《1627崛起南海》 上架感言 第一章 那一扇上天打开的门 第二章 入伙 第三章 分工合作 第四章 新人的加入 第五章 筹备进行时 一 第六章 筹备进行时 二 第七章 筹备进行时 三 第八章 筹备进行时 四 第九章 筹备进行时 五 第十章 穿越之前的最后准备 第十一章 漫长的一天 一 第十二章 漫长的一天 二 第十三章 漫长的一天 三 第十四章 漫长的一天 四 第十五章 伙食问题 第十六章 土著眼中的外来户 第十七章 小渔村 第十八章 遭遇战 第十九章 失败的伏击 第二十章 审讯 第二十一章 碰头会 一 第二十二章 碰头会 二 第二十三章 劳改营 一 第二十四章 劳改营 二 第二十五章 劳改营 三 第二十六章 黎人 一 第二十七章 黎人 二 第二十八章 黎人 三 第二十九章 劳务输出 第三十章 向往 第三十一章 水电站开工 第三十二章 春种 第三十三章 北美帮 第三十四章 盐田 一 第三十五章 盐田 二 第三十六章 菜鸟 第三十七章 紧急情况 第三十八章 快速反应 第三十九章 港湾激战 一 第四十章 港湾激战 二 第四十一章 打扫战场 第四十二章 围捕 第四十三章 不安分 第四十四章 谈条件 一 第四十五章 谈条件 二 第四十六章 达成合作 第四十七章 劳工等级制 第四十八章 人选 第四十九章 海汉 第五十章 考察 一 第五十一章 考察 二 第五十二章 邀功请赏 一 第五十三章 邀功请赏 二 第五十四章 崖州城 一 第五十五章 崖州城 二 第五十六章 崖州城 三 第五十七章 拖下水 第五十八章 考察汇报 第五十九章 组建公社 第六十章 盐场公社 第六十一章 大步前进 第六十二章 火炮 一 第六十三 火炮 二 第六十四章 火炮 三 第六十五章 火炮 四 第六十六章 火炮 五 第六十七章 试炮 第六十八章 高桥南 第六十九章 征兵 第七十章 新兵 一 第七十一章 新兵 二 第七十二章 重访故地 第七十三章 辩论 第七十四章 收买 第七十五章 参观训练营 第七十六章 货比货 第七十七章 崖州工作组 一 第七十八章 崖州工作组 二 第七十九章 崖州工作组 三 第八十章 厂卫 第八十一章 未来形势 第八十二章 生活问题 第八十三章 欧战带来的商机 第八十四章 大生意小买卖 第八十五章 换装 第八十六章 何夕的本领 一 第八十七章 何夕的本领 二 第八十八章 仆役市场 第八十九章 购仆 第九十章 锦衣卫 一 第九十一章 锦衣卫 二 第九十二章 移民 第九十三章 杀鸡儆猴 第九十四章 人口输入 第九十五章 货币 一 第九十六章 货币 二 第九十七章 自行车 第九十八章 蒸汽机 第九十九章 内乱 第一百章 庭审 第一百零一章 基层组织 第一百零二章 管理的学问 第一百零三章 计划提前 第一百零四章 中西对比 第一百零五章 买买买 第一百零六章 实力展示 第一百零七章 市场变化 第一百零八章 开发新产品 第一百零九章 比逼格更逼格 第一百一十章 何夕的工作汇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肥皂与火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弹药储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调教猴子的正确姿势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海外考察 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海外考察 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海外考察 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海外考察 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海外考察 五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海外考察 六 第一百二十章 海外考察 七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海外考察 八 第一百二十二章 海外考察 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本营的准备工作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道主义救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战争贩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行动筹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扩招之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华夷之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民族政策 第一百三十章 钱天敦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中尉与下士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保密制度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水电站竣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任巡检 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任巡检 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任巡检 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任巡检 四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进入倒计时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海外拓殖行动开始 第一百四十章 抵达清化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组织难民 第一百四十二章 转运策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登陆新港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命案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鸡儆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勘察道路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黑土港的发展前景 第一百四十八章 配套产业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盆冷水 第一百五十章 灾后重建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移民安置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内河航运系统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关于新航路的意见分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广州来客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修炮台的海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种种震撼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谁主谁客 第一百五十八章 童子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参观军训 第一百六十章 海汉民团的战斗力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丧心病狂的军火推销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二道贩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推销大成功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地主 第一百六十五章 隔空算计 第一百六十六章 防御策略的调整 第一百六十七章 魏平的小算盘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海汉人的民政管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沆瀣一气 第一百七十章 参观盐场 第一百七十一章 福利保障 第一百七十二章 离岸价与到岸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推销技巧 第一百七十四章 销售模式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经济与文化 第一百七十六章 高中低档的区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奈的投资建议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生理需求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公心与私心 第一百八十章 地图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语灭国 第一百八十二章 突如其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防灾减灾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参观工业区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生产与销售的合作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关于开设青楼的种种麻烦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复杂的筹备工作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少壮不努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黑土港的好消息 第一百九十章 补给物资的筹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关于驻广办的讨论 第一百九十二章 驻广办的领导班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驻崖办的不和谐因素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两个人的筹备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上广州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广州城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李大掌柜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私盐变官盐 第一百九十九章 驻广办的工作规划 第二百章 驻广办成立 第二百零一章 吃紧的产能 第二百零二章 产能与市场 第二百零三章 安西教练的野望 第二百零四章 于大山的私心 第二百零五章 父子对话 第二百零六章 第二梯队 第二百零七章 沿途考察 第二百零八章 新来的小伙伴们 第二百零九章 关于军工的若干讨论 第二百一十章 贸易进展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最惠价格待遇 第二百一十二章 驻广办的改造工程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说服工作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剧透党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交换情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军力吃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对越策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越南之行 一 第二百一十九章 越南之行 二 第二百二十章 越南之行 三 第二百二十一章 越南之行 四 第二百二十二章 越南之行 五 第二百二十三章 越南之行 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越南之行 七 第二百二十五章 越南之行 八 第二百二十六章 越南之行 九 第二百二十七章 越南之行 十 第二百二十八章 越南之行 十一 第二百二十九章 崖州局势变化 第二百三十章 人口结构与土地政策 第二百三十一章 驻崖办的人员调整 第二百三十二章 罗升东的小算盘 第二百三十三章 拓殖铁炉港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来自大陆的新动向 第二百三十五章 附加条件 第二百三十六章 胜利港造船厂 一 第二百三十七章 胜利港造船厂 二 第二百三十八章 胜利港造船厂 三 第二百三十九章 胜利港造船厂 四 第二百四十章 港区新规划 第二百四十一章 魏平的作用 第二百四十二章 驻广办的促销手段 第二百四十三章 纺织产业规划 第二百四十四章 纺织品交易 第二百四十五章 广州贸易进展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金融体系的推广 第二百四十七章 货币兑换 第二百四十八章 海汉民团的新动向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试炮引起的小插曲 第二百五十章 南海的新目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新船下水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试航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占城形势 第二百五十四章 门庭若市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进口矿产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开发亚龙湾 第二百五十七章 执委会工作报告 第二百五十八章 舆论阵地的重要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北越军情报告 第二百六十章 介入还是不介入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采取军事手段的可行性 第二百六十二章 商量条件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价格补贴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武装游行 第二百六十五章 群体效应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军援条件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军援协议达成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先遣队 第二百六十九章 攻防大战 第二百七十章 北越军的防御手段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登陆演习 第二百七十二章 黎峒变化 第二百七十三章 行动开始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遇冤家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会师永安港 第二百七十六章 侦察行动 第二百七十七章 抓俘 第二百七十八章 选定登陆点 第二百七十九章 登陆开始 第二百八十章 构建阵地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打头阵 第二百八十二章 花式吊打 第二百八十三章 破袭战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各有招数 第二百八十五章 驱赶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截击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凯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庆功总结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重大决定 第二百九十章 残酷的现实 第二百九十一章 福建来客 第二百九十二章 贸易谈判 一 第二百九十三章 贸易谈判 二 第二百九十四章 客串神棍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全面推进 第二百九十六章 崖州卫所军 第二百九十七章 巡视广州 第二百九十八章 驻广办的新业务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武装押运的背后 第三百章 琼州联合开发集团公司 第三百零一章 利益相关 第三百零二章 新机构挂牌 第三百零三章 商家座谈 第三百零四章 神秘的拜访者 第三百零五章 在商言商 第三百零六章 换届选举 第三百零七章 献礼工程 第三百零八章 第一次全体大会 第三百零九章 机构和人事调整 第三百一十章 海汉军工的新起点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合股造船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各路到齐 第三百一十三章 顶替 第三百一十四章 观礼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军演展示 第三百一十六章 授奖仪式 第三百一十七章 琼联发挂牌 第三百一十八章 募股 第三百一十九章 教育说明会 第三百二十章 董烟云的借兵计划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试乘火车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参观考察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军官进修班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进修生的军训安排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开发大万山岛 第三百二十六章 开发与拆迁 一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开发与拆迁 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广州民乱 第三百二十九章 决定出兵 第三百三十章 驰援李家庄 第三百三十二章 李家庄的战前准备 第三百三十二章 肥肉与陷阱 第三百三十三章 水陆并进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边倒的战局 第三百三十五章 第二批援军抵达 第三百三十六章 王汤姆的真实目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最后一击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万山岛的不速之客 第三百三十九章 率先动手 第三百四十章 攻占担杆岛 第三百四十一章 试射新枪 第三百四十二章 继续扩张 第三百四十三章 强行冤大头 第三班四十四章 剑指南越 第三百四十五章 抵达会安 第三百四十六章 葡萄牙人的担忧 第三百四十七章 恩里克的见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兵发南越 第三百四十九章 攻打会安城 第三百五十章 洗劫会安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战乱之后 第三百五十二章 对抗与合作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大万山岛的变化 第三百五十四章 北越变局 第三百五十五章 攻打争江 第三百五十六章 拉锯战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三亚港的新客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 工程中的消耗品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房产开发 第三百六十章 房地产的经济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土地问题讲座 第三百六十二章 驱赶地主 第三百六十三章 偷听 第三百六十四章 花式促销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参观陈列室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军售只是开始 第三百六十七章 利害关系 第三百六十八章 匆匆忙忙的转运 第三百六十九章 新移民 第三百七十章 开辟新盐场 第三百七十一章 南越的悲剧 第三百七十二章 求和使者 第三百七十三章 僵持的谈判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反射弧略长 第三百七十五章 刘香的使者 第三百七十六章 恼人的谈判 第三百七十七章 翻脸动手 第三百七十八章 刘香来袭 第三百七十九章 攻守之间 第三百八十章 战败替罪羊 第三百八十一章 心急火燎 第三百八十二章 全方位介入 第三百八十三章 调职申请 第三百八十四章 海军动手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可疑对象 第三百八十六章 整装待发 第三百八十七章 南越的防御手段 第三百八十八章 先头部队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击即溃 第三百九十章 交战 第三百九十一章 盟军到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破城 第三百九十三章 城内攻防战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受降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兵临内城 第三百九十六章 攻入皇城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内外有别 第三百九十八章 善后事宜 第三百九十九章 胜利凯旋 第四百章 不服 第四百零一章 开发南方四港 第四百零二章 新移民 第四百零三章 码头见闻 第四百零四章 偶遇故人 第四百零五章 新生活 一 第四百零六章 新生活 二 第四百零七章 新生活 三 第四百零八章 深度合作 第四百零九章 入职经历 第四百一十章 军火贸易动向 第四百一十一章 福建局势 第四百一十二章 劝说武森 第四百一十三章 态度松动 四百一十四章 入职考评 第四百一十五章 测试内容 第四百一十六章 观摩演习 第四百一十七章 探访昌化 第四百一十八章 昌化县城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与黎人的谈判 第四百二十章 勘探完成 第四百二十一章 谁当家 第四百二十二章 循序渐进 第四百二十三章 实际困难 第四百二十四章 詹贵买船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请君帮忙 第四百二十六章 南洋情报网 第四百二十七张 港区设防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严查 第四百二十九章 龚十七的难处 第四百三十章 张网 第四百三十一章 锦衣卫行事 第四百三十二章 无法无天 第四百三十三章 当面试探 第四百三十四章 危机感 第四百三十五章 瓮中捉鳖 第四百三十六章 抓捕 第四百三十七章 突审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一网打尽 第四百三十九章 昌化城外 第四百四十章 进城抓捕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亲自演示 第四百四十二章 扩军在即 第四百四十三章 由扩军所引出的问题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主动催促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交换条件 第四百四十六章 当面提问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昌化进展 第四百四十八章 解决个人问题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口碑的威慑力 第四百五十章 虞尧的理由 第四百五十一章 再次谈判 第四百五十二章 超出预计的顺利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关于香港岛的争论 第四百五十四章 规矩与目标 第四百五十五章 考察香港岛 第四百五十六章 顾凯答疑 第四百五十七章 渔民上访 第四百五十八章 吸纳移民的套路 第四百五十九章 昌化的建设进度 第四百六十章 文化渗透 第四百六十一章 昌化的对黎政策 第四百六十二章 官方套路 第四百六十三章 债券 第四百六十四章 回到安南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互不相让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战船与战略 第四百六十七章 来自安全部的报告 第四百六十八章 用人选择 第四百六十九章 唇枪舌剑 第四百七十章 策反成功 第四百七十一章 获释 第四百七十二章 安排身份 第四百七十三章 港区见闻 第四百七十四章 造访巡检司 第四百七十五章 水师衙门 第四百七十六章 实力说话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处境相似 第四百七十八章 参观三亚港 第四百七十九章 港岛开发 第四百八十章 新港开发 第四百八十一章 婚姻大事 第四百八十二章 升职之路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实力悬殊 第四百八十四章 苛刻的条件 第四百八十五章 赈灾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主力舰下水 第四百八十七章 各怀心思 第四百八十八章 实际困难 第四百八十九章 战舰的威慑力 第四百九十章 立场不同 第四百九十一章 讨价还价 第四百九十二章 新贸易协定 第四百九十三章 打探消息 第四百九十四章 新港落成 第四百九十五章 工程众多 第四百九十六章 损耗品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三周年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公门中人 第四百九十九章 军队的发展 第五百章 亮出利齿 第五百零一章 亮明态度 第五百零二章 儋州调查 第五百零三章 王汤姆的忧虑 第五百零四章 琼州府城 第五百零五章 环岛考察结束 第五百零六章 动手的理由 第五百零七章 特战营的备战状况 第五百零八章 高层会谈 第五百零九章 行动方案 第五百一十章 海盗袭扰 第五百一十一章 计划通 第五百一十二章 水师覆灭 第五百一十三章 行动开始 第五百一十四章 攻打儋州 第五百一十五章 占领儋州 第五百一十六章 势如破竹 第五百一十七章 兵临城下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说服王尊德 第五百一十九章 解围 第五百二十章 占领府城 第五百二十一章 统一琼州岛 第五百二十二章 说客 第五百二十三章 廉价劳动力 第五百二十四章 加大移民规模的方法 第五百二十五章 另一种方案 第五百二十六章 武器换人口 第五百二十七章 学员兵 第五百二十八章 战后压力 第五百二十九章 幕后真相 第五百三十章 情况说明 第五百三十一章 最坏打算 第五百三十二章 惊喜发布 第五百三十三章 软硬兼施 第五百三十四章 刷新三观 第五百三十五章 变相封锁 第五百三十六章 吃紧的财政 第五百三十七章 照葫芦画瓢 第五百三十八章 安南军团的反应 第五百三十九章 岘港状况 第五百四十章 继续南下 第五百四十一章 探子黎大贵 第五百四十二章 石碌投产 第五百四十三章 石碌的麻烦事 第五百四十四章 境遇对比 第五百四十五章 杀鸡儆猴 第五百四十六章 威慑作用 第五百四十七章 候补官员 第五百四十八章 好胃口 第五百四十九章 可与不可 第五百五十章 候补官员 第五百五十一章 对比落差 第五百五十二章 软钉子 第五百五十三章 李奈的套路 第五百五十四章 又吃又拿 第五百五十五章 更大一号 第五百五十六章 打击不断 第五百五十七章 人心所向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下马威 第五百五十九章 形势比人强 第五百六十章 一较高下 第五百六十一章 缓冲 第五百六十二章 走访民情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速之客 第五百六十四章 苦命的绊脚石 第五百六十五章 各有打算 第五百六十六章 监控 第五百六十七章 张千智 第五百六十八章 幕后 第五百六十九章 特派专员 第五百七十章 来龙去脉 第五百七十一章 轻重缓急 第五百七十二章 真相渐明 第五百七十三章 布网 第五百七十四章 顺藤摸瓜 第五百七十五章 李进的态度 第五百七十六章 保命要紧 第五百七十七章 态度转化的根本原因 第五百七十八章 行动日 一 第五百七十九章 行动日 二 第五百八十章 行动日 三 第五百八十一章 余波 第五百八十二章 海上实力差距 第五百八十三章 无法照搬的模式 第五百八十四章 南下作战 第五百八十五章 顺利登陆 第五百八十六章 善后工作 第五百八十七章 接管港岛 第五百八十八章 军港建设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举手之劳 第五百九十章 小动作 第五百九十一章 解决方案 第五百九十二章 福建局势 第五百九十三章 使团到访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中左所城 第五百九十五章 打开天窗 第五百九十六章 漳州城 第五百九十七章 实际战况 帝五百九十八章 信心十足 第五百九十九章 战与和的争论 第六百章 调兵遣将 第六百零一章 摩根的提议 第六百零二章 情报工作 第六百零三章 游漳州城 第六百零四章 刺杀 第六百零五章 事发之后 第六百零六章 事后追查 第六百零七章 被选中的人 第六百零八章 两路并进 第六百零九章 刺杀案的影响 第六百一十章 联合军演 帝六百一十一章 黑科技 第六百一十二章 性能与战术 第六百一十三章 泉州状况 第六百一十四章 南日岛之战 一 第六百一十五章 南日岛之战 二 第六百一十六章 南日岛之战 三 第六百一十七章 南日岛之战 四 第六百一十八章 南日岛之战 五 第六百一十九章 南日岛之战 六 第六百二十章 南日岛之战 七 第六百二十一章 打扫战场 第六百二十二章 回港述职 第六百二十三章 钱天敦的汇报 第六百二十四章 利益相关 第六百二十五章 福建攻略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天降横财 第六百二十七章 荷兰人的打算 第六百二十八章 荷兰人的计划 第六百二十九章 抽丝剥茧 第六百三十章 竞争与威胁 第六百三十一章 淡美兰群岛 第六百三十二章 交手 一 第六百三十三章 交手 二 第六百三十四章 交手 三 第六百三十五章 交手 四 第六百三十六章 交手 五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交手 六 第六百三十八章 交手 七 第六百三十九章 战后总结 第六百四十章 局势恶化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外界观感 第六百四十二章 另类的条件 第六百四十三章 利益之争 第六百四十四章 接管防务 第六百四十五章 十八芝的困境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备战 第六百四十七章 重返南日岛 第六百四十八章 岛上夜袭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不合情理的手段 第六百五十章 差距 第六百五十一章 初战告捷 第六百五十二章 攻守转换 第六百五十三章 海战 第六百五十四章 击溃 第六百五十五章 进退维谷 第六百五十六章 溃败 第六百五十七章 弱肉强食 第六百五十八章 局势走向 第六百五十九章 舆论导向 第六百六十章 荷兰人的应对 第六百六十一章 部署调动 第六百六十二章 荷兰人的难题 第六百六十三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与总督大人对话 第六百六十五章 敌意 第六百六十六章 踩上门 第六百六十七章 拖延时间 第六百六十八章 抽丝剥茧 第六百六十九章 防务交接 第六百七十章 使团抵达 第六百七十一章 受挫 第六百七十二章 禁闭 第六百七十三章 变相软禁 第六百七十四章 谈判 第六百七十五章 陷入僵局 第六百七十六章 艰苦的谈判 第六百七十七章 参观昌化 第六百七十八章 投资环境 第六百七十九章 参观石碌 第六百八十章 中伏 第六百八十一章 解围 第六百八十二章 内外勾结 第六百八十三章 步步为营 第六百八十四章 等待集结 第六百八十五章 情报搜集 第六百八十六章 攻打黑山峒 第六百八十七章 破寨 第六百八十八章 国际形势 第六百八十九章 阴谋论 第六百九十章 谈判关键点 第六百九十一章 谈判结果 第六百九十二章 秋交会成果 第六百九十三章 镇南港的调整 第六百九十四章 特殊的访客 第六百九十五章 十八芝的困境 第六百九十六章 军方的备战 第六百九十七章 来年形势 第六百九十八章 出兵与移民 第六百九十九章 战前布局 第七百章 联合行动 第七百零一章 无心应战 第七百零二章 驱虎吞狼 第七百零三章 前辈的故事 第七百零四章 作战筹备会 第七百零五章 十八芝的逃亡计划 第七百零六章 叛逃者的下场 第七百零七章 澎湖开战 第七百零八章 阻击失败 第七百零九章 攻占澎湖 第七百一十章 打扫战场 第七百一十一章 澎湖的未来 第七百一十二章 调任 第七百一十三章 南海新移民 第七百一十四章 人口交易 第七百一十五章 奴隶贩子 第七百一十六章 治安部队 第七百一十七章 代训代练 第七百一十八章 门槛 第七百一十九章 新兵训练 第七百二十章 南海异变 第七百二十一章 马打蓝国 第七百二十二章 巴达维亚城 第七百二十三章 情报工作 第七百二十四章 收集情报 第七百二十五章 难得的机会 第七百二十六章 抵近侦察 第七百二十七章 围城战 第七百二十八章 艰苦的作战 第七百二十九章 攻守之间 第七百三十章 被动的局面 第七百三十一章 战术变化 第七百三十二章 攻城战 第七百三十三章 反转的局势 第七百三十四章 艰苦的攻守战 第七百三十五章 城破 第七百三十六章 瞌睡遇枕头 第七百三十七章 造化弄人 第七百三十八章 荷兰人的反击 第七百三十九章 局势未定 第七百四十章 情报传递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交接完毕 第七百四十二章 引入移民 第七百四十三章 移民交接 第七百四十四章 新移民 第七百四十五章 移民政策 第七百四十六章 招收新兵 第七百四十七章 入伍审查 第七百四十八章 轻重缓急 第七百四十九章 新兵训练 第七百五十章 前进的方向 第七百五十一章 野外军训 第七百五十二章 初探浊水溪 第七百五十三章 开荒屯垦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丰荣村 第七百五十五章 条件艰苦 第七百五十六章 浊水溪畔 第七百五十七章 部落土著 第七百五十八章 短暂的交火 第七百五十九章 荷兰使者 第七百六十章 交易条件 第七百六十一章 利益之争 第七百六十二章 示威 第七百六十三章 压力山大 第七百六十四章 胁迫 第七百六十五章 打狗港 第七百六十六章 重口味的土人 第七百六十七章 谈判与妥协 第七百六十八章 眼光独到 第七百六十九章 沟通与合作 第七百七十章 发展与变化 第七百七十一章 三亚新貌 第七百七十二章 官方喉舌 第七百七十三章 学习方法 第七百七十四章 媒体的作用 第七百七十五章 游说高层 第七百七十六章 商定细节 第七百七十七章 优势巨大 第七百七十八章 新殖民地 第七百七十九章 公捕公判 第七百八十章 因地制宜 第七百八十一章 第七百八十二章 技术迭代 第七百八十三章 高雄新貌 第七百八十四章 新殖民港 第七百八十五章 合作开发 第七百八十六章 官商一体 第七百八十七章 艰难处境 第七百八十八章 年终总结 第七百八十九章 一唱一和 第七百九十章 军队使命 第七百九十一章 正式入役 第七百九十二 寻找新目标 第七百九十三章 小铁匠 第七百九十四章 艰难的选择 第七百九十五章 无可遁形 第七百九十六章 移民与建设 第七百九十七章 秘密侦查 第七百九十八章 圣多明哥城 第七百九十九章 喜忧参半 第八百章 刷功勋 第八百零一章 陷入困境 第八百零二章 攻打淡水 第八百零三章 兵临城下 第八百零四章 围困 第八百零五章 实力差距 第八百零六章 炮击 第八百零七章 耐心的猎人 第八百零八章 林中抓捕 第八百零九章 改换门庭 第八百一十章 内部击破 第八百一十一章 狙击 第八百一十二章 说客 第八百一十三章 夺权 第八百一十四章 妥协 第八百一十五章 受降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下一个目标 第八百一十七章 动机 第八百一十八章 交火 第八百一十九章 压制 第八百二十章 形势所迫 第八百二十一章 但尽人事 第八百二十二章 讨价还价 第八百二十三章 自由的代价 第八百二十四章 金矿 第八百二十五章 军事观察员 第八百二十六章 通报情况 第八百二十七章 眼光向北 第八百二十九章 军火贸易与对外政策 第八百二十九章 石迪文访旧 第八百三十章 隐晦的条件 第八百三十一章 浙江海盗 第八百三十二章 谨慎的许心素 第八百三十三章 人选 第八百三十四章 潜伏者 第八百三十五章 行动计划 第八百三十六章 乐清 第八百三十七章 诱惑 第八百三十八章 引蛇出洞 第八百三十九章 请君入瓮 第八百四十章 一网打尽 第八百四十一章 继续北上 第八百四十二章 带路党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大张旗鼓 第八百四十四章 许心素的决心 第八百四十五章 攻打石浦所 第八百四十六章 强行接管 第八百四十七章 弱势一方 第八百四十八章 开门投降 第八百四十九章 战利品 第八百五十章 六横岛 第八百五十一章 武装走私商 第八百五十二章 海沙帮 第八百五十三章 岛屿赌场 第八百五十四章 双屿水道 第八百五十五章 准备开战 第八百五十六章 林家兄弟的顾虑 第八百五十七章 当面过招 第八百五十八章 带路党vs带路党vs带路党 地八百五十九章 攻打六横岛 第八百六十章 碾压之势 第八百六十一章 占领六横岛 第八百六十二章 如何处置 第八百六十三章 追剿残匪 第八百六十四章 战后清理 第八百六十五章 安排与改造 第八百六十六章 来势汹汹 第八百六十七章 转移焦点 第八百六十八章 曲知府的意愿 第八百六十九章 无谓的谈判 第八百七十章 抱团取暖 第八百七十一章 海上遭遇战 第八百七十一章 海上遭遇战 第八百七十三章 代价惨重 第八百七十四章 攻舟山 第八百七十五章 战后清理 第八百七十六章 舟山招商会 第八百七十七章 舟山招商会 2 第八百七十八章 舟山招商会 3 第八百七十九章 舟山招商会 4 第八百八十章 舟山招商会 5 第八百八十一章 舟山招商会 6 第八百八十二章 舟山招商会 7 第八百八十三章 移民问题 第八百八十四章 午夜黑影 第八百八十五章 山中追剿 第八百八十六章 北方移民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三六九等 第八百八十八章 许逸的新工作 第八百八十九章 官方反应 第八百九十章 断人财路 第八百九十一章 阳奉阴违 第八百九十二章 合作套路 第八百九十三章 顺藤摸瓜 第八百九十四章 明目张胆 第八百九十五章 钓鱼执法 第八百九十六章 瓮中捉鳖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下一个目标 第八百九十八章 考察任务 第八百九十九章 北上考察 1 第九百章 北上考察 2 第九百零一章 北上考察 3 第九百零二章 北上考察 4 第九百零三章 北上考察 5 第九百零四章 北上考察 6 第九百零五章 台北建设 第九百零六章 捞一笔 第九百零七章 准备动手 第九百零八章 攻打宫古岛 第九百零九章 顺利推进 第九百一十章 终结十八芝 第九百一十一章 飞雷炮 第九百一十二章 败军之将 第九百一十三章 绊脚石 第九百一十四章 战后清点 第九百一十五章 第一桶金 第九百一十六章 合作的内幕 第九百一十七章 军演部署 第九百一十八章 归仁港 第九百一十九章 下一步 第九百二十章 头顿港 第九百二十一章 南下安不纳 第九百二十二章 安不纳岛 第九百二十三章 多国部队 第九百二十四章 归属感 第九百二十五章 南下婆罗洲 第九百二十六章 科学考察 第九百二十七章 南下爪哇 第九百二十八章 开辟新市场 第九百二十九章 不速之客 第九百三十章 亲自出马 第九百三十一章 利益至上 第九百三十二章 解决手段 第九百三十三章 对抗与合作 第九百三十四章 权衡利弊 第九百三十五章 形势比人强 第九百三十六章 巽他海峡 第九百三十七章 冲动消费 第九百三十八章 经营之道 第九百三十九章 勿里洞岛 第九百四十章 战略要地 第九百四十一章 星岛 第九百四十二章 指挥官人选 第九百四十三章 贸易联盟 第九百四十四章 资源整合 第九百四十五章 实际利益 第九百四十六章 强势 第九百四十七章 讨价还价 第九百四十八章 联盟雏形 第九百四十九章 建国筹备 第九百五十章 形势变化 第九百五十一章 西班牙人的算计 第九百五十二章 应对之策 第九百五十三章 互相算计 第九百五十四章 信使 第九百五十五章 接头 第九百五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第九百五十七章 命案 第九百五十八章 蛛丝马迹 第九百五十九章 侦破进程 第九百六十章 寻迹 第九百六十一章 追查 第九百六十二章 凶案背后 第九百六十三章 告破 第九百六十四章 结案 第九百六十五章 筹备工作 第九百六十六章 贸易目标 第九百六十七章 一切为了庆典 第六百六十八章 战争利弊 第九百六十九章 贸易洽谈 第九百七十章 苛刻的交换条件 第九百七十一章 左右为难的托马斯 第九百七十二章 范迪门的三亚见闻 第九百七十三章 崖城外的种植园 第九百七十四章 生产力差距 第九百七十五章 参观盐场 第九百七十六章 前往昌化港 第九百七十七章 昌化见闻 第九百七十八章 石碌矿场 第九百七十九章 不一样的儋州 第九百八十章 各得其所 第九百八十一章 社会变革 第九百八十二章 教育措施 第九百八十三章 随机抽查 第九百八十四章 待价而沽 第九百八十五章 考察书院的收获 第九百八十六章 社会办学 第九百八十七章 职业培训 第九百八十八章 海口城 第九百八十九章 军属小学 第九百九十章 驻地军情 第九百九十一章 整体差距 第九百九十二章 重返三亚港 第九百九十三章 罗升东的家法 第九百九十四章 官方态度 第九百九十五章 军事援助 第九百九十六章 心机 第九百九十七章 安全部的使命 第九百九十八章 准备工作 第九百九十九章 机构调整 第一千章 接待工作 第1001章 开国庆典 1 第1002章 开国庆典 2 第1003章 开国庆典 3 第1004章 开国庆典 4 第1005章 开国庆典 5 第1006章 开国庆典 6 第1007章 开国庆典 7 第1008章 开国庆典 8 第1009章 开国庆典 9 第1010章 开国庆典 10 第1011章 开国庆典 11 第1012章 开国庆典 12 第1013章 开国庆典 13 第1014章 开国庆典 14 第1015章 开国庆典 15 第1016章 开国庆典 16 第1017章 开国庆典 17 第1018章 苗栗 第1019章 实际困难 第1020章 先遣队 1 第1021章 先遣队 2 第1022章 先遣队 3 第1023章 先遣队 4 第1024章 先遣队 5 第1025章 先遣队 6 第1026章 先遣队 7 第1027章 希望油田 1 第1028章 希望油田 2 第1029章 希望油田 3 第1030章 希望油田 4 第1031章 希望油田 5 第1032章 希望油田 6 第1033章 激战后龙溪 第1034章 作战计划 第1035章 野外侦查 第1036章 遭遇战 第1037章 灭口 第1038章 后撤 第1039章 全身而退 第1040章 脱险 第1041章 剿杀 第1042章 轻取大甲社 第1043章 浙江局势 第1044章 烟草贸易 第1045章 代理商 第1046章 人心向背 第1047章 特别行动 第1048章 行动方案 第1049章 跨部门合作 第1050章 专业人士 第1051章 前往杭州 第1052 角色扮演 第1053章 老板驾到 第1054章 试千户大人 第1055章 步步推进 第1056章 廖训的算计 第1057章 应对乏术 第1058章 另辟蹊径 第1059章 无巧不成书 第1060章 真正的目的 第1061章 计划变更 第1062章 顺水推舟 第1063章 各怀心思 第1064章 请君入瓮 第1065章 面对面 第1066章 屈服 第1067章 束手就擒 第1068章 后续影响 第1069章 北上准备 第1070章 骑兵的短板 第1071章 不同兵种 第1072章 被人惦记 第1073章 打探口风 第1074章 准备就绪 第1075章 一路向北 第1076章 胶州湾 第1077章 芝罘湾 第1078章 进驻芝罘岛 第1079章 奇山所的难题 第1080章 进展顺利 第1081章 脱身洗白 第1082章 怀疑对象 第1083章 初来乍到 第1084章 互相试探 第1085章 收买拉拢 第1086章 外勤队 第1087章 宣传手段 第1088章 福山县城 第1089章 移民措施 第1090章 利益冲突 第1091章 踢到铁板 第1092章 职业军队的威力 第1093章 艰难的选择 第1094章 不同的态度 第1095章 劳动力缺口 第1096章 调兵遣将 第1097章 硬碰硬 第1098章 迎头痛击 第1099章 围剿万家军 第1100章 各取所需 第1101章 交换条件 第1102章 达成协议 第1103章 收拾残局 第1104章 芝罘湾归属 第1105章 麻痹上级 第1106章 真凭实据 第1107章 前因后果 第1108章 退而求其次 第1109章 登辽海道 第1110章 旅顺口 第1111章 两栖作战 第1112章 袭扰作战 第1113章 救与不救 第1114章 计划变更 第1115章 巡航辽东 第1116章 镇江堡 第1117章 内忧外困 第1118章 援助与条件 第1119章 眼见为实 第1120章 现实的差距 第1121章 老熟人 第1122章 芝罘湾新貌 第1123章 立场决定观点 第1124章 成本与收益 第1125章 跨阵营合作 第1126章 利益相关 第1127章 互不相让 第1128章 两种态度 第1129章 古现镇 第1130章 怼上门来 第1131章 举报者 第1132章 反覆无常 第1133章 追剿余孽 第1134章 激战磁山 第1135章 剿匪务尽 第1136章 无处可逃 第1137章 尘埃落定 第1138章 收获不小 第1139章 渗透与控制 第1140章 长远打算 第1141章 勘探铜矿 第1142章 争夺铜矿 第1143章 进退两难 第1144章 寸步不让 第1145章 进退维谷 第1146章 林间追杀 第1147章 午夜偷袭 第1148章 登州府的反应 第1149章 互相推诿 第1150章 各行其是 第1151章 重返长山群岛 第1152章 北方商业航线 第1153章 再访辽东 第1154章 炫耀武力 第1155章 扫荡金州湾 第1156章 舰队南归 第1157章 实际的考虑 第1158章 马小姐 第1159章 阴差阳错 第1160章 保护伞 第1161章 主持正义 第1162章 无影无踪 第1163章 三日之约 第1164章 啼笑皆非 第1165章 真相大白 第1166章 再见面 第1167章 缘分使然 第1168章 为国联姻 第1169章 各有打算 第1170章 幕后交易 第1171章 古怪的火灾 第1172章 事件发酵 第1173章 舆论阵地 第1174章 报复行动 第1175章 兵临城下 第1176章 海汉的要求 第1177章 碰钉子 第1178章 捂盖子 第1179章 和平谈判 第1180章 变本加厉 第1181章 亲自出面 第1182章 停战协议 第1183章 逐步推进 第1184章 利益取舍 第1185章 利益为先 第1186章 杭城见闻 第1187章 市场状况 第1188章 知情人 第1189章 连夜动手 第1190章 抓捕 第1191章 真相重要吗 第1192章 返回舟山 第1193章 婚嫁之事 第1194章 委曲求全 第1195章 苦役营的规则 第1196章 重获自由的机会 第1197章 屈服 第1198章 南下之旅 1 第1199章 南下之旅 2 第1200章 南下之旅 3 第1201章 入职培训 第1202章 南方以南 第1203章 发展纲要 第1204章 实习期 第1205章 巡警队 第1206章 运作机制 第1207章 面试 第1208章 入籍手续 第1209章 基层官员 第1210章 出发南行 第1211章 中南半岛 第1212章 治安官的职责 第1213章 向南再向南 第1214章 抵达安不纳 第1215章 安不纳见闻 第1216章 南海销金窟 第1217章 野外环境 第1218章 章运的杰作 第1219章 野外游乐 第1220章 前往终点站 第1221章 抵达星岛 第1222章 星岛现状 第1223章 实际困难 第1224章 人口问题 第1225章 军事培训 第1226章 国家利益 第1227章 继续培训 第1228章 幕后黑手 第1229章 集训备战 第1230章 捉襟见肘 第1231章 战争可能 第1232章 形势所迫 第1233章 战争阴云 第1234章 潜入柔佛 第1235章 侦察敌情 第1236章 集结点 第1237章 万事俱备 第1238章 破釜沉舟 第1239章 战事来临 第1240章 正面交锋 第1241章 坚固防线 第1242章 这是村庄还是堡垒 第1243章 没那么简单 第1244章 前堵后抄 第1245章 切断退路 第1246章 瓮中捉鳖 第1247章 陷入困境 第1248章 翻身当家做主人 第1249章 从将军到战俘 第1250章 战后赔偿 第1251章 各怀心思 第1252章 诱人的条件 第1253章 唯恐天下不乱 第1254章 搞平衡 第1255章 眼见为实 第1256章 被逼无奈 第1257章 解决方案 第1258章 市场竞争 第1259章 被迫接受 第1260章 说书先生 第1261章 潜伏的套路 第1262章 看家护院 1263章 市立图书馆 第1264章 参考资料 第1265章 贵客到 第1266章 半推半就 第1267章 缺乏信任 第1268章 入籍手续 第1269章 宣传系统 第1270章 各寻门路 第1271章 前路不明 第1272章 无法成事 第1273章 意外收获 第1274章 厉害人物 第1275章 险些露底 第1276章 公务出行 第1277章 差距巨大 第1278章 甘蔗产业 第1279章 天下第一 第1280章 莺歌海县 第1281章 宣讲活动 第1282章 昌化县 第1283章 昌石铁路 第1284章 参观石碌铁矿 第1285章 蒸汽挖掘机 第1286章 昌化工业区 第1287章 工业社会的门槛 第1288章 儋州军演 第1289章 不一样的军演 第1290章 新战术体系 第1291章 军演第二天 第1292章 炮火覆盖 第1293章 由海转陆 第1294章 武器展示的目的 第1295章 步枪演示 第1296章 新式火炮 第1297章 安抚与威胁 第1298章 海上打靶 第1299章 铁甲怪船 第1300章 儋州政务 第1301章 打击信心 第1302章 儋州宣讲 第1303章 顶替编制 第1304章 虚惊一场 第1305章 儋州农产品 第1306章 海口新貌 第1307章 平衡点 第1308章 异同之处 第1309章 自叹不如 第1310章 令人绝望 第1311章 军营演出 第1312章 看不懂的情报 第1313章 胜利堡的真面目 第1314章 胜利堡内 第1315章 紧急军情 第1316章 陶东来的部署 第1317章 大题小作 第1318章 全力备战 第1319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1320章 跟踪与摆脱 第1321章 正式遭遇 第1322章 海上交锋 第1323章 攻击重点 第1324章 在劫难逃 第1325章 死胡同 第1326章 两难境地 第1327章 不识时务 第1328章 战后清点 第1329章 战俘口供 第1330章 权限之争 第1331章 各有打算 第1332章 令人绝望 第1333章 隐患人物 第1334章 反复试探 第1335章 心思难定 第1336章 身份地位 第1337章 前程不定 第1338章 重赏之下 第1339章 意想不到 第1340章 如释重负 第1341章 立场摇摆 第1342章 军民融合 第1343章 地理知识 第1344章 利益冲突 第1345章 胁迫 第1346章 通行令 第1347章 非常手段 第1348章 动手 第1349章 逼入绝境 第1350章 情报来源 第1351章 罪魁祸首 第1352章 不识时务 第1353章 内部沟通 第1354章 不得不防 第1355章 骑兵营的作用 第1356章 洗劫马场 第1357章 虚晃一枪 第1358章 再战旅顺口 第1359章 真正的实力 第1360章 步骑之战 第1361章 兵临城下 第1362章 最后一搏 第1363章 攻克中左所城 第1364章 战争的开始 第1365章 骑兵交锋 第1366章 入冬之前 第1367章 佯攻 第1368章 废弃渔村 第1369章 第1370章 蚕食 第1371章 退让 第1372章 回撤 第1373章 作战计划 第1374章 北上干部 第1375章 山东基地 第1376章 工作交接 第1377章 大麻烦 第1378章 工作交接 第1379章 安全部介入 第1380章 战争的意义 第1381章 备战期 第1382章 新任务 第1383章 马家庄移民营 第1384章 移民营里的门道 第1385章 收买 第1386章 马博的秘密 第1387章 若想人不知 第1388章 秘书 第1389章 大局 第1390章 难以掩盖 第1391章 真相如此简单 第1392章 刘尚的选择 第1393章 要挟 第1394章 小小浪花 第1395章 收网日 第1396章 清扫 1397.第1397章 方方面面 第1398章 清理 第1399章 利益决定立场 第1400章 审讯结果 第1401章 病毒危机 第1402章 反复试探 第1403章 临时调令 第1404章 去辽东 第1405章 控制疫情 第1406章 冬季侦察 第1407章 旅顺堡的冬天 第1408章 苦寒之地 第1409章 以战代练 第1410章 狙击小队 第1411章 雪原游弋 第1412章 深入敌占区 第1413章 归途 第1414章 伏杀 第1415章 战果 第1416章 辽东备战 第1417章 新殖民地 第1418章 利益分配 第1419章 紧锣密鼓 第1420章 谈判砝码 第1421章 使命 第1422章 大军到来 第1423章 不谋而合 第1424章 狮子搏兔 第1425章 大战将至 第1426章 一触即发 第1427章 春季攻势 第1428章 三路齐发 第1429章 正面交锋 第1430章 难啃的骨头 第1431章 改变历史 第1432章 易地再战 第1433章 地雷的威力 第1434章 全面压制 第1435章 龟缩不出 第1436章 攻防转换 第1437章 炮轰纪家堡 第1438章 实力差距 第1439章 疲于奔命 第1440章 前后夹击 第1441章 陆战队的威力 第1442章 险情 第1443章 突破防线 第1444章 破局 第1445章 全力一击 第1446章 关键人物 第1447章 善后事宜 第1448章 伏击 第1449章 战报与国际关系 第1450章 尽在掌握 第1451章 改建工程 1452.第1452章 第1453章 宝贵的人口 第1454章 未来打算 第1455章 实惠 第1456章 东江镇的利益 第1457章 回迁辽东 第1458章 大迁徙 第1459章 东江移民村 第1460章 诸多难处 第1461章 第1462章 竞争关系 第1463章 信息的价值 第1464章 内部消息 第1465章 招商会 第1466章 大买卖 第1467章 利益交换 第1468章 北方航线 第1469章 北方航线(二) 第1470章 北方航线(三) 第1471章 北方航线(四) 第1472章 北方航线(五) 第1473章 北方航线(六) 第1474章 投资与开发 第1475章 辽东现状 第1476章 东江移民区 第1477章 定心丸 第1478章 前线 第1479章 真正的战争 第1480章 前线实录 第1481章 战争机器 第1482章 利益至上 第1484章 辽东的未来 第1485章 海汉模式 第1486章 各凭本事 第1487章 攻防转换 第1488章 还手之力 第1489章 汉军旗 第1490章 步骑结合 第1491章 应对乏术 第1492章 差异巨大 第1493章 无用信息 第1494章 权力之争 第1495章 朝鲜使者 第1496章 共襄盛举 第1497章 夹缝中的朝鲜人 第1498章 难办的差事 第1499章 炫耀武力 第1500章 震慑朝鲜 第1501章 朝鲜人的态度 第1502章 逆流而上 第1503章 城外江畔 第1504章 强力手段 第1505章 强者风范 第1506章 合作与结盟 第1507章 梅侍郎的小算盘 第1508章 利益输送 第1509章 为谁效忠 第1510章 威逼利诱 海汉在福广两省已经经营多年,上自一省巡抚、布政使,下至县衙书吏、班头,大明官僚体系里不管官职高低,只要是手里有权的人员,沙喜多少都有过打交道的经历。而这次要与梅生川这位来自大明兵部的高级官员会谈,沙喜所准备的策略就是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以自己的丰富经历让对方明白,大明官员在自己眼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当然除了示威之外,必要的利诱也是这种场合不可或缺的手段。海汉在南方各省与沿海州府的官员们有着诸多利益关系,而其中的一些操作手段自然也适用于梅生川。关于梅生川在山东的谈判进程,郝万清在船队从芝罘港出发之后就已经发了电报到旅顺,向沙喜告知了详细情况。既然已经知道梅生川对种植园项目有比较浓厚的兴趣,沙喜这边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一些谈资素材,让梅生川了解海汉是如何具体操作大明官员在其占领区内投资的种植园。 “台湾岛北部的沿海平原,目前有大概三百多个种植园,其中有一半都是属于福建各州府的官员。从四品的知府,五品的同知,军中的守备、千总,一般弄个三四百亩地是比较常见的,偶尔也有个别财大气粗的官员,一次就圈下千亩土地。” 沙喜一边亲自为梅生川斟酒,一边向他介绍道“类似这样的地方,更南边的南海还有很多。如果梅大人有兴趣,就算自己没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可以委派亲信,由我们安排过去考察。等你知道大明有多少官员在海外投资了种植园,大概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梅生川心想若真是如沙喜所说,南方各州府的官员都以此作为自己的生财之道,那这生意应该也算稳当了。只是如此一来,各州府的官员肯定心思浮动得厉害,难以再完全效忠于大明了。而且这种合作虽然盈利颇丰,但也相当于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在了海汉人手上,日后若是海汉人要在南方举事,这沿海各省怕是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了。 仿佛是猜到梅生川心头想法,便听沙喜继续说道“这可不算什么叛国,我国只想与大明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也没打算要通过这些合作来谋取不正当的利益。”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在福广两省已经经营多年,上自一省巡抚、布政使,下至县衙书吏、班头,大明官僚体系里不管官职高低,只要是手里有权的人员,沙喜多少都有过打交道的经历。而这次要与梅生川这位来自大明兵部的高级官员会谈,沙喜所准备的策略就是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以自己的丰富经历让对方明白,大明官员在自己眼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当然除了示威之外,必要的利诱也是这种场合不可或缺的手段。海汉在南方各省与沿海州府的官员们有着诸多利益关系,而其中的一些操作手段自然也适用于梅生川。关于梅生川在山东的谈判进程,郝万清在船队从芝罘港出发之后就已经发了电报到旅顺,向沙喜告知了详细情况。既然已经知道梅生川对种植园项目有比较浓厚的兴趣,沙喜这边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一些谈资素材,让梅生川了解海汉是如何具体操作大明官员在其占领区内投资的种植园。 “台湾岛北部的沿海平原,目前有大概三百多个种植园,其中有一半都是属于福建各州府的官员。从四品的知府,五品的同知,军中的守备、千总,一般弄个三四百亩地是比较常见的,偶尔也有个别财大气粗的官员,一次就圈下千亩土地。” 沙喜一边亲自为梅生川斟酒,一边向他介绍道“类似这样的地方,更南边的南海还有很多。如果梅大人有兴趣,就算自己没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可以委派亲信,由我们安排过去考察。等你知道大明有多少官员在海外投资了种植园,大概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梅生川心想若真是如沙喜所说,南方各州府的官员都以此作为自己的生财之道,那这生意应该也算稳当了。只是如此一来,各州府的官员肯定心思浮动得厉害,难以再完全效忠于大明了。而且这种合作虽然盈利颇丰,但也相当于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在了海汉人手上,日后若是海汉人要在南方举事,这沿海各省怕是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了。 仿佛是猜到梅生川心头想法,便听沙喜继续说道“这可不算什么叛国,我国只想与大明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也没打算要通过这些合作来谋取不正当的利益。”海汉在福广两省已经经营多年,上自一省巡抚、布政使,下至县衙书吏、班头,大明官僚体系里不管官职高低,只要是手里有权的人员,沙喜多少都有过打交道的经历。而这次要与梅生川这位来自大明兵部的高级官员会谈,沙喜所准备的策略就是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以自己的丰富经历让对方明白,大明官员在自己眼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当然除了示威之外,必要的利诱也是这种场合不可或缺的手段。海汉在南方各省与沿海州府的官员们有着诸多利益关系,而其中的一些操作手段自然也适用于梅生川。关于梅生川在山东的谈判进程,郝万清在船队从芝罘港出发之后就已经发了电报到旅顺,向沙喜告知了详细情况。既然已经知道梅生川对种植园项目有比较浓厚的兴趣,沙喜这边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一些谈资素材,让梅生川了解海汉是如何具体操作大明官员在其占领区内投资的种植园。 “台湾岛北部的沿海平原,目前有大概三百多个种植园,其中有一半都是属于福建各州府的官员。从四品的知府,五品的同知,军中的守备、千总,一般弄个三四百亩地是比较常见的,偶尔也有个别财大气粗的官员,一次就圈下千亩土地。” 沙喜一边亲自为梅生川斟酒,一边向他介绍道“类似这样的地方,更南边的南海还有很多。如果梅大人有兴趣,就算自己没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可以委派亲信,由我们安排过去考察。等你知道大明有多少官员在海外投资了种植园,大概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梅生川心想若真是如沙喜所说,南方各州府的官员都以此作为自己的生财之道,那这生意应该也算稳当了。只是如此一来,各州府的官员肯定心思浮动得厉害,难以再完全效忠于大明了。而且这种合作虽然盈利颇丰,但也相当于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在了海汉人手上,日后若是海汉人要在南方举事,这沿海各省怕是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了。 仿佛是猜到梅生川心头想法,便听沙喜继续说道“这可不算什么叛国,我国只想与大明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也没打算要通过这些合作来谋取不正当的利益。”海汉在福广两省已经经营多年,上自一省巡抚、布政使,下至县衙书吏、班头,大明官僚体系里不管官职高低,只要是手里有权的人员,沙喜多少都有过打交道的经历。而这次要与梅生川这位来自大明兵部的高级官员会谈,沙喜所准备的策略就是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以自己的丰富经历让对方明白,大明官员在自己眼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当然除了示威之外,必要的利诱也是这种场合不可或缺的手段。海汉在南方各省与沿海州府的官员们有着诸多利益关系,而其中的一些操作手段自然也适用于梅生川。关于梅生川在山东的谈判进程,郝万清在船队从芝罘港出发之后就已经发了电报到旅顺,向沙喜告知了详细情况。既然已经知道梅生川对种植园项目有比较浓厚的兴趣,沙喜这边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一些谈资素材,让梅生川了解海汉是如何具体操作大明官员在其占领区内投资的种植园。 “台湾岛北部的沿海平原,目前有大概三百多个种植园,其中有一半都是属于福建各州府的官员。从四品的知府,五品的同知,军中的守备、千总,一般弄个三四百亩地是比较常见的,偶尔也有个别财大气粗的官员,一次就圈下千亩土地。” 沙喜一边亲自为梅生川斟酒,一边向他介绍道“类似这样的地方,更南边的南海还有很多。如果梅大人有兴趣,就算自己没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可以委派亲信,由我们安排过去考察。等你知道大明有多少官员在海外投资了种植园,大概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梅生川心想若真是如沙喜所说,南方各州府的官员都以此作为自己的生财之道,那这生意应该也算稳当了。只是如此一来,各州府的官员肯定心思浮动得厉害,难以再完全效忠于大明了。而且这种合作虽然盈利颇丰,但也相当于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在了海汉人手上,日后若是海汉人要在南方举事,这沿海各省怕是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了。 仿佛是猜到梅生川心头想法,便听沙喜继续说道“这可不算什么叛国,我国只想与大明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也没打算要通过这些合作来谋取不正当的利益。”海汉在福广两省已经经营多年,上自一省巡抚、布政使,下至县衙书吏、班头,大明官僚体系里不管官职高低,只要是手里有权的人员,沙喜多少都有过打交道的经历。而这次要与梅生川这位来自大明兵部的高级官员会谈,沙喜所准备的策略就是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以自己的丰富经历让对方明白,大明官员在自己眼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当然除了示威之外,必要的利诱也是这种场合不可或缺的手段。海汉在南方各省与沿海州府的官员们有着诸多利益关系,而其中的一些操作手段自然也适用于梅生川。关于梅生川在山东的谈判进程,郝万清在船队从芝罘港出发之后就已经发了电报到旅顺,向沙喜告知了详细情况。既然已经知道梅生川对种植园项目有比较浓厚的兴趣,沙喜这边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一些谈资素材,让梅生川了解海汉是如何具体操作大明官员在其占领区内投资的种植园。 “台湾岛北部的沿海平原,目前有大概三百多个种植园,其中有一半都是属于福建各州府的官员。从四品的知府,五品的同知,军中的守备、千总,一般弄个三四百亩地是比较常见的,偶尔也有个别财大气粗的官员,一次就圈下千亩土地。” 沙喜一边亲自为梅生川斟酒,一边向他介绍道“类似这样的地方,更南边的南海还有很多。如果梅大人有兴趣,就算自己没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可以委派亲信,由我们安排过去考察。等你知道大明有多少官员在海外投资了种植园,大概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梅生川心想若真是如沙喜所说,南方各州府的官员都以此作为自己的生财之道,那这生意应该也算稳当了。只是如此一来,各州府的官员肯定心思浮动得厉害,难以再完全效忠于大明了。而且这种合作虽然盈利颇丰,但也相当于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在了海汉人手上,日后若是海汉人要在南方举事,这沿海各省怕是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了。 仿佛是猜到梅生川心头想法,便听沙喜继续说道“这可不算什么叛国,我国只想与大明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也没打算要通过这些合作来谋取不正当的利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读网址 : 第1511章 辽东属谁 不过这种逍遥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有人来敲响了梅生川的房门“大人,有密报” 门外的人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屋内的梅生川听清。躺在藤编摇椅上的梅生川猛然睁眼,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是他随行人员中的一人,对外身份是文书,但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探子。锦衣卫虽然很难进入后金占领下的辽东金州地区,但东江镇军民和海汉在山东征调雇佣的民夫几乎都是汉人,锦衣卫要在其中掺些沙子倒也不是太难。所以早在梅生川安排这趟行程之前,辽东地区其实就已经有锦衣卫的耳目在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了。 而今天梅生川一行人抵达旅顺之后,自然便有人寻机去与潜伏在本地的同僚接头,以获知海汉针对梅生川的到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梅生川虽然确信海汉人不会专门为自己设下鸿门宴,但能够通过秘密渠道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总会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探子低声汇报道“大人,东江镇的沈志祥数日前突然从驻地消失,目前不知所踪。此外海汉北方舰队主力也在同一时段全部离港,怀疑海汉人可能是要从海上对北边发动一波攻势。” 梅生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刚才的宴席上,明明沙喜说过沈志祥正在前线率军作战,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与探子的情报不符,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不过这种逍遥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有人来敲响了梅生川的房门“大人,有密报” 门外的人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屋内的梅生川听清。躺在藤编摇椅上的梅生川猛然睁眼,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是他随行人员中的一人,对外身份是文书,但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探子。锦衣卫虽然很难进入后金占领下的辽东金州地区,但东江镇军民和海汉在山东征调雇佣的民夫几乎都是汉人,锦衣卫要在其中掺些沙子倒也不是太难。所以早在梅生川安排这趟行程之前,辽东地区其实就已经有锦衣卫的耳目在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了。 而今天梅生川一行人抵达旅顺之后,自然便有人寻机去与潜伏在本地的同僚接头,以获知海汉针对梅生川的到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梅生川虽然确信海汉人不会专门为自己设下鸿门宴,但能够通过秘密渠道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总会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探子低声汇报道“大人,东江镇的沈志祥数日前突然从驻地消失,目前不知所踪。此外海汉北方舰队主力也在同一时段全部离港,怀疑海汉人可能是要从海上对北边发动一波攻势。” 梅生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刚才的宴席上,明明沙喜说过沈志祥正在前线率军作战,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与探子的情报不符,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不过这种逍遥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有人来敲响了梅生川的房门“大人,有密报” 门外的人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屋内的梅生川听清。躺在藤编摇椅上的梅生川猛然睁眼,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是他随行人员中的一人,对外身份是文书,但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探子。锦衣卫虽然很难进入后金占领下的辽东金州地区,但东江镇军民和海汉在山东征调雇佣的民夫几乎都是汉人,锦衣卫要在其中掺些沙子倒也不是太难。所以早在梅生川安排这趟行程之前,辽东地区其实就已经有锦衣卫的耳目在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了。 而今天梅生川一行人抵达旅顺之后,自然便有人寻机去与潜伏在本地的同僚接头,以获知海汉针对梅生川的到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梅生川虽然确信海汉人不会专门为自己设下鸿门宴,但能够通过秘密渠道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总会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探子低声汇报道“大人,东江镇的沈志祥数日前突然从驻地消失,目前不知所踪。此外海汉北方舰队主力也在同一时段全部离港,怀疑海汉人可能是要从海上对北边发动一波攻势。” 梅生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刚才的宴席上,明明沙喜说过沈志祥正在前线率军作战,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与探子的情报不符,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不过这种逍遥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有人来敲响了梅生川的房门“大人,有密报” 门外的人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屋内的梅生川听清。躺在藤编摇椅上的梅生川猛然睁眼,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是他随行人员中的一人,对外身份是文书,但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探子。锦衣卫虽然很难进入后金占领下的辽东金州地区,但东江镇军民和海汉在山东征调雇佣的民夫几乎都是汉人,锦衣卫要在其中掺些沙子倒也不是太难。所以早在梅生川安排这趟行程之前,辽东地区其实就已经有锦衣卫的耳目在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了。 而今天梅生川一行人抵达旅顺之后,自然便有人寻机去与潜伏在本地的同僚接头,以获知海汉针对梅生川的到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梅生川虽然确信海汉人不会专门为自己设下鸿门宴,但能够通过秘密渠道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总会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探子低声汇报道“大人,东江镇的沈志祥数日前突然从驻地消失,目前不知所踪。此外海汉北方舰队主力也在同一时段全部离港,怀疑海汉人可能是要从海上对北边发动一波攻势。” 梅生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刚才的宴席上,明明沙喜说过沈志祥正在前线率军作战,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与探子的情报不符,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不过这种逍遥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有人来敲响了梅生川的房门“大人,有密报” 门外的人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屋内的梅生川听清。躺在藤编摇椅上的梅生川猛然睁眼,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是他随行人员中的一人,对外身份是文书,但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探子。锦衣卫虽然很难进入后金占领下的辽东金州地区,但东江镇军民和海汉在山东征调雇佣的民夫几乎都是汉人,锦衣卫要在其中掺些沙子倒也不是太难。所以早在梅生川安排这趟行程之前,辽东地区其实就已经有锦衣卫的耳目在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了。 而今天梅生川一行人抵达旅顺之后,自然便有人寻机去与潜伏在本地的同僚接头,以获知海汉针对梅生川的到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梅生川虽然确信海汉人不会专门为自己设下鸿门宴,但能够通过秘密渠道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总会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探子低声汇报道“大人,东江镇的沈志祥数日前突然从驻地消失,目前不知所踪。此外海汉北方舰队主力也在同一时段全部离港,怀疑海汉人可能是要从海上对北边发动一波攻势。” 梅生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刚才的宴席上,明明沙喜说过沈志祥正在前线率军作战,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与探子的情报不符,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不过这种逍遥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有人来敲响了梅生川的房门“大人,有密报” 门外的人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屋内的梅生川听清。躺在藤编摇椅上的梅生川猛然睁眼,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是他随行人员中的一人,对外身份是文书,但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探子。锦衣卫虽然很难进入后金占领下的辽东金州地区,但东江镇军民和海汉在山东征调雇佣的民夫几乎都是汉人,锦衣卫要在其中掺些沙子倒也不是太难。所以早在梅生川安排这趟行程之前,辽东地区其实就已经有锦衣卫的耳目在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了。 而今天梅生川一行人抵达旅顺之后,自然便有人寻机去与潜伏在本地的同僚接头,以获知海汉针对梅生川的到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梅生川虽然确信海汉人不会专门为自己设下鸿门宴,但能够通过秘密渠道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总会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探子低声汇报道“大人,东江镇的沈志祥数日前突然从驻地消失,目前不知所踪。此外海汉北方舰队主力也在同一时段全部离港,怀疑海汉人可能是要从海上对北边发动一波攻势。” 梅生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刚才的宴席上,明明沙喜说过沈志祥正在前线率军作战,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与探子的情报不符,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不过这种逍遥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有人来敲响了梅生川的房门“大人,有密报” 门外的人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屋内的梅生川听清。躺在藤编摇椅上的梅生川猛然睁眼,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是他随行人员中的一人,对外身份是文书,但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探子。锦衣卫虽然很难进入后金占领下的辽东金州地区,但东江镇军民和海汉在山东征调雇佣的民夫几乎都是汉人,锦衣卫要在其中掺些沙子倒也不是太难。所以早在梅生川安排这趟行程之前,辽东地区其实就已经有锦衣卫的耳目在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了。 而今天梅生川一行人抵达旅顺之后,自然便有人寻机去与潜伏在本地的同僚接头,以获知海汉针对梅生川的到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梅生川虽然确信海汉人不会专门为自己设下鸿门宴,但能够通过秘密渠道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总会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探子低声汇报道“大人,东江镇的沈志祥数日前突然从驻地消失,目前不知所踪。此外海汉北方舰队主力也在同一时段全部离港,怀疑海汉人可能是要从海上对北边发动一波攻势。” 梅生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刚才的宴席上,明明沙喜说过沈志祥正在前线率军作战,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与探子的情报不符,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不过这种逍遥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有人来敲响了梅生川的房门“大人,有密报” 门外的人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屋内的梅生川听清。躺在藤编摇椅上的梅生川猛然睁眼,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是他随行人员中的一人,对外身份是文书,但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探子。锦衣卫虽然很难进入后金占领下的辽东金州地区,但东江镇军民和海汉在山东征调雇佣的民夫几乎都是汉人,锦衣卫要在其中掺些沙子倒也不是太难。所以早在梅生川安排这趟行程之前,辽东地区其实就已经有锦衣卫的耳目在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了。 而今天梅生川一行人抵达旅顺之后,自然便有人寻机去与潜伏在本地的同僚接头,以获知海汉针对梅生川的到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梅生川虽然确信海汉人不会专门为自己设下鸿门宴,但能够通过秘密渠道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报,总会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探子低声汇报道“大人,东江镇的沈志祥数日前突然从驻地消失,目前不知所踪。此外海汉北方舰队主力也在同一时段全部离港,怀疑海汉人可能是要从海上对北边发动一波攻势。” 梅生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刚才的宴席上,明明沙喜说过沈志祥正在前线率军作战,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与探子的情报不符,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读网址 第1513章 三方会谈 沙喜当然很清楚这次谈判的流程安排,先让梅生川在山东芝罘岛与郝万清面谈,让郝万清确定其身份和来意的确没有作假,然后再把梅生川带来辽东旅顺,与他进行会谈。这个环节就得要敲定一些意向性的东西,最后才会安排梅生川去见白克思,而这一步就是直接签署之前谈定的一些外交协议,原则上不会再进行漫长的磋商谈判。 但如果沙喜这个环节没有把梅生川搞定,那拖到白克思出面,留给海汉的缓冲空间就很小了,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沙喜见安排的海陆两军演练都已经结束了,对方却依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这也让他稍稍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他原本以为连续安排这么多炫耀武力的活动,能够让本来就已经间接收受过好处的梅生川彻底放弃防备,但实际效果却离预计有一定的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沙喜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梅生川的立场仍然更多地倾向于大明。这当然也不足为怪,毕竟梅生川出身于大明,如今的根基也在大明,不可能像那些下层移民一样,为了温饱安稳的生活就选择向新主人效忠。 但根据沙喜过去在南方的操作经验,他本来预计对方收了通过东江镇送去的银子,立场上就应当有所松动,再加上这边的武力展示,让他松口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梅生川可还没那么好打发。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沙喜当然很清楚这次谈判的流程安排,先让梅生川在山东芝罘岛与郝万清面谈,让郝万清确定其身份和来意的确没有作假,然后再把梅生川带来辽东旅顺,与他进行会谈。这个环节就得要敲定一些意向性的东西,最后才会安排梅生川去见白克思,而这一步就是直接签署之前谈定的一些外交协议,原则上不会再进行漫长的磋商谈判。 但如果沙喜这个环节没有把梅生川搞定,那拖到白克思出面,留给海汉的缓冲空间就很小了,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沙喜见安排的海陆两军演练都已经结束了,对方却依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这也让他稍稍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他原本以为连续安排这么多炫耀武力的活动,能够让本来就已经间接收受过好处的梅生川彻底放弃防备,但实际效果却离预计有一定的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沙喜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梅生川的立场仍然更多地倾向于大明。这当然也不足为怪,毕竟梅生川出身于大明,如今的根基也在大明,不可能像那些下层移民一样,为了温饱安稳的生活就选择向新主人效忠。 但根据沙喜过去在南方的操作经验,他本来预计对方收了通过东江镇送去的银子,立场上就应当有所松动,再加上这边的武力展示,让他松口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梅生川可还没那么好打发。沙喜当然很清楚这次谈判的流程安排,先让梅生川在山东芝罘岛与郝万清面谈,让郝万清确定其身份和来意的确没有作假,然后再把梅生川带来辽东旅顺,与他进行会谈。这个环节就得要敲定一些意向性的东西,最后才会安排梅生川去见白克思,而这一步就是直接签署之前谈定的一些外交协议,原则上不会再进行漫长的磋商谈判。 但如果沙喜这个环节没有把梅生川搞定,那拖到白克思出面,留给海汉的缓冲空间就很小了,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沙喜见安排的海陆两军演练都已经结束了,对方却依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这也让他稍稍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他原本以为连续安排这么多炫耀武力的活动,能够让本来就已经间接收受过好处的梅生川彻底放弃防备,但实际效果却离预计有一定的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沙喜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梅生川的立场仍然更多地倾向于大明。这当然也不足为怪,毕竟梅生川出身于大明,如今的根基也在大明,不可能像那些下层移民一样,为了温饱安稳的生活就选择向新主人效忠。 但根据沙喜过去在南方的操作经验,他本来预计对方收了通过东江镇送去的银子,立场上就应当有所松动,再加上这边的武力展示,让他松口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梅生川可还没那么好打发。沙喜当然很清楚这次谈判的流程安排,先让梅生川在山东芝罘岛与郝万清面谈,让郝万清确定其身份和来意的确没有作假,然后再把梅生川带来辽东旅顺,与他进行会谈。这个环节就得要敲定一些意向性的东西,最后才会安排梅生川去见白克思,而这一步就是直接签署之前谈定的一些外交协议,原则上不会再进行漫长的磋商谈判。 但如果沙喜这个环节没有把梅生川搞定,那拖到白克思出面,留给海汉的缓冲空间就很小了,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沙喜见安排的海陆两军演练都已经结束了,对方却依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这也让他稍稍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他原本以为连续安排这么多炫耀武力的活动,能够让本来就已经间接收受过好处的梅生川彻底放弃防备,但实际效果却离预计有一定的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沙喜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梅生川的立场仍然更多地倾向于大明。这当然也不足为怪,毕竟梅生川出身于大明,如今的根基也在大明,不可能像那些下层移民一样,为了温饱安稳的生活就选择向新主人效忠。 但根据沙喜过去在南方的操作经验,他本来预计对方收了通过东江镇送去的银子,立场上就应当有所松动,再加上这边的武力展示,让他松口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梅生川可还没那么好打发。沙喜当然很清楚这次谈判的流程安排,先让梅生川在山东芝罘岛与郝万清面谈,让郝万清确定其身份和来意的确没有作假,然后再把梅生川带来辽东旅顺,与他进行会谈。这个环节就得要敲定一些意向性的东西,最后才会安排梅生川去见白克思,而这一步就是直接签署之前谈定的一些外交协议,原则上不会再进行漫长的磋商谈判。 但如果沙喜这个环节没有把梅生川搞定,那拖到白克思出面,留给海汉的缓冲空间就很小了,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沙喜见安排的海陆两军演练都已经结束了,对方却依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这也让他稍稍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他原本以为连续安排这么多炫耀武力的活动,能够让本来就已经间接收受过好处的梅生川彻底放弃防备,但实际效果却离预计有一定的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沙喜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梅生川的立场仍然更多地倾向于大明。这当然也不足为怪,毕竟梅生川出身于大明,如今的根基也在大明,不可能像那些下层移民一样,为了温饱安稳的生活就选择向新主人效忠。 但根据沙喜过去在南方的操作经验,他本来预计对方收了通过东江镇送去的银子,立场上就应当有所松动,再加上这边的武力展示,让他松口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梅生川可还没那么好打发。沙喜当然很清楚这次谈判的流程安排,先让梅生川在山东芝罘岛与郝万清面谈,让郝万清确定其身份和来意的确没有作假,然后再把梅生川带来辽东旅顺,与他进行会谈。这个环节就得要敲定一些意向性的东西,最后才会安排梅生川去见白克思,而这一步就是直接签署之前谈定的一些外交协议,原则上不会再进行漫长的磋商谈判。 但如果沙喜这个环节没有把梅生川搞定,那拖到白克思出面,留给海汉的缓冲空间就很小了,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沙喜见安排的海陆两军演练都已经结束了,对方却依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这也让他稍稍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他原本以为连续安排这么多炫耀武力的活动,能够让本来就已经间接收受过好处的梅生川彻底放弃防备,但实际效果却离预计有一定的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沙喜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梅生川的立场仍然更多地倾向于大明。这当然也不足为怪,毕竟梅生川出身于大明,如今的根基也在大明,不可能像那些下层移民一样,为了温饱安稳的生活就选择向新主人效忠。 但根据沙喜过去在南方的操作经验,他本来预计对方收了通过东江镇送去的银子,立场上就应当有所松动,再加上这边的武力展示,让他松口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梅生川可还没那么好打发。沙喜当然很清楚这次谈判的流程安排,先让梅生川在山东芝罘岛与郝万清面谈,让郝万清确定其身份和来意的确没有作假,然后再把梅生川带来辽东旅顺,与他进行会谈。这个环节就得要敲定一些意向性的东西,最后才会安排梅生川去见白克思,而这一步就是直接签署之前谈定的一些外交协议,原则上不会再进行漫长的磋商谈判。 但如果沙喜这个环节没有把梅生川搞定,那拖到白克思出面,留给海汉的缓冲空间就很小了,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沙喜见安排的海陆两军演练都已经结束了,对方却依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这也让他稍稍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他原本以为连续安排这么多炫耀武力的活动,能够让本来就已经间接收受过好处的梅生川彻底放弃防备,但实际效果却离预计有一定的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沙喜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梅生川的立场仍然更多地倾向于大明。这当然也不足为怪,毕竟梅生川出身于大明,如今的根基也在大明,不可能像那些下层移民一样,为了温饱安稳的生活就选择向新主人效忠。 但根据沙喜过去在南方的操作经验,他本来预计对方收了通过东江镇送去的银子,立场上就应当有所松动,再加上这边的武力展示,让他松口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梅生川可还没那么好打发。沙喜当然很清楚这次谈判的流程安排,先让梅生川在山东芝罘岛与郝万清面谈,让郝万清确定其身份和来意的确没有作假,然后再把梅生川带来辽东旅顺,与他进行会谈。这个环节就得要敲定一些意向性的东西,最后才会安排梅生川去见白克思,而这一步就是直接签署之前谈定的一些外交协议,原则上不会再进行漫长的磋商谈判。 但如果沙喜这个环节没有把梅生川搞定,那拖到白克思出面,留给海汉的缓冲空间就很小了,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沙喜见安排的海陆两军演练都已经结束了,对方却依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这也让他稍稍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他原本以为连续安排这么多炫耀武力的活动,能够让本来就已经间接收受过好处的梅生川彻底放弃防备,但实际效果却离预计有一定的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沙喜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梅生川的立场仍然更多地倾向于大明。这当然也不足为怪,毕竟梅生川出身于大明,如今的根基也在大明,不可能像那些下层移民一样,为了温饱安稳的生活就选择向新主人效忠。 但根据沙喜过去在南方的操作经验,他本来预计对方收了通过东江镇送去的银子,立场上就应当有所松动,再加上这边的武力展示,让他松口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读网址 第1515章 共同利益 事实上从丁卯胡乱朝鲜与后金签订城下之盟开始,大明与朝鲜之间的互信程度就已经削弱了许多。大明认为朝鲜跟后金签订兄弟之盟,无疑是对宗主国的背叛,而朝鲜认为大明没有及时军事援助,眼睁睁看着后金军一路攻到汉城,差点连国家都被灭掉,心里肯定也是会有怨气和不满。这几年两国的关系从过去的热络逐渐冷却下来,使节往来也远不如以前那么频繁了。 原本关系密切的两国会变成这样,当然是各有苦衷。如果继续照着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几年后大明最终被灭,而朝鲜则是顺理成章变成新主人大清国的藩属国,这段两国间的恩怨情仇也会就此画上句号。但如今有了海汉这支域外武装势力的介入,大明与朝鲜之间的僵局似乎也出现了一丝转机。 对于这两国来说,矛盾的根源其实还是出现在后金这个强敌身上,只要打败这个敌人,东北亚的和平环境自然能够重新营造起来,两国的关系也会逐渐转暖。而在海汉出现之前,他们显然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但问题就在于海汉这个帮手的实力太强了,强到了喧宾夺主的地步,不管是朝鲜还是大明,都不敢轻易相信这个强者会这么好心地来帮助自己抵御外敌。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这海汉搞不定就是比后金更加难以对付的敌人,毕竟相比装备原始落后的后金军,这海汉军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更加难以抵抗,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就麻烦了。 而对于同样的疑虑,梅生川和金尚宪所持的态度也有所差异。梅生川所担心的是让海汉军在辽东把持大势之后,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赶走了后金却引入了更难对付的海汉。而金尚宪担心的是海汉日后会凭借武力对朝鲜进行经济和人力的压榨,一如后金过去几年所做的那样,甚至可能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海汉这个隐患之外,他们也还会担心对方如果选择与海汉合作,或是拒绝结盟,会对自己的国家产生负面影响。毕竟现在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大明和朝鲜也都有些担心海汉作为中间人会更偏向于某一方朝鲜担心海汉与大明同是汉人掌权,而大明也怕朝鲜抱上海汉大腿之后就不再认大明这个宗主国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事实上从丁卯胡乱朝鲜与后金签订城下之盟开始,大明与朝鲜之间的互信程度就已经削弱了许多。大明认为朝鲜跟后金签订兄弟之盟,无疑是对宗主国的背叛,而朝鲜认为大明没有及时军事援助,眼睁睁看着后金军一路攻到汉城,差点连国家都被灭掉,心里肯定也是会有怨气和不满。这几年两国的关系从过去的热络逐渐冷却下来,使节往来也远不如以前那么频繁了。 原本关系密切的两国会变成这样,当然是各有苦衷。如果继续照着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几年后大明最终被灭,而朝鲜则是顺理成章变成新主人大清国的藩属国,这段两国间的恩怨情仇也会就此画上句号。但如今有了海汉这支域外武装势力的介入,大明与朝鲜之间的僵局似乎也出现了一丝转机。 对于这两国来说,矛盾的根源其实还是出现在后金这个强敌身上,只要打败这个敌人,东北亚的和平环境自然能够重新营造起来,两国的关系也会逐渐转暖。而在海汉出现之前,他们显然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但问题就在于海汉这个帮手的实力太强了,强到了喧宾夺主的地步,不管是朝鲜还是大明,都不敢轻易相信这个强者会这么好心地来帮助自己抵御外敌。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这海汉搞不定就是比后金更加难以对付的敌人,毕竟相比装备原始落后的后金军,这海汉军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更加难以抵抗,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就麻烦了。 而对于同样的疑虑,梅生川和金尚宪所持的态度也有所差异。梅生川所担心的是让海汉军在辽东把持大势之后,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赶走了后金却引入了更难对付的海汉。而金尚宪担心的是海汉日后会凭借武力对朝鲜进行经济和人力的压榨,一如后金过去几年所做的那样,甚至可能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海汉这个隐患之外,他们也还会担心对方如果选择与海汉合作,或是拒绝结盟,会对自己的国家产生负面影响。毕竟现在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大明和朝鲜也都有些担心海汉作为中间人会更偏向于某一方朝鲜担心海汉与大明同是汉人掌权,而大明也怕朝鲜抱上海汉大腿之后就不再认大明这个宗主国了。事实上从丁卯胡乱朝鲜与后金签订城下之盟开始,大明与朝鲜之间的互信程度就已经削弱了许多。大明认为朝鲜跟后金签订兄弟之盟,无疑是对宗主国的背叛,而朝鲜认为大明没有及时军事援助,眼睁睁看着后金军一路攻到汉城,差点连国家都被灭掉,心里肯定也是会有怨气和不满。这几年两国的关系从过去的热络逐渐冷却下来,使节往来也远不如以前那么频繁了。 原本关系密切的两国会变成这样,当然是各有苦衷。如果继续照着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几年后大明最终被灭,而朝鲜则是顺理成章变成新主人大清国的藩属国,这段两国间的恩怨情仇也会就此画上句号。但如今有了海汉这支域外武装势力的介入,大明与朝鲜之间的僵局似乎也出现了一丝转机。 对于这两国来说,矛盾的根源其实还是出现在后金这个强敌身上,只要打败这个敌人,东北亚的和平环境自然能够重新营造起来,两国的关系也会逐渐转暖。而在海汉出现之前,他们显然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但问题就在于海汉这个帮手的实力太强了,强到了喧宾夺主的地步,不管是朝鲜还是大明,都不敢轻易相信这个强者会这么好心地来帮助自己抵御外敌。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这海汉搞不定就是比后金更加难以对付的敌人,毕竟相比装备原始落后的后金军,这海汉军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更加难以抵抗,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就麻烦了。 而对于同样的疑虑,梅生川和金尚宪所持的态度也有所差异。梅生川所担心的是让海汉军在辽东把持大势之后,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赶走了后金却引入了更难对付的海汉。而金尚宪担心的是海汉日后会凭借武力对朝鲜进行经济和人力的压榨,一如后金过去几年所做的那样,甚至可能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海汉这个隐患之外,他们也还会担心对方如果选择与海汉合作,或是拒绝结盟,会对自己的国家产生负面影响。毕竟现在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大明和朝鲜也都有些担心海汉作为中间人会更偏向于某一方朝鲜担心海汉与大明同是汉人掌权,而大明也怕朝鲜抱上海汉大腿之后就不再认大明这个宗主国了。事实上从丁卯胡乱朝鲜与后金签订城下之盟开始,大明与朝鲜之间的互信程度就已经削弱了许多。大明认为朝鲜跟后金签订兄弟之盟,无疑是对宗主国的背叛,而朝鲜认为大明没有及时军事援助,眼睁睁看着后金军一路攻到汉城,差点连国家都被灭掉,心里肯定也是会有怨气和不满。这几年两国的关系从过去的热络逐渐冷却下来,使节往来也远不如以前那么频繁了。 原本关系密切的两国会变成这样,当然是各有苦衷。如果继续照着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几年后大明最终被灭,而朝鲜则是顺理成章变成新主人大清国的藩属国,这段两国间的恩怨情仇也会就此画上句号。但如今有了海汉这支域外武装势力的介入,大明与朝鲜之间的僵局似乎也出现了一丝转机。 对于这两国来说,矛盾的根源其实还是出现在后金这个强敌身上,只要打败这个敌人,东北亚的和平环境自然能够重新营造起来,两国的关系也会逐渐转暖。而在海汉出现之前,他们显然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但问题就在于海汉这个帮手的实力太强了,强到了喧宾夺主的地步,不管是朝鲜还是大明,都不敢轻易相信这个强者会这么好心地来帮助自己抵御外敌。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这海汉搞不定就是比后金更加难以对付的敌人,毕竟相比装备原始落后的后金军,这海汉军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更加难以抵抗,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就麻烦了。 而对于同样的疑虑,梅生川和金尚宪所持的态度也有所差异。梅生川所担心的是让海汉军在辽东把持大势之后,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赶走了后金却引入了更难对付的海汉。而金尚宪担心的是海汉日后会凭借武力对朝鲜进行经济和人力的压榨,一如后金过去几年所做的那样,甚至可能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海汉这个隐患之外,他们也还会担心对方如果选择与海汉合作,或是拒绝结盟,会对自己的国家产生负面影响。毕竟现在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大明和朝鲜也都有些担心海汉作为中间人会更偏向于某一方朝鲜担心海汉与大明同是汉人掌权,而大明也怕朝鲜抱上海汉大腿之后就不再认大明这个宗主国了。事实上从丁卯胡乱朝鲜与后金签订城下之盟开始,大明与朝鲜之间的互信程度就已经削弱了许多。大明认为朝鲜跟后金签订兄弟之盟,无疑是对宗主国的背叛,而朝鲜认为大明没有及时军事援助,眼睁睁看着后金军一路攻到汉城,差点连国家都被灭掉,心里肯定也是会有怨气和不满。这几年两国的关系从过去的热络逐渐冷却下来,使节往来也远不如以前那么频繁了。 原本关系密切的两国会变成这样,当然是各有苦衷。如果继续照着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几年后大明最终被灭,而朝鲜则是顺理成章变成新主人大清国的藩属国,这段两国间的恩怨情仇也会就此画上句号。但如今有了海汉这支域外武装势力的介入,大明与朝鲜之间的僵局似乎也出现了一丝转机。 对于这两国来说,矛盾的根源其实还是出现在后金这个强敌身上,只要打败这个敌人,东北亚的和平环境自然能够重新营造起来,两国的关系也会逐渐转暖。而在海汉出现之前,他们显然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但问题就在于海汉这个帮手的实力太强了,强到了喧宾夺主的地步,不管是朝鲜还是大明,都不敢轻易相信这个强者会这么好心地来帮助自己抵御外敌。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这海汉搞不定就是比后金更加难以对付的敌人,毕竟相比装备原始落后的后金军,这海汉军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更加难以抵抗,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就麻烦了。 而对于同样的疑虑,梅生川和金尚宪所持的态度也有所差异。梅生川所担心的是让海汉军在辽东把持大势之后,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赶走了后金却引入了更难对付的海汉。而金尚宪担心的是海汉日后会凭借武力对朝鲜进行经济和人力的压榨,一如后金过去几年所做的那样,甚至可能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海汉这个隐患之外,他们也还会担心对方如果选择与海汉合作,或是拒绝结盟,会对自己的国家产生负面影响。毕竟现在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大明和朝鲜也都有些担心海汉作为中间人会更偏向于某一方朝鲜担心海汉与大明同是汉人掌权,而大明也怕朝鲜抱上海汉大腿之后就不再认大明这个宗主国了。 第1516章 战局变化 朝鲜使臣金尚宪在抵达旅顺的第二天,便再次主动提出前往金州地峡前线,考察海汉与后金军的战况。金尚宪之所以如此主动,有一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大明的兵部侍郎。虽说海汉人声称这位梅大人是特地来辽东签署大明与海汉的结盟协议,但金尚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就算最终朝鲜要与海汉结盟,金尚宪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定这种结盟对朝鲜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海汉与后金的交战状况如王汤姆等人在汉城时所宣称的那样,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战局。 目前旅顺至金州地峡的官道修复工程尚未完成,中间还有十来里路因为近期降雨导致泥泞不堪,马车难以通行。考虑到大明和朝鲜的使臣都还有各自的团队和随从人员,海汉便安排他们乘船从海上前往北边大连湾的港口。 虽然这段航路不会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海汉军方还是以比较隆重的方式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了护送,半支北方舰队都随同出发北上。金尚宪还好,毕竟他在来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在近距离见识过了北方舰队的威风,而梅生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汉舰队的阵容,才知道原来除了他来时在旅顺港所看到的那些战船之外,海汉舰队竟然还有体积更大舰炮更多的大型战舰存在,也难怪其声称已经将辽东地区的敌军战船剿杀干净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朝鲜使臣金尚宪在抵达旅顺的第二天,便再次主动提出前往金州地峡前线,考察海汉与后金军的战况。金尚宪之所以如此主动,有一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大明的兵部侍郎。虽说海汉人声称这位梅大人是特地来辽东签署大明与海汉的结盟协议,但金尚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就算最终朝鲜要与海汉结盟,金尚宪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定这种结盟对朝鲜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海汉与后金的交战状况如王汤姆等人在汉城时所宣称的那样,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战局。 目前旅顺至金州地峡的官道修复工程尚未完成,中间还有十来里路因为近期降雨导致泥泞不堪,马车难以通行。考虑到大明和朝鲜的使臣都还有各自的团队和随从人员,海汉便安排他们乘船从海上前往北边大连湾的港口。 虽然这段航路不会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海汉军方还是以比较隆重的方式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了护送,半支北方舰队都随同出发北上。金尚宪还好,毕竟他在来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在近距离见识过了北方舰队的威风,而梅生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汉舰队的阵容,才知道原来除了他来时在旅顺港所看到的那些战船之外,海汉舰队竟然还有体积更大舰炮更多的大型战舰存在,也难怪其声称已经将辽东地区的敌军战船剿杀干净了。朝鲜使臣金尚宪在抵达旅顺的第二天,便再次主动提出前往金州地峡前线,考察海汉与后金军的战况。金尚宪之所以如此主动,有一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大明的兵部侍郎。虽说海汉人声称这位梅大人是特地来辽东签署大明与海汉的结盟协议,但金尚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就算最终朝鲜要与海汉结盟,金尚宪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定这种结盟对朝鲜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海汉与后金的交战状况如王汤姆等人在汉城时所宣称的那样,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战局。 目前旅顺至金州地峡的官道修复工程尚未完成,中间还有十来里路因为近期降雨导致泥泞不堪,马车难以通行。考虑到大明和朝鲜的使臣都还有各自的团队和随从人员,海汉便安排他们乘船从海上前往北边大连湾的港口。 虽然这段航路不会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海汉军方还是以比较隆重的方式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了护送,半支北方舰队都随同出发北上。金尚宪还好,毕竟他在来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在近距离见识过了北方舰队的威风,而梅生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汉舰队的阵容,才知道原来除了他来时在旅顺港所看到的那些战船之外,海汉舰队竟然还有体积更大舰炮更多的大型战舰存在,也难怪其声称已经将辽东地区的敌军战船剿杀干净了。朝鲜使臣金尚宪在抵达旅顺的第二天,便再次主动提出前往金州地峡前线,考察海汉与后金军的战况。金尚宪之所以如此主动,有一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大明的兵部侍郎。虽说海汉人声称这位梅大人是特地来辽东签署大明与海汉的结盟协议,但金尚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就算最终朝鲜要与海汉结盟,金尚宪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定这种结盟对朝鲜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海汉与后金的交战状况如王汤姆等人在汉城时所宣称的那样,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战局。 目前旅顺至金州地峡的官道修复工程尚未完成,中间还有十来里路因为近期降雨导致泥泞不堪,马车难以通行。考虑到大明和朝鲜的使臣都还有各自的团队和随从人员,海汉便安排他们乘船从海上前往北边大连湾的港口。 虽然这段航路不会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海汉军方还是以比较隆重的方式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了护送,半支北方舰队都随同出发北上。金尚宪还好,毕竟他在来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在近距离见识过了北方舰队的威风,而梅生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汉舰队的阵容,才知道原来除了他来时在旅顺港所看到的那些战船之外,海汉舰队竟然还有体积更大舰炮更多的大型战舰存在,也难怪其声称已经将辽东地区的敌军战船剿杀干净了。朝鲜使臣金尚宪在抵达旅顺的第二天,便再次主动提出前往金州地峡前线,考察海汉与后金军的战况。金尚宪之所以如此主动,有一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大明的兵部侍郎。虽说海汉人声称这位梅大人是特地来辽东签署大明与海汉的结盟协议,但金尚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就算最终朝鲜要与海汉结盟,金尚宪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定这种结盟对朝鲜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海汉与后金的交战状况如王汤姆等人在汉城时所宣称的那样,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战局。 目前旅顺至金州地峡的官道修复工程尚未完成,中间还有十来里路因为近期降雨导致泥泞不堪,马车难以通行。考虑到大明和朝鲜的使臣都还有各自的团队和随从人员,海汉便安排他们乘船从海上前往北边大连湾的港口。 虽然这段航路不会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海汉军方还是以比较隆重的方式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了护送,半支北方舰队都随同出发北上。金尚宪还好,毕竟他在来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在近距离见识过了北方舰队的威风,而梅生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汉舰队的阵容,才知道原来除了他来时在旅顺港所看到的那些战船之外,海汉舰队竟然还有体积更大舰炮更多的大型战舰存在,也难怪其声称已经将辽东地区的敌军战船剿杀干净了。朝鲜使臣金尚宪在抵达旅顺的第二天,便再次主动提出前往金州地峡前线,考察海汉与后金军的战况。金尚宪之所以如此主动,有一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大明的兵部侍郎。虽说海汉人声称这位梅大人是特地来辽东签署大明与海汉的结盟协议,但金尚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就算最终朝鲜要与海汉结盟,金尚宪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定这种结盟对朝鲜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海汉与后金的交战状况如王汤姆等人在汉城时所宣称的那样,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战局。 目前旅顺至金州地峡的官道修复工程尚未完成,中间还有十来里路因为近期降雨导致泥泞不堪,马车难以通行。考虑到大明和朝鲜的使臣都还有各自的团队和随从人员,海汉便安排他们乘船从海上前往北边大连湾的港口。 虽然这段航路不会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海汉军方还是以比较隆重的方式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了护送,半支北方舰队都随同出发北上。金尚宪还好,毕竟他在来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在近距离见识过了北方舰队的威风,而梅生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汉舰队的阵容,才知道原来除了他来时在旅顺港所看到的那些战船之外,海汉舰队竟然还有体积更大舰炮更多的大型战舰存在,也难怪其声称已经将辽东地区的敌军战船剿杀干净了。朝鲜使臣金尚宪在抵达旅顺的第二天,便再次主动提出前往金州地峡前线,考察海汉与后金军的战况。金尚宪之所以如此主动,有一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大明的兵部侍郎。虽说海汉人声称这位梅大人是特地来辽东签署大明与海汉的结盟协议,但金尚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就算最终朝鲜要与海汉结盟,金尚宪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定这种结盟对朝鲜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海汉与后金的交战状况如王汤姆等人在汉城时所宣称的那样,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战局。 目前旅顺至金州地峡的官道修复工程尚未完成,中间还有十来里路因为近期降雨导致泥泞不堪,马车难以通行。考虑到大明和朝鲜的使臣都还有各自的团队和随从人员,海汉便安排他们乘船从海上前往北边大连湾的港口。 虽然这段航路不会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海汉军方还是以比较隆重的方式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了护送,半支北方舰队都随同出发北上。金尚宪还好,毕竟他在来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在近距离见识过了北方舰队的威风,而梅生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汉舰队的阵容,才知道原来除了他来时在旅顺港所看到的那些战船之外,海汉舰队竟然还有体积更大舰炮更多的大型战舰存在,也难怪其声称已经将辽东地区的敌军战船剿杀干净了。朝鲜使臣金尚宪在抵达旅顺的第二天,便再次主动提出前往金州地峡前线,考察海汉与后金军的战况。金尚宪之所以如此主动,有一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大明的兵部侍郎。虽说海汉人声称这位梅大人是特地来辽东签署大明与海汉的结盟协议,但金尚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就算最终朝鲜要与海汉结盟,金尚宪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定这种结盟对朝鲜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海汉与后金的交战状况如王汤姆等人在汉城时所宣称的那样,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战局。 虽然这段航路不会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海汉军方还是以比较隆重的方式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了护送,半支北方舰队都随同出发北上。金尚宪还好,毕竟他在来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在近距离见识过了北方舰队的威风,而梅生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汉舰队的阵容,才知道原来除了他来时在旅顺港所看到的那些战船之外,海汉舰队竟然还有体积更大舰炮更多的大型战舰存在,也难怪其声称已经将辽东地区的敌军战船剿杀干净了。 第1517章 战场局势 要救助被挟持作为人肉盾牌的难民,同时还得对付伪装成难民的这些汉军旗士兵,海汉方面不得不为此承受更大的交战风险,期间也多次出现了被假难民攻击所致的伤亡。在海汉将领眼中,自己部下的性命当然要比那些素不相识的难民重要得多,因此钱天敦也果断下令采取了新的应对手段,专门安排了士兵拿着铁皮喇叭在交战时喊话,要求难民中的青壮男子必须在接近海汉阵地外划出的生死线时跪地抱头等待接收,凡妄动跨越生死线者一律视为奸细予以直接灭杀。 在制定了新的应对措施之后,一度让海汉手忙脚乱的局面才终于有所好转,地峡防线阵地上部署的部队几乎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倒也不存在什么心慈手软下不了手的问题,只要有了明确的军令,一线的士兵照着执行便是了。至于这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误伤甚至误杀的状况,那可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梅生川听到这里应道“战场之上,当以大局为重。此乃为了救人而杀人,贵军如此处理,倒也无可厚非。” 钱天敦道“梅大人果然深明大义可怜的是辽东的汉人难民,可恶的是耿仲明这样的叛国者,我队一定会尽力打击敌人,拯救这些汉人难民,请梅大人放心” 梅生川听了这番表态之后并没有什么欣慰之情,反倒是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这解救辽东汉人难民的任务,原本应该是由明军来完成才对,怎地就成了海汉这外来者的任务。但以大明目前的实力,他也着实没法对钱天敦等人说出“放着让我自己来”这类的话。这倒也未必是海汉人故意借此羞辱大明,更大的可能是人家根本就把辽东当做了自己的统治区,而拯救这边被后金奴役的汉人在他们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梅生川只能干咳两声赶紧避开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那耿贼当年为大明效力时也曾是一员干将,指挥作战多有奇招,贵军与他对垒,需防着他使出此类阴狠手段才是。” 钱天敦点点头道“梅大人说得没错,这耿仲明套路倒是不少,用难民当人盾这招行不通了,他就又想了别的办法,开始在北边大量修筑小型堡垒,以限制我军在防线以北地区的活动氛围。” 相比借助人盾掩护来发动攻势,耿仲明的新招数倒是取得了更好的效果。这些仅能容纳数十人驻守的土制堡垒规模不大,工期也仅需数日,只要垒出四面土坯墙就算完工。虽然所能的防护力极为有限,但耿仲明所指望的并不是这种小型堡垒的防护作用,而是数量和分布密度。 汉军旗发动数以千计的民夫,仅在近十日内,在防线以北五里至八里的区域内就陆续建成了二十余处这样的小型堡垒,并部属了上千兵力在其中驻守。在这个距离上,海汉部队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的出击相当频繁,而后金原本的部队构成又难以扛住武器优势明显的对手,因此耿仲明便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应对之策,将整片平原分割成了若干个较小的防区,如果海汉军敢于突入这片区域,那么后金堡垒之间可以守望相助,迅速由散兵集结成军,对敌人形成合围之势。 对于敌军的这种部署,钱天敦要说毫无忌惮那肯定是假的,海汉军就算在武器上占据优势,但兵力始终是无法克服的短板。如果要前出到北边的敌占区进行作战,步兵、骑兵、炮兵缺一不可,而且还得带上数百名后勤辎重人员,但如果对方构筑了比较密集的堡垒防御工事,那么这种出击的风险就会大为增加。即便是有火炮这种长距离武器,也很难保证海汉军能够在短时间内顺利拔掉这些堡垒。即便是钱天敦这种在南征北战中战绩不凡的将领,也不得不承认后金军的这种手段的确有效遏制了海汉的军事行动。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要救助被挟持作为人肉盾牌的难民,同时还得对付伪装成难民的这些汉军旗士兵,海汉方面不得不为此承受更大的交战风险,期间也多次出现了被假难民攻击所致的伤亡。在海汉将领眼中,自己部下的性命当然要比那些素不相识的难民重要得多,因此钱天敦也果断下令采取了新的应对手段,专门安排了士兵拿着铁皮喇叭在交战时喊话,要求难民中的青壮男子必须在接近海汉阵地外划出的生死线时跪地抱头等待接收,凡妄动跨越生死线者一律视为奸细予以直接灭杀。 在制定了新的应对措施之后,一度让海汉手忙脚乱的局面才终于有所好转,地峡防线阵地上部署的部队几乎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倒也不存在什么心慈手软下不了手的问题,只要有了明确的军令,一线的士兵照着执行便是了。至于这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误伤甚至误杀的状况,那可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梅生川听到这里应道“战场之上,当以大局为重。此乃为了救人而杀人,贵军如此处理,倒也无可厚非。” 钱天敦道“梅大人果然深明大义可怜的是辽东的汉人难民,可恶的是耿仲明这样的叛国者,我队一定会尽力打击敌人,拯救这些汉人难民,请梅大人放心” 梅生川听了这番表态之后并没有什么欣慰之情,反倒是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这解救辽东汉人难民的任务,原本应该是由明军来完成才对,怎地就成了海汉这外来者的任务。但以大明目前的实力,他也着实没法对钱天敦等人说出“放着让我自己来”这类的话。这倒也未必是海汉人故意借此羞辱大明,更大的可能是人家根本就把辽东当做了自己的统治区,而拯救这边被后金奴役的汉人在他们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梅生川只能干咳两声赶紧避开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那耿贼当年为大明效力时也曾是一员干将,指挥作战多有奇招,贵军与他对垒,需防着他使出此类阴狠手段才是。” 钱天敦点点头道“梅大人说得没错,这耿仲明套路倒是不少,用难民当人盾这招行不通了,他就又想了别的办法,开始在北边大量修筑小型堡垒,以限制我军在防线以北地区的活动氛围。” 相比借助人盾掩护来发动攻势,耿仲明的新招数倒是取得了更好的效果。这些仅能容纳数十人驻守的土制堡垒规模不大,工期也仅需数日,只要垒出四面土坯墙就算完工。虽然所能的防护力极为有限,但耿仲明所指望的并不是这种小型堡垒的防护作用,而是数量和分布密度。 汉军旗发动数以千计的民夫,仅在近十日内,在防线以北五里至八里的区域内就陆续建成了二十余处这样的小型堡垒,并部属了上千兵力在其中驻守。在这个距离上,海汉部队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的出击相当频繁,而后金原本的部队构成又难以扛住武器优势明显的对手,因此耿仲明便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应对之策,将整片平原分割成了若干个较小的防区,如果海汉军敢于突入这片区域,那么后金堡垒之间可以守望相助,迅速由散兵集结成军,对敌人形成合围之势。 对于敌军的这种部署,钱天敦要说毫无忌惮那肯定是假的,海汉军就算在武器上占据优势,但兵力始终是无法克服的短板。如果要前出到北边的敌占区进行作战,步兵、骑兵、炮兵缺一不可,而且还得带上数百名后勤辎重人员,但如果对方构筑了比较密集的堡垒防御工事,那么这种出击的风险就会大为增加。即便是有火炮这种长距离武器,也很难保证海汉军能够在短时间内顺利拔掉这些堡垒。即便是钱天敦这种在南征北战中战绩不凡的将领,也不得不承认后金军的这种手段的确有效遏制了海汉的军事行动。要救助被挟持作为人肉盾牌的难民,同时还得对付伪装成难民的这些汉军旗士兵,海汉方面不得不为此承受更大的交战风险,期间也多次出现了被假难民攻击所致的伤亡。在海汉将领眼中,自己部下的性命当然要比那些素不相识的难民重要得多,因此钱天敦也果断下令采取了新的应对手段,专门安排了士兵拿着铁皮喇叭在交战时喊话,要求难民中的青壮男子必须在接近海汉阵地外划出的生死线时跪地抱头等待接收,凡妄动跨越生死线者一律视为奸细予以直接灭杀。 在制定了新的应对措施之后,一度让海汉手忙脚乱的局面才终于有所好转,地峡防线阵地上部署的部队几乎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倒也不存在什么心慈手软下不了手的问题,只要有了明确的军令,一线的士兵照着执行便是了。至于这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误伤甚至误杀的状况,那可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梅生川听到这里应道“战场之上,当以大局为重。此乃为了救人而杀人,贵军如此处理,倒也无可厚非。” 钱天敦道“梅大人果然深明大义可怜的是辽东的汉人难民,可恶的是耿仲明这样的叛国者,我队一定会尽力打击敌人,拯救这些汉人难民,请梅大人放心” 梅生川听了这番表态之后并没有什么欣慰之情,反倒是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这解救辽东汉人难民的任务,原本应该是由明军来完成才对,怎地就成了海汉这外来者的任务。但以大明目前的实力,他也着实没法对钱天敦等人说出“放着让我自己来”这类的话。这倒也未必是海汉人故意借此羞辱大明,更大的可能是人家根本就把辽东当做了自己的统治区,而拯救这边被后金奴役的汉人在他们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梅生川只能干咳两声赶紧避开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那耿贼当年为大明效力时也曾是一员干将,指挥作战多有奇招,贵军与他对垒,需防着他使出此类阴狠手段才是。” 钱天敦点点头道“梅大人说得没错,这耿仲明套路倒是不少,用难民当人盾这招行不通了,他就又想了别的办法,开始在北边大量修筑小型堡垒,以限制我军在防线以北地区的活动氛围。” 相比借助人盾掩护来发动攻势,耿仲明的新招数倒是取得了更好的效果。这些仅能容纳数十人驻守的土制堡垒规模不大,工期也仅需数日,只要垒出四面土坯墙就算完工。虽然所能的防护力极为有限,但耿仲明所指望的并不是这种小型堡垒的防护作用,而是数量和分布密度。 汉军旗发动数以千计的民夫,仅在近十日内,在防线以北五里至八里的区域内就陆续建成了二十余处这样的小型堡垒,并部属了上千兵力在其中驻守。在这个距离上,海汉部队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的出击相当频繁,而后金原本的部队构成又难以扛住武器优势明显的对手,因此耿仲明便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应对之策,将整片平原分割成了若干个较小的防区,如果海汉军敢于突入这片区域,那么后金堡垒之间可以守望相助,迅速由散兵集结成军,对敌人形成合围之势。 对于敌军的这种部署,钱天敦要说毫无忌惮那肯定是假的,海汉军就算在武器上占据优势,但兵力始终是无法克服的短板。如果要前出到北边的敌占区进行作战,步兵、骑兵、炮兵缺一不可,而且还得带上数百名后勤辎重人员,但如果对方构筑了比较密集的堡垒防御工事,那么这种出击的风险就会大为增加。即便是有火炮这种长距离武器,也很难保证海汉军能够在短时间内顺利拔掉这些堡垒。 第1518章 巡视前线 大明兵部侍郎有放不下来的架子,金尚宪可没有。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为自己的国家拉住海汉这个强援。如果说来辽东之前金尚宪对海汉的实力还有所怀疑,那么这两三天在辽东的所见所闻,就足以打消这些疑虑了。 海汉通过战争手段从金人手中将金州的大部分地区抢了回来,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从驻扎本地的东江镇明军这么顺从地听从指挥的表现来看,海汉军显然是通过战斗让明军心悦诚服。金尚宪的逻辑很简单,海汉军的实力明显比朝鲜军强,比明军强,从战绩来说也比后金军强。既然这支军队已经是本地区最强大的武装,那贴紧强者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了。 至于大明的感受金尚宪其实也看得出来大明派来的这位梅大人对海汉的条件颇为心动,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敢贸然答应下来。但对方也没有对朝鲜应该做出的选择指手划脚,金尚宪将这种态度理解为大明的默许,那自然就要尽力在海汉高官面前表现得积极一点了。 金尚宪甚至认为,或许梅大人是希望朝鲜方面主动一些,多打听一点海汉对于结盟的具体构想,然后再来个信息共享,免得大明直接下场就没了缓冲的余地。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样的理解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但如果梅生川知道了他的想法,大概会恨不得一棒子敲死他吧。 梅生川看到金尚宪的表现,鼻子里冷哼一声便转过了头。对于金尚宪这个人,他之前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也知道这位仁兄在十年前,也就是天启六年的时候,曾以谢恩陈奏使的身份到大明朝拜。当时正直后金入侵朝鲜的丁卯胡乱,这位老兄在京城上书兵部,请求大明发兵救援朝鲜“诚及此时,速发偏师,乘其空虚,捣其巢穴。使贼首尾牵掣,狼狈莫救。则一举而全辽可复,属国可全,群丑可灭,此正难得不可失之机会也。” 然而这位老兄次年归国之后,却向朝鲜国王报告说大明“事无可为矣”,甚至认为大明大限将至。只是这些言论后来都被传回了大明,梅生川作为高官自然也有所了解,对于金尚宪的好感也比较欠奉,所以来到辽东之后知道朝鲜派来的是这位著名的两面派,下意识地就没有多少交流的企图了。当然了,金尚宪自己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仍然以为自己的举动是在对海汉和大明同时表达善意。 白克思将两国使臣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当下只是笑而不语。大明与朝鲜之间的这些恩怨情仇,他也略微知道一些,并不打算劝这两家和解。在他看来,这些矛盾如果利用得当,反倒是可以对接下来的谈判起到促进作用。他认为沙喜在旅顺的谈判策略更多是运用了一些商场上的手段,而这种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则需要更多的政治智慧才行,沙喜对于局势的理解有所偏差,所以之前的谈判进程才会停滞不前。但谈判进行到白克思参与进来这个环节,还有调整策略的空间,所以他打算按着自己的思路来做出一些微调。 今天巡视前线的这支队伍因为护送的对象身份全都十分重要,钱天敦也是特地吩咐自己的手下干将高桥南放下手头的其他事务,专门带了特战营中的精锐人马,亲自负责此次的护送任务。除此之外炮兵、骑兵乃至驻扎在纪家堡的东江镇明军,也都抽调了数量不等的精锐,加入这支护送重要人物的队伍中。相比起之前那些南方商人、朝鲜使者来考察战况的时候,的确警戒水平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样如临大敌的部署也是跟最近后金军调整了应战策略有一定的关系,现在北边的后金军由耿仲明负责正面战场,而他趋于保守的战术安排似乎已经得到了皇太极的认可和支持,在指挥权方面不再受制于金州城内的阿济格。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大明兵部侍郎有放不下来的架子,金尚宪可没有。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为自己的国家拉住海汉这个强援。如果说来辽东之前金尚宪对海汉的实力还有所怀疑,那么这两三天在辽东的所见所闻,就足以打消这些疑虑了。 海汉通过战争手段从金人手中将金州的大部分地区抢了回来,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从驻扎本地的东江镇明军这么顺从地听从指挥的表现来看,海汉军显然是通过战斗让明军心悦诚服。金尚宪的逻辑很简单,海汉军的实力明显比朝鲜军强,比明军强,从战绩来说也比后金军强。既然这支军队已经是本地区最强大的武装,那贴紧强者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了。 至于大明的感受金尚宪其实也看得出来大明派来的这位梅大人对海汉的条件颇为心动,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敢贸然答应下来。但对方也没有对朝鲜应该做出的选择指手划脚,金尚宪将这种态度理解为大明的默许,那自然就要尽力在海汉高官面前表现得积极一点了。 金尚宪甚至认为,或许梅大人是希望朝鲜方面主动一些,多打听一点海汉对于结盟的具体构想,然后再来个信息共享,免得大明直接下场就没了缓冲的余地。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样的理解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但如果梅生川知道了他的想法,大概会恨不得一棒子敲死他吧。 梅生川看到金尚宪的表现,鼻子里冷哼一声便转过了头。对于金尚宪这个人,他之前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也知道这位仁兄在十年前,也就是天启六年的时候,曾以谢恩陈奏使的身份到大明朝拜。当时正直后金入侵朝鲜的丁卯胡乱,这位老兄在京城上书兵部,请求大明发兵救援朝鲜“诚及此时,速发偏师,乘其空虚,捣其巢穴。使贼首尾牵掣,狼狈莫救。则一举而全辽可复,属国可全,群丑可灭,此正难得不可失之机会也。” 然而这位老兄次年归国之后,却向朝鲜国王报告说大明“事无可为矣”,甚至认为大明大限将至。只是这些言论后来都被传回了大明,梅生川作为高官自然也有所了解,对于金尚宪的好感也比较欠奉,所以来到辽东之后知道朝鲜派来的是这位著名的两面派,下意识地就没有多少交流的企图了。当然了,金尚宪自己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仍然以为自己的举动是在对海汉和大明同时表达善意。 白克思将两国使臣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当下只是笑而不语。大明与朝鲜之间的这些恩怨情仇,他也略微知道一些,并不打算劝这两家和解。在他看来,这些矛盾如果利用得当,反倒是可以对接下来的谈判起到促进作用。他认为沙喜在旅顺的谈判策略更多是运用了一些商场上的手段,而这种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则需要更多的政治智慧才行,沙喜对于局势的理解有所偏差,所以之前的谈判进程才会停滞不前。但谈判进行到白克思参与进来这个环节,还有调整策略的空间,所以他打算按着自己的思路来做出一些微调。 今天巡视前线的这支队伍因为护送的对象身份全都十分重要,钱天敦也是特地吩咐自己的手下干将高桥南放下手头的其他事务,专门带了特战营中的精锐人马,亲自负责此次的护送任务。除此之外炮兵、骑兵乃至驻扎在纪家堡的东江镇明军,也都抽调了数量不等的精锐,加入这支护送重要人物的队伍中。相比起之前那些南方商人、朝鲜使者来考察战况的时候,的确警戒水平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样如临大敌的部署也是跟最近后金军调整了应战策略有一定的关系,现在北边的后金军由耿仲明负责正面战场,而他趋于保守的战术安排似乎已经得到了皇太极的认可和支持,在指挥权方面不再受制于金州城内的阿济格。大明兵部侍郎有放不下来的架子,金尚宪可没有。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为自己的国家拉住海汉这个强援。如果说来辽东之前金尚宪对海汉的实力还有所怀疑,那么这两三天在辽东的所见所闻,就足以打消这些疑虑了。 海汉通过战争手段从金人手中将金州的大部分地区抢了回来,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从驻扎本地的东江镇明军这么顺从地听从指挥的表现来看,海汉军显然是通过战斗让明军心悦诚服。金尚宪的逻辑很简单,海汉军的实力明显比朝鲜军强,比明军强,从战绩来说也比后金军强。既然这支军队已经是本地区最强大的武装,那贴紧强者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了。 至于大明的感受金尚宪其实也看得出来大明派来的这位梅大人对海汉的条件颇为心动,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敢贸然答应下来。但对方也没有对朝鲜应该做出的选择指手划脚,金尚宪将这种态度理解为大明的默许,那自然就要尽力在海汉高官面前表现得积极一点了。 金尚宪甚至认为,或许梅大人是希望朝鲜方面主动一些,多打听一点海汉对于结盟的具体构想,然后再来个信息共享,免得大明直接下场就没了缓冲的余地。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样的理解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但如果梅生川知道了他的想法,大概会恨不得一棒子敲死他吧。 梅生川看到金尚宪的表现,鼻子里冷哼一声便转过了头。对于金尚宪这个人,他之前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也知道这位仁兄在十年前,也就是天启六年的时候,曾以谢恩陈奏使的身份到大明朝拜。当时正直后金入侵朝鲜的丁卯胡乱,这位老兄在京城上书兵部,请求大明发兵救援朝鲜“诚及此时,速发偏师,乘其空虚,捣其巢穴。使贼首尾牵掣,狼狈莫救。则一举而全辽可复,属国可全,群丑可灭,此正难得不可失之机会也。” 然而这位老兄次年归国之后,却向朝鲜国王报告说大明“事无可为矣”,甚至认为大明大限将至。只是这些言论后来都被传回了大明,梅生川作为高官自然也有所了解,对于金尚宪的好感也比较欠奉,所以来到辽东之后知道朝鲜派来的是这位著名的两面派,下意识地就没有多少交流的企图了。当然了,金尚宪自己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仍然以为自己的举动是在对海汉和大明同时表达善意。 白克思将两国使臣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当下只是笑而不语。大明与朝鲜之间的这些恩怨情仇,他也略微知道一些,并不打算劝这两家和解。在他看来,这些矛盾如果利用得当,反倒是可以对接下来的谈判起到促进作用。他认为沙喜在旅顺的谈判策略更多是运用了一些商场上的手段,而这种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则需要更多的政治智慧才行,沙喜对于局势的理解有所偏差,所以之前的谈判进程才会停滞不前。但谈判进行到白克思参与进来这个环节,还有调整策略的空间,所以他打算按着自己的思路来做出一些微调。 今天巡视前线的这支队伍因为护送的对象身份全都十分重要,钱天敦也是特地吩咐自己的手下干将高桥南放下手头的其他事务,专门带了特战营中的精锐人马,亲自负责此次的护送任务。除此之外炮兵、骑兵乃至驻扎在纪家堡的东江镇明军,也都抽调了数量不等的精锐,加入这支护送重要人物的队伍中。相比起之前那些南方商人、朝鲜使者来考察战况的时候,的确警戒水平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样如临大敌的部署也是跟最近后金军调整了应战策略有一定的关系,现在北边的后金军由耿仲明负责正面战场。 第1519章 利益当先 当然了,如此令人瞩目的战绩,海汉方面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除了天文数字一般的军费开支之外,驻扎在辽东的海汉军也已经出现了三位数的伤亡,这在海汉军过去的作战行动中是不多见的数字。 海汉军的特点是少而精,经验丰富,机动性强,火力猛,适合进行依托工事的防御战,或是攻敌不备的突击战,但如果战事进入到长期对峙局面,开始依靠消耗资源和人员的方式来进行战斗,对海汉这种兵力并不充裕,极度依赖后勤补给的军队而言就极为不利了。就算海汉军优势再大,在这种漫长的拉锯战中也难以避免出现伤亡。 不过这样的伤亡数字在梅生川和金尚宪耳中听来,却无异于雷鸣一般。海汉在辽东打了半年仗,战死者不过百人计,却取得了令他们只能仰望的战果。而看钱天敦描述这些数字的模样,却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仍有不甚满意的地方,这让他们简直有些无法理解。要是大明或者朝鲜的军队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那肯定是举国欢庆,带兵大将的各种封赏自然全都不在话下了。 “对我国来说,伤亡巨大而回报太小的战争,根本就没有长期打下去的意义。”钱天敦沉着脸对两国使者说道“如果没有支持我们将战争继续下去的动力,那么我们很快就会下达停战命令,今后不会再主动与后金军进行交战。” 钱天敦的表态可以说是相当明确了,就差没有说出“你们不结盟这边就停战”这样的话了。两国使者自然也就没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梅金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梅生川这个时候便不能再等金尚宪先出来表态,否则对方要是直接附和这姓钱的,一口答应下来,那岂不是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当下干咳一声道“贵国出兵辽东,解救汉家黎民,本是义举。如今战局占优,就此放弃继续追击,岂不可惜了之前的数月奋战” 钱天敦道“梅大人既然说是义举,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该谈情义的部分,各位来战地考察之前其实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如今在这个地方还能拿出来谈的,没有情义,只有利益了。没好处,难道白白替贵国作战”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当然了,如此令人瞩目的战绩,海汉方面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除了天文数字一般的军费开支之外,驻扎在辽东的海汉军也已经出现了三位数的伤亡,这在海汉军过去的作战行动中是不多见的数字。 海汉军的特点是少而精,经验丰富,机动性强,火力猛,适合进行依托工事的防御战,或是攻敌不备的突击战,但如果战事进入到长期对峙局面,开始依靠消耗资源和人员的方式来进行战斗,对海汉这种兵力并不充裕,极度依赖后勤补给的军队而言就极为不利了。就算海汉军优势再大,在这种漫长的拉锯战中也难以避免出现伤亡。 不过这样的伤亡数字在梅生川和金尚宪耳中听来,却无异于雷鸣一般。海汉在辽东打了半年仗,战死者不过百人计,却取得了令他们只能仰望的战果。而看钱天敦描述这些数字的模样,却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仍有不甚满意的地方,这让他们简直有些无法理解。要是大明或者朝鲜的军队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那肯定是举国欢庆,带兵大将的各种封赏自然全都不在话下了。 “对我国来说,伤亡巨大而回报太小的战争,根本就没有长期打下去的意义。”钱天敦沉着脸对两国使者说道“如果没有支持我们将战争继续下去的动力,那么我们很快就会下达停战命令,今后不会再主动与后金军进行交战。” 钱天敦的表态可以说是相当明确了,就差没有说出“你们不结盟这边就停战”这样的话了。两国使者自然也就没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梅金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梅生川这个时候便不能再等金尚宪先出来表态,否则对方要是直接附和这姓钱的,一口答应下来,那岂不是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当下干咳一声道“贵国出兵辽东,解救汉家黎民,本是义举。如今战局占优,就此放弃继续追击,岂不可惜了之前的数月奋战” 钱天敦道“梅大人既然说是义举,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该谈情义的部分,各位来战地考察之前其实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如今在这个地方还能拿出来谈的,没有情义,只有利益了。没好处,难道白白替贵国作战”当然了,如此令人瞩目的战绩,海汉方面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除了天文数字一般的军费开支之外,驻扎在辽东的海汉军也已经出现了三位数的伤亡,这在海汉军过去的作战行动中是不多见的数字。 海汉军的特点是少而精,经验丰富,机动性强,火力猛,适合进行依托工事的防御战,或是攻敌不备的突击战,但如果战事进入到长期对峙局面,开始依靠消耗资源和人员的方式来进行战斗,对海汉这种兵力并不充裕,极度依赖后勤补给的军队而言就极为不利了。就算海汉军优势再大,在这种漫长的拉锯战中也难以避免出现伤亡。 不过这样的伤亡数字在梅生川和金尚宪耳中听来,却无异于雷鸣一般。海汉在辽东打了半年仗,战死者不过百人计,却取得了令他们只能仰望的战果。而看钱天敦描述这些数字的模样,却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仍有不甚满意的地方,这让他们简直有些无法理解。要是大明或者朝鲜的军队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那肯定是举国欢庆,带兵大将的各种封赏自然全都不在话下了。 “对我国来说,伤亡巨大而回报太小的战争,根本就没有长期打下去的意义。”钱天敦沉着脸对两国使者说道“如果没有支持我们将战争继续下去的动力,那么我们很快就会下达停战命令,今后不会再主动与后金军进行交战。” 钱天敦的表态可以说是相当明确了,就差没有说出“你们不结盟这边就停战”这样的话了。两国使者自然也就没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梅金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梅生川这个时候便不能再等金尚宪先出来表态,否则对方要是直接附和这姓钱的,一口答应下来,那岂不是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当下干咳一声道“贵国出兵辽东,解救汉家黎民,本是义举。如今战局占优,就此放弃继续追击,岂不可惜了之前的数月奋战” 钱天敦道“梅大人既然说是义举,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该谈情义的部分,各位来战地考察之前其实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如今在这个地方还能拿出来谈的,没有情义,只有利益了。没好处,难道白白替贵国作战”当然了,如此令人瞩目的战绩,海汉方面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除了天文数字一般的军费开支之外,驻扎在辽东的海汉军也已经出现了三位数的伤亡,这在海汉军过去的作战行动中是不多见的数字。 海汉军的特点是少而精,经验丰富,机动性强,火力猛,适合进行依托工事的防御战,或是攻敌不备的突击战,但如果战事进入到长期对峙局面,开始依靠消耗资源和人员的方式来进行战斗,对海汉这种兵力并不充裕,极度依赖后勤补给的军队而言就极为不利了。就算海汉军优势再大,在这种漫长的拉锯战中也难以避免出现伤亡。 不过这样的伤亡数字在梅生川和金尚宪耳中听来,却无异于雷鸣一般。海汉在辽东打了半年仗,战死者不过百人计,却取得了令他们只能仰望的战果。而看钱天敦描述这些数字的模样,却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仍有不甚满意的地方,这让他们简直有些无法理解。要是大明或者朝鲜的军队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那肯定是举国欢庆,带兵大将的各种封赏自然全都不在话下了。 “对我国来说,伤亡巨大而回报太小的战争,根本就没有长期打下去的意义。”钱天敦沉着脸对两国使者说道“如果没有支持我们将战争继续下去的动力,那么我们很快就会下达停战命令,今后不会再主动与后金军进行交战。” 钱天敦的表态可以说是相当明确了,就差没有说出“你们不结盟这边就停战”这样的话了。两国使者自然也就没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梅金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梅生川这个时候便不能再等金尚宪先出来表态,否则对方要是直接附和这姓钱的,一口答应下来,那岂不是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当下干咳一声道“贵国出兵辽东,解救汉家黎民,本是义举。如今战局占优,就此放弃继续追击,岂不可惜了之前的数月奋战” 钱天敦道“梅大人既然说是义举,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该谈情义的部分,各位来战地考察之前其实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如今在这个地方还能拿出来谈的,没有情义,只有利益了。没好处,难道白白替贵国作战”当然了,如此令人瞩目的战绩,海汉方面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除了天文数字一般的军费开支之外,驻扎在辽东的海汉军也已经出现了三位数的伤亡,这在海汉军过去的作战行动中是不多见的数字。 海汉军的特点是少而精,经验丰富,机动性强,火力猛,适合进行依托工事的防御战,或是攻敌不备的突击战,但如果战事进入到长期对峙局面,开始依靠消耗资源和人员的方式来进行战斗,对海汉这种兵力并不充裕,极度依赖后勤补给的军队而言就极为不利了。就算海汉军优势再大,在这种漫长的拉锯战中也难以避免出现伤亡。 不过这样的伤亡数字在梅生川和金尚宪耳中听来,却无异于雷鸣一般。海汉在辽东打了半年仗,战死者不过百人计,却取得了令他们只能仰望的战果。而看钱天敦描述这些数字的模样,却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仍有不甚满意的地方,这让他们简直有些无法理解。要是大明或者朝鲜的军队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那肯定是举国欢庆,带兵大将的各种封赏自然全都不在话下了。 “对我国来说,伤亡巨大而回报太小的战争,根本就没有长期打下去的意义。”钱天敦沉着脸对两国使者说道“如果没有支持我们将战争继续下去的动力,那么我们很快就会下达停战命令,今后不会再主动与后金军进行交战。” 钱天敦的表态可以说是相当明确了,就差没有说出“你们不结盟这边就停战”这样的话了。两国使者自然也就没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梅金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梅生川这个时候便不能再等金尚宪先出来表态,否则对方要是直接附和这姓钱的,一口答应下来,那岂不是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当下干咳一声道“贵国出兵辽东,解救汉家黎民,本是义举。如今战局占优,就此放弃继续追击,岂不可惜了之前的数月奋战” 钱天敦道“梅大人既然说是义举,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该谈情义的部分,各位来战地考察之前其实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如今在这个地方还能拿出来谈的,没有情义,只有利益了。没好处,难道白白替贵国作战” 。阅址 第1520章 三国联盟 海汉所提出的结盟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议题,其中又包括了建立外交关系、开放通商移民、缔结军事同盟等几个不同层面的内容。其中相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建立外交关系这一项了。 即便海汉没有使出威逼利诱的手段,朝鲜对于与其建交其实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只是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进行,可能需要时间较长的外交往来作为铺垫,绝不会像当下被逼得这么窘迫。而通商移民之类的问题,在朝鲜看来倒也简单,不管怎么说讲究商业信誉的海汉总要比后金的强买强卖好得多。真正比较为难一点的,其实也就是缔结军事同盟这一项,他们一方面担心由此召来后金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法绕开大明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去与第三国结盟。金尚宪声称结盟一事还要看大明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词。 而大明对此的接受度就没有朝鲜那么高了,海汉人在南方占了大明不少土地,还以此立国,分疆裂土,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事实上的入侵。如果不是北方边疆和中原的战乱让大明抽不出手,又岂会让海汉如此轻易地在南方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如今海汉羽翼已丰,甚至可以在谈判桌上拿北方边疆的安全问题敲打大明了,但大明朝廷又怎能轻易地忍下了这口气 就算收过海汉好处的梅生川能忍,但他也怕回去之后没法向朝廷交差。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所提出的结盟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议题,其中又包括了建立外交关系、开放通商移民、缔结军事同盟等几个不同层面的内容。其中相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建立外交关系这一项了。 即便海汉没有使出威逼利诱的手段,朝鲜对于与其建交其实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只是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进行,可能需要时间较长的外交往来作为铺垫,绝不会像当下被逼得这么窘迫。而通商移民之类的问题,在朝鲜看来倒也简单,不管怎么说讲究商业信誉的海汉总要比后金的强买强卖好得多。真正比较为难一点的,其实也就是缔结军事同盟这一项,他们一方面担心由此召来后金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法绕开大明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去与第三国结盟。金尚宪声称结盟一事还要看大明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词。 而大明对此的接受度就没有朝鲜那么高了,海汉人在南方占了大明不少土地,还以此立国,分疆裂土,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事实上的入侵。如果不是北方边疆和中原的战乱让大明抽不出手,又岂会让海汉如此轻易地在南方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如今海汉羽翼已丰,甚至可以在谈判桌上拿北方边疆的安全问题敲打大明了,但大明朝廷又怎能轻易地忍下了这口气 就算收过海汉好处的梅生川能忍,但他也怕回去之后没法向朝廷交差。海汉所提出的结盟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议题,其中又包括了建立外交关系、开放通商移民、缔结军事同盟等几个不同层面的内容。其中相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建立外交关系这一项了。 即便海汉没有使出威逼利诱的手段,朝鲜对于与其建交其实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只是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进行,可能需要时间较长的外交往来作为铺垫,绝不会像当下被逼得这么窘迫。而通商移民之类的问题,在朝鲜看来倒也简单,不管怎么说讲究商业信誉的海汉总要比后金的强买强卖好得多。真正比较为难一点的,其实也就是缔结军事同盟这一项,他们一方面担心由此召来后金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法绕开大明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去与第三国结盟。金尚宪声称结盟一事还要看大明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词。 而大明对此的接受度就没有朝鲜那么高了,海汉人在南方占了大明不少土地,还以此立国,分疆裂土,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事实上的入侵。如果不是北方边疆和中原的战乱让大明抽不出手,又岂会让海汉如此轻易地在南方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如今海汉羽翼已丰,甚至可以在谈判桌上拿北方边疆的安全问题敲打大明了,但大明朝廷又怎能轻易地忍下了这口气 就算收过海汉好处的梅生川能忍,但他也怕回去之后没法向朝廷交差。海汉所提出的结盟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议题,其中又包括了建立外交关系、开放通商移民、缔结军事同盟等几个不同层面的内容。其中相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建立外交关系这一项了。 即便海汉没有使出威逼利诱的手段,朝鲜对于与其建交其实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只是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进行,可能需要时间较长的外交往来作为铺垫,绝不会像当下被逼得这么窘迫。而通商移民之类的问题,在朝鲜看来倒也简单,不管怎么说讲究商业信誉的海汉总要比后金的强买强卖好得多。真正比较为难一点的,其实也就是缔结军事同盟这一项,他们一方面担心由此召来后金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法绕开大明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去与第三国结盟。金尚宪声称结盟一事还要看大明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词。 而大明对此的接受度就没有朝鲜那么高了,海汉人在南方占了大明不少土地,还以此立国,分疆裂土,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事实上的入侵。如果不是北方边疆和中原的战乱让大明抽不出手,又岂会让海汉如此轻易地在南方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如今海汉羽翼已丰,甚至可以在谈判桌上拿北方边疆的安全问题敲打大明了,但大明朝廷又怎能轻易地忍下了这口气 就算收过海汉好处的梅生川能忍,但他也怕回去之后没法向朝廷交差。海汉所提出的结盟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议题,其中又包括了建立外交关系、开放通商移民、缔结军事同盟等几个不同层面的内容。其中相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建立外交关系这一项了。 即便海汉没有使出威逼利诱的手段,朝鲜对于与其建交其实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只是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进行,可能需要时间较长的外交往来作为铺垫,绝不会像当下被逼得这么窘迫。而通商移民之类的问题,在朝鲜看来倒也简单,不管怎么说讲究商业信誉的海汉总要比后金的强买强卖好得多。真正比较为难一点的,其实也就是缔结军事同盟这一项,他们一方面担心由此召来后金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法绕开大明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去与第三国结盟。金尚宪声称结盟一事还要看大明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词。 而大明对此的接受度就没有朝鲜那么高了,海汉人在南方占了大明不少土地,还以此立国,分疆裂土,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事实上的入侵。如果不是北方边疆和中原的战乱让大明抽不出手,又岂会让海汉如此轻易地在南方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如今海汉羽翼已丰,甚至可以在谈判桌上拿北方边疆的安全问题敲打大明了,但大明朝廷又怎能轻易地忍下了这口气 就算收过海汉好处的梅生川能忍,但他也怕回去之后没法向朝廷交差。海汉所提出的结盟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议题,其中又包括了建立外交关系、开放通商移民、缔结军事同盟等几个不同层面的内容。其中相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建立外交关系这一项了。 即便海汉没有使出威逼利诱的手段,朝鲜对于与其建交其实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只是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进行,可能需要时间较长的外交往来作为铺垫,绝不会像当下被逼得这么窘迫。而通商移民之类的问题,在朝鲜看来倒也简单,不管怎么说讲究商业信誉的海汉总要比后金的强买强卖好得多。真正比较为难一点的,其实也就是缔结军事同盟这一项,他们一方面担心由此召来后金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法绕开大明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去与第三国结盟。金尚宪声称结盟一事还要看大明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词。 而大明对此的接受度就没有朝鲜那么高了,海汉人在南方占了大明不少土地,还以此立国,分疆裂土,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事实上的入侵。如果不是北方边疆和中原的战乱让大明抽不出手,又岂会让海汉如此轻易地在南方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如今海汉羽翼已丰,甚至可以在谈判桌上拿北方边疆的安全问题敲打大明了,但大明朝廷又怎能轻易地忍下了这口气 就算收过海汉好处的梅生川能忍,但他也怕回去之后没法向朝廷交差。海汉所提出的结盟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议题,其中又包括了建立外交关系、开放通商移民、缔结军事同盟等几个不同层面的内容。其中相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建立外交关系这一项了。 即便海汉没有使出威逼利诱的手段,朝鲜对于与其建交其实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只是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进行,可能需要时间较长的外交往来作为铺垫,绝不会像当下被逼得这么窘迫。而通商移民之类的问题,在朝鲜看来倒也简单,不管怎么说讲究商业信誉的海汉总要比后金的强买强卖好得多。真正比较为难一点的,其实也就是缔结军事同盟这一项,他们一方面担心由此召来后金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法绕开大明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去与第三国结盟。金尚宪声称结盟一事还要看大明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词。 而大明对此的接受度就没有朝鲜那么高了,海汉人在南方占了大明不少土地,还以此立国,分疆裂土,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事实上的入侵。如果不是北方边疆和中原的战乱让大明抽不出手,又岂会让海汉如此轻易地在南方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如今海汉羽翼已丰,甚至可以在谈判桌上拿北方边疆的安全问题敲打大明了,但大明朝廷又怎能轻易地忍下了这口气 就算收过海汉好处的梅生川能忍,但他也怕回去之后没法向朝廷交差。海汉所提出的结盟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议题,其中又包括了建立外交关系、开放通商移民、缔结军事同盟等几个不同层面的内容。其中相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建立外交关系这一项了。 即便海汉没有使出威逼利诱的手段,朝鲜对于与其建交其实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只是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进行,可能需要时间较长的外交往来作为铺垫,绝不会像当下被逼得这么窘迫。而通商移民之类的问题,在朝鲜看来倒也简单,不管怎么说讲究商业信誉的海汉总要比后金的强买强卖好得多。真正比较为难一点的,其实也就是缔结军事同盟这一项,他们一方面担心由此召来后金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没法绕开大明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去与第三国结盟。金尚宪声称结盟一事还要看大明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词。 而大明对此的接受度就没有朝鲜那么高了,海汉人在南方占了大明不少土地,还以此立国,分疆裂土,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事实上的入侵。如果不是北方边疆和中原的战乱让大明抽不出手,又岂会让海汉如此轻易地在南方搞出这么多小动作。 第1522章 有赚有亏 如果真要不计成本地实施手段,海汉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些碍眼的土坯堡垒,比如用臼炮发射汽油弹到堡垒里采取火攻。但问题在于海汉在台湾经营的出磺坑油田产能有限,而且用原油炼制汽油的工业成本居高不下,偶尔为之的作战任务还行,但要用这种方法作为常规攻击手段,烧钱速度会远远超过执委会的承受力,钱天敦不用打报告发去三亚申请,在主管工业的白克思这里就过不了关了。 按照白克思的说法,出磺坑油田产出的原油都已经规划好了具体的用途,而用其炼制的各种深加工产品更是不可轻易动用的战略储备。军方想调用这些资源,倒不如再想想别的招比较实际一点。 钱天敦当然也还有别的一些备选作战方案,不过他不打算马上就在战场上使用。趁着耿仲明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修堡垒,不敢派出军队对地峡防线施加压力,海汉这边正好先调集兵力从海上绕到敌后去搞事情。 海汉军的优势之一就在于机动能力强,利用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来让后金的防御重点无所适从,便是钱天敦和王汤姆议定的下一步作战方向。耿仲明再怎么厉害,他的部队也只能守住一处地方,而后金占领区的海岸线可远不止金州地峡一处,海汉舰队只要稍稍下点工夫,在北边便能一捅一个窟窿,届时再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受得了耿仲明的慢节奏战法。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果真要不计成本地实施手段,海汉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些碍眼的土坯堡垒,比如用臼炮发射汽油弹到堡垒里采取火攻。但问题在于海汉在台湾经营的出磺坑油田产能有限,而且用原油炼制汽油的工业成本居高不下,偶尔为之的作战任务还行,但要用这种方法作为常规攻击手段,烧钱速度会远远超过执委会的承受力,钱天敦不用打报告发去三亚申请,在主管工业的白克思这里就过不了关了。 按照白克思的说法,出磺坑油田产出的原油都已经规划好了具体的用途,而用其炼制的各种深加工产品更是不可轻易动用的战略储备。军方想调用这些资源,倒不如再想想别的招比较实际一点。 钱天敦当然也还有别的一些备选作战方案,不过他不打算马上就在战场上使用。趁着耿仲明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修堡垒,不敢派出军队对地峡防线施加压力,海汉这边正好先调集兵力从海上绕到敌后去搞事情。 海汉军的优势之一就在于机动能力强,利用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来让后金的防御重点无所适从,便是钱天敦和王汤姆议定的下一步作战方向。耿仲明再怎么厉害,他的部队也只能守住一处地方,而后金占领区的海岸线可远不止金州地峡一处,海汉舰队只要稍稍下点工夫,在北边便能一捅一个窟窿,届时再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受得了耿仲明的慢节奏战法。 如果真要不计成本地实施手段,海汉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些碍眼的土坯堡垒,比如用臼炮发射汽油弹到堡垒里采取火攻。但问题在于海汉在台湾经营的出磺坑油田产能有限,而且用原油炼制汽油的工业成本居高不下,偶尔为之的作战任务还行,但要用这种方法作为常规攻击手段,烧钱速度会远远超过执委会的承受力,钱天敦不用打报告发去三亚申请,在主管工业的白克思这里就过不了关了。 按照白克思的说法,出磺坑油田产出的原油都已经规划好了具体的用途,而用其炼制的各种深加工产品更是不可轻易动用的战略储备。军方想调用这些资源,倒不如再想想别的招比较实际一点。 钱天敦当然也还有别的一些备选作战方案,不过他不打算马上就在战场上使用。趁着耿仲明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修堡垒,不敢派出军队对地峡防线施加压力,海汉这边正好先调集兵力从海上绕到敌后去搞事情。 海汉军的优势之一就在于机动能力强,利用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来让后金的防御重点无所适从,便是钱天敦和王汤姆议定的下一步作战方向。耿仲明再怎么厉害,他的部队也只能守住一处地方,而后金占领区的海岸线可远不止金州地峡一处,海汉舰队只要稍稍下点工夫,在北边便能一捅一个窟窿,届时再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受得了耿仲明的慢节奏战法。 如果真要不计成本地实施手段,海汉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些碍眼的土坯堡垒,比如用臼炮发射汽油弹到堡垒里采取火攻。但问题在于海汉在台湾经营的出磺坑油田产能有限,而且用原油炼制汽油的工业成本居高不下,偶尔为之的作战任务还行,但要用这种方法作为常规攻击手段,烧钱速度会远远超过执委会的承受力,钱天敦不用打报告发去三亚申请,在主管工业的白克思这里就过不了关了。 按照白克思的说法,出磺坑油田产出的原油都已经规划好了具体的用途,而用其炼制的各种深加工产品更是不可轻易动用的战略储备。军方想调用这些资源,倒不如再想想别的招比较实际一点。 钱天敦当然也还有别的一些备选作战方案,不过他不打算马上就在战场上使用。趁着耿仲明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修堡垒,不敢派出军队对地峡防线施加压力,海汉这边正好先调集兵力从海上绕到敌后去搞事情。 海汉军的优势之一就在于机动能力强,利用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来让后金的防御重点无所适从,便是钱天敦和王汤姆议定的下一步作战方向。耿仲明再怎么厉害,他的部队也只能守住一处地方,而后金占领区的海岸线可远不止金州地峡一处,海汉舰队只要稍稍下点工夫,在北边便能一捅一个窟窿,届时再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受得了耿仲明的慢节奏战法。 如果真要不计成本地实施手段,海汉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些碍眼的土坯堡垒,比如用臼炮发射汽油弹到堡垒里采取火攻。但问题在于海汉在台湾经营的出磺坑油田产能有限,而且用原油炼制汽油的工业成本居高不下,偶尔为之的作战任务还行,但要用这种方法作为常规攻击手段,烧钱速度会远远超过执委会的承受力,钱天敦不用打报告发去三亚申请,在主管工业的白克思这里就过不了关了。 按照白克思的说法,出磺坑油田产出的原油都已经规划好了具体的用途,而用其炼制的各种深加工产品更是不可轻易动用的战略储备。军方想调用这些资源,倒不如再想想别的招比较实际一点。 钱天敦当然也还有别的一些备选作战方案,不过他不打算马上就在战场上使用。趁着耿仲明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修堡垒,不敢派出军队对地峡防线施加压力,海汉这边正好先调集兵力从海上绕到敌后去搞事情。 海汉军的优势之一就在于机动能力强,利用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来让后金的防御重点无所适从,便是钱天敦和王汤姆议定的下一步作战方向。耿仲明再怎么厉害,他的部队也只能守住一处地方,而后金占领区的海岸线可远不止金州地峡一处,海汉舰队只要稍稍下点工夫,在北边便能一捅一个窟窿,届时再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受得了耿仲明的慢节奏战法。 如果真要不计成本地实施手段,海汉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些碍眼的土坯堡垒,比如用臼炮发射汽油弹到堡垒里采取火攻。但问题在于海汉在台湾经营的出磺坑油田产能有限,而且用原油炼制汽油的工业成本居高不下,偶尔为之的作战任务还行,但要用这种方法作为常规攻击手段,烧钱速度会远远超过执委会的承受力,钱天敦不用打报告发去三亚申请,在主管工业的白克思这里就过不了关了。 按照白克思的说法,出磺坑油田产出的原油都已经规划好了具体的用途,而用其炼制的各种深加工产品更是不可轻易动用的战略储备。军方想调用这些资源,倒不如再想想别的招比较实际一点。 钱天敦当然也还有别的一些备选作战方案,不过他不打算马上就在战场上使用。趁着耿仲明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修堡垒,不敢派出军队对地峡防线施加压力,海汉这边正好先调集兵力从海上绕到敌后去搞事情。 海汉军的优势之一就在于机动能力强,利用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来让后金的防御重点无所适从,便是钱天敦和王汤姆议定的下一步作战方向。耿仲明再怎么厉害,他的部队也只能守住一处地方,而后金占领区的海岸线可远不止金州地峡一处,海汉舰队只要稍稍下点工夫,在北边便能一捅一个窟窿,届时再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受得了耿仲明的慢节奏战法。 如果真要不计成本地实施手段,海汉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些碍眼的土坯堡垒,比如用臼炮发射汽油弹到堡垒里采取火攻。但问题在于海汉在台湾经营的出磺坑油田产能有限,而且用原油炼制汽油的工业成本居高不下,偶尔为之的作战任务还行,但要用这种方法作为常规攻击手段,烧钱速度会远远超过执委会的承受力,钱天敦不用打报告发去三亚申请,在主管工业的白克思这里就过不了关了。 按照白克思的说法,出磺坑油田产出的原油都已经规划好了具体的用途,而用其炼制的各种深加工产品更是不可轻易动用的战略储备。军方想调用这些资源,倒不如再想想别的招比较实际一点。 钱天敦当然也还有别的一些备选作战方案,不过他不打算马上就在战场上使用。趁着耿仲明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修堡垒,不敢派出军队对地峡防线施加压力,海汉这边正好先调集兵力从海上绕到敌后去搞事情。 海汉军的优势之一就在于机动能力强,利用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来让后金的防御重点无所适从,便是钱天敦和王汤姆议定的下一步作战方向。耿仲明再怎么厉害,他的部队也只能守住一处地方,而后金占领区的海岸线可远不止金州地峡一处,海汉舰队只要稍稍下点工夫,在北边便能一捅一个窟窿,届时再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受得了耿仲明的慢节奏战法。 如果真要不计成本地实施手段,海汉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些碍眼的土坯堡垒,比如用臼炮发射汽油弹到堡垒里采取火攻。但问题在于海汉在台湾经营的出磺坑油田产能有限,而且用原油炼制汽油的工业成本居高不下,偶尔为之的作战任务还行,但要用这种方法作为常规攻击手段,烧钱速度会远远超过执委会的承受力,钱天敦不用打报告发去三亚申请,在主管工业的白克思这里就过不了关了。 按照白克思的说法,出磺坑油田产出的原油都已经规划好了具体的用途,而用其炼制的各种深加工产品更是不可轻易动用的战略储备。军方想调用这些资源,倒不如再想想别的招比较实际一点。 钱天敦当然也还有别的一些备选作战方案,不过他不打算马上就在战场上使用。趁着耿仲明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修堡垒,不敢派出军队对地峡防线施加压力,海汉这边正好先调集兵力从海上绕到敌后去搞事情。 海汉军的优势之一就在于机动能力强,利用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来让后金的防御重点无所适从,便是钱天敦和王汤姆议定的下一步作战方向。耿仲明再怎么厉害,他的部队也只能守住一处地方,而后金占领区的海岸线可远不止金州地峡一处,海汉舰队只要稍稍下点工夫,在北边便能一捅一个窟窿,届时再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受得了耿仲明的慢节奏战法。 第1523章 地下世界 何冠之口口声声说自己谋划之事可能会涉及到大明未来国运,所以才需严守机密,还命令参与此事的属下发下重誓,但他最终与智囊们商议的内容,却不过是他私产的经营前景问题。身为杭州知府,却在暗中行此以权谋私之举,也足见海汉在地方官府的渗透层面和影响力有多大了。 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在大明沿海州府官员中并非特例,四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从海汉这边收到过好处,像何冠之这样利用手上的职权,经营一些跟海汉相关的产业,以此从中套利的高官也着实不少。以浙江来说,由海汉所主导的公开和半公开的跨国走私贸易已经在本地形成了规模惊人的产业,而受益者已经远远不止何冠之这样的官员,还有许多民众也在依托这个利润丰厚的产业生存。 沿海开放通商后会不会立刻对大明国运产生影响还不好说,但肯定会对既得利益者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而每一个像何冠之这样的大人物下面,自然也少不了为其保驾护航的社会力量。李师爷要在私底下替上司解决竞争对手的威胁,就需要动用到这些平日里不太能见光的势力。当然了,考虑到对手是主掌本地刑名的通判大人,这事还不能轻率行事,至少本地有名有姓的泼皮混混是不可用的,否则很容易便会被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使,到时候把何冠之牵扯进来就很不妙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何冠之口口声声说自己谋划之事可能会涉及到大明未来国运,所以才需严守机密,还命令参与此事的属下发下重誓,但他最终与智囊们商议的内容,却不过是他私产的经营前景问题。身为杭州知府,却在暗中行此以权谋私之举,也足见海汉在地方官府的渗透层面和影响力有多大了。 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在大明沿海州府官员中并非特例,四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从海汉这边收到过好处,像何冠之这样利用手上的职权,经营一些跟海汉相关的产业,以此从中套利的高官也着实不少。以浙江来说,由海汉所主导的公开和半公开的跨国走私贸易已经在本地形成了规模惊人的产业,而受益者已经远远不止何冠之这样的官员,还有许多民众也在依托这个利润丰厚的产业生存。 沿海开放通商后会不会立刻对大明国运产生影响还不好说,但肯定会对既得利益者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而每一个像何冠之这样的大人物下面,自然也少不了为其保驾护航的社会力量。李师爷要在私底下替上司解决竞争对手的威胁,就需要动用到这些平日里不太能见光的势力。当然了,考虑到对手是主掌本地刑名的通判大人,这事还不能轻率行事,至少本地有名有姓的泼皮混混是不可用的,否则很容易便会被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使,到时候把何冠之牵扯进来就很不妙了。 何冠之口口声声说自己谋划之事可能会涉及到大明未来国运,所以才需严守机密,还命令参与此事的属下发下重誓,但他最终与智囊们商议的内容,却不过是他私产的经营前景问题。身为杭州知府,却在暗中行此以权谋私之举,也足见海汉在地方官府的渗透层面和影响力有多大了。 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在大明沿海州府官员中并非特例,四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从海汉这边收到过好处,像何冠之这样利用手上的职权,经营一些跟海汉相关的产业,以此从中套利的高官也着实不少。以浙江来说,由海汉所主导的公开和半公开的跨国走私贸易已经在本地形成了规模惊人的产业,而受益者已经远远不止何冠之这样的官员,还有许多民众也在依托这个利润丰厚的产业生存。 沿海开放通商后会不会立刻对大明国运产生影响还不好说,但肯定会对既得利益者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而每一个像何冠之这样的大人物下面,自然也少不了为其保驾护航的社会力量。李师爷要在私底下替上司解决竞争对手的威胁,就需要动用到这些平日里不太能见光的势力。当然了,考虑到对手是主掌本地刑名的通判大人,这事还不能轻率行事,至少本地有名有姓的泼皮混混是不可用的,否则很容易便会被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使,到时候把何冠之牵扯进来就很不妙了。 何冠之口口声声说自己谋划之事可能会涉及到大明未来国运,所以才需严守机密,还命令参与此事的属下发下重誓,但他最终与智囊们商议的内容,却不过是他私产的经营前景问题。身为杭州知府,却在暗中行此以权谋私之举,也足见海汉在地方官府的渗透层面和影响力有多大了。 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在大明沿海州府官员中并非特例,四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从海汉这边收到过好处,像何冠之这样利用手上的职权,经营一些跟海汉相关的产业,以此从中套利的高官也着实不少。以浙江来说,由海汉所主导的公开和半公开的跨国走私贸易已经在本地形成了规模惊人的产业,而受益者已经远远不止何冠之这样的官员,还有许多民众也在依托这个利润丰厚的产业生存。 沿海开放通商后会不会立刻对大明国运产生影响还不好说,但肯定会对既得利益者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而每一个像何冠之这样的大人物下面,自然也少不了为其保驾护航的社会力量。李师爷要在私底下替上司解决竞争对手的威胁,就需要动用到这些平日里不太能见光的势力。当然了,考虑到对手是主掌本地刑名的通判大人,这事还不能轻率行事,至少本地有名有姓的泼皮混混是不可用的,否则很容易便会被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使,到时候把何冠之牵扯进来就很不妙了。 何冠之口口声声说自己谋划之事可能会涉及到大明未来国运,所以才需严守机密,还命令参与此事的属下发下重誓,但他最终与智囊们商议的内容,却不过是他私产的经营前景问题。身为杭州知府,却在暗中行此以权谋私之举,也足见海汉在地方官府的渗透层面和影响力有多大了。 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在大明沿海州府官员中并非特例,四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从海汉这边收到过好处,像何冠之这样利用手上的职权,经营一些跟海汉相关的产业,以此从中套利的高官也着实不少。以浙江来说,由海汉所主导的公开和半公开的跨国走私贸易已经在本地形成了规模惊人的产业,而受益者已经远远不止何冠之这样的官员,还有许多民众也在依托这个利润丰厚的产业生存。 沿海开放通商后会不会立刻对大明国运产生影响还不好说,但肯定会对既得利益者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而每一个像何冠之这样的大人物下面,自然也少不了为其保驾护航的社会力量。李师爷要在私底下替上司解决竞争对手的威胁,就需要动用到这些平日里不太能见光的势力。当然了,考虑到对手是主掌本地刑名的通判大人,这事还不能轻率行事,至少本地有名有姓的泼皮混混是不可用的,否则很容易便会被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使,到时候把何冠之牵扯进来就很不妙了。 何冠之口口声声说自己谋划之事可能会涉及到大明未来国运,所以才需严守机密,还命令参与此事的属下发下重誓,但他最终与智囊们商议的内容,却不过是他私产的经营前景问题。身为杭州知府,却在暗中行此以权谋私之举,也足见海汉在地方官府的渗透层面和影响力有多大了。 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在大明沿海州府官员中并非特例,四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从海汉这边收到过好处,像何冠之这样利用手上的职权,经营一些跟海汉相关的产业,以此从中套利的高官也着实不少。以浙江来说,由海汉所主导的公开和半公开的跨国走私贸易已经在本地形成了规模惊人的产业,而受益者已经远远不止何冠之这样的官员,还有许多民众也在依托这个利润丰厚的产业生存。 沿海开放通商后会不会立刻对大明国运产生影响还不好说,但肯定会对既得利益者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而每一个像何冠之这样的大人物下面,自然也少不了为其保驾护航的社会力量。李师爷要在私底下替上司解决竞争对手的威胁,就需要动用到这些平日里不太能见光的势力。当然了,考虑到对手是主掌本地刑名的通判大人,这事还不能轻率行事,至少本地有名有姓的泼皮混混是不可用的,否则很容易便会被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使,到时候把何冠之牵扯进来就很不妙了。 何冠之口口声声说自己谋划之事可能会涉及到大明未来国运,所以才需严守机密,还命令参与此事的属下发下重誓,但他最终与智囊们商议的内容,却不过是他私产的经营前景问题。身为杭州知府,却在暗中行此以权谋私之举,也足见海汉在地方官府的渗透层面和影响力有多大了。 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在大明沿海州府官员中并非特例,四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从海汉这边收到过好处,像何冠之这样利用手上的职权,经营一些跟海汉相关的产业,以此从中套利的高官也着实不少。以浙江来说,由海汉所主导的公开和半公开的跨国走私贸易已经在本地形成了规模惊人的产业,而受益者已经远远不止何冠之这样的官员,还有许多民众也在依托这个利润丰厚的产业生存。 沿海开放通商后会不会立刻对大明国运产生影响还不好说,但肯定会对既得利益者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而每一个像何冠之这样的大人物下面,自然也少不了为其保驾护航的社会力量。李师爷要在私底下替上司解决竞争对手的威胁,就需要动用到这些平日里不太能见光的势力。当然了,考虑到对手是主掌本地刑名的通判大人,这事还不能轻率行事,至少本地有名有姓的泼皮混混是不可用的,否则很容易便会被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使,到时候把何冠之牵扯进来就很不妙了。 何冠之口口声声说自己谋划之事可能会涉及到大明未来国运,所以才需严守机密,还命令参与此事的属下发下重誓,但他最终与智囊们商议的内容,却不过是他私产的经营前景问题。身为杭州知府,却在暗中行此以权谋私之举,也足见海汉在地方官府的渗透层面和影响力有多大了。 类似他这样的情况,在大明沿海州府官员中并非特例,四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从海汉这边收到过好处,像何冠之这样利用手上的职权,经营一些跟海汉相关的产业,以此从中套利的高官也着实不少。以浙江来说,由海汉所主导的公开和半公开的跨国走私贸易已经在本地形成了规模惊人的产业,而受益者已经远远不止何冠之这样的官员,还有许多民众也在依托这个利润丰厚的产业生存。 沿海开放通商后会不会立刻对大明国运产生影响还不好说,但肯定会对既得利益者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而每一个像何冠之这样的大人物下面,自然也少不了为其保驾护航的社会力量。李师爷要在私底下替上司解决竞争对手的威胁,就需要动用到这些平日里不太能见光的势力。当然了,考虑到对手是主掌本地刑名的通判大人,这事还不能轻率行事,至少本地有名有姓的泼皮混混是不可用的,否则很容易便会被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使,到时候把何冠之牵扯进来就很不妙了。 第1524章 提前踩盘 李松在郝青的住处没有待太长的时间,交代完事情之后便悄然离开。他并不担心郝青的身份过早暴露,因为当初郝青从入狱到被悄悄释放,期间的一应书面资料都早已被李松取走销毁,通判王元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何冠之调动府军去剿灭的水匪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幸存。而郝青在杭州城居住期间十分低调,日常外出都是以化名行事,根本没有人会把他与杀人越货的水匪头子联系到一起。 退一万步说,即便郝青最终失手被擒,李松也还有备用的方案,让郝青在杭州大牢里彻底闭嘴。他可不能让有心人顺着郝青这条线,把背后的何冠之给扒了出来。当然他相信郝青即便被捕,应该也不会轻易招供,毕竟他的家人还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郝青应该不会拿他们的性命来冒险。 至于郝青最终要如何去完成这项任务,李松目前其实也不知道,毕竟郝青之前提出的几个方案都因为风险太大而被他当场否决了,要另外再想招数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郝青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一定会设法尽快让那几处工地停工,李松也相信这家伙不敢跟自己打诳语,接下来便按双方已经议定的部分先动起来了。 翌日一大早,郝青便随着第一批出城的民众来到城外。他先去了一趟涌金门,找到了李松所说的地方好好观察了一下工地状况。虽然此前路过这里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边在开工建房,但如今要对这地方动手,自然要先来好好考察一下环境。 这三处工地都在官道以西,郝青记得过去应该是一片菜地,而三处工地之间还隔着一处商栈和一间车马行。路过这里的普通人一般也不会去关心这里在修建的房舍用途,如果不是李松提示,郝青大概也想不到这三处工地背后其实是同一个老板。 郝青实地看过之后,也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这三处工地中间还隔着两个院落,想要用杀人放火的手段让这三处工地都停工,只怕还有些麻烦。除非是一把火把商栈和车马行一起给烧掉,但这两处建筑都有院墙,强行操作那就很容易留下纵火的痕迹了。而李松对他的要求,就是要尽量做得自然一些,最好不要留下太明显的证据让官府立案。 这对于用惯了强硬手段的郝青来说,倒是颇有点棘手。他过去当水匪的时候惯常使用的手段颇为狠辣,但要说用巧却是不太擅长。李松要他不着痕迹地达成目的,这确实是跟他的专业不是太对口。 这三处工地上各自都有四五十人在劳作,就算郝青想在工地上动手脚,白天只怕也很难掩人耳目。郝青心中不禁有点后悔,昨晚不该这么快就答应下李松的任务,还是应该再跟他讲讲条件,至少要把时间和手段都放得宽裕一些才好。这种环境想让这工地停工,除了来硬的还能怎么办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李松在郝青的住处没有待太长的时间,交代完事情之后便悄然离开。他并不担心郝青的身份过早暴露,因为当初郝青从入狱到被悄悄释放,期间的一应书面资料都早已被李松取走销毁,通判王元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何冠之调动府军去剿灭的水匪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幸存。而郝青在杭州城居住期间十分低调,日常外出都是以化名行事,根本没有人会把他与杀人越货的水匪头子联系到一起。 退一万步说,即便郝青最终失手被擒,李松也还有备用的方案,让郝青在杭州大牢里彻底闭嘴。他可不能让有心人顺着郝青这条线,把背后的何冠之给扒了出来。当然他相信郝青即便被捕,应该也不会轻易招供,毕竟他的家人还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郝青应该不会拿他们的性命来冒险。 至于郝青最终要如何去完成这项任务,李松目前其实也不知道,毕竟郝青之前提出的几个方案都因为风险太大而被他当场否决了,要另外再想招数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郝青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一定会设法尽快让那几处工地停工,李松也相信这家伙不敢跟自己打诳语,接下来便按双方已经议定的部分先动起来了。 翌日一大早,郝青便随着第一批出城的民众来到城外。他先去了一趟涌金门,找到了李松所说的地方好好观察了一下工地状况。虽然此前路过这里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边在开工建房,但如今要对这地方动手,自然要先来好好考察一下环境。 这三处工地都在官道以西,郝青记得过去应该是一片菜地,而三处工地之间还隔着一处商栈和一间车马行。路过这里的普通人一般也不会去关心这里在修建的房舍用途,如果不是李松提示,郝青大概也想不到这三处工地背后其实是同一个老板。 郝青实地看过之后,也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这三处工地中间还隔着两个院落,想要用杀人放火的手段让这三处工地都停工,只怕还有些麻烦。除非是一把火把商栈和车马行一起给烧掉,但这两处建筑都有院墙,强行操作那就很容易留下纵火的痕迹了。而李松对他的要求,就是要尽量做得自然一些,最好不要留下太明显的证据让官府立案。 这对于用惯了强硬手段的郝青来说,倒是颇有点棘手。他过去当水匪的时候惯常使用的手段颇为狠辣,但要说用巧却是不太擅长。李松要他不着痕迹地达成目的,这确实是跟他的专业不是太对口。 这三处工地上各自都有四五十人在劳作,就算郝青想在工地上动手脚,白天只怕也很难掩人耳目。郝青心中不禁有点后悔,昨晚不该这么快就答应下李松的任务,还是应该再跟他讲讲条件,至少要把时间和手段都放得宽裕一些才好。这种环境想让这工地停工,除了来硬的还能怎么办李松在郝青的住处没有待太长的时间,交代完事情之后便悄然离开。他并不担心郝青的身份过早暴露,因为当初郝青从入狱到被悄悄释放,期间的一应书面资料都早已被李松取走销毁,通判王元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何冠之调动府军去剿灭的水匪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幸存。而郝青在杭州城居住期间十分低调,日常外出都是以化名行事,根本没有人会把他与杀人越货的水匪头子联系到一起。 退一万步说,即便郝青最终失手被擒,李松也还有备用的方案,让郝青在杭州大牢里彻底闭嘴。他可不能让有心人顺着郝青这条线,把背后的何冠之给扒了出来。当然他相信郝青即便被捕,应该也不会轻易招供,毕竟他的家人还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郝青应该不会拿他们的性命来冒险。 至于郝青最终要如何去完成这项任务,李松目前其实也不知道,毕竟郝青之前提出的几个方案都因为风险太大而被他当场否决了,要另外再想招数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郝青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一定会设法尽快让那几处工地停工,李松也相信这家伙不敢跟自己打诳语,接下来便按双方已经议定的部分先动起来了。 翌日一大早,郝青便随着第一批出城的民众来到城外。他先去了一趟涌金门,找到了李松所说的地方好好观察了一下工地状况。虽然此前路过这里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边在开工建房,但如今要对这地方动手,自然要先来好好考察一下环境。 这三处工地都在官道以西,郝青记得过去应该是一片菜地,而三处工地之间还隔着一处商栈和一间车马行。路过这里的普通人一般也不会去关心这里在修建的房舍用途,如果不是李松提示,郝青大概也想不到这三处工地背后其实是同一个老板。 郝青实地看过之后,也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这三处工地中间还隔着两个院落,想要用杀人放火的手段让这三处工地都停工,只怕还有些麻烦。除非是一把火把商栈和车马行一起给烧掉,但这两处建筑都有院墙,强行操作那就很容易留下纵火的痕迹了。而李松对他的要求,就是要尽量做得自然一些,最好不要留下太明显的证据让官府立案。 这对于用惯了强硬手段的郝青来说,倒是颇有点棘手。他过去当水匪的时候惯常使用的手段颇为狠辣,但要说用巧却是不太擅长。李松要他不着痕迹地达成目的,这确实是跟他的专业不是太对口。 这三处工地上各自都有四五十人在劳作,就算郝青想在工地上动手脚,白天只怕也很难掩人耳目。郝青心中不禁有点后悔,昨晚不该这么快就答应下李松的任务,还是应该再跟他讲讲条件,至少要把时间和手段都放得宽裕一些才好。这种环境想让这工地停工,除了来硬的还能怎么办李松在郝青的住处没有待太长的时间,交代完事情之后便悄然离开。他并不担心郝青的身份过早暴露,因为当初郝青从入狱到被悄悄释放,期间的一应书面资料都早已被李松取走销毁,通判王元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何冠之调动府军去剿灭的水匪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幸存。而郝青在杭州城居住期间十分低调,日常外出都是以化名行事,根本没有人会把他与杀人越货的水匪头子联系到一起。 退一万步说,即便郝青最终失手被擒,李松也还有备用的方案,让郝青在杭州大牢里彻底闭嘴。他可不能让有心人顺着郝青这条线,把背后的何冠之给扒了出来。当然他相信郝青即便被捕,应该也不会轻易招供,毕竟他的家人还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郝青应该不会拿他们的性命来冒险。 至于郝青最终要如何去完成这项任务,李松目前其实也不知道,毕竟郝青之前提出的几个方案都因为风险太大而被他当场否决了,要另外再想招数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郝青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一定会设法尽快让那几处工地停工,李松也相信这家伙不敢跟自己打诳语,接下来便按双方已经议定的部分先动起来了。 翌日一大早,郝青便随着第一批出城的民众来到城外。他先去了一趟涌金门,找到了李松所说的地方好好观察了一下工地状况。虽然此前路过这里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边在开工建房,但如今要对这地方动手,自然要先来好好考察一下环境。 这三处工地都在官道以西,郝青记得过去应该是一片菜地,而三处工地之间还隔着一处商栈和一间车马行。路过这里的普通人一般也不会去关心这里在修建的房舍用途,如果不是李松提示,郝青大概也想不到这三处工地背后其实是同一个老板。 郝青实地看过之后,也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这三处工地中间还隔着两个院落,想要用杀人放火的手段让这三处工地都停工,只怕还有些麻烦。除非是一把火把商栈和车马行一起给烧掉,但这两处建筑都有院墙,强行操作那就很容易留下纵火的痕迹了。而李松对他的要求,就是要尽量做得自然一些,最好不要留下太明显的证据让官府立案。 这对于用惯了强硬手段的郝青来说,倒是颇有点棘手。他过去当水匪的时候惯常使用的手段颇为狠辣,但要说用巧却是不太擅长。李松要他不着痕迹地达成目的,这确实是跟他的专业不是太对口。 这三处工地上各自都有四五十人在劳作,就算郝青想在工地上动手脚,白天只怕也很难掩人耳目。郝青心中不禁有点后悔,昨晚不该这么快就答应下李松的任务,还是应该再跟他讲讲条件,至少要把时间和手段都放得宽裕一些才好。 第1525章 厉害对头 这下加上郝青自己才总共十个人,不管接下来的计划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么点人手显然都不太够用。而且还有几个伤者行动不便,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事后自己这帮人跑路的时候,伤者留在本地也将会是一个有可能导致身份暴露的隐患。 郝青本就是狠人一个,这一天下来多番不顺积在一起,终于是激发了他的凶性,黑着脸道“其他事情先放一放,打伤我们弟兄的主使者,你们可有消息” “大哥是要为我等报仇” “大哥,对家便是杭州本地人,我等早就查清了状况” 众人听郝青问及此事,顿时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前些日子吃了这个大亏,自然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施加报复,但限于人手太少,自身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但如今郝青要出面主持此事,立刻便重燃了他们的信心,毕竟他们过去在郝青的率领之下做过不少大买卖,还鲜有失手的时候,正因为对郝青有这份信心,才会甘愿在杭州码头上吃苦,等待跟着他东山再起。 众人七嘴番,才让郝青大致知道了这次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码头因为靠近杭州这个区域政治经济中心城市,地势可谓得天独厚,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杭州湾和钱塘江下游的货物集散地。而围绕这里所展开的激烈竞争,也出现在包括货物搬运在内的各个行业之中。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下加上郝青自己才总共十个人,不管接下来的计划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么点人手显然都不太够用。而且还有几个伤者行动不便,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事后自己这帮人跑路的时候,伤者留在本地也将会是一个有可能导致身份暴露的隐患。 郝青本就是狠人一个,这一天下来多番不顺积在一起,终于是激发了他的凶性,黑着脸道“其他事情先放一放,打伤我们弟兄的主使者,你们可有消息” “大哥是要为我等报仇” “大哥,对家便是杭州本地人,我等早就查清了状况” 众人听郝青问及此事,顿时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前些日子吃了这个大亏,自然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施加报复,但限于人手太少,自身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但如今郝青要出面主持此事,立刻便重燃了他们的信心,毕竟他们过去在郝青的率领之下做过不少大买卖,还鲜有失手的时候,正因为对郝青有这份信心,才会甘愿在杭州码头上吃苦,等待跟着他东山再起。 众人七嘴番,才让郝青大致知道了这次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码头因为靠近杭州这个区域政治经济中心城市,地势可谓得天独厚,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杭州湾和钱塘江下游的货物集散地。而围绕这里所展开的激烈竞争,也出现在包括货物搬运在内的各个行业之中。这下加上郝青自己才总共十个人,不管接下来的计划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么点人手显然都不太够用。而且还有几个伤者行动不便,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事后自己这帮人跑路的时候,伤者留在本地也将会是一个有可能导致身份暴露的隐患。 郝青本就是狠人一个,这一天下来多番不顺积在一起,终于是激发了他的凶性,黑着脸道“其他事情先放一放,打伤我们弟兄的主使者,你们可有消息” “大哥是要为我等报仇” “大哥,对家便是杭州本地人,我等早就查清了状况” 众人听郝青问及此事,顿时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前些日子吃了这个大亏,自然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施加报复,但限于人手太少,自身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但如今郝青要出面主持此事,立刻便重燃了他们的信心,毕竟他们过去在郝青的率领之下做过不少大买卖,还鲜有失手的时候,正因为对郝青有这份信心,才会甘愿在杭州码头上吃苦,等待跟着他东山再起。 众人七嘴番,才让郝青大致知道了这次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码头因为靠近杭州这个区域政治经济中心城市,地势可谓得天独厚,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杭州湾和钱塘江下游的货物集散地。而围绕这里所展开的激烈竞争,也出现在包括货物搬运在内的各个行业之中。这下加上郝青自己才总共十个人,不管接下来的计划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么点人手显然都不太够用。而且还有几个伤者行动不便,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事后自己这帮人跑路的时候,伤者留在本地也将会是一个有可能导致身份暴露的隐患。 郝青本就是狠人一个,这一天下来多番不顺积在一起,终于是激发了他的凶性,黑着脸道“其他事情先放一放,打伤我们弟兄的主使者,你们可有消息” “大哥是要为我等报仇” “大哥,对家便是杭州本地人,我等早就查清了状况” 众人听郝青问及此事,顿时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前些日子吃了这个大亏,自然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施加报复,但限于人手太少,自身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但如今郝青要出面主持此事,立刻便重燃了他们的信心,毕竟他们过去在郝青的率领之下做过不少大买卖,还鲜有失手的时候,正因为对郝青有这份信心,才会甘愿在杭州码头上吃苦,等待跟着他东山再起。 众人七嘴番,才让郝青大致知道了这次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码头因为靠近杭州这个区域政治经济中心城市,地势可谓得天独厚,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杭州湾和钱塘江下游的货物集散地。而围绕这里所展开的激烈竞争,也出现在包括货物搬运在内的各个行业之中。这下加上郝青自己才总共十个人,不管接下来的计划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么点人手显然都不太够用。而且还有几个伤者行动不便,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事后自己这帮人跑路的时候,伤者留在本地也将会是一个有可能导致身份暴露的隐患。 郝青本就是狠人一个,这一天下来多番不顺积在一起,终于是激发了他的凶性,黑着脸道“其他事情先放一放,打伤我们弟兄的主使者,你们可有消息” “大哥是要为我等报仇” “大哥,对家便是杭州本地人,我等早就查清了状况” 众人听郝青问及此事,顿时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前些日子吃了这个大亏,自然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施加报复,但限于人手太少,自身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但如今郝青要出面主持此事,立刻便重燃了他们的信心,毕竟他们过去在郝青的率领之下做过不少大买卖,还鲜有失手的时候,正因为对郝青有这份信心,才会甘愿在杭州码头上吃苦,等待跟着他东山再起。 众人七嘴番,才让郝青大致知道了这次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码头因为靠近杭州这个区域政治经济中心城市,地势可谓得天独厚,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杭州湾和钱塘江下游的货物集散地。而围绕这里所展开的激烈竞争,也出现在包括货物搬运在内的各个行业之中。这下加上郝青自己才总共十个人,不管接下来的计划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么点人手显然都不太够用。而且还有几个伤者行动不便,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事后自己这帮人跑路的时候,伤者留在本地也将会是一个有可能导致身份暴露的隐患。 郝青本就是狠人一个,这一天下来多番不顺积在一起,终于是激发了他的凶性,黑着脸道“其他事情先放一放,打伤我们弟兄的主使者,你们可有消息” “大哥是要为我等报仇” “大哥,对家便是杭州本地人,我等早就查清了状况” 众人听郝青问及此事,顿时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前些日子吃了这个大亏,自然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施加报复,但限于人手太少,自身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但如今郝青要出面主持此事,立刻便重燃了他们的信心,毕竟他们过去在郝青的率领之下做过不少大买卖,还鲜有失手的时候,正因为对郝青有这份信心,才会甘愿在杭州码头上吃苦,等待跟着他东山再起。 众人七嘴番,才让郝青大致知道了这次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码头因为靠近杭州这个区域政治经济中心城市,地势可谓得天独厚,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杭州湾和钱塘江下游的货物集散地。而围绕这里所展开的激烈竞争,也出现在包括货物搬运在内的各个行业之中。这下加上郝青自己才总共十个人,不管接下来的计划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么点人手显然都不太够用。而且还有几个伤者行动不便,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事后自己这帮人跑路的时候,伤者留在本地也将会是一个有可能导致身份暴露的隐患。 郝青本就是狠人一个,这一天下来多番不顺积在一起,终于是激发了他的凶性,黑着脸道“其他事情先放一放,打伤我们弟兄的主使者,你们可有消息” “大哥是要为我等报仇” “大哥,对家便是杭州本地人,我等早就查清了状况” 众人听郝青问及此事,顿时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前些日子吃了这个大亏,自然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施加报复,但限于人手太少,自身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但如今郝青要出面主持此事,立刻便重燃了他们的信心,毕竟他们过去在郝青的率领之下做过不少大买卖,还鲜有失手的时候,正因为对郝青有这份信心,才会甘愿在杭州码头上吃苦,等待跟着他东山再起。 众人七嘴番,才让郝青大致知道了这次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码头因为靠近杭州这个区域政治经济中心城市,地势可谓得天独厚,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杭州湾和钱塘江下游的货物集散地。而围绕这里所展开的激烈竞争,也出现在包括货物搬运在内的各个行业之中。这下加上郝青自己才总共十个人,不管接下来的计划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么点人手显然都不太够用。而且还有几个伤者行动不便,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事后自己这帮人跑路的时候,伤者留在本地也将会是一个有可能导致身份暴露的隐患。 郝青本就是狠人一个,这一天下来多番不顺积在一起,终于是激发了他的凶性,黑着脸道“其他事情先放一放,打伤我们弟兄的主使者,你们可有消息” “大哥是要为我等报仇” “大哥,对家便是杭州本地人,我等早就查清了状况” 众人听郝青问及此事,顿时情绪都激动起来。他们前些日子吃了这个大亏,自然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施加报复,但限于人手太少,自身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但如今郝青要出面主持此事,立刻便重燃了他们的信心,毕竟他们过去在郝青的率领之下做过不少大买卖,还鲜有失手的时候,正因为对郝青有这份信心,才会甘愿在杭州码头上吃苦,等待跟着他东山再起。 第1526章 背景深厚 典七郎与郝青重新会合之后,讲述了他刚才去打探到的情况。他扮作准备在工地上找活干的人,进去问到工头,装模作样地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不是要用人,报酬如何等等,一边问一边留意郭子平的踪迹。这工地上才刚刚完成地基部分,正在开始立房子的柱头,所以视线倒也开阔,典七郎可以看到郭子平似乎是在工地上与某人进行会晤。 但他碍于自己伪装的身份,又不可能凑到近处去观察,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典七郎的错觉,他总觉得郭子平在那人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典七郎这边,所以他始终都未能看到其相貌。 郝青问道“那你可曾打听到郭子平与这织造作坊东主的关系” 典七郎道“我怕惹人起疑,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问了一下这东主的来头。据工头所说,东主的确是有官府背景,这作坊从征地到开工动土,一应手续只用了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而且织造作坊归杭州织造局所辖,这又是当下最赚钱的买卖之一,要是没点门路,搞不好织造局这一关就得卡上一年半载了。” 郝青听典七郎说得也有道理,没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倒也不能怪罪他办事不力。当下又细细问了这工地里地种种状况,就连工头的情况也没放过。典七郎年轻记性好,便将自己刚才的见闻又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典七郎与郝青重新会合之后,讲述了他刚才去打探到的情况。他扮作准备在工地上找活干的人,进去问到工头,装模作样地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不是要用人,报酬如何等等,一边问一边留意郭子平的踪迹。这工地上才刚刚完成地基部分,正在开始立房子的柱头,所以视线倒也开阔,典七郎可以看到郭子平似乎是在工地上与某人进行会晤。 但他碍于自己伪装的身份,又不可能凑到近处去观察,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典七郎的错觉,他总觉得郭子平在那人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典七郎这边,所以他始终都未能看到其相貌。 郝青问道“那你可曾打听到郭子平与这织造作坊东主的关系” 典七郎道“我怕惹人起疑,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问了一下这东主的来头。据工头所说,东主的确是有官府背景,这作坊从征地到开工动土,一应手续只用了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而且织造作坊归杭州织造局所辖,这又是当下最赚钱的买卖之一,要是没点门路,搞不好织造局这一关就得卡上一年半载了。” 郝青听典七郎说得也有道理,没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倒也不能怪罪他办事不力。当下又细细问了这工地里地种种状况,就连工头的情况也没放过。典七郎年轻记性好,便将自己刚才的见闻又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典七郎与郝青重新会合之后,讲述了他刚才去打探到的情况。他扮作准备在工地上找活干的人,进去问到工头,装模作样地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不是要用人,报酬如何等等,一边问一边留意郭子平的踪迹。这工地上才刚刚完成地基部分,正在开始立房子的柱头,所以视线倒也开阔,典七郎可以看到郭子平似乎是在工地上与某人进行会晤。 但他碍于自己伪装的身份,又不可能凑到近处去观察,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典七郎的错觉,他总觉得郭子平在那人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典七郎这边,所以他始终都未能看到其相貌。 郝青问道“那你可曾打听到郭子平与这织造作坊东主的关系” 典七郎道“我怕惹人起疑,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问了一下这东主的来头。据工头所说,东主的确是有官府背景,这作坊从征地到开工动土,一应手续只用了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而且织造作坊归杭州织造局所辖,这又是当下最赚钱的买卖之一,要是没点门路,搞不好织造局这一关就得卡上一年半载了。” 郝青听典七郎说得也有道理,没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倒也不能怪罪他办事不力。当下又细细问了这工地里地种种状况,就连工头的情况也没放过。典七郎年轻记性好,便将自己刚才的见闻又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典七郎与郝青重新会合之后,讲述了他刚才去打探到的情况。他扮作准备在工地上找活干的人,进去问到工头,装模作样地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不是要用人,报酬如何等等,一边问一边留意郭子平的踪迹。这工地上才刚刚完成地基部分,正在开始立房子的柱头,所以视线倒也开阔,典七郎可以看到郭子平似乎是在工地上与某人进行会晤。 但他碍于自己伪装的身份,又不可能凑到近处去观察,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典七郎的错觉,他总觉得郭子平在那人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典七郎这边,所以他始终都未能看到其相貌。 郝青问道“那你可曾打听到郭子平与这织造作坊东主的关系” 典七郎道“我怕惹人起疑,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问了一下这东主的来头。据工头所说,东主的确是有官府背景,这作坊从征地到开工动土,一应手续只用了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而且织造作坊归杭州织造局所辖,这又是当下最赚钱的买卖之一,要是没点门路,搞不好织造局这一关就得卡上一年半载了。” 郝青听典七郎说得也有道理,没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倒也不能怪罪他办事不力。当下又细细问了这工地里地种种状况,就连工头的情况也没放过。典七郎年轻记性好,便将自己刚才的见闻又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典七郎与郝青重新会合之后,讲述了他刚才去打探到的情况。他扮作准备在工地上找活干的人,进去问到工头,装模作样地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不是要用人,报酬如何等等,一边问一边留意郭子平的踪迹。这工地上才刚刚完成地基部分,正在开始立房子的柱头,所以视线倒也开阔,典七郎可以看到郭子平似乎是在工地上与某人进行会晤。 但他碍于自己伪装的身份,又不可能凑到近处去观察,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典七郎的错觉,他总觉得郭子平在那人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典七郎这边,所以他始终都未能看到其相貌。 郝青问道“那你可曾打听到郭子平与这织造作坊东主的关系” 典七郎道“我怕惹人起疑,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问了一下这东主的来头。据工头所说,东主的确是有官府背景,这作坊从征地到开工动土,一应手续只用了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而且织造作坊归杭州织造局所辖,这又是当下最赚钱的买卖之一,要是没点门路,搞不好织造局这一关就得卡上一年半载了。” 郝青听典七郎说得也有道理,没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倒也不能怪罪他办事不力。当下又细细问了这工地里地种种状况,就连工头的情况也没放过。典七郎年轻记性好,便将自己刚才的见闻又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典七郎与郝青重新会合之后,讲述了他刚才去打探到的情况。他扮作准备在工地上找活干的人,进去问到工头,装模作样地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不是要用人,报酬如何等等,一边问一边留意郭子平的踪迹。这工地上才刚刚完成地基部分,正在开始立房子的柱头,所以视线倒也开阔,典七郎可以看到郭子平似乎是在工地上与某人进行会晤。 但他碍于自己伪装的身份,又不可能凑到近处去观察,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典七郎的错觉,他总觉得郭子平在那人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典七郎这边,所以他始终都未能看到其相貌。 郝青问道“那你可曾打听到郭子平与这织造作坊东主的关系” 典七郎道“我怕惹人起疑,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问了一下这东主的来头。据工头所说,东主的确是有官府背景,这作坊从征地到开工动土,一应手续只用了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而且织造作坊归杭州织造局所辖,这又是当下最赚钱的买卖之一,要是没点门路,搞不好织造局这一关就得卡上一年半载了。” 郝青听典七郎说得也有道理,没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倒也不能怪罪他办事不力。当下又细细问了这工地里地种种状况,就连工头的情况也没放过。典七郎年轻记性好,便将自己刚才的见闻又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典七郎与郝青重新会合之后,讲述了他刚才去打探到的情况。他扮作准备在工地上找活干的人,进去问到工头,装模作样地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不是要用人,报酬如何等等,一边问一边留意郭子平的踪迹。这工地上才刚刚完成地基部分,正在开始立房子的柱头,所以视线倒也开阔,典七郎可以看到郭子平似乎是在工地上与某人进行会晤。 但他碍于自己伪装的身份,又不可能凑到近处去观察,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典七郎的错觉,他总觉得郭子平在那人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典七郎这边,所以他始终都未能看到其相貌。 郝青问道“那你可曾打听到郭子平与这织造作坊东主的关系” 典七郎道“我怕惹人起疑,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问了一下这东主的来头。据工头所说,东主的确是有官府背景,这作坊从征地到开工动土,一应手续只用了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而且织造作坊归杭州织造局所辖,这又是当下最赚钱的买卖之一,要是没点门路,搞不好织造局这一关就得卡上一年半载了。” 郝青听典七郎说得也有道理,没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倒也不能怪罪他办事不力。当下又细细问了这工地里地种种状况,就连工头的情况也没放过。典七郎年轻记性好,便将自己刚才的见闻又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典七郎与郝青重新会合之后,讲述了他刚才去打探到的情况。他扮作准备在工地上找活干的人,进去问到工头,装模作样地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不是要用人,报酬如何等等,一边问一边留意郭子平的踪迹。这工地上才刚刚完成地基部分,正在开始立房子的柱头,所以视线倒也开阔,典七郎可以看到郭子平似乎是在工地上与某人进行会晤。 但他碍于自己伪装的身份,又不可能凑到近处去观察,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典七郎的错觉,他总觉得郭子平在那人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典七郎这边,所以他始终都未能看到其相貌。 郝青问道“那你可曾打听到郭子平与这织造作坊东主的关系” 典七郎道“我怕惹人起疑,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问了一下这东主的来头。据工头所说,东主的确是有官府背景,这作坊从征地到开工动土,一应手续只用了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而且织造作坊归杭州织造局所辖,这又是当下最赚钱的买卖之一,要是没点门路,搞不好织造局这一关就得卡上一年半载了。” 郝青听典七郎说得也有道理,没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倒也不能怪罪他办事不力。当下又细细问了这工地里地种种状况,就连工头的情况也没放过。典七郎年轻记性好,便将自己刚才的见闻又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 第1527章 惹不起的对头 海汉在杭州有王元这么一个主管刑名的官员作为合作伙伴,的确在处理很多事情时会有诸多便利。比如有地方上的闲汉混混想打这几处织造作坊的主意,自然就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为其保驾护航。还有郭子平这样大肆出手整合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如果没有王元在背后护着,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惹出了多少官司了。 虽然王元此人已经彻底败倒在海汉的金钱攻势之下,对于海汉的各种安排都是言听计从,甚至会主动为海汉考虑一些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但他终究是大明的官,眼光见识受限于这个时代,价值观也跟海汉有一定的差异。所以海汉这边对王元的可靠度不担忧,但对他办事的方式却不是太放心,特地让安全部派了孙堇这员干将到杭州布置工作,以免王元把握不准轻重缓急,好心办了错事。 孙堇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急于跟王元作密切接触,而是先对王元目前负责的两个任务进行了实地考察,了解织造作坊工地的建设进展,以及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整合状况。工地这边还好,基本上所有事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码头上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了,孙堇对于郭子平的行事风格不是太感冒,所以在暗访之后便让人将郭子平约出来见了面,向他指出了一些不当之处。只是他说话肯定没有王元这个直接上司好使,所以还是得跟王元打招呼。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在杭州有王元这么一个主管刑名的官员作为合作伙伴,的确在处理很多事情时会有诸多便利。比如有地方上的闲汉混混想打这几处织造作坊的主意,自然就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为其保驾护航。还有郭子平这样大肆出手整合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如果没有王元在背后护着,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惹出了多少官司了。 虽然王元此人已经彻底败倒在海汉的金钱攻势之下,对于海汉的各种安排都是言听计从,甚至会主动为海汉考虑一些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但他终究是大明的官,眼光见识受限于这个时代,价值观也跟海汉有一定的差异。所以海汉这边对王元的可靠度不担忧,但对他办事的方式却不是太放心,特地让安全部派了孙堇这员干将到杭州布置工作,以免王元把握不准轻重缓急,好心办了错事。 孙堇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急于跟王元作密切接触,而是先对王元目前负责的两个任务进行了实地考察,了解织造作坊工地的建设进展,以及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整合状况。工地这边还好,基本上所有事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码头上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了,孙堇对于郭子平的行事风格不是太感冒,所以在暗访之后便让人将郭子平约出来见了面,向他指出了一些不当之处。只是他说话肯定没有王元这个直接上司好使,所以还是得跟王元打招呼。海汉在杭州有王元这么一个主管刑名的官员作为合作伙伴,的确在处理很多事情时会有诸多便利。比如有地方上的闲汉混混想打这几处织造作坊的主意,自然就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为其保驾护航。还有郭子平这样大肆出手整合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如果没有王元在背后护着,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惹出了多少官司了。 虽然王元此人已经彻底败倒在海汉的金钱攻势之下,对于海汉的各种安排都是言听计从,甚至会主动为海汉考虑一些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但他终究是大明的官,眼光见识受限于这个时代,价值观也跟海汉有一定的差异。所以海汉这边对王元的可靠度不担忧,但对他办事的方式却不是太放心,特地让安全部派了孙堇这员干将到杭州布置工作,以免王元把握不准轻重缓急,好心办了错事。 孙堇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急于跟王元作密切接触,而是先对王元目前负责的两个任务进行了实地考察,了解织造作坊工地的建设进展,以及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整合状况。工地这边还好,基本上所有事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码头上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了,孙堇对于郭子平的行事风格不是太感冒,所以在暗访之后便让人将郭子平约出来见了面,向他指出了一些不当之处。只是他说话肯定没有王元这个直接上司好使,所以还是得跟王元打招呼。海汉在杭州有王元这么一个主管刑名的官员作为合作伙伴,的确在处理很多事情时会有诸多便利。比如有地方上的闲汉混混想打这几处织造作坊的主意,自然就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为其保驾护航。还有郭子平这样大肆出手整合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如果没有王元在背后护着,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惹出了多少官司了。 虽然王元此人已经彻底败倒在海汉的金钱攻势之下,对于海汉的各种安排都是言听计从,甚至会主动为海汉考虑一些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但他终究是大明的官,眼光见识受限于这个时代,价值观也跟海汉有一定的差异。所以海汉这边对王元的可靠度不担忧,但对他办事的方式却不是太放心,特地让安全部派了孙堇这员干将到杭州布置工作,以免王元把握不准轻重缓急,好心办了错事。 孙堇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急于跟王元作密切接触,而是先对王元目前负责的两个任务进行了实地考察,了解织造作坊工地的建设进展,以及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整合状况。工地这边还好,基本上所有事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码头上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了,孙堇对于郭子平的行事风格不是太感冒,所以在暗访之后便让人将郭子平约出来见了面,向他指出了一些不当之处。只是他说话肯定没有王元这个直接上司好使,所以还是得跟王元打招呼。海汉在杭州有王元这么一个主管刑名的官员作为合作伙伴,的确在处理很多事情时会有诸多便利。比如有地方上的闲汉混混想打这几处织造作坊的主意,自然就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为其保驾护航。还有郭子平这样大肆出手整合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如果没有王元在背后护着,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惹出了多少官司了。 虽然王元此人已经彻底败倒在海汉的金钱攻势之下,对于海汉的各种安排都是言听计从,甚至会主动为海汉考虑一些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但他终究是大明的官,眼光见识受限于这个时代,价值观也跟海汉有一定的差异。所以海汉这边对王元的可靠度不担忧,但对他办事的方式却不是太放心,特地让安全部派了孙堇这员干将到杭州布置工作,以免王元把握不准轻重缓急,好心办了错事。 孙堇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急于跟王元作密切接触,而是先对王元目前负责的两个任务进行了实地考察,了解织造作坊工地的建设进展,以及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整合状况。工地这边还好,基本上所有事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码头上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了,孙堇对于郭子平的行事风格不是太感冒,所以在暗访之后便让人将郭子平约出来见了面,向他指出了一些不当之处。只是他说话肯定没有王元这个直接上司好使,所以还是得跟王元打招呼。海汉在杭州有王元这么一个主管刑名的官员作为合作伙伴,的确在处理很多事情时会有诸多便利。比如有地方上的闲汉混混想打这几处织造作坊的主意,自然就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为其保驾护航。还有郭子平这样大肆出手整合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如果没有王元在背后护着,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惹出了多少官司了。 虽然王元此人已经彻底败倒在海汉的金钱攻势之下,对于海汉的各种安排都是言听计从,甚至会主动为海汉考虑一些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但他终究是大明的官,眼光见识受限于这个时代,价值观也跟海汉有一定的差异。所以海汉这边对王元的可靠度不担忧,但对他办事的方式却不是太放心,特地让安全部派了孙堇这员干将到杭州布置工作,以免王元把握不准轻重缓急,好心办了错事。 孙堇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急于跟王元作密切接触,而是先对王元目前负责的两个任务进行了实地考察,了解织造作坊工地的建设进展,以及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整合状况。工地这边还好,基本上所有事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码头上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了,孙堇对于郭子平的行事风格不是太感冒,所以在暗访之后便让人将郭子平约出来见了面,向他指出了一些不当之处。只是他说话肯定没有王元这个直接上司好使,所以还是得跟王元打招呼。海汉在杭州有王元这么一个主管刑名的官员作为合作伙伴,的确在处理很多事情时会有诸多便利。比如有地方上的闲汉混混想打这几处织造作坊的主意,自然就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为其保驾护航。还有郭子平这样大肆出手整合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如果没有王元在背后护着,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惹出了多少官司了。 虽然王元此人已经彻底败倒在海汉的金钱攻势之下,对于海汉的各种安排都是言听计从,甚至会主动为海汉考虑一些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但他终究是大明的官,眼光见识受限于这个时代,价值观也跟海汉有一定的差异。所以海汉这边对王元的可靠度不担忧,但对他办事的方式却不是太放心,特地让安全部派了孙堇这员干将到杭州布置工作,以免王元把握不准轻重缓急,好心办了错事。 孙堇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急于跟王元作密切接触,而是先对王元目前负责的两个任务进行了实地考察,了解织造作坊工地的建设进展,以及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整合状况。工地这边还好,基本上所有事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码头上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了,孙堇对于郭子平的行事风格不是太感冒,所以在暗访之后便让人将郭子平约出来见了面,向他指出了一些不当之处。只是他说话肯定没有王元这个直接上司好使,所以还是得跟王元打招呼。海汉在杭州有王元这么一个主管刑名的官员作为合作伙伴,的确在处理很多事情时会有诸多便利。比如有地方上的闲汉混混想打这几处织造作坊的主意,自然就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为其保驾护航。还有郭子平这样大肆出手整合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如果没有王元在背后护着,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惹出了多少官司了。 虽然王元此人已经彻底败倒在海汉的金钱攻势之下,对于海汉的各种安排都是言听计从,甚至会主动为海汉考虑一些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但他终究是大明的官,眼光见识受限于这个时代,价值观也跟海汉有一定的差异。所以海汉这边对王元的可靠度不担忧,但对他办事的方式却不是太放心,特地让安全部派了孙堇这员干将到杭州布置工作,以免王元把握不准轻重缓急,好心办了错事。 孙堇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急于跟王元作密切接触,而是先对王元目前负责的两个任务进行了实地考察,了解织造作坊工地的建设进展,以及杭州码头的搬运行业整合状况。工地这边还好,基本上所有事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第1528章 小伎俩 郝青心里正如此盘算着,场间形势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见这些人都摸出了一根约莫四寸来长,比手指粗一圈的黑色小棍,看不出是什么物事。顶点郝青见这东西无尖无刃,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这东西终归挡不住自己手上的刀子,待老子一刀一个扎翻,才让他们知道厉害。但不曾想巷子里这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小棍往外一甩,那棍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尺多长的棍子,而且能听到清脆的金属机关撞击声,这分明是一种设计制作极为精致的伸缩武器,而且通体金属打造,显然是为贴身近战而准备的。 郝青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也想不出其威力如何,但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对方将自己堵在这地方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使用武力制服自己的准备。 郝青看到对方亮出武器之后稍一犹豫,又给了对方做出调整的时间,便见堵在前排的人左右一分,后面的人踏前几步,手里竟然多了一张一尺宽两尺长的盾牌,也不知道刚才走路时是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竟然连盾牌都拿了出来,郝青心中更是一凉,这显然就是看到他亮出武器之后的应对措施,他虽然自诩单打独斗身手还行,但对方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今天想要从这地方脱身只怕有些难了。不过郝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低吼一声便拔腿冲向巷口。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郝青心里正如此盘算着,场间形势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见这些人都摸出了一根约莫四寸来长,比手指粗一圈的黑色小棍,看不出是什么物事。郝青见这东西无尖无刃,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这东西终归挡不住自己手上的刀子,待老子一刀一个扎翻,才让他们知道厉害。但不曾想巷子里这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小棍往外一甩,那棍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尺多长的棍子,而且能听到清脆的金属机关撞击声,这分明是一种设计制作极为精致的伸缩武器,而且通体金属打造,显然是为贴身近战而准备的。 郝青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也想不出其威力如何,但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对方将自己堵在这地方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使用武力制服自己的准备。 郝青看到对方亮出武器之后稍一犹豫,又给了对方做出调整的时间,便见堵在前排的人左右一分,后面的人踏前几步,手里竟然多了一张一尺宽两尺长的盾牌,也不知道刚才走路时是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竟然连盾牌都拿了出来,郝青心中更是一凉,这显然就是看到他亮出武器之后的应对措施,他虽然自诩单打独斗身手还行,但对方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今天想要从这地方脱身只怕有些难了。不过郝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低吼一声便拔腿冲向巷口。郝青心里正如此盘算着,场间形势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见这些人都摸出了一根约莫四寸来长,比手指粗一圈的黑色小棍,看不出是什么物事。郝青见这东西无尖无刃,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这东西终归挡不住自己手上的刀子,待老子一刀一个扎翻,才让他们知道厉害。但不曾想巷子里这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小棍往外一甩,那棍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尺多长的棍子,而且能听到清脆的金属机关撞击声,这分明是一种设计制作极为精致的伸缩武器,而且通体金属打造,显然是为贴身近战而准备的。 郝青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也想不出其威力如何,但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对方将自己堵在这地方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使用武力制服自己的准备。 郝青看到对方亮出武器之后稍一犹豫,又给了对方做出调整的时间,便见堵在前排的人左右一分,后面的人踏前几步,手里竟然多了一张一尺宽两尺长的盾牌,也不知道刚才走路时是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竟然连盾牌都拿了出来,郝青心中更是一凉,这显然就是看到他亮出武器之后的应对措施,他虽然自诩单打独斗身手还行,但对方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今天想要从这地方脱身只怕有些难了。不过郝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低吼一声便拔腿冲向巷口。郝青心里正如此盘算着,场间形势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见这些人都摸出了一根约莫四寸来长,比手指粗一圈的黑色小棍,看不出是什么物事。郝青见这东西无尖无刃,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这东西终归挡不住自己手上的刀子,待老子一刀一个扎翻,才让他们知道厉害。但不曾想巷子里这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小棍往外一甩,那棍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尺多长的棍子,而且能听到清脆的金属机关撞击声,这分明是一种设计制作极为精致的伸缩武器,而且通体金属打造,显然是为贴身近战而准备的。 郝青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也想不出其威力如何,但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对方将自己堵在这地方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使用武力制服自己的准备。 郝青看到对方亮出武器之后稍一犹豫,又给了对方做出调整的时间,便见堵在前排的人左右一分,后面的人踏前几步,手里竟然多了一张一尺宽两尺长的盾牌,也不知道刚才走路时是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竟然连盾牌都拿了出来,郝青心中更是一凉,这显然就是看到他亮出武器之后的应对措施,他虽然自诩单打独斗身手还行,但对方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今天想要从这地方脱身只怕有些难了。不过郝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低吼一声便拔腿冲向巷口。郝青心里正如此盘算着,场间形势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见这些人都摸出了一根约莫四寸来长,比手指粗一圈的黑色小棍,看不出是什么物事。郝青见这东西无尖无刃,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这东西终归挡不住自己手上的刀子,待老子一刀一个扎翻,才让他们知道厉害。但不曾想巷子里这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小棍往外一甩,那棍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尺多长的棍子,而且能听到清脆的金属机关撞击声,这分明是一种设计制作极为精致的伸缩武器,而且通体金属打造,显然是为贴身近战而准备的。 郝青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也想不出其威力如何,但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对方将自己堵在这地方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使用武力制服自己的准备。 郝青看到对方亮出武器之后稍一犹豫,又给了对方做出调整的时间,便见堵在前排的人左右一分,后面的人踏前几步,手里竟然多了一张一尺宽两尺长的盾牌,也不知道刚才走路时是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竟然连盾牌都拿了出来,郝青心中更是一凉,这显然就是看到他亮出武器之后的应对措施,他虽然自诩单打独斗身手还行,但对方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今天想要从这地方脱身只怕有些难了。不过郝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低吼一声便拔腿冲向巷口。郝青心里正如此盘算着,场间形势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见这些人都摸出了一根约莫四寸来长,比手指粗一圈的黑色小棍,看不出是什么物事。郝青见这东西无尖无刃,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这东西终归挡不住自己手上的刀子,待老子一刀一个扎翻,才让他们知道厉害。但不曾想巷子里这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小棍往外一甩,那棍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尺多长的棍子,而且能听到清脆的金属机关撞击声,这分明是一种设计制作极为精致的伸缩武器,而且通体金属打造,显然是为贴身近战而准备的。 郝青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也想不出其威力如何,但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对方将自己堵在这地方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使用武力制服自己的准备。 郝青看到对方亮出武器之后稍一犹豫,又给了对方做出调整的时间,便见堵在前排的人左右一分,后面的人踏前几步,手里竟然多了一张一尺宽两尺长的盾牌,也不知道刚才走路时是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竟然连盾牌都拿了出来,郝青心中更是一凉,这显然就是看到他亮出武器之后的应对措施,他虽然自诩单打独斗身手还行,但对方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今天想要从这地方脱身只怕有些难了。不过郝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低吼一声便拔腿冲向巷口。郝青心里正如此盘算着,场间形势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见这些人都摸出了一根约莫四寸来长,比手指粗一圈的黑色小棍,看不出是什么物事。郝青见这东西无尖无刃,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这东西终归挡不住自己手上的刀子,待老子一刀一个扎翻,才让他们知道厉害。但不曾想巷子里这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小棍往外一甩,那棍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尺多长的棍子,而且能听到清脆的金属机关撞击声,这分明是一种设计制作极为精致的伸缩武器,而且通体金属打造,显然是为贴身近战而准备的。 郝青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也想不出其威力如何,但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对方将自己堵在这地方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使用武力制服自己的准备。 郝青看到对方亮出武器之后稍一犹豫,又给了对方做出调整的时间,便见堵在前排的人左右一分,后面的人踏前几步,手里竟然多了一张一尺宽两尺长的盾牌,也不知道刚才走路时是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竟然连盾牌都拿了出来,郝青心中更是一凉,这显然就是看到他亮出武器之后的应对措施,他虽然自诩单打独斗身手还行,但对方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今天想要从这地方脱身只怕有些难了。不过郝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低吼一声便拔腿冲向巷口。郝青心里正如此盘算着,场间形势却已经起了变化,只见这些人都摸出了一根约莫四寸来长,比手指粗一圈的黑色小棍,看不出是什么物事。郝青见这东西无尖无刃,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这东西终归挡不住自己手上的刀子,待老子一刀一个扎翻,才让他们知道厉害。但不曾想巷子里这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小棍往外一甩,那棍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尺多长的棍子,而且能听到清脆的金属机关撞击声,这分明是一种设计制作极为精致的伸缩武器,而且通体金属打造,显然是为贴身近战而准备的。 郝青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也想不出其威力如何,但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对方将自己堵在这地方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使用武力制服自己的准备。 郝青看到对方亮出武器之后稍一犹豫,又给了对方做出调整的时间,便见堵在前排的人左右一分,后面的人踏前几步,手里竟然多了一张一尺宽两尺长的盾牌,也不知道刚才走路时是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竟然连盾牌都拿了出来,郝青心中更是一凉,这显然就是看到他亮出武器之后的应对措施,他虽然自诩单打独斗身手还行,但对方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今天想要从这地方脱身只怕有些难了。不过郝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低吼一声便拔腿冲向巷口。 第1529章 真假锦衣卫 郝青以前虽然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但动手的时候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少会有拖泥带水的时候,更少有这样用各种刑具折磨人的场面。他就算胆大包天,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看孙堇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两人准备动手,郝青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冰冷的金属刑具稍后以各种方式割裂钻入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觉了。 郝青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他也并不愿意在毫无抵抗机会的状态下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施以酷刑。而且十分讽刺的是,直到目前,他甚至都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孙堇慢慢转到他的身前,抬起右手,手里扣着从郝青身上搜出的那面腰牌,伸到他的面前“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总应该认得吧” 郝青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确是自己那块腰牌无误,那上面的每一根纹路,他都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以自己当下这种处境,对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弄块假腰牌来玩弄自己。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暂时保下一条命这事与这面腰牌联系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应道“认得” 郝青知道自己否认也无用,干脆就光棍点认了,也免得因为这种不打紧的小问题而受皮肉之苦。孙堇见他态度倒是挺爽快,当下又接着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镇抚司的人,那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谁派你来的”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郝青以前虽然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但动手的时候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少会有拖泥带水的时候,更少有这样用各种刑具折磨人的场面。他就算胆大包天,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看孙堇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两人准备动手,郝青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冰冷的金属刑具稍后以各种方式割裂钻入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觉了。 郝青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他也并不愿意在毫无抵抗机会的状态下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施以酷刑。而且十分讽刺的是,直到目前,他甚至都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孙堇慢慢转到他的身前,抬起右手,手里扣着从郝青身上搜出的那面腰牌,伸到他的面前“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总应该认得吧” 郝青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确是自己那块腰牌无误,那上面的每一根纹路,他都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以自己当下这种处境,对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弄块假腰牌来玩弄自己。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暂时保下一条命这事与这面腰牌联系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应道“认得” 郝青知道自己否认也无用,干脆就光棍点认了,也免得因为这种不打紧的小问题而受皮肉之苦。孙堇见他态度倒是挺爽快,当下又接着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镇抚司的人,那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谁派你来的”郝青以前虽然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但动手的时候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少会有拖泥带水的时候,更少有这样用各种刑具折磨人的场面。他就算胆大包天,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看孙堇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两人准备动手,郝青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冰冷的金属刑具稍后以各种方式割裂钻入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觉了。 郝青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他也并不愿意在毫无抵抗机会的状态下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施以酷刑。而且十分讽刺的是,直到目前,他甚至都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孙堇慢慢转到他的身前,抬起右手,手里扣着从郝青身上搜出的那面腰牌,伸到他的面前“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总应该认得吧” 郝青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确是自己那块腰牌无误,那上面的每一根纹路,他都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以自己当下这种处境,对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弄块假腰牌来玩弄自己。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暂时保下一条命这事与这面腰牌联系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应道“认得” 郝青知道自己否认也无用,干脆就光棍点认了,也免得因为这种不打紧的小问题而受皮肉之苦。孙堇见他态度倒是挺爽快,当下又接着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镇抚司的人,那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谁派你来的”郝青以前虽然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但动手的时候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少会有拖泥带水的时候,更少有这样用各种刑具折磨人的场面。他就算胆大包天,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看孙堇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两人准备动手,郝青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冰冷的金属刑具稍后以各种方式割裂钻入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觉了。 郝青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他也并不愿意在毫无抵抗机会的状态下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施以酷刑。而且十分讽刺的是,直到目前,他甚至都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孙堇慢慢转到他的身前,抬起右手,手里扣着从郝青身上搜出的那面腰牌,伸到他的面前“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总应该认得吧” 郝青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确是自己那块腰牌无误,那上面的每一根纹路,他都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以自己当下这种处境,对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弄块假腰牌来玩弄自己。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暂时保下一条命这事与这面腰牌联系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应道“认得” 郝青知道自己否认也无用,干脆就光棍点认了,也免得因为这种不打紧的小问题而受皮肉之苦。孙堇见他态度倒是挺爽快,当下又接着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镇抚司的人,那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谁派你来的”郝青以前虽然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但动手的时候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少会有拖泥带水的时候,更少有这样用各种刑具折磨人的场面。他就算胆大包天,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看孙堇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两人准备动手,郝青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冰冷的金属刑具稍后以各种方式割裂钻入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觉了。 郝青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他也并不愿意在毫无抵抗机会的状态下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施以酷刑。而且十分讽刺的是,直到目前,他甚至都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孙堇慢慢转到他的身前,抬起右手,手里扣着从郝青身上搜出的那面腰牌,伸到他的面前“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总应该认得吧” 郝青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确是自己那块腰牌无误,那上面的每一根纹路,他都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以自己当下这种处境,对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弄块假腰牌来玩弄自己。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暂时保下一条命这事与这面腰牌联系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应道“认得” 郝青知道自己否认也无用,干脆就光棍点认了,也免得因为这种不打紧的小问题而受皮肉之苦。孙堇见他态度倒是挺爽快,当下又接着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镇抚司的人,那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谁派你来的”郝青以前虽然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但动手的时候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少会有拖泥带水的时候,更少有这样用各种刑具折磨人的场面。他就算胆大包天,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看孙堇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两人准备动手,郝青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冰冷的金属刑具稍后以各种方式割裂钻入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觉了。 郝青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他也并不愿意在毫无抵抗机会的状态下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施以酷刑。而且十分讽刺的是,直到目前,他甚至都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孙堇慢慢转到他的身前,抬起右手,手里扣着从郝青身上搜出的那面腰牌,伸到他的面前“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总应该认得吧” 郝青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确是自己那块腰牌无误,那上面的每一根纹路,他都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以自己当下这种处境,对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弄块假腰牌来玩弄自己。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暂时保下一条命这事与这面腰牌联系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应道“认得” 郝青知道自己否认也无用,干脆就光棍点认了,也免得因为这种不打紧的小问题而受皮肉之苦。孙堇见他态度倒是挺爽快,当下又接着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镇抚司的人,那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谁派你来的”郝青以前虽然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但动手的时候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少会有拖泥带水的时候,更少有这样用各种刑具折磨人的场面。他就算胆大包天,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看孙堇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两人准备动手,郝青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冰冷的金属刑具稍后以各种方式割裂钻入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觉了。 郝青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他也并不愿意在毫无抵抗机会的状态下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施以酷刑。而且十分讽刺的是,直到目前,他甚至都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孙堇慢慢转到他的身前,抬起右手,手里扣着从郝青身上搜出的那面腰牌,伸到他的面前“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总应该认得吧” 郝青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确是自己那块腰牌无误,那上面的每一根纹路,他都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以自己当下这种处境,对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弄块假腰牌来玩弄自己。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暂时保下一条命这事与这面腰牌联系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应道“认得” 郝青知道自己否认也无用,干脆就光棍点认了,也免得因为这种不打紧的小问题而受皮肉之苦。孙堇见他态度倒是挺爽快,当下又接着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镇抚司的人,那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谁派你来的”郝青以前虽然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但动手的时候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少会有拖泥带水的时候,更少有这样用各种刑具折磨人的场面。他就算胆大包天,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看孙堇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两人准备动手,郝青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冰冷的金属刑具稍后以各种方式割裂钻入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觉了。 郝青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他也并不愿意在毫无抵抗机会的状态下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施以酷刑。而且十分讽刺的是,直到目前,他甚至都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孙堇慢慢转到他的身前,抬起右手,手里扣着从郝青身上搜出的那面腰牌,伸到他的面前“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总应该认得吧” 郝青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确是自己那块腰牌无误,那上面的每一根纹路,他都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以自己当下这种处境,对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弄块假腰牌来玩弄自己。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暂时保下一条命这事与这面腰牌联系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应道“认得” 郝青知道自己否认也无用,干脆就光棍点认了,也免得因为这种不打紧的小问题而受皮肉之苦。孙堇见他态度倒是挺爽快,当下又接着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镇抚司的人,那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谁派你来的” 第1531章 幕后主使 随着口供信息的不断汇总,孙堇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小团伙的身份背景,原来他们以前是一伙在钱塘江上做无本生意的水匪,后来因为劫了某位官员的货物,导致被官府调动军队围捕,然后就在连番打击之下散了伙。其头目郝青一度被下了大狱,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打通关节被放了出来。但他们这伙人都在官府留了案底,一时也不敢重操旧业,又没有别的求生本事,就只能在码头上从事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搬运工作。 这伙人除了跟郭子平的手下火并了一场之外,最近倒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勾当,对于锦衣卫相关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也没人听说过郝青拥有其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郝青打算要对郭子平施加报复,至于跟踪孙堇一事,则全部都是茫然不知。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孙堇认为郝青所说的是实情的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毕竟要提前安排这么多人被打成重伤,还要记住完全一样的口供,做这么大个局来制造假象,这可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做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洗清郝青的疑似锦衣卫身份,那投入也着实太大了。于是差点就被沉了钱塘江的郝青,终于得到了再次与孙堇对话的机会。 “你的手下证实了你所说的话。”回到船舱中的孙堇依然面无表情“但这只能证明你在身份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随着口供信息的不断汇总,孙堇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小团伙的身份背景,原来他们以前是一伙在钱塘江上做无本生意的水匪,后来因为劫了某位官员的货物,导致被官府调动军队围捕,然后就在连番打击之下散了伙。其头目郝青一度被下了大狱,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打通关节被放了出来。但他们这伙人都在官府留了案底,一时也不敢重操旧业,又没有别的求生本事,就只能在码头上从事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搬运工作。 这伙人除了跟郭子平的手下火并了一场之外,最近倒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勾当,对于锦衣卫相关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也没人听说过郝青拥有其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郝青打算要对郭子平施加报复,至于跟踪孙堇一事,则全部都是茫然不知。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孙堇认为郝青所说的是实情的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毕竟要提前安排这么多人被打成重伤,还要记住完全一样的口供,做这么大个局来制造假象,这可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做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洗清郝青的疑似锦衣卫身份,那投入也着实太大了。于是差点就被沉了钱塘江的郝青,终于得到了再次与孙堇对话的机会。 “你的手下证实了你所说的话。”回到船舱中的孙堇依然面无表情“但这只能证明你在身份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随着口供信息的不断汇总,孙堇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小团伙的身份背景,原来他们以前是一伙在钱塘江上做无本生意的水匪,后来因为劫了某位官员的货物,导致被官府调动军队围捕,然后就在连番打击之下散了伙。其头目郝青一度被下了大狱,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打通关节被放了出来。但他们这伙人都在官府留了案底,一时也不敢重操旧业,又没有别的求生本事,就只能在码头上从事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搬运工作。 这伙人除了跟郭子平的手下火并了一场之外,最近倒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勾当,对于锦衣卫相关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也没人听说过郝青拥有其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郝青打算要对郭子平施加报复,至于跟踪孙堇一事,则全部都是茫然不知。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孙堇认为郝青所说的是实情的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毕竟要提前安排这么多人被打成重伤,还要记住完全一样的口供,做这么大个局来制造假象,这可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做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洗清郝青的疑似锦衣卫身份,那投入也着实太大了。于是差点就被沉了钱塘江的郝青,终于得到了再次与孙堇对话的机会。 “你的手下证实了你所说的话。”回到船舱中的孙堇依然面无表情“但这只能证明你在身份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随着口供信息的不断汇总,孙堇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小团伙的身份背景,原来他们以前是一伙在钱塘江上做无本生意的水匪,后来因为劫了某位官员的货物,导致被官府调动军队围捕,然后就在连番打击之下散了伙。其头目郝青一度被下了大狱,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打通关节被放了出来。但他们这伙人都在官府留了案底,一时也不敢重操旧业,又没有别的求生本事,就只能在码头上从事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搬运工作。 这伙人除了跟郭子平的手下火并了一场之外,最近倒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勾当,对于锦衣卫相关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也没人听说过郝青拥有其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郝青打算要对郭子平施加报复,至于跟踪孙堇一事,则全部都是茫然不知。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孙堇认为郝青所说的是实情的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毕竟要提前安排这么多人被打成重伤,还要记住完全一样的口供,做这么大个局来制造假象,这可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做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洗清郝青的疑似锦衣卫身份,那投入也着实太大了。于是差点就被沉了钱塘江的郝青,终于得到了再次与孙堇对话的机会。 “你的手下证实了你所说的话。”回到船舱中的孙堇依然面无表情“但这只能证明你在身份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随着口供信息的不断汇总,孙堇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小团伙的身份背景,原来他们以前是一伙在钱塘江上做无本生意的水匪,后来因为劫了某位官员的货物,导致被官府调动军队围捕,然后就在连番打击之下散了伙。其头目郝青一度被下了大狱,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打通关节被放了出来。但他们这伙人都在官府留了案底,一时也不敢重操旧业,又没有别的求生本事,就只能在码头上从事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搬运工作。 这伙人除了跟郭子平的手下火并了一场之外,最近倒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勾当,对于锦衣卫相关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也没人听说过郝青拥有其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郝青打算要对郭子平施加报复,至于跟踪孙堇一事,则全部都是茫然不知。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孙堇认为郝青所说的是实情的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毕竟要提前安排这么多人被打成重伤,还要记住完全一样的口供,做这么大个局来制造假象,这可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做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洗清郝青的疑似锦衣卫身份,那投入也着实太大了。于是差点就被沉了钱塘江的郝青,终于得到了再次与孙堇对话的机会。 “你的手下证实了你所说的话。”回到船舱中的孙堇依然面无表情“但这只能证明你在身份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随着口供信息的不断汇总,孙堇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小团伙的身份背景,原来他们以前是一伙在钱塘江上做无本生意的水匪,后来因为劫了某位官员的货物,导致被官府调动军队围捕,然后就在连番打击之下散了伙。其头目郝青一度被下了大狱,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打通关节被放了出来。但他们这伙人都在官府留了案底,一时也不敢重操旧业,又没有别的求生本事,就只能在码头上从事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搬运工作。 这伙人除了跟郭子平的手下火并了一场之外,最近倒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勾当,对于锦衣卫相关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也没人听说过郝青拥有其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郝青打算要对郭子平施加报复,至于跟踪孙堇一事,则全部都是茫然不知。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孙堇认为郝青所说的是实情的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毕竟要提前安排这么多人被打成重伤,还要记住完全一样的口供,做这么大个局来制造假象,这可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做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洗清郝青的疑似锦衣卫身份,那投入也着实太大了。于是差点就被沉了钱塘江的郝青,终于得到了再次与孙堇对话的机会。 “你的手下证实了你所说的话。”回到船舱中的孙堇依然面无表情“但这只能证明你在身份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随着口供信息的不断汇总,孙堇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小团伙的身份背景,原来他们以前是一伙在钱塘江上做无本生意的水匪,后来因为劫了某位官员的货物,导致被官府调动军队围捕,然后就在连番打击之下散了伙。其头目郝青一度被下了大狱,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打通关节被放了出来。但他们这伙人都在官府留了案底,一时也不敢重操旧业,又没有别的求生本事,就只能在码头上从事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搬运工作。 这伙人除了跟郭子平的手下火并了一场之外,最近倒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勾当,对于锦衣卫相关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也没人听说过郝青拥有其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郝青打算要对郭子平施加报复,至于跟踪孙堇一事,则全部都是茫然不知。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孙堇认为郝青所说的是实情的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毕竟要提前安排这么多人被打成重伤,还要记住完全一样的口供,做这么大个局来制造假象,这可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做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洗清郝青的疑似锦衣卫身份,那投入也着实太大了。于是差点就被沉了钱塘江的郝青,终于得到了再次与孙堇对话的机会。 “你的手下证实了你所说的话。”回到船舱中的孙堇依然面无表情“但这只能证明你在身份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随着口供信息的不断汇总,孙堇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小团伙的身份背景,原来他们以前是一伙在钱塘江上做无本生意的水匪,后来因为劫了某位官员的货物,导致被官府调动军队围捕,然后就在连番打击之下散了伙。其头目郝青一度被下了大狱,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打通关节被放了出来。但他们这伙人都在官府留了案底,一时也不敢重操旧业,又没有别的求生本事,就只能在码头上从事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搬运工作。 这伙人除了跟郭子平的手下火并了一场之外,最近倒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勾当,对于锦衣卫相关状况更是一无所知,也没人听说过郝青拥有其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郝青打算要对郭子平施加报复,至于跟踪孙堇一事,则全部都是茫然不知。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孙堇认为郝青所说的是实情的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毕竟要提前安排这么多人被打成重伤,还要记住完全一样的口供,做这么大个局来制造假象,这可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做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洗清郝青的疑似锦衣卫身份,那投入也着实太大了。于是差点就被沉了钱塘江的郝青,终于得到了再次与孙堇对话的机会。 “你的手下证实了你所说的话。”回到船舱中的孙堇依然面无表情“但这只能证明你在身份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 第1532章 偷鸡不成 杭州知府何冠之这几天一直都心神不宁,就连处理衙门公务也有些打不起精神。他一开始觉得这可能是暑热难耐所造成,但后来又觉得并非天气问题,而是近期困扰着他的织造业竞争状况在作祟。 自从得知通判王元在海汉的扶持下也有意进军本地织造业,何冠之的头疼就没停下来过。他深知海汉的能量,一旦王元名下的织造作坊开始运转起来,必将大大影响到他的产业,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在情急之下,何冠之才会召集了自己府上的智囊商量应对之策。但他手下这些师爷与海汉打交道的程度也不深,了解更是有限,所以出的主意实在难称完美。 但何冠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觉得师爷李松的办法可行,便将任务交给了他去办。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李松那边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回复,何冠之问了两次,李松都说已经着人在办了,再多给几天时间就会有消息回来。 可这等来等去,李松的消息还没等到,这人却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何冠之一大早派人去请李松过来,打算再问问进展情况,孰料派去的人却扑了个空,说是李先生昨晚出门失踪了,他家人和随从这会儿还在城里找人。 这个消息真是让何冠之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李松为什么夜间出门,何冠之其实也知道个大概,多半是跟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但李松为什么会在城里失踪,何冠之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 “快快派人去帮着找他”何冠之心知李松知道自己太多事情,这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搞不好就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如今也只能指望这家伙是宿醉在了城中某处,酒醒之后就能自动出现。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李松这次失踪,只怕原因不是那么简单。 何冠之惴惴不安地从上午等到傍晚,也还是没有李松下落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建议出动杭州府衙役捕快和城防军,搜索李松失踪时那一片城区。但何冠之却是有苦难言,他让李松去办的事是要对付主管刑名侦缉的通判王元,但如果要出动杭州府的捕快衙役,那就必须得知会王元一声,由他那边下达调令才行,这可就太尴尬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杭州知府何冠之这几天一直都心神不宁,就连处理衙门公务也有些打不起精神。他一开始觉得这可能是暑热难耐所造成,但后来又觉得并非天气问题,而是近期困扰着他的织造业竞争状况在作祟。 自从得知通判王元在海汉的扶持下也有意进军本地织造业,何冠之的头疼就没停下来过。他深知海汉的能量,一旦王元名下的织造作坊开始运转起来,必将大大影响到他的产业,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在情急之下,何冠之才会召集了自己府上的智囊商量应对之策。但他手下这些师爷与海汉打交道的程度也不深,了解更是有限,所以出的主意实在难称完美。 但何冠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觉得师爷李松的办法可行,便将任务交给了他去办。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李松那边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回复,何冠之问了两次,李松都说已经着人在办了,再多给几天时间就会有消息回来。 可这等来等去,李松的消息还没等到,这人却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何冠之一大早派人去请李松过来,打算再问问进展情况,孰料派去的人却扑了个空,说是李先生昨晚出门失踪了,他家人和随从这会儿还在城里找人。 这个消息真是让何冠之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李松为什么夜间出门,何冠之其实也知道个大概,多半是跟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但李松为什么会在城里失踪,何冠之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 “快快派人去帮着找他”何冠之心知李松知道自己太多事情,这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搞不好就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如今也只能指望这家伙是宿醉在了城中某处,酒醒之后就能自动出现。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李松这次失踪,只怕原因不是那么简单。 何冠之惴惴不安地从上午等到傍晚,也还是没有李松下落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建议出动杭州府衙役捕快和城防军,搜索李松失踪时那一片城区。但何冠之却是有苦难言,他让李松去办的事是要对付主管刑名侦缉的通判王元,但如果要出动杭州府的捕快衙役,那就必须得知会王元一声,由他那边下达调令才行,这可就太尴尬了。杭州知府何冠之这几天一直都心神不宁,就连处理衙门公务也有些打不起精神。他一开始觉得这可能是暑热难耐所造成,但后来又觉得并非天气问题,而是近期困扰着他的织造业竞争状况在作祟。 自从得知通判王元在海汉的扶持下也有意进军本地织造业,何冠之的头疼就没停下来过。他深知海汉的能量,一旦王元名下的织造作坊开始运转起来,必将大大影响到他的产业,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在情急之下,何冠之才会召集了自己府上的智囊商量应对之策。但他手下这些师爷与海汉打交道的程度也不深,了解更是有限,所以出的主意实在难称完美。 但何冠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觉得师爷李松的办法可行,便将任务交给了他去办。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李松那边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回复,何冠之问了两次,李松都说已经着人在办了,再多给几天时间就会有消息回来。 可这等来等去,李松的消息还没等到,这人却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何冠之一大早派人去请李松过来,打算再问问进展情况,孰料派去的人却扑了个空,说是李先生昨晚出门失踪了,他家人和随从这会儿还在城里找人。 这个消息真是让何冠之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李松为什么夜间出门,何冠之其实也知道个大概,多半是跟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但李松为什么会在城里失踪,何冠之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 “快快派人去帮着找他”何冠之心知李松知道自己太多事情,这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搞不好就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如今也只能指望这家伙是宿醉在了城中某处,酒醒之后就能自动出现。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李松这次失踪,只怕原因不是那么简单。 何冠之惴惴不安地从上午等到傍晚,也还是没有李松下落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建议出动杭州府衙役捕快和城防军,搜索李松失踪时那一片城区。但何冠之却是有苦难言,他让李松去办的事是要对付主管刑名侦缉的通判王元,但如果要出动杭州府的捕快衙役,那就必须得知会王元一声,由他那边下达调令才行,这可就太尴尬了。杭州知府何冠之这几天一直都心神不宁,就连处理衙门公务也有些打不起精神。他一开始觉得这可能是暑热难耐所造成,但后来又觉得并非天气问题,而是近期困扰着他的织造业竞争状况在作祟。 自从得知通判王元在海汉的扶持下也有意进军本地织造业,何冠之的头疼就没停下来过。他深知海汉的能量,一旦王元名下的织造作坊开始运转起来,必将大大影响到他的产业,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在情急之下,何冠之才会召集了自己府上的智囊商量应对之策。但他手下这些师爷与海汉打交道的程度也不深,了解更是有限,所以出的主意实在难称完美。 但何冠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觉得师爷李松的办法可行,便将任务交给了他去办。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李松那边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回复,何冠之问了两次,李松都说已经着人在办了,再多给几天时间就会有消息回来。 可这等来等去,李松的消息还没等到,这人却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何冠之一大早派人去请李松过来,打算再问问进展情况,孰料派去的人却扑了个空,说是李先生昨晚出门失踪了,他家人和随从这会儿还在城里找人。 这个消息真是让何冠之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李松为什么夜间出门,何冠之其实也知道个大概,多半是跟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但李松为什么会在城里失踪,何冠之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 “快快派人去帮着找他”何冠之心知李松知道自己太多事情,这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搞不好就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如今也只能指望这家伙是宿醉在了城中某处,酒醒之后就能自动出现。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李松这次失踪,只怕原因不是那么简单。 何冠之惴惴不安地从上午等到傍晚,也还是没有李松下落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建议出动杭州府衙役捕快和城防军,搜索李松失踪时那一片城区。但何冠之却是有苦难言,他让李松去办的事是要对付主管刑名侦缉的通判王元,但如果要出动杭州府的捕快衙役,那就必须得知会王元一声,由他那边下达调令才行,这可就太尴尬了。杭州知府何冠之这几天一直都心神不宁,就连处理衙门公务也有些打不起精神。他一开始觉得这可能是暑热难耐所造成,但后来又觉得并非天气问题,而是近期困扰着他的织造业竞争状况在作祟。 自从得知通判王元在海汉的扶持下也有意进军本地织造业,何冠之的头疼就没停下来过。他深知海汉的能量,一旦王元名下的织造作坊开始运转起来,必将大大影响到他的产业,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在情急之下,何冠之才会召集了自己府上的智囊商量应对之策。但他手下这些师爷与海汉打交道的程度也不深,了解更是有限,所以出的主意实在难称完美。 但何冠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觉得师爷李松的办法可行,便将任务交给了他去办。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李松那边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回复,何冠之问了两次,李松都说已经着人在办了,再多给几天时间就会有消息回来。 可这等来等去,李松的消息还没等到,这人却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何冠之一大早派人去请李松过来,打算再问问进展情况,孰料派去的人却扑了个空,说是李先生昨晚出门失踪了,他家人和随从这会儿还在城里找人。 这个消息真是让何冠之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李松为什么夜间出门,何冠之其实也知道个大概,多半是跟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但李松为什么会在城里失踪,何冠之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 “快快派人去帮着找他”何冠之心知李松知道自己太多事情,这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搞不好就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如今也只能指望这家伙是宿醉在了城中某处,酒醒之后就能自动出现。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李松这次失踪,只怕原因不是那么简单。 何冠之惴惴不安地从上午等到傍晚,也还是没有李松下落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建议出动杭州府衙役捕快和城防军,搜索李松失踪时那一片城区。但何冠之却是有苦难言,他让李松去办的事是要对付主管刑名侦缉的通判王元,但如果要出动杭州府的捕快衙役,那就必须得知会王元一声,由他那边下达调令才行,这可就太尴尬了。 第1533章 官方往来 正如孙堇预想的那样,读书人出身的李松对于这个噩耗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立刻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希望孙堇能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以把关于知府何冠之的黑历史全部爆出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郝青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求生很强,但也不至于像李松这么软弱,而且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取海汉人的谅解,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不过孙堇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取他们性命,说出这番话只是有意敲打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逼问出更多的东西。果然李松为了活命,恨不得连何冠之祖上八辈的情况都全部讲出来,留着他的命倒的确还有一定的情报价值。 至于郝青此人,孙堇打算要将其党羽全部抓捕带走,分别送去南方不同的地方垦荒,以确保大明官场上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不会流传开来。而对于这群改行做码头力工的水匪来说,或许殖民海汉并非坏事,反倒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向上的转折点了。 当然对于何冠之的表态,孙堇也得有所回应,否则何冠之怕是没办法安心。于是他又连夜修书一封,让何冠之的心腹带回去。信里无非是再说一些场面话,称此间误会已经解除,请何大人不要多心忧虑云云。同时也隐晦地向何冠之点出,通判王元是跟海汉站一头的,以后有事没事别再招惹,免得再搞出类似这样的误会。 本书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正如孙堇预想的那样,读书人出身的李松对于这个噩耗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立刻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希望孙堇能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以把关于知府何冠之的黑历史全部爆出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郝青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求生很强,但也不至于像李松这么软弱,而且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取海汉人的谅解,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不过孙堇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取他们性命,说出这番话只是有意敲打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逼问出更多的东西。果然李松为了活命,恨不得连何冠之祖上八辈的情况都全部讲出来,留着他的命倒的确还有一定的情报价值。 至于郝青此人,孙堇打算要将其党羽全部抓捕带走,分别送去南方不同的地方垦荒,以确保大明官场上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不会流传开来。而对于这群改行做码头力工的水匪来说,或许殖民海汉并非坏事,反倒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向上的转折点了。 当然对于何冠之的表态,孙堇也得有所回应,否则何冠之怕是没办法安心。于是他又连夜修书一封,让何冠之的心腹带回去。信里无非是再说一些场面话,称此间误会已经解除,请何大人不要多心忧虑云云。同时也隐晦地向何冠之点出,通判王元是跟海汉站一头的,以后有事没事别再招惹,免得再搞出类似这样的误会。正如孙堇预想的那样,读书人出身的李松对于这个噩耗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立刻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希望孙堇能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以把关于知府何冠之的黑历史全部爆出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郝青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求生很强,但也不至于像李松这么软弱,而且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取海汉人的谅解,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不过孙堇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取他们性命,说出这番话只是有意敲打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逼问出更多的东西。果然李松为了活命,恨不得连何冠之祖上八辈的情况都全部讲出来,留着他的命倒的确还有一定的情报价值。 至于郝青此人,孙堇打算要将其党羽全部抓捕带走,分别送去南方 istye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e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不同的地方垦荒,以确保大明官场上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不会流传开来。而对于这群改行做码头力工的水匪来说,或许殖民海汉并非坏事,反倒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向上的转折点了。 当然对于何冠之的表态,孙堇也得有所回应,否则何冠之怕是没办法安心。于是他又连夜修书一封,让何冠之的心腹带回去。信里无非是再说一些场面话,称此间误会已经解除,请何大人不要多心忧虑云云。同时也隐晦地向何冠之点出,通判王元是跟海汉站一头的,以后有事没事别再招惹,免得再搞出类似这样的误会。正如孙堇预想的那样,读书人出身的李松对于这个噩耗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立刻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希望孙堇能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以把关于知府何冠之的黑历史全部爆出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郝青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求生很强,但也不至于像李松这么软弱,而且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取海汉人的谅解,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不过孙堇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取他们性命,说出这番话只是有意敲打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逼问出更多的东西。果然李松为了活命,恨不得连何冠之祖上八辈的情况都全部讲出来,留着他的命倒的确还有一定的情报价值。 至于郝青此人,孙堇打算要将其党羽全部抓捕带走,分别送去南方不同的地方垦荒,以确保大明官场上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不会流传开来。而对于这群改行做码头力工的水匪来说,或许殖民海汉并非坏事,反倒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向上的转折点了。 当然对于何冠之的表态,孙堇也得有所回应,否则何冠之怕是没办法安心。于是他又连夜修书一封,让何冠之的心腹带回去。信里无非是再说一些场面话,称此间误会已经解除,请何大人不要多心忧虑云云。同时也隐晦地向何冠之点出,通判王元是跟海汉站一头的,以后有事没事别再招惹,免得再搞出类似这样的误会。正如孙堇预想的那样,读书人出身的李松对于这个噩耗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立刻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希望孙堇能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以把关于知府何冠之的黑历史全部爆出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郝青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求生很强,但也不至于像李松这么软弱,而且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取海汉人的谅解,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不过孙堇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取他们性命,说出这番话只是有意敲打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逼问出更多的东西。果然李松为了活命,恨不得连何冠之祖上八辈的情况都全部讲出来,留着他的命倒的确还有一定的情报价值。 至于郝青此人,孙堇打算要将其党羽全部抓捕带走,分别送去南方不同的地方垦荒,以确保大明官场上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不会流传开来。而对于这群改行做码头力工的水匪来说,或许殖民海汉并非坏事,反倒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向上的转折点了。 当然对于何冠之的表态,孙堇也得有所回应,否则何冠之怕是没办法安心。于是他又连夜修书一封,让何冠之的心腹带回去。信里无非是再说一些场面话,称此间误会已经解除,请何大人不要多心忧虑云云。同时也隐晦地向何冠之点出,通判王元是跟海汉站一头的,以后有事没事别再招惹,免得再搞出类似这样的误会。正如孙堇预想的那样,读书人出身的李松对于这个噩耗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立刻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希望孙堇能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以把关于知府何冠之的黑历史全部爆出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郝青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求生很强,但也不至于像李松这么软弱,而且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取海汉人的谅解,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istye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e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不过孙堇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取他们性命,说出这番话只是有意敲打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逼问出更多的东西。果然李松为了活命,恨不得连何冠之祖上八辈的情况都全部讲出来,留着他的命倒的确还有一定的情报价值。 至于郝青此人,孙堇打算要将其党羽全部抓捕带走,分别送去南方不同的地方垦荒,以确保大明官场上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不会流传开来。而对于这群改行做码头力工的水匪来说,或许殖民海汉并非坏事,反倒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向上的转折点了。 当然对于何冠之的表态,孙堇也得有所回应,否则何冠之怕是没办法安心。于是他又连夜修书一封,让何冠之的心腹带回去。信里无非是再说一些场面话,称此间误会已经解除,请何大人不要多心忧虑云云。同时也隐晦地向何冠之点出,通判王元是跟海汉站一头的,以后有事没事别再招惹,免得再搞出类似这样的误会。正如孙堇预想的那样,读书人出身的李松对于这个噩耗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立刻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希望孙堇能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以把关于知府何冠之的黑历史全部爆出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郝青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求生很强,但也不至于像李松这么软弱,而且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取海汉人的谅解,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不过孙堇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取他们性命,说出这番话只是有意敲打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逼问出更多的东西。果然李松为了活命,恨不得连何冠之祖上八辈的情况都全部讲出来,留着他的命倒的确还有一定的情报价值。 至于郝青此人,孙堇打算要将其党羽全部抓捕带走,分别送去南方不同的地方垦荒,以确保大明官场上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不会流传开来。而对于这群改行做码头力工的水匪来说,或许殖民海汉并非坏事,反倒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向上的转折点了。 当然对于何冠之的表态,孙堇也得有所回应,否则何冠之怕是没办法安心。于是他又连夜修书一封,让何冠之的心腹带回去。信里无非是再说一些场面话,称此间误会已经解除,请何大人不要多心忧虑云云。同时也隐晦地向何冠之点出,通判王元是跟海汉站一头的,以后有事没事别再招惹,免得再搞出类似这样的误会。正如孙堇预想的那样,读书人出身的李松对于这个噩耗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立刻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希望孙堇能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以把关于知府何冠之的黑历史全部爆出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郝青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求生很强,但也不至于像李松这么软弱,而且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取海汉人的谅解,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不过孙堇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取他们性命,说出这番话只是有意敲打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逼问出更多的东西。果然李松为了活命,恨不得连何冠之祖上八辈的情况都全部讲出来,留着他的命倒的确还有一定的情报价值。 至于郝青此人,孙堇打算要将其党羽全部抓捕带走,分别送去南方不同的地方垦荒,以确保大明官场上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不会流传开来。而对于这群改行做码头力工的水匪来说,或许殖民海汉并非坏事,反倒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向上的转折点了。 当然对于何冠之的表态,孙堇也得有所回应,否则何冠之怕是没办法安心。于是他又连夜修书一封,让何冠之的心腹带回去。信里无非是再说一些场面话,称此间误会已经解除,请何大人不要多心忧虑云云。同时也隐晦地向何冠之点出,通判王元是跟海汉站一头的,以后有事没事别再招惹,免得再搞出类似这样的误会。 第1534章 地方割据 对曲余同来说,与海汉合作的各种贸易项目除了赚取丰厚的收益之外,还可以换得海汉在各种方面对他私人的帮助,比如曲余同如果需要一些铺路修桥、赈济灾民、剿匪灭盗在之类的政绩来为他自己铺就上进之路,那么海汉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力对象。而且海汉人不像地方士绅那么难搞,只要谈好了条件就能将一切事情搬得妥妥当当。 此外,曲余同在舟山见识过海汉为许心素训练的心腹私军,心里也早就存了心思要依样画葫芦,从海汉这里寻求军事援助,训练一支之听命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以此给自己和家族买个保险。不然万一哪天朝廷要清算他私通外国的罪状,怕是连宁波城都逃不出去。当然这种私人武装的组建和维持都需要非常多的经费,即便是他贵为四品知府,其家产也远远不够支撑这种用途,所以必须得与海汉在贸易方面进行深度合作,用生意上赚来的利润去补贴建立私人武装的开支。 目前曲余同通过宗族关系,已经秘密选派了两百多名青壮到舟山岛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大多都是宗族中的晚辈子弟。即便是石迪文看在私人关系上对费用进行了一定的优惠,这帮人每月在岛上吃住训练的开销依然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基本要占去曲余同从贸易中获取毛利的四成左右,要说不肉疼那肯定是骗人的。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曲余同来说,与海汉合作的各种贸易项目除了赚取丰厚的收益之外,还可以换得海汉在各种方面对他私人的帮助,比如曲余同如果需要一些铺路修桥、赈济灾民、剿匪灭盗在之类的政绩来为他自己铺就上进之路,那么海汉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力对象。而且海汉人不像地方士绅那么难搞,只要谈好了条件就能将一切事情搬得妥妥当当。 此外,曲余同在舟山见识过海汉为许心素训练的心腹私军,心里也早就存了心思要依样画葫芦,从海汉这里寻求军事援助,训练一支之听命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以此给自己和家族买个保险。不然万一哪天朝廷要清算他私通外国的罪状,怕是连宁波城都逃不出去。当然这种私人武装的组建和维持都需要非常多的经费,即便是他贵为四品知府,其家产也远远不够支撑这种用途,所以必须得与海汉在贸易方面进行深度合作,用生意上赚来的利润去补贴建立私人武装的开支。 目前曲余同通过宗族关系,已经秘密选派了两百多名青壮到舟山岛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大多都是宗族中的晚辈子弟。即便是石迪文看在私人关系上对费用进行了一定的优惠,这帮人每月在岛上吃住训练的开销依然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基本要占去曲余同从贸易中获取毛利的四成左右,要说不肉疼那肯定是骗人的。 对曲余同来说,与海汉合作的各种贸易项目除了赚取丰厚的收益之外,还可以换得海汉在各种方面对他私人的帮助,比如曲余同如果需要一些铺路修桥、赈济灾民、剿匪灭盗在之类的政绩来为他自己铺就上进之路,那么海汉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力对象。而且海汉人不像地方士绅那么难搞,只要谈好了条件就能将一切事情搬得妥妥当当。 此外,曲余同在舟山见识过海汉为许心素训练的心腹私军,心里也早就存了心思要依样画葫芦,从海汉这里寻求军事援助,训练一支之听命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以此给自己和家族买个保险。不然万一哪天朝廷要清算他私通外国的罪状,怕是连宁波城都逃不出去。当然这种私人武装的组建和维持都需要非常多的经费,即便是他贵为四品知府,其家产也远远不够支撑这种用途,所以必须得与海汉在贸易方面进行深度合作,用生意上赚来的利润去补贴建立私人武装的开支。 目前曲余同通过宗族关系,已经秘密选派了两百多名青壮到舟山岛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大多都是宗族中的晚辈子弟。即便是石迪文看在私人关系上对费用进行了一定的优惠,这帮人每月在岛上吃住训练的开销依然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基本要占去曲余同从贸易中获取毛利的四成左右,要说不肉疼那肯定是骗人的。 对曲余同来说,与海汉合作的各种贸易项目除了赚取丰厚的收益之外,还可以换得海汉在各种方面对他私人的帮助,比如曲余同如果需要一些铺路修桥、赈济灾民、剿匪灭盗在之类的政绩来为他自己铺就上进之路,那么海汉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力对象。而且海汉人不像地方士绅那么难搞,只要谈好了条件就能将一切事情搬得妥妥当当。 此外,曲余同在舟山见识过海汉为许心素训练的心腹私军,心里也早就存了心思要依样画葫芦,从海汉这里寻求军事援助,训练一支之听命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以此给自己和家族买个保险。不然万一哪天朝廷要清算他私通外国的罪状,怕是连宁波城都逃不出去。当然这种私人武装的组建和维持都需要非常多的经费,即便是他贵为四品知府,其家产也远远不够支撑这种用途,所以必须得与海汉在贸易方面进行深度合作,用生意上赚来的利润去补贴建立私人武装的开支。 目前曲余同通过宗族关系,已经秘密选派了两百多名青壮到舟山岛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大多都是宗族中的晚辈子弟。即便是石迪文看在私人关系上对费用进行了一定的优惠,这帮人每月在岛上吃住训练的开销依然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基本要占去曲余同从贸易中获取毛利的四成左右,要说不肉疼那肯定是骗人的。 对曲余同来说,与海汉合作的各种贸易项目除了赚取丰厚的收益之外,还可以换得海汉在各种方面对他私人的帮助,比如曲余同如果需要一些铺路修桥、赈济灾民、剿匪灭盗在之类的政绩来为他自己铺就上进之路,那么海汉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力对象。而且海汉人不像地方士绅那么难搞,只要谈好了条件就能将一切事情搬得妥妥当当。 此外,曲余同在舟山见识过海汉为许心素训练的心腹私军,心里也早就存了心思要依样画葫芦,从海汉这里寻求军事援助,训练一支之听命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以此给自己和家族买个保险。不然万一哪天朝廷要清算他私通外国的罪状,怕是连宁波城都逃不出去。当然这种私人武装的组建和维持都需要非常多的经费,即便是他贵为四品知府,其家产也远远不够支撑这种用途,所以必须得与海汉在贸易方面进行深度合作,用生意上赚来的利润去补贴建立私人武装的开支。 目前曲余同通过宗族关系,已经秘密选派了两百多名青壮到舟山岛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大多都是宗族中的晚辈子弟。即便是石迪文看在私人关系上对费用进行了一定的优惠,这帮人每月在岛上吃住训练的开销依然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基本要占去曲余同从贸易中获取毛利的四成左右,要说不肉疼那肯定是骗人的。 对曲余同来说,与海汉合作的各种贸易项目除了赚取丰厚的收益之外,还可以换得海汉在各种方面对他私人的帮助,比如曲余同如果需要一些铺路修桥、赈济灾民、剿匪灭盗在之类的政绩来为他自己铺就上进之路,那么海汉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力对象。而且海汉人不像地方士绅那么难搞,只要谈好了条件就能将一切事情搬得妥妥当当。 此外,曲余同在舟山见识过海汉为许心素训练的心腹私军,心里也早就存了心思要依样画葫芦,从海汉这里寻求军事援助,训练一支之听命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以此给自己和家族买个保险。不然万一哪天朝廷要清算他私通外国的罪状,怕是连宁波城都逃不出去。当然这种私人武装的组建和维持都需要非常多的经费,即便是他贵为四品知府,其家产也远远不够支撑这种用途,所以必须得与海汉在贸易方面进行深度合作,用生意上赚来的利润去补贴建立私人武装的开支。 目前曲余同通过宗族关系,已经秘密选派了两百多名青壮到舟山岛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大多都是宗族中的晚辈子弟。即便是石迪文看在私人关系上对费用进行了一定的优惠,这帮人每月在岛上吃住训练的开销依然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基本要占去曲余同从贸易中获取毛利的四成左右,要说不肉疼那肯定是骗人的。 对曲余同来说,与海汉合作的各种贸易项目除了赚取丰厚的收益之外,还可以换得海汉在各种方面对他私人的帮助,比如曲余同如果需要一些铺路修桥、赈济灾民、剿匪灭盗在之类的政绩来为他自己铺就上进之路,那么海汉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力对象。而且海汉人不像地方士绅那么难搞,只要谈好了条件就能将一切事情搬得妥妥当当。 此外,曲余同在舟山见识过海汉为许心素训练的心腹私军,心里也早就存了心思要依样画葫芦,从海汉这里寻求军事援助,训练一支之听命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以此给自己和家族买个保险。不然万一哪天朝廷要清算他私通外国的罪状,怕是连宁波城都逃不出去。当然这种私人武装的组建和维持都需要非常多的经费,即便是他贵为四品知府,其家产也远远不够支撑这种用途,所以必须得与海汉在贸易方面进行深度合作,用生意上赚来的利润去补贴建立私人武装的开支。 目前曲余同通过宗族关系,已经秘密选派了两百多名青壮到舟山岛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大多都是宗族中的晚辈子弟。即便是石迪文看在私人关系上对费用进行了一定的优惠,这帮人每月在岛上吃住训练的开销依然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基本要占去曲余同从贸易中获取毛利的四成左右,要说不肉疼那肯定是骗人的。 对曲余同来说,与海汉合作的各种贸易项目除了赚取丰厚的收益之外,还可以换得海汉在各种方面对他私人的帮助,比如曲余同如果需要一些铺路修桥、赈济灾民、剿匪灭盗在之类的政绩来为他自己铺就上进之路,那么海汉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力对象。而且海汉人不像地方士绅那么难搞,只要谈好了条件就能将一切事情搬得妥妥当当。 此外,曲余同在舟山见识过海汉为许心素训练的心腹私军,心里也早就存了心思要依样画葫芦,从海汉这里寻求军事援助,训练一支之听命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以此给自己和家族买个保险。不然万一哪天朝廷要清算他私通外国的罪状,怕是连宁波城都逃不出去。当然这种私人武装的组建和维持都需要非常多的经费,即便是他贵为四品知府,其家产也远远不够支撑这种用途,所以必须得与海汉在贸易方面进行深度合作,用生意上赚来的利润去补贴建立私人武装的开支。 目前曲余同通过宗族关系,已经秘密选派了两百多名青壮到舟山岛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大多都是宗族中的晚辈子弟。即便是石迪文看在私人关系上对费用进行了一定的优惠,这帮人每月在岛上吃住训练的开销依然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基本要占去曲余同从贸易中获取毛利的四成左右,要说不肉疼那肯定是骗人的。 第1535章 宁波商界 要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对区域性的行业经营完成整合甚至是吞并,即便是以海汉的能力也还是会力有不逮,因为海汉目前在大明沿海下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管是人员、资金、货源,都很难同时兼顾到如此之多的沿海州府,所以就必须联合地方官府,借助这些官员的力量去推动计划实施。 宁波这边也不例外,因为有了曲余同这层关系,海汉要想整合本地的行业资源就相对要容易一些。石迪文这趟来之前便已经知会过曲余同,希望由他代为出面,组织本地各个行业的主要经营者进行会晤。曲余同虽然不是太能理解海汉做这些事的意图,但他至少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是有益无害,因此倒也很合作,提前便安排妥当了相关事宜。当然具体谈判的时候,曲余同为了避嫌就不会亲自出面了,顶多让亲信何肖去旁听一下。 事实上对于北方形势变化的了解程度,曲余同甚至还不如何肖这个下属,因为何肖的胞弟何礼已经去辽东实地走了一遭,对于当地的战局和海汉的长期打算有更明确的了解,并且在辽东已经投资置产,与海汉签了种植园的合作协议。虽然这种植园项目中也有曲余同的股份,但曲余同的消息渠道都是来自石迪文和其他人的转述,自然不可能有何礼那么真切的感受。而且何肖何礼作为经办人肯定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在向曲余同报告辽东事务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保留。 而何氏兄弟目前主要经营的航运业,自然也是海汉在努力进行整合的行业之一,而且他们名下船行的船只能够去到辽东,一定程度上也是来自海汉的特殊照顾,所以这次石迪文来宁波与各行业经营者会晤,他们也毫无意外地被列为了受邀对象。 航运、粮食、金融、纺织、服务业等等,是海汉尝试进行行业整合的主要领域。石迪文代表海汉与这些行业在本地的主要经验者进行磋商,事务之多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谈完的。所以海汉在宁波城中花重金租下了一处占地颇大的宅院,作为此次与本地商界人士会晤的场所。这样石迪文就可以坐镇此地,免去来回奔波之苦。 而随他一同来到宁波城的,除了随从人员之外,还有整整一个警卫排的人马。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要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对区域性的行业经营完成整合甚至是吞并,即便是以海汉的能力也还是会力有不逮,因为海汉目前在大明沿海下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管是人员、资金、货源,都很难同时兼顾到如此之多的沿海州府,所以就必须联合地方官府,借助这些官员的力量去推动计划实施。 宁波这边也不例外,因为有了曲余同这层关系,海汉要想整合本地的行业资源就相对要容易一些。石迪文这趟来之前便已经知会过曲余同,希望由他代为出面,组织本地各个行业的主要经营者进行会晤。曲余同虽然不是太能理解海汉做这些事的意图,但他至少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是有益无害,因此倒也很合作,提前便安排妥当了相关事宜。当然具体谈判的时候,曲余同为了避嫌就不会亲自出面了,顶多让亲信何肖去旁听一下。 事实上对于北方形势变化的了解程度,曲余同甚至还不如何肖这个下属,因为何肖的胞弟何礼已经去辽东实地走了一遭,对于当地的战局和海汉的长期打算有更明确的了解,并且在辽东已经投资置产,与海汉签了种植园的合作协议。虽然这种植园项目中也有曲余同的股份,但曲余同的消息渠道都是来自石迪文和其他人的转述,自然不可能有何礼那么真切的感受。而且何肖何礼作为经办人肯定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在向曲余同报告辽东事务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保留。 而何氏兄弟目前主要经营的航运业,自然也是海汉在努力进行整合的行业之一,而且他们名下船行的船只能够去到辽东,一定程度上也是来自海汉的特殊照顾,所以这次石迪文来宁波与各行业经营者会晤,他们也毫无意外地被列为了受邀对象。 航运、粮食、金融、纺织、服务业等等,是海汉尝试进行行业整合的主要领域。石迪文代表海汉与这些行业在本地的主要经验者进行磋商,事务之多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谈完的。所以海汉在宁波城中花重金租下了一处占地颇大的宅院,作为此次与本地商界人士会晤的场所。这样石迪文就可以坐镇此地,免去来回奔波之苦。 而随他一同来到宁波城的,除了随从人员之外,还有整整一个警卫排的人马。要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对区域性的行业经营完成整合甚至是吞并,即便是以海汉的能力也还是会力有不逮,因为海汉目前在大明沿海下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管是人员、资金、货源,都很难同时兼顾到如此之多的沿海州府,所以就必须联合地方官府,借助这些官员的力量去推动计划实施。 宁波这边也不例外,因为有了曲余同这层关系,海汉要想整合本地的行业资源就相对要容易一些。石迪文这趟来之前便已经知会过曲余同,希望由他代为出面,组织本地各个行业的主要经营者进行会晤。曲余同虽然不是太能理解海汉做这些事的意图,但他至少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是有益无害,因此倒也很合作,提前便安排妥当了相关事宜。当然具体谈判的时候,曲余同为了避嫌就不会亲自出面了,顶多让亲信何肖去旁听一下。 事实上对于北方形势变化的了解程度,曲余同甚至还不如何肖这个下属,因为何肖的胞弟何礼已经去辽东实地走了一遭,对于当地的战局和海汉的长期打算有更明确的了解,并且在辽东已经投资置产,与海汉签了种植园的合作协议。虽然这种植园项目中也有曲余同的股份,但曲余同的消息渠道都是来自石迪文和其他人的转述,自然不可能有何礼那么真切的感受。而且何肖何礼作为经办人肯定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在向曲余同报告辽东事务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保留。 而何氏兄弟目前主要经营的航运业,自然也是海汉在努力进行整合的行业之一,而且他们名下船行的船只能够去到辽东,一定程度上也是来自海汉的特殊照顾,所以这次石迪文来宁波与各行业经营者会晤,他们也毫无意外地被列为了受邀对象。 航运、粮食、金融、纺织、服务业等等,是海汉尝试进行行业整合的主要领域。石迪文代表海汉与这些行业在本地的主要经验者进行磋商,事务之多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谈完的。所以海汉在宁波城中花重金租下了一处占地颇大的宅院,作为此次与本地商界人士会晤的场所。这样石迪文就可以坐镇此地,免去来回奔波之苦。 而随他一同来到宁波城的,除了随从人员之外,还有整整一个警卫排的人马。要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对区域性的行业经营完成整合甚至是吞并,即便是以海汉的能力也还是会力有不逮,因为海汉目前在大明沿海下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管是人员、资金、货源,都很难同时兼顾到如此之多的沿海州府,所以就必须联合地方官府,借助这些官员的力量去推动计划实施。 宁波这边也不例外,因为有了曲余同这层关系,海汉要想整合本地的行业资源就相对要容易一些。石迪文这趟来之前便已经知会过曲余同,希望由他代为出面,组织本地各个行业的主要经营者进行会晤。曲余同虽然不是太能理解海汉做这些事的意图,但他至少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是有益无害,因此倒也很合作,提前便安排妥当了相关事宜。当然具体谈判的时候,曲余同为了避嫌就不会亲自出面了,顶多让亲信何肖去旁听一下。 事实上对于北方形势变化的了解程度,曲余同甚至还不如何肖这个下属,因为何肖的胞弟何礼已经去辽东实地走了一遭,对于当地的战局和海汉的长期打算有更明确的了解,并且在辽东已经投资置产,与海汉签了种植园的合作协议。虽然这种植园项目中也有曲余同的股份,但曲余同的消息渠道都是来自石迪文和其他人的转述,自然不可能有何礼那么真切的感受。而且何肖何礼作为经办人肯定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在向曲余同报告辽东事务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保留。 而何氏兄弟目前主要经营的航运业,自然也是海汉在努力进行整合的行业之一,而且他们名下船行的船只能够去到辽东,一定程度上也是来自海汉的特殊照顾,所以这次石迪文来宁波与各行业经营者会晤,他们也毫无意外地被列为了受邀对象。 航运、粮食、金融、纺织、服务业等等,是海汉尝试进行行业整合的主要领域。石迪文代表海汉与这些行业在本地的主要经验者进行磋商,事务之多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谈完的。所以海汉在宁波城中花重金租下了一处占地颇大的宅院,作为此次与本地商界人士会晤的场所。这样石迪文就可以坐镇此地,免去来回奔波之苦。 而随他一同来到宁波城的,除了随从人员之外,还有整整一个警卫排的人马。要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对区域性的行业经营完成整合甚至是吞并,即便是以海汉的能力也还是会力有不逮,因为海汉目前在大明沿海下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管是人员、资金、货源,都很难同时兼顾到如此之多的沿海州府,所以就必须联合地方官府,借助这些官员的力量去推动计划实施。 宁波这边也不例外,因为有了曲余同这层关系,海汉要想整合本地的行业资源就相对要容易一些。石迪文这趟来之前便已经知会过曲余同,希望由他代为出面,组织本地各个行业的主要经营者进行会晤。曲余同虽然不是太能理解海汉做这些事的意图,但他至少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是有益无害,因此倒也很合作,提前便安排妥当了相关事宜。当然具体谈判的时候,曲余同为了避嫌就不会亲自出面了,顶多让亲信何肖去旁听一下。 事实上对于北方形势变化的了解程度,曲余同甚至还不如何肖这个下属,因为何肖的胞弟何礼已经去辽东实地走了一遭,对于当地的战局和海汉的长期打算有更明确的了解,并且在辽东已经投资置产,与海汉签了种植园的合作协议。虽然这种植园项目中也有曲余同的股份,但曲余同的消息渠道都是来自石迪文和其他人的转述,自然不可能有何礼那么真切的感受。而且何肖何礼作为经办人肯定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在向曲余同报告辽东事务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保留。 而何氏兄弟目前主要经营的航运业,自然也是海汉在努力进行整合的行业之一,而且他们名下船行的船只能够去到辽东,一定程度上也是来自海汉的特殊照顾,所以这次石迪文来宁波与各行业经营者会晤,他们也毫无意外地被列为了受邀对象。 航运、粮食、金融、纺织、服务业等等,是海汉尝试进行行业整合的主要领域。石迪文代表海汉与这些行业在本地的主要经验者进行磋商,事务之多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谈完的。所以海汉在宁波城中花重金租下了一处占地颇大的宅院,作为此次与本地商界人士会晤的场所。这样石迪文就可以坐镇此地,免去来回奔波之苦。 第1536章 利益划分 在场的这些本地运输业经营者,既有普通商人,也有像何礼这样为官场大人物出面跑腿的代言人,更不乏卫所指挥使这样的高级武官,但总的说来,能接到海汉邀请坐在这里参与谈判的,无一不是具备了或明或暗的官场背景。他们从运输业中赚取的利润,自然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到了官场中人的口袋中,所以石迪文这句玩笑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而是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这个行业的现状。 海汉在大明境内进行的商业运作,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操作,而是会主动拉上当地的官员一起发财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把他们拖下水。当然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地方官员们并不会觉得海汉这么做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会认为海汉这种有钱一起赚的做法很是上道。因此对于海汉这次主导的行业整合一事,各路商家背后的官员们在得到承诺今后收益只增不减之后,便纷纷大开绿灯,默许了海汉在商业方面的激进手段。 运输业是海汉商贸体系中最基本的一环,也是相对更容易整合的一个行业,因为在此之前海汉已经通过数次招商活动,扶持了一批有实力有背景又愿意合作的商家作为指定承运商。可以说在这次会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便一直在运输业进行布局,到这个时候提出要整合行业,就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场的这些本地运输业经营者,既有普通商人,也有像何礼这样为官场大人物出面跑腿的代言人,更不乏卫所指挥使这样的高级武官,但总的说来,能接到海汉邀请坐在这里参与谈判的,无一不是具备了或明或暗的官场背景。他们从运输业中赚取的利润,自然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到了官场中人的口袋中,所以石迪文这句玩笑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而是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这个行业的现状。 海汉在大明境内进行的商业运作,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操作,而是会主动拉上当地的官员一起发财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把他们拖下水。当然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地方官员们并不会觉得海汉这么做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会认为海汉这种有钱一起赚的做法很是上道。因此对于海汉这次主导的行业整合一事,各路商家背后的官员们在得到承诺今后收益只增不减之后,便纷纷大开绿灯,默许了海汉在商业方面的激进手段。 运输业是海汉商贸体系中最基本的一环,也是相对更容易整合的一个行业,因为在此之前海汉已经通过数次招商活动,扶持了一批有实力有背景又愿意合作的商家作为指定承运商。可以说在这次会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便一直在运输业进行布局,到这个时候提出要整合行业,就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在场的这些本地运输业经营者,既有普通商人,也有像何礼这样为官场大人物出面跑腿的代言人,更不乏卫所指挥使这样的高级武官,但总的说来,能接到海汉邀请坐在这里参与谈判的,无一不是具备了或明或暗的官场背景。他们从运输业中赚取的利润,自然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到了官场中人的口袋中,所以石迪文这句玩笑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而是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这个行业的现状。 海汉在大明境内进行的商业运作,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操作,而是会主动拉上当地的官员一起发财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把他们拖下水。当然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地方官员们并不会觉得海汉这么做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会认为海汉这种有钱一起赚的做法很是上道。因此对于海汉这次主导的行业整合一事,各路商家背后的官员们在得到承诺今后收益只增不减之后,便纷纷大开绿灯,默许了海汉在商业方面的激进手段。 运输业是海汉商贸体系中最基本的一环,也是相对更容易整合的一个行业,因为在此之前海汉已经通过数次招商活动,扶持了一批有实力有背景又愿意合作的商家作为指定承运商。可以说在这次会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便一直在运输业进行布局,到这个时候提出要整合行业,就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在场的这些本地运输业经营者,既有普通商人,也有像何礼这样为官场大人物出面跑腿的代言人,更不乏卫所指挥使这样的高级武官,但总的说来,能接到海汉邀请坐在这里参与谈判的,无一不是具备了或明或暗的官场背景。他们从运输业中赚取的利润,自然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到了官场中人的口袋中,所以石迪文这句玩笑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而是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这个行业的现状。 海汉在大明境内进行的商业运作,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操作,而是会主动拉上当地的官员一起发财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把他们拖下水。当然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地方官员们并不会觉得海汉这么做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会认为海汉这种有钱一起赚的做法很是上道。因此对于海汉这次主导的行业整合一事,各路商家背后的官员们在得到承诺今后收益只增不减之后,便纷纷大开绿灯,默许了海汉在商业方面的激进手段。 运输业是海汉商贸体系中最基本的一环,也是相对更容易整合的一个行业,因为在此之前海汉已经通过数次招商活动,扶持了一批有实力有背景又愿意合作的商家作为指定承运商。可以说在这次会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便一直在运输业进行布局,到这个时候提出要整合行业,就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在场的这些本地运输业经营者,既有普通商人,也有像何礼这样为官场大人物出面跑腿的代言人,更不乏卫所指挥使这样的高级武官,但总的说来,能接到海汉邀请坐在这里参与谈判的,无一不是具备了或明或暗的官场背景。他们从运输业中赚取的利润,自然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到了官场中人的口袋中,所以石迪文这句玩笑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而是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这个行业的现状。 海汉在大明境内进行的商业运作,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操作,而是会主动拉上当地的官员一起发财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把他们拖下水。当然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地方官员们并不会觉得海汉这么做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会认为海汉这种有钱一起赚的做法很是上道。因此对于海汉这次主导的行业整合一事,各路商家背后的官员们在得到承诺今后收益只增不减之后,便纷纷大开绿灯,默许了海汉在商业方面的激进手段。 运输业是海汉商贸体系中最基本的一环,也是相对更容易整合的一个行业,因为在此之前海汉已经通过数次招商活动,扶持了一批有实力有背景又愿意合作的商家作为指定承运商。可以说在这次会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便一直在运输业进行布局,到这个时候提出要整合行业,就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在场的这些本地运输业经营者,既有普通商人,也有像何礼这样为官场大人物出面跑腿的代言人,更不乏卫所指挥使这样的高级武官,但总的说来,能接到海汉邀请坐在这里参与谈判的,无一不是具备了或明或暗的官场背景。他们从运输业中赚取的利润,自然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到了官场中人的口袋中,所以石迪文这句玩笑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而是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这个行业的现状。 海汉在大明境内进行的商业运作,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操作,而是会主动拉上当地的官员一起发财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把他们拖下水。当然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地方官员们并不会觉得海汉这么做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会认为海汉这种有钱一起赚的做法很是上道。因此对于海汉这次主导的行业整合一事,各路商家背后的官员们在得到承诺今后收益只增不减之后,便纷纷大开绿灯,默许了海汉在商业方面的激进手段。 运输业是海汉商贸体系中最基本的一环,也是相对更容易整合的一个行业,因为在此之前海汉已经通过数次招商活动,扶持了一批有实力有背景又愿意合作的商家作为指定承运商。可以说在这次会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便一直在运输业进行布局,到这个时候提出要整合行业,就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在场的这些本地运输业经营者,既有普通商人,也有像何礼这样为官场大人物出面跑腿的代言人,更不乏卫所指挥使这样的高级武官,但总的说来,能接到海汉邀请坐在这里参与谈判的,无一不是具备了或明或暗的官场背景。他们从运输业中赚取的利润,自然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到了官场中人的口袋中,所以石迪文这句玩笑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而是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这个行业的现状。 海汉在大明境内进行的商业运作,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操作,而是会主动拉上当地的官员一起发财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把他们拖下水。当然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地方官员们并不会觉得海汉这么做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会认为海汉这种有钱一起赚的做法很是上道。因此对于海汉这次主导的行业整合一事,各路商家背后的官员们在得到承诺今后收益只增不减之后,便纷纷大开绿灯,默许了海汉在商业方面的激进手段。 运输业是海汉商贸体系中最基本的一环,也是相对更容易整合的一个行业,因为在此之前海汉已经通过数次招商活动,扶持了一批有实力有背景又愿意合作的商家作为指定承运商。可以说在这次会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便一直在运输业进行布局,到这个时候提出要整合行业,就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在场的这些本地运输业经营者,既有普通商人,也有像何礼这样为官场大人物出面跑腿的代言人,更不乏卫所指挥使这样的高级武官,但总的说来,能接到海汉邀请坐在这里参与谈判的,无一不是具备了或明或暗的官场背景。他们从运输业中赚取的利润,自然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到了官场中人的口袋中,所以石迪文这句玩笑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而是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这个行业的现状。 海汉在大明境内进行的商业运作,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操作,而是会主动拉上当地的官员一起发财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把他们拖下水。当然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地方官员们并不会觉得海汉这么做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会认为海汉这种有钱一起赚的做法很是上道。因此对于海汉这次主导的行业整合一事,各路商家背后的官员们在得到承诺今后收益只增不减之后,便纷纷大开绿灯,默许了海汉在商业方面的激进手段。 运输业是海汉商贸体系中最基本的一环,也是相对更容易整合的一个行业,因为在此之前海汉已经通过数次招商活动,扶持了一批有实力有背景又愿意合作的商家作为指定承运商。可以说在这次会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便一直在运输业进行布局,到这个时候提出要整合行业,就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 第1538章 金融机构 蔡金梅的名声可不仅仅只存在于海汉内部,浙江这边的钱庄老板大多也听说过主管海汉银行的官员是一个女人,而且手段颇为厉害。虽说生意人一般不会有“女人不能管账”之类的陈腐观念,但海汉银行这种闻名遐迩的大钱庄居然是一个女人在幕后打理,也足以让人感到惊骇了。 海汉银行到底有多有钱,就如同海汉军的战斗力有多高一样,对明人来说是一个很难有具体答案的谜题。但一些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大商人曾经有幸在舟山岛上参观过海汉银行的金库,据说内有百万现银储备随时可供调用,即便有什么突发事件,三日内就可从福建再调来百万现银,资金可谓十分充裕,而这还仅仅只是海汉银行在浙江的分理机构而已。 宁波城里也有一处海汉银行的办事处,不过因为之前海汉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关系并未得到正式承认,因此这个办事处的业务范围也相对比较狭窄一些,并没有公开的储蓄借贷类业务,仅仅只是为那些与海汉有银钱来往的商家账目结算服务。宁波商人只要在海汉银行开设专用户头,那么与海汉的贸易往来都可以通过这个办事处结算账目,而不需要再冒风险带着成箱的银子来回奔波。 当然了,储户要将存在海汉银行里的钱提出来也很方便,只要拿着自己的存折和印鉴去办个手续就行,提现金额比较大的,银行还会额外由金盾护运的武装保镖护送到家的服务。虽然在存蓄借贷业务方面将市场留给了本地钱庄,但实际上为了便于贸易结算,江浙沿海地区的商人存在海汉银行里的资金量依然非常可观,据知情人士透露,数目可能比海汉银行金库里的现银还要多个两到三倍。 以这样巨大的资金量,海汉银行只需稍稍做些台面下的操作,用上一些金融手段,就足以让本地那些本钱不过几十万两的钱庄在短短几天之内垮掉,这一点不管是本地的商人们还是钱庄的老板们都很清楚。而海汉一直没有采取这样的激进手段来除掉竞争对手,也足以让这些钱庄老板们心存敬畏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蔡金梅的名声可不仅仅只存在于海汉内部,浙江这边的钱庄老板大多也听说过主管海汉银行的官员是一个女人,而且手段颇为厉害。虽说生意人一般不会有“女人不能管账”之类的陈腐观念,但海汉银行这种闻名遐迩的大钱庄居然是一个女人在幕后打理,也足以让人感到惊骇了。 海汉银行到底有多有钱,就如同海汉军的战斗力有多高一样,对明人来说是一个很难有具体答案的谜题。但一些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大商人曾经有幸在舟山岛上参观过海汉银行的金库,据说内有百万现银储备随时可供调用,即便有什么突发事件,三日内就可从福建再调来百万现银,资金可谓十分充裕,而这还仅仅只是海汉银行在浙江的分理机构而已。 宁波城里也有一处海汉银行的办事处,不过因为之前海汉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关系并未得到正式承认,因此这个办事处的业务范围也相对比较狭窄一些,并没有公开的储蓄借贷类业务,仅仅只是为那些与海汉有银钱来往的商家账目结算服务。宁波商人只要在海汉银行开设专用户头,那么与海汉的贸易往来都可以通过这个办事处结算账目,而不需要再冒风险带着成箱的银子来回奔波。 当然了,储户要将存在海汉银行里的钱提出来也很方便,只要拿着自己的存折和印鉴去办个手续就行,提现金额比较大的,银行还会额外由金盾护运的武装保镖护送到家的服务。虽然在存蓄借贷业务方面将市场留给了本地钱庄,但实际上为了便于贸易结算,江浙沿海地区的商人存在海汉银行里的资金量依然非常可观,据知情人士透露,数目可能比海汉银行金库里的现银还要多个两到三倍。 以这样巨大的资金量,海汉银行只需稍稍做些台面下的操作,用上一些金融手段,就足以让本地那些本钱不过几十万两的钱庄在短短几天之内垮掉,这一点不管是本地的商人们还是钱庄的老板们都很清楚。而海汉一直没有采取这样的激进手段来除掉竞争对手,也足以让这些钱庄老板们心存敬畏了。蔡金梅的名声可不仅仅只存在于海汉内部,浙江这边的钱庄老板大多也听说过主管海汉银行的官员是一个女人,而且手段颇为厉害。虽说生意人一般不会有“女人不能管账”之类的陈腐观念,但海汉银行这种闻名遐迩的大钱庄居然是一个女人在幕后打理,也足以让人感到惊骇了。 海汉银行到底有多有钱,就如同海汉军的战斗力有多高一样,对明人来说是一个很难有具体答案的谜题。但一些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大商人曾经有幸在舟山岛上参观过海汉银行的金库,据说内有百万现银储备随时可供调用,即便有什么突发事件,三日内就可从福建再调来百万现银,资金可谓十分充裕,而这还仅仅只是海汉银行在浙江的分理机构而已。 宁波城里也有一处海汉银行的办事处,不过因为之前海汉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关系并未得到正式承认,因此这个办事处的业务范围也相对比较狭窄一些,并没有公开的储蓄借贷类业务,仅仅只是为那些与海汉有银钱来往的商家账目结算服务。宁波商人只要在海汉银行开设专用户头,那么与海汉的贸易往来都可以通过这个办事处结算账目,而不需要再冒风险带着成箱的银子来回奔波。 当然了,储户要将存在海汉银行里的钱提出来也很方便,只要拿着自己的存折和印鉴去办个手续就行,提现金额比较大的,银行还会额外由金盾护运的武装保镖护送到家的服务。虽然在存蓄借贷业务方面将市场留给了本地钱庄,但实际上为了便于贸易结算,江浙沿海地区的商人存在海汉银行里的资金量依然非常可观,据知情人士透露,数目可能比海汉银行金库里的现银还要多个两到三倍。 以这样巨大的资金量,海汉银行只需稍稍做些台面下的操作,用上一些金融手段,就足以让本地那些本钱不过几十万两的钱庄在短短几天之内垮掉,这一点不管是本地的商人们还是钱庄的老板们都很清楚。而海汉一直没有采取这样的激进手段来除掉竞争对手,也足以让这些钱庄老板们心存敬畏了。蔡金梅的名声可不仅仅只存在于海汉内部,浙江这边的钱庄老板大多也听说过主管海汉银行的官员是一个女人,而且手段颇为厉害。虽说生意人一般不会有“女人不能管账”之类的陈腐观念,但海汉银行这种闻名遐迩的大钱庄居然是一个女人在幕后打理,也足以让人感到惊骇了。 海汉银行到底有多有钱,就如同海汉军的战斗力有多高一样,对明人来说是一个很难有具体答案的谜题。但一些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大商人曾经有幸在舟山岛上参观过海汉银行的金库,据说内有百万现银储备随时可供调用,即便有什么突发事件,三日内就可从福建再调来百万现银,资金可谓十分充裕,而这还仅仅只是海汉银行在浙江的分理机构而已。 宁波城里也有一处海汉银行的办事处,不过因为之前海汉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关系并未得到正式承认,因此这个办事处的业务范围也相对比较狭窄一些,并没有公开的储蓄借贷类业务,仅仅只是为那些与海汉有银钱来往的商家账目结算服务。宁波商人只要在海汉银行开设专用户头,那么与海汉的贸易往来都可以通过这个办事处结算账目,而不需要再冒风险带着成箱的银子来回奔波。 当然了,储户要将存在海汉银行里的钱提出来也很方便,只要拿着自己的存折和印鉴去办个手续就行,提现金额比较大的,银行还会额外由金盾护运的武装保镖护送到家的服务。虽然在存蓄借贷业务方面将市场留给了本地钱庄,但实际上为了便于贸易结算,江浙沿海地区的商人存在海汉银行里的资金量依然非常可观,据知情人士透露,数目可能比海汉银行金库里的现银还要多个两到三倍。 以这样巨大的资金量,海汉银行只需稍稍做些台面下的操作,用上一些金融手段,就足以让本地那些本钱不过几十万两的钱庄在短短几天之内垮掉,这一点不管是本地的商人们还是钱庄的老板们都很清楚。而海汉一直没有采取这样的激进手段来除掉竞争对手,也足以让这些钱庄老板们心存敬畏了。蔡金梅的名声可不仅仅只存在于海汉内部,浙江这边的钱庄老板大多也听说过主管海汉银行的官员是一个女人,而且手段颇为厉害。虽说生意人一般不会有“女人不能管账”之类的陈腐观念,但海汉银行这种闻名遐迩的大钱庄居然是一个女人在幕后打理,也足以让人感到惊骇了。 海汉银行到底有多有钱,就如同海汉军的战斗力有多高一样,对明人来说是一个很难有具体答案的谜题。但一些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大商人曾经有幸在舟山岛上参观过海汉银行的金库,据说内有百万现银储备随时可供调用,即便有什么突发事件,三日内就可从福建再调来百万现银,资金可谓十分充裕,而这还仅仅只是海汉银行在浙江的分理机构而已。 宁波城里也有一处海汉银行的办事处,不过因为之前海汉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关系并未得到正式承认,因此这个办事处的业务范围也相对比较狭窄一些,并没有公开的储蓄借贷类业务,仅仅只是为那些与海汉有银钱来往的商家账目结算服务。宁波商人只要在海汉银行开设专用户头,那么与海汉的贸易往来都可以通过这个办事处结算账目,而不需要再冒风险带着成箱的银子来回奔波。 当然了,储户要将存在海汉银行里的钱提出来也很方便,只要拿着自己的存折和印鉴去办个手续就行,提现金额比较大的,银行还会额外由金盾护运的武装保镖护送到家的服务。虽然在存蓄借贷业务方面将市场留给了本地钱庄,但实际上为了便于贸易结算,江浙沿海地区的商人存在海汉银行里的资金量依然非常可观,据知情人士透露,数目可能比海汉银行金库里的现银还要多个两到三倍。 以这样巨大的资金量,海汉银行只需稍稍做些台面下的操作,用上一些金融手段,就足以让本地那些本钱不过几十万两的钱庄在短短几天之内垮掉,这一点不管是本地的商人们还是钱庄的老板们都很清楚。而海汉一直没有采取这样的激进手段来除掉竞争对手,也足以让这些钱庄老板们心存敬畏了。蔡金梅的名声可不仅仅只存在于海汉内部,浙江这边的钱庄老板大多也听说过主管海汉银行的官员是一个女人,而且手段颇为厉害。虽说生意人一般不会有“女人不能管账”之类的陈腐观念,但海汉银行这种闻名遐迩的大钱庄居然是一个女人在幕后打理,也足以让人感到惊骇了。 海汉银行到底有多有钱,就如同海汉军的战斗力有多高一样,对明人来说是一个很难有具体答案的谜题。但一些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大商人曾经有幸在舟山岛上参观过海汉银行的金库,据说内有百万现银储备随时可供调用,即便有什么突发事件,三日内就可从福建再调来百万现银,资金可谓十分充裕,而这还仅仅只是海汉银行在浙江的分理机构而已。 本章完 : 第1541章 产业升级 海汉在浙江的直接控制区就是以舟山群岛加上一个石浦港,陆地面积有限,很难像其他面积较大的殖民地一样搞种植园这类的长期产业项目,就连基本的粮食生产都很难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虽然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商品进出口的数字都在呈现逐月上升的趋势,但石迪文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深知繁荣的市场必须要建立在实体产业的基础之上,如果本地没有实体产业,那么所有的商品都只能从海汉本土和其他殖民地运来,只单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浙江殖民区其实没有太高的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浙江殖民地的财政状况跟表面上的繁荣完全是两码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账目却是紧紧巴巴,并没有多少资金可用于本地的建设和再开发。所以才会出现舟山造船厂有心扩大生产规模,却必须要依赖于三亚拨款才能上马项目的尴尬状况。石迪文其实还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建设计划,但如果没钱肯定全是白搭,而向胜利堡申请资金在手续、周期、资金调拨方面都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石迪文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治下地区逐步打造出一些制造业项目,以实现浙江殖民地的自我造血功能。 执委会对他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支持的,海外殖民地能够经营出一些地方特色产业,能够自行承担日常运转甚至是开发建设所需的资金,对国家财政来说也是一种减负。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在浙江的直接控制区就是以舟山群岛加上一个石浦港,陆地面积有限,很难像其他面积较大的殖民地一样搞种植园这类的长期产业项目,就连基本的粮食生产都很难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虽然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商品进出口的数字都在呈现逐月上升的趋势,但石迪文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深知繁荣的市场必须要建立在实体产业的基础之上,如果本地没有实体产业,那么所有的商品都只能从海汉本土和其他殖民地运来,只单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浙江殖民区其实没有太高的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浙江殖民地的财政状况跟表面上的繁荣完全是两码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账目却是紧紧巴巴,并没有多少资金可用于本地的建设和再开发。所以才会出现舟山造船厂有心扩大生产规模,却必须要依赖于三亚拨款才能上马项目的尴尬状况。石迪文其实还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建设计划,但如果没钱肯定全是白搭,而向胜利堡申请资金在手续、周期、资金调拨方面都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石迪文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治下地区逐步打造出一些制造业项目,以实现浙江殖民地的自我造血功能。 执委会对他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支持的,海外殖民地能够经营出一些地方特色产业,能够自行承担日常运转甚至是开发建设所需的资金,对国家财政来说也是一种减负。海汉在浙江的直接控制区就是以舟山群岛加上一个石浦港,陆地面积有限,很难像其他面积较大的殖民地一样搞种植园这类的长期产业项目,就连基本的粮食生产都很难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虽然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商品进出口的数字都在呈现逐月上升的趋势,但石迪文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深知繁荣的市场必须要建立在实体产业的基础之上,如果本地没有实体产业,那么所有的商品都只能从海汉本土和其他殖民地运来,只单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浙江殖民区其实没有太高的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浙江殖民地的财政状况跟表面上的繁荣完全是两码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账目却是紧紧巴巴,并没有多少资金可用于本地的建设和再开发。所以才会出现舟山造船厂有心扩大生产规模,却必须要依赖于三亚拨款才能上马项目的尴尬状况。石迪文其实还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建设计划,但如果没钱肯定全是白搭,而向胜利堡申请资金在手续、周期、资金调拨方面都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石迪文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治下地区逐步打造出一些制造业项目,以实现浙江殖民地的自我造血功能。 执委会对他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支持的,海外殖民地能够经营出一些地方特色产业,能够自行承担日常运转甚至是开发建设所需的资金,对国家财政来说也是一种减负。海汉在浙江的直接控制区就是以舟山群岛加上一个石浦港,陆地面积有限,很难像其他面积较大的殖民地一样搞种植园这类的长期产业项目,就连基本的粮食生产都很难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虽然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商品进出口的数字都在呈现逐月上升的趋势,但石迪文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深知繁荣的市场必须要建立在实体产业的基础之上,如果本地没有实体产业,那么所有的商品都只能从海汉本土和其他殖民地运来,只单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浙江殖民区其实没有太高的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浙江殖民地的财政状况跟表面上的繁荣完全是两码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账目却是紧紧巴巴,并没有多少资金可用于本地的建设和再开发。所以才会出现舟山造船厂有心扩大生产规模,却必须要依赖于三亚拨款才能上马项目的尴尬状况。石迪文其实还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建设计划,但如果没钱肯定全是白搭,而向胜利堡申请资金在手续、周期、资金调拨方面都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石迪文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治下地区逐步打造出一些制造业项目,以实现浙江殖民地的自我造血功能。 执委会对他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支持的,海外殖民地能够经营出一些地方特色产业,能够自行承担日常运转甚至是开发建设所需的资金,对国家财政来说也是一种减负。海汉在浙江的直接控制区就是以舟山群岛加上一个石浦港,陆地面积有限,很难像其他面积较大的殖民地一样搞种植园这类的长期产业项目,就连基本的粮食生产都很难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虽然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商品进出口的数字都在呈现逐月上升的趋势,但石迪文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深知繁荣的市场必须要建立在实体产业的基础之上,如果本地没有实体产业,那么所有的商品都只能从海汉本土和其他殖民地运来,只单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浙江殖民区其实没有太高的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浙江殖民地的财政状况跟表面上的繁荣完全是两码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账目却是紧紧巴巴,并没有多少资金可用于本地的建设和再开发。所以才会出现舟山造船厂有心扩大生产规模,却必须要依赖于三亚拨款才能上马项目的尴尬状况。石迪文其实还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建设计划,但如果没钱肯定全是白搭,而向胜利堡申请资金在手续、周期、资金调拨方面都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石迪文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治下地区逐步打造出一些制造业项目,以实现浙江殖民地的自我造血功能。 执委会对他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支持的,海外殖民地能够经营出一些地方特色产业,能够自行承担日常运转甚至是开发建设所需的资金,对国家财政来说也是一种减负。海汉在浙江的直接控制区就是以舟山群岛加上一个石浦港,陆地面积有限,很难像其他面积较大的殖民地一样搞种植园这类的长期产业项目,就连基本的粮食生产都很难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虽然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商品进出口的数字都在呈现逐月上升的趋势,但石迪文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深知繁荣的市场必须要建立在实体产业的基础之上,如果本地没有实体产业,那么所有的商品都只能从海汉本土和其他殖民地运来,只单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浙江殖民区其实没有太高的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浙江殖民地的财政状况跟表面上的繁荣完全是两码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账目却是紧紧巴巴,并没有多少资金可用于本地的建设和再开发。所以才会出现舟山造船厂有心扩大生产规模,却必须要依赖于三亚拨款才能上马项目的尴尬状况。石迪文其实还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建设计划,但如果没钱肯定全是白搭,而向胜利堡申请资金在手续、周期、资金调拨方面都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石迪文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治下地区逐步打造出一些制造业项目,以实现浙江殖民地的自我造血功能。 执委会对他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支持的,海外殖民地能够经营出一些地方特色产业,能够自行承担日常运转甚至是开发建设所需的资金,对国家财政来说也是一种减负。海汉在浙江的直接控制区就是以舟山群岛加上一个石浦港,陆地面积有限,很难像其他面积较大的殖民地一样搞种植园这类的长期产业项目,就连基本的粮食生产都很难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虽然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商品进出口的数字都在呈现逐月上升的趋势,但石迪文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深知繁荣的市场必须要建立在实体产业的基础之上,如果本地没有实体产业,那么所有的商品都只能从海汉本土和其他殖民地运来,只单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浙江殖民区其实没有太高的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浙江殖民地的财政状况跟表面上的繁荣完全是两码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账目却是紧紧巴巴,并没有多少资金可用于本地的建设和再开发。所以才会出现舟山造船厂有心扩大生产规模,却必须要依赖于三亚拨款才能上马项目的尴尬状况。石迪文其实还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建设计划,但如果没钱肯定全是白搭,而向胜利堡申请资金在手续、周期、资金调拨方面都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石迪文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治下地区逐步打造出一些制造业项目,以实现浙江殖民地的自我造血功能。 执委会对他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支持的,海外殖民地能够经营出一些地方特色产业,能够自行承担日常运转甚至是开发建设所需的资金,对国家财政来说也是一种减负。海汉在浙江的直接控制区就是以舟山群岛加上一个石浦港,陆地面积有限,很难像其他面积较大的殖民地一样搞种植园这类的长期产业项目,就连基本的粮食生产都很难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虽然贸易形势一片大好,商品进出口的数字都在呈现逐月上升的趋势,但石迪文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深知繁荣的市场必须要建立在实体产业的基础之上,如果本地没有实体产业,那么所有的商品都只能从海汉本土和其他殖民地运来,只单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浙江殖民区其实没有太高的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浙江殖民地的财政状况跟表面上的繁荣完全是两码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账目却是紧紧巴巴,并没有多少资金可用于本地的建设和再开发。所以才会出现舟山造船厂有心扩大生产规模,却必须要依赖于三亚拨款才能上马项目的尴尬状况。石迪文其实还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建设计划,但如果没钱肯定全是白搭,而向胜利堡申请资金在手续、周期、资金调拨方面都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石迪文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治下地区逐步打造出一些制造业项目,以实现浙江殖民地的自我造血功能。 : 第1542章 财主们的小算盘 杨运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没有在酒桌上放开了喝。财主们自然也看出来杨运有所保留,很知趣地没有继续劝酒,原本准备的几坛黄酒,最后连开了的第一坛都没喝完。不过这顿饭的本意也不是要喝个酩酊大醉,众人也知道正事重要,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曲飞使个眼色,便有仆从提前去柜台结账。 一行人吃完饭又再次出了县城,朝海边的方向行进了约莫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顾曲飞去将杨运请下了马车,然后向他说明道“杨大人,我们此时所在这条道路是象山县城至海边港口的官道,西边这块洼地,便是我等打算凑份子拿下来与贵国做买卖的地方。” 杨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西边自路基以下是一道缓坡,然后便是大片平地,看地形约莫比官道及以东地区低了三米左右,目前是处于荒芜状态。 杨运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开垦农田哪怕是随便种点粮食也比荒着强啊” 象山县的平地本来就少,照理说应该是地主眼里的香馍馍才对,但看这块地荒着的状况似乎并不是这样,杨运见多识广,不免就有些怀疑这块地有什么别的问题。 顾曲飞倒是没想到杨运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应道“回大人,这地方因为太靠近海边,所以地里盐碱多,种不出粮,因此才会荒着。” 原来如此,杨运顿时便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杨运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没有在酒桌上放开了喝。财主们自然也看出来杨运有所保留,很知趣地没有继续劝酒,原本准备的几坛黄酒,最后连开了的第一坛都没喝完。不过这顿饭的本意也不是要喝个酩酊大醉,众人也知道正事重要,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曲飞使个眼色,便有仆从提前去柜台结账。 一行人吃完饭又再次出了县城,朝海边的方向行进了约莫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顾曲飞去将杨运请下了马车,然后向他说明道“杨大人,我们此时所在这条道路是象山县城至海边港口的官道,西边这块洼地,便是我等打算凑份子拿下来与贵国做买卖的地方。” 杨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西边自路基以下是一道缓坡,然后便是大片平地,看地形约莫比官道及以东地区低了三米左右,目前是处于荒芜状态。 杨运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开垦农田哪怕是随便种点粮食也比荒着强啊” 象山县的平地本来就少,照理说应该是地主眼里的香馍馍才对,但看这块地荒着的状况似乎并不是这样,杨运见多识广,不免就有些怀疑这块地有什么别的问题。 顾曲飞倒是没想到杨运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应道“回大人,这地方因为太靠近海边,所以地里盐碱多,种不出粮,因此才会荒着。” 原来如此,杨运顿时便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杨运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没有在酒桌上放开了喝。财主们自然也看出来杨运有所保留,很知趣地没有继续劝酒,原本准备的几坛黄酒,最后连开了的第一坛都没喝完。不过这顿饭的本意也不是要喝个酩酊大醉,众人也知道正事重要,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曲飞使个眼色,便有仆从提前去柜台结账。 一行人吃完饭又再次出了县城,朝海边的方向行进了约莫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顾曲飞去将杨运请下了马车,然后向他说明道“杨大人,我们此时所在这条道路是象山县城至海边港口的官道,西边这块洼地,便是我等打算凑份子拿下来与贵国做买卖的地方。” 杨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西边自路基以下是一道缓坡,然后便是大片平地,看地形约莫比官道及以东地区低了三米左右,目前是处于荒芜状态。 杨运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开垦农田哪怕是随便种点粮食也比荒着强啊” 象山县的平地本来就少,照理说应该是地主眼里的香馍馍才对,但看这块地荒着的状况似乎并不是这样,杨运见多识广,不免就有些怀疑这块地有什么别的问题。 顾曲飞倒是没想到杨运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应道“回大人,这地方因为太靠近海边,所以地里盐碱多,种不出粮,因此才会荒着。” 原来如此,杨运顿时便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杨运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没有在酒桌上放开了喝。财主们自然也看出来杨运有所保留,很知趣地没有继续劝酒,原本准备的几坛黄酒,最后连开了的第一坛都没喝完。不过这顿饭的本意也不是要喝个酩酊大醉,众人也知道正事重要,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曲飞使个眼色,便有仆从提前去柜台结账。 一行人吃完饭又再次出了县城,朝海边的方向行进了约莫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顾曲飞去将杨运请下了马车,然后向他说明道“杨大人,我们此时所在这条道路是象山县城至海边港口的官道,西边这块洼地,便是我等打算凑份子拿下来与贵国做买卖的地方。” 杨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西边自路基以下是一道缓坡,然后便是大片平地,看地形约莫比官道及以东地区低了三米左右,目前是处于荒芜状态。 杨运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开垦农田哪怕是随便种点粮食也比荒着强啊” 象山县的平地本来就少,照理说应该是地主眼里的香馍馍才对,但看这块地荒着的状况似乎并不是这样,杨运见多识广,不免就有些怀疑这块地有什么别的问题。 顾曲飞倒是没想到杨运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应道“回大人,这地方因为太靠近海边,所以地里盐碱多,种不出粮,因此才会荒着。” 原来如此,杨运顿时便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杨运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没有在酒桌上放开了喝。财主们自然也看出来杨运有所保留,很知趣地没有继续劝酒,原本准备的几坛黄酒,最后连开了的第一坛都没喝完。不过这顿饭的本意也不是要喝个酩酊大醉,众人也知道正事重要,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曲飞使个眼色,便有仆从提前去柜台结账。 一行人吃完饭又再次出了县城,朝海边的方向行进了约莫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顾曲飞去将杨运请下了马车,然后向他说明道“杨大人,我们此时所在这条道路是象山县城至海边港口的官道,西边这块洼地,便是我等打算凑份子拿下来与贵国做买卖的地方。” 杨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西边自路基以下是一道缓坡,然后便是大片平地,看地形约莫比官道及以东地区低了三米左右,目前是处于荒芜状态。 杨运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开垦农田哪怕是随便种点粮食也比荒着强啊” 象山县的平地本来就少,照理说应该是地主眼里的香馍馍才对,但看这块地荒着的状况似乎并不是这样,杨运见多识广,不免就有些怀疑这块地有什么别的问题。 顾曲飞倒是没想到杨运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应道“回大人,这地方因为太靠近海边,所以地里盐碱多,种不出粮,因此才会荒着。” 原来如此,杨运顿时便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杨运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没有在酒桌上放开了喝。财主们自然也看出来杨运有所保留,很知趣地没有继续劝酒,原本准备的几坛黄酒,最后连开了的第一坛都没喝完。不过这顿饭的本意也不是要喝个酩酊大醉,众人也知道正事重要,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曲飞使个眼色,便有仆从提前去柜台结账。 一行人吃完饭又再次出了县城,朝海边的方向行进了约莫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顾曲飞去将杨运请下了马车,然后向他说明道“杨大人,我们此时所在这条道路是象山县城至海边港口的官道,西边这块洼地,便是我等打算凑份子拿下来与贵国做买卖的地方。” 杨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西边自路基以下是一道缓坡,然后便是大片平地,看地形约莫比官道及以东地区低了三米左右,目前是处于荒芜状态。 杨运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开垦农田哪怕是随便种点粮食也比荒着强啊” 象山县的平地本来就少,照理说应该是地主眼里的香馍馍才对,但看这块地荒着的状况似乎并不是这样,杨运见多识广,不免就有些怀疑这块地有什么别的问题。 顾曲飞倒是没想到杨运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应道“回大人,这地方因为太靠近海边,所以地里盐碱多,种不出粮,因此才会荒着。” 原来如此,杨运顿时便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杨运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没有在酒桌上放开了喝。财主们自然也看出来杨运有所保留,很知趣地没有继续劝酒,原本准备的几坛黄酒,最后连开了的第一坛都没喝完。不过这顿饭的本意也不是要喝个酩酊大醉,众人也知道正事重要,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曲飞使个眼色,便有仆从提前去柜台结账。 一行人吃完饭又再次出了县城,朝海边的方向行进了约莫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顾曲飞去将杨运请下了马车,然后向他说明道“杨大人,我们此时所在这条道路是象山县城至海边港口的官道,西边这块洼地,便是我等打算凑份子拿下来与贵国做买卖的地方。” 杨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西边自路基以下是一道缓坡,然后便是大片平地,看地形约莫比官道及以东地区低了三米左右,目前是处于荒芜状态。 杨运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开垦农田哪怕是随便种点粮食也比荒着强啊” 象山县的平地本来就少,照理说应该是地主眼里的香馍馍才对,但看这块地荒着的状况似乎并不是这样,杨运见多识广,不免就有些怀疑这块地有什么别的问题。 顾曲飞倒是没想到杨运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应道“回大人,这地方因为太靠近海边,所以地里盐碱多,种不出粮,因此才会荒着。” 原来如此,杨运顿时便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杨运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没有在酒桌上放开了喝。财主们自然也看出来杨运有所保留,很知趣地没有继续劝酒,原本准备的几坛黄酒,最后连开了的第一坛都没喝完。不过这顿饭的本意也不是要喝个酩酊大醉,众人也知道正事重要,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曲飞使个眼色,便有仆从提前去柜台结账。 一行人吃完饭又再次出了县城,朝海边的方向行进了约莫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顾曲飞去将杨运请下了马车,然后向他说明道“杨大人,我们此时所在这条道路是象山县城至海边港口的官道,西边这块洼地,便是我等打算凑份子拿下来与贵国做买卖的地方。” 杨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西边自路基以下是一道缓坡,然后便是大片平地,看地形约莫比官道及以东地区低了三米左右,目前是处于荒芜状态。 杨运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开垦农田哪怕是随便种点粮食也比荒着强啊” 象山县的平地本来就少,照理说应该是地主眼里的香馍馍才对,但看这块地荒着的状况似乎并不是这样,杨运见多识广,不免就有些怀疑这块地有什么别的问题。 顾曲飞倒是没想到杨运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应道“回大人,这地方因为太靠近海边,所以地里盐碱多,种不出粮,因此才会荒着。” 原来如此,杨运顿时便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读网址 : 第1543章 看你骨头有多硬 杨运在商务部任职期间,打过交道的大明各级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类似王焕这样比较死硬的官员自然也碰到过。对于这类看起来死忠于大明,不愿接受海汉好处的地方官员,海汉这边其实也一直都很头疼,寻常的威逼利诱手段都不太能奏效,很难让其就范。 为此外交部、商务部、安全部、国防部等多个相关部门开碰头会讨论解决办法都不知道开了多次,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要以硬对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至于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相关部门认为最多不过是地方上会对海汉有所针对,但应该不至于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毕竟如果跟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至于导致两国战争爆发,这个责任可没有哪个地方官担得起。 当然了,如果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就只能出动安全部的外勤队了。前年龚十七带队在杭州城执行任务,一举让三名官员消失,便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极端手段了。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难免也会有很多隐患和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海汉是不会使用这一招的。而目前象山县的状况也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杨运作出强硬姿态,也只是希望以此来刺激对方,试探一下王焕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才好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个看似骨头挺硬的象山知县。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杨运在商务部任职期间,打过交道的大明各级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类似王焕这样比较死硬的官员自然也碰到过。对于这类看起来死忠于大明,不愿接受海汉好处的地方官员,海汉这边其实也一直都很头疼,寻常的威逼利诱手段都不太能奏效,很难让其就范。 为此外交部、商务部、安全部、国防部等多个相关部门开碰头会讨论解决办法都不知道开了多次,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要以硬对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至于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相关部门认为最多不过是地方上会对海汉有所针对,但应该不至于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毕竟如果跟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至于导致两国战争爆发,这个责任可没有哪个地方官担得起。 当然了,如果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就只能出动安全部的外勤队了。前年龚十七带队在杭州城执行任务,一举让三名官员消失,便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极端手段了。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难免也会有很多隐患和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海汉是不会使用这一招的。而目前象山县的状况也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杨运作出强硬姿态,也只是希望以此来刺激对方,试探一下王焕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才好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个看似骨头挺硬的象山知县。 杨运在商务部任职期间,打过交道的大明各级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类似王焕这样比较死硬的官员自然也碰到过。对于这类看起来死忠于大明,不愿接受海汉好处的地方官员,海汉这边其实也一直都很头疼,寻常的威逼利诱手段都不太能奏效,很难让其就范。 为此外交部、商务部、安全部、国防部等多个相关部门开碰头会讨论解决办法都不知道开了多次,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要以硬对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至于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相关部门认为最多不过是地方上会对海汉有所针对,但应该不至于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毕竟如果跟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至于导致两国战争爆发,这个责任可没有哪个地方官担得起。 当然了,如果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就只能出动安全部的外勤队了。前年龚十七带队在杭州城执行任务,一举让三名官员消失,便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极端手段了。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难免也会有很多隐患和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海汉是不会使用这一招的。而目前象山县的状况也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杨运作出强硬姿态,也只是希望以此来刺激对方,试探一下王焕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才好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个看似骨头挺硬的象山知县。 杨运在商务部任职期间,打过交道的大明各级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类似王焕这样比较死硬的官员自然也碰到过。对于这类看起来死忠于大明,不愿接受海汉好处的地方官员,海汉这边其实也一直都很头疼,寻常的威逼利诱手段都不太能奏效,很难让其就范。 为此外交部、商务部、安全部、国防部等多个相关部门开碰头会讨论解决办法都不知道开了多次,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要以硬对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至于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相关部门认为最多不过是地方上会对海汉有所针对,但应该不至于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毕竟如果跟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至于导致两国战争爆发,这个责任可没有哪个地方官担得起。 当然了,如果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就只能出动安全部的外勤队了。前年龚十七带队在杭州城执行任务,一举让三名官员消失,便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极端手段了。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难免也会有很多隐患和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海汉是不会使用这一招的。而目前象山县的状况也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杨运作出强硬姿态,也只是希望以此来刺激对方,试探一下王焕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才好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个看似骨头挺硬的象山知县。 杨运在商务部任职期间,打过交道的大明各级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类似王焕这样比较死硬的官员自然也碰到过。对于这类看起来死忠于大明,不愿接受海汉好处的地方官员,海汉这边其实也一直都很头疼,寻常的威逼利诱手段都不太能奏效,很难让其就范。 为此外交部、商务部、安全部、国防部等多个相关部门开碰头会讨论解决办法都不知道开了多次,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要以硬对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至于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相关部门认为最多不过是地方上会对海汉有所针对,但应该不至于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毕竟如果跟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至于导致两国战争爆发,这个责任可没有哪个地方官担得起。 当然了,如果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就只能出动安全部的外勤队了。前年龚十七带队在杭州城执行任务,一举让三名官员消失,便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极端手段了。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难免也会有很多隐患和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海汉是不会使用这一招的。而目前象山县的状况也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杨运作出强硬姿态,也只是希望以此来刺激对方,试探一下王焕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才好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个看似骨头挺硬的象山知县。 杨运在商务部任职期间,打过交道的大明各级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类似王焕这样比较死硬的官员自然也碰到过。对于这类看起来死忠于大明,不愿接受海汉好处的地方官员,海汉这边其实也一直都很头疼,寻常的威逼利诱手段都不太能奏效,很难让其就范。 为此外交部、商务部、安全部、国防部等多个相关部门开碰头会讨论解决办法都不知道开了多次,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要以硬对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至于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相关部门认为最多不过是地方上会对海汉有所针对,但应该不至于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毕竟如果跟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至于导致两国战争爆发,这个责任可没有哪个地方官担得起。 当然了,如果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就只能出动安全部的外勤队了。前年龚十七带队在杭州城执行任务,一举让三名官员消失,便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极端手段了。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难免也会有很多隐患和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海汉是不会使用这一招的。而目前象山县的状况也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杨运作出强硬姿态,也只是希望以此来刺激对方,试探一下王焕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才好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个看似骨头挺硬的象山知县。 杨运在商务部任职期间,打过交道的大明各级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类似王焕这样比较死硬的官员自然也碰到过。对于这类看起来死忠于大明,不愿接受海汉好处的地方官员,海汉这边其实也一直都很头疼,寻常的威逼利诱手段都不太能奏效,很难让其就范。 为此外交部、商务部、安全部、国防部等多个相关部门开碰头会讨论解决办法都不知道开了多次,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要以硬对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至于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相关部门认为最多不过是地方上会对海汉有所针对,但应该不至于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毕竟如果跟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至于导致两国战争爆发,这个责任可没有哪个地方官担得起。 当然了,如果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就只能出动安全部的外勤队了。前年龚十七带队在杭州城执行任务,一举让三名官员消失,便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极端手段了。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难免也会有很多隐患和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海汉是不会使用这一招的。而目前象山县的状况也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杨运作出强硬姿态,也只是希望以此来刺激对方,试探一下王焕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才好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个看似骨头挺硬的象山知县。 杨运在商务部任职期间,打过交道的大明各级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类似王焕这样比较死硬的官员自然也碰到过。对于这类看起来死忠于大明,不愿接受海汉好处的地方官员,海汉这边其实也一直都很头疼,寻常的威逼利诱手段都不太能奏效,很难让其就范。 为此外交部、商务部、安全部、国防部等多个相关部门开碰头会讨论解决办法都不知道开了多次,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要以硬对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至于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相关部门认为最多不过是地方上会对海汉有所针对,但应该不至于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毕竟如果跟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至于导致两国战争爆发,这个责任可没有哪个地方官担得起。 当然了,如果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就只能出动安全部的外勤队了。前年龚十七带队在杭州城执行任务,一举让三名官员消失,便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极端手段了。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难免也会有很多隐患和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海汉是不会使用这一招的。而目前象山县的状况也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杨运作出强硬姿态,也只是希望以此来刺激对方,试探一下王焕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才好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个看似骨头挺硬的象山知县。 本章完 : 第1544章 无力抵抗 王焕听了这话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我身为大明的朝廷命官,为何要让儿子去别国做官父子两人分别为两国效力,这种状况听起来像话吗今后就算儿子在海汉混出名堂,这史书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评价不成当下赶紧摇头道“犬子虽然不才,但也无需为贵国效力来谋生,此事还是罢了,阁下不必再提。” 杨运碰了个钉子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继续说道“那也不勉强,只要贵公子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盐场的职位会一直给他保留着。” 王焕心道这盐场一事又并未谈定,怎地这人就已经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了,这还真不把本知县放在眼里了当下脸色一沉道“阁下说错了吧,本官可没答应你盐场之事” 杨运正色道“王大人是没答应过,但那又怎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盐场办不办得起来,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你若配合,这盐场自然开得顺利一些,你若不愿配合,盐场也还是会开起来的,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王焕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虽然也知道海汉人对自己并无太多忌惮,但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时,心里也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着杨运发火并不能阻止对方行事,甚至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这种无力感就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王焕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王焕听了这话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我身为大明的朝廷命官,为何要让儿子去别国做官父子两人分别为两国效力,这种状况听起来像话吗今后就算儿子在海汉混出名堂,这史书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评价不成当下赶紧摇头道“犬子虽然不才,但也无需为贵国效力来谋生,此事还是罢了,阁下不必再提。” 杨运碰了个钉子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继续说道“那也不勉强,只要贵公子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盐场的职位会一直给他保留着。” 王焕心道这盐场一事又并未谈定,怎地这人就已经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了,这还真不把本知县放在眼里了当下脸色一沉道“阁下说错了吧,本官可没答应你盐场之事” 杨运正色道“王大人是没答应过,但那又怎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盐场办不办得起来,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你若配合,这盐场自然开得顺利一些,你若不愿配合,盐场也还是会开起来的,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王焕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虽然也知道海汉人对自己并无太多忌惮,但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时,心里也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着杨运发火并不能阻止对方行事,甚至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这种无力感就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王焕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王焕听了这话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我身为大明的朝廷命官,为何要让儿子去别国做官父子两人分别为两国效力,这种状况听起来像话吗今后就算儿子在海汉混出名堂,这史书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评价不成当下赶紧摇头道“犬子虽然不才,但也无需为贵国效力来谋生,此事还是罢了,阁下不必再提。” 杨运碰了个钉子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继续说道“那也不勉强,只要贵公子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盐场的职位会一直给他保留着。” 王焕心道这盐场一事又并未谈定,怎地这人就已经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了,这还真不把本知县放在眼里了当下脸色一沉道“阁下说错了吧,本官可没答应你盐场之事” 杨运正色道“王大人是没答应过,但那又怎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盐场办不办得起来,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你若配合,这盐场自然开得顺利一些,你若不愿配合,盐场也还是会开起来的,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王焕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虽然也知道海汉人对自己并无太多忌惮,但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时,心里也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着杨运发火并不能阻止对方行事,甚至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这种无力感就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王焕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王焕听了这话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我身为大明的朝廷命官,为何要让儿子去别国做官父子两人分别为两国效力,这种状况听起来像话吗今后就算儿子在海汉混出名堂,这史书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评价不成当下赶紧摇头道“犬子虽然不才,但也无需为贵国效力来谋生,此事还是罢了,阁下不必再提。” 杨运碰了个钉子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继续说道“那也不勉强,只要贵公子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盐场的职位会一直给他保留着。” 王焕心道这盐场一事又并未谈定,怎地这人就已经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了,这还真不把本知县放在眼里了当下脸色一沉道“阁下说错了吧,本官可没答应你盐场之事” 杨运正色道“王大人是没答应过,但那又怎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盐场办不办得起来,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你若配合,这盐场自然开得顺利一些,你若不愿配合,盐场也还是会开起来的,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王焕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虽然也知道海汉人对自己并无太多忌惮,但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时,心里也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着杨运发火并不能阻止对方行事,甚至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这种无力感就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王焕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王焕听了这话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我身为大明的朝廷命官,为何要让儿子去别国做官父子两人分别为两国效力,这种状况听起来像话吗今后就算儿子在海汉混出名堂,这史书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评价不成当下赶紧摇头道“犬子虽然不才,但也无需为贵国效力来谋生,此事还是罢了,阁下不必再提。” 杨运碰了个钉子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继续说道“那也不勉强,只要贵公子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盐场的职位会一直给他保留着。” 王焕心道这盐场一事又并未谈定,怎地这人就已经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了,这还真不把本知县放在眼里了当下脸色一沉道“阁下说错了吧,本官可没答应你盐场之事” 杨运正色道“王大人是没答应过,但那又怎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盐场办不办得起来,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你若配合,这盐场自然开得顺利一些,你若不愿配合,盐场也还是会开起来的,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王焕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虽然也知道海汉人对自己并无太多忌惮,但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时,心里也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着杨运发火并不能阻止对方行事,甚至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这种无力感就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王焕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王焕听了这话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我身为大明的朝廷命官,为何要让儿子去别国做官父子两人分别为两国效力,这种状况听起来像话吗今后就算儿子在海汉混出名堂,这史书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评价不成当下赶紧摇头道“犬子虽然不才,但也无需为贵国效力来谋生,此事还是罢了,阁下不必再提。” 杨运碰了个钉子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继续说道“那也不勉强,只要贵公子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盐场的职位会一直给他保留着。” 王焕心道这盐场一事又并未谈定,怎地这人就已经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了,这还真不把本知县放在眼里了当下脸色一沉道“阁下说错了吧,本官可没答应你盐场之事” 杨运正色道“王大人是没答应过,但那又怎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盐场办不办得起来,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你若配合,这盐场自然开得顺利一些,你若不愿配合,盐场也还是会开起来的,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王焕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虽然也知道海汉人对自己并无太多忌惮,但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时,心里也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着杨运发火并不能阻止对方行事,甚至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这种无力感就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王焕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王焕听了这话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我身为大明的朝廷命官,为何要让儿子去别国做官父子两人分别为两国效力,这种状况听起来像话吗今后就算儿子在海汉混出名堂,这史书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评价不成当下赶紧摇头道“犬子虽然不才,但也无需为贵国效力来谋生,此事还是罢了,阁下不必再提。” 杨运碰了个钉子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继续说道“那也不勉强,只要贵公子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盐场的职位会一直给他保留着。” 王焕心道这盐场一事又并未谈定,怎地这人就已经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了,这还真不把本知县放在眼里了当下脸色一沉道“阁下说错了吧,本官可没答应你盐场之事” 杨运正色道“王大人是没答应过,但那又怎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盐场办不办得起来,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你若配合,这盐场自然开得顺利一些,你若不愿配合,盐场也还是会开起来的,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王焕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虽然也知道海汉人对自己并无太多忌惮,但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时,心里也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着杨运发火并不能阻止对方行事,甚至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这种无力感就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王焕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王焕听了这话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我身为大明的朝廷命官,为何要让儿子去别国做官父子两人分别为两国效力,这种状况听起来像话吗今后就算儿子在海汉混出名堂,这史书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评价不成当下赶紧摇头道“犬子虽然不才,但也无需为贵国效力来谋生,此事还是罢了,阁下不必再提。” 杨运碰了个钉子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继续说道“那也不勉强,只要贵公子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盐场的职位会一直给他保留着。” 王焕心道这盐场一事又并未谈定,怎地这人就已经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了,这还真不把本知县放在眼里了当下脸色一沉道“阁下说错了吧,本官可没答应你盐场之事” 杨运正色道“王大人是没答应过,但那又怎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盐场办不办得起来,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你若配合,这盐场自然开得顺利一些,你若不愿配合,盐场也还是会开起来的,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王焕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虽然也知道海汉人对自己并无太多忌惮,但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时,心里也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着杨运发火并不能阻止对方行事,甚至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读网址 : 第1545章 象山盐场 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这个盐场初步规划了好几千亩地,但其中一部分地皮的所有权还在交割过程中,而且本地目前能够招募的民工数量也比较有限,无法从一开始就全面开工,只能分期施工,分批投产了。 为了能够抢时间,杨运这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制定一个比较完备的修建计划,建设部来的几名工头实地勘测了一下地形地貌状况之后,便大致划定了一块区域让民工们先平整地基,然后一边施工一边设计盐场的整体布局。虽然这样做显得很是仓促,但好在海汉在盐场开发建设方面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只要把过去用过的建设方案套用到本地就行了。 海汉这几年已经在各地的盐场普及使用了风力和蒸汽动力提灌装置,使得盐场的海水处理能力大大强于大明的同行,在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优势,这也是海汉出产的精盐能够在大明市场上打败官盐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海汉而言,开盐场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后续的收益期够长,甚至远远长过了一般的种植园经营周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读网址 : 第1546章 迭戈号 “迭戈”号帆船在东海海面上非常醒目,这艘三桅货运帆船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船舷、高艉楼、前甲板相对较低、船艉平直,船身两侧自下而上向内倾斜,整条船的长宽比大约是四比一。与东海上常见的福船、广船和海汉大帆船在外形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并且这种帆船在船艏和两侧船舷都装备有火炮,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一般大明民船在海上发现这种外形的帆船,都会早早避让以免麻烦。 不过这艘排水量达500吨的帆船其实并非属于西班牙,而是葡萄牙商船,从船长迭戈里巴斯到船上所有的船员全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这种帆船之所以被命名为西班牙大帆船,是因为西班牙人率先大规模进行建造并用其组成了强力舰队,但实际上最早研发建造这种帆船的却是葡萄牙人。而且西班牙人在台湾的据点被海汉拔掉之后,他们的大帆船在福建海峡以北的东海海面上就基本绝迹了,再来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也只有与海汉早早缔结了盟约的葡萄牙人才能驾船进出这片海域。 即便如此,“迭戈”号也仍是十分谨慎地在桅杆上悬挂了红蓝双色旗,以表明自己的盟友身份。否则万一被海上巡逻的海汉战船误认为西班牙人闯入,那麻烦可就大了。“迭戈”号上虽然装备有几门火炮,但跟海汉战船上那种打得既远又准的舰炮比起来就形同玩具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迭戈”号帆船在东海海面上非常醒目,这艘三桅货运帆船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船舷、高艉楼、前甲板相对较低、船艉平直,船身两侧自下而上向内倾斜,整条船的长宽比大约是四比一。与东海上常见的福船、广船和海汉大帆船在外形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并且这种帆船在船艏和两侧船舷都装备有火炮,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一般大明民船在海上发现这种外形的帆船,都会早早避让以免麻烦。 不过这艘排水量达500吨的帆船其实并非属于西班牙,而是葡萄牙商船,从船长迭戈里巴斯到船上所有的船员全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这种帆船之所以被命名为西班牙大帆船,是因为西班牙人率先大规模进行建造并用其组成了强力舰队,但实际上最早研发建造这种帆船的却是葡萄牙人。而且西班牙人在台湾的据点被海汉拔掉之后,他们的大帆船在福建海峡以北的东海海面上就基本绝迹了,再来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也只有与海汉早早缔结了盟约的葡萄牙人才能驾船进出这片海域。 即便如此,“迭戈”号也仍是十分谨慎地在桅杆上悬挂了红蓝双色旗,以表明自己的盟友身份。否则万一被海上巡逻的海汉战船误认为西班牙人闯入,那麻烦可就大了。“迭戈”号上虽然装备有几门火炮,但跟海汉战船上那种打得既远又准的舰炮比起来就形同玩具了。“迭戈”号帆船在东海海面上非常醒目,这艘三桅货运帆船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船舷、高艉楼、前甲板相对较低、船艉平直,船身两侧自下而上向内倾斜,整条船的长宽比大约是四比一。与东海上常见的福船、广船和海汉大帆船在外形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并且这种帆船在船艏和两侧船舷都装备有火炮,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一般大明民船在海上发现这种外形的帆船,都会早早避让以免麻烦。 不过这艘排水量达500吨的帆船其实并非属于西班牙,而是葡萄牙商船,从船长迭戈里巴斯到船上所有的船员全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这种帆船之所以被命名为西班牙大帆船,是因为西班牙人率先大规模进行建造并用其组成了强力舰队,但实际上最早研发建造这种帆船的却是葡萄牙人。而且西班牙人在台湾的据点被海汉拔掉之后,他们的大帆船在福建海峡以北的东海海面上就基本绝迹了,再来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也只有与海汉早早缔结了盟约的葡萄牙人才能驾船进出这片海域。 即便如此,“迭戈”号也仍是十分谨慎地在桅杆上悬挂了红蓝双色旗,以表明自己的盟友身份。否则万一被海上巡逻的海汉战船误认为西班牙人闯入,那麻烦可就大了。“迭戈”号上虽然装备有几门火炮,但跟海汉战船上那种打得既远又准的舰炮比起来就形同玩具了。“迭戈”号帆船在东海海面上非常醒目,这艘三桅货运帆船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船舷、高艉楼、前甲板相对较低、船艉平直,船身两侧自下而上向内倾斜,整条船的长宽比大约是四比一。与东海上常见的福船、广船和海汉大帆船在外形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并且这种帆船在船艏和两侧船舷都装备有火炮,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一般大明民船在海上发现这种外形的帆船,都会早早避让以免麻烦。 不过这艘排水量达500吨的帆船其实并非属于西班牙,而是葡萄牙商船,从船长迭戈里巴斯到船上所有的船员全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这种帆船之所以被命名为西班牙大帆船,是因为西班牙人率先大规模进行建造并用其组成了强力舰队,但实际上最早研发建造这种帆船的却是葡萄牙人。而且西班牙人在台湾的据点被海汉拔掉之后,他们的大帆船在福建海峡以北的东海海面上就基本绝迹了,再来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也只有与海汉早早缔结了盟约的葡萄牙人才能驾船进出这片海域。 即便如此,“迭戈”号也仍是十分谨慎地在桅杆上悬挂了红蓝双色旗,以表明自己的盟友身份。否则万一被海上巡逻的海汉战船误认为西班牙人闯入,那麻烦可就大了。“迭戈”号上虽然装备有几门火炮,但跟海汉战船上那种打得既远又准的舰炮比起来就形同玩具了。“迭戈”号帆船在东海海面上非常醒目,这艘三桅货运帆船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船舷、高艉楼、前甲板相对较低、船艉平直,船身两侧自下而上向内倾斜,整条船的长宽比大约是四比一。与东海上常见的福船、广船和海汉大帆船在外形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并且这种帆船在船艏和两侧船舷都装备有火炮,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一般大明民船在海上发现这种外形的帆船,都会早早避让以免麻烦。 不过这艘排水量达500吨的帆船其实并非属于西班牙,而是葡萄牙商船,从船长迭戈里巴斯到船上所有的船员全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这种帆船之所以被命名为西班牙大帆船,是因为西班牙人率先大规模进行建造并用其组成了强力舰队,但实际上最早研发建造这种帆船的却是葡萄牙人。而且西班牙人在台湾的据点被海汉拔掉之后,他们的大帆船在福建海峡以北的东海海面上就基本绝迹了,再来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也只有与海汉早早缔结了盟约的葡萄牙人才能驾船进出这片海域。 即便如此,“迭戈”号也仍是十分谨慎地在桅杆上悬挂了红蓝双色旗,以表明自己的盟友身份。否则万一被海上巡逻的海汉战船误认为西班牙人闯入,那麻烦可就大了。“迭戈”号上虽然装备有几门火炮,但跟海汉战船上那种打得既远又准的舰炮比起来就形同玩具了。“迭戈”号帆船在东海海面上非常醒目,这艘三桅货运帆船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船舷、高艉楼、前甲板相对较低、船艉平直,船身两侧自下而上向内倾斜,整条船的长宽比大约是四比一。与东海上常见的福船、广船和海汉大帆船在外形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并且这种帆船在船艏和两侧船舷都装备有火炮,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一般大明民船在海上发现这种外形的帆船,都会早早避让以免麻烦。 不过这艘排水量达500吨的帆船其实并非属于西班牙,而是葡萄牙商船,从船长迭戈里巴斯到船上所有的船员全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这种帆船之所以被命名为西班牙大帆船,是因为西班牙人率先大规模进行建造并用其组成了强力舰队,但实际上最早研发建造这种帆船的却是葡萄牙人。而且西班牙人在台湾的据点被海汉拔掉之后,他们的大帆船在福建海峡以北的东海海面上就基本绝迹了,再来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也只有与海汉早早缔结了盟约的葡萄牙人才能驾船进出这片海域。 即便如此,“迭戈”号也仍是十分谨慎地在桅杆上悬挂了红蓝双色旗,以表明自己的盟友身份。否则万一被海上巡逻的海汉战船误认为西班牙人闯入,那麻烦可就大了。“迭戈”号上虽然装备有几门火炮,但跟海汉战船上那种打得既远又准的舰炮比起来就形同玩具了。“迭戈”号帆船在东海海面上非常醒目,这艘三桅货运帆船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船舷、高艉楼、前甲板相对较低、船艉平直,船身两侧自下而上向内倾斜,整条船的长宽比大约是四比一。与东海上常见的福船、广船和海汉大帆船在外形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并且这种帆船在船艏和两侧船舷都装备有火炮,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一般大明民船在海上发现这种外形的帆船,都会早早避让以免麻烦。 不过这艘排水量达500吨的帆船其实并非属于西班牙,而是葡萄牙商船,从船长迭戈里巴斯到船上所有的船员全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这种帆船之所以被命名为西班牙大帆船,是因为西班牙人率先大规模进行建造并用其组成了强力舰队,但实际上最早研发建造这种帆船的却是葡萄牙人。而且西班牙人在台湾的据点被海汉拔掉之后,他们的大帆船在福建海峡以北的东海海面上就基本绝迹了,再来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也只有与海汉早早缔结了盟约的葡萄牙人才能驾船进出这片海域。 即便如此,“迭戈”号也仍是十分谨慎地在桅杆上悬挂了红蓝双色旗,以表明自己的盟友身份。否则万一被海上巡逻的海汉战船误认为西班牙人闯入,那麻烦可就大了。“迭戈”号上虽然装备有几门火炮,但跟海汉战船上那种打得既远又准的舰炮比起来就形同玩具了。“迭戈”号帆船在东海海面上非常醒目,这艘三桅货运帆船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船舷、高艉楼、前甲板相对较低、船艉平直,船身两侧自下而上向内倾斜,整条船的长宽比大约是四比一。与东海上常见的福船、广船和海汉大帆船在外形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并且这种帆船在船艏和两侧船舷都装备有火炮,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一般大明民船在海上发现这种外形的帆船,都会早早避让以免麻烦。 不过这艘排水量达500吨的帆船其实并非属于西班牙,而是葡萄牙商船,从船长迭戈里巴斯到船上所有的船员全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这种帆船之所以被命名为西班牙大帆船,是因为西班牙人率先大规模进行建造并用其组成了强力舰队,但实际上最早研发建造这种帆船的却是葡萄牙人。而且西班牙人在台湾的据点被海汉拔掉之后,他们的大帆船在福建海峡以北的东海海面上就基本绝迹了,再来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也只有与海汉早早缔结了盟约的葡萄牙人才能驾船进出这片海域。 即便如此,“迭戈”号也仍是十分谨慎地在桅杆上悬挂了红蓝双色旗,以表明自己的盟友身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读网址 : 第1547章 半殖民地 事实上在福建至浙江之间的航线上,海汉所能调配的海上运力已经着实不少,不算“迭戈”号这种跑单帮的个体户,光是几家官方指定承运商的运力,就已经足以支撑这片海域的长途货运需求了。而海汉海运部自身的海上运力,则被更多地抽调到了北方航线,去完成那些更加重要甚至是艰巨的运输任务。 但未雨绸缪一直都是海运部的指导思想之一,这个部门从来不会等到运力出现严重不足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而是会提前就留出充分的余量,以防不时之需。象山这个盐场所属的货运码头虽然规模不大,投产之后的运力要求也会比较稳定,但海运部还是会多准备一些额外运力,比如类似“迭戈”号这种船期并不固定的货船。虽然“迭戈”号因为国籍问题,只能被列入到编外名单中,但因为载货量较大,航速也比较快,海运部依然会酌情将一些运输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完成。 不过这次“迭戈”号离开象山之后,便会一路北上前往山东芝罘港,说不定还会去到辽东。等南下回来路过象山,至少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杨运现在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会马上就兑现,只是双方缔结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所以从高雄港运来的这些水泥,全部都将用于修建盐场”里巴斯对于水泥的用途依然不肯放过,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事实上在福建至浙江之间的航线上,海汉所能调配的海上运力已经着实不少,不算“迭戈”号这种跑单帮的个体户,光是几家官方指定承运商的运力,就已经足以支撑这片海域的长途货运需求了。而海汉海运部自身的海上运力,则被更多地抽调到了北方航线,去完成那些更加重要甚至是艰巨的运输任务。 但未雨绸缪一直都是海运部的指导思想之一,这个部门从来不会等到运力出现严重不足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而是会提前就留出充分的余量,以防不时之需。象山这个盐场所属的货运码头虽然规模不大,投产之后的运力要求也会比较稳定,但海运部还是会多准备一些额外运力,比如类似“迭戈”号这种船期并不固定的货船。虽然“迭戈”号因为国籍问题,只能被列入到编外名单中,但因为载货量较大,航速也比较快,海运部依然会酌情将一些运输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完成。 不过这次“迭戈”号离开象山之后,便会一路北上前往山东芝罘港,说不定还会去到辽东。等南下回来路过象山,至少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杨运现在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会马上就兑现,只是双方缔结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所以从高雄港运来的这些水泥,全部都将用于修建盐场”里巴斯对于水泥的用途依然不肯放过,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事实上在福建至浙江之间的航线上,海汉所能调配的海上运力已经着实不少,不算“迭戈”号这种跑单帮的个体户,光是几家官方指定承运商的运力,就已经足以支撑这片海域的长途货运需求了。而海汉海运部自身的海上运力,则被更多地抽调到了北方航线,去完成那些更加重要甚至是艰巨的运输任务。 但未雨绸缪一直都是海运部的指导思想之一,这个部门从来不会等到运力出现严重不足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而是会提前就留出充分的余量,以防不时之需。象山这个盐场所属的货运码头虽然规模不大,投产之后的运力要求也会比较稳定,但海运部还是会多准备一些额外运力,比如类似“迭戈”号这种船期并不固定的货船。虽然“迭戈”号因为国籍问题,只能被列入到编外名单中,但因为载货量较大,航速也比较快,海运部依然会酌情将一些运输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完成。 不过这次“迭戈”号离开象山之后,便会一路北上前往山东芝罘港,说不定还会去到辽东。等南下回来路过象山,至少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杨运现在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会马上就兑现,只是双方缔结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所以从高雄港运来的这些水泥,全部都将用于修建盐场”里巴斯对于水泥的用途依然不肯放过,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事实上在福建至浙江之间的航线上,海汉所能调配的海上运力已经着实不少,不算“迭戈”号这种跑单帮的个体户,光是几家官方指定承运商的运力,就已经足以支撑这片海域的长途货运需求了。而海汉海运部自身的海上运力,则被更多地抽调到了北方航线,去完成那些更加重要甚至是艰巨的运输任务。 但未雨绸缪一直都是海运部的指导思想之一,这个部门从来不会等到运力出现严重不足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而是会提前就留出充分的余量,以防不时之需。象山这个盐场所属的货运码头虽然规模不大,投产之后的运力要求也会比较稳定,但海运部还是会多准备一些额外运力,比如类似“迭戈”号这种船期并不固定的货船。虽然“迭戈”号因为国籍问题,只能被列入到编外名单中,但因为载货量较大,航速也比较快,海运部依然会酌情将一些运输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完成。 不过这次“迭戈”号离开象山之后,便会一路北上前往山东芝罘港,说不定还会去到辽东。等南下回来路过象山,至少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杨运现在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会马上就兑现,只是双方缔结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所以从高雄港运来的这些水泥,全部都将用于修建盐场”里巴斯对于水泥的用途依然不肯放过,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事实上在福建至浙江之间的航线上,海汉所能调配的海上运力已经着实不少,不算“迭戈”号这种跑单帮的个体户,光是几家官方指定承运商的运力,就已经足以支撑这片海域的长途货运需求了。而海汉海运部自身的海上运力,则被更多地抽调到了北方航线,去完成那些更加重要甚至是艰巨的运输任务。 但未雨绸缪一直都是海运部的指导思想之一,这个部门从来不会等到运力出现严重不足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而是会提前就留出充分的余量,以防不时之需。象山这个盐场所属的货运码头虽然规模不大,投产之后的运力要求也会比较稳定,但海运部还是会多准备一些额外运力,比如类似“迭戈”号这种船期并不固定的货船。虽然“迭戈”号因为国籍问题,只能被列入到编外名单中,但因为载货量较大,航速也比较快,海运部依然会酌情将一些运输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完成。 不过这次“迭戈”号离开象山之后,便会一路北上前往山东芝罘港,说不定还会去到辽东。等南下回来路过象山,至少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杨运现在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会马上就兑现,只是双方缔结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所以从高雄港运来的这些水泥,全部都将用于修建盐场”里巴斯对于水泥的用途依然不肯放过,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事实上在福建至浙江之间的航线上,海汉所能调配的海上运力已经着实不少,不算“迭戈”号这种跑单帮的个体户,光是几家官方指定承运商的运力,就已经足以支撑这片海域的长途货运需求了。而海汉海运部自身的海上运力,则被更多地抽调到了北方航线,去完成那些更加重要甚至是艰巨的运输任务。 但未雨绸缪一直都是海运部的指导思想之一,这个部门从来不会等到运力出现严重不足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而是会提前就留出充分的余量,以防不时之需。象山这个盐场所属的货运码头虽然规模不大,投产之后的运力要求也会比较稳定,但海运部还是会多准备一些额外运力,比如类似“迭戈”号这种船期并不固定的货船。虽然“迭戈”号因为国籍问题,只能被列入到编外名单中,但因为载货量较大,航速也比较快,海运部依然会酌情将一些运输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完成。 不过这次“迭戈”号离开象山之后,便会一路北上前往山东芝罘港,说不定还会去到辽东。等南下回来路过象山,至少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杨运现在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会马上就兑现,只是双方缔结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所以从高雄港运来的这些水泥,全部都将用于修建盐场”里巴斯对于水泥的用途依然不肯放过,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事实上在福建至浙江之间的航线上,海汉所能调配的海上运力已经着实不少,不算“迭戈”号这种跑单帮的个体户,光是几家官方指定承运商的运力,就已经足以支撑这片海域的长途货运需求了。而海汉海运部自身的海上运力,则被更多地抽调到了北方航线,去完成那些更加重要甚至是艰巨的运输任务。 但未雨绸缪一直都是海运部的指导思想之一,这个部门从来不会等到运力出现严重不足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而是会提前就留出充分的余量,以防不时之需。象山这个盐场所属的货运码头虽然规模不大,投产之后的运力要求也会比较稳定,但海运部还是会多准备一些额外运力,比如类似“迭戈”号这种船期并不固定的货船。虽然“迭戈”号因为国籍问题,只能被列入到编外名单中,但因为载货量较大,航速也比较快,海运部依然会酌情将一些运输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完成。 不过这次“迭戈”号离开象山之后,便会一路北上前往山东芝罘港,说不定还会去到辽东。等南下回来路过象山,至少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杨运现在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会马上就兑现,只是双方缔结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所以从高雄港运来的这些水泥,全部都将用于修建盐场”里巴斯对于水泥的用途依然不肯放过,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事实上在福建至浙江之间的航线上,海汉所能调配的海上运力已经着实不少,不算“迭戈”号这种跑单帮的个体户,光是几家官方指定承运商的运力,就已经足以支撑这片海域的长途货运需求了。而海汉海运部自身的海上运力,则被更多地抽调到了北方航线,去完成那些更加重要甚至是艰巨的运输任务。 但未雨绸缪一直都是海运部的指导思想之一,这个部门从来不会等到运力出现严重不足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而是会提前就留出充分的余量,以防不时之需。象山这个盐场所属的货运码头虽然规模不大,投产之后的运力要求也会比较稳定,但海运部还是会多准备一些额外运力,比如类似“迭戈”号这种船期并不固定的货船。虽然“迭戈”号因为国籍问题,只能被列入到编外名单中,但因为载货量较大,航速也比较快,海运部依然会酌情将一些运输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完成。 不过这次“迭戈”号离开象山之后,便会一路北上前往山东芝罘港,说不定还会去到辽东。等南下回来路过象山,至少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杨运现在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会马上就兑现,只是双方缔结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所以从高雄港运来的这些水泥,全部都将用于修建盐场” 第1548章 收买高官 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想当年通判王元也曾是一腔热血要做大明铁面判官的有志青年,但在社会现实的打磨之下,棱角也在做官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如今王元跟海汉合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进到他的名下,而且由他直接或间接经营的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这种商业经营上的成就感与做官有所不同,在王元看来做官这条路终究是有上限的,背景、实力、机遇缺一不可,像他到了目前的职位想再往上走就十分困难了,哪怕有海汉在背后撑腰加持,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够得着更高一级的位子。赚钱这种事,下到贩夫走卒,上至朝廷命官,谁都不会觉得多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当大笔钱财能够自动流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这来源还是合法的,能够抵抗这种诱惑的人就更少了。 第1549章 合作形式 大明官场上贪财的官员当然很多,否则东南沿海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就被海汉使用金钱攻势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石迪文在浙江这边所接触到的地方官员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来者不拒,收钱的时候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当然官员到了一定的品级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裸地伸手要钱了,一般会选择与海汉在某些领域进行商业合作,用更高级的操作方式来获取更稳定的收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锤子买卖。四五品的地方官一般都会充分利用手头掌握的权力,在与海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宁波知府曲余同就是此类官员的典范了,不但跟海汉攀上了姻亲,而且能让距离海汉人盘踞的舟山岛最近的宁波府享受到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红利,让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都能借助于海汉的商业体系而有所提升。 石迪文在这次来杭州之前,也曾设想过王畿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态度,但他认为对方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想必在谈及这种利益交换条件的时候,言语方面也会隐晦一些,说不定就是双方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哑谜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显然与他的估计是有差异的,王畿这人不但说话直白,而且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对于商品专营权和种植园这些比较常见的操作项目,他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对他而言还不够。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大明官场上贪财的官员当然很多,否则东南沿海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就被海汉使用金钱攻势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石迪文在浙江这边所接触到的地方官员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来者不拒,收钱的时候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当然官员到了一定的品级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裸地伸手要钱了,一般会选择与海汉在某些领域进行商业合作,用更高级的操作方式来获取更稳定的收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锤子买卖。四五品的地方官一般都会充分利用手头掌握的权力,在与海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宁波知府曲余同就是此类官员的典范了,不但跟海汉攀上了姻亲,而且能让距离海汉人盘踞的舟山岛最近的宁波府享受到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红利,让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都能借助于海汉的商业体系而有所提升。 石迪文在这次来杭州之前,也曾设想过王畿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态度,但他认为对方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想必在谈及这种利益交换条件的时候,言语方面也会隐晦一些,说不定就是双方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哑谜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显然与他的估计是有差异的,王畿这人不但说话直白,而且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对于商品专营权和种植园这些比较常见的操作项目,他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对他而言还不够。大明官场上贪财的官员当然很多,否则东南沿海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就被海汉使用金钱攻势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石迪文在浙江这边所接触到的地方官员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来者不拒,收钱的时候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当然官员到了一定的品级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裸地伸手要钱了,一般会选择与海汉在某些领域进行商业合作,用更高级的操作方式来获取更稳定的收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锤子买卖。四五品的地方官一般都会充分利用手头掌握的权力,在与海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宁波知府曲余同就是此类官员的典范了,不但跟海汉攀上了姻亲,而且能让距离海汉人盘踞的舟山岛最近的宁波府享受到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红利,让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都能借助于海汉的商业体系而有所提升。 石迪文在这次来杭州之前,也曾设想过王畿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态度,但他认为对方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想必在谈及这种利益交换条件的时候,言语方面也会隐晦一些,说不定就是双方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哑谜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显然与他的估计是有差异的,王畿这人不但说话直白,而且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对于商品专营权和种植园这些比较常见的操作项目,他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对他而言还不够。大明官场上贪财的官员当然很多,否则东南沿海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就被海汉使用金钱攻势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石迪文在浙江这边所接触到的地方官员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来者不拒,收钱的时候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当然官员到了一定的品级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裸地伸手要钱了,一般会选择与海汉在某些领域进行商业合作,用更高级的操作方式来获取更稳定的收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锤子买卖。四五品的地方官一般都会充分利用手头掌握的权力,在与海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宁波知府曲余同就是此类官员的典范了,不但跟海汉攀上了姻亲,而且能让距离海汉人盘踞的舟山岛最近的宁波府享受到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红利,让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都能借助于海汉的商业体系而有所提升。 石迪文在这次来杭州之前,也曾设想过王畿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态度,但他认为对方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想必在谈及这种利益交换条件的时候,言语方面也会隐晦一些,说不定就是双方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哑谜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显然与他的估计是有差异的,王畿这人不但说话直白,而且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对于商品专营权和种植园这些比较常见的操作项目,他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对他而言还不够。大明官场上贪财的官员当然很多,否则东南沿海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就被海汉使用金钱攻势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石迪文在浙江这边所接触到的地方官员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来者不拒,收钱的时候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当然官员到了一定的品级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裸地伸手要钱了,一般会选择与海汉在某些领域进行商业合作,用更高级的操作方式来获取更稳定的收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锤子买卖。四五品的地方官一般都会充分利用手头掌握的权力,在与海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宁波知府曲余同就是此类官员的典范了,不但跟海汉攀上了姻亲,而且能让距离海汉人盘踞的舟山岛最近的宁波府享受到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红利,让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都能借助于海汉的商业体系而有所提升。 石迪文在这次来杭州之前,也曾设想过王畿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态度,但他认为对方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想必在谈及这种利益交换条件的时候,言语方面也会隐晦一些,说不定就是双方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哑谜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显然与他的估计是有差异的,王畿这人不但说话直白,而且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对于商品专营权和种植园这些比较常见的操作项目,他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对他而言还不够。大明官场上贪财的官员当然很多,否则东南沿海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就被海汉使用金钱攻势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石迪文在浙江这边所接触到的地方官员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来者不拒,收钱的时候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当然官员到了一定的品级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裸地伸手要钱了,一般会选择与海汉在某些领域进行商业合作,用更高级的操作方式来获取更稳定的收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锤子买卖。四五品的地方官一般都会充分利用手头掌握的权力,在与海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宁波知府曲余同就是此类官员的典范了,不但跟海汉攀上了姻亲,而且能让距离海汉人盘踞的舟山岛最近的宁波府享受到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红利,让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都能借助于海汉的商业体系而有所提升。 石迪文在这次来杭州之前,也曾设想过王畿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态度,但他认为对方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想必在谈及这种利益交换条件的时候,言语方面也会隐晦一些,说不定就是双方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哑谜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显然与他的估计是有差异的,王畿这人不但说话直白,而且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对于商品专营权和种植园这些比较常见的操作项目,他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对他而言还不够。大明官场上贪财的官员当然很多,否则东南沿海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就被海汉使用金钱攻势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石迪文在浙江这边所接触到的地方官员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来者不拒,收钱的时候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当然官员到了一定的品级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裸地伸手要钱了,一般会选择与海汉在某些领域进行商业合作,用更高级的操作方式来获取更稳定的收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锤子买卖。四五品的地方官一般都会充分利用手头掌握的权力,在与海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宁波知府曲余同就是此类官员的典范了,不但跟海汉攀上了姻亲,而且能让距离海汉人盘踞的舟山岛最近的宁波府享受到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红利,让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都能借助于海汉的商业体系而有所提升。 石迪文在这次来杭州之前,也曾设想过王畿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态度,但他认为对方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想必在谈及这种利益交换条件的时候,言语方面也会隐晦一些,说不定就是双方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哑谜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显然与他的估计是有差异的,王畿这人不但说话直白,而且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对于商品专营权和种植园这些比较常见的操作项目,他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对他而言还不够。大明官场上贪财的官员当然很多,否则东南沿海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就被海汉使用金钱攻势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石迪文在浙江这边所接触到的地方官员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来者不拒,收钱的时候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当然官员到了一定的品级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裸地伸手要钱了,一般会选择与海汉在某些领域进行商业合作,用更高级的操作方式来获取更稳定的收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锤子买卖。四五品的地方官一般都会充分利用手头掌握的权力,在与海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比如宁波知府曲余同就是此类官员的典范了,不但跟海汉攀上了姻亲,而且能让距离海汉人盘踞的舟山岛最近的宁波府享受到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红利,让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都能借助于海汉的商业体系而有所提升。 石迪文在这次来杭州之前,也曾设想过王畿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态度,但他认为对方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想必在谈及这种利益交换条件的时候,言语方面也会隐晦一些,说不定就是双方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哑谜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显然与他的估计是有差异的,王畿这人不但说话直白,而且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对于商品专营权和种植园这些比较常见的操作项目,他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对他而言还不够。 第1550章 粮食行业 给大明官员送钱,这对海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达成海汉的要求,钱财好处在海汉执委会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数字而已。遇到那种手里掌有实权,能为海汉在大明的各种计划助力的高官,海汉这边甚至会想方设法送钱上门,就如同石迪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王畿的状况好像与石迪文过去遇到的那些大明官员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石迪文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对方可以直接谈条件,并且也摆出了可选的经营项目让对方挑,但王畿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绕着圈子演了一大出戏,最后居然提出了要在粮食这个行业里做文章。石迪文确实不懂,为什么王畿放着现成铺好的路不走,非得要挑粮食这个行业当成筹码,难道王畿在浙江民间的影响力,就主要集中在粮食行业了 安全部在此之前对于王畿此人当然是盘过底了,但所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如个人出身履历、家庭状况、私下爱好等等,对他所能直接或间接控制到的行业却并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这一方面是因为海汉与王畿之间本来就缺乏可靠稳定的消息渠道,对他的了解只能来源于公开信息;另一方面王畿的官位太高,他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到治下地区的任何一个行业,对外界而言,根本猜不准哪些行业才是他真正能够操纵的对象。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给大明官员送钱,这对海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达成海汉的要求,钱财好处在海汉执委会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数字而已。遇到那种手里掌有实权,能为海汉在大明的各种计划助力的高官,海汉这边甚至会想方设法送钱上门,就如同石迪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王畿的状况好像与石迪文过去遇到的那些大明官员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石迪文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对方可以直接谈条件,并且也摆出了可选的经营项目让对方挑,但王畿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绕着圈子演了一大出戏,最后居然提出了要在粮食这个行业里做文章。石迪文确实不懂,为什么王畿放着现成铺好的路不走,非得要挑粮食这个行业当成筹码,难道王畿在浙江民间的影响力,就主要集中在粮食行业了 安全部在此之前对于王畿此人当然是盘过底了,但所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如个人出身履历、家庭状况、私下爱好等等,对他所能直接或间接控制到的行业却并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这一方面是因为海汉与王畿之间本来就缺乏可靠稳定的消息渠道,对他的了解只能来源于公开信息;另一方面王畿的官位太高,他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到治下地区的任何一个行业,对外界而言,根本猜不准哪些行业才是他真正能够操纵的对象。 给大明官员送钱,这对海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达成海汉的要求,钱财好处在海汉执委会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数字而已。遇到那种手里掌有实权,能为海汉在大明的各种计划助力的高官,海汉这边甚至会想方设法送钱上门,就如同石迪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王畿的状况好像与石迪文过去遇到的那些大明官员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石迪文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对方可以直接谈条件,并且也摆出了可选的经营项目让对方挑,但王畿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绕着圈子演了一大出戏,最后居然提出了要在粮食这个行业里做文章。石迪文确实不懂,为什么王畿放着现成铺好的路不走,非得要挑粮食这个行业当成筹码,难道王畿在浙江民间的影响力,就主要集中在粮食行业了 安全部在此之前对于王畿此人当然是盘过底了,但所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如个人出身履历、家庭状况、私下爱好等等,对他所能直接或间接控制到的行业却并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这一方面是因为海汉与王畿之间本来就缺乏可靠稳定的消息渠道,对他的了解只能来源于公开信息;另一方面王畿的官位太高,他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到治下地区的任何一个行业,对外界而言,根本猜不准哪些行业才是他真正能够操纵的对象。 给大明官员送钱,这对海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达成海汉的要求,钱财好处在海汉执委会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数字而已。遇到那种手里掌有实权,能为海汉在大明的各种计划助力的高官,海汉这边甚至会想方设法送钱上门,就如同石迪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王畿的状况好像与石迪文过去遇到的那些大明官员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石迪文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对方可以直接谈条件,并且也摆出了可选的经营项目让对方挑,但王畿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绕着圈子演了一大出戏,最后居然提出了要在粮食这个行业里做文章。石迪文确实不懂,为什么王畿放着现成铺好的路不走,非得要挑粮食这个行业当成筹码,难道王畿在浙江民间的影响力,就主要集中在粮食行业了 安全部在此之前对于王畿此人当然是盘过底了,但所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如个人出身履历、家庭状况、私下爱好等等,对他所能直接或间接控制到的行业却并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这一方面是因为海汉与王畿之间本来就缺乏可靠稳定的消息渠道,对他的了解只能来源于公开信息;另一方面王畿的官位太高,他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到治下地区的任何一个行业,对外界而言,根本猜不准哪些行业才是他真正能够操纵的对象。 给大明官员送钱,这对海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达成海汉的要求,钱财好处在海汉执委会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数字而已。遇到那种手里掌有实权,能为海汉在大明的各种计划助力的高官,海汉这边甚至会想方设法送钱上门,就如同石迪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王畿的状况好像与石迪文过去遇到的那些大明官员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石迪文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对方可以直接谈条件,并且也摆出了可选的经营项目让对方挑,但王畿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绕着圈子演了一大出戏,最后居然提出了要在粮食这个行业里做文章。石迪文确实不懂,为什么王畿放着现成铺好的路不走,非得要挑粮食这个行业当成筹码,难道王畿在浙江民间的影响力,就主要集中在粮食行业了 安全部在此之前对于王畿此人当然是盘过底了,但所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如个人出身履历、家庭状况、私下爱好等等,对他所能直接或间接控制到的行业却并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这一方面是因为海汉与王畿之间本来就缺乏可靠稳定的消息渠道,对他的了解只能来源于公开信息;另一方面王畿的官位太高,他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到治下地区的任何一个行业,对外界而言,根本猜不准哪些行业才是他真正能够操纵的对象。 给大明官员送钱,这对海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达成海汉的要求,钱财好处在海汉执委会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数字而已。遇到那种手里掌有实权,能为海汉在大明的各种计划助力的高官,海汉这边甚至会想方设法送钱上门,就如同石迪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王畿的状况好像与石迪文过去遇到的那些大明官员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石迪文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对方可以直接谈条件,并且也摆出了可选的经营项目让对方挑,但王畿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绕着圈子演了一大出戏,最后居然提出了要在粮食这个行业里做文章。石迪文确实不懂,为什么王畿放着现成铺好的路不走,非得要挑粮食这个行业当成筹码,难道王畿在浙江民间的影响力,就主要集中在粮食行业了 安全部在此之前对于王畿此人当然是盘过底了,但所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如个人出身履历、家庭状况、私下爱好等等,对他所能直接或间接控制到的行业却并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这一方面是因为海汉与王畿之间本来就缺乏可靠稳定的消息渠道,对他的了解只能来源于公开信息;另一方面王畿的官位太高,他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到治下地区的任何一个行业,对外界而言,根本猜不准哪些行业才是他真正能够操纵的对象。 给大明官员送钱,这对海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达成海汉的要求,钱财好处在海汉执委会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数字而已。遇到那种手里掌有实权,能为海汉在大明的各种计划助力的高官,海汉这边甚至会想方设法送钱上门,就如同石迪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王畿的状况好像与石迪文过去遇到的那些大明官员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石迪文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对方可以直接谈条件,并且也摆出了可选的经营项目让对方挑,但王畿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绕着圈子演了一大出戏,最后居然提出了要在粮食这个行业里做文章。石迪文确实不懂,为什么王畿放着现成铺好的路不走,非得要挑粮食这个行业当成筹码,难道王畿在浙江民间的影响力,就主要集中在粮食行业了 安全部在此之前对于王畿此人当然是盘过底了,但所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如个人出身履历、家庭状况、私下爱好等等,对他所能直接或间接控制到的行业却并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这一方面是因为海汉与王畿之间本来就缺乏可靠稳定的消息渠道,对他的了解只能来源于公开信息;另一方面王畿的官位太高,他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到治下地区的任何一个行业,对外界而言,根本猜不准哪些行业才是他真正能够操纵的对象。 给大明官员送钱,这对海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达成海汉的要求,钱财好处在海汉执委会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数字而已。遇到那种手里掌有实权,能为海汉在大明的各种计划助力的高官,海汉这边甚至会想方设法送钱上门,就如同石迪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王畿的状况好像与石迪文过去遇到的那些大明官员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石迪文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对方可以直接谈条件,并且也摆出了可选的经营项目让对方挑,但王畿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绕着圈子演了一大出戏,最后居然提出了要在粮食这个行业里做文章。石迪文确实不懂,为什么王畿放着现成铺好的路不走,非得要挑粮食这个行业当成筹码,难道王畿在浙江民间的影响力,就主要集中在粮食行业了 安全部在此之前对于王畿此人当然是盘过底了,但所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如个人出身履历、家庭状况、私下爱好等等,对他所能直接或间接控制到的行业却并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这一方面是因为海汉与王畿之间本来就缺乏可靠稳定的消息渠道,对他的了解只能来源于公开信息;另一方面王畿的官位太高,他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到治下地区的任何一个行业,对外界而言,根本猜不准哪些行业才是他真正能够操纵的对象。 8 第1551章 长远眼光 但像王畿这样满脑子小算盘的人是否适合身居高位治理一省之地,石迪文倒也不好妄加评判,只是就两人今天接触下来的观感而言,石迪文觉得此人精明有余,大局观却稍差了一些,在乎的就是自己手底下可控的那些产业和利益,却对于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合作前景缺乏足够的认识。两人谈了一天,几乎很少谈及即将到来的两国建交事务,谈话内容都是围绕着粮食贸易进行,而这显然不应该是两国之间唯一的话题。 不过对海汉来说,只要王畿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粮食贸易还是其他产业,以海汉的财力来操作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从浙江大量购买粮食对海汉来说也是刚需,如今无非就是换个交易对象而已。只要三亚那边对此不表示反对,那么与王畿达成协议就没有其他大的阻碍了。 至于目前与海汉有贸易往来的那些粮商,只要把布政使这个招牌搬出来,这些商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之后王畿还会设法整合浙江的粮食行业,那个时候才是这些粮商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 石迪文发出电报之后仅过了三个小时,就收到了三亚那边发回的批示。考虑到执委会可能为此还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执委会的意见很明确,就是以收买和控制王畿为先决条件。 本书,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但像王畿这样满脑子小算盘的人是否适合身居高位治理一省之地,石迪文倒也不好妄加评判,只是就两人今天接触下来的观感而言,石迪文觉得此人精明有余,大局观却稍差了一些,在乎的就是自己手底下可控的那些产业和利益,却对于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合作前景缺乏足够的认识。两人谈了一天,几乎很少谈及即将到来的两国建交事务,谈话内容都是围绕着粮食贸易进行,而这显然不应该是两国之间唯一的话题。 不过对海汉来说,只要王畿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粮食贸易还是其他产业,以海汉的财力来操作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从浙江大量购买粮食对海汉来说也是刚需,如今无非就是换个交易对象而已。只要三亚那边对此不表示反对,那么与王畿达成协议就没有其他大的阻碍了。 至于目前与海汉有贸易往来的那些粮商,只要把布政使这个招牌搬出来,这些商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之后王畿还会设法整合浙江的粮食行业,那个时候才是这些粮商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 石迪文发出电报之后仅过了三个小时,就收到了三亚那边发回的批示。考虑到执委会可能为此还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执委会的意见很明确,就是以收买和控制王畿为先决条件。但像王畿这样满脑子小算盘的人是否适合身居高位治理一省之地,石迪文倒也不好妄加评判,只是就两人今天接触下来的观感而言,石迪文觉得此人精明有余,大局观却稍差了一些,在乎的就是自己手底下可控的那些产业和利益,却对于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合作前景缺乏足够的认识。两人谈了一天,几乎很少谈及即将到来的两国建交事务,谈话内容都是围绕着粮食贸易进行,而这显然不应该是两国之间唯一的话题。 不过对海汉来说,只要王畿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粮食贸易还是其他产业,以海汉的财力来操作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从浙江大量购买粮食对海汉来说也是刚需,如今无非就是换个交易对象而已。只要三亚那边对此不表示反对,那么与王畿达成协议就没有其他大的阻碍了。 至于目前与海汉有贸易往来的那些粮商,只要把布政使这个招牌搬出来,这些商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之后王畿还会设法整合浙江的粮食行业,那个时候才是这些粮商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 石迪文发出电报之后仅过了三个小时,就收到了三亚那边发回的批示。考虑到执委会可能为此还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执委会的意见很明确,就是以收买和控制王畿为先决条件。但像王畿这样满脑子小算盘的人是否适合身居高位治理一省之地,石迪文倒也不好妄加评判,只是就两人今天接触下来的观感而言,石迪文觉得此人精明有余,大局观却稍差了一些,在乎的就是自己手底下可控的那些产业和利益,却对于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合作前景缺乏足够的认识。两人谈了一天,几乎很少谈及即将到来的两国建交事务,谈话内容都是围绕着粮食贸易进行,而这显然不应该是两国之间唯一的话题。 不过对海汉来说,只要王畿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粮食贸易还是其他产业,以海汉的财力来操作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从浙江大量购买粮食对海汉来说也是刚需,如今无非就是换个交易对象而已。只要三亚那边对此不表示反对,那么与王畿达成协议就没有其他大的阻碍了。 至于目前与海汉有贸易往来的那些粮商,只要把布政使这个招牌搬出来,这些商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之后王畿还会设法整合浙江的粮食行业,那个时候才是这些粮商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 石迪文发出电报之后仅过了三个小时,就收到了三亚那边发回的批示。考虑到执委会可能为此还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执委会的意见很明确,就是以收买和控制王畿为先决条件。但像王畿这样满脑子小算盘的人是否适合身居高位治理一省之地,石迪文倒也不好妄加评判,只是就两人今天接触下来的观感而言,石迪文觉得此人精明有余,大局观却稍差了一些,在乎的就是自己手底下可控的那些产业和利益,却对于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合作前景缺乏足够的认识。两人谈了一天,几乎很少谈及即将到来的两国建交事务,谈话内容都是围绕着粮食贸易进行,而这显然不应该是两国之间唯一的话题。 不过对海汉来说,只要王畿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粮食贸易还是其他产业,以海汉的财力来操作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从浙江大量购买粮食对海汉来说也是刚需,如今无非就是换个交易对象而已。只要三亚那边对此不表示反对,那么与王畿达成协议就没有其他大的阻碍了。 至于目前与海汉有贸易往来的那些粮商,只要把布政使这个招牌搬出来,这些商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之后王畿还会设法整合浙江的粮食行业,那个时候才是这些粮商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 石迪文发出电报之后仅过了三个小时,就收到了三亚那边发回的批示。考虑到执委会可能为此还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执委会的意见很明确,就是以收买和控制王畿为先决条件。但像王畿这样满脑子小算盘的人是否适合身居高位治理一省之地,石迪文倒也不好妄加评判,只是就两人今天接触下来的观感而言,石迪文觉得此人精明有余,大局观却稍差了一些,在乎的就是自己手底下可控的那些产业和利益,却对于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合作前景缺乏足够的认识。两人谈了一天,几乎很少谈及即将到来的两国建交事务,谈话内容都是围绕着粮食贸易进行,而这显然不应该是两国之间唯一的话题。 不过对海汉来说,只要王畿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粮食贸易还是其他产业,以海汉的财力来操作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从浙江大量购买粮食对海汉来说也是刚需,如今无非就是换个交易对象而已。只要三亚那边对此不表示反对,那么与王畿达成协议就没有其他大的阻碍了。 至于目前与海汉有贸易往来的那些粮商,只要把布政使这个招牌搬出来,这些商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之后王畿还会设法整合浙江的粮食行业,那个时候才是这些粮商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 石迪文发出电报之后仅过了三个小时,就收到了三亚那边发回的批示。考虑到执委会可能为此还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执委会的意见很明确,就是以收买和控制王畿为先决条件。但像王畿这样满脑子小算盘的人是否适合身居高位治理一省之地,石迪文倒也不好妄加评判,只是就两人今天接触下来的观感而言,石迪文觉得此人精明有余,大局观却稍差了一些,在乎的就是自己手底下可控的那些产业和利益,却对于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合作前景缺乏足够的认识。两人谈了一天,几乎很少谈及即将到来的两国建交事务,谈话内容都是围绕着粮食贸易进行,而这显然不应该是两国之间唯一的话题。 不过对海汉来说,只要王畿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粮食贸易还是其他产业,以海汉的财力来操作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从浙江大量购买粮食对海汉来说也是刚需,如今无非就是换个交易对象而已。只要三亚那边对此不表示反对,那么与王畿达成协议就没有其他大的阻碍了。 至于目前与海汉有贸易往来的那些粮商,只要把布政使这个招牌搬出来,这些商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之后王畿还会设法整合浙江的粮食行业,那个时候才是这些粮商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 石迪文发出电报之后仅过了三个小时,就收到了三亚那边发回的批示。考虑到执委会可能为此还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执委会的意见很明确,就是以收买和控制王畿为先决条件。但像王畿这样满脑子小算盘的人是否适合身居高位治理一省之地,石迪文倒也不好妄加评判,只是就两人今天接触下来的观感而言,石迪文觉得此人精明有余,大局观却稍差了一些,在乎的就是自己手底下可控的那些产业和利益,却对于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合作前景缺乏足够的认识。两人谈了一天,几乎很少谈及即将到来的两国建交事务,谈话内容都是围绕着粮食贸易进行,而这显然不应该是两国之间唯一的话题。 不过对海汉来说,只要王畿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粮食贸易还是其他产业,以海汉的财力来操作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从浙江大量购买粮食对海汉来说也是刚需,如今无非就是换个交易对象而已。只要三亚那边对此不表示反对,那么与王畿达成协议就没有其他大的阻碍了。 至于目前与海汉有贸易往来的那些粮商,只要把布政使这个招牌搬出来,这些商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之后王畿还会设法整合浙江的粮食行业,那个时候才是这些粮商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 石迪文发出电报之后仅过了三个小时,就收到了三亚那边发回的批示。考虑到执委会可能为此还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执委会的意见很明确,就是以收买和控制王畿为先决条件。 第1552章 建交与通商 1636年的夏日比起往年同期稍微要凉爽一些,海汉制造的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刻度甚至极少会超过35摄氏度。普通民众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天公作美,没有用烈日来炙烤天下,但穿越者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明末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一种体现而已。而且就算没有烈日炎炎,小冰河期的干旱也还是如期而至,等待秋收的农民们不得不用使用大量人力来灌溉农田,以便能保住田里的农作物。 今年夏秋时节,大明的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趋势,中原的产粮区被农民军搅得一塌糊涂,而江浙一带又遭遇了持续多日的干旱少雨天气,粮食产量水平比起往年一塌糊涂。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绍兴、嘉兴、杭州、湖州这几个粮食主产区的大粮商们,却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出货量,并且在宁波、台州两处的粮食市场上大宗扫货。 江浙产粮区的产出是稳定大明北部粮食价格的重要砝码,但今年尚未到稻米的收获季节,市场上的粮价却已经由于人为的炒作开始出现大幅上扬。好在这边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粮食短缺状况,社会状况还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普通民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粮价的波动是象征着怎样的市场动向,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博弈。 王畿所要做的,便是在海汉这个大买主的协助之下,拿下粮食市场的话语权。 本书,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1636年的夏日比起往年同期稍微要凉爽一些,海汉制造的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刻度甚至极少会超过35摄氏度。普通民众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天公作美,没有用烈日来炙烤天下,但穿越者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明末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一种体现而已。而且就算没有烈日炎炎,小冰河期的干旱也还是如期而至,等待秋收的农民们不得不用使用大量人力来灌溉农田,以便能保住田里的农作物。 今年夏秋时节,大明的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趋势,中原的产粮区被农民军搅得一塌糊涂,而江浙一带又遭遇了持续多日的干旱少雨天气,粮食产量水平比起往年一塌糊涂。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绍兴、嘉兴、杭州、湖州这几个粮食主产区的大粮商们,却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出货量,并且在宁波、台州两处的粮食市场上大宗扫货。 江浙产粮区的产出是稳定大明北部粮食价格的重要砝码,但今年尚未到稻米的收获季节,市场上的粮价却已经由于人为的炒作开始出现大幅上扬。好在这边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粮食短缺状况,社会状况还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普通民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粮价的波动是象征着怎样的市场动向,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博弈。 王畿所要做的,便是在海汉这个大买主的协助之下,拿下粮食市场的话语权。1636年的夏日比起往年同期稍微要凉爽一些,海汉制造的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刻度甚至极少会超过35摄氏度。普通民众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天公作美,没有用烈日来炙烤天下,但穿越者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明末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一种体现而已。而且就算没有烈日炎炎,小冰河期的干旱也还是如期而至,等待秋收的农民们不得不用使用大量人力来灌溉农田,以便能保住田里的农作物。 今年夏秋时节,大明的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趋势,中原的产粮区被农民军搅得一塌糊涂,而江浙一带又遭遇了持续多日的干旱少雨天气,粮食产量水平比起往年一塌糊涂。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绍兴、嘉兴、杭州、湖州这几个粮食主产区的大粮商们,却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出货量,并且在宁波、台州两处的粮食市场上大宗扫货。 江浙产粮区的产出是稳定大明北部粮食价格的重要砝码,但今年尚未到稻米的收获季节,市场上的粮价却已经由于人为的炒作开始出现大幅上扬。好在这边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粮食短缺状况,社会状况还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普通民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粮价的波动是象征着怎样的市场动向,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博弈。 王畿所要做的,便是在海汉这个大买主的协助之下,拿下粮食市场的话语权。1636年的夏日比起往年同期稍微要凉爽一些,海汉制造的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刻度甚至极少会超过35摄氏度。普通民众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天公作美,没有用烈日来炙烤天下,但穿越者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明末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一种体现而已。而且就算没有烈日炎炎,小冰河期的干旱也还是如期而至,等待秋收的农民们不得不用使用大量人力来灌溉农田,以便能保住田里的农作物。 今年夏秋时节,大明的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趋势,中原的产粮区被农民军搅得一塌糊涂,而江浙一带又遭遇了持续多日的干旱少雨天气,粮食产量水平比起往年一塌糊涂。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绍兴、嘉兴、杭州、湖州这几个粮食主产区的大粮商们,却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出货量,并且在宁波、台州两处的粮食市场上大宗扫货。 江浙产粮区的产出是稳定大明北部粮食价格的重要砝码,但今年尚未到稻米的收获季节,市场上的粮价却已经由于人为的炒作开始出现大幅上扬。好在这边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粮食短缺状况,社会状况还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普通民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粮价的波动是象征着怎样的市场动向,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博弈。 王畿所要做的,便是在海汉这个大买主的协助之下,拿下粮食市场的话语权。1636年的夏日比起往年同期稍微要凉爽一些,海汉制造的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刻度甚至极少会超过35摄氏度。普通民众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天公作美,没有用烈日来炙烤天下,但穿越者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明末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一种体现而已。而且就算没有烈日炎炎,小冰河期的干旱也还是如期而至,等待秋收的农民们不得不用使用大量人力来灌溉农田,以便能保住田里的农作物。 今年夏秋时节,大明的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趋势,中原的产粮区被农民军搅得一塌糊涂,而江浙一带又遭遇了持续多日的干旱少雨天气,粮食产量水平比起往年一塌糊涂。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绍兴、嘉兴、杭州、湖州这几个粮食主产区的大粮商们,却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出货量,并且在宁波、台州两处的粮食市场上大宗扫货。 江浙产粮区的产出是稳定大明北部粮食价格的重要砝码,但今年尚未到稻米的收获季节,市场上的粮价却已经由于人为的炒作开始出现大幅上扬。好在这边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粮食短缺状况,社会状况还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普通民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粮价的波动是象征着怎样的市场动向,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博弈。 王畿所要做的,便是在海汉这个大买主的协助之下,拿下粮食市场的话语权。1636年的夏日比起往年同期稍微要凉爽一些,海汉制造的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刻度甚至极少会超过35摄氏度。普通民众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天公作美,没有用烈日来炙烤天下,但穿越者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明末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一种体现而已。而且就算没有烈日炎炎,小冰河期的干旱也还是如期而至,等待秋收的农民们不得不用使用大量人力来灌溉农田,以便能保住田里的农作物。 今年夏秋时节,大明的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趋势,中原的产粮区被农民军搅得一塌糊涂,而江浙一带又遭遇了持续多日的干旱少雨天气,粮食产量水平比起往年一塌糊涂。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绍兴、嘉兴、杭州、湖州这几个粮食主产区的大粮商们,却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出货量,并且在宁波、台州两处的粮食市场上大宗扫货。 江浙产粮区的产出是稳定大明北部粮食价格的重要砝码,但今年尚未到稻米的收获季节,市场上的粮价却已经由于人为的炒作开始出现大幅上扬。好在这边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粮食短缺状况,社会状况还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普通民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粮价的波动是象征着怎样的市场动向,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博弈。 王畿所要做的,便是在海汉这个大买主的协助之下,拿下粮食市场的话语权。1636年的夏日比起往年同期稍微要凉爽一些,海汉制造的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刻度甚至极少会超过35摄氏度。普通民众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天公作美,没有用烈日来炙烤天下,但穿越者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明末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一种体现而已。而且就算没有烈日炎炎,小冰河期的干旱也还是如期而至,等待秋收的农民们不得不用使用大量人力来灌溉农田,以便能保住田里的农作物。 今年夏秋时节,大明的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趋势,中原的产粮区被农民军搅得一塌糊涂,而江浙一带又遭遇了持续多日的干旱少雨天气,粮食产量水平比起往年一塌糊涂。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绍兴、嘉兴、杭州、湖州这几个粮食主产区的大粮商们,却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出货量,并且在宁波、台州两处的粮食市场上大宗扫货。 江浙产粮区的产出是稳定大明北部粮食价格的重要砝码,但今年尚未到稻米的收获季节,市场上的粮价却已经由于人为的炒作开始出现大幅上扬。好在这边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粮食短缺状况,社会状况还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普通民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粮价的波动是象征着怎样的市场动向,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博弈。 王畿所要做的,便是在海汉这个大买主的协助之下,拿下粮食市场的话语权。1636年的夏日比起往年同期稍微要凉爽一些,海汉制造的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的刻度甚至极少会超过35摄氏度。普通民众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天公作美,没有用烈日来炙烤天下,但穿越者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明末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一种体现而已。而且就算没有烈日炎炎,小冰河期的干旱也还是如期而至,等待秋收的农民们不得不用使用大量人力来灌溉农田,以便能保住田里的农作物。 今年夏秋时节,大明的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趋势,中原的产粮区被农民军搅得一塌糊涂,而江浙一带又遭遇了持续多日的干旱少雨天气,粮食产量水平比起往年一塌糊涂。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绍兴、嘉兴、杭州、湖州这几个粮食主产区的大粮商们,却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出货量,并且在宁波、台州两处的粮食市场上大宗扫货。 江浙产粮区的产出是稳定大明北部粮食价格的重要砝码,但今年尚未到稻米的收获季节,市场上的粮价却已经由于人为的炒作开始出现大幅上扬。好在这边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粮食短缺状况,社会状况还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普通民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粮价的波动是象征着怎样的市场动向,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博弈。 第1553章 官商与皇商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那至少还有一定的比较标准,可这看病诊治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口碑出众的名医,也不敢确保自己治疗的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而且各人学的诊治手法和对病情的判断都有不同,开出来的方子虽然大同小异,但用药的剂量却是有明显差别的。被请来这里会诊的大夫们在各自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医术出众的名医,自然不会轻易认同其他人的诊治意见,每样药材该用几钱,如何配搭,那都是必须要争上一争。 石迪文心说好在我这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缓缓就好了,真要是有什么急病重症,等着这帮大夫开会讨论出个一二三,恐怕也该准备后事了。所以人多也未必好办事,虽然各家都是出于好意才雇来了这么多的大夫,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并非他们所愿。其实石迪文手下当然也有懂行的医师随行,只给他配了两付去火安神的药剂,喝了两三次之后身体状况就明显好转了。至于各家送来的各种补药,石迪文暂时都没动,他的身体状况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这种因为疲劳引发的身体不适根本用不着吃补药。 这短暂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浙江商人们寻求合作的热情,海汉在贸易方面的出众实力,以及在大明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能力,可以说是任何一名商人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 本书,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那至少还有一定的比较标准,可这看病诊治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口碑出众的名医,也不敢确保自己治疗的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而且各人学的诊治手法和对病情的判断都有不同,开出来的方子虽然大同小异,但用药的剂量却是有明显差别的。被请来这里会诊的大夫们在各自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医术出众的名医,自然不会轻易认同其他人的诊治意见,每样药材该用几钱,如何配搭,那都是必须要争上一争。 石迪文心说好在我这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缓缓就好了,真要是有什么急病重症,等着这帮大夫开会讨论出个一二三,恐怕也该准备后事了。所以人多也未必好办事,虽然各家都是出于好意才雇来了这么多的大夫,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并非他们所愿。其实石迪文手下当然也有懂行的医师随行,只给他配了两付去火安神的药剂,喝了两三次之后身体状况就明显好转了。至于各家送来的各种补药,石迪文暂时都没动,他的身体状况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这种因为疲劳引发的身体不适根本用不着吃补药。 这短暂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浙江商人们寻求合作的热情,海汉在贸易方面的出众实力,以及在大明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能力,可以说是任何一名商人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那至少还有一定的比较标准,可这看病诊治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口碑出众的名医,也不敢确保自己治疗的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而且各人学的诊治手法和对病情的判断都有不同,开出来的方子虽然大同小异,但用药的剂量却是有明显差别的。被请来这里会诊的大夫们在各自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医术出众的名医,自然不会轻易认同其他人的诊治意见,每样药材该用几钱,如何配搭,那都是必须要争上一争。 石迪文心说好在我这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缓缓就好了,真要是有什么急病重症,等着这帮大夫开会讨论出个一二三,恐怕也该准备后事了。所以人多也未必好办事,虽然各家都是出于好意才雇来了这么多的大夫,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并非他们所愿。其实石迪文手下当然也有懂行的医师随行,只给他配了两付去火安神的药剂,喝了两三次之后身体状况就明显好转了。至于各家送来的各种补药,石迪文暂时都没动,他的身体状况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这种因为疲劳引发的身体不适根本用不着吃补药。 这短暂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浙江商人们寻求合作的热情,海汉在贸易方面的出众实力,以及在大明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能力,可以说是任何一名商人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那至少还有一定的比较标准,可这看病诊治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口碑出众的名医,也不敢确保自己治疗的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而且各人学的诊治手法和对病情的判断都有不同,开出来的方子虽然大同小异,但用药的剂量却是有明显差别的。被请来这里会诊的大夫们在各自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医术出众的名医,自然不会轻易认同其他人的诊治意见,每样药材该用几钱,如何配搭,那都是必须要争上一争。 石迪文心说好在我这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缓缓就好了,真要是有什么急病重症,等着这帮大夫开会讨论出个一二三,恐怕也该准备后事了。所以人多也未必好办事,虽然各家都是出于好意才雇来了这么多的大夫,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并非他们所愿。其实石迪文手下当然也有懂行的医师随行,只给他配了两付去火安神的药剂,喝了两三次之后身体状况就明显好转了。至于各家送来的各种补药,石迪文暂时都没动,他的身体状况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这种因为疲劳引发的身体不适根本用不着吃补药。 这短暂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浙江商人们寻求合作的热情,海汉在贸易方面的出众实力,以及在大明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能力,可以说是任何一名商人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那至少还有一定的比较标准,可这看病诊治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口碑出众的名医,也不敢确保自己治疗的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而且各人学的诊治手法和对病情的判断都有不同,开出来的方子虽然大同小异,但用药的剂量却是有明显差别的。被请来这里会诊的大夫们在各自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医术出众的名医,自然不会轻易认同其他人的诊治意见,每样药材该用几钱,如何配搭,那都是必须要争上一争。 石迪文心说好在我这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缓缓就好了,真要是有什么急病重症,等着这帮大夫开会讨论出个一二三,恐怕也该准备后事了。所以人多也未必好办事,虽然各家都是出于好意才雇来了这么多的大夫,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并非他们所愿。其实石迪文手下当然也有懂行的医师随行,只给他配了两付去火安神的药剂,喝了两三次之后身体状况就明显好转了。至于各家送来的各种补药,石迪文暂时都没动,他的身体状况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这种因为疲劳引发的身体不适根本用不着吃补药。 这短暂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浙江商人们寻求合作的热情,海汉在贸易方面的出众实力,以及在大明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能力,可以说是任何一名商人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那至少还有一定的比较标准,可这看病诊治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口碑出众的名医,也不敢确保自己治疗的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而且各人学的诊治手法和对病情的判断都有不同,开出来的方子虽然大同小异,但用药的剂量却是有明显差别的。被请来这里会诊的大夫们在各自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医术出众的名医,自然不会轻易认同其他人的诊治意见,每样药材该用几钱,如何配搭,那都是必须要争上一争。 石迪文心说好在我这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缓缓就好了,真要是有什么急病重症,等着这帮大夫开会讨论出个一二三,恐怕也该准备后事了。所以人多也未必好办事,虽然各家都是出于好意才雇来了这么多的大夫,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并非他们所愿。其实石迪文手下当然也有懂行的医师随行,只给他配了两付去火安神的药剂,喝了两三次之后身体状况就明显好转了。至于各家送来的各种补药,石迪文暂时都没动,他的身体状况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这种因为疲劳引发的身体不适根本用不着吃补药。 这短暂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浙江商人们寻求合作的热情,海汉在贸易方面的出众实力,以及在大明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能力,可以说是任何一名商人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那至少还有一定的比较标准,可这看病诊治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口碑出众的名医,也不敢确保自己治疗的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而且各人学的诊治手法和对病情的判断都有不同,开出来的方子虽然大同小异,但用药的剂量却是有明显差别的。被请来这里会诊的大夫们在各自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医术出众的名医,自然不会轻易认同其他人的诊治意见,每样药材该用几钱,如何配搭,那都是必须要争上一争。 石迪文心说好在我这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缓缓就好了,真要是有什么急病重症,等着这帮大夫开会讨论出个一二三,恐怕也该准备后事了。所以人多也未必好办事,虽然各家都是出于好意才雇来了这么多的大夫,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并非他们所愿。其实石迪文手下当然也有懂行的医师随行,只给他配了两付去火安神的药剂,喝了两三次之后身体状况就明显好转了。至于各家送来的各种补药,石迪文暂时都没动,他的身体状况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这种因为疲劳引发的身体不适根本用不着吃补药。 这短暂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浙江商人们寻求合作的热情,海汉在贸易方面的出众实力,以及在大明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能力,可以说是任何一名商人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那至少还有一定的比较标准,可这看病诊治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口碑出众的名医,也不敢确保自己治疗的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而且各人学的诊治手法和对病情的判断都有不同,开出来的方子虽然大同小异,但用药的剂量却是有明显差别的。被请来这里会诊的大夫们在各自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医术出众的名医,自然不会轻易认同其他人的诊治意见,每样药材该用几钱,如何配搭,那都是必须要争上一争。 石迪文心说好在我这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缓缓就好了,真要是有什么急病重症,等着这帮大夫开会讨论出个一二三,恐怕也该准备后事了。所以人多也未必好办事,虽然各家都是出于好意才雇来了这么多的大夫,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并非他们所愿。其实石迪文手下当然也有懂行的医师随行,只给他配了两付去火安神的药剂,喝了两三次之后身体状况就明显好转了。至于各家送来的各种补药,石迪文暂时都没动,他的身体状况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这种因为疲劳引发的身体不适根本用不着吃补药。 这短暂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浙江商人们寻求合作的热情,海汉在贸易方面的出众实力,以及在大明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能力,可以说是任何一名商人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 第1554章 小人物大生意 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海汉人在宁波境内修盐场这事,章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完全想象不到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盐场这种由国家掌控的资源都敢直接插手。而且听旁人说这语气,似乎修建这盐场也有皇族成员参与其中,那这简直就是勾结外邦出卖国家利益了。章曲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自然明白大义气节这些道理,只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在真正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守对大明的忠诚。 为什么会有王爷参与此事,这不用问肯定就是为了钱,不过章曲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因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同样是想傍上海汉这个靠山发财。只是相比皇商的背景,他这个假冒官商的身份就实在低微了一些。如果真要谈大宗买卖,章曲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住场面。 第1555章 硬撑到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必然有各种各样的江湖骗术。特别是像海汉人这种以富贵有钱而著称的群体,自然更容易引来形形色色的骗子。胆大包天的骗子们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之下,往往会无视被识破之后的严重后果,选择铤而走险。 这个冒充皇商的曹禄便是这种人,他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阉人,对于宫中各种规矩和皇室的情况都略有所知,糊弄普通人也不易露馅,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独辟蹊径的路数。一般人根本就料想不到有人胆敢打着皇家的旗号的行骗,而曹禄等人便正是利用了这样的心理冒充皇商。这伙人曾在江浙其他地方有过得手的纪录,这次听说海汉高官在宁波接见商人,尤以有官府背景的优先,于是曹禄等人便打算以皇商的名义过来混一混。 他们并不指望真能跟海汉达成什么合作协议,毕竟这只是个空壳团伙,并没有真正处于经营中的生意。但他们大致听说了一些海汉高官与本地商人们会面商谈的内容,知道海汉是打算要在浙江大量经营实业,于是便想着借助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象山盐场一事,以皇商的身份与海汉商议合作。这伙人既没有渠道也没有资本,当然不可能真的拿下食盐的销售代理,而是如石迪文所说的那样,打算在与海汉谈成初步协议之后,便拿着这个结果去诈骗那些相关的下游产业,从其他商人手中骗取钱财。 这个构想其实具有相当强的可行性,因为海汉在大明开展贸易时一向都喜欢选择有官方背景的商人作为合作伙伴,以此来获得与官府接触的渠道和人脉。而曹禄一伙所假冒的皇商身份,可以说非常针对海汉的这种习惯,并且在短时间内也很难验证他们的身份,毕竟南京到宁波直线距离都超过七百里,海汉就算要派人去南京验证身份也不是两三天能办成的事,这么长时间已经足以让曹禄等人实施计划了。 不过曹禄一伙大概也想不到,这个姓石的海汉将军并非对商贸和外交一窍不通的武夫,而是十分精明的万事通,即便是谈及跟皇室相关的事情,石迪文也是十分清楚。曹禄对此准备不足,他所知的那些用来震慑石迪文的谈资,根本就没排上用场。 本书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必然有各种各样的江湖骗术。特别是像海汉人这种以富贵有钱而著称的群体,自然更容易引来形形色色的骗子。胆大包天的骗子们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之下,往往会无视被识破之后的严重后果,选择铤而走险。 这个冒充皇商的曹禄便是这种人,他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阉人,对于宫中各种规矩和皇室的情况都略有所知,糊弄普通人也不易露馅,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独辟蹊径的路数。一般人根本就料想不到有人胆敢打着皇家的旗号的行骗,而曹禄等人便正是利用了这样的心理冒充皇商。这伙人曾在江浙其他地方有过得手的纪录,这次听说海汉高官在宁波接见商人,尤以有官府背景的优先,于是曹禄等人便打算以皇商的名义过来混一混。 他们并不指望真能跟海汉达成什么合作协议,毕竟这只是个空壳团伙,并没有真正处于经营中的生意。但他们大致听说了一些海汉高官与本地商人们会面商谈的内容,知道海汉是打算要在浙江大量经营实业,于是便想着借助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象山盐场一事,以皇商的身份与海汉商议合作。这伙人既没有渠道也没有资本,当然不可能真的拿下食盐的销售代理,而是如石迪文所说的那样,打算在与海汉谈成初步协议之后,便拿着这个结果去诈骗那些相关的下游产业,从其他商人手中骗取钱财。 这个构想其实具有相当强的可行性,因为海汉在大明开展贸易时一向都喜欢选择有官方背景的商人作为合作伙伴,以此来获得与官府接触的渠道和人脉。而曹禄一伙所假冒的皇商身份,可以说非常针对海汉的这种习惯,并且在短时间内也很难验证他们的身份,毕竟南京到宁波直线距离都超过七百里,海汉就算要派人去南京验证身份也不是两三天能办成的事,这么长时间已经足以让曹禄等人实施计划了。 不过曹禄一伙大概也想不到,这个姓石的海汉将军并非对商贸和外交一窍不通的武夫,而是十分精明的万事通,即便是谈及跟皇室相关的事情,石迪文也是十分清楚。曹禄对此准备不足,他所知的那些用来震慑石迪文的谈资,根本就没排上用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必然有各种各样的江湖骗术。特别是像海汉人这种以富贵有钱而著称的群体,自然更容易引来形形色色的骗子。胆大包天的骗子们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之下,往往会无视被识破之后的严重后果,选择铤而走险。 这个冒充皇商的曹禄便是这种人,他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阉人,对于宫中各种规矩和皇室的情况都略有所知,糊弄普通人也不易露馅,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独辟蹊径的路数。一般人根本就料想不到有人胆敢打着皇家的旗号的行骗,而曹禄等人便正是利用了这样的心理冒充皇商。这伙人曾在江浙其他地方有过得手的纪录,这次听说海汉高官在宁波接见商人,尤以有官府背景的优先,于是曹禄等人便打算以皇商的名义过来混一混。 他们并不指望真能跟海汉达成什么合作协议,毕竟这只是个空壳团伙,并没有真正处于经营中的生意。但他们大致听说了一些海汉高官与本地商人们会面商谈的内容,知道海汉是打算要在浙江大量经营实业,于是便想着借助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象山盐场一事,以皇商的身份与海汉商议合作。这伙人既没有渠道也没有资本,当然不可能真的拿下食盐的销售代理,而是如石迪文所说的那样,打算在与海汉谈成初步协议之后,便拿着这个结果去诈骗那些相关的下游产业,从其他商人手中骗取钱财。 这个构想其实具有相当强的可行性,因为海汉在大明开展贸易时一向都喜欢选择有官方背景的商人作为合作伙伴,以此来获得与官府接触的渠道和人脉。而曹禄一伙所假冒的皇商身份,可以说非常针对海汉的这种习惯,并且在短时间内也很难验证他们的身份,毕竟南京到宁波直线距离都超过七百里,海汉就算要派人去南京验证身份也不是两三天能办成的事,这么长时间已经足以让曹禄等人实施计划了。 不过曹禄一伙大概也想不到,这个姓石的海汉将军并非对商贸和外交一窍不通的武夫,而是十分精明的万事通,即便是谈及跟皇室相关的事情,石迪文也是十分清楚。曹禄对此准备不足,他所知的那些用来震慑石迪文的谈资,根本就没排上用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必然有各种各样的江湖骗术。特别是像海汉人这种以富贵有钱而著称的群体,自然更容易引来形形色色的骗子。胆大包天的骗子们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之下,往往会无视被识破之后的严重后果,选择铤而走险。 这个冒充皇商的曹禄便是这种人,他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阉人,对于宫中各种规矩和皇室的情况都略有所知,糊弄普通人也不易露馅,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独辟蹊径的路数。一般人根本就料想不到有人胆敢打着皇家的旗号的行骗,而曹禄等人便正是利用了这样的心理冒充皇商。这伙人曾在江浙其他地方有过得手的纪录,这次听说海汉高官在宁波接见商人,尤以有官府背景的优先,于是曹禄等人便打算以皇商的名义过来混一混。 他们并不指望真能跟海汉达成什么合作协议,毕竟这只是个空壳团伙,并没有真正处于经营中的生意。但他们大致听说了一些海汉高官与本地商人们会面商谈的内容,知道海汉是打算要在浙江大量经营实业,于是便想着借助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象山盐场一事,以皇商的身份与海汉商议合作。这伙人既没有渠道也没有资本,当然不可能真的拿下食盐的销售代理,而是如石迪文所说的那样,打算在与海汉谈成初步协议之后,便拿着这个结果去诈骗那些相关的下游产业,从其他商人手中骗取钱财。 这个构想其实具有相当强的可行性,因为海汉在大明开展贸易时一向都喜欢选择有官方背景的商人作为合作伙伴,以此来获得与官府接触的渠道和人脉。而曹禄一伙所假冒的皇商身份,可以说非常针对海汉的这种习惯,并且在短时间内也很难验证他们的身份,毕竟南京到宁波直线距离都超过七百里,海汉就算要派人去南京验证身份也不是两三天能办成的事,这么长时间已经足以让曹禄等人实施计划了。 不过曹禄一伙大概也想不到,这个姓石的海汉将军并非对商贸和外交一窍不通的武夫,而是十分精明的万事通,即便是谈及跟皇室相关的事情,石迪文也是十分清楚。曹禄对此准备不足,他所知的那些用来震慑石迪文的谈资,根本就没排上用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必然有各种各样的江湖骗术。特别是像海汉人这种以富贵有钱而著称的群体,自然更容易引来形形色色的骗子。胆大包天的骗子们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之下,往往会无视被识破之后的严重后果,选择铤而走险。 这个冒充皇商的曹禄便是这种人,他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阉人,对于宫中各种规矩和皇室的情况都略有所知,糊弄普通人也不易露馅,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独辟蹊径的路数。一般人根本就料想不到有人胆敢打着皇家的旗号的行骗,而曹禄等人便正是利用了这样的心理冒充皇商。这伙人曾在江浙其他地方有过得手的纪录,这次听说海汉高官在宁波接见商人,尤以有官府背景的优先,于是曹禄等人便打算以皇商的名义过来混一混。 他们并不指望真能跟海汉达成什么合作协议,毕竟这只是个空壳团伙,并没有真正处于经营中的生意。但他们大致听说了一些海汉高官与本地商人们会面商谈的内容,知道海汉是打算要在浙江大量经营实业,于是便想着借助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象山盐场一事,以皇商的身份与海汉商议合作。这伙人既没有渠道也没有资本,当然不可能真的拿下食盐的销售代理,而是如石迪文所说的那样,打算在与海汉谈成初步协议之后,便拿着这个结果去诈骗那些相关的下游产业,从其他商人手中骗取钱财。 这个构想其实具有相当强的可行性,因为海汉在大明开展贸易时一向都喜欢选择有官方背景的商人作为合作伙伴,以此来获得与官府接触的渠道和人脉。而曹禄一伙所假冒的皇商身份,可以说非常针对海汉的这种习惯,并且在短时间内也很难验证他们的身份,毕竟南京到宁波直线距离都超过七百里,海汉就算要派人去南京验证身份也不是两三天能办成的事,这么长时间已经足以让曹禄等人实施计划了。 不过曹禄一伙大概也想不到,这个姓石的海汉将军并非对商贸和外交一窍不通的武夫,而是十分精明的万事通,即便是谈及跟皇室相关的事情,石迪文也是十分清楚。曹禄对此准备不足,他所知的那些用来震慑石迪文的谈资,根本就没排上用场。 第1556章 建交之后 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 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章曲闻言赶紧起身道谢,石迪文摆摆手道“章老板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谢不迟。你要想投靠我国,想以后留在我国做官,那就必须要先放弃大明的国籍,加入我国国籍才行。这个道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章曲连忙应道“在下仰慕贵国已久,这个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在下甘愿放弃大明国民身份,还望将军成全。”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明天跟着船去舟山吧不过你刚才谈的事情怎么办”石迪文倒是没忘记先前这章曲向自己询问盐业代理的事。 章曲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对此还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应道“国事当先,这种蝇头小利,在下就不贪念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以为这章曲是什么忠臣,殊不知这人不过只是想抱海汉大腿而已。 第1557章 野心勃勃 南海贸易联盟中,占主导地位的自然是贸易量最大的海汉国,而各国与海汉的贸易内容中,又有相当一部分比例是通过海汉控制下的港口做转口贸易,真正的贸易对象其实是大明。特别是像荷兰、葡萄牙这样的西方国家,他们所能的商品,绝大部分海汉都能自行生产,他们只能通过海汉的贸易渠道向大明出售这些商品,才能获得比较丰厚的收益。而大明所出产的各种瓷器、纺织品、茶叶等等商品,这些国家也只能通过海汉设立的贸易中心才能买到。 过去海汉在大明沿海的控制范围仅仅集中在东南沿海部分地区,对于海上贸易渠道的掌控并不足以用来拿捏其他国家,但如今海汉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大明海疆由南至北的控制,特别是大明最为富庶的江浙地区,海上贸易几乎全都处于海汉的直接控制之下,而大明官方也已经通过建交通商这种方式承认了现状。这个时候海汉要设置一些条件来换取南海贸易联盟成员国的服从,就比以前要容易多了。 海汉对大明海上进出口贸易所实施的全面控制,可以说是相当厉害的贸易手段,因为这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大明,还有诸多东南亚乃至西方的国家。施耐德目前所要提出的新的计划,便是要求南海贸易联盟的各国尽快统一贸易标准,而这个标准的绝大部分内容,便是来自于日前大明与海汉的通商协定。 准确地说,这份通商协定中的许多行业标准和相关法规,其实都是由海汉主导制定,这也是石迪文前段时间在浙江密集会晤当地各行业领军人物的原因之一。施耐德认为这些与大明谈定的贸易标准正好也可以用于改变南海贸易联盟的现状,毕竟来自东南亚地区的订单有很多其实都是由海汉经手转给了大明来完成。如果能够将大明、海汉、南海贸易联盟的贸易标准统一起来,就可以有效消除贸易壁垒,由海汉引导这些贸易伙伴国接受新的游戏规则。 施耐德认为,海汉加上大明的份量,应该足以影响到这些国家的决策了,特别是荷兰和葡萄牙这两个西方国家,他们对于大明出产的部分高级商品基本是刚需,又无法用武力或别的手段来打破海汉对大明海贸的垄断,只剩下接受海汉安排一途。 于是施耐德很快便召见了葡萄牙驻三亚特使托马斯,以及荷兰驻三亚特使苏克易,向他们说明了当前局势,以及海汉对远东地区国际贸易的新构想。 对于这两国来说,海汉真的是一个让他们又爱又恨又怕的国家。与海汉的贸易过程其实是很愉快的,海汉人的商业信誉与结算速度几乎无可挑剔,远比他们在远东打交道的其他国家舒服得多。但同时海汉也是他们在远东最为强劲的竞争对手,中南半岛以北海域的所有商业航线都处于海汉掌控之下,与大明的贸易也必须要经过海汉来进行,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更愿意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搬掉这块绊脚石。 但这种尝试他们已经做过多次,却永远都只有失败这一种结果,而且每次的失败也会让他们意识到双方在军事实力方面的差距不可逾越。到后来亲眼见识了海汉是怎么把不可一世的西班牙舰队打得抬不起头,怨气就慢慢变成了庆幸。是的,不被海汉视作对手,而是贸易伙伴,这大概已经算是像他们这样的西方殖民国家在远东地区最大的幸运了。 对于施耐德所提出的“贸易标准”,其实他们也很清楚这是老调重弹了,海汉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制定国际贸易的标准,从那时候就显露出了其野心之大。但作为葡萄牙和荷兰这样的国家来说,赞同海汉的标准,实际上就否决了自家今后在这个区域内成为控制者的可能性。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南海贸易联盟中,占主导地位的自然是贸易量最大的海汉国,而各国与海汉的贸易内容中,又有相当一部分比例是通过海汉控制下的港口做转口贸易,真正的贸易对象其实是大明。特别是像荷兰、葡萄牙这样的西方国家,他们所能的商品,绝大部分海汉都能自行生产,他们只能通过海汉的贸易渠道向大明出售这些商品,才能获得比较丰厚的收益。而大明所出产的各种瓷器、纺织品、茶叶等等商品,这些国家也只能通过海汉设立的贸易中心才能买到。 过去海汉在大明沿海的控制范围仅仅集中在东南沿海部分地区,对于海上贸易渠道的掌控并不足以用来拿捏其他国家,但如今海汉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大明海疆由南至北的控制,特别是大明最为富庶的江浙地区,海上贸易几乎全都处于海汉的直接控制之下,而大明官方也已经通过建交通商这种方式承认了现状。这个时候海汉要设置一些条件来换取南海贸易联盟成员国的服从,就比以前要容易多了。 海汉对大明海上进出口贸易所实施的全面控制,可以说是相当厉害的贸易手段,因为这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大明,还有诸多东南亚乃至西方的国家。施耐德目前所要提出的新的计划,便是要求南海贸易联盟的各国尽快统一贸易标准,而这个标准的绝大部分内容,便是来自于日前大明与海汉的通商协定。 准确地说,这份通商协定中的许多行业标准和相关法规,其实都是由海汉主导制定,这也是石迪文前段时间在浙江密集会晤当地各行业领军人物的原因之一。施耐德认为这些与大明谈定的贸易标准正好也可以用于改变南海贸易联盟的现状,毕竟来自东南亚地区的订单有很多其实都是由海汉经手转给了大明来完成。如果能够将大明、海汉、南海贸易联盟的贸易标准统一起来,就可以有效消除贸易壁垒,由海汉引导这些贸易伙伴国接受新的游戏规则。 施耐德认为,海汉加上大明的份量,应该足以影响到这些国家的决策了,特别是荷兰和葡萄牙这两个西方国家,他们对于大明出产的部分高级商品基本是刚需,又无法用武力或别的手段来打破海汉对大明海贸的垄断,只剩下接受海汉安排一途。 于是施耐德很快便召见了葡萄牙驻三亚特使托马斯,以及荷兰驻三亚特使苏克易,向他们说明了当前局势,以及海汉对远东地区国际贸易的新构想。 对于这两国来说,海汉真的是一个让他们又爱又恨又怕的国家。与海汉的贸易过程其实是很愉快的,海汉人的商业信誉与结算速度几乎无可挑剔,远比他们在远东打交道的其他国家舒服得多。但同时海汉也是他们在远东最为强劲的竞争对手,中南半岛以北海域的所有商业航线都处于海汉掌控之下,与大明的贸易也必须要经过海汉来进行,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更愿意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搬掉这块绊脚石。 但这种尝试他们已经做过多次,却永远都只有失败这一种结果,而且每次的失败也会让他们意识到双方在军事实力方面的差距不可逾越。到后来亲眼见识了海汉是怎么把不可一世的西班牙舰队打得抬不起头,怨气就慢慢变成了庆幸。是的,不被海汉视作对手,而是贸易伙伴,这大概已经算是像他们这样的西方殖民国家在远东地区最大的幸运了。 对于施耐德所提出的“贸易标准”,其实他们也很清楚这是老调重弹了,海汉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制定国际贸易的标准,从那时候就显露出了其野心之大。但作为葡萄牙和荷兰这样的国家来说,赞同海汉的标准,实际上就否决了自家今后在这个区域内成为控制者的可能性。南海贸易联盟中,占主导地位的自然是贸易量最大的海汉国,而各国与海汉的贸易内容中,又有相当一部分比例是通过海汉控制下的港口做转口贸易,真正的贸易对象其实是大明。特别是像荷兰、葡萄牙这样的西方国家,他们所能的商品,绝大部分海汉都能自行生产,他们只能通过海汉的贸易渠道向大明出售这些商品,才能获得比较丰厚的收益。而大明所出产的各种瓷器、纺织品、茶叶等等商品,这些国家也只能通过海汉设立的贸易中心才能买到。 过去海汉在大明沿海的控制范围仅仅集中在东南沿海部分地区,对于海上贸易渠道的掌控并不足以用来拿捏其他国家,但如今海汉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大明海疆由南至北的控制,特别是大明最为富庶的江浙地区,海上贸易几乎全都处于海汉的直接控制之下,而大明官方也已经通过建交通商这种方式承认了现状。这个时候海汉要设置一些条件来换取南海贸易联盟成员国的服从,就比以前要容易多了。 海汉对大明海上进出口贸易所实施的全面控制,可以说是相当厉害的贸易手段,因为这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大明,还有诸多东南亚乃至西方的国家。施耐德目前所要提出的新的计划,便是要求南海贸易联盟的各国尽快统一贸易标准,而这个标准的绝大部分内容,便是来自于日前大明与海汉的通商协定。 准确地说,这份通商协定中的许多行业标准和相关法规,其实都是由海汉主导制定,这也是石迪文前段时间在浙江密集会晤当地各行业领军人物的原因之一。施耐德认为这些与大明谈定的贸易标准正好也可以用于改变南海贸易联盟的现状,毕竟来自东南亚地区的订单有很多其实都是由海汉经手转给了大明来完成。如果能够将大明、海汉、南海贸易联盟的贸易标准统一起来,就可以有效消除贸易壁垒,由海汉引导这些贸易伙伴国接受新的游戏规则。 施耐德认为,海汉加上大明的份量,应该足以影响到这些国家的决策了,特别是荷兰和葡萄牙这两个西方国家,他们对于大明出产的部分高级商品基本是刚需,又无法用武力或别的手段来打破海汉对大明海贸的垄断,只剩下接受海汉安排一途。 于是施耐德很快便召见了葡萄牙驻三亚特使托马斯,以及荷兰驻三亚特使苏克易,向他们说明了当前局势,以及海汉对远东地区国际贸易的新构想。 对于这两国来说,海汉真的是一个让他们又爱又恨又怕的国家。与海汉的贸易过程其实是很愉快的,海汉人的商业信誉与结算速度几乎无可挑剔,远比他们在远东打交道的其他国家舒服得多。但同时海汉也是他们在远东最为强劲的竞争对手,中南半岛以北海域的所有商业航线都处于海汉掌控之下,与大明的贸易也必须要经过海汉来进行,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更愿意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搬掉这块绊脚石。 但这种尝试他们已经做过多次,却永远都只有失败这一种结果,而且每次的失败也会让他们意识到双方在军事实力方面的差距不可逾越。到后来亲眼见识了海汉是怎么把不可一世的西班牙舰队打得抬不起头,怨气就慢慢变成了庆幸。是的,不被海汉视作对手,而是贸易伙伴,这大概已经算是像他们这样的西方殖民国家在远东地区最大的幸运了。 对于施耐德所提出的“贸易标准”,其实他们也很清楚这是老调重弹了,海汉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制定国际贸易的标准,从那时候就显露出了其野心之大。但作为葡萄牙和荷兰这样的国家来说,赞同海汉的标准,实际上就否决了自家今后在这个区域内成为控制者的可能性。 第1558章 竞争关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实力和现状,要在贸易协定的磋商过程中与海汉讲条件,不免会显得有点自不量力,但苏克易作为东印度公司驻三亚公使,还是要尽力为自己的阵营争取一些有利条件。至少在自己代表东印度公司做出了妥协的表态之后,苏克易认为海汉也应该在某些领域做出一定的让步,这样才能算是达成了平衡。 施耐德面带笑意道:“那苏先生先把条件说来听听吧,但丑话说在前面,贵国的要求也必须要在我刚才所说的贸易协定框架之内才行。” 苏克易道:“我的条件是……希望贵国能够在此之后,向东印度公司开放舟山以北海域的港口,并允许我方商船停靠以及在当地进行贸易活动。” 施耐德还未对此有所反应,旁边的托马斯倒是先坐不住了:“苏克易先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也太不了解形势了,海汉在舟山港以北海域的控制区都是军事要地,怎么可能允许外国商船随意进出?” 苏克易反击道:“是吗?那在下可是听说贵国的商船已经通行在舟山以北的航线上了。” 托马斯脸色微变,葡萄牙商船“迭戈”号的确已经得到了海汉的首肯,被允许加入到北方航线的运输序列之中,如果航程顺利,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抵达了海汉在山东的控制区芝罘港,甚至有可能去到更加遥远的辽东地区。这可不是什么尽人皆知的秘密,“迭戈”号在北方的动向,对葡萄牙来说是一项保密等级颇高的行动,就连船上的水手都未必知道全部的安排,托马斯自己也并不清楚“迭戈”号目前的准确位置,但苏克易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苏克易一句话怼完托马斯,马上又对施耐德道:“作为海汉的重要贸易伙伴,东印度公司在尽到义务的同时,也希望能够获得与其他贸易伙伴国同等的待遇!” 其实施耐德此时也有点懵,“迭戈”号在北方航线上的安排,他当然是知情的。这事本来就是商务部、外交部和海运部等几个部门磋商之后才做出的安排,目的也是希望能够让葡萄牙人在远东贸易中对海汉产生更多的依赖感,毕竟江浙以北海域对葡萄牙人来说仍是禁区,只有得到海汉首肯之后才能进入,“迭戈”号的安排算是一个特例。 而荷兰商船目前未被获准前往江浙以北的海汉控制区,甚至连荷兰籍和爪哇岛出身的水手都不被允许前往这些地区,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海汉对荷兰依然是怀有一定程度的戒备心,不打算在北方局势未稳的时候就把荷兰人放到北方海域去活动,以免他们在北方搜集地理情报之后自行展开移民和商贸活动。 考虑到葡荷两国在全球范围内的竞争关系,海汉也并未对外公开“迭戈”号在北方航线的任务安排,但苏克易此时把这事当面点出来,很明显是从某个特殊渠道收到了消息,并且想以此来作为东印度公司与海汉达成妥协的交换条件。 不过施耐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虽然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他的形象都是十分滑不留手,但往往会忽略了他其实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特别是已经确定下来的事情,他可不会轻易再作出让步。 “关于北方航线的安排,我国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目前的条件还不适合向东印度公司开放北方的海港。”施耐德见苏克易的眼神瞟向葡萄牙人,心知他要说什么,便抢在前面说道:“那艘在北方航线上运作的葡萄牙商船,是接受了我国海运部的雇佣,向我国控制下的北方港口运送物资。如果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也想接到这类任务,可以先到海运部登记等候安排。” 施耐德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荷兰人想得到同样的待遇也行,那就走正规渠道,先去海运部登记等排船期,至于说什么时候能排到,施耐德当然不会给出明确的答复。 施耐德这个答复,听起来似乎是对东印度公司做出了让步,实则不然。一方面表明了海汉暂时不会对东印度公司共享北方的港口,另一方面又留下一个口子,让荷兰人无法指责海汉厚此薄彼,故意针对他们。 苏克易听到这个回答果然有些语塞,施耐德这招以退为进十分老辣,让他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不是第一天跟施耐德打交道,当然也知道真按施耐德的建议去海运部登记其实不会有任何作用,这种场面话如果信了就输了,但人家明明白白把这个官方渠道摆出来,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能要求对方更改这样的安排。只是老对手葡萄牙人在这个回合显然已经占得了明显的先机,并且海汉人对其有明显的偏袒,这让苏克易没有办法就这么忍气吞声地受这个气。 “如果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不能在大明海域得到公平的对待,那我又如何能相信贵国所推行的贸易标准能够保证我方的利益?”苏克易发现自己提出的条件被施耐德以手段婉拒之后,便将讨论内容重新拉回到先前的问题上。只有将这两件事牢牢地捆绑到一起,苏克易才有机会在谈判中扳回目前的劣势。 施耐德当然立刻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不怒反笑道:“苏先生,我觉得你需要更明确地认识东印度公司目前的处境。关于今后所执行的贸易协定框架和相关标准的问题,今天是通知贵国,而不是征求贵国的意见。东印度公司当然可以选择不配合、不执行我国提出的这个方案,但我也说得很清楚了,由此所引发的一切后果都请自行负责。至于北方航线的安排问题,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果贸易协定都没谈拢,那也不用考虑后续的其他合作了。” 施耐德这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更为强硬一些了,如果苏克易不愿答应海汉提出的方案,那就会被视为东印度公司的不合作,至于派商船进入北方航线就更别做梦了。 托马斯不失时机地火上浇油道:“如果荷兰朋友认为自己受了委屈,那么我国将会很乐意接收荷兰朋友在海汉的生意份额,价钱好商量。苏克易先生,我建议你不妨考虑一下。” 苏克易岂会将好不容易经意出来的局面拱手相让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当即便果断拒绝了托马斯的“好意”,然后向施耐德说道:“这真是让人很不愉快的一次会晤,但为了东印度公司,为了两国的和平,我想我还是不得不答应你的条件。但我也希望施首长记住一件事,任何合作都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之上,东印度公司不会无底线地向海汉作出让步。如果某一天范迪门总督认为合作关系会影响到东印度公司自身的发展,那我们两国的合作可能就会终结了。” “与我国合作的利弊,这几年时间已经足以让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们看得很清楚了。如果没有从远东地区赚到钱,我想范迪门总督的位子也不会坐得这么稳稳当当了。至少在我上次与他会面的时候,他可是亲口承认了过去几年东印度公司的收益都在逐年提升。” 对于苏克易的表态,施耐德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紧张,因为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性质和经营目标,可以游刃有余地回应苏克易的警告:“荷兰人背井离乡几万里来到遥远的东方,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发财,只要能赚到比过去更多的钱,那有什么条件是不能谈的呢?你下次送信回巴达维亚的时候,可以向范迪门总督转告一声,我国很乐意继续与东印度公司保持贸易往来,但前提是在我国主导制定的贸易框架之下进行,如果范迪门总督认为这样做有损于东印度公司的利益,那么我们可以暂时终止贸易往来,重新展开谈判。问题都是可以通过谈判解决的,不是吗?” 施耐德虽然是面带微笑说的这番话,但最后这一句却是已经带上了威胁的意味。想当初海汉跟东印度公司可不是能坐到一起的关系,荷兰人在背后支持十八芝,而海汉则是设法扶持了许心素当代言人,双方当年在台湾岛附近过招的次数可着实不少。此外围绕南海安不纳岛控制权所展开的几次攻防战,海汉军也是把荷兰人打得毫无脾气。可以说双方过去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的时候,吃亏的全是荷兰一方,而海汉迄今维持着不败的战绩。光凭这一点,施耐德就有底气说出这番话了。 托马斯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时冲动去顶撞施耐德,否则现在下不来台的可就不止苏克易一人了。他是巴不得这两家闹僵,葡萄牙才能有机会争夺本属于荷兰的贸易份额。假如那位远在巴达维亚城的范迪门总督真的脑子发热要暂停贸易重新谈判,那托马斯敢保证在谈判结束之前,葡萄牙就会将荷兰人在海汉和大明的贸易份额抢个精光。 虽然托马斯在三亚待的时间长了,与苏克易同为外交公使身份,多少也有些交情,但如果有机会给东印度公司落井下石,托马斯可不会顾及私人交情,绝对是以国家利益为先。而且他知道如果苏克易有这样的机会,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托马斯甚至已经在考虑,等这场会晤结束之后,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杀个回马枪,把东印度公司的路给堵死。海汉人所需要的就是服从性好,愿意听从他们安排的合作伙伴,而葡萄牙做到这一点可不会像荷兰人心里有疙瘩。甚至在追求独立的这条道路上,葡萄牙还需要海汉的大力支持,虽然海汉现在不可能派兵去欧洲帮葡萄牙打一场独立战争,但起码可以向葡萄牙出售一些相对先进的制式武器,以及在远东和南海区域内三不五时地敲打一下西班牙人,限制对方在这一地区内的发展势头。 1633年的台北战役,海汉拔掉了西班牙在大明东南沿海苦心经营的据点。1634年的三亚间谍案,又打掉了西班牙部署在海南岛的情报络。1635年的三亚海战,海汉海军在家门口将来袭的西班牙舰队打得溃不成军,甚至令得马尼拉一时风声鹤唳,不少富人都乘船出逃,以躲避传说中会杀上门来报复的海汉军。 虽然海汉为了北方的布局而不得不放弃了进攻马尼拉的打算,但葡萄牙人却已经深知双方这个梁子是结得深了,就算是为了对付西班牙,远东地区的葡萄牙人也应该团结在一起,站在海汉这一边。所以在之后的很多事务中,葡萄牙基本上都是无脑站边,死死地抱住了海汉这条大腿,目的就是指望有朝一日能鼓动海汉兵发马尼拉,将该死的西班牙人逐出远东。 当然了,在对付西班牙人这件事情上,荷兰人其实也有相同的态度。作为同样在全球范围内展开殖民竞争的国家,东印度公司对马尼拉城的忌惮并不比对海汉的忌惮少。这两国不仅是在欧洲战场上打得不可开交,在全球范围的殖民地争夺战中也一直互有攻守。而且荷兰人很清楚,与西班牙人的利益冲突十分尖锐,不像东印度公司与海汉之间的关系还能通过谈判和贸易合作来进行改善,除非是欧洲战场上分出了最终的胜负,否则东印度公司这样的海外机构永远不可能与西班牙人保持和平。 但1632年马打蓝国对巴达维亚城发动的战争大大损害了东印度公司的实力,以至于之后的几年中只能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重建巴达维亚城上,根本无暇去应付西班牙人。如果不是海汉的存在,西班牙舰队或许早就毫无顾忌地从马尼拉南下,直扑巴达维亚完成打垮东印度公司的最后一击了。 第1559章 排查线索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苏克易不愿意承认,但他也明白除了贸易领域之外,海汉在军事和国际关系领域也还有别的手段可以挟制东印度公司。如果停止与海汉的合作关系,可不仅仅是多了海汉这么一个对手而已,比如西班牙和葡萄牙在远东的存在,就让荷兰人不得不先放下对国际贸易的争议,重新审视自己与海汉的关系。更何况还有号称海汉头号拥趸的安南国和如今与海汉正式建交的大明,苏克易就算再怎么自大,也不会认为东印度公司凭一己之力就能与这么多个国家进行对抗。 再说了,战争也并非东印度公司成立的初衷,股东们出钱维持这个机构的运营,主要目的是为了能在远东地区获取收益,赚钱才是公司的第一要务。东印度公司现在不仅仅是与海汉在进行贸易,而是身处于海汉领导之下的远东国际贸易体系之中,一旦与海汉闹僵了,就基本等同于脱离了整个贸易体系,这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是比新的贸易协定更加无法接受的结果。 服软吧,还能怎么办,即便苏克易心比天高,但现状就是如此,东印度公司拿不出份量足够的条件来跟海汉人讨价还价,除了低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而葡萄牙人虽然在这场谈判中的处境比荷兰人稍好一些,但托马斯也着实开心不起来,荷兰人既然不敢跟海汉翻脸,那对他来说就没有收获可言。倒是施耐德所宣布的贸易协定马上就要开始执行,这对葡萄牙究竟是福是祸,托马斯一时间也看不太分明。 送走了愁眉苦脸的两国公使,施耐德立刻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安全部部长何夕的号码,向其告知了葡萄牙商船“迭戈”号行迹暴露的情况。 “迭戈”号在浙江海域出没,始终都要停靠当地的港口,而其船体外观明显有异于大明和海汉的船只,想要完全隐匿行迹基本上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被航行在这一海域的荷兰商船发现了也不足为怪。但“迭戈”号前往山东的运输任务是机密,甚至连那艘船上的水手都未必知道最终的目的地。这个消息是怎么被东印度公司的苏克易打听到的,就是一个值得琢磨的问题了。 要嘛是荷兰商船在没有知会海汉的前提下悄悄进入了北方海域,并且在某处地方发现了“迭戈”号的踪迹,要嘛就是某个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在有意或无意间向苏克易透露了这个秘密。前一种状况算是荷兰人的胆大妄为,但很难抓到实证,而后一种状况性质就比较严重了,这种泄密事件必须由安全部接手调查处理才行。 苏克易的身份比较特殊,按照外交规则,安全部也不能把他直接抓起来审问,何夕接到这个报案之后也是有些挠头。不过好在安全部对处理这种案子也有经验,何夕挂了电话,便让秘去通知徐十七来报到。 何夕一手培养出来的干将龚十七跟着郝万清去了北方做事,而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人里边,徐十七大概算是其中佼佼者了。其实说起来徐十七也并非新人了,他进安全部的时间只比龚十七晚了一年多而已,只是差点时运。1634年龚十七在杭州执行斩首行动后在业内名声大噪时,徐十七却还在努力争取进入安全部外务特勤部门的资格。后来何夕奉命调回三亚主持海汉安全情报事务,便将徐十七也一并带回了海南岛。 虽然没了去异国建功立业的机会,但说起来海南岛才是海汉安全情报事务的要害所在,而且各国派到海汉的情报人员也大多集中在此。如果以情报人员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而论,三亚大概就是整个远东地区各国间谍最为密集的一个地方了,没有之一。 在这些以不同身份潜伏在三亚的情报人员中,既有受到海汉安全部监控和缉捕的底层人员,也有隐姓埋名换了身份加入国籍长期潜伏的暗桩,以商人或者船员身份在这里短暂停留的探子,更有以外交人员身份公开在三亚活动的他国官方人员。以海汉安全部的编制规模和技术能力,要对这些身份各异的外国探子们全部进行监视或者抓捕,显然是难于登天。 要完全杜绝他国从海汉获取情报的渠道是不可能的,安全部的主要职责,便是尽可能地守护住涉及海汉根本利益的政治、经济、军事、社会等方面的情报信息。施耐德向安全部通报的这个消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何夕也无法忽视这件事,便将徐十七传来,向他大致介绍了相关的情况。 徐十七听完情况介绍之后,见何夕没有马上下达具体的指令,便知道上司是在等着自己发表对这事的看法,当下连忙主动开口道:“首长,那卑职便先说说自己的看法,请首长指正。” 何夕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徐十七道:“苏克易这个人本身就是华裔,跟我国基本没有文化上的隔阂,在收集情报方面本身就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代表东印度公司驻扎在三亚,出入我国各个部门的频率也很高,说不定就是在哪个部门办事的时候偶然听说或是看到了什么相关的文件内容,未必见得是有人故意出卖消息给他。” 何夕没有表态,只是鼓励他继续分析:“说说你的理由。” 徐十七继续说道:“卑职的理由也很简单,苏克易跟我国打交道的时间已经有好几年了,来三亚也不是最近的事了,这个人在安全情报方面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漏洞,可以说是非常小心谨慎。但当着施首长的面抛出了这个料来回击葡萄牙人,他应当会提前考虑到泄密这件事的后续影响有多大,如果这个情报的消息来源是荷兰人的渠道,那就极有可能因为我们的事后追查而暴露。我认为以苏克易一直以来的办事风格,不会如此草率行事。” 徐十七给出的理由与何夕也是不谋而合,安全部驻巴达维亚的情报头子成大朋早就跟苏克易打过交道,那时候苏克易还仅仅只是东印度公司的一名华裔办事员而已。对于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安全部有比较详实可靠的记录,何夕在召来徐十七之前就已经研读了一遍,也认为苏克易不太可能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他不是情急之下失言的话,抛出这个料必然是带有某种目的。像这样的消息,只要暴露一次,实际上就没有价值了,苏克易是想达成什么样的效果或目的,才做了这样的举动?”何夕也开始参与到讨论之中。 “他或许就是要有意引起我们的关注,然后误导我们去清查与此事相关的部门和人员,借机制造混乱。”徐十七尝试着分析道:“就算我们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大概也还是会在心里埋下一根刺,荷兰人也说不定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何夕道:“与此事有关的,商务部、海运部、国防部,还有我们。迭戈号这事的保密层级不低,所以也只有少数高层官员和经办此事的人员知道消息。如果真的要进行梳理排查,名单应该不会超过五十人。” 徐十七听上司这个意思,似乎还是决定要进行排查,当下便应道:“那卑职先把这名单列出来,然后看看其中哪些人与苏克易在近期有过接触,先作为重点排查对象。苏克易不管去拜访过哪个部门,肯定都会有访客记录,一查便知。” 何夕见徐十七领会精神的速度极快,当下也是满意地点点头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不是要误导我们进行自查,安全部该做的工作就得做。还有,除了公务会面以外,苏克易最近的私人行程也要调查一下,毕竟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的情报来源是否是在工作时间得到的。” 徐十七道:“那国防部那边……能不能先给颜首长打声招呼,免得起了误会。” 军方对于安全部来说就是一个不愿主动去触碰的麻烦,因为军方有自己的情报体系,国防部军情处的人一向都不乐意安全部介入军方事务,特别是查案这种事,军情处一向认为军方的涉案人员应当由军方自行调查和处理,而不该由国家情报机关插手。徐十七过去在办案过程中也没少在军方碰钉子,这种事如果首长这个层面不先打招呼发公函,下面办事的人肯定会困难重重,难以达成目的。 何夕点点头道:“我待会跟国防部那边打个招呼,让军情处跟你衔接一下工作。” 即便是何夕出面,也不太可能说服国防部向安全部低头,所以这事的最佳处理方式,便是让两边合作完成国防部内部的自查工作。否则以颜楚杰那直性子,大概又会在执委会喊苦,说什么“东厂暗算兵部”之类的玩笑话了。 至于商务部跟海运部,在这方面就要相对弱势一些,安全部查案,他们就只有好好配合的份。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商务部长施耐德报的案,商务部对调查工作的配合肯定不会存在问题,只需给海运部那边再稍稍做些工作就行了。 议定大致计划之后,何夕便不再过问细节了,直接便将这个案子交给了徐十七处理。安全部的事务繁多,何夕也不可能在这种泄密程度说不上太严重的案子上花费太多时间,他也确信以徐十七的能力应当能够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徐十七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立刻便召集手下开会布置任务。安全部按照职能分作了不同的处室,而徐十七所在的便是负责案件调查及外勤行动的特勤处。这个处下面又分了若干个行动小组,目前远在北方的龚十七带那组人的编号就是一组,而徐十七带的组便是二组。 这一组人的编制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一般会保持一个七到十二人之间的固定班底,然后根据任务的需要,会从其他处室抽调人员临时补充进来,待任务结束后再解除编制。比如1634年年初三亚发生的西班牙间谍案,安全部在调查期间就动用了两个特勤组,每个组的成员都多达二十余人。这样的临时编制中除了负责武装行动的外勤小组之外,还包括了负责资料搜集、整理、分析的文职人员在内。 徐十七的小组能够在特勤处拿到第二的番号,自然也是立下过不少功劳。只是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大多都是非公开的,所以得到的嘉奖也只能是在内部公布一下,外界极少有人知道这种特勤小组的存在。而处理类似此次这种情报相关案件,也正是二组的特长所在。 徐十七首先将能够接触到“迭戈”号航线安排的各部门人员名单全部列出,然后指定了成员对商务部、海运部、国防部三个部门的相关人员分别进行调查,而他自己则亲自负责安全部的内部排查,以及对苏克易近期动向的调查。 “按照我们所知的情况,那条葡萄牙商船离开浙江海域也就只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所以这几个部门里十五天之内跟苏克易有过接触的人,都必须要进行调查。我不光要知道他们跟苏克易谈过什么,还要确定他们没有从苏克易手里拿过什么好处,他们的身份和家庭也跟巴达维亚没有任何牵连。如果哪怕有一丁点的可疑之处,你们都不能放过。”徐十七对自己的手下提出了非常严格的要求。 而这时候有人提出了另外一种容易被遗漏掉的可能性:“要是这消息是葡萄牙人故意或者无意泄漏出去的,那该怎么办?” 徐十七道:“我们人手有限,所以先要排查可能性最大的这些线索,如果最有可能的这些原因都被排除掉了,那么剩下那些看起来似乎不可能的情况,或许就是事实的真相了。” 第1560章 白忙一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徐十七的主持之下,安全部的秘密调查程序很快便启动了,各部门凡是能够接触到“迭戈”号航程安排的人员,都被列入了徐十七的调查名单之中。当然这种调查并不一定会对调查对象进行单独审讯问话,主要的工作内容还是先进行外围排查,特别是在近期与苏克易或其他荷兰外交人员有过接触的人,更是调查的重中之重。不过因为这个阶段都是在暗中进行调查,因此倒也不会让这些部门变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特勤组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查阅了这几个部门的访客登记资料,从中先找出与荷兰人有关的部分,哪怕不是苏克易亲自出面,特勤组也先将他们所接触到的部门列出,确定这些接触是否与徐十七调查名单上的名字有重合。但令他们失望的是,至少在最近的半个月之内,荷兰人去到这几个部门办理事务的次数极少,而且基本都是在办事窗口就搞定的简单事务,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高级官员。 苏克易本人造访了海运部和商务部各一次,但这两次造访分别得到了孙长弥和施耐德的亲自接见,这个过程中也基本没有泄露秘密的可能。所以很快对初步线索的排查就完成了,特勤组并没有从中找到什么疑点。 既然基本排除了公务接触中的情报泄露可能,那么接下来要进行排查的便是各部门这些能够接触到机密的人员私下的社交关系和个人财务状况了。相对上一个排查环节,要调查这些内容所需的工作量可就大得多了。徐十七不得不向何夕申请,从安全部的情报分析部门临时调入了数名文职人员负责整理手头掌握的各种信息。 与此同时,安全部还安排了人手对苏克易动向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特别是对其所接触到的人员,更是一个不漏地进行排查。在1634年的西班牙间谍案之后,安全部其实很少在三亚采取这种规模的调查行动了。 但这些动作似乎全然没有起到作用,在调查持续了三四天之后,也依然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这个时候徐十七已经开始在考虑某些看起来似乎很荒谬的可能,比如这消息的泄漏源头是不是在葡萄牙人那边?如果是葡萄牙人有意无意泄漏了“迭戈”号的消息给苏克易,那特勤组就算把三亚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收获。 徐十七决定启动一个新的调查方向,那就是近半个月内,葡萄牙使馆的人是否有过跟东印度公司的人在同一个场合中出现过。而调查的重点便是饭馆、酒店及其他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因为徐十七觉得葡萄牙人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出卖给荷兰人,说不定是在某种非正常的状况下被苏克易偶然获知了消息。 但这个调查方向需要撒的范围就更大了,三亚地区最为发达的行业之一便是遍及市区各地的服务业,各种餐饮和娱乐场所多达上百家,要回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勤组所走访到的店家几乎都没法记起来这么久的事,更何况苏克易还是汉人外貌的华裔,汉语说得也不比本地人差,就很难引起旁人太多的关注。 调查进行到这一步,如果要从民间获得切实的线索,就必须得动用更多的人力,并且将案件的调查工作公开化才行了。徐十七深知责任重大,自己不敢轻率地拿主意,于是便将案情回报至何夕这里,请他来做出定夺,是否需要将调查工作继续进行下去。 何夕当初决议立案调查此事的时候,只是凭经验猜测这或许是一桩内部人员为钱财出卖情报的案件,倒也没想到这事居然还如此麻烦。如果继续扩大调查范围,那大概很快整个三亚市面上都会知道官方在查与葡萄牙和荷兰有关的泄密事件,而荷兰人自然也会收到风声,这要嘛会打草惊蛇让其有所防备,要嘛就是让已经将收尾工作做完的荷兰人看热闹了,不论哪一种都会让之后的调查越发艰难。 但如果就此不查了,不但前面已经进行的调查工作半途而废,而且还是会留下一个安全隐患,说不定时候又会有跟葡萄牙相关的机密泄露出去。 这查还是不查,顿时就变成了摆在何夕面前的一道难题。不过何夕在海汉官场上打滚了这么些年,当然也不是白混的,很快便有了主意——上面不是还有执委会吗? 这事要往执委会报,就必须得讲点技巧了,不能简单地将其作为情报案件来汇报,否则肯定会有人认为何夕是逃避责任,毕竟安全部主管的就是情报工作,事事都要执委会来拍板的话,那要你何夕又有何用?所以何夕打算突出这个案件的政治味道,让执委会认为这个案子的查办工作是要从政治角度去进行考量,这样安全部的上报请示就会显得顺理成章了。 如何把这个案件的政治意味凸显出来,何夕已经有了打算。涉案这两个国家中,海汉的态度肯定是亲疏有别的,对于葡萄牙的有意扶持,对于荷兰的小心提防,这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而何夕要向执委会强调的是,葡萄牙在这个事件中有可能并非单纯的受害者,此事如果不调查清楚,或将影响到海汉在北方的长远布局。 执委会收到安全部的报告之后果然引发了高度重视,立刻便召开了临时会议,并让何夕到场答疑。何夕又特地将负责办理此案的徐十七带在了身边,在现场向执委们详尽地讲述了此案的办案进展状况,以及执委会最为关心的所谓情报泄漏源头问题。 事实上安全部目前也还是不敢肯定情报是从葡萄牙人这边泄漏出去,但目前的调查工作几乎已经将其他可能性都排除在外了,似乎也就只剩下这种看似最不可能的情形存在。最后的调查工作,只是要确定这消息的泄漏过程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如果是无意,那倒也罢了,权当是荷兰人拣了个便宜。但如果是有意,这可能就会影响到海汉今后对待葡萄牙人的态度了。否则与其议定了什么计划,一转身就被卖了,这可不是海汉所能接受的状况。安全部如果继续往下查,最终查出来的结果会损害谁的利益,现在还难以下定论。 “还是查个清楚吧!”陶东来率先表态道:“不管结果如何,但局面应该是可控的。如果葡萄牙人真有问题,那我们查出来也比今后再出事要强。” 施耐德也立即表态赞同了陶东来的观点:“真相只有一个,安全部的使命就是找出这个真相,而后续的影响和善后事宜,那应该是外交部和其他相关部门的任务了。我建议何部长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尽快把案情调查清楚。” “但我们查出的结果,或许就是苏克易故意抛出这个料的目的所在,如果真是葡萄牙人走漏了风声,那么我们跟葡萄牙人的关系势必会受到一定的影响,而这正是荷兰人想要看到的状况。”宁崎向众人提醒了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即荷兰人故意借此来扰乱海汉与葡萄牙之间的关系。 “不管苏克易的目的如何,我们终归是要面对现实的!查!”陶东来的意见最终为这次临时听证会拍了板,执委会将授权安全部,对目前由特勤二组负责侦办的案件给予最高调查权限,对案情一查到底。 有了执委会的授权之后,何夕做事的底气自然就足了,又加调了一些精干人手给徐十七,要求他尽管查明这起案件的真相。而且因为这事在执委会上会讨论过了,司法部这边也给予了一定的支持力度,让警察司也尽量配合安全部的调查工作。一些不宜由特勤调查组出面的地方,便可让警察司这边派员协助。 徐十七拿了尚方宝剑,手底下的力量得到了增强,如今又有了警察司的配合,再进行调查自然就事半功倍了。三天之后,调查组终于确认苏克易与葡萄牙公使托马斯曾在同一晚在某家酒楼出现过。 这两人当然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单独约在一起吃饭喝酒,即便是同一晚在同一家酒楼出现,这应该也只是某种巧合。在对这家酒楼上上下下连伙计到老板所有人进行了仔细盘问之后,调查组可以确认这两人会同时出现在此处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据老板回忆,当日是苏克易以东印度公司的名义宴请了几名大明海商,应该是在饭桌上洽谈生意。而他之所以对苏克易特别有印象,正是因为当晚几名葡萄牙人也碰巧来这里吃饭,在二楼走廊上碰到了苏克易,双方就寒暄了几句,老板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与本地汉人几乎无异的男子其实是荷兰人。 而葡萄牙人却是这里的常客,因为这家酒楼距离葡萄牙驻三亚使馆仅仅不过百米而已,可以算是离其最近的一间高档酒楼了。在这间酒楼的菜单上,甚至还有产自葡萄牙的桶装红酒出售——当然这酒也是葡萄牙人卖到本地市场的。 双方同在一层楼吃饭喝酒,虽然不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的确也可能会存在隔墙有耳,被对方偷听到了某些关键信息的可能性。并且根据酒楼账本上所记录的日子,“迭戈”号离开浙江海域北上的消息已经从浙江通过电报发回三亚,而海汉官方也将这个消息及时通知了托马斯。也就是说当天如果托马斯在席间谈及“迭戈”号的信息,也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但调查进行到这一步,也依然还是无法切实地证明苏克易的情报就是得自这次酒楼偶遇。除非是有办法提审苏克易,让其自己供述出真相,但这显然并不符合外交规矩。虽然徐十七想了很多办法试图找到一些旁证来证明这种状况就是真相,但最终证据链中缺失的部分还是太大,要推导出这个结果依然存在明显的漏洞。 而这个案子从施耐德报案到侦办至今,已经过去了近十天的时间,编制已经超过四十人的特勤调查组也没有再发现任何新的线索,所有的调查工作都将结果指向了酒楼偶遇这么一种看似不可能但却又是唯一的状况。 何夕不得不将这个调查结果再次上报了执委会,虽然听起来似乎有点荒谬,但这就已经是最终的结论了。陶东来对此倒是表现得比较宽容,他认为旁证已经够多了,这就足以向葡萄牙人作出解释了,如果葡萄牙人还是感到不满意,那就自行找苏克易去对质好了。 苏克易的目的是不是要在海汉与葡萄牙之间制造矛盾不得而知,但至少做到了让海汉劳民伤财。为了调查这个案件,海汉安全部和警察司在十日间出动了上千人次,走访了超过四百人,数目远远超出了徐十七接手之初所列的调查对象名单。而最终的调查结果,却是一个可能永远都没办法证实的猜测。 最后还是由施耐德出面,将海汉的调查结果通知了葡萄牙人托马斯。按照这个结论,走漏风声这件事托马斯自己至少负有一半的责任,托马斯实在很难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但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海汉的调查结果不对。 而同样对此感到失望的还有何夕和徐十七,他们本以为会从这个案子里顺藤摸瓜抓到一些内鬼,甚至说不定会由此牵出一张潜伏在三亚的情报,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这只是一个可笑的巧合。特勤二组的临时编制宣告解散,抽调过来的办案人员也各自重新回到原本的岗位上。 案件调查过程中对本地的饭馆酒楼娱乐场所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市面上都在传闻这或许是今年的治安严打行动提前到来,因此整个三亚的治安状况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也算是给了白忙一场的海汉官方一点小小的慰藉。 第1561章 绞尽脑汁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实际上在海汉数年来的用心经营管理之下,三亚地区的治安水平一直都还算不错,在海汉国肯定算得上是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毕竟这里是作为海汉国首都的特殊存在,国家的绝大部分重要机构都集中在此地,治安的稳定在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国家政局的稳定,而“稳定”这个词可以说贯穿了执委会治国政策的始终,哪怕与别国交战期间,也几乎从未影响到海汉国内的政局。 虽然这次安全部与警察司的联合调查活动让三亚市面上出现了短暂的紧张情绪,但好歹这里是京城,见多识广的市民们也没有因为这些调查活动而太过惊讶,很快便将这事抛诸脑后。三亚每天都有许多吸引眼球的新闻出现,并没有太多人会去关心这种只与外国番人有关的案子,何况在外人看来这案子没头没尾,调查过程中也没什么八卦花边爆出来,普通人哪会有什么兴趣去跟进。 对于调查工作最终的草草收场,对此感到不满意的除了葡萄牙人之外,其实当事的另一方也同样觉得没有完全达成自己的目的。 苏克易坐在房里一脸阴沉地听完了下属的汇报,然后抬抬手示意其退出去。他当天在与施耐德会晤时故意抛出“迭戈”号的消息,目的当然就是为了打乱海汉跟葡萄牙暗中安排的布局,让他们意识到这种小把戏其实根本就避不过东印度公司的耳目。同时苏克易也希望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这两个国家以后不要再背着东印度公司去安排这些小动作。 至于消息的来源,其实还真是如海汉安全部调查所得的那样,只不过是苏克易在某次外出就餐时碰巧听到了托马斯等葡萄牙人的交谈内容。极少有人知道苏克易其实早就自学过葡语,而他也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展示这个技能,因此当日那群葡萄牙人酒后聊天,只道是没人能听懂他们的母语,竟然完全没有提防隔壁包间会有人尖着耳朵偷听。 关于葡萄牙商船“迭戈”号的航程安排虽然是个机密,但苏克易拿到这个秘密之后却没什么用处。东印度公司的船只被限定在长江以南海域活动,也不敢轻易违抗海汉人的禁令,擅自去往北方海域活动。所以就算明知被海汉区别对待,苏克易除了心中气恼,其实也拿不出什么反制的措施。直到这次被施耐德请去,告知他今后的贸易规则必须要按照海汉制定的标准来执行时,他才想起用“迭戈”号的事来尝试跟海汉人讨价还价。当然结果是失败了,施耐德拿住了东印度公司的命门,根本就软硬不吃,而苏克易失望之余,倒也没有把失去利用价值的“迭戈”号太当一回事。 苏克易完全没料想到当时一脸轻松的施耐德在事后就立刻报告了安全部,然后由安全部发动了一场规模颇大的调查行动,试图要查明走漏消息的环节。等他听到外面风声的时候,其实调查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了。因为本身就不存在主动出卖机密的客观事实,最终海汉没有抓捕任何人,案件的调查也是以不了了之而告终。 苏克易没想到自己偶然所得的情报竟然在外面掀起了如此之大的风浪,早知如此,他就该好好再盘算一下,将这个消息的功用最大化,说不定还真能给海汉和葡萄牙人制造出一点乱子。仔细想想,还真是让他觉得有些懊恼,感觉错过了一个极佳的时机。不过冷静下来之后,苏克易明白这件事所需关注的重点其实并非在三亚,而是北方那条葡萄牙商船的去向。 葡萄牙人被海汉获准进入北方海域,这对于东印度公司而言的确是一个小小的挫折,落后于竞争对手的滋味并不好受,苏克易也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个劣势扳回来。但海汉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安排,苏克易心里也是有数的,海汉对东印度公司的提防可从来都没放松过,哪怕这次是并非海汉要害地带的遥远北方海域,东印度公司也被刻意地排除在外。 东印度公司的船如果想偷偷从外海溜达去北方也不是不行,但由于福建海峡以北就没有东印度公司控制下的港口了,前往北方的船只可以说很难在途中再进行补给,而这种时长极有可能会超过一个月。而且一旦在海上被发现踪迹,东印度公司或许就不得不面对海汉的惩罚手段了。因此尽管有自行前往北方海域的可能性,东印度公司还是一直都没有轻举妄动,以免得罪了海汉惹出更多的是非。 之前苏克易认为葡萄牙人也去不了北方,所以并不着急突破这个关口,但如今既然知道海汉帮偏,他就不能再坐视局势朝这个方向继续发展下去了。但要如何才能让海汉人松口,允许荷兰商船也进入北方海域呢? 便在此时,有下属敲门进来,向他呈上了刚刚从胜利港送来的公函。这是一封由往来于三亚与巴达维亚之间的荷兰商船所带来的公函,黄色羊皮纸信封上盖有东印度公司总督范迪门的火漆封缄,这表明里面装的可能是范迪门的亲笔函,或是由其签发的公司董事会的某项决议。苏克易验过之后,便从桌上拿起裁纸刀,轻轻挑去了火漆封缄,将信笺取了出来。 这封信是总督范迪门的亲笔信,内容是告知苏克易,东印度公司在近期终于将巴达维亚至班达海东岸的新几内亚岛的海上航线清理完毕,而班达海以北的马鲁古海海域内的香料产地,也在经过了漫长的接触和谈判之后,当地的部落在近期开始为公司提供稳定的货源。 这条香料航线需要穿过苏拉威西岛与爪哇岛东部的马打蓝国统治区,由于马打蓝国与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颇深,荷兰商船在一区域只要被马打蓝国逮到就是死路一条,其风险之高足以让绝大部分船员水手望而却步,只有极少数快船敢于冒险穿越这一海域。但一旦成功穿越这一海域,带回来的香料就足以让勇者们赚得盆满钵满,因此这条航线又被荷兰水手们称之为“死亡财富航线”,意即这条航线上的财富是与死亡相伴相生的。 为了能守护这条航线所带来的超高收益,东印度公司一直以来都对这条航线的具体状况秘而不宣,但仍然不可避免地会有其他西方国家的船只尝试加入到竞争者的行列中来。所以荷兰商船在这条航线上不仅要与马打蓝国的船只作斗争,而且还要设法清理掉那些混水摸鱼的西方同行才行。 范迪门组织了一支武装船队,亲自带队在这条航线上进行了两个多月的来回扫荡,取得了打沉五艘,俘虏九艘帆船的战绩,将往来于这片海域的其他西方国家船只几乎全部清除了。但在此期间,荷兰武装商船的战斗力不足弊端也再次暴露出来,即便是在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由于船上的火力输出能力有限,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制服对手,往往需要在海上进行长达数十甚至上百海里的漫长追逐作战,效率其实十分低下。 范迪门要求苏克易再次向海汉申请购买其出产的“探索级”或“探险级”战船,如果买不到船,那能买到舰载火炮也行。他希望能够尽快扩充东印度公司在南海的海上武装实力,以求在与马打蓝国的交锋中不至于落了下风。 范迪门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忧虑,是因为他听说马打蓝国已经派出了使团前往三亚,而目的同样也是涉及船只的大宗军购。如果让马打蓝国占了先手,那么东印度公司的处境就势必会变得很被动了。所以他在信中对苏克易还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如果海汉人不肯卖船卖炮,那么退而求其次,要尽力阻止海汉人将这些装备卖给马打蓝国。 东印度公司与马打蓝国在1632年围绕巴达维亚城展开的攻防战打得轰轰烈烈,最终是两败俱伤。但休养了几年之后,双方的小摩擦和武装冲突也再次慢慢变得频繁起来。如果照此势头发展下去,双方大打出手也只是迟早的事。有了上次的教训,范迪门自然十分重视海上武装力量的蓄积,一方面通过自行造船扩充实力,另一方面也一直在设法从海汉购买性能更加强大的作战船只。 而海汉的战船并非有钱就能买到的大路货,到目前也就只有极少数铁杆盟友能够每年从海汉少量购入数艘,而且都还只是外贸标准的版本,并不是海汉海军真正列装的型号,性能上依然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即便是这样性能缩水的版本,在外界眼中依然是香馍馍,特别是本身就精于造船的荷兰人,更是一直都想买几艘回来拆了好好研究一下海汉的造船技术和船只设计理念,以寻求仿制的可能性。 为了能给这次的军购申请增加一些砝码,范迪门指示苏克易可以在某些敏感问题上对海汉作出一定的让步,比如允许海汉船只前往东印度群岛中由荷兰控制的港口进行贸易,这其中甚至包括了班达海与马鲁古海的几处新殖民点。 这种零星贸易其实无法给海汉带去多大的利润,其意义主要还是在于东印度公司认可了海汉船只进入这块被他们划为禁区的海域活动。如果要打个比方,就类似于海汉允许荷兰商船进入大明北方海域一样。 “让步让步,再让就没地方可让了啊!”苏克易读完了这封信,慢慢将信笺塞回信封里,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东印度公司的控制范围在近几年里已经被海汉压制在了婆罗洲以南的爪哇岛一线,离巴达维亚城最近的海汉据点已经推进到了邦加勿里洞岛,迫使东印度公司的探险船只能往东去。 苏克易很希望巴达维亚方面能够强硬一点,这样他在三亚这边跟海汉人打交道的时候也能多一些底气,不至于每次都被对方压制得无力反抗。但范迪门的这封信显然又一次让他失望了,当初那位面对马打蓝大军挺身而出的英勇将军,如今似乎已经被董事会所要求的经营利润给磨平了棱角,根本就不敢得罪海汉,甚至是主动回避那些有可能与海汉发生冲突的事务。 如今为了购买海汉的武器装备,范迪门甚至决定拿东印度公司目前最重要的香料产地来当砝码,虽然仅仅只是给予海汉进入这一地区进行贸易的权力,但苏克易在三亚待了这么久,自然很清楚海汉一旦进入某个地区,在很短时期内就会形成极强的影响力,大明沿海那些被其控制的区域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以大明的国力尚且防不胜防,更何况是南海那些岛屿上的土著部落了,海汉人去到那些地方恐怕就是如鱼得水,要不了多久就会威胁到东印度公司的利益了。 苏克易不信范迪门想不到这个道理,他着实觉得这种冒险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就算买来了战船压制住了马打蓝人,那也不还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处境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改善,甚至还将进一步恶化也难说。但这是总督的指令,他作为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除了执行也没有其他选择。 苏克易很清楚这个指令可没有范迪门信上写得那么容易,向海汉申请军购是相当麻烦的事情,苏克易以前试过好几次,都在手续审查阶段就被否决了。而且一旦有风声传出去,马上就会有一堆人跳出来极力反对这件事,比如说葡萄牙公使托马斯之流。范迪门要求他给马打蓝人使绊子,可别家又何尝不会给东印度公司使绊子呢? 这事要如何进行才有成事的可能,苏克易在房里从入夜一直坐到天色微明,都还是没有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第1562章 军购竞争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东印度公司总督范迪门在信中交代的任务看似是一件事,但其实是两件事。一是向海汉申请购买武器装备,二是阻止马打蓝国的使者在海汉的军火采购。只是对于苏克易来说,这其中任意一件事想要办成可都不容易。 从范迪门的信上看,他应该是在听说马打蓝人出发之后才写了这封信,也就是说这封信抵达苏克易手上的时候,马打蓝的使团或许已经秘密抵达三亚数日了。如果马打蓝人这个时候已经与海汉谈定了军购合同,那就算苏克易再怎么折腾,也很难再改变既定的事实了。 而苏克易的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去打听马打蓝使团的动向,力争能来得及插上一脚。不过他枯坐一晚也有些困了,这种事就不打算亲自去跑了,而是将此事交给了自己的手下人去办。他自己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因为等落实了马打蓝使团的动向之后,就得轮到他出面去跟对方交涉了。 三亚作为海汉国的首都,同时也是南海地区如今最为繁荣的港口城市,每天抵达和离开这个城市的外国人数量都至少保持在数百人乃至上千人的水平。而三亚对于外国人在本地的活动有着较为严格的登记和管理制度,特别是在政府部门众多,作为国家政治中心存在的胜利堡地区,有很多地段都对非本国人员禁行,绝大部分短暂停留的外国人都只被允许在港区范围内活动。 类似葡萄牙、安南、荷兰这些与海汉往来密切的国家,这几年陆陆续续都在三亚修建了使馆,而那些距离海南岛路途遥远,没有条件设立专门外交机构的小国家,海汉也为他们的官方人员准备了迎宾馆负责接待工作。马打蓝国如果真有使团来了三亚,那肯定也是住在官方的迎宾馆内,只需去查一下就知道了。哪怕对方是隐姓埋名悄悄入住,苏克易在三亚待了这么久的时间,自然也有路子能够查到真实的情况。 苏克易派出去的手下去了一趟迎宾馆,找到相熟的员工塞了些好处,便很容易地打听到了马打蓝使团正是在四天前入住了迎宾馆,由一名高级武官带队,团队一行共八人。而马打蓝使团来时所乘的船只,这几天就停靠在胜利港三号码头。不过能够打听到的消息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毕竟苏克易手下找到的员工只是迎宾馆的人,并不知晓马打蓝使团来三亚的真正目的和活动安排,那些事务就只有外交部才清楚了。 苏克易得到了消息之后,当下也困意全无了,既然马打蓝国的使团真的已经到了三亚,那就说明巴达维亚送来的消息比较可靠,对方是真的来海汉这边买装备的。对方已经到了四天,想必跟海汉外交部已有过接触,说不定合同都谈得七七八八了,要再不赶紧行动,这事说不定就让马打蓝人给办成了。 苏克易洗漱更衣,收拾停当,让下人备了车马,然后便出使馆去了胜利堡。他知道这时候再去做些弯弯绕绕的外围调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直奔胜利堡去找海汉执委会的几名高官了。 海汉外交部目前是宁崎坐镇,施耐德和陶东来在有空的时候也会出面协助处理一些外交事务,也算是海汉政府机构中一个份量十足的部门了。不过宁崎也没想到,之前的情报泄漏案才调查完没两天,这东印度公司的苏克易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难道是之前的案子还有什么没办妥当的地方,让苏克易有了来闹事的理由?但先前那案子明明跟外交部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苏克易就算要抱怨什么,也应该去找施耐德才对。 不过苏克易可没有精神跟宁崎慢慢兜圈子了,坐下之后还没等宁崎的秘上茶,便主动道明了来意:“宁部长,今天过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马打蓝国的使团,是不是已经来了三亚?” 宁崎听苏克易这带着兴师问罪口气的一问,便已经将他的真正来意猜出了七八分。荷兰人跟马打蓝人之间的过节颇深,哪怕是他们同为南海贸易联盟的成员国,也依然无法化解过往的恩怨。这次马打蓝使团造访三亚的原因,宁崎自然是知道内情的,他也丝毫不怪东印度公司这边在得到消息之后会有如此直接的反应。如果不是在三亚,说不定苏克易根本就不会来胜利堡,而是直接召集手下去跟马打蓝使团干起来了。 不过宁崎就算知道了苏克易的来意,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用外交辞令来回应他:“苏先生,站在我国的立场上,荷兰和马打蓝国都是地位一样的伙伴国,马打蓝使团访问我国也是正常的外交往来,这不需要先向贵国报备吧?” 苏克易哪有心情跟宁崎这么慢慢绕,当下便直接点明主题道:“在下听说马打蓝使团此行的目的,是要向贵国求购作战装备和船只。根据我方与贵国在此之前签署的外交协议,贵国不得出售任何非公开售卖的武器装备给我方的敌对国,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这条协议说起来似乎有拗口,实际上简单来说,就是海汉不出售给荷兰的武器装备,也不可出售给其他与荷兰为敌的国家,以示公平。而马打蓝国与东印度公司的恩怨尽人皆知,如果海汉向其出售武器装备,那就无异于是违反了与东印度公司的协定。当然了,如果海汉愿意将原来对东印度公司制定的禁售令解除掉,那就可以安心向这两方同时出售军火。 宁崎猜到了苏克易的来意,但没料到对方的态度竟然是如此的咄咄逼人,一上来没说几句便搬出了外交协议来说事。但关于马打蓝国求购军火这件事,执委会其实还并没有拿定主意,毕竟此事并非单纯的军火贸易,极有可能会因此影响到马打蓝国周边地区今后一段时期的实力平衡,甚至是海汉与荷兰之间的外交关系,执委会必须要慎重才行。 但马打蓝国的保密工作显然做得并不是太理想,使团才到三亚四天,跟海汉有关部门的正式谈判还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东印度公司便找到外交部来讨要说法了。 这次的事情与之前葡荷两国的情报案有所不同,马打蓝国想要向海汉求购战船等武器装备的打算,在此之前并没有与海汉有过正式的协商,是来了三亚之后才向海汉这边透露了这方面的想法。所以这次荷兰人的情报来源根本不用再查了,肯定是马打蓝国自身的问题。 宁崎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回应道:“苏先生不用这么激动,关于马打蓝使团的来意,我想这中间可能是有所误会了。相信你也很清楚,我国一直着力于维持地区和平稳定,希望通过商业和文化的交流来化解国与国之间矛盾和仇恨,反对使用战争手段解决问题。正因为我国一直秉承着这样的理念,才会在军火贸易方面设置了一些条件,以尽可能避免我国生产的武器成为他国爆发战争的原因。所以不管是东印度公司,还是马打蓝国,我们更乐意看到的是和平相处的局面,而不是把武器卖给你们,然后旁观你们发动战争互殴。苏先生,我希望你能体会到我国的善意,而不是出于个人的好恶来作出片面的错误判断。” 要论打官腔说车轱辘话,宁崎在海汉高层里绝对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厉害人物。海汉在外交方面遇到一些需要通过谈判解决的复杂问题时,往往也都是由宁崎出面解决。所以面对苏克易找上门来的责问,宁崎便很自然地用上了自己最为擅长的手段,先来一通大道理把对方侃晕了再说。 苏克易确实被这番话侃得有点转不过弯来,自己明明是主动登门来提要求的,怎么宁崎三言两语说下来,好像海汉过去对东印度公司和马打蓝国设置的军售限制倒是成了一种善举,自己应该对其感恩才是。但问题是过去海汉没有向这边卖军火,东印度公司与马打蓝国之间的战事也还是一样爆发了啊? 苏克易心知自己不能被宁崎给带偏了,赶紧收敛了一下混乱的心思,对宁崎道:“宁部长,我方的要求很明确,如果贵国打算放开军售禁令,那就应该一视同仁,也应该接受我方提出的军购要求。” 宁崎听到这里,便明白了苏克易的真正目的了,要阻止马打蓝国的军购计划只是其一,更要紧的恐怕还是荷兰人打算借这个机会要求海汉放开禁令,向他们出售武器装备。 但这件事却又并非宁崎所能决定,海汉对外军售的装备型号、数量、交货期等等,一向都是由军方与海汉兵工在掌控。哪些武器能卖,卖多少,卖给谁,这都是经过了有关部门的论证,尽可能让这些出售到国外的武器装备起到应有的作用,而不是成为威胁海汉安全的隐患。所以在过去的数年中,海汉的主要军售对象几乎都是如安南、占城、福建明军这样的铁杆盟友,葡萄牙、荷兰这样的西方殖民国家能从海汉买到的军火就极为有限了。 所以像安南这样的国家在两年前就已经有海汉提供技术指导,自行进行建造的“探索级”战船下水入役,而东印度公司时至今日却还无法向海汉订购这个级别的战船。哪怕东印度公司愿意为此付出的价钱远远超过了安南和福建明军,也依然无法让海汉将他们想要采购的武器装备从军售禁令清单上划掉。而这次苏克易的登门造访,很显然是要借着马打蓝使团的名义旧事重提,再次向海汉提出军购申请了。 宁崎很快就琢磨清楚了其中的门道,对苏克易道:“苏先生也不是第一天跟我们打交道了,这买武器装备的事,你应该去找海汉兵工谈啊,外交部又不管这事的。” 苏克易道:“听说主管海汉兵工的白首长还要在北方待一段时日,如果马打蓝使团愿意等他回来再谈,那在下也可以等。” 为了与大明建交谈判的事,白克思千里迢迢专门跑了一趟辽东,到那边去主持了极为重要的几场谈判。不过他的任务完成之后便已经离开辽东启程南下,这个时候或许都过了澎湖了,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到海南岛。但听苏克易这意思,显然不打算等白克思回来再谈,而是要保持跟马打蓝使团的进度一致。 看到苏克易一副咬死不松口的态度,宁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站在他的立场来看,难免会觉得这苏克易未免太过紧张了一点。军火贸易的谈判往往要持续很长时间,之后交货的时间也都是分批进行,有可能会长达几年。就算马打蓝国能够从海汉这里购买到他们想要的武器装备,要将其转化成真正的战斗力,也并不是短期内就能达成的目标。海汉的武器装备性能虽好,但也不是到手就会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安南的军队从1628年开始就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花了数年时间才逐步培养出了一支沿用海汉战术和武器装备的新军。马打蓝国如果想效仿安南来提升本国军队的战斗力,那肯定也得连同配套的培训服务一起购买,而且培训所需的时间也绝对短不了。宁崎认为荷兰人表现得如此紧张,这大概还是当初被马打蓝军兵临城下的心理阴影在作祟了。 宁崎道:“马打蓝国如果要向我国求购大宗军火,肯定还是得等着正主回来才有得谈。所以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心急,先回去安心等消息。你们几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对吧?” 苏克易见宁崎想这么简单就打发了自己,连忙应道:“既然宁部长这里没个准信,那在下就只能去拜会陶委员长了!” 第1563章 外交辞令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苏克易担心宁崎只是在拿言语唬住自己,然后让马打蓝使团暗渡陈仓,悄悄签下军购合同。到时候巴达维亚那边问责,可不会管他在三亚的操作是有多么艰难,这口锅肯定得扣到他头上了。苏克易眼见自己在宁崎这边得不到一句准话,便只能尝试去找陶东来了。 当然了,作为海汉执委会的主要负责人,陶东来也并不是想见就能见着的,如果外面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要找上陶东来,他就算一天有48个小时也是不够用的。特别是涉外的会晤,那都是要先通过外交部门提交申请,预约排期才行的。 宁崎应道:“苏先生,你要见陶委员长没问题,但还是得照规矩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安排人为你登记,不过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我就不能给你保证了。” 宁崎的话让苏克易一下从激动中冷静下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确是有些失言了。陶东来在海汉就几乎相当于一国之君的存在,自己作为一个外国人,怎么可能说见就能见到。如果不按外交程序走,对方自然有充分的理由将自己拒之门外,到时候别说谈军火生意,恐怕就此将海汉高层得罪了也难说。 苏克易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头的不忿,以尽可能沉稳的语气对宁崎说道:“宁部长,刚才是在下失态了,还望你不要介意。实在因为这件事关乎我东印度公司之前途命运,在下既然得到消息就必定要尽力而为才行。马打蓝国与我方的恩怨,宁部长应该也是很清楚的,虽然当年他们攻打巴达维亚城最终未能得逞,但其狼子野心却从未放弃找机会继续发动战事,贵国若是向其出售军武器装备,就等同于是在助纣为虐挑起战争。在下知道宁部长一向倡导和平,对此事不可坐视不理啊!” 宁崎心道你跟我掰扯这些大道理只怕还嫩了点,打嘴仗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宁崎所倡导的和平主义经过了这几年的不断演化,早就不是当初的滥好人态度了。所谓和平,那只是针对海汉自身而言,他所主张的是尽量避免采取战争手段去解决领土或者贸易争端,但这有个前提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是海汉,如果海汉不用参战,那他哪会管外面是牛顶死马还是马踢死牛。 说得直白一点,东印度公司要是再跟马打蓝国开战,站在海汉的角度其实肯定是乐见其成的,这两国的实力被战争削弱之后,海汉自然可以用很多手段让他们在贸易领域更加依赖于自己。这个时代的战争往往会拖慢该区域国家的发展速度,哪怕是战胜者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胜利果实,治疗自身的伤势,不管这两国谁胜谁败,海汉这个局外人肯定都会成为既得利益者。苏克易这般推心置腹的劝说,在宁崎这里却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当然了,作为一名合格的外交官,宁崎还是会配合着演一演戏:“苏先生说得也正是我刚才要表达的意思,站在我国的角度,当然不忍看到你们双方再次爆发战争,如果能够避免这种事件发生,我国肯定会妥善处理。所以也请苏先生相信我们,事情并没有朝你预计的那个方向发展,一切都来得及通过正常的渠道进行沟通解决。” 苏克易听得将信将疑,总觉得这些话不过只是海汉惯用的外交辞令而已。海汉人还说过会对葡荷两国公平对待,一视同仁,可事实怎么样?葡萄牙的商船已经被获准进入北方海域活动了,而荷兰商船却仍被明令禁止进入这一海域。而且苏克易也知道,葡萄牙人偷偷摸摸从海汉买了不少火炮运回欧洲,而这些重型武器对荷兰却是完全禁售的。海汉对东印度公司的区别对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克易并不相信他们会在马打蓝国的事情上就改变立场,站到东印度公司一方。 当然这种想法不能直接说出来,苏克易便绕了个弯子道:“贵国的信誉,在下当然是信得过的,不过马打蓝人嘛,在下肯定信不过,他们要是从贵国这里买到军火,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发动战争。我希望贵国能以一个公开的方式,让我方能够确认贵国不会向马打蓝人出售武器。” “公开的方式?”宁崎挑了挑眉毛,很显然苏克易还是不肯放弃,只不过退而求其次,要求海汉能够拒绝马打蓝人对武器装备的求购。但如果海汉以官方渠道发公告拒绝马打蓝人,这就有可能会影响到海汉今后的军火生意了。 “我看苏先生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如果马打蓝人真的向我国提出军火采购的申请,那我们也一定会慎重考虑这事会对东印度公司造成的影响。”宁崎不愿再与苏克易继续纠缠下去,打这种浪费时间的嘴仗,干脆便端茶送客了。 苏克易虽然说得口干舌燥,但在宁崎这里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当下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表示要通过外交渠道求见陶东来。绕了一圈回来,还是只有这个法子能看到一丝希望了。 宁崎点头应下,将苏克易送出办公室,然后便打了个电话给陶东来,向他说明了刚才与苏克易商谈的事情,末了向陶东来请示道:“这事你给拿个主意?” 陶东来道:“荷兰人输不起了,要是再被马打蓝人发动大军兵临城下,他们就未必能有前次那么走运了。而马打蓝国的处境要稍好一点,至少荷兰人现在没有能力对这个国家造成根本性的威胁,一旦战争爆发,东印度公司这边必定只能采取守势。如果马打蓝军能获得我国的军援,那攻破巴达维亚城的机会要比上一次大得多。” 宁崎听到这里也有些疑惑了:“老陶,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干脆扶持马打蓝国,让他们出兵去攻破巴达维亚,灭掉东印度公司?” “不是灭掉,是削弱他们。”陶东来在电话里解释道:“如果没了荷兰人,那我们跟西方世界的联系就只剩下葡萄牙人一家,这如同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一样危险。所以荷兰人在远东地区的存在对我们还是有用的,只要让他们每隔两三年出一次血就行了。” 宁崎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陶东来的打算了:“那就是取消武器禁售,两边都卖了?” “这个卖也得有技巧一点,如果操作得好,这两家都是卖完帮数钱还得说谢谢的。我之前跟老白商量了一个大致的框架,不过老白还有几天才能回来,要不你先顶上他的位置,把相关的事情先组织起来?”陶东来在电话中给了宁崎一个建议,只是这在宁崎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太靠谱。 “我怎么感觉你们是早有预谋,就等着这两家自己送上门来了?”宁崎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如果不是他当面听到马打蓝人提出军购要求,他几乎就要以为这是海汉兵工已经与马打蓝人提前谈妥了交易内容。 陶东来应道:“这也说不上预谋,白克思主管的海汉兵工就是做军火出口的,他当然要琢磨怎么才能把武器卖给那些需求迫切,又不会威胁到海汉的主顾。你别忘了,马打蓝国以前也从我们这边买过武器的,只是后来荷兰人闹得厉害,才暂停了这方面的生意。所以要怎么向这两家出售军火,其实并不算是新课题,白克思琢磨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就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宁崎这才想起来,1632年巴达维亚战事结束之后,至1633年年底南海贸易联盟组建之前这段时间,海汉的确是通过一些民间的非正式渠道向马打蓝国出售了上百门火炮及弹药。尽管这些火炮都只是最老式的铸铁炮,但对于武器装备较为落后,几乎没有重型远程武器的马打蓝人来说,这些火炮却无异于神兵利器。而且除了海汉之外,就没有其他国家愿意将这种武器出售给他们。所以虽然这些火炮的售价极高,但马打蓝人依然认为自己是在交易中赚到了。 不过南海贸易联盟成立之后,东印度公司便要求海汉不得向马打蓝国出售军火,并且还签署了苏克易先前曾经提到过的补充协议,以确保东印度公司的武力在爪哇附近区域内能够长期保持优势地位。 当然了,东印度公司所谓的优势地位也就只是在海上而已,荷兰武装商船在战斗力方面足以媲美马打蓝国最好的战船,但如果是以陆上的武装力量做比较,那马打蓝国只需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就足以让东印度公司叫苦不迭了。 所以这次马打蓝使团来到三亚,主要的求购目标就是海汉的战船。马打蓝苏丹认为只要能让本国的海上武装力量变得足够强大,那么巴达维亚城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走运的机会。而吨位相对较小的“探索级”和“探险级”战船,便成为了此次马打蓝人尝试购买的装备。 虽然海汉海军的作战船只一直都是胜利港造船厂在进行建造,但能够制造“探索级”帆船的造船厂可已经不止三亚一处了,儋州、舟山,乃至安南黑土港的造船厂都能建造这种战船。所以马打蓝人认为这种战船已经不再属于稀缺货了,才会向海汉提出了购买申请。 马打蓝国由于距离海南岛较为遥远,并不是那么了解海汉在军售方面的手段,而他们求购武器装备的目的却是毫无遮掩,就是为了要跟荷兰人决一雌雄。这种情况对于海汉而言,就相当于是面前站了冤大头,而且还主动将棒子递到自己手上,想不敲上一棍都难。 陶东来本来就在考虑这事要如何将海汉的受益最大化,苏克易的主动出现无疑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既然荷兰人也对此十分在意,那就让这两家来个正面竞争好了。 宁崎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心,去了一趟陶东来的办公室,听他讲述要如何向这两国同时出售军火而且还不会招致怨恨。听完讲述之后,宁崎也不禁有些佩服白克思的脑洞之大,竟然能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处理方式。 白克思的处理方式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最简单的拍卖。既然这两家购买武器的欲望都十分强烈,那海汉就为其安排1v1的专场拍卖好了。想买战船行啊,到时候便以现有的市场价为参考宣布一个底价,然后两家各自出价,谁舍得出更多的钱,谁就把船带走。 而将在拍卖会上出现的也不仅仅只是某一条船的订单而已,如果这两国的求购欲望足够强烈,很有希望能将最终的成交价抬到一个创纪录的高度。 同理,能够让这两国出手的还远远不止战船而已,海汉兵工的军售清单随便翻翻,就有一大堆能让这两家打起来的武器存在。就是不知道马打蓝使团这次带了多少钱过来,是不是够他们在拍卖场上叱咤风云,压制住同样财大气粗的东印度公司。 “那这个弯也转得太急了点吧?我刚才打发苏克易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海汉绝不会轻易向别国出售武器,这马上就要打脸了啊!”宁崎抱怨道。 “想转得缓慢一些也行啊,但就得你自己去操作了。如果你能说服他们接受这种方式,那后续的事情就相对比较容易了。”陶东来继续鼓动宁崎加入到这个计划中来。 宁崎叹口气道:“你给我点时间,容我好好想想。这事要是外交部也跟着参与进去,今后的工作可就不好做了。” 宁崎先前口口声声对苏克易说外交部是如何如何维持国与国之间的和平,拒绝任何手动挑动战争,但要是他自己参与了这个拍卖活动,势必也会让外交部的名声受到妨害。 第1564章 马打蓝人的考量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第一次来到三亚的外国人,见到这里港口外面威武的岸防炮台,停靠在田独河入海口的巨大铁船,在铁轨上快速奔驰的火车,宽阔而平整的景观大道等等一系列独有的景观,都不免会为这些突破常识认知的事物大为惊叹。甚至一些有钱有闲的人,还会专程从其他国家来这里参观旅游。 罗洪·郎桑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三亚了,但他仍然不免为这个城市所呈现出的繁荣景象而感叹。据说海汉人将三亚从一片荒芜海滩变成今时今日的模样,才用了不到十年时间,他实在很难想像这究竟是怎样做到的。也难怪很多海汉平民会将三亚的崛起视作神迹,对最初来到这里的几百名海汉开拓者顶礼膜拜。 不过这次来到三亚,罗洪的目的可不是旅游,作为马打蓝国苏丹剌登·郎桑的亲侄子,马打蓝军稳坐第三把交椅的高级将领,他这次过来是带着极为重要的任务,要与海汉高层磋商军火贸易的相关事务。 马打蓝国当年与荷兰人斗得最厉害的时候,主要的武器供应商其实并非海汉,而是偷偷摸摸向其出售了不少军火的英国人。英国人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也很明确,那就是利用马打蓝国来对付荷兰人,削弱荷兰在爪哇和苏门答腊一带的控制力,以破坏东印度公司对巽他海峡这个进入南海关键航道的掌控。 但巴达维亚战役的失败让马打蓝国意识到英国人所提供的武器并不能满足自己的作战需求,而当时在南海地区唯一能在与荷兰人的交战中取得压倒性优势的就只有海汉,于是马打蓝国想法设法找到了一些明人当中间商,陆续通过中间商从海汉购买了上百门的火炮和两千多支火枪。 海汉有关部门对于这些武器的流向自然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后来成立南海贸易联盟之后,荷兰人提出了武器禁售方面的要求,这种伪装在民间贸易之下的军火生意可能还会持续很长时间。毕竟海汉能从中获取丰厚的收益,而且也可以借助马打蓝国的力量牵制荷兰人,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没有理由不做。 无奈的马打蓝人只能将希望重新寄托到英国人身上,但1635年海汉军在马六甲海峡的星岛重创了英国与柔佛的联军,迫使英国人暂时放弃了在苏门答腊岛以东地区的活动,让马打蓝人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条进口军火的路子也被迫中断了。 马打蓝人又转而去找西班牙人,还没等双方就军火贸易和军援的事谈出个结果,当年九月西班牙舰队又在与海汉海军的战斗中惨败于三亚外海。马尼拉城顿时陷入一片恐慌,民众担心海汉很快就会采取军事手段施加报复,于是所有的武器出售计划都被总督阿拉贡内斯立刻叫停,用于巩固马尼拉城的防御,马打蓝的购买军火的打算自然又成了泡影。 马打蓝人终于意识到,海汉是他们在军购这条路上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如果想要从他国购买性能先进的武器装备,最终还是要着落到海汉这里。但要如何让海汉放弃当初与荷兰人签署的军售限制协定,却是让缺乏国际政治经验的马打蓝人十分为难。最终剌登决定派出最为信任的部下之一,自己的亲侄子罗洪悄悄来海汉首都,看看能不能用一些比较优厚的条件让海汉放弃军售限制,向马打蓝国出售一批战船和武器。 这个任务当然并不容易,首先海汉与马打蓝国之间并没有缔结过军事方面的同盟协议,顶多只能算是贸易伙伴国,关系甚至还不如荷兰东印度公司跟海汉走得近。起码东印度公司老早就已经在三亚派驻了公使,并且还修建了专门使馆,这是马打蓝国所无法比拟的外交优势。 马打蓝国之前从海汉购入军火的时候,罗洪曾经来过一次三亚,负责验收装备,而这也是他这次被选中派来三亚的主要原因之一。剌登认为罗洪好歹曾经跟海汉高层打过交道,多少有点交情在,谈判的时候说话也能方便一点。而且罗洪母亲是汉人,他自小也学会了汉语汉字,跟海汉人正常交流都没有问题。 但罗洪到了这边之后很快就发现,自己与海汉人之间的隔阂并不是语言和文字的问题,而是意识形态和掌握的国际政治手段存在着巨大的差距。海汉人在这些方面所存在的优势,让他根本就无从施展,哪怕他此行带来了数量不少的金砖以示诚意,海汉人却似乎连谈论军火交易的兴趣都没有。 罗洪到三亚的第二天,便开始通过迎宾馆的外交人员办理面见海汉高官的申请。这个过程还是挺顺利的,在第三天和第四天他就分别见到了**部长宁崎和**部长颜楚杰。可当他尝试着分别向这两人提出军购申请时,却都被对方用各种外交辞令拒绝了。 按照宁崎的说法,海汉在对外军售问题上一向十分慎重,所以马打蓝国提出的军购要求必须要由外交部提请执委会进行讨论之后,再作出相关的决议。而至于说执委会什么时候能够开始讨论这个议题,什么时候才能拿出最终的决议,宁崎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表,只是含糊地表示短则十天半个月,长的话就不好说了。毕竟执委会要处理整个国家的事务,马打蓝国的军购要求对海汉来说并非什么要紧事,讨论日程肯定只会往后排。 而颜楚杰的拒绝则显得更为直接一些,他直接向罗洪指出,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签署有武器禁售协议,而战船也是在协议内容之中。除非是海汉与荷兰解除这份协议,否则暂时没有可能向马打蓝国出售他们所需要的战船。 罗洪仍然不死心,还向颜楚杰询问了是否能够将相关的造船技术转让给马打蓝国,这样由马打蓝国自行建造战船,也就不算是海汉违约出售武器装备了。 罗洪的想法虽好,但却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颜楚杰干脆就命人将武器禁售协议取来,向他当面指明了里面关于“禁止转让禁售清单中武器装备的相关制造技术”的内容。罗洪确认了之后也是心头发凉,看来荷兰人也是够精明,当初签署协议的时候就把这些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如今想找个空子钻都十分困难。 罗洪本来就是一名武将,动脑子玩花样的事情并非他所擅长,而他所带来的团队当中,一半人都是武官,另外几名文官对于海汉的了解还不如他多,这个节骨眼上也出不了什么有用的主意。至于请示国内就更不可能了,从三亚到马打蓝国的航程超过五千里,一来一回起码两个月左右,就算罗洪等得了,他的伯父剌登也未必有这个耐心。 罗洪还没把这事琢磨通透,便听说荷兰人已经出动了。这还多亏罗洪到了三亚之后做了布置,特地安排人去盯着荷兰公使苏克易的动向,他手下的人也算是外交使节,眼见苏克易去了胜利堡,便也随便找了个由头,以公务名义登记进去,确认苏克易是去了外交部,这才将消息带了回来。 如此敏感的时候,荷兰公使去拜会海汉外交部,罗洪不会去猜测此事是否与自己有关,作为一名带兵打仗的将领,他习惯了先考虑最糟糕的状况。如果荷兰人是得知自己的到来,特地去找海汉高官游说,给自己此行的任务使绊子,那等得越久形势就会越发恶化。而他在战场上从来没有等待战机出现的习惯,从他第一次握住军刀的那一天起,剌登伯父的话就牢牢印在他的心里了——最好的战机肯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而等来的战机极有可能会是敌人的陷阱。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不马上行动起来,荷兰人大概就会抢在前面,让海汉人再次拒绝我们的要求!”罗洪立刻召集了跟随他一起住进迎宾馆的另外七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这次我们不能再让荷兰人为所欲为了!” “将军,这里可是海汉的京城,如果我们在这里跟荷兰人动武,不管胜负如何,我想海汉人都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感。”一名手下立刻很谨慎地提醒了他。毕竟此行的任务是来找海汉人买军火,而不是跟荷兰人拼命,在海汉人眼皮子底下动武更是犯大忌的事。他们虽然对海汉的了解不算太多,但也知道三亚这地方对于治安的管束有多么严格,像他们这样的外国人,走到哪里都是需要登记的,根本别想瞒过海汉的监控。 罗洪摇了摇头道:“不,我的意思不是打算去跟荷兰人拼命,而是要设法让海汉人尽快答应我们的要求。” “可是海汉人之前不是已经拒绝了两次?” “那是因为我给了他们拒绝的机会。”罗洪语气坚定地说道:“所以这次我不打算让他们那么容易就做出决定,得充分表明我们的决心才行。”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胜利港的景观大道上正是车水马龙的时段,从港口方向来了一支有些怪的车队,引起了路人的瞩目。说是车队似乎也不太准确,因为一共就两辆马车,看着车身不大,但车上载的东西似乎极沉,以至于拉车的健马都是筋肉尽显,看起来似乎十分吃力。而这两辆马车旁有数名肤色黝黑的男子步行随同前进,将路上行人与这两辆车分隔开来,明显是在保护着车上所运之物。 这两辆马车顺着大道来到胜利堡前,便停在了大门吊桥外的胜利广场上。然后这几名男子便撩开了遮挡在车上的篷布。 包括附近哨兵在内的围观者顿时都感到眼前一阵金光耀眼,定睛再看那车上,黄橙橙金灿灿的一堆东西,竟然是一块块巴掌大小的金砖!看其堆在这板车上的体积,每辆车上至少都装有百十来块金砖,至少也有上千斤了,难怪拉车的马匹会表现得十分吃力。 三亚这个地方富人的确不少,街边茶馆里随便一个貌不惊人的茶客,说不定就是日进斗金的大海商。而炫富斗富之类的故事,更是层出不穷,经常会被作为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三亚民众,也没见过有人拉了两车金砖到胜利堡外这么炫富的,很快便有大量民众闻讯挤过来看热闹。 不过虽然围观的人不少,但秩序倒是没乱,大家都看出来这两车金子并非无主之财,旁边守车这几位老兄看着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不远的地方还有胜利堡的哨兵,谁敢在胜利堡门口闹事? 胜利堡外面这个胜利广场看似不设防,但一有状况便很快有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出现在附近。还没等哨兵这边有所行动,一队警察已经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现场,将这两辆马车与围观民众隔离开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谁是带头的?”带队的警官走到车队面前,看了一眼车上的金砖,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板着脸开始训斥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不管这帮人多有钱,敢在胜利堡外面折腾那就是自寻死路,因此警官虽然讶异于这两车金砖所代表的财富,但依然还是没有忘记履行自己的职责。 “在下是马打蓝国使者罗洪,这马车上的金砖,是代表了我国与海汉结交的诚意!同时我也希望这份诚意能被海汉国民共同见证,如果执委会能够答应我国的贸易要求,那么很快这两车金砖就会进入海汉国库,成为海汉国民共有的财富!” 罗洪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破釜沉舟搏一把,这搏的对象不是荷兰人,而是讲究面子的海汉人。他命人将这次运来的金砖全部从船上卸下来,然后用马车运到胜利堡外展示,就是希望让更多的人了解马打蓝国的意愿,用民意来迫使海汉高层改变主意。 第1565章 媒体宣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不管是人口还是繁荣程度,三亚在这个时代的南海地区肯定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城市,但实际上三亚城区面积并不算太大,人口分布也比较密集。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民间的八卦传播速度也会相当的快。马打蓝人在胜利堡门口展示金砖的举动不过片刻工夫,消息便已经传到了某些对此特别敏感的部门。 “荀鹏程,别打瞌睡了!有事做了,你赶紧去一趟胜利堡!” 荀鹏程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过来,看了一眼站在面前唾沫横飞的报社主编徐正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坐着了,你跑快点,待会儿去晚了就没了!”徐正业一边说一边挽住荀鹏程的胳膊,将他从藤椅上拉起来:“听说有人运了两车金子去胜利堡大门外面搞事,你赶紧过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这里给你留两百字的版面,赶在下午两点前出稿,还来得及印刷,你抓紧时间啊!” 荀鹏程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便被徐正业半推半拽地出了报社,直到中午的炙热阳光照射在脸上,他才从刚才的半昏迷状态彻底清醒过来。他虽然不喜欢跑这种外勤新闻,但也知道报社目前的确是没有人手,主编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只能强打起精神,顶着日头往胜利广场的方向去了。好在报社所在地离胜利广场极近,倒是无需再叫人力车了。 今年已经是荀鹏程入籍海汉的第三年了,但日子却远没有他来之前所预想的那么好过。他是天启年间中的秀才,之后参加了两次乡试都没有取得更好的成绩,在广东老家又没什么好的出路,庸庸碌碌地在乡下当了两年教先生。当时正好遇到驻广办招募大明读人到三亚落户,除了入籍之外还给出了数目不小的安置费,还有机会被分配去当官。荀鹏程经不住别人的劝说,便咬牙收拾行李来了三亚,想要搏个好前程。 荀鹏程初到三亚的时候还是有很多抱负打算的,他自认也算是饱读圣贤,这海汉连读人都没多少,到了这边要当个知县什么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但现实却并不像他想象的这么简单,海汉的控制区内的确需要大量读人来充实各种岗位,但对于要分配到地方上做官的人却有一定的要求,而荀鹏程偏偏就不太合格。 荀鹏程学的是经史子集,一脑门子全是儒家学说,对于政务的实际操作几乎是一窍不通,就只能先送去培训。但他又习惯把程朱理学那套东西奉为圭臬,对于海汉所倡导的执政理念并不是特别认同,在学习期间对于海汉导师所传授的理论有所抵触。于是结业考试的时候,荀鹏程的考核成绩自然也就未能达到入职的要求,最终没有被分配到国家机关部门中去任职。 几经辗转之后,荀鹏程被分配到了宣传部下属的《海汉时报》报社当一名实习记者。如果他能把握好这个机会,从记者慢慢往上爬,几年之后弄到一个有职称的高级职位也不是不可能。但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荀鹏程在某次撰写的新闻稿件中对海汉出动军队占领原属于大明的舟山群岛一事提出了质疑,认为此举有趁火打劫之嫌。 这种政治不正确的稿件自然没能通过上级编辑的审稿,而荀鹏程也因为思想意识不合要求,后来不久便被报社找个理由给开除了。 不过好在海汉立国之初,工作机会是真的非常多,特别是像荀鹏程这种识文断字的读人,即便不能在国有企事业部门做事了,出来也一样很容易就能找到新的饭碗。正好他对报社这行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而此时社会上也开始出现了一些私人出资开办的纸媒,荀鹏程便凭着自己曾在官媒工作的经历,投到了《三亚快报》的旗下。 这《三亚快报》发行量和发行范围都远远无法与官媒《海汉时报》相比,主要只是在三亚市区发售,一般三天一期。《三亚快报》的发行量也不可能像官媒那样大,每期只有从四五百份到两三千份不等,这主要是看当期有没有什么爆炸新闻而定。比如去年海汉海军与西班牙舰队在三亚外海展开战斗,《三亚快报》赶在官媒之前刊发了战况消息,结果那一期加印的三千多份报纸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就被哄抢一空了,识字不识字的市民们往往都会乐意买一份回去做个纪念。 当然了,以《三亚快报》这样的发行量来说,扣去人员经费和印刷发行的成本,报社顶多能把账目做平就算业绩不错了。而报社的盈利部分,就主要依靠各种各样的商业广告了。这份报纸上大约有三分之一还多的版面,都是五花八门的广告内容。至于广告的价格,自然是跟每一期的发行量挂钩了。 虽然《三亚快报》的行业地位根本没法与《海汉时报》这样的官媒相提并论,但作为荀鹏程个人而言,收入待遇倒是没有太大差距,毕竟现在的报社相对规模小,主编加记者和排版工一共才七八号人,因为发行量较小,连印刷都是外包的。所以通过广告获得的盈利摊到他们这几个人头上,其实还是有点赚头的。 主编徐正业是崇祯二年就来这边的老移民了,虽然在大明的时候跟荀鹏程一样是个秀才,但荀鹏程也不得不承认主编的专业能力要比自己强得多,不但能写能审,在三亚有方方面面的人脉,还能亲自下场给报社拉广告业务,换作是他去坐主编的位子,肯定不会有徐正业干得出色。所以虽然荀鹏程在报社里只能做个采编记者,但他平时倒也没有什么怨忿之心,来了海汉这么长时间,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所以徐正业就这么把他赶出来去采访突发事件,荀鹏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出来之后便径直往胜利广场这边赶来。等到了广场上,根本不用向旁人打听,一眼就能看到胜利堡大门的方向已经聚集了至少三四百人在围观。 荀鹏程心知这胜利堡乃是海汉国一等一的重地,其重要性大概不亚于大明京城中皇帝居住的紫禁城,在这地方搞事很快就会引来警察和军队清场,自己要是动作不快点,恐怕连根毛都看不到了。当下赶紧挤进了人群中,口中连道“借过”、“得罪”、“让让”,挤出一身汗之后终于是挤到了前排。 到了前排他也不敢再继续往前拱了,面前站了数名黑衣警察,将围观民众隔离在外,这个时候谁不知好歹要再往前去,那些警察手里的橡木警棍可不是吃素的。荀鹏程当初才到三亚的时候,就亲眼见过一个闹事的移民被警察用橡木警棍教训的惨状。 透过警察之间的缝隙,荀鹏程终于看到了这起事件的正主,几名肤色黝黑的外国人和两辆载着金砖的板车。其中一名看似头目的外国人,正与军警两路人马进行交涉。荀鹏程隔得太远,也没法听清那几人交谈的内容,当下便只能使出管用的手段,向旁边围观的路人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前排的大部分都是最早一批过来围观的人,当下便有热心人士向荀鹏程介绍起了事情的经过,说这几个送金子过来的汉子乃是南海马打蓝国来的使者,想要与我海汉国结盟,这两车金子便是见面礼了。 荀鹏程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又有另一位热心人士纠正道:“不是结盟,人家运这金子是来买东西,只是首长们未必肯卖与他们。这帮人眼见没指望了,干脆就把金子拉到这里来表明决心了。” 荀鹏程这才抓着机会见缝插针地问道:“他们打算要买什么啊?”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依我之见,八成是军火,否则这马打蓝国隔三亚几千里之遥,运来这么多金子还能是买什么?总不是要央求首长们卖海南岛的地给他们吧!” “原来如此……”荀鹏程听到这话之后倒是信了几分。他到海汉这几年里因为工作的关系,倒也了解到一点海汉对外出售军火的讲究,也知道很多海汉军列装中的现役装备不会直接出售给外国,就算卖也是卖的性能打折扣的版本。而且就算如此,也不是所有国家都能买到,只有少数与海汉关系密切的盟国,才有可能订购到军火。 而且荀鹏程有次在聚餐时曾听徐正业提到过,海汉兵工出售给各个国家的军火看似型号一样,但其实并不通用。比如同样型号的步枪,枪管的口径,火药的配方,某些关键零件的尺寸,可能就有细微的差异。这样做就是确保卖出去的武器如果流失到第三方,那也能追根溯源查到是从哪里出的货,免得有些国家自恃与海汉关系良好,便不断向海汉采购军火,自己来当二道贩子获利。 像这个远在几千里外的南海岛国,大多数海汉国民恐怕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国家的名字,很显然并非与海汉关系亲密的盟国,那么首长们不愿向其出售武器装备,那其实也是情理中的事。唯一让围观的民众觉得有点放不下的,便是两辆马车上耀眼的金子了。 人家都把这么多金子运到自家门口了,也足见其诚意了,难道真放着这赚钱的买卖不做,硬生生把上门的客人赶走?海汉以商立国,国民也大多通晓商事,对此自然都会有自己的看法。就算是赞同执委会的决定,但也还是不免有些叹息于这明明到了嘴边的肥肉,怎地还要主动放过。 当下便有人低声议论,说这马打蓝国距离海汉如此遥远,即便卖些武器给他们也于大局无碍,难不成他们买了海汉的武器还敢来攻打海汉不成? 也有人反驳说武器卖谁不卖谁,那是国之重策,岂是我们小老百姓说了算的,首长们如此选择,那自然是有充分的理由。这种论点倒是获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肯定,毕竟首长们在普通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便是在大事上从不犯错的智者,谁也不敢去质疑首长们的决定是否真的合理。 当然了,在场还是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胆子,这个人便是荀鹏程了。当初他丢了第一份工作的原因,就是因为写了一篇质疑执委会和国防部的稿件。对此他一直是耿耿于怀,认为自己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而眼前这起事件,又让他本来已经平静许久的心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这个事要是写个平铺直叙的新闻稿,哪里能引得到什么关注,唯有剑走偏锋,方可吸引眼球!”荀鹏程一边听周围的人谈论这事,一边开始默默打起了腹稿。他知道主编给自己留的两百字版面多半是原本属于广告的版面,要是写不出个花来,没法给报纸增加销量,那搞不好连上报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时候有官员从胜利堡里出来,到这边与马打蓝人交谈了一阵,然后命人先将马车上的金砖重新遮盖起来,让警察驱散围观群众。没了吸睛的金砖,这戏自然也就没什么看头了,看热闹的民众逐渐散去,只有少数闲人依然在外围驻足观看事情发展。 双方交谈了没多久,这两辆马车连同几名马打蓝人便随同那官员过了吊桥进入胜利堡,想必是要进行下一步的谈判了。荀鹏程见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了,便抓紧时间赶回报社,准备撰写新闻稿。 “怎么样?有报道价值吗?”主编徐正业见他回来,便主动关心道。当然了,他所关心的对象并非荀鹏程,而是这起事件的新闻价值。 荀鹏程点头应道:“有啊!主编能不能多给我一点版面?这事两百字怕是不够写的。” 徐正业沉吟了一下才应道:“你先出稿让我看了再说。真要有料,上头版都行!” 第1566章 各凭本事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报纸这类媒体行业来说,能够抓住读者眼球的就是好新闻,至于新闻内容究竟是国家大事还是民间八卦,那倒还是其次。像《三亚快报》这样的民间报纸,基本上是什么新闻刺激就登什么,头版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诸如“小三毒杀原配”之类的狗血故事。如果新闻内容够惊悚劲爆,这期报纸多卖出去个千八百份,那报社的收入自然也能水涨船高,所以对于荀鹏程提出增加报道版面的要求,主编徐正业倒没有一口回绝掉。 虽然不知道胜利堡门口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荀鹏程一脸兴奋的模样,徐正业认为或许此事真的有文章可做。何况荀鹏程的文笔也不差,给他一个发挥的空间或许也会有意外之喜。 荀鹏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好纸张笔墨,略微整理了一下先前就打好的腹稿,然后便开始奋笔疾。对于刚才所目睹的那起事件,荀鹏程认为可以对其进行一番文笔加工,然后便是一篇能够吸引读者的热文了。 而距离报社仅仅一里地之外的胜利堡,马打蓝使者罗洪终于达成了这番冒险举动的初步目的,得到了海汉执委会几名高官的共同接见,其中也包括了陶东来在内。 “关于军售的事,执委会还需要开会研究,你们这样做,就是在为难我国啊!”陶东来叹道:“你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荷兰人听到消息怕是很快也会跟着找过来了。” 罗洪倒是很冷静,没有因为陶东来的抱怨就感到慌张:“尊贵的大人,请原谅我只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来表现我国的诚意。我也知道贵国与荷兰人有相关的外交协定要遵守,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过去签署的协定不见得能适合今时今日的形势,如果已经变得不合时宜,那么重新制定规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罗洪选择这种激进的方式,目的便是要在面见海汉高官之后阐述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认为海汉不愿出售武器装备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那个该死的协定,只有让海汉主动取消这个限售协定,马打蓝国才有可能达成自己求购军火的目的。至于协定取消之后海汉会不会将同样型号的武器装备也出售给荷兰人,罗洪并不是很担心——马打蓝军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财力也丝毫不怵对方,如果双方都能购买海汉的装备,荷兰人可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外交协议的谈判和制定不可能一蹴而就,这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我们也不便单方面撕毁协议,对我国来说,马打蓝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是同等重要的贸易伙伴,我们也不准备偏袒任何一方。特别是你们之间有着无法化解的仇恨,我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战争爆发。”陶东来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让罗洪几乎都要相信这就是海汉的真正立场了。 但罗洪也明白海汉人可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热爱和平,他们的对外扩张史几乎就是一部战史,每一步的向外扩张都伴随着战争。而且听说近年安南与暹罗之间的战事,也有海汉怂恿的成份。像东印度公司这种同样被海汉列入军备禁售对象,关系实在说不上有多融洽的所谓“伙伴”,海汉又怎么可能会去担心荷兰与马打蓝国重燃战火。 在来三亚之前,他的伯父剌登曾特意叮嘱过他,不要过于相信海汉人释放出的所谓善意:“海汉人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和善,别忘了在如今的南海,所有跟海汉交过手的国家都无一例外失败了。所以他们最擅长的本领并不是做生意,而是打仗!他们连自己参与战争都不怕,又怎么可能介意其他国家之间爆发战争?” 所以对于陶东来的表态,罗洪并不会轻易听信:“尊贵的大人,你们既然能与荷兰人谈条件对我国禁售武器装备,那是不是只要我国能给出比荷兰人更为优厚的条件,你们就可以考虑解除之前与他们签署的协议了?” 海汉与荷兰之间签署的协议可就不是罗洪想的那么简单了,这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协议,而是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所签署一系列合作协议中的一个部分。这一揽子协议包涵了外交、贸易、政治等方面的内容,海汉在军火出售方面对东印度公司作出了一定的妥协让步,换来的是东印度公司在远东活动范围的承诺。否则东印度公司这几年也不会老老实实地收缩在南海,不往北边继续发展殖民地了。 这种地缘政治方面的交换条件,就不能简单地用金钱来计算其价值了,海汉与荷兰都是推崇海洋殖民的国家,这种特定的交换条件本质就是两个海洋强国在瓜分蛋糕,而第三国很难在这个局面中起到替代的作用。马打蓝国放在南亚地区来看的确算是一个区域强国,但其在更大范围内的影响力就远不如荷兰了,所以当初海汉与东印度公司谈定这个协议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让马打蓝国也参与进来。 因此罗洪提出这个条件之后,陶东来等人都是相视而笑,他们当然无法向罗洪解释这么复杂的国际政治交易,也不可能向他告知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交易的全部内容。前几天颜楚杰将军火相关的协议内容拿给罗洪看,就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但看这马打蓝武将的倔脾气,显然他如果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事还很难就此作罢。 “条件当然是可以再谈,但恕我直言,我国与荷兰签署的协议内容非常复杂,取消武器禁售会牵连很大,坦白地说,这并不是贵国运来的两车金砖所能解决的问题。”陶东来对罗洪坦言道:“不是钱的问题,你明白吗?” 与此同时,荷兰公使苏克易在得到消息之后也以最快速度赶往了胜利堡。他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海汉取消军售禁令,而是自己没能在这个时机到来的时候占据主动地位。如果不能抢在马打蓝国的前面,那么巴达维亚今后的安全问题就将会再次岌岌可危了。 当这两国的使者在胜利堡里与海汉高层磋商的时候,《三亚快报》这一期的最后一篇文章终于定稿出炉了,主编徐正业对荀鹏程的稿子还比较满意,便撤换了这期报纸原本的头版,将他的稿子顶上去。 “赶紧排版,这期让印刷厂那边加印五百份!”徐正业吩咐下去之后,报社的人立刻便忙碌起来了。 加印五百份报纸可不是一句话的事,立刻就要派人去印刷厂那边先打招呼,好让那边提前备料。这边的排版工倒是已经排好了绝大部分的版面,再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把最后这篇新鲜出炉的头版文章排完就可以送去印刷了。 “主编,这加印的稿费可得给我算上,上次豆腐块的短文你给忘了也就算了,这次可是头版!”在旁边等着的荀鹏程赶紧补充道。 “算算算,这不已经给你记上了吗?”徐正业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记事簿,上面最新的一项果然是记着某年某月某日,荀鹏程头版文章一次,加印五百份的字样。就这一排字,下次结算酬劳的时候,荀鹏程又能多个三十元左右的收入了。 “行,那今天没事了我可就下班了啊!”荀鹏程见这期报纸马上就要付印了,想来也没自己的事情了,便打算提前溜号了。 徐正业倒也开明,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晚上记得给自己加两个菜!” 当天晚饭时分,《三亚快报》最新一期出现在了街头的报童手中,而他们所吆喝的头版新闻很快便引来了周围民众的瞩目。 “瞧一瞧看一看,今日南洋某国公开送来两车金砖所为何事,本报记者火线揭秘!” “从天而降两车金砖,最终到底花落谁家,各位赶紧买份报纸看看吧!” “炫富新路数,金砖来堵路!各位准备好捡钱了吗?” 报童们各出招,通过吆喝来招揽顾客,而今天上午发生在胜利堡外的事件也很快通过报纸传播开去。一些有说先生驻场的茶馆还特地去买了报纸回来,安排说先生先讲这新出炉的消息。 胜利堡得到消息的时间并不比外界晚多少,陶东来等人费尽口舌刚把罗洪和苏克易打发走,便有人送来了这份刊载了这一事件的报纸。 “这些狗仔倒是嗅觉很灵敏啊!”陶东来快速浏览了一下头版上的文章,不由得发出了感叹:“你们看,这文章里说马打蓝人带着大量黄金来三亚,就是为了向我国求购武器,军火买卖这下子可就真不是什么秘密了。” 报纸上这篇文章所表现出的态度明显是支持武器出口,认为既然当下存在着极为强烈的市场需求,人家都带着金砖找上门来了,那么海汉便应该抓住这种机会,利用军火贸易赚取收益来充实国库。但为什么这种诉求没有得到海汉的许可,文章作者猜测这是官方各个部门之间的利益协调出了问题,有人并不想让这笔军火交易能够谈成,所以才会逼得马打蓝使者只能将金砖运到胜利堡门口,来表现其求购军火装备的诚意。 “这记者是怎么打听到的消息?莫不是那个罗洪今天来之前就先放了风声出去,故意要将我们一军?”颜楚杰看完报纸之后颇有点不快,虽然这报纸上的这篇报道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影响执委会的决定,但这种国家政事被一家八卦报纸曝光出来,终归是令人不爽,颜楚杰首先便想到了罗洪主动炒作的这种可能性。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宁崎反驳道:“我看罗洪这个人说话办事都直来直去的,未必能有这个心眼。而且他才来三亚几天时间,能这么快就跟本地的报社搭上线,除非是他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步。但你们也都见过他了,觉得他像是城府这么深的人吗?” “他可能琢磨不出这种主意,但他手底下的人就未必了,像这种使团里,总会有几个满肚子坏水的智囊人物存在。”颜楚杰依然还是坚持认为这事或许与罗洪有关:“再说这种小报本来就是见钱眼开,马打蓝人撒点钱过去,这边就写一篇枪文替他们鼓吹造势,这不是很合理的状况吗?” 坐在旁边的施耐德开口终止了争论:“是不是马打蓝人背后搞鬼,这还不简单吗?马上给何夕打个电话,让他那边去查证一下这个报社和写稿的记者不就完了?” 的确在这种时候浪费时间猜测真相殊为不智,让安全部出动人员去调查此事,顶多一两个小时就会出结果。当下陶东来便打了电话给何夕,向他说明情况,并要求他立刻进行查证。 何夕倒是没想到前些天刚调查完与荷兰人相关的泄密案件,这么快又有一起跟荷兰人相关的案子要查,而且还是陶东来亲自打电话过来布置工作。何夕不敢怠慢,当即便叫了徐十七过来,让他立刻去一趟《三亚快报》的报社,调查今天的头版文章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十七根本没看过何夕所说的报纸,接了任务之后自己到街上买了一份报纸看了,才知道原来今天居然还在胜利堡外面闹了这么一出好戏。至于报纸上的文章究竟是报社拿了马打蓝人的好处为他们造势,还是记者真的嗅觉灵敏,那也只有先去查了才知道。 当然徐十七并不会冒然地采取查封报社之类的激进手段,那样对于接下来的舆论导向并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上级也没有说明对报纸上这种言论的好恶。所以徐十七选择了很本分的调查方式,来到报社所在地找到主编徐正业,然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对方配合调查工作。 虽然都是姓徐的本家,可徐正业看过对方的身份证件之后,丝毫都生不出攀亲的念头,而是觉得后背发凉。 第1567章 受到牵连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徐正业是崇祯二年到的三亚,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七年时间,早就入乡随俗剪发易服,改了日常谈吐和生活习惯,没有再保留太多的明人痕迹,甚至有不少新移民会把他误认为身份高贵的首长。因为所从事的媒体职业,对于海汉这个国家的状况,他要比大多数国民都有着更为深刻明确的认识。这安全部是个什么性质的衙门,他当然也是略有所知,这放在大明就是东厂、锦衣卫一般的存在。像他这种民间人士,根本就得罪不起这样的特权机关,服从和配合就是徐正业仅有的选择了。 “大人,本报社一向遵纪守法,忠于执委会,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徐正业低眉顺眼地向徐十七解释着,心里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全部居然找上门来,怕是跟今天出版这一期报纸上所刊登的内容有关。 果不其然,徐十七接下来就立刻谈及了他要调查的问题:“今天出版的这期快报,头版关于马打蓝国的文章,是何人所写?” 徐正业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应道:“这篇文章是由本报记者荀鹏程采编……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徐十七未置可否,继续问道:“那这个荀鹏程人在哪里?” “他下班回家了……”徐正业越发觉得事情严重,这篇稿子怕是杵着了某些大人物的逆鳞了。 “他家的地址?”徐十七却根本不留给对方慢慢盘算的时间,上司还在等着自己查完了回报情况,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十分要紧。 徐正业哪敢有所隐瞒,连忙告知了荀鹏程的住处。徐十七做个手势,站在他背后的两人立刻便转身离开,去找这写文章的荀鹏程去了。而徐十七自己则是留了下来,因为他要调查的事情可不止文章作者这么一个参与者,眼前的这位主编也是知情人之一,徐正业自然要先将他这里的消息掏个干净。 徐十七所接到的命令,是要调查这篇报道的背后是否另有隐情,而上午发生的事情,下午就将其放到头版上印刷发行,这显然不会是一名写稿的记者所能决定的事情。在徐十七看来,这徐正业的情报价值比起那个记者可要大多了,须得好好盘问一番才行。 而对发生的状况一无所知的荀鹏程此时正在家中独酌,他目前住的是早年建设部给归化民盖的第一批集体宿舍楼,每户一个单间配套,虽然空间小点,但好歹也是个窝了。 荀鹏程这种没有公职的普通人没有公家分配的福利房,只能要嘛租要嘛买,不过以他的身家也买不起条件更好的房子了。两个月之前他花掉了来到海汉之后的所有积蓄,才买下了这套宿舍,虽然房子小点,但位置还算不错,距离市中心的胜利广场也非常近,日后换大房子的时候卖掉肯定是不会亏钱的。 当然了,想换套大房可不是容易的事,三亚这地方一年比一年繁荣,而房价也是水涨船高,早就不是前些年的价了。像荀鹏程这样想换大房住的人太多,但真正有这个经济实力的人却很有限,荀鹏程算过,依照自己目前的收入水平,不吃不喝也还得存好几年才够,不过几年之后本地的房价会涨到什么水准,那就不是他所能预计的事了。 荀鹏程自知生活艰难,索性也不去想那么远的事情了。反正现在单身一人在三亚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算是无牵无挂。赚了钱不如想办法提高生活质量,让自己活得开心一些。比如今天下班之后,荀鹏程就去买了两瓶三亚特酿,切了几样卤菜,回到自己的小窝庆祝自己今天又拿下一次头版。 不过荀鹏程本身就不胜酒力,第一瓶酒都没喝完,便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待他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因为听到了从屋外传来的敲门声。 荀鹏程不疑有他,这种集体宿舍改的公寓楼大多住的是像他这样的单身汉,到了晚上闲得无聊串门找人喝酒聊天都是常事,便起身摸索着用火柴点燃油灯前去开门。 不料开门之后,门外却是站着两个生面孔,荀鹏程愣了一下便道:“兄台是敲错门了吧?” 对面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你是快报的荀鹏程?” “对啊,正是在下,阁下是?”荀鹏程心里突然有点慌,对方先报单位再报名字,显然这来意是与自己的工作有关了。 门外两人节奏一致地向他亮出了工作证:“安全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罢两人踏上一步,将门口堵得结结实实,荀鹏程心头一虚,便向后面又退了两步,门外两人立刻就势跨进屋里,反手将门关上了。 其中一人从身后拿出了今天下午才发行的《三亚快报》,指向上面的头版文章道:“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荀鹏程张大了嘴,不知道此时该认还是不认。安全部的名头他当然也听说过,知道这是凌驾于军警等暴力机关之上的一个特殊部门,据说其职能是专门对付外国间谍。而对方盯上自己,竟然是因为今天写了这篇文章,荀鹏程赶紧在脑中回忆自己所写的内容,是否有违禁的东西。但他因为喝了酒刚睡醒,接着便受了惊吓,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自己今天写这文章的具体内容了。 “问你话呢!”那人见荀鹏程一脸呆滞地不回答自己,便又问了一次。 荀鹏程回过神来,心知这两人既然找上门来,多半是已经去过报社了,自己不认账只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反倒有可能会让对方误会,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正是在下所写……” “那你说说吧,这篇文章怎么回事。” 荀鹏程见这两人似乎并没有要将自己带走的意思,赶紧便将上午是如何在打瞌睡的时候被主编派了任务去采访这个新闻,自己在胜利堡外的所见所闻,以及之后回到报社写文发行的过程。当然了,至于这篇文章为什么会出现在头版上,荀鹏程自然是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他现在可顾不上去考虑主编徐正业的处境了,当务之急是要把自己从这个麻烦里先摘出去再说。 被派来调查荀鹏程这两人也并非菜鸟,一人坐下来负责做笔录,另一人则是开始盘问一些细节。他们必须要确认荀鹏程写这篇新闻的背后是否有人指使,特别是来自于报社之外的意见。 “徐正业在向你交代任务的时候,有没有明示或者暗示过你应该朝哪个方向报道这件事?” “徐正业审稿的时候,有没有对你的原稿作出过改动?或是授意你对其中某些内容作出改动?” “徐正业平时的社会关系如何?有没有听说过他与外国人士有来往?” 荀鹏程越听越是慌张,虽然对方所提问的重心明显是在徐正业身上,但问得越细显然这事情就越是严重,最后甚至问到了徐正业的社会关系上。荀鹏程并非蠢人,听了这些问题也已经明白安全部是在怀疑什么了。很显然今天自己所写的这篇新闻稿触犯了某些大人物,有人怀疑快报这是受人指使,在为某国发声,所以才派出了安全部来进行调查。 荀鹏程写这文章的时候的确没有去考虑自己的立场是否要倾向于马打蓝国,但最后所呈现出来的效果便是如此,绝大多数读者看过之后,都会觉得海汉的确应该考虑通过向马打蓝国出售武器,来获取丰厚的收益,并且进一步拉拢这个看起来颇为富足的南海国家。但这种论调是否与海汉高层的想法一致,荀鹏程在写文章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因为他的初衷只是要写一篇有讨论价值的新闻稿去带动报纸销量,而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文章会被大人物们注意到,更没想过会因此而惹出了麻烦。 天地良心,荀鹏程发誓自己在今天上午才第一次见到活的马打蓝人,怎么可能受他们的指使。但如果是主编徐正业,荀鹏程却不敢打包票了,他知道徐正业在社会上的交游极广,从三教九流到官府中人都有来往,如果真与马打蓝人打过交道也不足为怪。那马打蓝人的暴发户事迹,他今天可是在胜利堡外亲眼目睹,如果说这帮人拿两块金砖贿赂徐正业,让快报替他们发声造势,那似乎也完全说得通。 但荀鹏程手头没有任何实证,他也不敢胡乱攀咬徐正业,只能按照自己所知的状况,老老实实地做了交代,希望安全部不要把他也划进了“嫌疑人”的名单中。 在安全部对此进行调查的时候,苏克易和罗洪也已经分别看到了这份话题性十足的报纸。而原本针锋相对的这两方,对于此事的看法却不约而同地一致。不管是苏克易还是罗洪,都认为报纸上刊登了这则新闻之后,会对海汉放开军售限制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当然在这期间谁能够把握住主动权,率先在海汉人那里订购到心仪的装备,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围绕《三亚快报》进行的调查工作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没有隐藏什么猫腻,马打蓝人也并没有与报社和主编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就连罗洪也是看到报纸之后才知道今天在现场围观的人当中有专司新闻报道的记者——这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很新的职业了。 徐十七在对徐正业进行了仔细盘问之后,也基本确定了这事的确没有外国势力参与其中,而仅仅只是报社的一次骚操作玩过火而已。当然了,上面的大人物是否会原谅快报闯出这个不大不小的祸事,那就不是徐十七所能影响得了的事的了。他能做的就是将调查结果尽快反馈给上司何夕,再由其向执委会作出报告。 当晚调查结果便经由安全部一层层地反馈到了胜利堡,这让原本对此事持有阴谋论的颜楚杰也有些哭笑不得:“我看这报社应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国家大事,是这种八卦报纸该议论的吗?我看舆论引导工作需要立刻加强,特别是对国家政策的解读,不能留给民间媒体太多的发挥空间,让这些媒体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宁崎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这报社报道社会事件,又没犯法,顶多就是带的节奏有点激进而已,这要处理了,以后民间报纸不都得风声鹤唳?这文章其实写得还行,只是没有领会到执委会的真正用意而已。” 施耐德对宁崎的观点也表示了赞同:“其实我们本来就打算要设法慢慢放开一部分禁售项目,这篇报道如果能好好加以利用,也可以为我们的计划制造一个契机。响应民意,逐步开放对外军售,就不会让态度转变显得太生硬,这样操作不也挺好的?” “可这报纸已经把节奏带偏了啊!”颜楚杰抱怨道:“这篇报道竟然说我们不同意向马打蓝国出售军火是因为各个部门之间的协调出了问题,这简直就是诋毁政府!” “老颜,别这么激动!”陶东来开口劝道:“这个事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发展,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里的。这快报带偏的节奏,大可以再带回来嘛!刚才你也说了,要加强舆论引导工作,谁来引导舆论?我们也有宣传机构和官方媒体嘛!不想让小报带了节奏,那就自己来操作好了。” 要说宣传机构的运作能力,如果海汉自认第二,那这个世界上怕是就没有第一了。海汉宣传部的人员编制规模甚至比安全部这种特权机构都还要大得多,哪怕是远离三亚几千里的海外控制区,与敌人武装对峙的火线,也都会有宣传人员在时刻不停地履行着职责。如此强大的宣传机构,只要开动起来,又哪里会将一家民间报社的影响力放在眼中。 第1568章 挽回影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当然了,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没到官府与民间发生对抗的地步,像《三亚快报》这种报纸虽然是民办性质的媒体,但也同样要接受海汉宣传部的管辖,否则连发行报纸的资格都拿不到。目前这种状况其实只要让宣传部这边稍稍向快报报社施加一点压力,让其改换一下报道的方向并不困难。报纸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自然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要挽回这事所造成的影响,多半还是得着落在报纸这个宣传渠道上。 “既然背后没有外国势力指使,那事情就好办了。查查快报的老板是谁,请他来胜利堡喝喝茶沟通一下,这事不就解决了。”施耐德是十分务实的人,立刻便给出了一个便于操作的解决方案。 “不用查了……刚才安全部去查证的这段时间,我去看了快报的资料,报社后台老板是李奈。”宁崎一脸无奈地说道。 “李奈?这还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好像之前没有听他提过投资搞报纸啊!”陶东来听到这个答案也不免一脸讶异。 要说起来,李奈算是极少数会被海汉执委会这些高层当作自己人看待的明人了。早在穿越众来到三亚初期,因为生意的关系,李奈便与他们保持了非常密切的往来,甚至会特地从广州跑来三亚长住。李奈本身就是一个对新事物接收能力极强的人,而海汉国的种种新之处更是让他流连忘返,到后来更是与海汉高官称兄道弟,关系十分亲密。 作为福瑞丰商行的三公子,李奈在海汉投资的产业颇多,其中既有种植园、酒楼饭店、各种手工作坊之类的实业,也有如金盾护运这样的特种行业。随着海汉海外殖民地的不断增多,李奈也一直跟随着海汉扩张的脚步在新兴地区进行投资,迄今在海汉辖区的投资项目加起来,大大小小零零总总,估计有近百项之多了,在于海汉合作的富商之中也足以名列前茅。 也正是因为李奈在海汉投资了太多的经营项目,就算是执委会这帮高官都未必全部清楚,谁也没想到这起新闻事件的主角,竟然也是李奈投资的对象之一。 宁崎解释道:“这间报社的创始人并不是李奈,他也是半路收购过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收购这间报社,大概只有下次见着面的时候再问他了。” 李奈此时人不在三亚,当然没法把他请到胜利堡来当面把问题说个清楚。但既然这间报社是李奈的产业,陶东来等人自然相信其立场不至于跟海汉为敌。这消息来得虽然有点晚,但迟来总比不来好,知道报社是李奈的产业,那官方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也好掌握住分寸。 “既然是李奈的买卖,那就赶紧让这报社澄清一下,带节奏也得往我们制定的方向带才对。”陶东来当下便将这事的后续处理方式拍了板。 《三亚快报》带偏的节奏,还得再由他们带回来。至于下一期报纸要三天之后才出,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让报社临时出一期特刊就是了。当然了,这种性质的特刊,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广告内容了,报社九成九是会亏钱进去。不过这也怪不了旁人,谁让快报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呢? 一直提心吊胆连家都没赶回的徐正业终于在午夜之前等来了官方的最新指示,宣传部要求报社尽快再发行一期特刊,对前一日所登载文章的部分观点进行澄清和更正。而已经发行出去的这一期报纸,目前正在尽力回收之中,以挽回在民间所造成的错误影响。当然了,其中的这些费用支出,肯定也都是要由报社这边来承担了。 这个时候的徐正业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他被徐十七翻来覆去地审问了几个小时,祖上八辈的事差不多都吐完了,心里只怕对方问完之后便要拿自己下狱。但最终给他下达指令的是宣传部而非安全部,终于是心口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虽然这个处理决定会让报社赔一笔钱,但好歹自己和报社都平安无事了。 当然徐正业也没忘了自己的下属荀鹏程,问过徐十七之后才知道,原来荀鹏程也没吃什么苦头,安全部只是要确认他的行为是否受人指使。 徐正业心道那还能受谁指使,当然就只有我了,不过接下来要交给荀鹏程去做的事情可就不是自己指使的了,宣传部要求重新写一篇报道澄清事实真相,这差事也还得让荀鹏程来完成,让他能得以将功补过。 三亚目前市面上发行的报纸和刊物有七八种,在某些特殊日子或者出现突发事件的时候,临时增发特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第二天才听说前日《三亚快报》上有热点新闻,想要买一份来看看的市民们,赫然发现这份报纸在市面上已经脱销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三亚快报》在今天一大早增发的特刊。特刊的内容还是昨天那期头版上的话题,但论述的观点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本报记者连夜采访多位知情人士,发现昨日报道中有未尽详实之处,今日特此发文向广大市民告知其中内情……” 相比前日报纸上略带夸张调侃的文风,这期特刊上的内容就显得严谨了许多,甚至都不太像是一家以八卦新闻为主的报纸应有的风格。而且几乎所有有说先生驻场的茶馆酒楼饭店,都收到了新出的这份特刊,并要求其尽快进行宣传。 明眼人当然一下就能明白过来,这显然是昨天那期报纸上刊登的头版文章出事了,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挽救已经造成的影响。至于报社是受到了官方施加的压力还是出于别的什么考虑,才会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看客们已经无暇去关心了,因为只要看过之后就会发现,这期特刊上的内容其实要比昨天的更为劲爆。 昨天那期报纸上主要是引导读者们讨论海汉应不应该向马打蓝国这样的对象出售军火,但今天报纸上的风向为之一变,就已经是在引导讨论要以怎样的方式向外国销售军火,才最符合海汉的利益。文中以荷兰与马打蓝两国为例,简要说明了海汉在此之前不向其出售军火的考量。 要论眼界之开阔,三亚市民这方面的素质在这个时代的远东地区肯定是无出其右,这个城市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航海家、冒险者,就连市民中的绝大部分也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到过不同的国家,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风土人情,再加上作为海汉政治经济中心存在的三亚在资讯汇总和传播速度方面的优势,这里的人对于国际形势的了解程度足以让他们明白这期特刊的内容意味着什么。 荷兰与马打蓝之间的恩怨要解释起来并不复杂,这两国在过去的数年中为了争夺爪哇岛附近地区的控制权已经交手数次,马打蓝国在局面上略微占据主动,但实际战果双方是各有胜负。这两国在难以分出胜负的情况下,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升级装备,而唯一能够向他们提供更高级军事装备的国家当然就只有海汉。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海汉在一开始就没有答应向荷兰人出售武器,而荷兰人退而求其次,用其他非公开的政治条件换取了海汉不向马打蓝国出售武器装备的协议,于是才会有了马打蓝使者苦求不得,最后将金砖运到胜利堡门口以表诚意的这一幕。 特刊上当然没有指明荷兰人用来向海汉换取这个协议的非公开条件究竟是什么,但很显然,在这方面马打蓝国处于了明显的劣势,他们无法拿出更有诱惑力,对海汉有更大好处的条件来进行谈判,就只能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尝试用金钱来改变海汉的态度。而这一幕又正好让《三亚快报》的采编记者目击,然后便有了前一天的那篇文章。 万幸的是,在经过了与知情人士的沟通之后,报社相关人等及时发现了自己工作中的谬误,所以连夜又出了一期特刊,对前一天的报道进行更正和说明。同时也希望市民们了解,执委会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所持的慎重态度,并不是因为内部的工作衔接出了问题,而是本着对国家负责,对和平珍视的原则在对目前的状况进行全面评估。 这种说辞很显然是来自官方的指示,但谁也不会因此就认为快报报社低头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在绝大多数国民心中,执委会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报社之前的质疑本身就是大不敬了,而官方愿意通过这种形式来对民众说明情况,已经是十分仁慈宽厚的举动了。当然民众所不知的是,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快报的后台够硬,如果报社的幕后老板是另有其人,那真的有可能在天明之前就被宣传部勒令关门结业了。 苏克易是在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了手下送来的这份特刊,他逐字逐句地读完了上面的内容,久久没有开口。说实话他没有看懂海汉官方这个举动想要表明的真正态度是什么,到底是准备给军售禁令开口子,先通过这样的方式吹个风预热一下,还是要为接下来拒绝出售军火的表态做铺垫。 苏克易想在这场竞争中为东印度公司争取到主动,就一如当初签署禁售协议时那样,只要能够限制住马打蓝国的发挥,那么就算是达成了目的。但这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得先明白海汉官方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必须对症下药才能有所得。 但苏克易与海汉高层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然知道此事的难度有多大,这些海汉高官个个都是精于算计的老狐狸,哪会轻易让他摸着脉。就连这报纸上的澄清,也是如此的模棱两可,让他这个当事者难以分辨出真正的意图。 而在距离胜利堡不远的迎宾馆中,马打蓝使者罗洪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这份新鲜出炉的报纸。罗洪本来就通晓汉字,当下也不需要旁人翻译,自行便阅读起来。看了一遍之后,罗洪摇了摇头,又从头开始重新开了一遍。旁边的几名手下却是看不懂报上的内容,都是急得抓耳挠腮。 其实这报上的字罗洪个个都认得,连在一起也读得通,但他跟苏克易一样,看完之后却仍然感受不到海汉官方通过这个特刊到底是要表达出一个怎样的态度。相比昨天的那篇报道,今天这篇文章基本上没有明显的倾向性,都是在阐述客观事实而已。罗洪想从中找出一些对本国有利的暗示,但却并没有成功。 “海汉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看完三遍之后,罗洪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愤懑之情,将报纸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将军,海汉人拒绝我们的要求了?”有个手下见罗洪发怒,赶紧问道。 这问题倒是让罗洪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点,是啊,海汉人这不是还没有表态要拒绝出售军火吗?只要还没表态,那就说明还有谈判的空间,自己在这里发火又于事无补。但运金砖这一招用过一次就不灵了,总不可能每天都把两车金砖运到胜利堡门口去展示,那样非但没法让海汉就范,很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罗洪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考要如何才能找到突破口。忽然他脑中灵光闪现,回到桌前再次拿起了那张报纸:“海汉人在乎的是这个!” 罗洪过去对报纸这种媒体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哪怕现在也没好上多少。但这次的事情让他意识到海汉高层对于报纸上刊载的消息是非常重视的,特别是与其意见相左的内容,官方甚至会施加压力让报社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澄清。如果能抓住这个重点,或许就能找到正确的路子了。 第1569章 官方态度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一天之中,荀鹏程从大兴奋到大恐慌,情绪的剧烈跌宕起伏让他几近崩溃。求生欲支撑着他在安全部人员的监视之下写完了特刊的稿件,然后又在宣传部派来的干事指点之下修改了七八遍之后,终于是成功交差。在得知自己不会被抓去坐牢之后,荀鹏程差点当场就痛哭失声。 点头哈腰地送走了安全部和宣传部的人,荀鹏程回屋便瘫倒在床上,如同脱力了一般。眼看着窗外天色已经逐渐亮起,熬了一宿没睡的荀鹏程支持不住,终于是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荀鹏程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是被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所惊醒,场景仿佛是一下回到了昨晚,只要打开门,门外就会站着那两个浑身上下透着阴森气息的差人。 荀鹏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确定这是白天而不是晚上,这才舒了一口气。安全部的人快天亮了才走,而且说了这事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想来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反悔。再说荀鹏程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写的新闻稿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并没有接受过外国人的指使或收买,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见不得光的罪过,官府也没什么理由要将自己治罪。 赶跑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荀鹏程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去开了门。但当他看清门外站的人之后,顿时像见了鬼一样立刻将门关上了。 荀鹏程会有这样的反应,门外当然就不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了。他昨天才见过门外的人,自然印象十分深刻。但会把他吓成这样,却并不是去而复返的安全部人员,而是昨天在胜利堡大门外见过的那几个马打蓝人。 荀鹏程关上门之后一想不对,要是把他们挡在门外,这些人再敲门惊扰了左邻右舍,被旁人看到了可就坐实自己与马打蓝人勾结的关系了!当下又赶紧拉开门,对门外的人问道:“你们是来找我?” 看到带头那汉子点了点头,荀鹏程赶紧作个手势示意他们进屋:“都进来再说!” 将这一行几人让进屋里之后,荀鹏程探头出去在走廊上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这才赶紧关上了房门回到屋里,对这几个不速之客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我家来?” “这个只要花钱就不难打听到……荀先生,请你坐下来慢慢说话,我们来找你是准备向你求助,没有其他恶意。”带头的汉子正是马打蓝使者罗洪,而来找荀鹏程的原因,便是因为他认为海汉高层的真正意图或许能够通过文章作者来进行一个比较详尽的解读。他当然能看出荀鹏程对于自己的出现显得十分的紧张不安,只有先安抚好对方的情绪才能将谈话继续进行下去。 荀鹏程此时只觉得自己活见鬼了,昨天安全部的人上门调查,查的就是自己是否与当事的马打蓝和荷兰两国有牵连,好不容易洗脱了嫌疑把安全部的大爷送走了,怎么一转头这马打蓝人还真的找上门来了?而且听对方这口气,为了找到自己的住处还是花钱买的消息,这显然就不可能解释成什么巧合了。如果安全部的人这个时候转回来,自己就算张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荀鹏程很想暴起把这伙人打一顿,但他看了看对方那黝黑结实的身板,心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只是白搭,动手之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而像他这样的聪明人,没有必要主动去吃这种眼前亏。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希望你们清楚,这里是海汉国的地头!在三亚做了任何违法的事情,都不可能逃掉的!”荀鹏程摸不准对方的来意,只能是先色厉内荏地警告对方一番,以防这些家伙直接对自己动粗。至于对方说的什么“求助”,他连一个字都不相信,这帮人明明能够与胜利堡里的大人物们直接对话,为什么要还要来找自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报记者帮忙,这显然不合情理。 “违法?不不不,荀先生,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们的来意。”罗洪坐到荀鹏程的对面,示意其他几人先退开几步,留出一定的空间,免得让对方觉得太压抑。 “我真的是有事相求,希望荀先生能为我指点迷津。我也明白海汉的规矩,所以肯定不会让荀先生白忙……”罗洪一边说,一边做个手势示意,身后的一名手下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放到了桌上。 “一点心意,请荀先生笑纳,事成之后另有重谢!”罗洪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荀鹏程收下这份礼物。 荀鹏程迟疑了一下,好心最终还是驱使他伸出手去打开了这个木匣子的盖子,然后便对匣子里的东西看直了眼。匣子里是一枚足有荀鹏程手心大小的金币,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正好直射在上面,发出诱人的光芒。 如果不是昨天见过了那两车金砖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荀鹏程怕是要当场叫出声来。他咽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用指尖轻轻触摸那枚金币。 “取出来看看也不妨事。”罗洪将荀鹏程的表情看在眼中,轻声提出了建议。 荀鹏程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循着罗洪的提议,将那枚金币从匣子里取了出来。金币的两面都铸有某种图腾,荀鹏程认为这或许是马打蓝国的某种信仰标志,不过他关注的重点并不是金币上的图案,而是从手上传来的厚重感和莫名出现的炽热感。虽然荀鹏程的私人财产中并没有黄金,但因为职业的关系,他也大致能够推算出这么一枚金币的市价。 这样一枚金币要买一套他现在所住的这种单间配套公寓当然是不够的,但如果是两枚金币,那大概还有得找零。他当初买这公寓是掏干了来三亚两年的积蓄,而现在摆在面前的好处,却只是马打蓝人的“一点心意”。想到对方所说的“另有重谢”四个字,荀鹏程的呼吸都不禁变得有些急促了。 不过荀鹏程也不是那种一味见钱眼开的人,他可没忘了在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还处在被安全部列为怀疑对象的状况中。如果大着胆子收下了马打蓝人给这好处,那事后如果被安全部知晓,自己搞不好还是得进大牢。相比发横财,那还是自己的平安更为重要。再说对方的来意都还没表明就先上礼,如此贵重的礼物又岂是那么容易接下来的? 荀鹏程在脑海中理清了这事的轻重缓急之后,眼里那种炙热的光芒也渐渐淡了下去,将金币放回匣子合上盖子,这才对罗洪道:“还没请教阁下是?” 罗洪按照汉人的习惯拱手应道:“在下马打蓝国近卫军统领罗洪郎桑,荀先生可以叫我罗洪。” “原来是罗将军,失敬失敬!”荀鹏程一边在脑中勾划着措辞一边向罗洪提问道:“既然罗将军是来谈事的,那我们就先说正事再论其他吧。” 罗洪见荀鹏程能这么快就摆脱了黄金诱惑恢复了神智,倒是有些佩服他的意志。不过罗洪可不知道面前这位老兄昨晚被安全部翻来覆去地审了好久,根本就不敢随意接下他给的这个好处。要不是先前出了事,荀鹏程大概早就不客气地把匣子收起来了。 “冒昧来拜访荀先生,是想要就今天这篇文章请教一下。”罗洪当下也不急着劝对方收礼,便拿出了今天一早才出版的快报特刊,向荀鹏程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按照报上署名,这篇文章也是荀先生所著,在下想请教一下先生,官方这意思到底是要放开军售禁令,还是打算继续执行当下的政策?” 荀鹏程一听这问题倒放松了少许,他最担心的是这马打蓝人要塞钱然后让他写一些大逆不道的东西,那样的话他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如何要将锅甩给报社主编。但既然罗洪感兴趣的问题是这篇文章所暗示的风向,那他就没那么紧张了,因为昨晚宣传部那名监督他写文的干事已经说得很清楚,之所以要出这份特刊,就是要纠正自己之前写那篇文章的错误方向。 要纠正什么,以及通过这种纠正来表达出怎样的态度,荀鹏程这个执笔者当然比读者更为清楚。何况他昨晚写完稿子之后还被宣传干事逐字逐句地挑毛病又改了七八遍,对于官方的态度其实已经了然于胸了。而最终只看到成品,并不知道这篇文章前因后果的读者,自然也很难从中体会到那些隐秘的信息。即便是如苏克易这种与海汉打了好几年交道的外交官,也未能通过这篇文章确定海汉官方真正的态度。 但罗洪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式比苏克易要灵活得多,当他发现自己看不懂形势的时候,立刻便想到了找知情人询问而非自己钻牛角尖。在这个回合,他已经帮助马打蓝国已经领先了荷兰人一筹。 荀鹏程发现事情已经进入到自己所能掌控的节奏中,当下便不慌不忙地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罗将军,这报纸上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何须再来求什么解读?” 罗洪一看,便知这家伙是开始拿腔拿调地演起来了,但他此时有求于人,自然也不好提醒对方片刻之前还慌张不已的样子,当下恭敬地说道:“在下最佩服的便是有学识的人,能由撰写此文的荀先生亲自解读释义,乃是罗某的荣幸,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这种恭维便十分对荀鹏程的胃口了,作为一个三流小报的记者,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在文学创作方面指点旁人的感觉了。虽然刊登出来这篇文章中顶多有三分之一是他自己遣词造句的原创内容,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罗洪的吹捧之下产生飘飘然的情绪。 “其实你要问什么,这报上都说得很清楚,只是你未曾领会其中精神而已……”荀鹏程此时已经将其他问题抛诸脑后,一门心思要向这番邦蛮子说明自己所著文章的精妙高明之处。 特刊上所发表的这篇文章,中心思想是要说明两个问题。第一,海汉不向马打蓝国及荷兰出售某些军事装备,并非内部协调或是利益需求未能得到满足的问题,而是有着更多的政治考量在里面。第二,解决这种僵局并非完全无望,但需要各方的利益和需求都达到一个平衡状态时才有可能实现。 “这第一点嘛,意思就是让你们别在拉金砖去胜利堡门口炫耀了,这招行不通,海汉缺的不是你们送来这些金子,而是对国家更有利的条件。荷兰人给出来的东西比金子更贵重,所以你们在这个环节是输得很彻底的,明白吗?” 荀鹏程的解读并非全都是他自己的体会,大部分还是来自于昨晚从宣传干事那里听来的东西,而他就负责将这些官方意图加工成含义隐晦的文章。 罗洪连连点头道:“请先生继续讲!” “第二点嘛,你们两国向我国提出军购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想自己能买而不让对方买。但你们这样的想法,就是在让我国左右为难。单卖给谁都不对,卖给一家必然会得罪另外一家,而且还会破坏你们两国之间好不容易达成的战略平衡。你也知道,我国是一个讲究和平的国家,一向讲究以和为贵……” 荀鹏程的讲解说着说着就走偏了,因为对于第二点,他也确实不知道执委会究竟要以怎样的措施来改变当下的僵局,只能瞎侃一通糊弄罗洪,希望对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 罗洪听了这番解读却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海汉官方既然在卖与不卖的问题上出现了动摇,那就说明这事有可操作的空间。至于什么维护和平之类的借口,他根本不信,海汉对外战争的频率可要比马打蓝国高多了。 第1570章 指点迷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得到执笔者指点迷津之后,罗洪对于海汉官方的态度终于有了更为明确的认识。至少他已经明白军售的大门并未完全关上,海汉人不是不肯卖,而是要等一个合理的时机和出价。最重要的是,海汉希望当事者,也就是马打蓝国和荷兰,都能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通过报纸媒介这种渠道隐晦地表达了官方的态度。 既然都暗示了,罗洪当然不能对此无动于衷。但前日将金子拉去胜利堡外展示的效果也说不上理想,除了催生出新闻事件这个意外收获之外,海汉高层对此其实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而且这种招数不可能重复使用,再搞一次就真的可能会激怒海汉人了。 “荀先生,若是想要打破这种局面,该如何去做才好?”罗洪也是属于病急乱投医了,自己跟手下这帮人琢磨不出法子,竟然将希望放在了一个三流小报记者的身上。 “这个……”荀鹏程又哪里答得上来,他知道自己本事有限,写写八卦文章,对社会事件吐吐槽还凑合,真要让他琢磨国家大事还差得远。而且有了昨天的教训,他现在哪里还敢随意对官府的事情发表看法,更何况此时的谈话对象还是安全部十分在意的马打蓝人。 但荀鹏程迟疑的反应落在罗洪眼中,却有了不一样的理解。经过刚才的一番解读说明,他认为荀鹏程应该是真正的知情人,或许对海汉官方没有拿出来的解决方案也有所了解。如果对方能再指点一下自己,这事或许就能迎刃而解了。 想到此处,罗洪便示意身后的手下将放在地板上的一个小木箱拿了过来,放到桌上打开来推到荀鹏程面前:“先生,请为在下指路!” 箱子里用棉布垫底,包裹着两块金砖,每一块的体积比刚才那枚金币至少大了五六倍。看得出罗洪也是有备而来,不但准备了见面礼,也暗暗备了重礼,就是等着这样的机会拿出来砸人。 荀鹏程瞥了一眼,便知这箱子里的金砖就跟昨天自己在胜利堡外看到的两车金砖是一样的形制。这样两块金砖,其价值真的能顶上自己在目前的岗位上奋斗数年了。 想要吗?荀鹏程当然想要,有了这笔钱他立刻就可以实现换大房的梦想,再找地方承包几百亩地搞个种植园,今后几十年就可以当老爷享清福了。但问题在于荀鹏程根本不知道罗洪想知道的答案,就算知道,他也未必敢告知罗洪。至于随便编个什么说法给对方,荀鹏程空有贼心却没这贼胆,他可不想事后再被马打蓝人或者安全部找上门来。 “这……就不必了吧!”荀鹏程强咽下一口唾沫,试图拒绝罗洪的要求。 但在罗洪看来荀鹏程并不坚决的态度就是在故意推来让去地暗示自己,当下更是不肯就此作罢,一定要荀鹏程拿出个说法来,否则就赖在这地方不走了。 荀鹏程既想要这笔钱财,又担心与马打蓝人的交易事后暴露要被抓起来下狱,左右危难之际,罗洪一句话终于是让他下定了决心:“先生帮我不是帮马打蓝国,而是在帮贵国!此事若成,就能让贵国在南海拥有更高的威望,先生于民有利,于国有功!” 已经被黄金引诱得有点迷糊的荀鹏程一想,对啊,既然我做的这事对国家有利,那干嘛要畏畏缩缩的?或许是思想压力得到的缓解,他脑子一转,还真是想出来了一套说辞。 按照荀鹏程对官方态度的理解,他的确认为官方更倾向于用某种方式解除曾经的禁令,但如何才能做到让当事这两国都心服口服,显然是需要非常高端的操作才行。以荀鹏程的社会地位,当然想不出该如何去达成这样的目的,但他给罗洪出了一个颇具可行性的主意。 罗洪听了之后也是连连点头,认为此举的确有望让海汉官方改变态度,至于行不行得通,回头一试便知。荀鹏程倒是懂规矩,当下无论如何也不肯先收那两块金砖,只收下了先前拿出来的那枚金币。罗洪便许下承诺,等事成之后再奉上谢礼。 好不容易将罗洪一行人打发走,荀鹏程回到床上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他此时才感觉到异样的心慌,如果罗洪此去没有把事情办成,拿不到那两块金砖事小,要是因此把自己牵连进去,安全部怕是要给自己再加上一条“明知故犯”的罪状了。但如果事成,罗洪肯定会差人送来金砖,到时候自己可就是摇身一变,大富大贵了。不可预知的两种未来如同绑在他身上的两根绳索,不断地将他的情绪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扯动。 而罗洪却是满心的兴奋,他认为荀鹏程的指点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了海汉官方的态度,这个时候应该趁热打铁,赶紧去向海汉高官申请新一次的谈判。所以他从荀鹏程的住处出来之后,甚至连迎宾馆都没回,便又直奔胜利堡而去。 “罗洪又来了?”陶东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久违地觉得有些头疼。虽然每天进出胜利堡的外国使节和商人不少,但像罗洪这么死缠烂打的还真是比较少见,似乎海汉这边一天不松口,他就要在胜利堡刷一天的存在。虽然陶东来对处理军火禁售的事有了初步的想法,但这事还需要在外交、商务、军工等部门进行协调之后才好实施,罗洪这每天都来守着,对执委会来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了。 但陶东来也不希望得罪对方,毕竟马打蓝国的军购意愿非常强烈,对海汉来说是潜在的大客户,只是需要掌握好分寸,尽可能从对方那里获取到更多的交换条件,特别是跟地缘政治相关的内容。 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陶东来还是决定再见一见罗洪。他知道对方肯定是看了今天新出的特刊才来的,也想听听看对方是不是有领会到海汉官方借此传达出的精神。不过就算是陶东来老谋深算,也根本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十分粗莽的马打蓝武将,竟然在看完报纸后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去找执笔者释疑。尽管荀鹏程的解说也有很多偏颇之处,但的确是帮助到了罗洪更好地理解海汉官方的意图。 陶东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听到罗洪所提出来的解决方案时,也还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罗洪的设想竟然跟他的打算不谋而合,希望通过跟荷兰人一对一的竞价,来争取到购买海汉军火的机会。 “……按照贵国的方式,竞价无疑是最合理的解决办法。我知道荷兰人也一直想购买贵国的武器装备,大家公平竞争,最后价高者得,这样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就算荷兰人输了,那也输在明处,没有理由再去怨恨贵国。” 罗洪按照荀鹏程所提的建议,向陶东来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当然他也知道这个方案并不完美,海汉与荷兰之间关于地缘政治的那些交换条件并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但起码马打蓝国有足够的诚意来承担这种购买方式所带来的溢价。 他眼见陶东来沉默不语,便又继续说道:“如果您担心的是荷兰人的态度,那至少可以先告知他们这个情况,看看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方式。如果这群懦夫在战场之外的地方也只能胆怯地选择避而不战,那我建议贵国真的没有必要再跟他们合作下去了,懦夫不配成为海汉国的伙伴!” 这当然是一种赌博,如果荷兰人拒绝,那么罗洪就算诚意再足,恐怕也很难让海汉执委会主动撕毁与东印度公司签订的协议。但按照荀鹏程先前的分析,荷兰人也同样有购买军火的强烈需求,并且最重要的是海汉官方有开放军售的意图,那么这种尝试就有一定的成事可能性了。 陶东来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有些看走了眼,这个罗洪并非一根筋的粗人,而是粗中有细,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不管罗洪所说是他自己琢磨出来还是有什么高人给他递了点子,这个建议的确是为陶东来的打算作出了极好的铺垫,让海汉可以用很合理的理由去通知荷兰人参与这个竞价。 “我会向荷兰人转达你的提议,但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这不管对我们当中的哪一方来说都是国家大事,所以必须慎重处理。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安排,罗洪将军。”陶东来很谨慎地作出了答复,在仍有可能存在变数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轻易松口。 但这番话听在罗洪耳中,相较之前的态度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至少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施耐德在当天下午登门拜会了荷兰公使苏克易,并向他转达了马打蓝国,实际上同时也是海汉执委会的提案,即如果荷兰与马打蓝两国都有购买海汉军事装备的意图,那么海汉将安排一次竞价,给予两国公平竞争的机会。 虽然这的确是东印度公司等待许久的时机,但苏克易并没有如他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掌握住主动权,反而是在这个环节输给了老对手马打蓝人。这种挫败感让他怒不可遏,在施耐德离开之后摔碎了一整套名贵的青花瓷茶具。 苏克易并不喜欢马打蓝人提出的这种解决方式,尽管东印度公司的财力也十分雄厚,并且范迪门总督已经授予他行事自主权,但他还是认为这种竞价的性质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唯一占到便宜的就是坐山观虎斗的海汉人。他实在不明白那个马打蓝使者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选择了这么一种并不利于马打蓝国的解决方案。 当然了,苏克易也的确想象不到,罗洪的方案竟然是来自于小报记者荀鹏程的建议,而荀鹏程提出的这个方案,完全是下意识地站在了海汉的立场上来构思,自然得利者就不可能是马打蓝国了。只是罗洪一门心思要买到武器顺便压荷兰一头,这种执念让他根本就没有像苏克易这样去深究最后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这还不是最让苏克易感到不安的事,他认为海汉人或许还有别的事瞒着自己,比如已经跟马打蓝人在暗中谈定了某些交换条件。当初海汉能悄悄地跟东印度公司谈条件,现在自然也能再次搞这种暗箱操作——只要马打蓝人开得出足够好的条件。 苏克易知道海汉对巽他群岛东部及南部海域都有着强烈的兴趣,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在这一地区建立起殖民港之类的海岸补给点。而东印度公司对此也一直严防死守,在自己的控制区域内不给海汉留下任何适宜修建港口的海岸。但如果马打蓝人为了购买军火,而傻乎乎地答应了海汉在某处地方修建港口之类的要求,那今后这片海域的局势可就更加不利于荷兰了。 类似的状况在过去并非没有先例,当初安南国为了换来海汉的支持,在自己国家的海岸线上划了四处地方让海汉修建港口,后果便是海汉依托于这四个殖民港,在短短数年内就几乎控制了整个中南半岛的东海岸线,让葡萄牙、荷兰等西方殖民国家都无法再参与争夺这一地区的海上贸易控制权。时至今日,其他国家的商船要与安南贸易,往往也只能停靠海汉人经营的港口,所有的贸易内容也都必须要接受海汉的监管,全无贸易自由可言。 而这一套操作手法,海汉后来也顺理成章地用到了大明身上,如今由南至北的大明海岸线上,关键航道和主要贸易区附近都有海汉的殖民港存在,几乎断绝了西方国家在这些地区殖民的可能。如果马打蓝跟海汉也上演这么一出,那要不了几年,整个巽他群岛海域大概也会沦为海汉的控制区了。 第1571章 能者为先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穿越者的眼中,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都是鼠目寸光,视野狭窄,并不具备跟自己一较高下的实力。而在苏克易的眼里,马打蓝人也是这样的角色,缺乏对地缘政治的认识,眼光仅仅就局限于自己国家附近那一块区域,根本就意识不到海汉在更高层面上的野心和手段。跟海汉人达成政治交易,岂会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个时候其实海汉这边还没有向罗洪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因为事情实在来得太突然了,就连执委会都还没有做出相应的准备,在打发走了罗洪之后,执委会才开始研究如何向马打蓝国提出军火贸易之外的交换条件。 但苏克易并不知道这些状况,他认定老谋深算的海汉执委会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必然会向马打蓝国提出某些非公开的要求,就一如他们几年前对东印度公司所做的那样。如今海汉在北方的大明沿海控制区已经成了气候,在南海也压得东印度公司动弹不得,就算现在取消了当初的协议,荷兰商船也很难再在巴达维亚以北的区域内建立新的殖民据点了。荷兰和海汉都很清楚,当年所达成的交换条件,在当前的状况下已经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了,之所以一直保留着这份协议,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取消它而已。 而现在,这个时机似乎已经到来了,但它到来的方式让苏克易实在有点难以接受。东印度公司在这个局面中处于完全的被动,而且苏克易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改变这样的现状。他刚才当然也可以选择拒绝施耐德告知的竞价方案,但谁也不敢保证拒绝之后海汉会不会直接把东印度公司扫地出局,所以只能先应允下来,至少先保住与马打蓝人正面交锋的机会。 在这起事件中除了感受各不相同的这两方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群体就是风闻了整个过程的吃瓜群众。从马打蓝人将金砖运去胜利堡门口展示的那一刻开始,有关于海汉、荷兰、马打蓝三方的关系就成了本地民众的重要谈资。作为见多识广的三亚市民,能够从这起事件中刨出来的信息真是太多了。 首先是《三亚快报》的新闻报道所引发的第一波关注热潮,超过一半以上的三亚市民在当天就知道了马打蓝人的出手是多么的阔绰。很快便有人扒出了马打蓝与荷兰的过往恩怨,于是马打蓝人对海汉提出的军火求购就被普通民众理所当然地视为了一种针对荷兰人的打脸行动。但官方不置可否的模糊态度,又引发了更多的猜测。 紧接着便是第二天《三亚快报》临时发行的增刊,对前一天的报道做了更正和说明,于是民间舆论风向又起了新的争议。荷兰在远东的殖民地,以及马打蓝国的位置,距离海南岛都十分遥远,海汉与这两国的纠葛对本土所能产生的直接影响其实很小,因此民间议论这起事件也没有多少顾忌可言,站荷兰或马打蓝立场的人都不少,也有骑墙派认为应该维持这两国的战略平衡,不要去扶助其中的某一方。 然后又是新的消息传出,官方准备让这两国通过竞价的方式来获得军购机会。吃瓜群众们大多高呼执委会英明,因为只有这样的处理方式才最符合海汉以商立国的作风。而且至少在民众眼里,这样的处理方式对其他两方来说算是相当公平了。最关键的是,这两方谁胜谁败对三亚民众来说其实无所谓,但这个竞价的比拼,大概就又会成为市民们下一轮茶余饭后的谈资,给平静的生活增添一些趣味了。 九月二十日,在快报事件事发六天之后,白克思风尘仆仆地乘船赶回了三亚。他的南下归途原本还要在广东逗留数日与两广明军的一些高级军官会面,商议海汉与地方驻军之间的军事合作事宜。说白了其实很简单,海汉向这些高级军官提供一定数量的单兵装备,并协助他们训练精锐亲兵,而这些军官则向海汉提供地方上的诸多便利,比如某些比较敏感的货物,便可以用明军军需品的名义在广东境内进行运输,以避免途中的关卡盘查麻烦。 而与白克思同船来到三亚的,还有在广州得到消息之后连忙赶来善后的快报后台老板李奈。当然了,李奈也很清楚海汉高层应该不会将这笔帐记到他的头上,但既然是手下人闯出了祸事,他作为老板出来擦屁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白兄,待会见着陶兄,他不会当场就给我黑脸吧?”眼见码头越来越近,李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问题来。 白克思笑道:“想什么呢!你哪次来三亚不是执委会给你接风洗尘?就算老陶没空的时候,起码也有执委会其他人作陪吧?” 李奈故作忧色道:“这不是才闯了祸嘛,李某实在愧对执委会各位兄台以往的照顾!” 白克思摆摆手道:“行了,戏不要这么多,前因后果,在广州收的电报里不都说明白吗?这事又没人怪罪你,你抢着背什么锅?我看你这家伙就是在广州待不住了,又想来三亚住一段时间,正好又撞上这么个事,要跟你家老爷子申请来三亚就顺理成章了!” “知我者,白兄也!”李奈笑嘻嘻地应道。 李奈这么巴巴地赶来三亚,向执委会赔罪的确只是一个借口,只是想离开广州出来散散心而已。当然了,顺便在三亚看看这场大戏也好,他作为一个海汉的忠实拥趸,对南海的形势也并不陌生,自然能明白海汉为何要安排这么一次竞价。不管是作为商人还是纯粹的吃瓜群众,李奈都觉得这场戏值得专程从广州过来看一看。 靠岸下船,李奈被码头上的迎接规格吓了一跳,码头外围有荷枪实弹的海汉军队负责戒严,而执委会能来的大人物几乎都到齐了。李奈来了三亚这么多次,也是极少能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脚步就慢了下来,琢磨着该如何应对才好。 “别多想,不是来接你的!”白克思拍拍李奈肩头,然后快步上前,与到场的同僚们一一握手。 今天会有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因为白克思出的这趟远门劳苦功高,大伙儿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他的慰问和感谢了。白克思这趟北上不但理顺了从两广经福建海峡、江浙地区,至山东半岛、辽东半岛诸多海汉控制区的管理工作,更重要的是在辽东完成了与大明、朝鲜两国的谈判磋商,并促成了与这两国的建交事宜,这对海汉可以说是具有划时代的重大意义。 与大明的建交,就意味着海汉政权终于是得到了大明的认可,这不但是对穿越者们数年来的努力做出的客观肯定,同时也是为海汉这个新兴国家今后在远东地区的国际地位定下了基调。尽管大明依然遮遮掩掩地不肯承认,但事实就是海汉与大明之间是平等的外交关系,而不是朝鲜、安南等国与大明之间的从属关系。 能让大明退让这一步,除了海汉自身的实力之外,白克思在北方的一番努力也是功不可没。正是他出面与大明和朝鲜两国使者周旋数个回合,最终才得以促成了这样理想的结果。毫不夸张地说,白克思的这个事迹,日后肯定是要写进海汉历史课本被后世所传颂。执委会没有安排万民夹道欢迎,就已经是很低调了,当然了,这也是白克思自己的要求,在广东逗留的时候就已经与三亚这边沟通过了。 而李奈也算是跟着沾光了,不过执委会这帮大佬对他来说都算是熟人,所以他倒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受宠若惊的样子。待与众人见礼之后,他才瞅空子将宁崎拉到旁边,问了一下宣传部打算如何处理快报事件。 “都是自己人,还能怎么处理?”宁崎对着李奈也是哭笑不得,大家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这事又并非李奈指使,总不能简单粗暴的封了报社了事。还不是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家都当作无事发生让它过去好了。 李奈干笑两声道:“回头我去报社看看,敲打敲打他们。” 宁崎道:“你是什么时候收购的报社,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李奈道:“不是这次出了事,我都快忘了手底下还有这么一门生意了。头两年这报社原来的老板要下南洋去搞种植园,正好当时又欠着我们福瑞丰一笔钱,商量了一下,他就把报社折价抵押给我了。但我收了这报社也没管过事,都是下面的人在打理,时间一长就记不起来了。” “你这翘脚老板当得可真够舒服的!”宁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李奈这种有钱任性的作派也只能表示叹服。 的确福瑞丰在海汉境内的投资项目多不胜数,像快报这种仅仅只是在李奈这里经手过而事后没有亲自跟进的项目,时间一长自然就抛诸脑后了。李奈也没有精力去亲自打理名下的每一项生意,每个月能拿两三天时间看看各地汇总上来的账目就算不错了。像快报这种发行量不算大的民间媒体,盈利能力也比较有限,一个月的利润甚至还比不了一艘四百料福船在三亚与广州之间跑个来回,李奈又哪会有闲心去注意这种小买卖。 执委会为迎接白克思的回归,在胜利堡内的宴会厅设下接风宴,庆祝他功成凯旋。当然了,顺便也就连李奈一起招呼了。李奈倒是注意到这次的接风宴有些特殊,因为参与者不仅仅是自己熟识的这帮海汉高官,甚至还请来了一些外国使节列席。 “执委会是借着这个机会,向各国正式宣布海汉与大明建交的消息。”施耐德给李奈解释了这样安排的目的:“虽然报纸上已经登过了,但今天这个场合更正式一点。另外就是荷兰人跟马打蓝人的事情,也要借着今天这个场合作个表态了。” 李奈眼光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对施耐德道:“东印度公司那个苏克易我倒是认得,另外一方的使者在哪里?” “就在苏克易左边那桌,又黑又壮,脖子上挂着大金链的那个人,就是马打蓝国的使者,叫做罗洪郎桑,是马打蓝苏丹剌登郎桑的侄子。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算是始作俑者了。”施耐德耐心地向李奈介绍情况。 “这位老兄看起来是有点暴发户气质啊!难怪能干出在胜利堡门口晒金砖这种事,简单、粗暴,不过效果似乎不错!”李奈低声点评道。 说话间陶东来离席走到了宴会厅北端的讲台前,这里特地架设了话筒,以便于大人物在宴会间隙发表讲话。陶东来的声音响起之后,场内顿时便安静下来。 “刚才白委员已经向大家说明了海汉与大明建交的情况,我想再补充一下,我国的外交一向都是本着和平第一,与人为善的原则,不管是与大明还是与其他国家都是如此。但众所周知,近期我国的两个贸易伙伴之间因为军火贸易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在进行了多次调解无果之后,执委会决定给予当事双方公平竞争的机会。” 陶东来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回荡,很多人一边听一边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当事人。苏克易面无表情,眼神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仿佛陶东来所说的完全与他无关。而罗洪则是要兴奋得多,还抱拳向周围望过来的人一一示意,浑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国将提供一批此前对双方禁售的武器装备,由双方竞价来决定其归属。但最终无论这些武器装备是归属了哪一方,我都希望双方能够和平相处,把这些武器装备用于保护自己,而不是攻击他国。” 第1572章 竞价与竞争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陶东来能一脸道貌岸然地把推动战争的军火贸易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足见其嘴炮功力之深厚了。在场的各国使节虽然心中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但谁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都是以热烈的掌声回应了陶东来的讲话。就算是对此颇为不爽的苏克易,也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 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开始琢磨海汉此举的意图。其实明眼人早就看得出来,海汉对荷兰人的态度一贯都是小心提防。陶东来所说的军售禁令,看着似乎是拿着现钱买不到货的马打蓝国在吃亏受气,但这又何尝不是对荷兰人的一种变相打压。 而此时宣布对这两国暂时性的放开禁售令,却要通过竞价才能得到购买军备的机会,对荷兰也不友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马打蓝人直接运了两车金砖过来炫富,而荷兰人在三亚的资产全部发卖了也凑不出这个数目。虽然陶东来也没说这个竞价必须要现金,但很显然马打蓝人已经先声夺人,在这场交锋中占据了更为主动的位置。 李奈侧过头压低声音对施耐德问道:“就只是竞价?没有别的条件?这可不像是执委会的行事风格!” 施耐德笑了笑道:“附加条件当然是有的,但肯定不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你懂的。” 李奈听了之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与海汉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自然知道海汉惯于在贸易过程中加入一些不宜公诸于外的条件。比如当年福瑞丰除了负责分销海汉的商品之外,也还承担着替海汉在广州拓展人脉、招募移民、收买官府中人等任务。海汉给的好处不会白给,国际贸易所带来的高回报也是得拿一些不能公开的条件去作交换才行。 至于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交易,海汉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李奈其实多少也能猜到几分。海汉的对外扩张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是使用战争手段强占,二是让某国自愿划出一些沿海地区交给海汉来经营,实际上与割地无异。类似马打蓝和荷兰这种情况,本身就已经是海汉的贸易对象,所能提出的条件多半也就是跟土地相关的了。而这两国又都是地处南海且相隔不远,海汉搞这么一个竞价的套路出来,恐怕要的不是仅仅是钱财,还要看谁能给出更好的条件了。 李奈的猜测虽不全中,亦不远矣。不管是荷兰还是马打蓝,除了钱财之外所能拿得出手的交换条件都非常有限,而对海汉来说,真正有吸引力的东西,其实莫过于他们控制之下的地区了。虽然海汉在可预见的未来还不可能完全吞并这两国的控制区,但还是会争取在南海建立起新的殖民港,为将来的扩张做好准备。 罗洪和苏克易在参加今天这个宴会之前,其实已经分别得到了海汉的通知,隐晦地向他们指出了军购贸易除了钱财之外的交易条件。 罗洪对海汉要求在望加锡海峡或是班达海设立殖民据点的要求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在他看来,强大的马打蓝国给予愿意帮助自己的友邦一块临海的土地,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海汉还表示可以酌情付给马打蓝国一定数目的租金。 这当然是因为罗洪对于海汉的发迹史不够了解所致,以租界的名义从他国划得土地修建殖民港,然后通过殖民和部署兵力实现控制,逐渐将其划入本国领土,是海汉过去数年对外扩张过程中惯用的套路。不过这对于地处南海偏远之处的马打蓝国来说,的确是不甚了解的冷门知识。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罗洪也没有办法再将海汉提出的要求发回国去请示,只能由他直接拍板决定。只要能让海汉同意向自己的国家出售军火,罗洪觉得这种条件答应下来也无伤大雅。 而海汉给东印度公司这边所提出的条件,就让苏克易感觉难以接受了。当初东印度公司在爪哇岛西端选址修建巴达维亚城,其主要原因之一便是可以扼守住爪哇岛与苏门答腊岛之间的巽他海峡这个进入南海的咽喉航道。而荷兰人之后也的确凭借了巴达维亚的地理优势,将同样来自欧洲的英法等国殖民者长期拒于南海之外。但如今海汉人所提出的要求,却是要在巽他海峡附近建立殖民港。 苏克易知道,海汉人很清楚巽他海峡这个地方自巴达维亚建城以来,一直都是东印度公司的传统势力范围,提出这样的要求已经不是强人所难的程度了,而是完全遮掩不住的野心勃勃。自印度洋进入南海只有两条主要航道,一是马六甲海峡,二便是巽他海峡。如今海汉已经在马六甲海峡东端的星岛建立起了殖民港,并且开始对海峡航道实施控制。而如果让他们把巽他海峡也纳入控制之下,那么今后任何一个西方国家的船只想要进入南海,都必须在海汉的眼皮子底下走一遭。 东印度公司目前正是用这种招数将西方同行挡在南海之外,但如果海汉也直接介入巽他海峡,今后势必会跟荷兰竞争海峡航道的控制权,说不定还会给荷兰帆船的贸易活动制造麻烦。站在东印度公司的立场上,苏克易必然要设法阻止海汉的这种野心。 但问题是海汉把这作为军火贸易的附加条件提了出来,如果直接拒绝,那么有可能就失去了购买海汉军备的机会,这同样也是东印度公司不愿接受的结果,因为东印度公司的“失去”,极有可能就变成了对手马打蓝国的“收获”,此消彼长之下,只会让巴达维亚地区更快地陷入危机之中。 苏克易不想引狼入室,但也不愿失去这次参与军购的机会,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认为还是获得军购机会比较要紧,因为这样就相当于剥夺了竞争对手马打蓝国的机会,东印度公司至少在近一两年中还可以对马打蓝国形成战略优势。但如果不同意海汉人的条件,那么就算保住了巽他海峡的控制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必然得面对马打蓝国再次发动的战争,那就不但是海峡航道控制权的问题,更将会直接威胁到巴达维亚城的安危了。 当事人与吃瓜群众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结束了这场气氛说不上欢快,却略带诡异沉闷的接风宴。当然了,对于执委会的这帮大佬来说,他们可不会去为荷兰人或者马打蓝人设身处地的考虑问题,事实上能看到荷兰公使苏克易一脸吃瘪的表情,执委们都是乐见其成的。在他们看来,像苏克易这样的汉人选择了为荷兰殖民者效力,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能够找到机会给这家伙一点教训,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 几天之后,由海汉外交部和海汉兵工共同主持的军备竞价会终于召开了。因为与会的人不多,会场便设在胜利堡内平时执委会使用的会议室,作为海汉国家权力象征的陶东来亲自主持这次的会议,以此来彰显出执委会对此的重视程度。 除了东印度公司与马打蓝国双方的代表之外,海汉官方便没有再邀请其他人入场观战了,以最大程度地保持这次会议的机密状态。会议室外甚至还专门划出了警戒线,部署了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值守,以此来让两国代表放心。 “开始之前,我还是要再次重复一下之前的表态,我国的态度是倡导和平,反对战争,所以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国都希望出售的武器装备能够被用于保卫和平安宁,而不是发动战争。”陶东来仍然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仿佛接下来要卖给这两家的东西并非杀人武器,而是象征和平友好的信物。 陶东来发表完简短的开场白之后,便让白克思来进行后面的步骤。白克思朗声道:“关于此次会向你们双方开放出售的武器装备内容,相信两位已经在此之前看过了我们送去的清单,也应该考虑好了采购的意见。我再说明一下,这次的军购分为海军和陆军两个大项,陆军分为枪械、火炮、其他装备三个小项,海军分为战斗船只、非战斗船只、武器及装备三个小项。每个小项单独竞价,价高者获得该项内容的购买权。另外我必须提醒双方,这次竞购结束后的一年之内,我们不会再向你们开放第二次购买的机会。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克易抬手道:“此次交易最终的成交价必然不是小数目,我在这里喊出的价格,也未必能够马上偿付足够数目的现钱,贵国对此可有什么限制?那些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装备,又该如何结算?” 白克思应道:“会后十日之内付款即可。但像战船这种制造周期比较长的装备,可以采取分期结算的方式,先付三成订金,龙骨搭好之后再付三成,舾装阶段再付三成,剩余部分接船后付清。” “十天?这个时间可没办法让巴达维亚及时送钱过来。”苏克易摇了摇头,示意这是一个不太科学的要求。 “这个无妨,可以凭军购合同,向海汉银行申请低息贷款。”白克思对此早有准备,立刻说明了相关的措施:“我们的专业人士已经准备好了相关的文件,待会儿会议结束之后就可以现场办理手续。” 坐在白克思旁边的施耐德向苏克易点了点头,表示白克思所说的没有问题。施耐德今天是代表外交部出席这个会议,不过因为他在执委会中同时也在分管经济工作,这军购贷款的事也是他说了算。这套操作手法其实并不是新东西,当年海汉向安南出售武器时就用过了,反正这贷款也就是左手转给右手的事,对海汉来说其实没什么风险可言,还可以额外赚一点利息。至于胆敢拖欠海汉债务不还的国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没人愿意得罪这么一个武力值超强的债主,更不想因此而留给海汉一个为所欲为的借口。 这种措施看似体贴周到,用海汉借出的钱来买海汉的武器装备,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情。但如果仔细琢磨一下,这其实就是不留给购买者反悔的机会,只要成交了就要马上付钱。 罗洪本来认为这次运来的金砖是完全足够的,但这两天在迎宾馆研究了海汉送来的装备清单,还由海汉国防部安排去看了两场展示装备的演练,他发现除了原本就打算购买的战船之外,其他装备似乎也有大量采购的必要。 别的先不说,这海汉战船跟船上装备的武器可是分开卖的,光买船顶多就买到一半的战斗力,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此外陆军装备枪械火炮,这也是上次在巴达维亚围城战中吃了大亏的马打蓝军所需要的武器,日后要再次攻打巴达维亚城,有了这些远程攻击武器势必能让攻城战变得简单一些。 但如果要全面采购,罗洪也有点担心自己带来的钱财不足以支付军购款项,毕竟还有对面这个竞争对手会跟自己不断地抬价。不过海汉既然提供了贷款的服务,罗洪至少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底气”不足了。 “如果两位对我们在此之前提出的所有要求都没有异议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开始了。”陶东来望向双方代表说道。至于此前提出的要求具体都是些什么内容,当事人自然心里有数,就不用在这个场合说出来了。 “马打蓝国没有异议。”罗洪此时已经摩拳擦掌,要准备好好发挥一番了。 “东印度公司……没有异议。”苏克易的口气却是多少有些不甘愿,但海汉人根本就没留给他选择的余地,如果他要表示异议,恐怕陶东来立刻就会请他出去,让马打蓝人独占了这次的军购机会。 第1573章 大买卖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海汉来说,军火贸易是历年来海汉对外贸易中一个极为重要的部分,不管是哪种销售方式,海汉都拥有比较成熟的操作方案。这次的竞价会虽然准备时间比较仓促,但经验丰富的海汉兵工和国防部还是在短短数日内就准备好了相关的资料和流程。 这次的安排在表面上看来是为了让荷兰和马打蓝两国在平等的条件之下竞购军火装备,胜者才能获得购买资格,但海汉可根本就没打算只卖给其中一方,所以才会将军购内容拆分成两个大项六个小项来分别竞价,目的就是防止其中一方一次性出价就垄断了所有的军火订单。而规定下次竞购的时间至少是在一年之后,并且没有具体的时间安排,也是要给竞价双方施加压力,让他们在出价过程中不至太保守,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波卖完还有没有下次再买的机会。 “下面由我来说明一下第一项竞购的内容。”白克思照着身前桌上的资料念道:“第一项是枪械,内容包括二八式火绳枪两千支,二九式火绳枪一千二百支,二九式燧发枪八百支,燧发手枪二百支,另外还有三十支步枪的额度可供定制。每支枪配发五十发弹药,如果需要更多的弹药,请在第三项竞购中申请购买。” 单从数量来看,四千多支枪的订单已经算是非常大了,除了安南国和福建明军,还没有别的主顾会在单次订单中购买如此之多的枪支。不过如果看看内容,就不难发现海汉所出售的这些武器型号其实都是早年的旧款装备了。以武器性能而言,与现在海汉主力部队列装的枪支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就连安南这类海汉传统盟国,其军队也已经在逐步换装海汉在此之后制造的步枪型号了。 当然了,即便是旧式武器,相比起这两国武装现有的装备依然具有一定的优势。东印度公司的武装人员装备火枪的比例要稍大一些,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全员列装的水平,多是从欧洲运来的旧货,质量参差不齐。而巴达维亚当地所能制造的枪支,可不会拥有海汉这些制式武器的性能,甚至连弹丸都不能做到完全通用。 话说回来,如果当初的巴达维亚战役中,守军一方能够装备有大量制式步枪,那也就不至于在城防战中打得那么被动了。真要有三四千装备统一,弹药充足的火枪兵,东印度公司甚至根本就不用等海上舰队回援,在陆地上就直接把对手解决了。 而马打蓝的情况则更糟一些,军队所装备的火器数量少,而且来源驳杂,枪支的制式千百怪,性能自然也不统一,弹药补给更是大难题,虽然有一些零散的火枪兵,却难以使用统一的战术,编制到同一支部队中形成真正的战斗力。马打蓝军在巴达维亚战役中吃了武器的大亏,所以这两年才会不断地尝试从各种渠道去购买新式武器装备来逐步取代旧式的冷兵器。而海汉的制式武器在战争中的表现一向为人称道,正是因为如此,马打蓝国才愿意斥重金向海汉求购军火。 但即便如此,一次购入四千多支枪械,依然是超乎了罗洪的想象,他事前就打听过海汉以前出售军火的规模,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预期值。原本以为海汉能拿出一千支枪的订单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数字的几倍之多。这一时间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海汉在会前发给双方与会者的资料上只介绍了可订购的军火性能参数,却并没有标明每一项出售的数目,看样子也为了在会上再给竞价的双方一个惊喜。当然了,当事人只要冷静下来分析,就知道这种安排也并不完全是惊喜,因为这样的整体采购项目肯定不可能敲定价格之后再来谈数目,海汉人把枪械数目讲明,显然就是要买家打包的意思了。而这么多枪械的总价,当然也会是一个非常吓人的数目了。 这次的军购虽然会有海汉银行给两家兜底,理论上可以随便喊价,反正多少海汉银行都能借。但其实两家也有各自的预算和采购计划,要是超出预算的范围太大,那就没法按计划完成所有的采购任务了。 “关于这几种枪械的价格,相信各位也已经在我方提供的资料上看到了。请注意这已经是我方的最低供货价,哪怕是不足千支的型号,我们也是按千支供货的批发价计算的。”白克思继续向双方介绍这批枪械的情况:“各位可以开始核算这批枪械的底价,准备自己的出价了。请注意,双方在每个竞购项目中拥有三轮出价竞标机会,每轮出价低的一方需再次出价,直到高过对方。最终成交价以三轮竞价中最高出价为准,成交后会公布双方所出的价格以示公平。” 海汉所制定的竞价规则有点复杂,也是为了尽量避免其中一方出价一轮游的尴尬局面出现,三轮出价就给了双方充足的抬价机会,成交价应当会比海汉兵工给出的批发销售价要高出一大截。按照海汉所给的价格算下来,这批货的总价已经超过二十万元,也不算是小数目了,而这还仅仅只是这次六个军购项目中的开胃菜而已。 执委会基本都倾向于马打蓝国会出一个高价拿下首轮,因为荷兰这边其实拥有自行制造枪械的技术,只是没法像海汉一样形成工业化生产的规模而已,要论采购枪械的必要程度,显然是以冷兵器为主要装备的马打蓝国更有热情一些。 二十分钟之后,双方的报价便分别放在托盘里由工作人员呈了上来。果不其然,在第一轮的出价中,罗洪就很是豪气地给出了二十五万的报价,比苏克易二十二万的报价足足多了三万。 “第一轮报价,马打蓝国胜出。接下来由荷兰东印度公司进行第二轮报价。”在执委们都看过双方报价的数目之后,白克思向众人宣布了第一轮竞价的结果。 苏克易在第二轮竞价中加价一万五千元,报出了二十三万五千的价格,但仍然还是不如罗洪第一轮的报价。于是留给东印度公司的报价机会就仅剩一次了,而对方却还有两次机会,如果苏克易要确保己方能够买到这批枪械,不仅要在最后一轮中超过对方的报价,还必须得要报出一个让对方都预计不到的高价才行。 苏克易在第二轮报价的基础上又加了三万,于是第三轮的报价达到了二十六万五千。这个报价已经是比底价高出了三分之一,如果这都还没超过对方第一轮的出价,那他也没什么好去争的了。而对方如果在之后的出价中再超过去,那也必然是个相当冤大头的价格了,苏克易相信范迪门总督也不会乐意用公款从海汉买这么多高价火枪回去。 “这轮荷兰东印度公司报价胜出,三次报价机会已经用完,现在请马打蓝国进行第二轮报价。” 现在对罗洪来说就相对比较轻松了,他还有两次报价机会来压过对手,这当然是势在必得的目标。马打蓝国这两年为了购买军火四处奔走,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就算是为此多花一点钱,在罗洪看来那也是值得的。 罗洪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第二轮报价中给出了二十八万的数字,直接碾压了苏克易在己方最后一轮的出价。马打蓝国首战告捷,以这个数目抢下了四千余支枪械的大订单。工作人员将罗洪最后出价的价签向苏克易进行了展示,以让其确认对手在出价中的优势。罗洪则是颇为得意地朝会议室里的人拱手致谢,就连坐在对面的苏克易也没放过。 其实这个结果也在苏克易的预料之中,相比东印度公司的武装,马打蓝军对于远程杀伤武器的渴求自然要强烈得多,四千支火枪足以让马打蓝武装出一支专门的火枪兵部队,大大提升其陆军的战斗能力。苏克易必须要将有限的预算用到刀刃上,而枪械项目并非他想争夺的主要目标,能把价格抬上去让马打蓝人多花一笔冤枉钱,已经是苏克易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但是不是花了冤枉钱,其实还是要看当事人觉得值不值,只要觉得值,那就无所谓冤枉了。马打蓝国便正是这样的心态,只要能买到想要的武器,多花一点钱都没什么,怕是花钱都没地方买。别说二十八万,像这种独门生意,就算是三十八万,那该买还是得买。毕竟在马打蓝国所能接触到的对象中,可没有第二家能像海汉这样一次性卖出四千多支火枪来。 苏克易的抬价,在罗洪看来就是无谓的挣扎而已。这主意本来就是罗洪出的,他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放松。这里虽然不是战场,但罗洪认为自己也得要尽力击败荷兰人,从根本上摧垮他们的意志。只要能拿下这次的军购订单,日后荷兰人还能拿什么来抵抗换装之后的马打蓝军? 最为这个结果感到高兴的当然不是罗洪,而是主持此事的海汉执委会了。海汉兵工按照过往军火贸易的成交价所定出的底价,本身就有比较丰厚的利润保证,而这两家在竞争压力之下相互抬价,又将价格提高了四成之多,简直就是暴利了。趁着罗洪这个时候还要签署一系列的确认手续文件,执委会这几只老狐狸也抓紧时间交流各自的看法。 “这可真是……令人惊喜的成交价!”施耐德摊了摊手,表示这个价格也出乎了他的预料。 “干脆以后都搞竞价得了,你看这抢得脸红脖子粗的,还是得有竞争气氛才能卖得起价啊!”白克思也对刚才的情况表示感叹。他主持的军火贸易谈判已经为数不少了,但这种买家主动自行抬价的情况还真的是很罕见,大概也只有这种在仇家之间展开的限量限购活动,才会引发如此高涨的购买热情。 “那你得想办法把我们出售武器的对象都挑起来打仗才行,然后把交战各方组织到一起搞成竞价拍卖活动,海汉兵工的利润应该能再翻一番!”陶东来的心情也是大好,跟着白克思开起了玩笑。 海汉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大客户全挑动起来开战,比如安南与大明这种重量级客户,要是双方开战,海汉卖军火所能获得的收益根本不能填补由战争所带来的损失。像荷兰与马打蓝这种特殊的对立关系所带来的军火需求,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海汉在这件事情上的操作方式也很难简单地复制到别的地方。 “恭喜马打蓝国获得了第一个军购项目的定购权,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进行第二项了。”白克思将面前的文件簿翻到了下一页,然后沉声宣布道:“接下来是陆军火炮类的武器。” 海汉兵工这次拿出来发售的火炮种类一点也不比枪械少,分为了固定炮台的城防炮和轻便机动性较好的野战炮两个大类。当然了,这两种用途的火炮在某些特殊环境下也可互换功能,但使用起来肯定就没那么便利了。比如大口径城防炮如果交给攻方,那么就可以当做攻城巨炮来使用,只是怎么才能运至城下就得费一番工夫了。而小口径的野战炮也可以上城墙架设,但射程和杀伤力在城市攻防战中就没有什么突出之处了。 而火炮作为远程重型攻击武器,其价格可就比枪械高得多了。哪怕是最小口径的野战炮,一门炮的价格也是一支燧发步枪的好几十倍了。而像巴达维亚这种大城,不管是要攻还是要守,那都不是一二十门炮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所以海汉在这个项目上给出的是一个涵盖了各种口径和用途的火炮套餐,共计两百门火炮打包出售。 第1574章 有钱任性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海汉过去的对外军售历史中,火炮算得上是一个主要的销售项目了,像安南这种大客户的采购数目甚至早就超过千门了,部署在其国内各地的火炮有八成以上都是来自海汉。但火炮和战船一样,也是长期位列于非卖品名单之中,只有少数几家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客户才能进行大宗订购。外销的型号虽然在性能上打了不小的折扣,但因为材料和制造工艺的优势,整体性能依然优于这个时代所能制造的火炮,对于远东地区大部分依然以冷兵器为主要装备的国家来说,海汉出品的火炮就是镇国重器。 荷兰人当然早就掌握了铸炮的技术,但工艺方面与海汉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也没法像海汉兵工一样进行工业化的生产,要自行制造两百门炮起码得花两三年时间。但这都不是苏克易坐在这里竞标这些火炮的主要理由,他之所以要参与这个项目的竞购,目的还是为了狙击对手。如果让马打蓝人将这两百门炮收入囊中,那可想而知,下次马打蓝大军再攻打巴达维亚城的时候,兵临城下的可就不只是粗笨的投石机了。而此消彼长之下,荷兰军队还能不能守得住城防,可就真的没什么把握了。 苏克易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罗洪,对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在嘲讽苏克易的无能。这两百门火炮打包的价格肯定要远远超过了刚才的枪械项目,马打蓝人还会以刚才那样的态度出价吗? 苏克易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报价单,最便宜的小口径野战炮每门八百元,发射三磅炮弹,射程一千英尺,合海汉长度单位约三百米。是的,就连米这个长度度量单位也被海汉提前了一个多世纪先用起来了,原本应该在18世纪末法国大革命之后才被发明出来的度量单位,再次被穿越者们抢在了前面。而且在经过了数年的推广之后,就连跟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其他国家也开始接受了这个度量单位。 而受到海汉影响的远不止这一项,重量、体积、面积、航程等等在贸易中经常会涉及的度量单位,几乎都成了海汉技术推广的目标。至于这样做的好处,这个时代的人或许只是感觉到了贸易过程变得更为便利,但穿越者们却知道掌握标准制定权的意义所在。古人说“同文,车同轨,行同伦”,而各种度量标准的统一和推广,也同样是海汉文化对内巩固、对外扩张的必要手段。 苏克易在三亚待的时间已经不短,对于海汉着力推广的这些度量单位倒也并不陌生,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核算这些炮的价格上,对于那些意义更为深远的东西倒没空去琢磨了。 八百元一门的小炮对于东印度公司来说当然不是问题,就算买一两百门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但海汉人给出的销售内容中,这种小炮所占据的比例仅有一成,而剩下的九成,单价都要比它更高出不少。 体积重量最大的大口径攻城炮,加上炮车的自重已经达到了十吨,海汉报出的售价高达一万五千元。而与其对应的同口径城防炮加上与之配套的旋转炮台,其价格更是已经突破两万元。但与之匹配的是这种大型火炮的射程超过一英里,合海汉长度约两千米,这绝对是参与竞购的双方都从未拥有过的大杀器。 当然除了性能方面的惊艳之外,这个价格也足以让苏克易冷静下来了,要让他像罗洪那样,花个几十万眼都不眨一下,他确实也办不到。如果能够单独购买,他倒是愿意说服范迪门总督买上几门带旋转炮台的城防巨炮,作为巴达维亚城的底气。但海汉给出这两百门炮必须打包购买,这个项目核算下来的总价就的确有些大了,至少要占去东印度公司参与此次竞购的大半预算,而海军的军售项目甚至都还没有开始竞价,如果在这里把钱花出去大半,后面的战船项目就不好操作了。 但要是不抢这个项目,马打蓝人有枪有炮,日后再与荷兰武装对阵的时候,倒霉的恐怕就是后者了。苏克易前两天去看货的时候也见过这次发售的攻城大炮,其威力的确大得吓人,几尺厚的石墙一炮就能轰出一个大坑。而且据海汉人所称,还有更厉害的攻城专用炮弹,不过需要单独购买就是了。 就算苏克易不想买这些武器,可为了不让其落入马打蓝人手中,也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才行。苏克易现在也完全明白了海汉作出这种安排的深意,就是要逼着他们互相抬价,硬生生把豆腐卖出肉价钱。 两百门炮的打包价已经超过了六十万元,这还仅仅只是底价,如果按照刚才枪械的竞价节奏,那么最终的成交价很可能将超过八十万,即便是对做惯大买卖的海汉兵工来说,这也绝非一个寻常的数目了。 海汉兵工每年外销的武器订单总额一般在两三百万元上下浮动,而今年有了这么两个喜欢斗气的新买主,业绩肯定是会有一个明显的提升了。白克思此时心情大好,甚至想要再去清点一下武器装备的库存,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清理的旧式装备,一并发卖给这两个冤大头。 果然罗洪延续了刚才在第一个项目时的出价策略,一上来就在底价基础上加价十万,赢得了第一轮出价的领先。 “没钱就不要硬着头皮充好汉了,你若是放弃出价,今后我大军兵临城下之时,自当为你求情保命,如何?”罗洪得意洋洋地对苏克易嘲讽道:“你要是想着别的好处,那也可以划下道来,多少都好说。” 苏克易当然不可能吃他这一套,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道:“对不起,我并不认为贵国还能有攻到巴达维亚城下的机会!我们东印度公司也从来不会跟失败者讨价还价!” 罗洪脸色一变,冷哼了一声,不再去撩拨对方了。当初巴达维亚战役中,马打蓝军在攻破城防夺取全城在即的时候功亏一篑,这一直都是罗洪心里难以驱散的一道阴影。马打蓝军虽然在那场战役中给东印度公司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在付出了惨重伤亡之后最终并未能夺下城池,实在说不上是胜利者。所以再一次攻打巴达维亚城,才会成为了马打蓝国的一个执念,哪怕是花光国库里的所有钱来武装军队,也一定要攻占巴达维亚城,将荷兰人逐出爪哇岛。 在军备竞购中击败荷兰人,对罗洪来说这就是复仇的第一步,但显然面前这个为荷兰人办事的汉人并没有放弃挣扎,这让罗洪觉得很是不爽。不管是战场还是商场,他都一定要占据上风,给予荷兰人狠狠地打击才行。每个项目的竞购,罗洪都会争取,他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逐步摧垮对方的心理防线。 苏克易一边盘算对方的出价,一边在考虑自己的预算状况。关于竞价这种方式的确是出乎了东印度公司的预计,但范迪门之前送来三亚的密信中,还是指示了苏克易在有机会订购海汉军火的时候可以自行操作,而预算方面更是放给了他不小的额度。如果折算成海汉币值,那么上限大约是一百五十万元——这笔钱已经差不多是目前东印度公司在一个年度中所能获得的利润总额了。而且苏克易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现钱,就算买下来了也只能先找海汉办贷款,日后再从巴达维亚运金银过来偿还。 为了能够在与马打蓝国的竞争中占据先机,范迪门下的注不可谓不大,苏克易甚至都很难想像他是如何说服了那些贪婪的公司股东同意这笔军费开支。如何能在军购竞争中合理地运用这笔预算,这对苏克易来说就是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这笔钱看着的确不少,但在海汉安排的这次竞价中,却很难保证东印度公司能够抢下所有重点项目,而且以对手目前的表现来看,马打蓝国为这场竞价所准备的预算数目显然是在自己之上。所以苏克易必须要考虑到各个项目的轻重缓急,哪些项目只进行抬价,哪些要尽力争取,哪些是不可失手,就得在出价之前考虑周全,合理分配好手头有限的预算。 在苏克易看来,火炮、枪械,甚至是包括陆军的其他装备在内,都并非东印度公司必须购入的装备。这些武器中的大部分,东印度公司都能自行产出,无非是性能和产量都没法与海汉货相比而已。如果可以自选武器型号和数量,那倒是可以买上一些,但像这次安排的打包购买,对东印度公司来说就并不是那么合适了。 如果让马打蓝人买到这些装备,虽然日后在陆上对战中必然会吃亏,但苏克易认为这种场面其实是可以避免的,马打蓝人要攻击巴达维亚地区就必须从海上来,那如果东印度公司能拒敌于海上,自然就不会有大规模的陆上战斗爆发了。而马打蓝所购买到的大量陆军装备,所能派上用场的部分也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所以苏克易打算在陆军部分只是虚张声势地抬一抬价,而将重点放在海军特别是作战船只的部分。只要能让东印度公司的海上武装力量变得像海汉一样强大,他认为完全可以让马打蓝人根本得不到登陆的机会。 当然了,哪怕是虚张声势,苏克易也要尽力地发挥出演技,设法激怒对手,让其在陆军装备竞购中投入更多的金钱。马打蓝国虽然富有,但也不是金山银山堆着用不完,苏克易相信罗洪必然也会有预算的上限,他在前半段砸进去的钱越多,留给后半段发挥的空间就越小。 苏克易咬牙在第二轮出了一个八十万的价,总算是压过了罗洪一手。他这样做的确风险比较大,因为罗洪如果没咬住他的价,亦或是干脆放弃了火炮项目,那么苏克易的预算便有一多半砸在这里无法收回了,留到后面买船可用的资金就会少了很多。 听完白克思宣布自己在这一轮出价中胜出的消息,苏克易对着罗洪微微一笑道:“刚才你说的话,我要原句奉还了,没钱就不要硬着头皮充好汉了!” 罗洪冷哼一声,却并未被对手扰乱情绪,只是按部就班地在第一轮出价的基础上又加了十万。他虽然不知道苏克易的出价,但大致也能估算出对方的加价幅度不会太离谱,如果这一轮还没压住对手,那么最后一轮他再出个高价保成交也来得及。 不过因为这个项目底价就超过六十万,罗洪两轮加价二十万,总价已经超过了苏克易在第二轮的出价八十万,重新占据了上风。 苏克易这最后一轮就不敢再大幅加价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翼翼地加了五万上去,结果还是压过了罗洪的出价,终于是将罗洪逼到第三轮出价。 罗洪也摸不清对面这个死人脸的家伙究竟是有多大的底气跟自己来争这个项目,但他很确定一件事,如果让荷兰人把这批火炮买过去,那就算下次马打蓝军能再度攻到巴达维亚城下,恐怕也很难打得过由两百门以上的火炮组成的防御阵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荷兰人买到这批火炮。 “既然最后一轮出价,对方也没有机会反击了,那我直接喊价好了。”在征得了白克思的同意之后,罗洪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万!” “有钱任性啊!”在座的几名执委会高官心里都是闪过了同样的想法。 两百门炮能卖出一百万的高价,就算是以精明著称的施耐德自问都做不到这种程度,除了给罗洪竖起大拇指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苏克易也倒抽一口冷气,对手所展现出来的财力真的是让他觉得很无力,难道马打蓝人最近真的挖到了大金矿不成? 第1575章 针锋相对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罗洪报出了这样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高价,自然就不再有任何的悬念,这个回合又是由他所代表的马打蓝国胜出了。罗洪在前两个项目总共报出了一百二十八万元的出价,买下了四千多支火枪和两百门火炮,即便是以海汉的成军标准来看,这批军火也已经足以武装起一支六千人规模的火器部队了,而放在马打蓝国的环境下,再加上使用冷兵器的弓箭手、骑兵、长矛手、盾牌手、辎重部队等配置,这支精锐部队的规模至少可以达到一万二千人左右。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当年海汉帮助安南训练新军,第一支部队仅仅只是千人规模,到第二年才扩展到三千人,第三年扩编至八千人。要训练出一支全面装备火器的部队,除了一次性的武器采购之外,得到专业人士的指点也非常重要。如果不是海汉派出了军事顾问团队不断为安南培训合格军官,那就算安南购买了再多的海汉制式武器,也难以发挥出百分百的威力。 马打蓝人即便是购买了足够组建一支万人强军的武器装备,真要形成战斗力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如果没有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而仅仅依靠他们自身的摸索,那么三五年之后恐怕也还是一盘散沙。关于这一点,海汉当然很清楚,荷兰人心里也明白,而场间唯一没有意识到这个状况的,大概就只有得意洋洋的罗洪了。 马打蓝军过去虽然也装备有少量火器,但在编制和战术方面真是没有什么章法可言,根本就对这种跨时代的战法不甚了解。如果没有专业的内行人给予培训,仅凭自己的摸索,那罗洪花费重金购买的这些武器恐怕连一半的威力都发挥不出。只可惜他目前并未意识到这种风险,仍然还沉浸于胜利的狂喜之中。当然了,他也根本不需去考虑那么多,只要钱到位,该有的自然都能有。 至于花出去这一百多万,罗洪认为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就无所谓价格高低了。他唯一感到的庆幸的是海汉只安排了东印度公司这一家竞争者参与竞购,要是多得几家同时下场竞争,先前自己所出的价就未必够用了。 接下来便是由罗洪代表东印度公司在海汉已经准备好的合同文件上签字画押了,坐在他对面苏克易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过程,但内心却是无法保持平静。马打蓝人的暴发户作风虽然在他看来俗不可耐,但人家却是实实在在地抢走了陆军装备中的两个大项。苏克易赌的是能够拿下海军项目,日后在海上封堵住马打蓝国的攻势,避免与其在陆上交锋,但万一这一步赌失手,那巴达维亚城的未来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罗洪这一脸志得意满的模样,苏克易很难推断对方究竟是准备了多么充裕的资金来对付这次的竞价,虽然他认为自己制定的计划要比对方这种用钱硬砸出一条路的方式高明得多,但看到罗洪出价的势头,他也不免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托大,而小瞧了对方的财力。 陆军的第三项竞购内容是枪械火炮之外的其他军备,包括了刀枪弓箭等冷兵器,铁制盔甲及盾牌,弹药补给,以及十分重要但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海汉军事培训方案。 这份培训方案的内容包括了两个主要项目,一是海汉派出军事顾问去到购买者所在地区,提供为期三个月的一线作战部队培训,内容是传授枪械及火炮的操作,以及火器部队的各种基本作战战术。二是购买者可以派出一支军官团队,到海汉陆军学院接受同等时长的培训,而学习内容就将是以各种高级战术为主,期间学员还将进入海汉军队受训。成绩优异者,还可申请留在海汉军中继续进修,或是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一线部队参与作战行动。 这种培训一般只会向海汉的军事盟友提供,而这次海汉军方决定放开这个禁令,目的之一便是要设法在马打蓝或是荷兰的内部培养亲海汉派的高级军官。这种长远计划在海汉过去对外的军售贸易过程中已经屡见不鲜,安南、大明等国的军中都有为数众多的军官在私底下是海汉拥趸。这些军官不单是接受了海汉的军事培训,同时在世界观价值观等方面也在培训期间被海汉所影响,回到其所在的阵营之后,也会将这样的影响逐渐扩散开去,时间一长,自然会产生许多对海汉有益的效果。 当然了,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可不光是拉拢他国军官,这些培训内容对提升军队战斗力的确会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所以在尝到甜头之后,向海汉购买武器的国家大多都会要求海汉提供配套的培训服务,哪怕这种服务是付费性质,当事国也会很乐意为此掏腰包。 白克思唯恐这两家没有理解到这项培训方案的意义,还特地在第三项竞购开始之前作了一番简明扼要的介绍,意图当然便是要促使这两家保持刚才的劲头,继续抬出一个高价来。 相比前面的枪械和火炮,冷兵器的价格真可谓是相当便宜了,精钢的马刀不过才几元钱一把,工业化生产的矛尖、箭矢更是直接按重量卖,稍稍贵一些的盔甲,半身板甲加头盔还不到一支步枪的价钱,而保护能力更为出色的全身甲,其价钱甚至比这两国国内工匠自行打造的成本还低了两三成。 不过有便宜也有贵的,枪械和火炮的弹药就比冷兵器贵得多了,而且这对马打蓝来说已经成了必买对象,否则他们就只能抠门地使用购买武器时配发的那点弹药,数量估计连完成基础训练都够呛。 真正价钱最高的是最后这个培训方案,包括了双方互相派遣三十人团队的费用在内,海汉为这个方案开出的报价是——三十万元。这绝对是一个相当大的数目了,如果仅仅只是这几十号人三个月的生活、交通及薪饷成本,那三到五万元就绰绰有余了。能开出这个价钱,自然是因为海汉认为通过培训所传授的军事技能值这个价。而这第三项竞标内容中诸多子项的打包价格,跟第二项火炮的报价已经相差无几,也是达到了六十万的坎上。 不过对于东印度公司来说,失去了前两个项目之后,再争购这个项目的意义就不大了,就算争下来了,顶多也就是给对手增添一点麻烦而已,对于增强自身的军事实力能够起到的作用却极为有限。苏克易虽然对军事培训的内容很感兴趣,可自家根本就没买到海汉陆军的主力武器装备,这培训岂不是成了屠龙之技? 于是在第三个项目中,兴致缺缺的东印度公司只是象征性地出了个六十五万的报价,被罗洪七十万报价压过之后,索性就直接放弃了。 陆军三个项目竞购结束,马打蓝国以近两百万的报价将其一扫而空,连点渣都没有留给对手。虽然最终成交价格已经超乎了执委会这边的预计,但众人都没有想到马打蓝国的气势是如此之足,在报价上完全压制了东印度公司,可见其必得之心有多么强烈。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陶东来便提议休会用餐,待下午再进行海军项目的竞价。双方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他们也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今天上午的这场竞争,同时为接下来的项目做好报价计划。 从局面上来说,东印度公司在上午的交锋中是输得彻彻底底,苏克易虽然有些气馁,但也不会就此放弃。他关注的重点仍然是海汉给出的作战船只订单,这个采购包里包括了二十艘探险级战船和四艘探索级战船,以说明文件上列出的火力配置来看,纸面实力已经超过了东印度公司的南海舰队。 但让苏克易感到非常不爽的是,海汉将舰载火炮拆分到了海军装备的竞购项目当中,也就是说光是抢下战船还不够,如果没有把配套的火炮也买下来,东印度公司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弄一批炮上船部署,而这种配置显然没法跟原装货相比,到时候这批战船所能发挥的战斗力顶多就只有五六成了。 海汉给探险级战船定出的报价是裸船两万一艘,探索级五万一艘,打包下来又是六十万。苏克易估计马打蓝人在这个项目上会毫不吝啬地再次投入百万资金,而且对方已经购买到了一批陆军火炮,如果没有抢到海军火炮,他们还可以把一部分陆军炮改装之后部署到船上。所以无论如何,苏克易都必须要把战船这一项拿下,否则马打蓝人集齐了海陆两军的装备,接下来再次发动战争的时候,巴达维亚城恐怕就真的扛不住了。 至于海汉在海军装备竞购中单独列出的非作战船只,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反而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包括六艘轻型侦察帆船,八艘综合补给船,十艘运兵船在内的这批帆船定价为二十四万,算下来正好均价一万,比起作战船只的确是便宜多了。 “下午先安排非作战船只的竞价,不然我怕到最后这两家都没钱也没意愿去抢这个项目了。”陶东来在午饭时对白克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白克思点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已经有这个打算了。照现在的势头,两家肯定都会集中火力抢战船这一项。所以我打算把非作战船只放在第一,作战船只放在最后,让他们别想有所保留。” 施耐德道:“上午的竞价,马打蓝人花了两百万,而东印度公司一点钱都没花出来,我看那个苏克易就是蓄着力要抢这一波。不过马打蓝人还真是有钱,这么大方的客户现在可不太多见了。等今天这事完了,我打算重新梳理一下跟马打蓝国的贸易关系,有必要的话我亲自去一趟。这个国家这么有钱,以前我们居然都没有留意到,真的是走眼了。” “我看还是先安排安全部的人过去吧,盘一盘马打蓝的底,把当地环境了解清楚,到时候你过去谈生意也能有点数。”陶东来虽然也很中意马打蓝国表现出的土豪之气,但他一向比较慎重,并不赞同施耐德略微有些冒险的打算。 施耐德倒是有些不以为意:“当初军方组织南海巡航的时候不是已经去过了,再说以现在跟马打蓝国的关系,我国高官去访问,那对方肯定得好吃好喝供起来啊!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吧?” 颜楚杰在旁边接话道:“老陶说的风险不是来自马打蓝国,而是荷兰人。你想想,如果海汉高官在访问马打蓝期间出了事,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你要是去了马打蓝,荷兰人肯定会想办法搞事。” “那就行程保密,只进行非公开访问好了。”施耐德耸了耸肩道。他当然也明白荷兰人不是什么善茬,如果有机会就一定会阻止马打蓝与海汉加深往来,而要杜绝这样的风险,大概也只有军方和情报部门才能办到了。 相比执委会这帮人气氛轻松的午餐时间,苏克易和罗洪则是要紧张得多,各自都只是囫囵吃了一点东西,便抓紧时间与手下的谋士们商议下午的出价策略。一方是要趁胜追击赢到底,另一方则是要实现绝地反击,双方处境和策略都不相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 下午重新开始会议之后的第一项竞价,果然双方都对这个鸡肋项目没什么兴趣,罗洪甚至提问是否可以取消这个项目,直接进行后两项的竞价。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海汉兵工和胜利港船厂能从这个项目上赚取至少对半的收益,哪会舍得就此取消。最后还是罗洪这个冤大头以二十八万的价格,跟上午第一项的最终报价一样,拿下了竞价双方都不愿意抢购的非作战船只项目。 第1576章 破釜沉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一支编制完整的海军舰队来说,侦察、补给、运兵这三种功能都缺一不可,只要运用得当,其作用与负责海上作战的战船也是同等重要。只是这个时代的海上作战还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即便是通过海洋进行全球殖民的欧洲国家,其殖民地舰队往往也只是由集所有功能于一身的武装商船组成。如果舰队里有那么几艘从海军中退役下来的旧战船,便已经算是高配了。 比如东印度公司下属的南海舰队,虽然看着有好几十艘作战帆船,但实际上真正在军中服役过的战船,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大部分帆船除了作战职能之外,也承担着其他的运输任务,所以对于东印度公司来说,这些专职的船只在整个海军战术体系中将会起到怎样的作用,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也没有多余的财力和技术力量去设计建造这些专用船只。 荷兰人都搞不明白的事情,马打蓝人自然就更没有相应的认识了。但罗洪也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在他看来花二十多万买下海汉这批船,能在军中发挥多大的作用倒是其次,一是能够从中一窥海汉的造船技术,说不定还能偷师学到一些东西,二是借此进一步打击对手的信心,让其越发难以生出继续竞价的勇气。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原因是罗洪确信海汉人出售的装备绝不会只是样子货,这些船必定有其功用所在。 与陆军装备的安排一样,海汉海军的技术指导内容也是被打包到了非船只类的其他装备中,作为第二项竞价内容的一部分。同时这个项目里还有与战船配套的舰载武器,也就是买家们心心念念的舰炮。对于想要购买海汉战船的这两个买家而言,这当然也是必须要抢下来的一个项目了。 但因为这二十四艘战船标配的舰炮已经多达近三百门,其总价甚至超过了上午陆军的两百门火炮订单,再加上舰船配件,弹药补给,培训方案等等一起,海汉给出的底价就已经达到了一百一十万。即便是上午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罗洪,对于这个价格也微微有些头疼。 罗洪所能掌握的采购预算虽然比荷兰人的预算高得多,但也并不是没有上限,苏丹给了他折合三百万海汉币值的预算,并允许他在紧要关头可将这个上限再提升三成,也就是最高四百万。他这次带到三亚的黄金远远没有这么多,所以最终很可能还得向海汉贷款来付清这次的军购订单。 罗洪现在已经花了两百多万出去,这个数字其实要比他预计的更高一些,因为他也没料到对手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目前已经结束的四个项目中竟然毫无收获,没一样争得过马打蓝国。罗洪甚至都有些怀疑这苏克易是不是就来走个过场而已,除了抬价就没有别的打算了。 最后剩下这两个项目都是马打蓝国必争的对象,但其总额其实已经超出了罗洪的预算上限,可他现在不能显露出丝毫的慌张,以免被对手看出了破绽。当然了,罗洪其实也想象不到,苏克易此时的心情也并不比他轻松多少,有限的资金预算大大限制了其发挥的空间,面对最后这两个重头项目,苏克易的心里全是苦涩和紧张。 剩下这两个海军项目的底价都在百万线之上,对于只有一百五十万预算的苏克易来说,争一项都困难,更别说要两项都抢了。他只能选择其中之一来下注,就算如此也多半还得要向海汉贷款才有搏胜的机会。 “那么接下来就进行海军的第二项竞价吧!”白克思见前面一项的面手续已经办理完毕,便也不给这两人留下更多的思考时间了,直接便宣布继续竞价进程。 罗洪的任务很重,他不但要抢下这个项目,而且要在出价过程中尽可能地试探出对方的出价上限在什么位置,以确保最后一项也能压制住对方。而苏克易则是正好相反,如果没有办法确保这一轮抢下项目,那么就要在出价中尽量干扰对手的判断,为最后的重头戏作铺垫。 在这个项目的争夺上,其实对东印度公司是相对比较有利的。毕竟荷兰是以优秀的水手和商人著称于世,海上的武装实力在欧洲同行中也并不算差,他们甚至都不太需要海汉提供的海军培训,舰炮什么的也完全可以用自产的武器凑合着用。对于这个项目的需求程度,东印度公司并没有马打蓝国那么强烈。 但苏克易还是很果断地在第一轮出价就用完了自己的预算,直接报出了一百五十万的数目。这种策略在前面的四个项目竞价过程中从未使用过,罗洪也完全料想不到苏克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一种看似很突兀的报价策略,他在原价基础上加价了二十万,认为这应该已经稳了。但白克思宣布第一轮出价由东印度公司胜出,这就给了罗洪当头一棒。 罗洪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对方要抢下这个项目,是打算用这些舰炮去武装他们自己的作战船只,再加上海汉所提供的军事培训,这样一来,荷兰人其实也能有效提升自己的海上武装实力。而反观马打蓝国,即便是抢下了最后一项得到了那批战船,但没有买到原装的武器,那能不能打得过荷兰人的舰队依然没有把握。 当然了,这个推论其实适合于荷兰人在剩下这两个项目中任得其一的情况,马打蓝国只要错失其中任意一项,就可能让整个军购计划的效果大受影响。 罗洪不敢大意,马上又在第一轮的基础上再加了二十万。根据荷兰人在前面几个项目的出价策略,他认为对方并不会加价超过底价的三成,而自己已经加到了四成,应当可以压制住对手了。 然而白克思接下来所宣布的结果让罗洪更为慌乱了:“马打蓝国的第二轮出价依然低于东印度公司,请马打蓝国代表准备最后一轮出价。” 罗洪看到了苏克易脸上露出的笑意,尽管对方连一个字都没有说,但罗洪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满满的嘲讽之意。罗洪不知道对方把这个项目的报价拉到了多高,但很显然苏克易并不打算轻易放弃这个项目了。 竞价模式的残酷之处在此时再次体现无遗,罗洪所出的价格已经是一百四十多万,只能推断出对方的出价至少是在一百五十万左右,很有可能还高于这个数目,而他现在仅剩一次出价机会来超过对方。但考虑到苏丹允许他操作的资金上限是四百万,他所能出到的价格也不过就是一百七十万左右了。而且更可怕的是即便抢下了这个项目,他都已经没有资金再去抢最后的战船订单了——除非他违背苏丹的指令,再向海汉借上一大笔钱。 罗洪最后还是加价到了一百七十万,如果以这个价格成交,就几乎已经用光了他的预算。但他现在已经没法考虑那么多了,在这场看不到硝烟的战斗中,他决定要寸土必争,不能给荷兰人留下翻盘的机会。 苏克易用一轮出价就逼得对方压上了剩余的预算资金,这个策略可以说已经收到了相当好的效果。至于对手出到了多高的价位才把自己的报价超过,那其实已经不是重点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打乱了对方的节奏,并且逼迫对方用计划外的报价来争夺这个项目。 剩下的两轮出价对罗洪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对手如果再出一个比较高的报价,自己就真是连反击的机会都没了。但或许是上天庇佑,或许是对手策略失误,罗洪这一次倾尽全力的报价竟然撑过了对方的两轮报价,最终在这个项目中再次胜出。在听到白克思宣布结果的时候,罗洪竟然有一种恍若在梦境的错觉。 按照竞价活动的规则,最后确定了胜出一方之后,会当场公布其报价以示公平。苏克易看了对方一百七十万的出价之后,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咋舌不已。到目前为止对方拿下了已经结束的全部竞价项目,而总的成交金额已堪堪四百万了,这种土豪的程度的确是东印度公司比不了的。苏克易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向公司巴达维亚的议事会提出四百万海汉币预算的要求,只怕那帮股东代表就会拍桌子要范迪门立刻解雇自己了。 苏克易看罗洪的反应似乎也没有显得特别兴奋,实在吃不准对方的预算到底还有多少。不过他知道自己决战的时刻已经到了,哪怕输了前面五个项目,只要拿下最后这一项,东印度公司就还有翻盘的希望。但如果连这项都被对方抢去了,那他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会议结束之后立刻启程赶回巴达维亚,建议总督和议事会早点放弃抵抗,主动向马打蓝国乞和算了。 会场里为这个结果感到兴奋不已的,大概就只有执委会这帮看客了。尽管竞标结果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趋势,但这帮老狐狸现在已经基本看懂了两边的竞价策略,也大致能够猜到双方的代表在博弈过程中的目标。虽然只是一场文斗而非武斗,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可一点都不少。 “我建议休会半小时,给双方代表一点休息时间。”陶东来作为主持人提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建议。苏克易和罗洪自然不会反对,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盘算一下最后的出价策略。 海汉为双方都提供了休息室,苏克易和罗洪也不客气,各自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陶东来道:“你们觉得最后这个项目谁能胜出?” 施耐德应道:“像马打蓝这种家里有矿的暴发户,最后就算报个天价出来也不怪,我看好马打蓝人。” 白克思道:“但你有没有注意到苏克易在每个项目上的出价,都是有所计算的,抬价都抬得恰到好处。我认为他在前面这几个项目的竞价过程中一直在摸对手的出价策略,然后在刚才这个项目里突然反制了一把,目的是为了验证他之前总结出的规律。在这一点上,我觉得苏克易做得更好,而且很可能已经为最后的出价准备好了策略。马打蓝人已经花了四百万,我不信他们的预算是没上限的,最后一个项目如果是要比拼出价的策略,那我还是看好苏克易胜出。” “可这就是一个砸钱的游戏,马打蓝人在前面的出价过程中几乎都是以力破巧,根本不讲道理,苏克易就算知道了对方的出价规律,在财力的差距面前也没什么用的。”施耐德并不赞同白克思的观点:“荷兰人顶多能在这个游戏中投入两三百万,这是我们在事前就已经反复推算过的数目,结果不会相差太大。” “那你们有没有推算出马打蓝人的预算上限是多少?”白克思立刻追问道。 “我们只判断出马打蓝人的预算会比荷兰人高,更具体的数目就没法推算了。”施耐德耸耸肩道:“我们所能得到的经济情报都是来自泗水港的商栈,但没法根据这些情报碎片拼凑出更多的信息了。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马打蓝国的财力比我们所认为的水平要高多了。” “财力和出价策略都只是在某个层面上的比拼,但如果从军事角度来分析,其实事情就很简单了。”颜楚杰也加入到了讨论中来:“荷兰人在远东的优势武力都在海上,所以他们只需要尽力增强海上的优势就可以抵御马打蓝国的进攻。至于陆军,我不认为东印度公司有能力去长期维持一支六七千人规模的火器部队。所以苏克易放弃陆军装备的竞争,主攻海军装备特别是战船这一项,这都是说得通的。” 第1577章 势在必得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相比起财力、策略这些缺乏足够情报来推导结论的方面,军事角度的判断就显得比较有根据了。东印度公司与马打蓝国的纸面军事实力并不是什么秘密,颜楚杰的分析也是基于海汉所掌握的军事情报,他所得出的结论的确要比白克思和施耐德争论的情况更加实际一些。 荷兰与马打蓝在上一次交手的时候,最终就是依靠海上武装的优势兵力击败了马打蓝人,而荷兰人只要能够保持并放大这个领域的优势,确保自己能在海上交战中打败对手,切断对手攻击巴达维亚城的海上通道,那的确不用太担心对手从海汉这里购置了多少陆军武器。 这几百万的武器装备或许的确能让马打蓝军的战斗力提升一大截,但如果没有强大的海上武装作为保证,马打蓝军也很难直接威胁到巴达维亚城,而关于这一点,荷兰人的认识显然要更为清楚深刻。因此颜楚杰认为苏克易的策略非常明确,就是要在预算资金有限的状况下集中火力争夺最重要的项目,而马打蓝一方更类似于暴发户的操作,对于这次军备竞购的认识不足,只是简单地想要将所有项目拿下。 在颜楚杰看来,苏克易的选择更加贴合东印度公司的实际状况,在操作层面上显然是要比对手更为高明一些。但颜楚杰也不得不承认,马打蓝国的财力完美地弥补了他们在操作方面的稚嫩,这种以力破巧的手段是真的难以抵抗。 “你们都错了。”陶东来轻轻摇头道:“要判断最后这个项目谁能胜出,其实不是看预算多少、竞购策略、军事用途这些信息,这些情报顶多能推导出谁的胜出几率大一点,但未必就是最后的结果。” “不看这些,那是看什么?”颜楚杰愕然反问道。 “当然是看我们需要谁胜出。”陶东来的答案既出乎意料,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不管是当初的武器禁售协议,还是今时今日向这两国重新开放军售,其根源都在于海汉自身的利益。当初对这两国禁售武器,是执委会不希望在巴达维亚战役之后奄奄一息的东印度公司太快消亡,导致爪哇岛西部的巽他海峡附近出现权力真空,被其他国家趁虚而入。而如今重新开放,是因为海汉觉得这两国已经蓄力蓄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再撩拨他们进行新一轮的争斗来削弱其实力了。至于陶东来先前口口声声所强调的“和平”,那其实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当然了,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再把那些生产成本已经降到最低程度的旧式武器再卖出一波高价,执委会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虽然还有最后一项竞价没有完成,但仅从已经结束的五项来看,海汉兵工及造船厂能够从中获得的毛利应该接近三百万了,这个数目已经比今年到目前为止海汉所有对外军售项目的利润总和还高了,堪称是一次绝佳的操作了。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其实并不希望这两方太快分出高下,维持他们之间的战略平衡才是对海汉最为有利的局面。特别是在出售武器装备之后,这两国今后在军事方面逐渐都会对海汉产生一定的依赖,而海汉也可以利用军火贸易,向他们提出某些政治方面的要求。比如在过去泗水港的海汉商栈基础上,进一步要求马打蓝国给予海汉在指定地点自行修建港口的权力,以达成海汉将航路扩展到南海的目标。 但如果最终的结果一边倒,那马打蓝国在消灭东印度公司之后,在爪哇一线的海域就基本没有竞争对手了,对于海汉的依赖程度肯定将会大副降低,而那并不是海汉希望见到的状况。所以如果要说对海汉最为有利的结果,那自然是让荷兰人拿下战船订单,以此来保证双方的实力平衡。 “可要是荷兰人的预算不够,抢不过马打蓝人怎么办?”白克思问道。 “借钱给他们啊!”陶东来指了指施耐德道:“财神爷就坐在这儿,荷兰人想要多少就借多少给他们!” 由于海汉所提供的贷款是专款专用,这钱根本不会在荷兰人手中逗留,纯粹只是左手给右手走个手续而已,所以也无需担心这钱借出去之后出什么岔子。不管这两国要从海汉手中借多少,对海汉而言都毫无压力,无非是到期了催一催还款而已。而海汉要在借款条件上放松或是收紧一些,那也不过就是执委会一句话的事情。 陶东来继续说道:“刚才这个项目的出价,你们也都看到了,苏克易一上来就出了个一百五十万拉高报价,打得罗洪前两轮都没摸着门边,到第三轮才堪堪出了个一百七十万。罗洪对这个项目是势在必得,但在对手还有两轮出价机会的时候,只出到一百七十万。你们想想先前几个项目他的出价规律,几乎都不会给对手留下反击的空间,偏偏这个项目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这说明什么?我认为这说明了已经到了他掌握的预算上限!” 众人听了陶东来的分析,都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陶东来所分析的属实,那就不难推算出马打蓝人的预算上限了。 陶东来接着道:“苏克易第一轮就拉高到一百五十万,但被马打蓝反超之后,后面两轮出价就明显是放弃的态度了,这说明他的第一轮出价并不是冲动,而是有预谋的手段。如果我没猜错,他也是在试探马打蓝人的预算上限,就等着看三轮结束之后公布的对方报价。一百七十万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数目,苏克易怕是已经看穿了马打蓝人的底牌了。” “但他就算知道马打蓝人已经把预算花完了,也没法推测对方准备向我们借多少,两百万三百万都是有可能的,最后一轮他也是还是没必胜的把握吧?”施耐德依然还是不看好苏克易。 “他是没有把握,但我刚才说了,最终谁能胜出,是看我们需要谁赢。”陶东来将话题拉回到自己先前的观点上:“贷款这件事我们会帮他,你去跟苏克易打声招呼,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赢。” 陶东来的意见,其实已经无关于接下来双方的出价多少,就是摆明了要黑幕给荷兰人。至于说这样做会不会让造船技术流失出去,海汉这边其实倒并不是太担心。荷兰人买到海汉战船之后肯定会拿一两艘拆了来研究结构设计方面的先进之处,就算日后能够进行仿制,在建造成本和工期时间上也远远无法跟海汉相对成熟的造船工业抗衡。更何况船上最关键的武器和动力系统,海汉海军所列装的才是性能最强大的型号,并且天底下只有三亚的田独工业区才能生产出来,这是无论如何也偷不走的技术。 “好吧,那我去跟苏克易说一声。”施耐德站起身来离开了会议室。 片刻之后,在另一间休息室中,施耐德单独与苏克易展开了谈话。 “时间有限,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抢最后这一项,你的预算够吗?”施耐德提问道。 苏克易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不够,大概需要向你们借钱。” “那你需要借多少才能保证胜出?”施耐德继续问道。 苏克易从这个提问中似乎品出了特殊的意味,抬头望向施耐德道:“阁下的意思是?” “我想马打蓝人的预算已经见底了,如果你大着胆子向我们多借一点钱,应该就能赢下最后一局。”施耐德道明了来意:“你不会放弃这一项的,对吧?” 苏克易这次考虑的时间更长了,良久才回答道:“就算都要找你们借钱,但马打蓝人会在最后这个项目扔多少钱,依然还是未知数。我不会放弃,但我也没法保证能够胜出。”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的预算可能不够,但你的运气真的很好……我们希望东印度公司能拿下最后一个项目,所以在贷款这件事情上,我们打算给你一些特别优惠。”一旦进入到商务谈判的节奏中,施耐德就如鱼得水,可以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了。 果然苏克易听到施耐德的表态,呼吸立刻变得沉重了不少:“你不会在骗我吧?” “我现在是代表海汉执委会跟你谈这件事。”施耐德以居高临下的语气对苏克易道:“只要你想赢,我们就能让你赢。” 苏克易本身也是聪明人,立刻便领会了海汉的意图,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这不是为了扶持我们,只是你们不想让马打蓝人在南边赢得太轻松。你们安排这次的竞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吧?如果我跟罗洪对换位置,那最后你们会扶持的对象大概就是罗洪了……想不到我也变成了你们的道具!” 施耐德没有理会他的感慨,只是继续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对东印度公司,对你的老板最为有利,这应该不需要我来教。” 在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之后,三方与会人员都重新回到了会议室中,准备最后一项的竞价。就在刚才的休息时间内,东印度公司和马打蓝国都按照流程向海汉银行申请了贷款,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施耐德的批准。所以在这一轮竞价开始之前,这两方都已经先欠下了海汉一大笔钱。不过他们所签署贷款合同的具体内容,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罗洪跟海汉银行签的贷款合同就是正常内容,并无特别之处。但苏克易的那份合同就有些不同寻常了,不管他在最后出价中有多大的比例需要通过贷款来结算,最终都只按实际数目的一半来执行还款。也就是说如果他最后出价需要向海汉借贷一百万,那么交易达成之后实际还款五十万就行。这个优惠力度就摆明了是要扶持东印度公司拿下最后一局,苏克易有了这个合同当底气,自然就更容易操作了。 “这是最后一项竞价了,希望不管是哪一方最终胜出,可以让这些武器装备给南海带去和平,而不是无休无止的战争。”陶东来演戏演全本,苏克易和罗洪根本就想象不出安排这个局的人便是面前这位随时都把“和平”挂在嘴边的海汉高官。 “那么双方代表可以进行第一轮的出价了。”白克思宣布了这场游戏最后一个环节的开始。 苏克易延续了此前取得了极佳效果的出价策略,在第一轮便直接报出了自己的上限出价,并且毫无悬念地压过了对手的报价。 事实上罗洪在第一轮报出价格并不低,这批战船的底价就已经高达百万,而他又在底价的基础上加价了八十万,总价甚至已经超过了上一项高达一百七十万的成交价,为的便是防止对手在第一轮喊出一个高价让自己陷于被动。然而他的策略却是徒劳的,白克思看过双方报价数目之后便宣布东印度公司在第一轮报价中胜出。 看着对手胜券在握的模样,罗洪咬咬牙在第二轮报价再次加价八十万,总价已经超过了二百六十万。他在刚才的休息时间向海汉银行申请了三百万元的贷款额度,认为这超过底价两倍的预算无论如何都够了,然而残酷的现实再次给了他重重一击,他的第二轮出价依然没能超过对手。 “马打蓝代表,接下来是你的最后一次出价机会。” 事到如今,罗洪除了将自己申请到的贷款全部押上,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但看到对手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罗洪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荷兰人的出价牌就反挂在会议室前方的墙上,等宣布结果的时候会将价高的一方最后出价当众翻开展示。罗洪见白克思等人看过自己的出价之后竟然根本没有把出价牌挂上墙的意思,心里顿时就凉了。 白克思拿起木槌敲了敲桌面,然后宣布了结果:“本项竞价的海军战船订单,最终由东印度公司获得!” 第1578章 有得有失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罗洪闻言如遭雷击一般,他实在不敢相信在前面五个竞价项目中都一直表现疲软的荷兰人,竟然能在最后这一项里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对方仅仅只用了一轮出价机会,便将自己彻底摁死在了场下,这是何等的魄力和必得的决心! 虽然罗洪已经拿下了前面的五个项目,可以说是今天这场竞争的大赢家了,但他此时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罗洪以为自己准备的三百万报价足以让苏克易灰头土脸地离开会场,拿着零蛋成绩滚回巴达维亚去向他的红毛上司求情认错,但很显然对方是早就准备好了剧本,等着这一刻的到来才终于出手给了自己重重一击,原本准备好的嘲笑对方的措辞这下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白克思起身翻开了墙上那块属于东印度公司的竞价牌,罗洪终于看到了上面所写的数目:叁佰伍拾万元。是的,苏克易给出的报价比罗洪的最终报价还多了五十万出来,这还仅仅只第一轮的出价,罗洪根本无法想像对方究竟为了这批海汉战船准备了多少钱。 当然罗洪更加无法想像的是,海汉给了苏克易极大的优惠条件,在这三百五十万的报价中,有两百万是属于海汉的专项贷款,而东印度公司事后只需偿还其中一半,也就是一百万即可。若非如此,苏克易也不可能向海汉贷款这么大的数目。借一百万他还能设法向巴达维亚的总督和议事会进行解释,两百万他恐怕就只能回去负荆请罪了,毕竟这个数目甚至都已经超出了东印度公司一个年度的收益总和。 不过这个黑幕大概永远都不会公诸于众了,当事的双方都各自从中获得了极大的好处,没人会将这些见不得光的伎俩主动曝光。罗洪所能看到的只有坐在对面一脸平静的苏克易,根本不知自己已经被海汉人和荷兰人联手给算计了。 结果宣布之后,便是繁杂的手续办理和结算环节了。双方代表回到各自的休息室中,有专人为他们办理相关的手续。罗洪这次带到三亚的金砖只能折价约莫三百万,所以尽管他最后一轮的出价失败没有花钱,但前面五项竞购就花出去了四百万,最终他还是得向海汉贷款百万才能完成手续。而他的对手苏克易也是一样,最后同样是欠下了海汉百万巨资。 从结果上来看,两边都是欠下了海汉一百万的债务,而双方竞购的项目是五比一,看起来似乎是马打蓝国占了明显上风。但事实上因为未能抢下最后这个关键项目,马打蓝国先前所竞购到的几个项目在军事对抗中所能发挥的作用也会随之大打折扣。 而东印度公司斥重金买了一支没有配备武器的舰队,看似吃了大亏,但如果反过来想,这支舰队要是被马打蓝国买过去了,那东印度公司就真的只能提前从巴达维亚打包走人了。这笔钱花下去其实也是给巴达维亚的安全买了个保险,至于拿到这些船之后能不能在短期内形成战斗力,苏克易其实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这也正是海汉放心大胆地向其出售这些装备的原因,即便是荷兰人拿到了这批船,在缺乏海汉指导培训的状况下,要靠自身的领悟力去消化这些战船并为己所用,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更何况荷兰人连船上的原装武器都没买到,另行配置一些土炮到船上,战斗力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虽然竞价已经结束,双方各自拿到了军火购买合同,但实际上交割这些货物所需的周期依然不短。其中武器装备类的现货数量都未能达到合同上的数目,枪械火炮等武器都需要数月的交货期才能完成。而苏克易代表东印度公司所购买的二十四艘战船,更是只有两艘现货,需要一年至一年半的交货期才能完成订单上的全部内容。这还是苏克易没能抢到舰载武器,否则工期至少还得延长一个多月,以完成舰炮在船上的部署安装。 对于这么漫长的交货期,马打蓝人和荷兰人也没法催促海汉,因为这些细节在事前向他们展示的合同内容上的确写得清清楚楚,这些货物都需要在确定订单之后才开始组织生产发货。所以虽然双方代表都对交货一事表现得十分急切,但他们的催促对于按照自己步调节奏做事的海汉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当然了,考虑到公平原则,海汉既然没法一次性把军火装备交付给买家,那么买家欠下海汉的百万借款,也不用立刻偿还全部,而是根据交货周期,分期进行还本付息。荷兰与海汉目前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贸易往来,而马打蓝今后在军事领域都要倚重于海汉的技术支持,因此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恶意拖欠这笔借款。 两国代表各怀心事,都婉言谢绝了海汉准备的晚宴,打算赶紧回去撰写报告,将目前的情况尽快回报给后方,以便能够尽早开始作武器装备接收的准备工作。他们可不能等到海汉完全交付订单内容之后才开始进行部队的训练,越早形成战斗力,就能给对手造成多一分的威胁。 于是晚宴便完全成了执委会的庆功宴,海汉喜提总金额近六百五十万元的军火订单,毛利至少是在四五百万元上下,确实是值得好好庆祝一番的喜事。此时距离马打蓝使团来到三亚提出军购要求,才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海汉官方在这个过程中只是起到了顺水推舟的作用,可以说这一笔军火买卖完全是天降横财,根本就是官方计划之外的收获。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操作了这样规模的军售项目,各个部门之间高效率的协作和配合都是功不可没。海汉如今的职能机构分工和官僚体系虽然比起几年前复杂了许多,但好在有重大事情时,执委会这个特殊权力机构能在最短时间内调动整个国家的资源力量来达成目的,这正是同时代其他国家所欠缺的执政手段。 就比如这次的军售项目,尽管军方、兵工厂、外交部、商务部等部门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和政治态度,但在执委会的协调之下,各个部门能够很快整合到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发力,这就真的是体制所带来的好处了。 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对于民众所产生的直接影响似乎并不显著,在整个竞购会议都对外高度保密的情况下,海汉国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前些日子被奉为热门谈资的金砖事件,竟然是以这样一种秘而不宣的方式得到了解决。复刊之后的《三亚快报》也没有对此事进行后续的追踪报道,民众的注意力不会一直保持在十几天前的外国人炫富事件上,早就被其他新出的社会新闻给吸引跑了。 但当初让这件事引发社会关注的始作俑者,人生却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化。快报主编徐正业在后台老板李奈抵达三亚的第二天就被单独约谈,然后就被调离了报社,他的职位由另一位编辑接掌。李奈已经在第一时间看过了那两天的报纸,倒也没有怪罪徐正业捅出这么大的漏子,只是此事引发了执委会的关注,李奈作为报社的后台老板,总要向海汉官方作出一点悔过的姿态才行,把负责人去职调离大概就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了。而李奈名下的生意众多,要再给徐正业安排一份工作倒也不难。 至于事情的另一位当事人,当时负责撰写文章的记者荀鹏程,却已经主动办了离职手续自行走人了。在报社的同事看来,荀鹏程是不想被老板辞退才会主动走人,也算是很有骨气的做法了。而李奈倒也不太在乎这种小员工的离职,不过是个能写文的秀才而已,要从新移民里招募到类似能力的人来顶替并不困难。而主编徐正业自身难保,自然也无法去顾及到被他牵连的荀鹏程了。 但荀鹏程的离职内情可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事实上在整个事件前后,从中受益最大的个人可能就是荀鹏程了。马打蓝使者罗洪的登门拜访,荀鹏程也是看在钱的份上随意指点了一番,竟然阴差阳错地促成了之后的竞购活动,于是罗洪兑现了诺言,私下给了荀鹏程一大笔钱作为报酬。 对罗洪来说,这不过是付给知情人的一笔酬劳而已,但对于荀鹏程而言,这却是足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笔巨款。拿到罗洪送来的金子之后,荀鹏程根本就不敢将这些金子收藏在家里,而是赶紧送去了海汉银行,将其兑换成了可以在海汉境内随意使用的官方货币。这是因为海汉境内已经极少直接使用金银交易,罗洪送来的金砖金币根本就没法在外面用,倒是换成官方货币之后可以便利的存放于银行的个人账户上随时支取。 毫不夸张地说,罗洪送来的这笔钱已经足够让荀鹏程的后半生衣食无忧了,而他也可以尝试去做一些自己曾经想过却没有能力去实现的事情。在办完银行的存款手续之后,荀鹏程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辞去了记者的工作。他不想再把自己的人生浪费在这种庸庸碌碌的工作上,既然自己已经变成了有钱人,那就应该好好享受有钱人的生活才对。 但荀鹏程也担心自己的突然暴富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要知道前些天安全部的人才来登门拜访过他,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他从马打蓝人手里收了一大笔钱,只怕今后日子就不太好过了。所以荀鹏程打算离开三亚另外寻找落脚地,他听说海口、儋州等地如今也都发展得不错,如果能去到那些地方置产购地当个种植园主,或许也会是一种不错的安排。当然了,如果在其他地方还能找到入仕的机会,那就最好不过了,做官这个梦想,荀鹏程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荀鹏程在三亚最主要的资产便是现在住的这间小公寓房,在离开三亚之前,他得先把这套房卖掉才行。荀鹏程找了一间牙行将房屋出售的信息挂出去,不过两天时间,牙行便带了买家上门谈价来了。 荀鹏程卖了房子,然后搬进了港区的一间客栈暂住。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定船期走人了,但偏偏最近这些天海上大风大浪,几乎所有的船只都在港内避风,根本就没有客船在这个时候离港。荀鹏程无奈之下,也只能在客栈耐心等待天气转好。 在客栈住了五天之后,天气终于开始转好,已经等得有些焦躁的荀鹏程立刻便去了港口,找到他已经联系好的那艘客船,询问船长何时才能出发。确定了三天后就可以离开三亚,荀鹏程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心中大石。正当他准备回客栈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招呼自己:“荀兄,好久不见!” 荀鹏程愕然转头望去,招呼自己这人一身青衫,看样貌约莫三十出头,脸孔倒是有点印象,但却想不起是谁了,当下只好尴尬地拱手应道:“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荀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我们同科应试,一起在广州中的秀才……”那人见荀鹏程还是一脸茫然,只好自我介绍道:“荀兄,在下汪灏,清远人氏,你我还曾同游广州三日,可曾记得?” 荀鹏程恍然道:“我记起来了!汪兄家中有人在广州府做官,后来便将你留在了广州。这一别经年,汪兄越发器宇轩昂,让在下不敢相认了!” 汪灏笑道:“荀兄过奖了!我也想不到一来三亚便能碰到故人,真乃缘分也!荀兄若是有空,不如你我找个地方坐下来叙叙旧?” 荀鹏程现在就是富贵闲人一个,当然有空,而且手头宽裕,也不介意请故人吃个便饭。当下便在码头上招呼了一辆人力车,带着汪灏去了市区。 第1579章 使馆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荀鹏程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但还真是第一次在三亚碰到故人。其实他与这汪灏也算不上什么知交好友,否则就不会见面之后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了。当年两人同科应试,放榜之后都中了秀才,便一同在广州游玩了数日。荀鹏程家里没什么背景,中了秀才之后也没找到什么好出路,不久就回故乡去了。而这汪灏家中有人在广州府为官,之后便留在了广州。两人生活背景各不相同,在科举之后的人生轨迹也就去往了不同的方向,从此就断了来往,荀鹏程在此之前甚至都没有想过会在异国他乡再遇到汪灏。 “汪兄这是第一次来三亚?”荀鹏程见汪灏上车的时候颇为不习惯,还打量了一番这车子的构造,便主动向他问道。 “是啊,早就听闻三亚繁华胜过广州城,果然闻名不如亲见,海汉人的确是有本事,能在这南海之滨建起如此一座大城……”汪灏在车上环顾四周的热闹景象,也忍不住发出了感慨:“此地过去百年都是荒滩渔村,海汉人能变废为宝,经营出如此局面,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完成的!” 荀鹏程道:“若论经商之道,海汉人的确是天下无双,远比晋商、徽商、浙商更为精明,而且事事处处都透着算计。汪兄若是有机会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自然会慢慢了解到这边的状况。对了,还没来得及问过汪兄,这次是来三亚公干还是游玩?” 汪灏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事待会儿坐下来再慢慢说吧……我看荀兄似乎在这边已经待了不少时日,你不会是已经入籍到海汉国了吧?” 说到国籍这事,荀鹏程多少还是会感到有点尴尬,毕竟放弃大明国籍在很多人看来还是会有点数典忘祖的味道,特别是像荀鹏程这种来海汉才两年时间,真正融入到本地社会生活中的时间并不长的大明移民,更是不愿主动跟故国来人谈及国籍的问题。但从法律层面来说,荀鹏程的确是已经向海汉法典宣过誓,放弃以前的大明国民身份,加入到海汉国籍并效忠海汉国。 虽说以海汉今时今日的国力和国际地位,作为海汉国民在面对大明来客的时候并不需要自卑,但荀鹏程在大明的时候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人,而来了海汉之后却并没有在这边混出个一官半职,这个海汉国民的身份实在是没什么光彩可言。如果不是最近收了一笔意外之财,让他终于得以摆脱了财务上的窘迫,他还真不想回答汪灏的这个问题。 “不瞒汪兄,在下已经来了三亚两年,的确是已经入籍海汉了。”荀鹏程最终还是坦然相告,他现在虽然说不上事业有成,但起码在海汉国民中也算是比较有钱的一拨了,只是这身份地位还得慢慢再适应一下才行。 “原来如此,那待会儿还有不少事情,要请荀兄为我释疑了。”汪灏倒没有追问荀鹏程的个人状况,而是顺势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三亚的繁荣景象上。 初到三亚的人大多不免会被这里热闹的港口,繁荣而不设城防的市区,汇集各国风情的建筑,以及宽阔平整的道路所吸引,汪灏同样也不例外,对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新。而作为过来人的荀鹏程,对于汪灏的感受其实也能理解,当初他才到三亚的时候,也同样是一副乡下人进城的状态。而眼下汪灏东张西望的模样,总算是让他对自己的海汉国民身份有了那么一点自豪感。 荀鹏程在景观大道上找了一家中档酒楼,虽然装修不如那几家高档酒楼豪华,但胜在地势好,四楼上临街的座位几乎可以将整条景观大楼尽收眼底,很适合用来招待汪灏这种初来乍到的新人。荀鹏程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不过以往来这里都是报社的公务应酬,吃的是公款,现在却是吃自己了。当然了,以荀鹏程今时今日的身家,就算天天来这里吃饭,短期内也不会有任何的经济压力,请汪灏吃一顿自然不在话下。 荀鹏程安心做这个东,便主动拿了菜单,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要了一瓶三亚特酿。汪灏见状问道:“看来荀兄是这里的常客了,来海汉定居还真是发达了啊!” “哪有什么发达,汪兄说笑了,正常水平,正常水平而已!”荀鹏程笑嘻嘻地应道。他们两人吃这一顿大概要消费三四十元,以目前的官方汇率折算成银子差不多也得要三四十两了,说起来着实已经不便宜了,肯定不是普通小老百姓日常能消费得起的水准。 这汪灏当然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底层人群,既然人家主动招呼到这种档次的酒楼来吃饭,就不难推测出荀鹏程的生活水平了。不过他若是早半个月遇到荀鹏程,也就未必会有今天这顿饭吃了,那时候的荀鹏程还在为头版文章那十元二十元的奖金绞尽脑汁,哪里会舍得来这种地方办招待。 汪灏自然而然地便问起了荀鹏程如今的生计,不过荀鹏程当然不会说自己的上一份工作是小报记者,当下便信口说道:“看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最近打算坐船出去转转,找个合适的地方开办种植园……种植园你知道吧?” 汪灏点点头道:“略有所闻,听说从大明来海汉开办种植园的商人也不少,看来是很赚钱的买卖了。” “很赚钱倒说不上,不过种植园的长期收成非常稳定,的确是不错的买卖。”荀鹏程到海汉这么久了,自然早就设法了解过海汉市面上各种赚钱的买卖,对自己有可能得到的发迹机会有过种种的设想。他在接受了马打蓝人送来的钱财之后也没打算要坐吃山空,但他又不善经营商事,所能想到风险较小又好打理的生意,当然便是种植园了。 海汉农业部就有各种打包经营的项目,从选址定项到招人开垦、种植收获,提供一条龙的服务,业主只要前期出钱就行,后面的经营可以完全交给农业部来操作,即便是半点农事都不懂的门外汉也一样可以经营种植园。像荀鹏程这样的暴发户,种植园更是绝佳的投资项目,如果自己愿意跟着学一学农技和经营技巧,那么一两年之后就可以把种植园收回来自行打理,收益还能再提升一个台阶。 最近这几年从大明来海汉找投资项目的商人越来越多,甚至不乏有人来自遥远的中原地区。这些商人想在海汉投资项目的原因已经不单单是赚钱这么简单,由于大明国内的农民军战乱连年不绝,一些内陆地区的大家族也在想方设法将一部分资产转移到更为安全的地区。当他们来到治安相对稳定的沿海地区,听说了关于海汉的种种传闻之后,自然也要派人来这边考察一番,看看海汉这个国度是不是真如传说中一样的投资天堂。 荀鹏程见汪灏对种植园的话题似乎有些兴趣,便有点怀疑他来三亚的目的也是要考察种植园,当下便主动说道:“如果汪兄对这门生意有兴趣,倒不如跟我一起,过几天去儋州和海口看看,听说那边的地价也要比南边便宜不少,在南边圈一百亩地的价钱,在那边能多拿下十几二十亩地了。” 汪灏笑了笑道:“如果要说地价,那我倒是要劝你去海峡对面的徐闻县看看,那边也有很多由海汉出面与当地士绅联合经营的甘蔗种植园,地价比这岛上还便宜不少。” 荀鹏程摇摇头道:“那可是大明的地界,眼下虽然太平,但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是什么状况,会不会开战……终究不太稳当。这要投钱还是投在海汉国内为妙,南海周边可没哪个国家敢来招惹我海汉国。” 汪灏脸色微微一滞,旋即又恢复了笑意:“荀兄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在下此次来到三亚的目的并非为了种植园,而是另有要事。” 荀鹏程正待询问,小二已经开始上菜,于是荀鹏程先放下话头,说了几句祝酒贺词,然后斟酒与汪灏干杯。两人酒过三巡之后,荀鹏程才又提起刚才的事,询问汪灏来三亚的原因。 “公干。”汪灏放下筷子,向北方拱了拱手道:“不瞒荀兄,在下如今是在为朝廷做事……” 荀鹏程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顿时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多这个嘴请汪灏来吃饭。这家伙在码头出现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仪仗,显然不是以大明官员身份公开来到三亚访问,而遮遮掩掩来三亚的大明官方人员,最多的便是锦衣卫、东厂等特务机关派来的探子了。三亚这边每年都会抓获不少大明探子,但还是不能杜绝前仆后继来到海汉的各路特务。荀鹏程过去的工作能够接触到一些敏感信息,对于这些地下斗争略有所闻,所以才会对安全部的存在噤若寒蝉。如今好不容易把马打蓝人的事情了结了,又碰上汪灏这个家伙,荀鹏程真的有点怀疑自己的运势走向是不是一定要大起大落。 荀鹏程的求生欲相当强,根本就没打算再听汪灏继续说下去,立刻便放下筷子皱眉道:“忽然想起今日还与人有约,再不去怕就误了大事,汪兄,这顿饭便由我请了,你慢用,我先走一步!” “荀兄且慢,先听完我的话!”汪灏仿佛是看透了荀鹏程的心事,连忙起身按住了荀鹏程。 “荀兄是不是以为,在下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三亚是要给朝廷当探子的?”汪灏一边说一边拿起酒壶给荀鹏程面前的杯子重新斟满。 荀鹏程道:“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也接触不到什么国家大事,怕是帮不上汪兄什么忙。”他虽没有明说,但也是变相承认了汪灏的猜测。 汪灏摇摇头道:“荀兄误会了,在下所说的公干可不是什么偷鸡摸狗之事,而是国之大事!大明与海汉建交一事,荀兄应该知晓吧?” 荀鹏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事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由执委会公布了消息,只是到目前为止,还并没有对三亚的日常生活形成什么直接的影响。包括荀鹏程在内的绝大部分海汉国民,也没有觉得两国的正式建交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处或者坏处。这种国际政治层面的变革,也需要一段时间之后,其后续的影响才会慢慢在民间显现出来。 汪灏继续说道:“朝廷既然定下了要与海汉建交,那肯定是要派使节来海汉国常驻的。这三亚乃是海汉国京城,今后朝廷的使节大人过来,当然也是要住在这边。” 荀鹏程依然不太明白汪灏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暗警惕,若是这汪灏敢提搜集情报之类的事情,自己立刻拔腿就走,实在不行就高呼救助——这街上可是随时都有巡警的。 便听得汪灏说道:“在下便是领了差事,来三亚选一处合适的地方,为大明修建使馆。荀兄既然已经在这边待了很长时间,想必对本地的情况也很熟悉了,不知能不能在这件事上帮帮忙出出主意?当然了,在下也不会让荀兄白忙,事后必有酬谢。” “使馆?大明使馆?”荀鹏程听到这个解释,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他在三亚当了这么长时间的记者,几乎跑遍了整个城区,当然知道使馆是什么所在。不过以前本地只有安南、占城、荷兰、葡萄牙等国的使馆,却根本就没有大明官方派驻的机构。至于胜利港那挂羊头卖狗肉的榆林巡检司和崖城水师的招牌,荀鹏程可不会将其视作大明的存在。而如今听说大明要在三亚设立使馆了,荀鹏程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两国建交所带来的变化。 既然两国都建交了,那么设立使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荀鹏程对于汪灏的出现还是有点疑虑,都已经公开建交了,这设立使馆的差事还需要这么低调的吗? 第1580章 久等的机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既然如此,汪兄到了三亚为何不亮明身份?届时自会有外交部的官员出面接待,也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行事了。”荀鹏程对汪灏的说法依然半信半疑,他在三亚见过的外国使节多了,哪有像汪灏这么做事的。 汪灏应道:“荀兄,在下何尝不想风风光光地来三亚办这差事,可上司不让啊!上头担心海汉到时候把使馆选址安排到深山老林里,以此来隔绝与海汉民众的接触机会,所以让我先到三亚选一处合适的地方。” 荀鹏程听得瞠目结舌,一句“你上司怕是有病吧”差点就脱口而出。海汉国虽然在对外扩张的过程中频繁使用武力,但荀鹏程很清楚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可不是莽撞的武夫,在外交方面花的心思也非常多,那建在胜利堡西北面山坡上专门用于接待外国官方人员的迎宾馆,其金碧辉煌的装饰就可谓是最好的例证之一。而对于需要在三亚设立常驻机构的国家,海汉也在距离迎宾馆不远的地方划出了大片土地,专门留给各个国家修建使馆所用。 像安南、占城这些国家尚且能够得到海汉的公平对待,以大明的地位,海汉又岂会怠慢了朝廷派来的外交官员?而且使馆区早就已经被划定了,要挑地方也只能去海汉划定的区域内挑,这汪灏的上司难道以为还能自行在三亚圈块地建使馆不成?听汪灏这么一说,感觉朝廷派来的人完全就是个对海汉毫无了解的门外汉啊! 荀鹏程想了想,暂时消了离开的念头,对汪灏道:“汪兄,这朝廷来的大人对海汉不了解也就罢了,你可是广东人氏,不会对海汉的状况毫无了解吧?” 汪灏道:“不瞒荀兄,当年一别之后,我只在广州待了数月,便北上去了京城。后有幸中举,便进了礼部做事,中间这些年便没有再回过南方。对海汉的了解,多是来自各种传闻,说法各不相同,着实真假难辨。所以上司才派我微服前来三亚,看看这边的状况究竟如何。” 荀鹏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中举”、“进了礼部”这种细节上,很显然当年在广州一别之后,汪灏就走出了不一样的道路,人家已经是举人,是朝廷命官,跟自己这种平民百姓的地位差距一下就拉开了。对入仕一直有执念的荀鹏程到现在也只有个秀才功名,而且又入了海汉籍,此生看来都是没什么希望做官了。 汪灏见荀鹏程沉默不语,还以为他对自己所说仍有怀疑,当下便继续说道:“荀兄若是不信,我身上便有朝廷公文,可需看一看?” 荀鹏程回过神来,摆摆手道:“那倒不必了,荀某在海汉只是一介平民,哪有资格查验大明官员的身份。” 汪灏道:“我本想到了三亚之后请个本地人做导游,但下船之后就巧遇荀兄,实乃缘分,还望荀兄念在故交旧情的份上,帮一帮我!” 荀鹏程此时其实已经信了七八成,汪灏如果真是大明派来的特务人员,断不会编出这种很容易被戳穿的话来骗自己,更何况自己真是无权无势的平民,对方再怎么套路也不会从自己这里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荀鹏程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汪兄今天会在码头碰到我,是因为我刚好去那边确认船期,三天之后就会从三亚出发,大概短期内不会回来。这选址建馆之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汪兄还是直接与外交部联系吧,他们自会安排妥当。” 汪灏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道:“既然荀兄早有出行安排,那就不勉强了。不过还是想劳烦荀兄给我推荐一两个可靠之人,即便是如荀兄这样已经入籍的也无妨。这边准备使馆事务众多,总得有几个能干的人手帮衬一下才行。若是表现出色,不但有银钱酬劳,更有机会得到特招,进入礼部行人司任职……” 荀鹏程听到这里便又一次自动宕机了,礼部!行人司!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衙门,有品级的官员,不是什么府县下面乱七八糟的吏员编制,荀鹏程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激动起来。 在明朝的对外交往中,礼部行人司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对朝贡国国王进行诏谕、册封和赏赐,设正七品司正一人,从七品左右司副各一人,下属行人三十七人全为正八品。虽然品级不高,但代表的是国家形象,在出使藩国时甚至会充当正使。在海汉出现之前,这个部门的工作对象主要就是朝鲜,甚至连朝鲜使者返回国内时,明朝也要派遣行人陪送其出境。 而海汉算得上是首个与大明平等建交的国度,礼部在此之前并没有专门的机构来处理这种新型国际关系,最后找来找去,还是在现有的机构中选中了行人司,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汪灏的上司。 但最初的兴奋劲一过,荀鹏程便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且不说这礼部行人司负责与海汉交接的安排是不是靠谱,他已经记起来,这行人司对从业人员的软硬件要求极高,得要进士出身,外形条件也有一定的要求,哪里是随便进得去的衙门。这汪灏就算是中了举,那离进士也终究还有一步之遥。绝大部分人穷一生之力,也无法跨过这道门槛。 “汪兄且慢,你说表现优异者还可得到推荐,进入礼部行人司任职,此事当真?”荀鹏程必须要把这个问题弄个明白,要是汪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荀鹏程还是会认定他所描述的这些情况全都是骗局。他在快报任职两年期间,形形色色的江湖骗术可是见识过不少,什么出钱入股挖前朝宝藏,中奖分红见者有份,冒充官员敲诈商家,各种案例不一而足。如果他认定汪灏是个骗子,那等会就要找机会将其举报。 汪灏点点头道:“关于此事另有内情,或许荀兄不太清楚,这行人司对入职人员是有要求的……”汪灏便将行人司的入职条件说了一遍,果然与荀鹏程所了解的一样。 荀鹏程道:“既然如此,那哪有可能在三亚这地方找到条件合格之人?进士出身的人,又怎么会放弃了官身,跑到这海南岛上来为他国效力。汪兄,你开出来的条件,莫不是在说笑?” 汪灏正色道:“并非说笑,行人司下面已经新建了一个分支机构,名曰‘海汉事务处’,专司处理海汉外交事务。这个机构对入职人员的身份和其他条件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即便是平民,只要有才干,也一样可以破格入职。” 荀鹏程咽了一口唾沫道:“那即便是海汉国籍……也能破格入职?” “只要是为我大明效力,国籍、身份,一概不论!”汪灏的声音充满了煽动力:“效力满三年,若有功绩在身,便有机会得到朝廷赐进士出身,届时能转职的位置可就更多了。” 荀鹏程突然觉得心里像是有一把火烧起来了一般,迫不及地追问道:“那汪兄觉得……我可有这个机会?” 汪灏没有立刻回答荀鹏程的提问,而是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摇摇头道:“其实我也觉得荀兄的条件挺合适,但你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三亚外出,可惜啊可惜!” 荀鹏程此时已经被汪灏给出的条件迷了心窍,哪里还肯轻易离开三亚,当下连忙应道:“我倒也不用赶这个时间,可以先留在三亚帮汪兄处理一下使馆的准备工作。” “荀兄不用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正好我在本地也有些事情尚未处理完。” “那如此便劳烦荀兄了。” “好说好说!来,我先敬汪兄一杯!” 荀鹏程不知不觉之中,便已经让汪灏带了节奏,原本想要离开的念头更是被抛诸脑后。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汪灏所说的使馆招人入职一事,是否真的能够得到兑现。至于其真实性,荀鹏程却并不想立刻就去落实。 这或许是他的潜意识里依然不是太相信有这样的好事,但又不肯放弃做官的念头所致。接下来的时间里,荀鹏程很快便于汪灏喝完了一瓶酒。他本身就不胜酒力,喝了半斤酒下肚之后,就连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汪灏见状也就没有再要酒,便与荀鹏程约定,次日再在此处会面。 荀鹏程在汪灏和店小二的扶助之下出了酒楼,店小二招来一辆人力车,将荀鹏程扶上车。荀鹏程临走倒是没忘了向汪灏挥挥手致意。 待荀鹏程从睡梦中醒来,只见窗外天色已暗,也不知道是才入夜,还是已经到了后半夜。他只觉得口干欲裂,爬起来在桌上摸到水壶杯子,灌了两大杯水下肚,这才觉得稍稍缓解了一些。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今天似乎与故人汪灏见过面,还谈了十分重要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荀鹏程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荀鹏程心知此事十分重要,抓耳挠腮半晌之后,才想起来是自己答应了要帮汪灏处理大明使馆的准备工作,以争取一个在大明礼部入仕的机会。 说来连荀鹏程自己也觉得好笑,当初他背井离乡来海汉,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在大明入仕无望,所以想来海汉碰碰运气,但在这边折腾了两年之后,也同样没找到入仕的机会。好不容易把这个执念放下来了,打算要走出三亚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时候,身边却偏偏又出现了汪灏,带来了他一直所期盼的机会。只是如果真要按照汪灏所说,荀鹏程即便能经由这条路捞到一官半职,那也是会处于一个身为海汉人却担任大明官职的怪状态。又或者他还可以再做一次反骨仔,将国籍从海汉又改回大明,只是那样做会不会引发海汉有关部门的关注,带来不必要的风险,荀鹏程也没有任何把握。 事情过去了大半天之后,荀鹏程的情绪也已经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事的来龙去脉,荀鹏程也依然觉得汪灏所说的事情不是太靠谱。大明与海汉建交如此大事,怎么可能派个人隐姓埋名地来三亚做前期准备,就算是大明不要面子,海汉也是要的啊!当初各种报纸都在大张旗鼓地宣传两国建交的重大历史意义,甚至连荀鹏程都能背上几段,很显然执委会是希望这种外交关系能给海汉带来更多的好处。如果大明真的派遣官方人员来三亚做前期准备和协调工作,那也不太可能瞒着海汉官方,起码在汪灏从大陆过来之前就应该通知到外交部了。 “是假的吗?”荀鹏程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漏洞百出,但他一时间又想不到对方究竟是图自己什么。骗钱吗?好像也没听汪灏怎么提钱的事。骗人吧,荀鹏程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被骗的价值。 但有一件事荀鹏程确认无疑,那就是中午这段饭吃掉了相当于过去三个月的工资的数目,这会儿酒醒了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奢侈。今后都未必会再见着那汪灏了,为何非要装这个逼,请他去这么贵的酒楼吃饭。荀鹏程暗暗发誓,下次要是再有机会跟汪灏在吃饭时间碰面,一定要把这个亏给吃回来。 事情脉络理清之后,荀鹏程仍然不免想起自己的官梦,汪灏所说的机会,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直久等的时刻了。只要能有个一官半职在身,哪怕只是礼部最底层的官员,对荀鹏程也算是个圆梦的机会了。只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梦或许还没开始做,就已经要醒了。 “苦啊!”荀鹏程无奈地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命运多舛而感到难过。尽管他已经变得比以前有钱得多,但这些钱却似乎没办法给他带来快乐,也不能帮助他实现一直以来的愿望。 “我就是想当个官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荀鹏程怀着复杂的心情重新躺到床上,他决定不去想更多的问题了,一切都等天亮之后再说。 第1581章 骗局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荀鹏程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再回想昨日之事,荀鹏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了。他的确是一心想要入仕做官,但也没有蠢到被人随意忽悠的程度。特别是来到海汉这两年中,他因为工作的关系接触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几乎天天都在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早就不是当初只知道经史子集的迂腐读人了。 那个汪灏所说的情况,冷静下来之后,他只要稍稍品一下就会发现漏洞百出,什么礼部行人司、大明使馆、破格招募,仔细想想他所说的就没有一件事是靠谱的。荀鹏程虽然暂时还没想明白他的招数和目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已经有六七分肯定这人的来路不正。不过荀鹏程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术也很有技巧和煽动性,短短片刻的交谈,就能把握到自己心底最在意的事,并且借题发挥把自己侃得一愣一愣的,这本事的确是他过去未曾见识过的。 但凡是善于玩弄这种话术的人,大多都是以骗财骗色为目的的职业骗子,而如何才能揭穿这类骗子的真面目,荀鹏程倒是知道一些办法。他洗漱完毕,下楼吃了一点东西,然后不急不慢地往昨天偶遇汪灏的那处码头去了。 荀鹏程记得汪灏昨天对自己说过是才到三亚,他打算去码头上打听打听,最近两天是否有从广东过来的客船抵达三亚。要知道昨天他去码头之前,这海上已经是连续数日的大风大浪,胜利港根本就没有船只进出了。 荀鹏程来到那处码头,稍稍用心打听了一番,便知道汪灏所说的确是有问题。风暴天气停息之后,第一艘进港的客船是今天早上才到,而之前数日这些客船大多停靠于海南岛北部和东岸的港口中躲避风浪,没有哪位船家敢顶着两三层楼高的浪头和铺天盖地的大雨强行出海。汪灏只可能是在这次风暴降临之前就已经到了三亚,说不定这些天一直就在码头上寻觅下手对象。 “终日打雁,差点被雁给啄瞎了眼。”荀鹏程对自己昨天的表现给出了一个毫不客气的评价。他虽然只是一个记者,但消息来源众多,极少会有被人欺骗的时候。而昨天与汪灏一番攀谈之下,竟然没有抓住这一开始就出现的明显漏洞,的确是犯了糊涂。 不过或许是记者的习惯使然,荀鹏程虽然已经发现了汪灏有问题,但也并不打算马上就去报警。他很想弄明白这家伙到底是在干嘛,想方设法跟自己套近乎,又是所为何事。 按照昨日的约定,荀鹏程还是来到那家酒楼,直接点了昨天坐过的位子,让小二上了一壶铁观音,两样小吃,便悠哉游哉地坐等汪灏出现了。 汪灏倒是比昨天两人过来吃饭的时间提早了一些出现,当他发现荀鹏程已经到了,连忙过来拱手招呼:“荀兄久等了!本想早些过来,怎奈有公事需要处理,耽搁了时间,还望荀兄包涵!” 荀鹏程很大度地表示没有关系,他已经认准了汪灏有问题,此时再听他说什么处理公务之类的话,荀鹏程都觉得是套路,只是继续静观其变。他知道汪灏既然今天再约自己会面,应该就是要谈到正事了。 汪灏道:“昨日让荀兄做东,今日便轮到在下了,这顿结账可别跟我抢了!” 荀鹏程笑嘻嘻地应道:“好说,好说。”他倒要看看这汪灏是不是真的舍得花这笔钱请自己吃饭。 不过这汪灏倒也没有刻意摆阔,点的菜档次跟昨天那顿相当,最后也是点了一瓶三亚特酿。不过荀鹏程昨天就觉得喝得有点过头,早早就决定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多喝了,以免再在神智模糊的时候被汪灏给带偏了思路。 果然还没等上菜,汪灏便已主动提起了他目前正在操办之事:“昨天与荀兄别过之后,我便带了随从去附近看了几处地方,其中倒也有条件不错的所在,不过地价甚高,昨天还没能谈下来。” 荀鹏程心道这路数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当下顺着他话头接道:“哦?不知道汪兄所找的地方在哪里,地价几何?” 汪灏道:“便在胜利堡西北的山坡上,离海汉所建的迎宾馆不远。那处地方有一条山溪流下,周围环境颇为清幽,若是能购置修建使馆,必是一处极佳所在。到时候使节大人过来看了满意,我等办事之人也少不了封赏。不过那块地对方开价颇高,不瞒荀兄,在下这次带过来的银钱还有点不够。” 荀鹏程心中暗道一声“来了”,这汪灏主动谈到了与钱财相关的话题上,应该又是要借题发挥了。不过也看得出汪灏的确是做了一番功课,还去迎宾馆那边查看过环境,很可能真去探了那边的地价。不过荀鹏程基本可以肯定,汪灏想找人问价是根本问不到的,因为迎宾馆附近包括其他国家使馆在内的大片土地,至少在荀鹏程当记者之前就已经被收归国有了,根本不会再发卖给私人。即便是大明想要在那地方修建使馆,那也只能通过官方渠道向海汉外交部和执委会提交申请,不可能走私人渠道去买下那里的地皮。 不过这种事普通人并不知道,也只有少数能够接触到外交部门的特殊职业才了解其中的规矩,而荀鹏程曾经从事了两年的记者便正是这样的职业。他所在的报社虽然并非官方大报,但也有种种特殊渠道能够接触到常人所不知的领域。要说海汉在外交领域的种种大政方针,荀鹏程或许说不出一二三来,但只要是跟三亚地方上相关的信息,却极少有他所不知的。 如果汪灏所面对的不是荀鹏程,这番说辞很可能就起到应有的作用了,但在已经心生警惕的荀鹏程听来,却是反而坐实了汪灏图谋不轨的意图。 荀鹏程心中有了计较,情绪反而放松下来,既然已经察觉了对方的手段,他就不怕来反客为主带带节奏了。荀鹏程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对汪灏问道:“价格有多高啊?在下在三亚也认识一些人物,可需请人出面去压一压报价?” 这个话汪灏哪里敢答应,别说他不知道那一方土地的真正主人是谁,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再节外生枝让更多的人介入这个局。 “这……就不用劳烦了吧,日后要是传出去,大明使节以势压人,这多不好听?在下来了三亚之后没有公开身份,也是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汪灏倒是心思灵活,马上就把这话题给避开了。 荀鹏程恍然大悟状道:“原来如此,还是汪兄考虑得周全,在下这提议真是唐突了,还望汪兄见谅。不过如果数目不大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解决。” 汪灏听到这话便立刻表示出了兴趣:“不知荀兄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荀鹏程见汪灏如此积极,心中更是肯定了对方的路数,不过他早就准备好了套路,并不会遂了汪灏的心思,当下便故作神秘道:“若是差的数目不大,那可以找海汉银行借钱啊,在下正好认识银行的人,汪兄只消向他们出示朝廷公文,贷个一二十万肯定不在话下。而且银行不比别的地方,就算你身份不凡,他们也会为你好好保密。” 荀鹏程分明看到汪灏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想是情绪波动所致。他知道对方既然做了这个局来对付自己,就绝无可能再打银行的主意,他让汪灏去找银行借钱,也不过是要借此故意消遣消遣对方罢了,顺便也看看这家伙还能想出什么理由来推辞。 汪灏这次果然语塞了一阵,才终于开口道:“若是照荀兄建议的办法,事后被上司知晓向海汉借过钱,必定要吃罚啊!你想想,大明与海汉建交之象征,竟然需要向海汉官方借钱来修建,这岂不是对我大明莫大的嘲讽?” 荀鹏程心中暗暗好笑,表面上立刻又赞同了汪灏的说法:“汪兄言之有理,那以汪兄之见,此时应该如何解决才好?” 汪灏等的便是荀鹏程问出这个问题了,当下便道:“若是方便的话,汪某另可从私人手中借一点钱来周转。待之后朝廷拨款到位,多付一点利息也无所谓……” 汪灏见荀鹏程正心不在焉地拿筷子拨弄盘里的清蒸石斑,似乎根本就没听进去自己所说的话,当下也有些急切,一咬牙道:“我观荀兄也是富贵之人,若是手头有余钱,可否借与在下周转数日?此乃公事,必不会亏待荀兄,除了利钱按天结算之外,待使节大人来了三亚之后,我也会推荐荀兄在使馆任职。” 荀鹏程暗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堂堂一个大明官员,要在三亚修建使馆,居然向我一个海汉百姓借钱,这事怎么可能说得通。不过看戏看全本,他倒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急着揭穿对方,当下便故作犹豫状道:“这余钱嘛……手头倒是还有一点,但也不多,不知道汪兄那边还差多少?” 汪灏连忙应道:“我昨日与那地主谈过,他要价十万,最后谈到八万,但我这次来得匆忙,就带了四万元的通兑支票过来,说起来还差了四万。若是荀兄能够帮得上忙,借出这四万,待半月后朝廷拨款到了,还款就按五万计算好了。” 荀鹏程假意道:“半个月就收一万的利益,这样不太好吧?这可是朝廷的公款啊!” 汪灏摆摆手段道:“朝廷为建这使馆拨下了百万两纹银,如今正在广州那边核算,要兑换成海汉币以便行事,因为数目众多而耽搁了时间。至于这边具体花了多少钱,到时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这点好处,便当是我对荀兄救急的谢意了!” 荀鹏程还不肯松口,继续问道:“那向使节大人推荐职位之事也能行吧?” “此事包在我身上!”汪灏拍拍胸脯道:“大人特地说了,要我仔细挑选心向大明,知达理之人,这可不就是荀兄吗?待大人听了荀兄的事迹,必定十分欢喜,到时候荀兄可别再推辞了!” “我要信你我就是狗脑子!”荀鹏程戒心十足,哪里还会像昨天那般稀里糊涂地信了汪灏。为了四万就又给钱又给官,只怕是脑子进水才会干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荀鹏程虽然想当官想到发疯,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走这种路子当上官。此时再看对面的汪灏,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完全没了昨日故人重逢的亲切感。 “不过嘛,我也有一点小问题……”荀鹏程可不想就这么算了,他觉得要是不戏耍一下汪灏,自己心头那口气实在下不去。 果然汪灏便问道:“荀兄还有什么问题?莫不是拿出这个数目有困难?” 荀鹏程道:“这笔钱我可以拿,但好歹也是一大笔钱了,汪兄不打算给我立个字据什么的?” 汪灏恍然道:“对对对,差点忘了,这借据当然是要写一份的,等下便找店家借来笔墨,当着荀兄的面立下字据。” 荀鹏程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心想今次若是整不死你,我就改名跟你姓汪好了。当下两人都觉得自己目的达成,便举杯相庆。 吃完之后结账,汪灏果然很痛快地掏了钱,然后便找店家借了笔墨,当着荀鹏程的面写了一张借据,便按照先前议定的内容一一写下。不过汪灏也并非蠢人,当下只写了借据内容,而没有签名画押。 写完之后汪灏对荀鹏程道:“待拿到钱了,便将签名补上,荀兄以为如何?” 荀鹏程笑嘻嘻地应道:“理当如此。” 即便汪灏当下没有往借据上签名,荀鹏程认为这也已经够了,他当然并不是想借此敲诈对方的钱财,而是要将这个可恶的家伙送进大牢,这张借据便是最好的物证了。就算汪灏没有从自己这里骗到钱,但就凭冒充大明官员这一条他就跑不了。 第1582章 行骗题材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待纸上墨汁晾干,荀鹏程仔细看过内容,便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借据折好收了起来。虽然上面并无汪灏的签名画押,但白纸黑字已经是实证,这玩意儿拿到派出所和法院去都能让汪灏吃不了兜着走了。 荀鹏程这下也没了什么顾忌,说话更是轻松了:“汪兄既然已经看好了地,那要不要找一支本地的施工队把修建使馆的活也接下来,正好我这边也有熟人。” 汪灏推辞道:“这倒不用急,待我先将土地之事谈妥,再来找荀兄咨询。荀兄,那你看什么时候去银行过账比较方便?” “当下就很方便啊,要不我们这就去?”荀鹏程主动问道。 “好啊,此事早些办妥,我也能早些向上司复命请功。有劳荀兄了,日后一定会禀明此事,为荀兄请功。”汪灏一听大喜过望,立刻顺口便应了下来。 荀鹏程心中暗暗冷笑,他既然已经认定了汪灏的身份,哪里还会将他的许诺放在眼里。至于汪灏多次提到的上司,荀鹏程其实很怀疑其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想来也是汪灏虚构的人物之一。 两人出了酒楼,荀鹏程便叫了人力车过来,然后便直奔胜利堡外不远处的海汉银行。按照汪灏的安排,荀鹏程便在银行办理钱款过户的业务,这样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将四万元借款转入到汪灏提供的所谓公款帐户。当然了,如果真要说起银行的业务,荀鹏程可要比汪灏这个外来者要清楚得多,这钱从银行划账要走哪些程序,他都是很清楚的,毕竟他之前当记者时每月的工饷也是通过银行划账来支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银行大厅,汪灏对于这里的环境似乎也不陌生,看起来应该也是提前来熟悉过环境和银行办事流程了。大厅中间的柜台上摆放有各种存取单据供客户填写,同时也提供有笔墨白纸,让客户可以随时记录一些重要信息。 汪灏取了纸笔,将自己的账户写下来交给荀鹏程,由他去办理过户手续。荀鹏程接过来看了看,朝汪灏点点头道:“汪兄稍等片刻,这便去办理手续。” 汪灏作揖谢道:“有劳荀兄!” 荀鹏程到了挂着“大额交易”牌子的柜台前,只等了两个轮次,便叫到了他排的号。荀鹏程坐到椅子上之后,柜台另一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黄瘦男子,细声细气地说道:“请问是要办理何种业务?” 荀鹏程躬下身子,尽量靠近对方,压低了声音道:“与我同来之人,便是坐在后面那青衫男子,此人乃是江湖骗子,正冒充大明官员行骗,劳烦老兄示警,莫让这贼人逃了!” 那黄瘦男子表情不变,只是抬头望向荀鹏程道:“你确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荀鹏程将自己的身份号牌取出,推到了那柜员面前道:“在下乃是海汉国民,自有义务举报此人。待此人落之后,在下也会出面作证。”说罢将汪灏写的那张借据也拿了出来,展开了放到对方面前。 那借据内容并不复杂,黄瘦男子一目十行,两下便看完了,这借四万还五万的事,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正当借贷了,虽然这借据还没有签字画押,但既然有人当面举报行骗,那银行作为官方金融机构,也有义务要管上一管了。 “请稍坐片刻,这便为您去办理手续。”黄瘦男子拿了荀鹏程的身份号牌和那一纸借据,便匆匆离开了柜台岗位。 荀鹏程回头望去,见汪灏也正朝这边望过来。荀鹏程笑了笑,朝汪灏点点头,示意一切正常。 片刻之后,那黄瘦男子回到座位上,对荀鹏程道:“那稍后也麻烦先生配合一下了。” “应该的。”荀鹏程此时只想让汪灏落,至于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先放一放。 果然黄瘦男子话音刚落,便有数名黑衣警察从大门处进来了,领头的警官留了两人守在门口,然后在大厅里环视一圈之后,便冲着汪灏过来了。 荀鹏程从汪灏脸上分明看到了一丝慌张,这让他心里顿时有了一分快感。若不是自己够警惕,这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家产,只怕就得被这该死的骗子给弄走了。他不用问也能想到,如果自己这四万真的转出去了,这汪灏绝对不会见好就收,而是会抓住机会继续骗自己出钱,直到被彻底榨干为止。 两名黑衣警察上前盘问了汪灏两句,然后便取出了手铐准备铐走他,汪灏连忙起身道:“误会,误会啊!在下来三亚乃是替大明处理公务,并非歹人,各位莫要认错了人!我有人证,那边那位坐着的,便可证明我是好人啊!” 带头那名警官闻言便走到荀鹏程面前,对他问道:“你……能帮他证明身份?” 荀鹏程知道这警察应该是银行通知过来的,当下也很是配合:“在下只是一介平民,这人跟我说他是大明官员,真假却是不知。” “这样啊,那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官抬了抬手,示意荀鹏程起身。 荀鹏程提醒道:“警官,在下的身份号牌和物证还在银行手上……” “知道,我会处理。”那警官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荀鹏程和汪灏很快都被警察带走,到了派出所一番盘查,很快事情真相便水落石出了。汪灏的身份证明是一张盖有大明礼部行人司及两广巡抚大印的公文,派出所这边拿不准真假,便立刻通知外交部派人过来查验。外交部立刻来了一名干事,看过之后便确定是伪造的假印鉴。大明与海汉建交的公文早就送到了外交部,与上面的印鉴一比对就知真假。而两广巡抚大印更是外交部常见的大明官方印鉴之一,这就根本没法糊弄过去了。 印鉴和公文都是伪造的,那汪灏的身份自然也不攻自破了。在对其亮明物证之后,汪灏只好承认了自己假冒大明官员来海汉行骗的行为。汪灏其实在这次的台风到来之前就已经来了三亚,只是未曾与荀鹏程碰过面而已。而他在大明中举入仕的经历当然也是假的,毕竟不太可能有哪位举人老爷会沦落到跑江湖行骗的地步,更别说有官身的人了。 汪灏当年在广州与荀鹏程分别之后,的确是进衙门去当了一段时间的吏,然后便因为嗜赌成性而欠下债务,连这铁饭碗的工作也给报销了。无奈之下,汪灏便只能靠着自己那点小聪明在社会上营生,跑的地方多了,自然胆子就大了,想法也杂了。 前些日子汪灏在广东听到了大明要与海汉建交的风声,就在琢磨如何能借势发财,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能用骗。汪灏认为海汉国人傻钱多,而他自恃演技和反应都已经可以独自行走江湖了,如果到海汉这边冒充大明官员,只要不跟官方接触导致露馅,应该有很大的几率能够骗过普通民众。 至于行骗的剧本,便是以大明礼部官员的身份悄悄来到三亚筹备修建使馆之事,再伺机从目标身上榨取钱财和其他好处。汪灏为了让这个计划看起来更完美一些,还花了很多心思去编造故事细节,并且针对贪钱、贪权、贪色等对象制定了不同的方案,可谓十分周密。他遇到荀鹏程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几乎得手,也足见他的准备工作的确是有效果的。而在碰到荀鹏程的前后,他也在一直寻找类似的目标,只不过荀鹏程恰好就是他认识的故人而已,这样就可以少浪费许多口水来进行解释了。 如果汪灏的剧本是用在了另一个普通人身上,或许就已经奏效了,但偏偏他遇到的是荀鹏程这么一个来海汉之后锻炼出了丰富社会经验的老朋友,于是他的一切手段都成了对方眼中的拙劣演出,而荀鹏程甚至不打算在他演出结束之前告发他。直到来了银行,已经没有戏耍汪灏的余地了,荀鹏程才终于结束了这个游戏。 虽然荀鹏程是揭发者,但警察出于调查需要,还是对他进行了盘问。当得知荀鹏程是刚从快报辞职的记者时,盘问他的警察都有点吃惊:“这个案子要是让你们报社来写新闻,应该又会是这两天的社会头条了吧!” 荀鹏程干笑了两声,却没有去接这个话头。他要是还在快报做事,这个案子多半都是会由他来跑腿调查并写稿发表,的确有可能会引起社会上的一番议论。不过如今已经从报社辞职走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警察看了看笔录又问道:“你答应这汪灏借四万元给他周转,难道你还真有这么多钱啊?” 荀鹏程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一个跑社会新闻的小记者,哪有这么多的财产,这纯粹是为了稳住这个骗子才这么说的。别说四万,他就算开口要四十万我也借啊,他骗我那我也骗他,你说是吧警官?” 荀鹏程银行帐户的数目其实并不止四万,但他可不敢把自己的家底暴露出来,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帐户上的这么大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只是靠当记者的那点收入,他便是不吃不喝做到退休,也没法存出这么一大笔钱。这要是被警察发现了,铁定会作为疑点进行深挖,到时候荀鹏程跟马打蓝国有利益往来的事,可就没法瞒得住了。 荀鹏程的解释倒是说得过去,警察也就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就这么放过了他。在笔录上签字画押之后,荀鹏程配合调查的任务就算结束了。而汪灏的调查就不会这么快结束了,警察至少要确定他是否有其他同伙,在过往是否有别的行骗记录,如果有其他受害者,那么还得要另行立案调查。 在市面上的八卦报纸得到有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之前,相关的调查报告已经被送到了警察司,在这里进行案情归类之后,上报至任亮处,再由任亮择重向执委会进行汇报。 而在之后由警察司向执委会提交的近期治安状况汇报中,荀鹏程遇到的这起诈骗案也作为案例之一,让近期在海汉境内频发的诈骗事件引发了执委会的关注。 这些诈骗事件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大明海汉建交的消息传出之后才开始出现,并且将两国建交作为了行骗的重要题材。类似汪灏这样冒充大明官员甚至是特派使节的案子并不鲜见,甚至还有冒充大内太监想在民间骗取钱财的案情出现。在众多的诈骗案中,的确也有得手者出现过,不过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哪个骗子把骗得的钱财成功带离了海汉。最幸运的一人虽然带着骗来的钱财逃回了广东,但在珠江码头下船之后立即便被驻广办擒获了,毕竟再快的船也不可能快得过电报,只要被海汉掌握了去向,怎么逃也不可能逃出海汉所控制的区域。 “你们看,跟大明建交的好处还没带来多少,倒先是有一大堆的麻烦上门了。”陶东来摊摊手表示了对这种状况的无奈:“我们如果不好好整治一下,那过段时间可能就真的会出现带着仪仗队伍来三亚行骗的诈骗团伙了。” “这方面的情况我会盯紧一些。”这个任务只能由任亮接下来,不过他显然也对出现这种状况的根本原因感到有些不满:“但话说回来,大明的使团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正主出来了,这些魑魅魍魉自然就会烟消云散了。” “按日程已经到了广州了吧?等驻广办发电报回来就可以确认了。”施耐德对于此事倒是毫不着急:“反正鸭子都已经煮熟了,现在想飞也不可能飞走了。再说北方的困局还没解决,大明应该是要比我们更着急才对。要是我们先急了,后面就不好谈条件了。” 第1583章 占据主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大明与海汉建交伊始的这种大环境下,想要借势浑水摸鱼的三教九流的确不少,而其中像汪灏这样借机行骗的家伙,手段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又运气不好撞上了荀鹏程这种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懂一点的机灵人,自然就只能认栽了。不过也正如任亮所说的那样,想要尽快杜绝借建交之势行骗的行为,也只有赶紧让正主来三亚亮相,以免不明真相的民众被骗。 但施耐德却认为民间出现一些小打小闹的骗局无伤大雅,当前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大明使节既然还在广州,那就没必要去催促对方,以免让后面的谈判接触丧失了主动。对方越晚开始正式接触,海汉就越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各方面的部署,尽可能多地在需要进行谈判协商的各个领域中占得上风。 比如在施耐德主管的金融系统方面,海汉与大明之间的货币通存通兑业务就是双方需要进行磋商的问题之一。虽然海汉的实力还不足以利用这样的手段来实现对大明经济命脉的控制,但至少在海汉目前所能影响到的沿海地区,金融制度和运营手段方面的优势,的确可以有效地帮助海汉在大明境内更为便利地进行贸易活动。特别是某些非公开的银钱往来,走海汉银行的渠道就要比大明的地方钱庄顺畅安全多了,这也正是前段时间海汉驻浙江等地的机构都在设法整合当地金融业的主要原因。 对于这种带有一定目的性的渗透,大明也不是没人注意到。朝廷里也不乏有识之士曾经建议过应该严禁海汉金融机构进入大明境内经营,并且禁止海汉发行的货币在大明境内流通,但这些措施因为种种原因,最终都被卡在了户部未能顺利推广实施。而以银行为首的海汉金融体系,却是继续在大明运营,将金银等贵金属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海汉境内。 可以想见在两国建交之后,大明必然会在这个方面提出一些要求,而施耐德则是希望能够赶在前面尽可能多兼并一些大明地方上的钱庄和其他金融机构,先行占据主动,让大明即便有想法也会因为现实的状况而无法施行下去。 类似这样的手段也不止被应用到在金融领域一处而已,贸易、政治、军事,海汉在各个领域都在发力,但大明的体量终究太大了,海汉想玩蛇吞象的手段,那在短时期内肯定也还是行不通的,但至少可以多争取一点主动权,为今后的动作先留下一些施展的空间。 但陶东来还是更倾向于先处理好治安问题,特别是最近愈演愈烈的诈骗案件,已经开始成为了影响三亚社会安定的危险因素。 “只要有一起诈骗成功,就有可能会影响到大明在我国的声誉。”陶东来道:“虽然大明的声誉对我们来说无所谓,但考虑到今后跟大明还需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合作关系,还是得尽可能维护他们的声誉不受这种损害才行。” “陶总的意思是?”任亮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陶东来应该是要有所指示了,连忙接着这话头抛出问题。 “针对以两国建交为由的诈骗活动进行一下严打吧,司法部牵头,搞个专项治理行动,把宣传媒体都发动起来,要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陶东来果然立刻便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已经抓到的骗子,就从重从快处理了?”任亮请示道。事实上这种严打措施在三亚早就有过,只是每次所针对的治安问题会有所不同而已。 陶东来点点头道:“就按以前的规矩来。” 所谓以前的规矩,便是在严打期间从重判处违法者的罪行。类似诈骗而且未遂这样的案情,搁在平日顶多判一年苦役,但如果是在严打期间,必然刑期会加倍。再加上冒充大明使节这个罪名,涉案者的惩罚肯定就很重了。 按照执委会的指示,司法部很快就开始了专项治理行动,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已经收押到牢中的数名相关犯人,被荀鹏程揭穿的汪灏也在其中。 司法部为此专门安排了公审大会,虽然这个审理过程中并不需要荀鹏程作为证人出场,但司法部还是通知了他到场候命。在十月初的秋风中,荀鹏程与其他三千余名旁听民众一起,见识了海汉司法部雷厉风行的手段。 首先审判的是另一起诈骗案,两个骗子自称是大明朝廷派来的秘密特使,来海南岛的目的是要为朝廷取出埋藏在岛上的一大笔价值连城的宝藏。当然了,要挖出这批宝藏肯定是需要一定的运作费用,所以这两个人便要求他们的诈骗对象拿出一定数量的资金来进行周转,然后趁机吞钱走人。这种骗术虽然原始,却依然能够骗到无知民众。 而两人结伴出动的好处就是能够互相打掩护,本来这两人骗了财也就算了,就算被抓到那也只是诈骗罪。当日一切准备停当,但偏偏被骗对象因为损失太大受不了这个心理刺激,结果就弄出了人命。这两人还想逃亡去南海,结果被警察拦下一查,顿时便被盘问出了破绽。 虽然苦主在案发时便自寻了短见,没有办法再充当人证,但这个案情调查起来并不困难。在核实完案情之后,法庭便在现场给出了判决,对两名案犯都判了枪决,以命偿命。两名案犯虽然大呼冤枉,但却并没有尚方宝剑可以救他们,当即便由军警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这种公审省去了大部分的举证和辩护阶段,因此进行的速度极快,几乎是案情介绍加上宣布判罚一气呵成,留给被审者为自己辩护的时间也非常有限。如果没有在审讯前就想好自己的辩护措辞,那基本上就只能伸着脖子等宣判了。 荀鹏程看了审判过程也有些感慨,作为一名曾经的新闻从业者,他也曾旁听过一些案件的公开审理,大概知道法庭审理判决的流程该是怎样。以今天这个审理过程来看,荀鹏程认为这基本上就是官方要快刀斩乱麻地处理这些犯人,并且以较重的判罚来震慑社会上还在蠢蠢欲动的那些人。 公开审理的第二起案件便是由荀鹏程举报查获的汪灏假冒大明使节一案,公审过程中并不需要荀鹏程亲自出面,自有公诉人代为陈述他的证词。而被告席上的汪灏显然已经没了当日意气风发的模样,脸色苍白得如同纸面一样,想来在牢里的日子也是不太好过。 汪灏的诈骗手段本来就比较粗糙,加上人证物证俱在,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抵赖的余地。除了伏法认罪,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最后法官宣布,虽然案犯行骗未遂,但因为其冒充大明使节的行为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坏,且涉案金额达数万之巨,按照海汉刑法的量刑原则,最终判了汪灏三年苦役。 汪灏大概并不是太了解海汉的苦役意味着什么,听完了判决之后还是有点懵。但荀鹏程却知道海汉设在各地的苦役营都是有着极高的劳动强度,很多人根本就熬不过三年。像汪灏这种身板,说不定进去一个月就累垮了,三年苦役,那基本上就是后会无期的意思了。 当然荀鹏程对汪灏并无什么歉疚之心,对方当初可是安了心要将他骗个倾家荡产的,如今送他进苦役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像汪灏这种故人,不管能不能熬得过三年苦役,以后最好都不要再见面了。 但经过这件事一耽搁,荀鹏程原本打算去海南岛北方考察种植园的计划也不得不暂时搁浅了。好在这起诈骗虽然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但钱财方面倒是没有遭受到直接的损失,他依然可以将自己的投资计划保留着。 虽然汪灏的案子已经结束了,但荀鹏程又遇上一件很妙的事——《三亚快报》准备就汪灏的案子写一篇报道稿,而最主要的采访对象自然便是他这个当事人了。 荀鹏程也不知道报社是从哪里打听到了他在这起案子里的影响,但他作为曾经的从业人员,当然不会像普通小市民能有上报机会那么兴奋。荀鹏程向报社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身份保密,二是报社需要付一笔酬劳,答应这两点之后才能接受专访。 报社的新主编当然也认得荀鹏程,不过此时荀鹏程离职已经多日,要套近乎也有些晚了。第一条要求倒是简单,答应下来也就是了。但第二条要求却是有些麻烦,一开始主编给荀鹏程开出了五十元的价码,荀鹏程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点钱还不够他在外面吃两顿大餐,他又何苦为此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最后这个价码加到两百之后,荀鹏程才终于答应了接受专访,然后吐露了一些此案的内幕。至于报纸会不会因为这些爆料而获得大卖,那就不是荀鹏程所关心的问题了。 但问题就在于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正当荀鹏程准备安排行程重新出发的时候,快报刊载了汪灏诈骗案内幕的报道发行了。这个案子在经过公审之后本来就已经成为了近期的社会热点话题,快报社也正是因此才做了这个选题。而报道内容因为有了荀鹏程这个当事人的第一手资料,也就远比此前另外几家报纸的报道更为详实,一发行便将这个本来已经开始减去热度的话题又重新送上了热门榜。 而一向关注舆情的安全部也再次注意到了这个迹象,不过此前警察司调查此案的时候,安全部并没有介入,而是看到了快报的报道之后才注意到了这其中可能存在的一些情报安全漏洞。向警察司对案情稍作了解之后,安全部这边才发现原来涉案的荀鹏程这个人还是之前被调查过的对象。 不过一名刚刚辞职的小报记者为何会成为江湖骗子的目标,这显然是个说不通的事,除非那个江湖骗子是眼瞎了,亦或是荀鹏程在与其接触的过程中表现出了与身份不相符的财力,让其误以为荀鹏程是有钱人,才会有了后面这高达数万元的诈骗金额。 徐十七将了解到的情况汇总之后,也觉得这事透着些古怪,但他又记得之前因为马打蓝使者炫富一事对荀鹏程进行调查时,也曾查过这人的财务状况,并没有什么起眼的问题,但为什么那个骗子会误以为他是个有钱人? “找警察司把这个案子的调查卷宗拿过来看看。”徐十七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旦发现疑问就一定要查个明白,于是便派了人去警察司调卷宗。 这起案子已经宣判执行了,警察司那边自然也不会再对安全部要借阅的卷宗保密。拿回来之后徐十七仔细阅读了笔录,然后便注意到了新的疑点。 按照荀鹏程的供述,他与汪灏在码头碰面之后,便请汪灏去吃了一顿午饭。而根据徐十七的印象,他们去吃饭的这个地方可并不便宜,至少以荀鹏程曾经的职业而言,在这种档次的酒楼请客消费是有点吃力的,而这或许便是汪灏误认为荀鹏程是有钱人的原因了。 警察司的调查着重于汪灏的行骗过程,而徐十七的注意力却是在失业记者怎么突然变成有钱人这件事情上。卷宗上并没有写明当日消费几何,只提及了第一天是由荀鹏程结账,第二天两人又相约在这里吃了一顿饭,是由汪灏结账,吃完之后两人便一起去了银行,然后荀鹏程在银行里设法揭发了汪灏的骗局。 “去酒楼查一下荀鹏程和汪灏那两顿饭究竟吃了多少钱。”徐十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要将这个事查个水落石出。 部下领命正要离开,徐十七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再顺便去一趟银行,让他们查一查荀鹏程的账户,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变成有钱人了。” 第1584章 特殊情况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全部在海汉是直接向执委会效忠的特殊机构,其权限可以凌驾于大部分政府部门之上。只要调查对象不是身份特殊的首长,基本上要查谁也无需另行请示。要使用一些技术手段调查身份普通的民众,徐十七这一级的官员就可以直接作决定,甚至都不用请示何夕。即便是去银行查某人的账户底细,也只要徐十七签发一纸公文便可做到。 安全部的公文递送到银行这边,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障碍,银行方面验过公文之后,便很配合地调取了荀鹏程的个人账户资料出来,供安全部的调查人员进行查验。毫无悬念,这一查当然就查出了问题,荀鹏程账户上的数字让任何一个知情人看到都会吃一惊,这可绝不是一个仅凭记者收入就能在一两年内存出来的数目。 而调查人员之后去到景观大道上那家酒楼查到的消费数据,也证实了徐十七此前的猜测,荀鹏程的阔绰可不像是一个失业人员应有的水平。 这个情况很快便回报到了徐十七这边,以徐十七的办案经验,自然是马上就觉察到了荀鹏程的经济状况有问题,在短短的数日内,这个家伙就不声不响的发了一笔大财,然后辞去了原本的工作。徐十七凭自己的直觉,就能想到这中间必然发生了某些自己所不知的故事。虽然荀鹏程在诈骗案中扮演了勇于检举揭发犯罪行为的正面角色,但徐十七认为此事有疑点,还是必须要调查清楚才行。 荀鹏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再次被安全部给盯上了,在公审公判大会之后,他便重新开始计划行程,已经联系好了北上儋州的客船,打算到那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长期投资的项目。为此他还专门去农业部下属的种植园经纪公司进行了咨询,对儋州的种植园项目作了一番深入了解,甚至大致圈定了几个重点考察的项目,打算过去实地看看情况之后就签约投钱了。 至于三亚这边,荀鹏程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房产也已经变卖了。这里也没有他牵挂的人,待收拾行装离开之后,估计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但就在荀鹏程准备要从客栈出发的时候,安全部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荀鹏程开门之后,便看到两张曾经数度出现在他噩梦里的面孔,当初正是这两人找到荀鹏程的住处,向他调查关于马打蓝人的新闻事件。荀鹏程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安全部的人打交道了,但没想到就在自己离开三亚之前,却又一次跟这两位衰神照了面。 “荀鹏程,安全部查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向荀鹏程宣布了接下来的安排。 “走……走哪里去?”荀鹏程顿时心跳就剧烈起来,哆哆嗦嗦地问道。 “去我们的地方,你有什么问题吗?”那人反问道。 荀鹏程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开口问道:“那我能问问……是查什么事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吧!”门外的人抬手做了一个让荀鹏程出去的手势,荀鹏程也不敢违抗,只能战战兢兢地迈出了步子。 三人下楼之后,荀鹏程便瞥见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马车停在客栈门口,然后他就被推进了车厢里。那两名安全部调查人员一个跟着进了车厢,另一个则是充当起了马夫的角色。 上车之后那人便坐在了荀鹏程对面,但荀鹏程试探着问了几句,对方都只回答“去了就知道了”。荀鹏程眼见对方不肯露口风,又换了个方式问道:“报告官爷,小人在客栈已经结算了住店钱,还定了下午从胜利港出发的客船,这不会耽误了赶船吧?” 那人盯了荀鹏程一眼,这次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回答:“你的东西会暂时寄存在客栈,至于船嘛,大概是赶不上了。如果查完没事,我们会开具证明给你,让你拿着去找海运部退船钱。” 荀鹏程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次怕是脱身不易了。而且他都还不知道安全部为什么要找自己协助调查,如果是汪灏的案子,那明明都已经查完宣判了,汪灏这时候说不定已经送进了石碌的矿坑里开始挖土了,安全部还要查个什么劲? 荀鹏程思来想去,觉得安全部找上自己就只剩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存在银行里那笔来路有些不明不白的钱财。但他不明白这笔钱只有马打蓝人跟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而马打蓝人是因为在军火交易中占到了便宜,才会兑现承诺答谢自己,肯定不会向海汉官方告发,那是谁出卖了自己?而银行并不知道自己的背景,也没理由主动出卖自己的大客户,难道是汪灏在狱中胡乱攀咬所致? 荀鹏程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引来安全部的关注,是因为接受了三亚快报的专访,而安全部正是从报道中的一些细节发现了蛛丝马迹,最后追查到银行这边掌握了他的经济状况。安全部这个时候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与马打蓝人的暗中交易,纯粹只是对他的一夜暴富感到好而已。 马车驶过了景观大道、胜利广场,从外围绕过了胜利堡继续往北。荀鹏程从车窗可以确认这辆马车至少通过经过了两道关卡,然后驶入了一条林间道。在这条林间道的劲头,是几排灰色的砖石建筑。荀鹏程一眼就能看出,这种如同豆腐块一般方正的小楼正是典型的海汉建筑特色,而外围清晰可见的武装护卫人员,则是说明了这个地方的特殊性质。 马车停下之后,荀鹏程下了车,觉得额头有点湿湿的,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此时已经入秋,天气也不热了,坐车能坐出满头汗,那当然是因为紧张所致。带他回来的两人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步入了其中的一栋小楼中。 稍后,荀鹏程在某间办公室里见到了徐十七。前次调查快报新闻事件的时候,荀鹏程和徐十七并没有照过面,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搞得自己曾经的上司徐正业丢了工作的“元凶”。但看到带自己进来的两人对坐着这位毕恭毕敬的态度,荀鹏程便大致能猜到这位是主管此事的官员。 “坐下说吧。”徐十七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荀鹏程坐下。 “谢大人赐座。”荀鹏程应了一声,将半边屁股放到了椅子上,很是谨慎地看着徐十七。 “今天请你过来的原因,是想了解关于你的一件事。”徐十七的眼神驻留在荀鹏程脸上,注意着观察他的反应:“你存在海汉银行里的一大笔钱,是什么来路?” 完了!荀鹏程脑子里如同打响了一记炸雷,顿时就觉得浑身发凉。他很想编个什么借口把这事糊弄过去,但仓促之间哪里能想得出什么合理的事由来解释这笔钱的来路,更何况坐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安全部的人,在这里撒谎要是被揭穿,自己怕是没办法再活着走出这地方了吧! “怎么?说不出来吗?”徐十七见荀鹏程听完问题后呆若木鸡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问题命中了对方的软肋。这么大笔钱躺在一个无业人员的银行帐户里,而钱的主人又无法拿出合理的解释,那肯定就不是什么正常来路了,背后必有隐情。 “不是……那什么……这钱……我……”荀鹏程一时间陷入了语无伦次的境地,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这笔钱的由来,也担心自己一旦说出马打蓝这三个字,就会被徐十七扣上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 “你好好说话,说不清楚这笔钱的来历,你肯定是走不出这个地方的。”徐十七阴恻恻地给荀鹏程又施加了一份压力。他很清楚审问疑犯的技巧,只有用不断施加的精神压力逼得对方崩溃,心理防线瓦解,才会老老实实地招供。 “大人,小民冤枉啊!” 徐十七话音刚落,荀鹏程便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连称冤枉。徐十七道:“冤枉不冤枉,你先把钱的来路说清楚,我自会依法判断。” 荀鹏程心里一盘算,自己无论如何是绕不过这一劫了,如果不老实交代,那接下来受刑吃苦也还是会全吐出来,倒不如现在就招了,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想到这里他便对徐十七问道:“大人,我若是如实招来,可否宽大处理?” 徐十七伸手在面前的桌上重重一拍道:“你有何资格在这里讨价还价!还不老实交代!” 荀鹏程吓得身子一哆嗦,也不敢再跟徐十七讲条件了,只能是将马打蓝使者如何找上门来,如何向自己咨询,而自己又是如何胡乱出了一个主意,让那马打蓝人如获至宝许下了重金承诺,一一讲给了徐十七知晓。 徐十七听了荀鹏程的供述之后也是大感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有马打蓝人夹杂其中,而且恰恰就是上次调查新闻事件之后的所发生的状况。马打蓝人后来主动向执委会申请竞购武器并且获准通过的消息,徐十七作为情报官员当然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执委会本来就有这个打算,更是万万想不到马打蓝人所提的建议竟然是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为了敷衍马打蓝人随意想出的一个办法。 按荀鹏程所说,马打蓝人给了他黄金作为此事的报酬,而这些黄金便已经通过海汉银行全部兑换成了海汉货币。荀鹏程最近的一应花销,几乎都是从这笔钱里支出的。这番供述是否属实,徐十七只消再派人到银行验证一下就能知道真假,但直觉已经告诉他,荀鹏程在这件事上面没有撒谎。 一个倒霉记者的无心之举,最后阴差阳错地促成了海汉与马打蓝、荷兰之间数百万金额的军火贸易,为海汉带来的额外收益也是相当可观。如果以结果而论,荀鹏程非但无过,反而是有功之臣了。 徐十七倒也没想到自己查一个线索居然能牵出来这么匪夷所思的案情,当下也有些拿不稳这事究竟应该是治荀鹏程的罪,还是应该考虑到他在这个过程中所起到的积极作用,给予其豁免的机会。 不过徐十七好歹也是专业人士,很快便收敛了有些纷乱的心神,又仔细询问了荀鹏程一些细节,比如马打蓝人提供的金币、金砖的样式、份量,最后到银行兑换的比例,确认了荀鹏程的确没有说谎。 徐十七有些好地问道:“你拿了这笔钱之后也没有大手大脚地花出去,辞了工作,甚至还把原来住的房子给卖了?你是打算离开海汉回大明吗?” 荀鹏程连连摇头道:“小民已经入籍海汉,怎么可能再回大明去定居。小民是想去北边看看,弄个种植园什么的,今后就不用愁生计了。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农业部的经纪公司问问,小民这几天都在那边咨询种植园相关的事情。” 徐十七心道这家伙倒是会打算,这是要拿了钱去当地主了,难怪会辞职卖房。但既然他抱定了心思留在海汉,那这笔钱自然也会留下来,不至于流失出去。如果真要给荀鹏程定个什么罪名加以惩治,徐十七也感觉有点说不过去。 “来人,带疑犯先去休息一会儿。”徐十七自己拿不定主意,决定还是去征询一下上司的意见。毕竟这个事实在太离了,徐十七以往所遇到的案例中都没有类似的状况出现过。 手下带走了惴惴不安的荀鹏程,徐十七便也起身出了办公室,去找何夕请示该如何处理此事。 何夕听完徐十七的描述之后也是哭笑不得:“照他的供述,那他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啊!” 徐十七应道:“属下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不知该如何处置是好,还请部长明示。” 第1585章 侥幸脱身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全部的主要职能是负责海汉国的情报工作,但荀鹏程这事的定性却是个难题,说他里通外国吧,其实荀鹏程根本就接触不到什么高层内幕和国策,也没有出卖过重要的国家信息,反倒是他给马打蓝人所提的建议促成了后来的竞购,在军火贸易中为海汉多制造出了百万计的收益,这与国而言可是大功一件。 但荀鹏程与马打蓝人的接触没有在事前向官方报备,事后更没有主动向官方汇报过。徐十七可以想到他是为了避免招惹麻烦,可这中间依然存在着极大的安全隐患,如果事情的走向不是实际所发生的状况这样,马打蓝的军购申请未能获准通过,亦或是因为荀鹏程的胡乱建议而出了别的什么岔子,那这个后果可能就会很严重了。 何夕想了想,让徐十七先回去等通知,自己则是拨了个电话给陶东来,给他大概讲了一下荀鹏程的事情,末了问他要怎么处理此事。 陶东来倒是很快就在电话中给此事定了性:“他这个也不算出卖情报,而且后果是好的,不用惩罚了。但他的这笔收入肯定是非法的,该怎么补税,你问问施耐德。” “就这样?”何夕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不然还要怎么样?”陶东来反问道:“你要治他的罪,马打蓝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只要没做过对国家不利的事情,那就没有必要硬栽个罪名了。把该交的税交了就放他走吧,没必要拿这种小人物来当政治道具。” 何夕哭笑不得,他打这个电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政治目的,但陶东来对此似乎有所误解了。何夕想想也是,自己只站在情报安全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而陶东来则是会更多的考虑到此事爆出之后可能会对方方面面造成的影响,两人的出发点不一样,对这个事情的理解和重视程度自然也会有所差异。 陶东来很显然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对待这个事情,并不希望将荀鹏程的事进一步发酵,甚至成为某些人达成政治目的的工具。海汉与马打蓝国、荷兰东印度公司三方之间的军火贸易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在交易中各取所需,最终结果也算是都能接受。但如果让荷兰人知道竞价这事是海汉人指点马打蓝人提出来的,那可能就会导致一系列的外交纠纷出现。海汉虽然不怕事,但也并不想招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何夕很快就琢磨清楚了这件事的利弊,他当然也不想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就惹得陶东来不开心,不过让荀鹏程继续待在三亚肯定是一个隐患,他原来供职的报社能找到他,那别的有心人自然也能有办法找到他,得尽快打发他离开三亚才行。何夕便将徐十七传来,让他去安排荀鹏程离开三亚。当然了,既然陶东来说了这笔钱要征税,那自然也不能放过,让徐十七把这事也给办了。 徐十七心领神会,命人将忐忑不安的荀鹏程从临时羁押处提出来。 “荀鹏程,你可知道你与马打蓝使者私下联系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徐十七故意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面孔。 荀鹏程虽然心里恐慌不已,但头脑还是清楚的,心说这个时候要是承认罪名,那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套上了,当下只是跪在地上连称冤枉,并不正面回应徐十七的提问。 徐十七见状只能敲打他一下了:“未经官方允许,与外国使节私下密会讨论国事,此乃国法所不许,你可明白?” 荀鹏程脑门直接就贴在了地板上,连连告饶道:“小人只是一时糊涂,未曾虑及后果,还望大人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人以后不敢了!” 何夕给徐十七的指令里只是要他敲打一下荀鹏程,倒并不是要拿里通外国这个罪名惩治对方,因此徐十七也是点到为止,免得没法收场,当下话题一转道:“这件事且不说,马打蓝使者送你钱财作为酬谢,你拿了这笔钱之后可曾完税?” 荀鹏程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小人一时糊涂,竟然忘了纳税,真是该死!这税小人愿纳!该纳!” 荀鹏程听到对方竟然问起纳税之事,这个偷漏税的罪名显然会比里通外国轻得多,而且还有弥补的机会。他不知道徐十七是不是打算要放自己一码,但既然已经看到了希望,他自然不想放过了这样的生机。如果交钱就能脱罪,那荀鹏程当然更愿意保住自己的自由。那笔钱虽然数目颇大,但终究只是天上飞来的横财,就算没了也只当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总归没有自己性命要紧。 而且徐十七说的是“纳税”而不是“追缴赃款”,荀鹏程原本的职业就是玩文字,自然能够觉察到其中的差异——前者是合法收入,后者才是违法所得。如果是按照合法收入纳税来处理这笔钱,那就说明自己并无罪名,有望平安离开这里了。 徐十七道:“按照我国法律,外贸收入需按两成纳税,而你这收入未曾向有关部门报备,事后也未主动申报,所以须得再罚款一成以示惩戒,你可服气?” 帐户上的这笔钱一下子要去掉三成,饶是飞来横财,也让荀鹏程肉疼不已了,但当下既然有脱罪的机会,他也只能咬牙先把这一线生机争取下来再说。 “服气,服气,这本就是小人的过失,小人甘愿认罚!”荀鹏程立刻便答应下来,唯恐徐十七会反悔。 徐十七见荀鹏程答应得飞快,便知此人也是个机灵人,自己这差事倒是好办,当下继续说道:“此事已经涉及国家机密,若是泄漏出去,必将影响我国与马打蓝国之间的外交关系,你可知道这有多重要?” 荀鹏程连忙应道:“小人一定管好这张嘴,绝对不会对他人泄漏半句!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对,是甘愿受国法严惩!” 徐十七道:“三亚这个地方是各国人士进入我国的主要口岸,你在三亚待着,我们肯定没法放心,所以你缴纳完税款和罚款之后,尽快去别的地方落脚吧。我相信你有这笔钱傍身,不管到哪里都能活得很自在了。” 荀鹏程一听,心道这也正合我意,当下马上应道:“小人待会便去胜利港定最近离开三亚的船班,请大人放心,近几年内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丢了一大笔钱在安全部,但当荀鹏程回到三亚市区的时候,心情却已经变得无比轻松。经过这件事,他的那笔钱也算是成功洗白了,虽然因此而失去了其中三成,但能把这笔本来见不得光的钱变成了合法收入,而且经手人是海汉安全部,那他今后就彻底不用再为这档子事情担惊受怕了。 就算少了三成,荀鹏程的投资种植园计划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原本想自己圈地建房的打算,这下大概就要缩水不少了。 荀鹏程先前定的那班船虽然误了期,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又定了另一班次日从三亚去海南岛北边的船。不过这艘船并不直达儋州,只到西岸的昌化港,他也只能到了昌化之后再换乘其他去儋州的船只,或是改走陆路到儋州。 翌日上午,荀鹏程让客栈替自己雇了一辆平板大车,将大包小包的行李一并运到了港口。他在这艘去昌化的船上定了一个单人舱室,还专门要求了船主在这趟航程期间提供最好的船上伙食和服务。虽然荀鹏程为此需要付出其他同船旅客五倍的价格,但他认为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既然自己已经是有钱人,而且是合法的有钱人,那就应该去过有钱人该过的生活,而无需再遮遮掩掩地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钱来路不明。 荀鹏程所搭乘的船途中在崖城和莺歌海各停靠了一次,两天后便顺利抵达了终点站昌化港。他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过去在报社当记者的时候,也曾写过跟昌化有关的新闻,对这个国内最主要的钢铁产地也略有了解。从附近内陆的石碌铁矿开采出的矿石每天都会通过火车源源不断送抵此处,经过冶炼之后变成各式各样的农具、厨具、工具以及海汉最为著名的武器。 但荀鹏程来到这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由钢铁堆成的小山,而是岸边停得满满当当的重载运煤船。看着岸上煤场那堆成小山绵延里许的大量原煤和焦炭,荀鹏程不免再次为这个国家的工业实力而感到震撼。他知道这些运煤船都是来自安南黑土港,虽然那个地方在名义上还归属于安南,但实际上海汉早就将其彻底收入囊中,而当地所出产的高质量原煤更是海汉推行工业化的重要基础原料之一。 当然了,除了产煤之外,黑土港煤矿还有一个与石碌铁矿齐名的特点,便是海汉著名的苦役营所在地。绝大部分被判处苦役的犯人都会押送至这两个地方从事繁重的采矿工作,而这两个地方一个处于深山老林之中,另一个更是远在海外,犯人就算想跑也没得跑。特别是在1631年的石碌暴动之后,海汉官方更是加强了对苦役营的管理。 前些日子被荀鹏程检举揭发的骗子汪灏,其判决的服刑地便是距离昌化港八十余里的石碌苦役营。虽然这个距离不算太远,但荀鹏程知道这几乎就是人间与地狱的距离,汪灏能不能有命在苦役营混满三年都难说。 荀鹏程上岸之后问了水手,很快便找到了本地的港务中心。这里除了接洽各种货运业务之外,同时也是本地去往其他港口的客运船班售票点。不过从昌化港出发的客船并非海运部官方运营,所以船期往往也就没有固定的时间,一般都是要等到足够多的旅客之后才会出发。有时候因为天气或是船主个人的原因,连着数日没有船去往某个港口也是常见的事。 荀鹏程在这里就恰好遭遇了这样的状况,虽然昌化离儋州已经不远,但恰好最近这几天就没有去往儋州的客船。问过港务中心的工作人员之后才得知,原来近期正是甘蔗收获季节,很多船只为了收益考虑都去北边抢运甘蔗去了,就连客船也不例外。工作人员建议荀鹏程在这里雇佣一辆马车,由陆路前往儋州,这样就不用等那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客船了。 从昌化到儋州的道路是在原本大明统治时期的官道上改扩建整修而成,路程大约在一百七八十里。这么长的道路自然没有条件做全面的路面硬化,但通行条件还是保持得不错的,顺利的话乘车在一天内即可抵达儋州城。不过当工作人员听说荀鹏程是准备到儋州考察种植园,便建议他可以在途中多花一些时间走走看看,因为在昌化至儋州的途中,也有大量的私人种植园和国有农场分布在道路附近的地区。 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荀鹏程来到昌化镇上的一家车马行,花了二十元雇下了这里最大最舒适的一辆马车,以及据说十分熟悉附近情况的车夫。不过此时天色已晚,荀鹏程也不赶时间,就先付了定金,与车马行商定明早再出发。然后他在镇上找了一家环境还过得去的客栈,让伙计去码头将自己的行李取来,要了一间上房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荀鹏程便拿钱让店里的伙计跑腿去车马行通知那边到客栈来接自己。早饭还没吃完,车夫便已经进了客栈来找他了,询问他何时出发。荀鹏程让车夫那店里伙计将自己房里的行李全部搬到车上,待这些事做完,他也吃好了早饭,然后便结账出发。 车夫姓高,四十多岁,自称是土生土长的昌化人,而且据说在车马行还有点股份,算是个小老板了。荀鹏程拿出当记者时的采访本事,很快便与这车夫混熟了。 第1586章 昌化巨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要说这昌化县的变化,那真是大!”车夫老高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家乡的变化自然是有着最切身的感受:“自从崇祯二年……呸,是海汉三年才对,自从海汉三年的时候首长们来了昌化,这地方就变了天了!” 虽然海汉官方一直使用的是原来时空的西历公元纪年,并未将初到这个时空的1627年作为海汉纪年元年公布过,但建国之后民众却是自发地将穿越者们抵达三亚的那一年作为了海汉纪年伊始,而自1629年6月开始动工的昌化——石碌建设项目,自然就被本地人记作了海汉三年的事。荀鹏程懂得这种民间纪年,不过他倒是第一次听昌化本地人讲述这里的变化历程。 海汉当年在尚未统一海南岛的情况下就急于开发昌化这个小渔港,主要目的是为了抢时间开采昌化内陆地区的石碌铁矿。前期修建的昌化货运码头和昌化至石碌的铁路运输线,海汉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资金,大大地带动了本地的基建和经济发展,让这里从一个无人问津的渔港,在很短时间内就变成了执委会推行工业化的中心地带之一。就连距离昌化渔港仅几里之遥的县城,也在这股大潮之下很快就和平沦陷了,成为了这个大工地上的一处物资中转站。 在大量资源的持续投入下,海汉仅用时一年半就打通了昌化至石碌的陆上通道,而昌化县也成为了这个过程中最大的受益者。上万不断迁入的新移民彻底改变了昌化县的面貌,原本此地民众的生计是以渔业与种植业为主,而海汉介入之后,大量的冶炼炉和金属加工作坊拔地而起,主要劳动人口从农业迅速转变为了工业,整个社会结构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海汉治下除三亚外唯一通了长距离蒸汽货运铁路的地方便是昌化,新的社会结构和超越时代的交通工具,迅速地改变了这里民众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对普通人来说,海汉人的到来让他们得到了更安定的生活,更高的收入,更为丰富的物资供应,最关键的是可以预见的更好的未来。大明能给的,海汉只会给的更多更好,而且有太多大明给不了的条件。 昌化这地方不像琼州府城、儋州那些大地方,有为数众多的地主阶级会因为自身的利益考量而反抗海汉这种外来强权,这里大片大片的无主土地对海汉来说简直就是建设工业基地的绝佳环境,在开发昌化期间遇到的土地所有权纷争也为数不多,远远没有形成能与海汉对抗的态势。 车夫老高当初家里就是务农为生,正好海汉要修建的一处冶炼车间需要占用他家的十几亩地,从海汉这边拿了一笔补偿安置款之后,老高便将自家的土地让给了海汉。当然了,他要是不识抬举当钉子户,那恐怕不但地会被征用,而且会连一点补偿款都拿不到。他当时就亲眼见过乡里几个泼皮冥顽不灵,结果被海汉抓起来送去了石碌挖矿,从此再未见过活人了,据说是石碌苦役营暴动的时候全都死在了矿上。 像老高这样交地拿钱的民众在本地不是少数,而手头有了这笔钱之后,很多人便放弃了过去的农田生计,开始在海汉的指导之下从事服务业。昌化本地的餐饮、住宿、运输等行业的经营者大多是本地出身,老高所在的车马行便是当初村中七户有姻亲关系的人家合办的,说起来他也算是股东之一。 至于收益如何,老高没有向荀鹏程透露详细的数字,只说当下在昌化至儋州这条路上跑的马车,大概有一半都是他所在的这家车马行在运营。 荀鹏程听到此处不禁好地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不好好当个老板,还要出来赶车?” 老高手臂扬起,鞭梢轻轻落在马臀上,口中应道:“闲不住,顺便去儋州看看闺女和女婿。” “女婿是儋州当地人?”荀鹏程此去儋州有可能就要在当地落脚,所以对各种信息都十分注意,如果老高的女婿是儋州人,那或许以后还可以结交一下。 老高却摇摇头道:“老家是南边崖城的,跟着首长去的儋州,如今也算个小官吧,只是没什么实权。” 荀鹏程眼睛一亮,心说小官倒是更适合结识一下,以自己的条件,也没可能一到儋州便去认识当地的高官,如果能通过这车夫搭个桥,先跟基层官员接触接触,或许也有利于今后在儋州生活。 于是荀鹏程便主动问道:“不知贵女婿是在哪个衙门高就?在下在三亚的时候倒是认识不少衙门里的官爷,或许会有共同认识的朋友。” 荀鹏程故意说自己在官面上有人脉,这也是想要引发老高的兴趣,毕竟荀鹏程是从“京城”出来的人,又自称有官府人脉,说不定对他女婿今后的仕途也会有所助力。荀鹏程估计自己这么一说,老高应该就会很配合地将他女婿的情况作个介绍了。 但却不曾想老高并未顺着他的意思来,而是果断地摆了摆手道:“客官你就别打听这事了!” 荀鹏程一愣道:“莫非是翁婿不合?” “那倒没有,我这女婿还是很有孝心的人,还在儋州城里给我买了房子……只是我在昌化乡下住惯了,不想搬进城里去住。”老高不无得意地卖弄道:“我那女婿还三天两头想方设法求着我去呢!” 荀鹏程这下就不太懂了,既然这不是翁婿关系的问题,那老高为何不愿让外人知道他女婿的事?他想想仍是不肯死心,干咳了一声道:“其实如果贵女婿能干,今后或许能有机会调去三亚做事,到了那边才算是真的进入官场了。” 老高闻言叹口气道:“他那差事,不是那么容易调动的……算了,我女婿让我别在外人面前提他的差事,客官还是别说这个了。” 荀鹏程笑道:“老高你女婿既然是衙门里做官的,那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据我所知,我海汉国这么多衙门里边,真要说见不得光的,其实也就一个安全部……” 荀鹏程说到这里突然声音就小了下去,因为他看到老高拿着马鞭那只手明显抖了一下,很显然他也是知道安全部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这车夫老高不是在安全部手下折过跟头,那就多半是跟当下谈论的这个话题有关了。 这老高过去只是个农民,如今不过是个车夫,干的都是毫无技术含量的粗活,怎么看也不太像能跟安全部这种隐藏在黑暗中的衙门扯上关系的样子。荀鹏程所能想到的缘由,便是老高那宝贝女婿所在的衙门,大概被自己一语成谶了。 这辆马车就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坐着,陷入沉默之后顿时气氛有些尴尬,荀鹏程干咳了一声道:“老高,你也别在意,我就随口问问,既然不方便就不说了。” 老高突然转过头来问道:“客官连安全部都知道,莫非跟这衙门里的大人物也有交情?” “没交情,没交情!我一介平民,怎么能高攀上安全部的大人!”荀鹏程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无意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了。他何等精明之人,对方这么开口一问,他自然已经猜到了大致状况,哪里还敢招惹麻烦上身。 荀鹏程离开三亚,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尽可能地避开安全部,哪怕是他的事情已经洗白,甚至得到了安全部的背,他也不打算再在安全部的眼皮子底下继续待着了。当然了,安全部也没想再让他留在三亚闯祸,巴不得把他弄得越远越好。荀鹏程从三亚乘船离开的时候,安全部还专门派人到码头“送”了他一程。 离开三亚之后,荀鹏程自认已经不太可能再跟安全部打交道了,因此一路上心情都十分放松,但却不曾想在昌化雇了个车夫,竟然极有可能是安全部某位大爷的老丈人。荀鹏程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的遭遇颇有点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味道。 这个话题他自然不敢跟老高继续深入地探讨下去,否则要是老高真的央求他帮自己女婿铺路想办法,难道他还能调头回三亚去找徐十七不成。就算没那么多事,荀鹏程也真不想再跟安全部的人有任何接触了。至于老高这女婿,荀鹏程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带过,将这件事彻底从自己和老高的脑子里抹去。 老高还想再说下去的时候,荀鹏程已经主动将话题转移开了:“老高,听说这一路去往儋州,沿途都是集体农场和种植园,你给我说说这边状况行不?要是有什么相熟的地方,能带我去看看就最好不过。” 荀鹏程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考察种植园的状况,而且他在昌化雇佣老高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打算,这个时候提出要求倒也不算突兀。 老高哪想得到荀鹏程心里有这么多弯弯拐拐的心思,但他很清楚自己女婿所在的特殊衙门在普通人心中就是恶鬼一般的存在,眼看荀鹏程不愿再谈,他也没法勉强对方。这次接的这趟差事本来就有在途中充当导游的费用在里面,老高倒也不能拒绝荀鹏程的要求。 “那便与客官说说这里的状况。”老高抬起胳膊用马鞭指向前方,开始向荀鹏程介绍这一路沿途的情况。 从昌化县出来,穿过几道山岭之后便进入了海南岛西海岸的沿海平原地区。过去生活在这片区域的民众并不多,从昌化到儋州之间不过寥寥六七个村庄而已,但自从海汉开始在这里引入了种植园模式之后,一个个种植园开始星罗棋布地出现在了官道附近的区域内。小则百十来亩,大则数千亩,园区内种植的各种热带经济作物更是五花八门,种植面积最大的几类就是油、糖、香料、麻、粮食、水果等等。 而伴随这些种植园所产生的下游深加工产业,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了昌化与儋州两地。特别是在工业化程度相对更高一些的昌化地区,很多从事经济作物深加工的作坊都开始使用更专业的机械设备来提升生产效率,其生产能力远远超出了同时代其他国家的水平。以老高的见识和眼光,当然还无法理解这些跨时代的优势,但他也能意识到海汉所带来的生产技术对生产力的提升有多么惊人。 “榨甘蔗你见过吧?昌化那几个大点的制糖作坊都已经用上了蒸汽机,那家伙可真是厉害,一天到晚几乎都不带停的,要换成骡马估计早累死了。而且那精钢轧辊比起以前的石碾子可好用多了,只要榨一遍就能把汁水榨得干干净净……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太贵,听说一台机器就得好几千,而且还得不停烧煤,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蒸汽机不但能榨甘蔗,还能榨油,我兄弟家的油坊就已经用上了,一天出的油顶过去七八天了。他上月又去定了一台榨油机,不过据说因为买的人太多,要等三个月才能拿到货了……” 老高十分健谈,说起这种植园相关的产业也是滔滔不绝,荀鹏程听得饶有兴趣,他其实比老高见识过更多的蒸汽机用途,榨糖榨油不过只是农业深加工的应用罢了。但此地既然有如此之多的人开始尝试投资购买蒸汽机来提升生产力,并从中尝到了甜头,就足见海汉所倡导的“科技”对普通民众也产生了极为显著的影响。 荀鹏程也知道做农产品深加工的收益其实比种植园更高一些,但问题就在于搞深加工涉及的上下游产业有很多需要对接的环节,而且要操心的事情更多,想要像种植园一样全部外包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赚更多的钱和享受生活之间,荀鹏程还是决定选择后者。 第1587章 社会关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荀鹏程来说,有钱人的生活就应该是享乐为主,他在三亚的时候见过太多有钱人,各种各样的奢靡享受,心底一直都对那样闲适的生活方式有着强烈的憧憬。如今自己也终于成为了有钱人中的一员,那自然要设法提升自己的生活质量,而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把自己累得像狗一样。所以对于老高提出的意见,他也只是笑笑,心中自有计较。 老高因为经营车马行的关系,与这一带的种植园多有生意往来,便按照荀鹏程的要求,老高带着他走走停停,去看了几户相识人家经营的种植园。荀鹏程从三亚出发之前便对种植园项目做过多方了解,倒也不完全是门外汉了,虽然对农技方面的学识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本就不是他所担心的问题,到时候外包给农业部下属的经纪公司去运营就行了。荀鹏程主要想考察的内容,是本地的自然状况最适应种植哪些经济作物,回本期和收益期各有多长,预期收益是否能达到自己的期望值。 荀鹏程首先参观的是昌化港以北大约二十里处的一个甘蔗种植园,据老高说这里的主人是几个明商,合伙在这里圈下了一千二百亩地。除了留出几亩地修建库房和员工居所之外,全都是一块块方方正正的蔗田。此时正是甘蔗成熟收获的季节,数以百计的民工正在蔗田中收割甘蔗,将其成捆码好堆放起来。 饶是荀鹏程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看到堆成小山一般的甘蔗。蔗田外围是排队等候着的二十多辆大平板马车,车夫们见到老高都纷纷主动招呼。老高一边点头致意,一边不无得意地向荀鹏程炫耀道:“这些马车都是我们家的。” 荀鹏程道:“这主人家雇佣这么多车,是打算把甘蔗运去别处处理?怎地不自行榨糖?” 老高应道:“自己榨又慢又没外面的作坊榨得干净,如今这边的作坊都是把甘蔗送去昌化加工。” 荀鹏程道:“这甘蔗园一千多亩地,规模已经不小,那大可自己搞一个更好的作坊啊?” “买不到蒸汽机。”老高摇摇头道:“好东西大家都想买,但这蒸汽机一个月造不了几台,就只能交了钱等着。” “那怎么还有人能买来开加工作坊?”荀鹏程不解地追问道。 “凭关系呗!”老高一语道破其中玄机:“你想想,蒸汽机这么精贵的东西,一开头哪是普通人能买到的?就算有这心也没这本钱,有这本钱也没这路子!人家把东西买回来了,这作坊开起来了,慢慢的其他人才知道这东西好用,才想着要不自己也去买一个,到这时候才会发现,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咯!” 荀鹏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海汉所生产的蒸汽机大多数都被运用于执委会称之为“工业”的领域中,而留给农业的数量就相对要少得多了,在民众发现了这种机器在农业生产,特别是农产品深加工过程中的作用之后,供不应求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现象。而那些利用蒸汽机掘得第一桶金的人,他们所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运气和眼光,更多的极有可能是来自于跟海汉上层的密切关系。 当然了,荀鹏程久居三亚,倒也知道这种利益链条倒也不见得都是违法的,官方在推广蒸汽机的过程中必然会有许多扶持对象,而这些人往往就是跟官方合作最为密切,立场也最为一致的那群人。能够充当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可不见得是老高认为的那样充满了黑幕,只是说了他也未必会信罢了。 不多时这处种植园的主人之一便出现了,这个名叫顾文冲的男子是广东人,在昌化这边经营种植园已经有三年之久,说起来比荀鹏程来海汉的时间还更早一些。不过顾文冲虽然常年在海南岛,但并没有加入海汉国籍,依然还是保留了明人身份。 “主要还是为了做买卖方便。”口音已经明显海汉化的顾文冲很爽快地解释了自己保留大明国籍的原因:“我们这边所产出的蔗糖,七成都是销往大明,所以还是有很多时候要在大明境内走动,如果是换了海汉籍,终究就没那么方便了。” 尽管目前海汉在大明沿海地区的影响力十分强大,海汉籍人员登岸进入大明几乎不存在什么障碍,但真正进入内陆地区之后,海汉身份的人员在穿州过府时就没那么方便了。所以很多大明商人虽然与海汉有着极深的利益纠葛,甚至像顾文冲一样长期住在海汉境内,但也还是保留着大明国籍以备不时之需。 荀鹏程自己就是从大明跳槽过来的,对两国状况也有比较明确的认识,闻言点点头道:“顾兄言之有理,不过如今两国已经建交,对人员往来也放宽了许多,不知大明那边现状如何?” 顾文冲摇摇头道:“建交这事,没那么快见效的。别的不说,光是商税一项,就不知道两边要谈几年才能定下来。” 大明的市舶税是一个很妙的制度,收多少,怎么收,几乎都是市舶司的人说了算。而海汉与大明之间的贸易量极大,一船货往往价值连城,这税多一分少一分差的可就多了。过去双方在这方面也存在着明显的意见分歧,但海汉武力强盛,也没有哪个地方的市舶司有胆子敢去收这个钱,所以主要针对的还是从事跨国贸易的大明商人。 当然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明商人特别是见多识广的海商,不会那么容易被小小的市舶司给难住。走私这种贸易方式在海汉崛起之后就成为了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司空见惯的手段,哪怕是实力强如福瑞丰这类的大商家,也是只通过明面将一些价值相对较低的商品运入两广并缴纳税款,而价值较高的商品则几乎都是通过走私入境。 涉及到经济利益的问题,必然会存在着纷争,沿海地区的商人和官员都借着走私的风头赚了个盆满钵满,而内陆地区的同行们可就没那么好命了,所以很多海汉商人即便是在沿海地区畅通无阻,进入内陆之后也依然会遇到具体的困难。两国虽然已经宣布了建交,但政府高层所达成的仅仅只是一些框架性质的协议而已,真正到了地方上要执行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具体的问题需要双方再进行磋商。 大明现在重视的是北方边疆的安全问题,对于岭南地区的这些边贸已经没有太多的重视,当然本质上也是朝廷鞭长莫及,没法对南方施加太多影响了。而这种与利益挂钩的磋商,最终也还是会沦为一场交易,得利者就是那些手中掌有生杀大权的人。 关于外交的话题,荀鹏程也不想过多深入探讨,当下便主动引开话题,与顾文冲讨论甘蔗种植园的经营与收益。 顾文冲的回答倒是很坦率:“种植面积越大,开发和经营的平均成本就越低,收益就越多。我听说其他地方有种植规模更大的甘蔗园,成本大概还能比我们这里低两成,这算下来就很可观了。但如果荀兄弄不出那么大的阵势,收益当然也就不会太高了。以千亩规模计,三年下来差不多能收回五到七成的投入吧。” 荀鹏程心中盘算,他目前所拥有的资金应该不够去开垦千亩以上的种植园,还要考虑留出三年的经营费用,看来是离顾文冲所假设的水平差得挺远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甘心,想起之前曾在三亚听汪灏说过海峡对面的徐闻县也有很多廉价土地被用于开发成甘蔗种植园,便向顾文冲打听这方面的消息。 顾文冲摇头道:“徐闻县可不是那么容易拿到地的,去那边开种植园的几乎都是像福瑞丰、詹氏这样的大户,人家那种植园几千亩起步,地价自然能拿得便宜一些。如今琼州海峡两边的蔗糖产量已经翻了几倍,竞争也越发激烈,要降低成本只能继续往大了做,像我们这边就打算把今年的收益全投进去,再开个三四百亩地出来,争取明年把成本再做低一些。” 荀鹏程一听心里就凉了一半,看来这甘蔗种植园的路子并不是那么好走的,人家这些入行早的都已经在走规模化经营的路线来降低成本,自己如果做不到一定的经营规模,那竞争力方面必然就差了一个甚至几个档次。当然了,这也不排除顾文冲是故意危言耸听,想用这样的介绍来让荀鹏程知难而退,从而减少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离开了这处甘蔗园之后,荀鹏程才向老高打听刚才顾文冲所说的是否属实,老高哪想得到荀鹏程肚子里的弯弯肠子,也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应道:“客官,其实刚才顾爷说得也有道理,最近这几年昌化和儋州加一起开了能有四五十个甘蔗园,虽说最后制出的蔗糖是肯定能卖掉的,但互相之间还是会有竞争不是?产量大的就能慢慢把控定价权,在市场上挤掉那些小打小闹的同行,所以大伙儿都是越做越大。” 荀鹏程赞道:“想不到老高你还懂得这些经营之道,当个车夫可真是屈才了!” 老高摆摆手道:“我哪懂那些高深道理,这都是我女婿说的,他可是个机灵人。” 荀鹏程一听老高又提到女婿,就根本不接这话头了,免得再聊下去又要说到他最为避讳的话题。他主动引开话题道:“但种植园要扩大规模,也得有这么多劳动力才行啊!这些地方原本就是靠外来移民迁入,国家又要优先照顾昌化的冶炼和采矿业,这些种植园能招募到足够的移民吗?” 老高应道:“光靠移民当然是不够的,如今每个月分到昌化的移民才多少?少的时候一两百,多的时候三四百,再去掉一半老弱妇孺,剩下一半才是劳动力,昌化那边炼铁炼钢的岗位就消化完了,哪有残羹留给这些种植园!他们要劳动力,基本都是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荀鹏程眼珠一转,想起一事:“莫非是从南洋买奴隶?” “便是此法。”老高点点头道:“不然上哪儿成百上千的弄回来那么多的劳动力?这附近种植园买进来的奴隶,有时候比迁来的新移民还多。” 荀鹏程没有追问为什么国家不管这种事,因为他过去在记者工作中也接触过相关的领域,知道国家对于奴隶买卖是抱着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许态度。因为若非如此,海南岛上为数众多的种植园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来维持经营。葡萄牙和荷兰每个月都会给海汉送来若干船外国奴隶,来自南洋到东非的漫长海岸线,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两三千人。 这些奴隶当然无法与汉人移民一样取得入籍的机会,他们来到海南岛的用途就是各种体力劳作,绝大部分人的后半生都只能在种植园里度过。也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或许会因为拥有特别的技能,或是身体条件格外出众而得到从军的机会,从而脱离奴籍改变命运。 因为不需要给这些奴隶发放薪饷,购买他们的费用相较于长期雇佣一名海汉国民的花费,就会显得非常便宜了,而且也不用太多顾及他们的感受,只要给予最基础的生存条件就行,因此种植园主一般都更乐意大量购入这些可以无底线压榨其劳力的奴隶。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人与石碌矿场苦役营里那些囚犯的待遇也相差不大,甚至还不如那些囚犯,毕竟很多犯人只需服满刑期就可获释,而这些奴隶想重获自由,所需的时间可就不好说了。 海汉官方过去也曾颁布过一些规定,指定了奴隶的最长服役期,到期之后便需给予他们脱离奴籍的自由。但这些规定在实际的执行中并不顺畅,因为往往还没熬到时限,奴隶们便因为高强度的劳作而累死了。 第1588章 复杂的准备工作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先前在顾文冲的甘蔗种植园参观的时候,荀鹏也曾留意到有为数不少的奴隶在甘蔗田中参与劳作。这些外国奴隶的身形外貌都与汉人有着明显的差异,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不过那时候荀鹏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了解甘蔗园的经营状况上,倒是没有想起向顾文冲顺便打听一下这奴隶贸易的事。不过好在老高看起来对这奴隶贸易似乎也不陌生,荀鹏程相信从他这里也一样可以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 作为一个曾经的媒体从业人员,荀鹏程很明白信息和情报的价值,并且也知道这对商业贸易的重要意义。对商人们来说,第一手的及时信息所能带来的经济收益甚至远远超过平日里的辛苦经营,也可以保证他们在经营过程中少走弯路,作出错误的决策。荀鹏程想在这边投资种植园,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就是人力保障,如果没有足够的劳动力,那么再好的项目终究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虽然种植园的运营工作可以交给农业部来做,但农业部提供的是技术和管理方面的支持,可不会连劳动力也一并解决。所以开办种植园需要的众多劳力,还是得经营者自行想办法。正常的途径就是通过民政部移民局雇佣新近进入海汉的移民,不过因为移民的数量总是供大于求,想通过这条路子在短期内凑出上百劳动力来开工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而通过奴隶贸易来获取廉价劳动力,就成为了这个问题最简单便捷的解决手段。只要买家出得起钱,不管是要一百人还是一千人,奴隶贩子们都会设法组织“货源”,送到买家所指定的区域。像昌化至儋州这一带种植园密集,这奴隶贸易自然也极为发达,运送奴隶的船只会就近靠岸,将人直接送进种植园里。 而且近几年随着种植园劳动力需求的增加,一些熟悉南洋环境的汉人也开始加入到奴隶贸易中,组织船队去南洋捕获当地的土人,再运回海南岛卖给本地的种植园,这门生意的利润之丰厚,甚至不亚于过去从南洋贩运各种宝石香料到大明。据老高介绍,仅儋州昌化这一片地区,就至少有七八支由汉人经营的奴隶船队在常年从事着这门生意。当然了,一般运回来的奴隶有七八成都是被人预定了,数目较大的订单肯定得要提前去谈才行。 不过这门生意说起来并非海汉法律许可的合法生意,所以这些奴隶船队在官方登记的资料和经营范围都并未提及他们真正所从事的买卖。而奴隶船队与买主之间的接洽,是通过地方上的中介机构,也就是牙行来完成的。 “客官要是想打听这方面的行情,待到了儋州之后,便带你去见牙行的人。”老高大致介绍了一下本地的奴隶贸易状况之后,便又做起了中介:“我妹夫在儋州开的牙行就有这方面的买卖,客官要是有兴趣,价格方面好说。” 荀鹏程当然是有兴趣,而且兴趣还不小,可以说他要想开办种植园,就决计绕不过奴隶贸易这个摊子。而他自己又没有这方面的门路,如果有人能够牵线搭桥,那自然就省去了不少麻烦。不过他想到老高那个身份特殊的女婿,还是会觉得心里有根刺,忍不住问道:“老高,这些事情……你女婿不会干涉是吧?” 老高应道:“我女婿?我女婿管这个干嘛?要是没了这些南洋运过来的奴隶,多少农场和种植园都得停工,他能负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荀鹏程一想,老高所说的话也有道理,安全部虽然管天管地,但也还是会有一些他们没法负担责任的事情不能去管。这奴隶贸易所涉及的问题可不仅仅只是非法入境而已,更是会对地方经济和诸多民众生计产生直接的影响,安全部不插手则已,要是真插手进来,那就不得不承担起可能由此引发的后果。但经济方面的责任,安全部可没法替农业部和商业部背锅,自然也就只有在奴隶贸易问题上装聋作哑,无视这些半公开的奴隶贸易。 当然如果真要说起来,安全部的这种选择其实是体现了执委会的态度。执委会对奴隶贸易就是不支持不鼓励,但也不会表示反对,毕竟海汉所面临的巨大劳动力缺口,在现阶段很难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一定缓解。至于由此所带来的人道问题以及后续的社会不安定因素,执委会目前也没法兼顾到那么多了。 但国家对此也并非完全撒手不管,实际上这些奴隶船运了多少人到海南岛,还是需要经过非正式的登记,只不过负责统计数字的并非安全部这样的特殊部门,而是牙行这类民间中介机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国效力,这也是这些中介机构能够得到特许经营权的交换条件之一。而这些奴隶的去向,也都是由各个中介机构登记之后统一汇总到民政部门,以便日后能够对这些奴隶人口进行有效追踪和管理。 为了能够尽可能弥补登记过程中会出现的疏漏,海汉对各类种植园的用人也增加了要求,如果在不定期的抽检中发现有未经官方核准的中介机构登记的奴隶,那么其所在的种植园就将遭受重罚,同时向其提供奴隶来源的船队也将会受到处罚。 这样一来,无需官方花费太多的资源,就能将奴隶的登记与管理体系建立起来,虽然这种方案的运作效果比不了官方机构那么周全,但胜在占用官方资源少,而实际施行的效果也还算过得去。在经过了一年多的试点运行之后,有关部门对一些漏洞进行了弥补,然后很快将其推行到了种植园比较集中的治下各个地区。 虽然这些管理措施对于奴隶们的命运并不会起到太大的正面影响,但在改善地方治安状况方面却是卓有成效。只要实现了对大部分奴隶的来源和去向的管控,地方上就不会有太大的乱子发生。在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之后,这套方案中的漏洞也会越来越少,实用性并不会比成立专门的主管部门差多少。 荀鹏程在三亚向农业部咨询相关事宜的时候,其实也多少了解过这方面的政策措施,不过奴隶贸易在海汉并非完全合法的行为,所以官方对此也是含糊其辞,语焉不清,更不会指点荀鹏程去哪里才能联系到奴隶贩子。这中间的门门道道,他也只能自行想办法去慢慢了解。 荀鹏程再怎么想偷懒,这买卖也不可能再外包出去,终究得自己经手才行。想想自己从记者跳槽到种植园主,本来是十分美好的体验,但想不到中间竟然还需要自己去当人贩子。他虽然没有太多的道德洁癖,但也并不乐意充当这样不是很光彩的角色。 老高接着又带荀鹏程去了一个香料种植园,这边的种植规模就没有先前那个甘蔗园大了,不过也养着两百多的奴隶和数十名雇工,场面也不算小了。这里的主人名叫关平才,以前是昌化县的一名乡绅,与车夫老高也是老相识了。此人倒是颇为好客,眼见已经到了下午快饭点的时候,便让荀鹏程和老高在这边住上一晚,然后还设了一桌酒席款待荀鹏程。 荀鹏程颇有些受宠若惊,入席之后聊了一阵才知道,原来这关平才竟然是快报的老读者,先前老高介绍他的时候,便按照荀鹏程自己对外所称的身份来的。荀鹏程这趟出来为了行事方便,自称是三亚快报的员工,这样向人打听各种消息的时候,就不会显得太怪了。但他倒是想不到在这昌化乡下的种植园居然还能有幸碰到快报的读者,而且看对方这热情,还是很忠实的那一类。 趁着还没开席的时候,关平才拿出了自己收藏的一摞三亚快报向荀鹏程展示,不无得意地介绍道:“贵报自创刊以来,老朽一期不落,全都买了,你看,连前段时间出的这期增刊也有!” 关平才所抽出来的这份报纸,正是马打蓝人惹出那起新闻事件之后,快报报社在官方压力之下连夜增发的一期增刊,这可是与荀鹏程有着化解不开的关系。荀鹏程看了也有些哭笑不得,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关平才察言观色道:“阁下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荀鹏程苦笑道:“倒也没什么不便,不过这期特刊,和前一期的头版头条,都是在下的手笔。” “哦?原来这快报上署名‘秃笔生’的作者便是阁下啊!失敬失敬!”关平才拱手道:“快报自创刊这几年来,倒也出过几次增刊,但老朽还是第一次看到前日头版头条与之后的增刊都是同一人执笔,真乃异数也。” 荀鹏程可没法给他解释这中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下只能含糊应下,却根本不敢借着这个势头自行吹嘘。他深知马打蓝买武器这事的背景颇为复杂,自己已经被卷入其中两次了,如果再来第三次,那就未必还能有运气安然脱身了。所以哪怕只是与其相关的话题,荀鹏程也是下意识地主动回避。更何况旁边还坐着老高这个隐患,要是他听出什么味道,回去给他那女婿一说,自己岂不是又得要跟安全部解释好久。 荀鹏程当下赶紧将话题转移到种植园的经营状况上,关平才对此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老朽两个儿子如今都在为国效力,让他们回来继承这种植园也没有兴趣,那就只能当作是老朽的棺材本,能收几个钱是几个钱了。” 听了这话,荀鹏程没敢追问关平才的儿子在哪个部门效力,免得又问出不该问的事。但关平才明显对经营种植园的兴趣不大,平时都是交给手下的几个亲信在打理,也只有比较大的账目需要他亲自批示的时候才过问一下。至于这里的产出,都是农业部包销的,合同一签就是二十年,也无需他自行张罗销路。 荀鹏程问道:“那香料种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关平才应道:“你是说农技方面么?那自有农业部的技术员定期过来处理问题,老朽年纪大了也学不进新东西了,都是几个年轻后生在负责。要说有什么讲究,那自然是种得越多越好!” 荀鹏程心道我倒是想随便种个几万亩玩玩,可问题是口袋里没那么多钱啊!他想了想又向关平才打听这附近的地价,若是便宜,倒也可以考虑在这边圈地。 关平才道:“如今不比早几年了,海汉四年的时候,这边地价便宜得很,只要是建种植园的,一百亩地一年只需缴纳一千元承包金就行,一次圈地五百亩以上的还有优惠。后来在这边开的种植园越来越多,地价也随之水涨船高,如今要比当初涨了十倍左右了。就算如此,大户也还是在年年扩建,恨不得把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地全都圈下来。” 荀鹏程闻言皱了皱眉,这个地价变化的幅度之大,的确是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且以目前的承包费用而言,他手头的资金的确没法搞出什么大场面。看着帐户上的钱是不少,但想想要圈地,雇人,安置,购买各种生产工具和种苗,外包给农业部的话,费用还会比这更高,而且头两三年基本是只出不进,没有什么收入。他手头这点资金弄个百十来亩的种植园还行,但这种小型种植园就别指望能赚到什么大钱了,也未必供养得起他所向往的奢华生活。 “那儋州地价如何?”荀鹏程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 关平才道:“儋州地价?当然是比这里更高了!阁下可能不知道吧,如今儋州那边要开新的种植园或者农场,圈地都必须五百亩起步了,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玩得起的了。” 第1589章 行行都不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跟先前去农业部咨询的时候问到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啊!荀鹏程心里不禁觉得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难怪自己去咨询的时候,经纪公司的人只是一味地建议自己先去儋州当地作实地考察再作选择,而对于在儋州开办种植园所需的基本费用含糊其辞,只说不同的区域地价会存在差异,并没有拿出一个具体的报价单来。 荀鹏程当时从农业部下属的种植园经济公司所了解到的地价,同样也是几年前刚在这边推广种植园项目时的水平。他认为自己还算能够承担,所以他才会选择了儋州这边作为自己的目的地,但没想到实际情况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地价价差之大足以让他一夜回到穷人身份。 “这帮尸位素餐的官僚!”荀鹏程心中暗暗对农业部的工作诟病不已。 但经过这一路的了解,他也明白了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状况,一多半的原因是种植园的投资仍然正处在风头上,许多大商行大富商砸进大把的资金,所开办的种植园规模和成本也都是水涨船高。农业部那帮人为业绩考虑,自然会更倾向于扶持大型种植园,一来二去之下,像他这样小打小闹的项目就不是那么受重视了。 荀鹏程原本以为马打蓝人给的这笔丰厚酬劳足以让自己变成衣食无忧的大地主,但如今看来富则富矣,距离真正的有钱还是差得老远,并不是随便捡着什么生意都能投资入行的。而要在这边开办一处种植园,过程也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轻松,能不能成事,最终都还是要用钱说话才行。 关平才见他意兴萧索,便又劝道:“如今能赚钱的买卖那么多,也不见得非要办种植园。首长们也在报上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那儋州还有什么别的好营生吗?”荀鹏程顺口问道。 关平才道:“那就多了啊!儋州的院、制盐、海运,也都是出名的产业,以此发家的大户更是数不胜数,阁下若有兴趣,也可以尝试一番。” 荀鹏程一琢磨,制盐海运自己是一窍不通,院嘛,自己来海汉之前倒是在乡下教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却不知道儋州的院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不过以前曾听儋州的白鹿院、定西院等大院的名头,此番去了之后倒是要抽空去看看这些地方。 但要说开办院,荀鹏程知道自己的本事肯定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院这种地方必然要请一些学识高深的夫子坐镇才能招募到学生,这个可比拿钱买奴隶难得多了,要是在业界没有一定的人脉基础根本就做不成。而荀鹏程在三亚所积累的人脉虽然遍及三教九流,但文化界还真是他的弱项,三亚那些高级院里的夫子,他平时根本就没什么接触的机会,而且那些人都是受执委会重用的人才,想来也不是些许财帛就能打动的。 再说开办院要圈地、建房、招生,这么多的麻烦事,荀鹏程可没心情去一件一件的打理。他虽然自己就是读人出身,但或许是因为教过一段时间的,深知其中麻烦,对于办学这种事却没有什么兴趣。即便他知道教育产业也是一门赚钱的生意,但也没什么心思进入这一行。 荀鹏程在席间与关平才谈了半天,但谈及的生意要嘛是他根本就没兴趣,要嘛就是完全的门外汉,对其无从下手。这种挫败感让荀鹏程感到有些丧气,他想象中已经拥有了一定资金的创业应该是轻松而美好的,只要把生意架子搭起来,后面就只需享福就行了。但现在看来别说享福,第一步要搭的这个架子就极为不易,以他现有的本事要完成这一步,恐怕就需要付出极大的心力。 酒席之后来到关平才给他们二人准备的住处,也就是一间很普通的二人间,据关平才说平时是给手下管事住的地方,不过这两天有两个管事请假回家去了,所以便空出了这间房。老高赶了大半日的车,又在席间喝了几杯,早早就已经乏了,洗漱之后跟荀鹏程打个招呼便躺下了,片刻之后就鼾声如雷。 荀鹏程却没有多少睡意,来到昌化之后的这些经历,一部分是印证了他此前对种植园这种经营项目的看法,另一部分却是有些出乎了他的预计。 荀鹏程之所以会选择种植园作为目标,一方面是觉得这个投资项目可以完全托管给海汉官方,运作起来比较方便,经营上也能省心,另一方面也是认定了种植园能够赚钱,而且收益期相当长,总体来说作为长远投资是非常划算的买卖。但来实地看过之后,他发现这门生意的利润是可观,但却不是谁都能操作下来。如果没有雄厚的资本,那么进入这个行当之后等待自己的很可能会是还没等来收益就已经被榨干了。 有很多大商家靠着种植园赚了大钱,并且还在将赚来的钱源源不断地继续投入这个行业扩大经营规模,但荀鹏程却未能赶上这种滚雪球式经营的最好时机。他现在要是轻易入场,那极有可能在原始积累的途中,就会因为弹尽粮绝而被迫成为了其他大雪球的一部分。 这种可能性并非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事实上种植园之间也同样存在着大量的竞争和兼并,甚至个别行业已经开始出现了接近垄断经营的形态。对于商家来说,能在某个行业或者某种商品形成垄断,这几乎就等同于掌控了市场定价权,而由此所带来的利益将极为可观。所以很多大商家一面逐年增加投资扩大自身的经营规模,一面设法兼并同行的中小种植园,毕竟通过兼并形式来扩大经营规模,回本和见效都将更快。 目前海汉官方对于这样的走势还没有拿出明确的态度,市场仍是处于野蛮生长的状态中,自然会有一些冒险家杀入这个市场,但实力不济或是运气不佳的人可能就会在湍流中溺水。荀鹏程自认实力有限,运气似乎倒是不错,颇有点偏财运,但他却不会侥幸地认为自己能够一直凭运气走下去。如果对要投资的生意半分把握都没有,那这钱放在海汉银行里要远比像泼水一样洒出去更安全。 但他也不甘心就此放弃,正如关平才所说的那样,海汉国能赚钱的生意实在太多了,也不必拘泥于种植园或是其他某类生意,关键还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目标才行。儋州是海南岛上三座大城之一,作为一个拥有天然港湾的滨海城市,那里同样也有着极为浓厚的商业氛围,而竞争又不如三亚和海口两处激烈,所以荀鹏程才会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目的地。 究竟会不会有合适的买卖,大概还是要去到儋州之后才能确定吧。荀鹏程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打气,他可不想还没到儋州就已经丧失了信心,好歹也先去看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荀鹏程辞别关平才,继续向儋州城出发。途中荀鹏程想起关平才竟然是自己的读者之一,也觉得这个缘分是真的有点妙。若非如此,关平才大概不会特地设宴留宿,也就没机会知道他所讲述的这么多情况了。想不到过去这两年的工作,在自己离职之后还依然在带来好处。荀鹏程突然觉得,以前在报社供职的经历也算得上是自己人生的一笔财富了。至少自己现在所拥有的眼光和见识,是许多普通人难以企及的。 想到这里荀鹏程又觉得有点开心,既然自己比普通人有眼光、有想法、有钱,那获得成功的几率也应当超过普通人才对。只要慢慢琢磨,一定能找到某个适合自己的买卖。 从关平才的香料种植园出来上了官道,按老高所说,距离儋州城大约还有百里之遥。如果快行直走,一天之内倒也可以赶到儋州。不过荀鹏程根本就不着急这一时片刻的工夫,还是吩咐老高慢慢走,以考察沿途的种植园为主要目的。 从昌化到儋州的官道两侧不断有支路延伸出去,而这些支路都是通往不远处的各种农场和种植园,长期待在三亚的荀鹏程也终于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海汉的农业有多么发达。要知道这些动辄几百上千亩的种植园跟旧式地主的经营方式并不相同,首先种植园的土地产权都是归海汉国有,而经营者仅仅只是得到一定时限的土地使用权;其次这些经营者已经不再是将这类项目视作是纯粹的农业,而是当作了商业项目在进行运营,这与旧式地主那种小打小闹剥削长工和雇农的经营模式也有着本质区别。 荀鹏程过去对这种差异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认识,甚至一度认为种植园经营者其实就是等同于地主。但亲自来这边考察之后,他便知道自己过去的看法是有些偏颇,而能够推出这种农业开发模式的海汉执委会,更是让他敬佩得五体投地。 荀鹏程虽然没赶上开办种植园的最好时机,但他也知道私人种植园在海汉国内造就了一大批富豪,这些人未必比他聪明能干,但把握住了机会就一下子起势了。荀鹏程并不懊恼自己没有运气赶上那一波,因为他知道在海汉国,几乎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商机出现,而能够把握住这些新商机的人,也同样有机会成为某个行业的领军人物。 种植园这种经营模式出现已有数年时间,从历史角度来这还算是一个比较新兴的产业,但因为海汉在推出这个模式的时候就已经制定了比较完善的制度,所以其实种植园从一开始就是以一个较为成熟的模型在进行推广。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这个行业已经进入到平稳发展的时期,想要一夜暴富基本是不可能了,门槛高度也是在逐年提升。到荀鹏程想要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门槛已经高到他快要跨不过去了。 不过荀鹏程昨晚就已经想开了,就算今后不从事这个行业,多了解一点相关的情况也没坏处。他在当记者的时期就积累了大量乱七八糟的学识,其中有不少也会在特定的时候发挥作用,在这个记忆仓库中增加一些种植园相关的信息,倒也不会占用太大地方。 既然荀鹏程不赶时间,老高也就乐得清闲,这沿途的种植园有不少都是他的客户,要带荀鹏程去逛一逛,参观一下,一般都没什么问题。偶尔遇到像关平才这种好客的主人家,还会主动招待一番。 到后来荀鹏程也觉得好,对老高问道:“难道他们就不会把我视作竞争对手?我看他们一点都不回避我,随随便便就让我进去参观了。” 老高应道:“你如今又没进这个行当,哪来的竞争?再说就算你在这边开了种植园,谁跟谁竞争还不一定呢!” 荀鹏程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这种连半只脚都还没踏进圈子里的人,哪有资格让别人忌惮,就算入行了也很有可能被老鸟们视作下饭菜,当下便释然了。 上路第二天的晚上,两人在一处名叫海头镇的市镇上歇脚。这种远离城市的小市镇自然没有什么繁华景象,老高介绍说镇上住的几乎全都是为附近种植园工作的匠人,铁匠、泥水匠、木匠、篾匠等等。而这个常驻人口仅有四五百人的小镇,居然还设立有一个海头镇派出所,作为主管本地治安的机构。 当然了,这个派出所管理的范围可不仅仅只是限于海头镇,事实上在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就这么一个官方治安机构存在,所以其管理的范围相当大,光种植园就有好几十个之多。而这个派出所的人员配置仅仅十人而已,要维持管理如此之大的一片区域,其难处可想而知。 第1590章 儋州风情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不过荀鹏程是见过世面的人,深知海汉官方对于治安的重视程度,既然能放心将这方圆几十里地交给这么一处派出所管理,必然是因为此地的治安状况保持得不错。而能以如此之少的人员配置,管理好社会构成十分复杂的这片地区,就说明这里的警察必然是有些特殊的手段。 如果荀鹏程还在干他的老本行,那遇到这样的状况少不得会去登门采访一番,作为新闻素材记录下来。但如今他对于诸如警察这类属于司法体系的衙门已经颇为忌惮,如非必要,他都不愿再与这些衙门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因此尽管车夫老高声称他的某位子侄后辈就在这个派出所当差,可以带荀鹏程去拜访一下,但荀鹏程对此依然是敬谢不敏。再说他现在并未拿定主意要在这里投资,上门烧香也稍显早了一些,太着痕迹反而不妥。不过他倒是不介意听老高再说一说有关于这个派出所的情况,了解一下这里的警察是如何治理这片地区。 老高对于这个话题没有太多的避讳,很是爽快地回答道:“很简单的道理,这方圆几十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种植园,种植园就两样东西多,一是没有合法身份的奴隶多,二是钱多。最容易出治安问题的就是这些外国奴隶,派出所的法子也很直接,哪里出的事就罚哪里的钱,而且是重罚!谁要是管不好自家的人,那就罚到破产为止!” 荀鹏程倒是没想到这里派出所采用的竟然是这种简单粗暴,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的手段,听了之后也是有点懵。但他旋即便想起来,这个海头镇派出所的辖区基本全是不差钱的大型种植园,在普通人眼中看来很大的金额,放在这些经营者眼中就未必是什么大数目了。 但老高所说的罚钱,显然就不会是什么小数目了。能罚到这些种植园的经营者都觉得肉疼,其力度可想而知。 老高继续说道:“种植园默认的规矩,只要奴隶犯了错就要上镣铐,就算要跑一般也跑不了多远。而且各家都有自己组织的护园队,专门对付那些不听话,想逃跑的奴隶。一般能自行处理的事,就不会再往派出所这边报了。如果是大点的乱子,比如有奴隶组织起来搞暴动,各家的护园队也会联手行动。” 老高这么一说,荀鹏程便明白其中的奥妙了,派出所这种手段是让各个种植园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联防自治,将维持治安的任务分摊到各家头上。这样一来,当然能有效地降低警察的工作强度,并增强地方上对奴隶这种治安高危人群的管理力度。如果有出现问题的苗头,那么最先察觉到的种植园经营者们就可以将其尽早处理掉。 但荀鹏程的见识要比老高多得多,他能看到这种方案的好处,当然也能察觉到这样的处理方式也会存在很多弊端。首先这让种植园有了合理的借口去拥有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而这些私人武装本身也会成为一定的治安问题。其次这种联防自治的方式给了种植园经营者太大的权力,甚至可以自行决定对手下的奴隶生杀予夺,这显然既不符合人道,也不符合海汉官方倡导的法治精神。一旦失去控制,那很可能便会逐渐在民间形成了草菅人命的风气。 虽然按照老高所说,海头镇派出所将这附近的地区打理得井井有条,最近一两年都没出过什么大的乱子,而且种植园自行组织的护园队也没有装备火枪的资格,都是棍棒之类的武器为主。但荀鹏程总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并非长久之计,也不知道警察司的高层是否了解这边的状况,对于种植园所拥有的私人武装会持什么样的态度。 想到这里,荀鹏程更是觉得自己不跟着老高去派出所见他那个后辈亲戚是正确的决定,三亚附近的崖城、陵水等地也有不少种植园,他可没听说那边的种植园敢像这样明目张胆地建立私人武装组织。虽然这里的做法暂时是被官府允许的,但荀鹏程总觉得隐患太大,还是先不要扯上关系为好。 老高见荀鹏程坚持己见,也就没有再勉强他,只是不免要念叨几句,说荀鹏程不懂人情世故云云。荀鹏程听了也是哭笑不得,也懒得再跟老高解释自己的想法。他甚至不问可知,有这么多的种植园供养着,这派出所油水的丰厚程度估计足以让别处的同行艳羡不已了,这种地方收的钱绝对干净不了,不被查就没事,一查肯定出问题。 当然了,或许上面对这里的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没法在这地方投入更多的治安资源了。荀鹏程甚至不无恶意地推想,或许他们的上级也从中收受了不少好处,才会任由他们在昌化和儋州交界的这片地区为所欲为。 荀鹏程这种想法并不会对老高说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老高会不会一转头就卖了自己。经过了一系列事情之后,荀鹏程如今的警惕性可是非常高了,对于其他人始终都会存着三分防备。 在路上花费两天时间对沿途的诸多种植园作了走马观花式的考察之后,荀鹏程终于抵达了儋州境内。按照荀鹏程的指示,老高便驾车直奔儋州城,没有再继续考察儋州境内的农业状况了。荀鹏程已经想得很明白,距离儋州几十里之外的种植园开发成本已经让自己难以接受了,而儋州这边的花销更是只高不低,那基本就可以直接把考察本地种植园的行程划掉了。倒不如利用省下来的这部分时间,去儋州城内外看看有什么别的营生。 儋州城是海汉在1630年拿下的琼北重镇,经过六年的建设之后,这里已经成为了海南岛上最为繁华的港口之一。每天进出儋州湾的各式船只络绎不绝,从安南北部和广西廉州府运来的各种物资都是以儋州湾为主要目的地,位于儋州湾南岸的白马井货运码头更是已经成为了北部湾海域货运吞吐量最大的港口之一。 如果说荀鹏程在昌化港看到的规模庞大的运煤船队堪称壮观,那么儋州湾白马井码头的景象便可用繁荣来形容了。如果单以进出码头的船只数目来看,这地方比起胜利港也毋庸多让。当然了,这里并没有胜利港那么多的商船、货船与客船,数量最多的还是渔船。北部湾丰富的渔业资源让儋州的捕鱼业保持着极好的收益,这里捕捞上来的一些特产鱼类甚至会冰封起来,用快船送去三亚,作为提供给穿越者们享用的特别福利。 按照老高的介绍,儋州这边的捕鱼船队规模应该仅次于三亚,是海南岛上第二大的渔业基地。至于这里每个月究竟能有多少渔获,捕鱼船队的收益如何,老高的确说不清楚,但港口这么多进进出出的渔船不会骗人,如此繁荣的产业,必然是有丰厚的收益作为支持才能发展起来。 荀鹏程看得眼热,便开口问道:“老高,这边的渔业是不是也跟种植园差不多,都是越做越往大了发展?” 老高点点头应道:“是这个道理,不过这边的捕鱼船队没种植园那么多,也就十几支而已。规模小的船队基本上都被兼并了,如今能留下来的至少都是有二三十条船以上的规模。” 荀鹏程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了,很显然捕鱼这条道也是走不通的,二三十条渔船他倒是买得起,但问题是他一个外地人去哪里能招募这么多熟悉北部湾海况和渔汛的水手?除非是他直接出钱把人家的捕鱼船队连船带人一起盘下来,但这种操作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了。 另一个吸引了荀鹏程注意力的景观是官道旁立着的巨大广告牌,足有三层楼高,三丈多宽。为了防止被大风轻易吹倒,这广告牌是由许多竹片组成,中间留有缝隙让空气得以流通,背后有原木搭建的三角支架固定。即便是偶有台风来袭将竹片刮掉一些,修补的成本和难度也相对较低。 当然仅仅只是广告牌本身还并不足以吸引荀鹏程的注意力,因为类似这样的广告牌其实在三亚并不鲜见。如今胜利港和三亚港进出口航道的两岸,几乎全是商家花重金设置的大型广告牌,在进出港的船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儋州官道旁的广告牌,让荀鹏程感兴趣的是上面的内容。 广告牌的内容其实十分简洁,就只有白漆刷出的两排文字,第一排是“距儋州城XX里”,第二排则是“距某某院XX里”,看似路标,实则广告,而且会令人过目不忘,效果十分显著。荀鹏程在三亚见过各式各样的广告牌,不过类似这样给院打广告的招数,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也不禁佩服这些儋州的经营者,竟然真是将这教育人也做成了一门生意。 过了白马井码头之后,距离儋州城就只有几里地了,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肉眼就已经能看清儋州城城头的箭楼。而官道两边也出现了大量颇为规整的建筑物,这些建筑都是十分规整的白墙灰瓦,据老高的介绍,这便是号称儋州新景之一的“院城”了。 说城当然有些夸张,但以集中在此地办学的院规模而言,的确是海汉治下第一,在这里学习进修的学子最多时竟然多达逾万人,比三亚那边的高级院连同军校加起来的学员还多几倍。儋州院号称地方特色之一,这院城便是最好的提现了。 荀鹏程对这处地方也颇有兴趣,选择了下车步行,想要感受一下这里的文化氛围。这些院的大门都是朝向官道而建,一家比一家气派,这边的门楼有两层楼高,对面就要起个三层楼高的。你请了儋州市长写院牌匾,那我就要把海汉文化部部长宁崎抬出来,做一块更大的牌匾挂到更高的地方。 这样的攀比痕迹比比皆是,荀鹏程不用再问老高,自己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当下不禁连连摇头,心说海汉虽然崇尚商事,但如此将院当作了生意来做,又岂能达到言传身教,教育人的目的? 当然了,这些院既然能在门面上作出这么大的排场来,其实力之雄厚可想而知。这可不仅仅是开办院所需的经济实力,就是这些挂在院门口的牌匾,也能从侧面反映出其人脉能达到哪个层次。荀鹏程也不禁设想了一下假如自己在儋州开设院,要想请大人物题写一块牌匾作为门面,那自己能请得动什么样的人。 想来想去,荀鹏程很沮丧地发现自己跟官面上的大人物并无什么私人往来,最后大概得亲自动手写牌匾才行。而这要放在院城这片地方来作对比,就只会显得毫无牌面了。别说比什么师资力量、教学条件、就业资源,光是门面就输了一大截,谁会来这种没根基的院念? “果然还是行不通啊!”荀鹏程虽然在来儋州之前就已经大概料到了这种状况,但真正接触到现实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受打击。荀鹏程身为一个读人,却是有些看不懂海汉经营教育产业的路数,难道让这些院变成竞争激烈的商业铺面,有助于提升培训效果吗? “老高,你说这些院出来的学员,如果去考大明的科举,能考上吗?”荀鹏程此时身边就老高一人,他的疑问也只有对老高提出来了。 但老高的回答却是让荀鹏程茅塞顿开:“这里的院跟大明不一样,又不全是培养读人的,他们也不用考科举。你这么比较,不妥。” 是啊!海汉的院开设的专业千百怪,荀鹏程是略有所知的,倒是忘了这些院的教育方向并不是为了让学员们熟读经史子集然后去考科举,而是要让他们在毕业后尽快就业,成为海汉这台庞大机器上的一个零件。 第1591章 文教产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儋州在大明统治时期就是本地的文化名城,有数间在大明南方都算是小有名气的院,过去也出了不少知名文人。而海汉在接管了这一地区的统治权之后,也延续了之前的传统,继续保留这里传承了数百年的文教产业。但海汉的做法比大明要更为激进一些,并不是放任这些院自身自灭,而是由宁崎主管的文教部门对院的授课内容和经营模式都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变。 原本以四五经,经史子集为主要教材,以科举金榜题名为教学目的的传统院,开始逐步引入了由海汉官方编辑撰写的新式教材,而以就业为目标的新学科也出现在了这些院中。当然了,在此过程中也不是没有遇到抵触和反弹,但在1631年儋州刺杀案中,儋州忠明院负责人黄子星因为勾结锦衣卫制造叛乱而被判了死刑,海汉官方因此找到借口,对儋州当地依然坚持传统教学内容的院进行了一番清理,之后便再无人敢与官方对着干了。 而在此期间,一批得到海汉官方扶持的新式院开始在儋州文化界崛起,如荀鹏程听过名号的白鹿院、琼西院,都是这类跟上了官方步伐的先行者。这些院早早便开设了各种职业培训课程,用短期密集的培训方式来为海汉发展中所急需的技术性岗位提供人才。这些学科几乎都是对口就业,入学的时候就已经基本确定了就业去向,所以颇受那些急于要改变命运,获得更好生计的穷人子弟的青睐。 对于普通人来说,送孩子去读传统的院,在接受数年教育之后有了一定的文化基础,再不断地参加科举应试,或许能有机会考取到功名,得到进入官场的机会。但最终能够实现这一结果的人基本是千里挑一,绝大多数读人终其一生也只是一个普通儒生而已。这种模式的投资时间长,收效慢,而且存在着极大的风险,能收回成本的机会微乎其微。 而海汉所推行的职业教育模式对个人前景的把控更为明确,学员从入学之初就基本知道自己的就业前景和职业发展方向,也明白自己在这里所学到的技能可以帮助自己获得一份生计。至于今后能不能凭着在院学到的技能进入到更高的领域,比如说官场,那就是各凭本事了。但只要能按部就班地参与到学习中,在院所花费的时间和学费都必定能在日后收到回报,这可不是传统的教育模式所能相比的。 荀鹏程一边走一边听老高介绍这些院的情况,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虽然在来儋州之前便知道这边已经将文教做成了一项产业,但亲眼见识到这些经营规模庞大的院,他所受到的冲击仍然非常大。在此之前他实在无法想像怎么通过经营这种产业来获利,但在逐步了解了这个产业的现状之后,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些经营者的头脑。 每个院基本都会有自己特有的优势学科,以此来保持竞争力。比如白鹿院的文秘专业,专门为海汉各种事业机构培训吏文员,也是目前毕业学员入仕比例最高的专业之一。很多在大明考科举无望的儒生,都会选择转投这个专业,只要申请到海汉籍贯,然后经过百日培训,合格之后便会被推荐到海汉的各种官方机构中就业。虽然这个专业的学费并不便宜,但胜在师资力量强,学员就业率高,颇受家境宽裕的民众青睐。 而后起之秀的琼西院则更侧重于实务,其开办的造船、冶炼、医护等专业都已经在业内颇有名气,每年可以向各个专业机构提供上千名合格的毕业生。琼西院开设的专业都是以技能学习为主,足以保证学员在毕业后能够凭借这一技之长找到生计,非常适合那些家境贫寒,只想尽快学一门实用技术养家的人。 接受这种职业培训的学员也并不全是在这里学完就算了事,一部分表现优异者会被推荐去三亚的高级教育机构进修,从而成为拥有更专精职业技能的高级人才。不过近两年儋州的院已经开始发力,打造属于自身的优势教育项目,争取要让一些专业的高级培训阶段也落户到儋州。而儋州地方上对于这种动向也非常支持,现任儋州市市长张新就明确提出了要把文教产业做大做强的口号,鼓励院经营者们开办新专业,以高薪从三亚和其他地方挖人提升本地的师资力量。 以荀鹏程的眼光来看,这位市长的口号应该不只是喊喊而已,儋州的文教产业除了自身所能创造的价值之外,对上下游产业的影响也会非常巨大。经济效益可能是比不了种植园这类实体产业,但所带来的社会效益就远非种植园可比了。比如儋州受教育人口的比例,在海汉国恐怕已经算是最高的了,即便是汇集了全国精英的国都三亚,民众的文化水平也未必比得了这里。 荀鹏程在报社工作期间,曾经了解到一个非常有趣的数据,也可以看做是儋州文教事业发达的具体表现之一。根据海汉官方的统计,报纸这种媒体在海汉国内订阅量最高的地方并非三亚,而是儋州。就连荀鹏程曾经供职的《三亚快报》,在儋州也有一处发行点。 除了三亚出版发行的几家大报之外,儋州本地还有数家各有特色的地方报纸,而且订阅量并不小,至少收入能够维持其长期运营。不过荀鹏程只闻其名,还没见过实物,这次到了儋州之后,他倒是想好好观摩一下同行的作品,看一看这边的报纸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特色。 荀鹏程在院城附近便下车开始步行,于是到儋州城最后这几里路便是一路慢慢走过去了。儋州城下沿着城墙根全是各种食肆摊位,好不热闹。老高介绍说自三年前开始,这边就已经撤了城防,平日民众进出城都无需查验,城墙上的各种防御工事也撤了个一干二净,连城防炮都没剩一门。 荀鹏程道:“那万一要是有敌人来袭,不设防的儋州城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老高笑道:“那也得看敌人能从哪里杀出来啊!儋州湾里就驻扎着海军的舰队,每年的海军军演都在儋州海域进行,这周围的国家都要派将军过来观摩,谁能在见过我海汉海军舰队之后还有胆子敢造次?这儋州附近方圆百里也被反复清剿过多次,连土匪山贼都没了,又哪会有什么危险。即便有人想试试造反作乱,这儋州城内外还驻扎着一个陆军营呢!想打儋州,不来个几千人想讨得了好?” 荀鹏程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周边地区连对手和不安定因素都没了,那还需得着日防夜防地担心开战吗?儋州只要维持好市面上的治安就足够了,至于战争,那应该不是儋州地方官府目前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荀鹏程从儋州南门入城,果然没有关卡查验进出城的民众,只是在城门外有几名黑衣警察执勤,老高说是专门负责疏导城门交通,以免人流车流混杂之下,在城门处卡住造成堵塞。不过据说高官们已经在讨论,是不是应该逐步将旧式的城门拆掉,以便能拓宽进出城的道路,方便民众的出行需求。 儋州城内倒是基本保持了原有的布局,官署集中在城北,商铺则多在靠近官道的城南。荀鹏程注意到这里的商铺售卖文化用品的比例相当高,一条街上十间铺子里约莫有六七间都是卖笔墨纸砚和其他文化用品的。 当然了,这里所售卖的笔墨纸砚也并非传统的式样,大部分都是具有海汉特色的商品,类似配备了精钢笔尖的蘸水笔,以及蘸水笔专用的高级纸张等等。这些文具虽然在三亚的店铺里也有出售,甚至有价格极为高昂的典藏版和礼品装,但样式却没有儋州这边多。荀鹏程作为一个文人,自然对这些商品有着特别的情愫,当下便让老高将他的行李先送去客栈,自己则是开始沿着街道一家一家地慢慢逛起来。 荀鹏程逛了几家店,买了自己在当记者的时候就已经看好,却一直舍不得买下来的一支七彩玻璃笔杆蘸水笔。这笔在三亚要卖到三十多元钱,不过儋州这边倒是要稍稍便宜一点,店家还很大方地送了一瓶半两装的墨水。在另一家店里,荀鹏程看到一对石狮子造型的小巧玻璃镇纸,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了,于是又掏了钱买下来。 等他一路走到老高推荐并替他定下的客栈,已经买了四五样文具,还有好几本本地印刷的籍。另外他倒也没忘了在路过一个报摊的时候,将那摊子上的每一种报纸都一样来了一份,打算住下来之后抽时间好好研究研究。反正现在也不打算要急于投资种植园了,荀鹏程决定先在儋州住下来,再慢慢打算后面的事情。他如今手头上的资金如果只是用来维持生活,那过上十年八年的闲散日子也是轻轻松松,倒也不用急于寻找生计了。 荀鹏程与老高交接完之后,又特地打赏了老高二十元钱作为他一路充当导游的答谢。虽然雇车的费用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付过了,但荀鹏程自知老高在途中给自己提供的这些信息远远不止这点小费的价值,因此给出这笔钱的时候也毫不吝啬。 老高也不推辞,收了钱之后还问荀鹏程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见一见他的那个女婿,荀鹏程心里一激灵,连忙摆手谢绝了老高的好意。他可不想刚到儋州,就马不停蹄地又跟老冤家安全部扯上了关系。不过他也答应了老高,如果下次再去到昌化,会设法与他取得联系。像老高这样在地方上有方方面面人脉的人物,荀鹏程还是乐于与其结交一番,说不准什么时候还得再求人家帮忙办事。 荀鹏程初来乍到,也不想在外人面前露了底,他到儋州之前就对老高提了要求,让老高推荐了一家环境比较好的客栈,然后由老高出面租下了一间上房,直接交了一个月的房钱。客栈老板也很懂事,知道这种出手阔气却行事低调的主顾最好就别多话,只是让荀鹏程有事招呼,又指定了一名机灵的伙计专门负责荀鹏程的日常起居饮食。 安排好生活之后,荀鹏程便开始静下心来适应本地的环境。其实三亚到儋州的直线距离不过三百多里,气候和人文环境方面都没有明显差异,而且如今都是处于海汉统治之下,又都是汉人聚居区,各种法律法规也都是同样的标准,荀鹏程倒也不会有太强烈的身在异乡的感觉。唯一觉得有些不便的就是目前还得暂时住在客栈,始终没有自己的家住着方便。 荀鹏程当然也有考虑在儋州买房然后落脚,不过儋州城内条件稍好的民房几乎都是在各级地方官员手中,这些房子出让的可能性极小,而普通的民房,以荀鹏程如今的眼光又看不上。儋州城外倒是有不少新建的居住区,但这些居住区的布局和规划都跟荀鹏程在三亚时住的集体公寓差不多,他也不想再搬回那种环境里去住。 荀鹏程自己的打算是希望能够申请到一块地,然后自行修建一处院落,哪怕是只有两进或者三进院子,也算是一处像样的宅子了。不过他稍微打听了一下,像他这样的外来户要在本地申请宅基地建房,最快的途径就是投资落户,特别是种植园之类本身就要圈地的项目,自行建房就不在话下了。但荀鹏程目前并不打算继续往种植园这个行业里钻,所以建房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了。而相比于住房,目前倒是有一件让荀鹏程更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研究本地出版的几种报刊。 第1592章 开眼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海汉国内文教产业最为发达的地区,报刊这类的出版物也因此拥有了得天独厚的市场条件。这里的报刊内容就不仅仅是像三亚那样以时事新闻和国家大政为主,而是有着更为多样化的风格。 例如荀鹏程从市面上买到的一种名为《职教参考》的报刊,其内容便是以儋州本地诸多院的职业培训专业课程为主,基本上都是各式各样的软文和广告。荀鹏程曾经是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份报刊的生存模式就是替各家院的招牌专业做广告宣传。 这种行业报刊或许对穿越者来说不算是什么新鲜事物,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却是从未见过的新玩意儿。哪怕荀鹏程在三亚当了两年记者,也没见过三亚有哪个行业发行了这类报刊,原因无他,民众的文化素质还不足以在某一个单独的行业中支撑起一份报刊的发行成本。而儋州为数众多的院却恰恰提供了合适的条件,这份报纸据说每个院都会订上若干份,以此作为对内洗脑,对外宣传的工具。 荀鹏程不问可知,要是哪家院不订这报纸,很快就会在同行的竞争中落得下风。而想要在这份报纸上获得一定的曝光率,那显然也是要拿真金白银出来买版面才行。荀鹏程虽然不清楚这份报纸的发行量有多大,但儋州的院如此之多,本地民众的文化水平在海汉国也是名列前茅,想必其发行量肯定是在自己过去供职的《三亚快报》之上了。 发行量越大,就意味着报纸上这些宣传内容的价格越高,而报社的整体收益也会因此而提升。想想过去快报上那些由主编出面拉回来的豆腐干广告,价钱都高不到哪里去。如果能将一期报纸的内容全都换成整版广告,那得收多少钱回来?荀鹏程不由得有些佩服这间报社的创刊人,竟然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商机,而且看样子还运作得挺不错。 除了《职教参考》之外,儋州市面上还有两三份以诗词歌赋之类的文学内容为主题的报刊。荀鹏程大致看了一下,这几份报纸倒是没有太重的商业痕迹,上面有限的几个广告也几乎都是文房用品。但他不认为没有商业盈利的私营报社能够长期存活下去,像这种以文学为主的报刊,真有那么多人订阅吗? 荀鹏程仔细翻看了一下报纸上的内容,发现每家报纸上的广告几乎都集中于那么一两个客户,报纸本身的定价又极为低廉,当即便明白了其中奥妙。这类报纸也是与传统意义上的报刊运作模式有所不同,应该都是由那些卖文房用品的商家赞助的。换句话说,这报纸本身就是那些商家的宣传手段而已。以低廉的定价来换取更多的读者和传播面,而报纸的发行和运营成本则是由主要的赞助商来承担。 这种经营模式在三亚同样也是不多见的,很少有哪家报社会像这样只服务于有限的一两个商家,因为这样做几乎无异于自断财路。荀鹏程甚至大胆地猜测,说不定这种报纸的幕后东家就是那几个打广告的商家。只要针对的目标客户群体足够大,这种宣传就肯定会有一定的收效,用这种经营方式来维持报纸的运营也未必会见得亏本。 开眼界了啊!荀鹏程暗自感叹这次来儋州果然有收获,进城第一天就学到东西了。他在三亚的报社里干了两年,都还不知道原来这个行当还有儋州这样的操作方式。而这两种办报方式中无论哪一种,都应该会比快报当初所面临的生存压力要小得多。但话说回来,这些操作方式在儋州之外也的确没有适合的环境,否则应该早就被引进三亚了。 “当初就该来儋州入行才是!”荀鹏程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旋即又想,那时候自己一心想要得到入仕的机会,三亚在外人眼中是海汉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自然机会要多得多,就算自己知道儋州有更好的出路,肯定也还是会犟着脖子先到三亚看看。再说刚到海汉的时候自己心高气傲,如果不是在三亚受了连番挫折,又哪有可能会低下头来去报社当个跑腿码字的记者。 荀鹏程这一研究,什么时候天黑了都不知道,直到快看不清报纸上的字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房里坐了半天时间了。此时心思回到现实环境中,他才感觉到肚子空荡荡地饿得厉害,当下开了房门叫来了伙计,让他去置办几样本地有名气的好酒好菜送来房中,顺手又打赏了伙计一点钱。 伙计见荀鹏程出手阔绰,连忙应下来,不一会先给荀鹏程上了一碗热乎的儋州擂茶,这擂茶的主料有花生、芝麻、茶叶、紫苏、米虾等等,具有清热、解毒、生津的功效,也可以在开饭之前先垫一垫肚子。 很快伙计端上了两道凉菜和一瓶酒,说是几道热菜还在厨房等出锅,让荀鹏程边吃边等。约莫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陆续上了几道本地的招牌菜,东坡荷香肘、南吉黄皮鸡、毛薯炖山猪,连饭也是这间客栈自行创制的海鳝焖饭。荀鹏程一个人吃这桌菜,可谓是十分丰盛了,这也大概是他离开三亚之后,吃得最为舒心、自在的一顿饭了。三杯酒下肚之后,荀鹏程甚至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不过这段时间荀鹏程谨言慎行习惯了,倒也没有放纵自己喝个烂醉,一瓶酒只倒了一半就主动打住了。他让伙计收了酒菜,送来热水在房中洗了个澡,然后才收拾睡下了。 来到儋州的第二天,荀鹏程打算出门转转,看看本地的风土人情。临出发前他将伙计叫来打听了一下,本地有什么值得去看一看的地方,抑或是最近有什么活动可以去围观一下。 伙计应道:“要说本地最值得一观的,便是城外南边的院城了,那景象在别地是决计见不到的。” 荀鹏程道:“院城倒是在来儋州的途中已经看过了,可还有别的什么看点?” 伙计想了想道:“客官若是早来三个月,便正好赶上每年一度的海军演练,可去围观看看热闹。若是再迟两个月,年底的烟花大会也十分精彩。最近嘛,大概就只有本地一些文人举办的各种以文会友的诗会了,客官若是有兴趣,可去街头看看那些告示栏,一般有这类聚会,主办者都会提前张贴出来。” 荀鹏程心道海军演练岂是一般民众能去围观的?海军每年夏天在北部湾举办的“跨越”军演可不单单只是练兵而已,同时还肩负着向周边国家展示武力,推销军火的任务。而每年军演前后都会在儋州湾附近集结大量的部队,整个儋州地区也会进入到为期大约两个月的戒严时段。在此期间海南岛西北段的港口都会暂时封航数日,禁止一切民船驶入演习海域。 至于伙计所说的“围观”,大概只是指在军演开始之前的陆上阅兵式而已,那个仪式倒是允许普通民众在指定区域内观礼,但荀鹏程每年在三亚都能看到国庆阅兵式,对于这种军演上的阅兵倒也没有太浓厚的兴趣。 而所谓以文会友的诗会,早几年的时候荀鹏程倒是还有点兴趣,随便做几首打油诗吟诵一番,装模作样地写几幅字,大家互相商业吹捧一下,谈得来的就结识一下,然后一群人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倒也逍遥自在。不过在三亚经历了这么风波之后,荀鹏程的心态早就已经起了不小的变化,过去那些酸腐文人的作派已褪去大半,也不会再对诗会之类的社交形式抱有太大兴趣。他正想敷衍两句然后出门随便转转,伙计接下来所说的话又让他改变了主意。 “客官,本地的文人聚会可不光是作诗,若是客官有在本地做生意的打算,也可以去看看。” 荀鹏程道:“难道名为诗会,实则是谈生意?” 伙计应道:“作诗、赚钱,两不误嘛!有钱有闲搞这种聚会的多是本地大户,客官去结识一下新朋友也是没坏处的。” 荀鹏程突然觉得这伙计还真是挺有眼力劲的,知道该如何向自己推荐这种活动。说起吟诗作对,自己的确是没太大的兴趣,但如果换作是接触社会上层的机会,那倒是可以去看看有什么搞头了。 荀鹏程出了客栈,按照伙计所指点的方向,很快在在一处十字路口见到了告示栏。这种张贴各类告示的设施在三亚街头也有,荀鹏程对此倒是并不陌生。除了张贴官府的公告之外,这里也可以贴各种民间告示,如寻人、招租、雇工、悬赏等等,当然前提是不能把告示糊在官方公告上面。正如客栈伙计所说的那样,荀鹏程很快便在告示栏找到了一个文人聚会的告示。 这个聚会告示并没有因为目标人群的特殊性就拽文,而是用极为白话易懂的方式写就:“兹定于某月某日,儋州海风诗社在城西凤鸣山庄开办文会,以文会友,为期两日,欢迎各方贤达莅临。”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本次活动一应费用由参加者自理。” 光看这文风,荀鹏程甚至会认为这是某个商家要办产品推广活动写的请帖,根本就跟诗社、文会不太搭,但也正是如此,才让荀鹏程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很显然这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文人聚会活动,而且提醒了参与者去了是会产生费用的,这样无疑就先洗掉了一部分想去吃混食的落魄文人。 荀鹏程不禁有些好,这个所谓的海风诗社一方面要通过张贴这种古怪的告示来征集更多的参与者,另一方面又要在这个阶段就设立一定的准入门槛,提前排除那些条件不达标的人,这活动的内容到底又会是什么。如果不是那客栈伙计推荐,他大概还真不会想到本地的文人聚会竟然有这么多的门道在里面。 但荀鹏程当下又产生了一丝犹豫,他能感觉到活动的组织者是在有意隐藏真实的目的,而这种活动的内容是否合法,是让他最为担心的问题。荀鹏程在三亚的时候就因为不小心触及了某些政治敏感区域而惹上过麻烦,要不是运气够好,这个时候就不会是在儋州享福,而是在某处苦役营里当苦力了。他现在时时处处小心,就是不想再次掉进某个坑里,毕竟好运气能保自己一时,却肯定保不了一世。这文人聚会光看告示就似乎带着几分诡异气氛,让他实在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荀鹏程看那告示所写的时间恰好便是今日,怕自己再在这里站下去就会立场不坚了,当下调头走人,在城中闲逛起来。只是他心中不免还是在想着那怪的告示,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城里的另一处告示栏前,荀鹏程下意识地凑过去看了一下,果然看到这里也张贴着海风诗社的告示。 “不可不可,不可冒险行事!”荀鹏程当即赶紧在心中提醒自己,莫要被这告示所迷惑。他走开几步,却见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城门前,而且并非昨天入城的南门。 荀鹏程随意乱走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到哪里,稍稍分辨了一下方向之后才发现眼前的这处城门是儋州城的西门镇海门。荀鹏程一想,那告示上所说的举办文会的地点,可不就是在城西?当下在路边随便一问,果然出镇海门再前行不远,便是告示上所说的凤鸣山庄了。 “罢了,就去看看,如果状况不对扭头就走,不与其过多纠缠便是。”荀鹏程自知难以抑制住好心,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了。 看到城门处执勤的几名黑衣警察,荀鹏程居然很少有地产生了一种安全感:“此地乃是海汉治下,不法之徒当不会如此猖獗,若是看出端倪就赶紧离开,只要回到城内便没事了。” 第1593章 别样的聚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自镇海门出了儋州城之后,地理位置离儋州湾已经极近,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就能看到海湾内的景象了。而告示上所提及的这个凤鸣山庄,便位于儋州湾海岸线不远处,只是这地方其实并无什么高大的山丘,所以这“山庄”之名,多少有一点名不副实。当然荀鹏程对此也能理解,毕竟起名叫“某某山庄”,听起来会更风雅更有气势一点,要是叫什么张庄李庄王家庄的名字,那显然就不符合文化圈的风格了。 既然有底气在起名时用了“山庄”这种称谓,那自然建筑规模也不小,荀鹏程出了城门没走几步,就已经看到前方道路旁边立着一处高大的牌楼,而牌楼下是一条丈许宽的平整石板路,路况看起来甚至比官道还好一点,但这条路并不长,二三十丈之外便是那凤鸣山庄十分显眼的大门了。 牌楼下站着数人,荀鹏程走到跟前的时候,便有一人站出来主动问道:“阁下可是来参加诗社聚会?” 荀鹏程点点头道:“正是。” 那人又问道:“阁下可有诗社请帖?” 荀鹏程应道:“没有请帖,在下是看到街头告示,慕名而来。是要有请帖才能参加吗?” 那人应道:“那倒也不是,我家主人贴出告示,便是希望有更多有才人士参与。不过阁下既然没有请帖,那还需先登记一下方可入内,还请见谅。” 荀鹏程心想你说的到底是“有才”还是“有财”,这大概还值得研究一下,没钱的人也未必能进得了这山庄的大门。虽然荀鹏程是步行而来,也没有携带随从跟班,不过他身上衣着都是在三亚订做的改良版海汉式着装,衣料是产自浙江的高级绸布,鹿皮凉鞋也是三亚最有名的鞋铺在今年夏天出的新款,这一身行头没个两三百是下不来的。只要稍微识货一点的人,自然不会将他视作了普通人看待。 负责招呼荀鹏程这人显然还是有一点眼力劲的,至始至终对荀鹏程都很客气,将他引到旁边,这里还专门摆了一张桌子,有一人执笔坐着,看样子是专门负责登记宾客身份。 荀鹏程问道:“那需要登记些什么内容?” “只需告知姓名及从何处来即可。” 荀鹏程心道这倒是简单,不过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报上自己真名,而是化名为程鹏,自称是从三亚来儋州游历。万一这里有什么状况,自己用个假名也能多几分脱身的机会。如果对方还要求出示身份号牌来证明,那他就不打算进去了。 好在这个登记似乎真的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对方登记完毕,便安排了一名小厮带着荀鹏程进去。荀鹏程见这登记过程也是稀松得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防备,当下倒是放心了不少。 这凤鸣山庄白墙碧瓦,门户颇大,看起来的确像是富贵人家所在。院落中的假山庭院十分精致,即便是放在三亚也不多见。山庄的正厅中已经有了十来名宾客,全是年轻男子,看其穿着打扮倒应该都是儒生,不过都是挺普通的衣物,而荀鹏程这身颇为讲究的衣着在其中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这些比荀鹏程先到的人似乎互相之间都认识,荀鹏程进来的时候,这些人正三三两两地攀谈着。不过荀鹏程在三亚干了那么长时间的外勤记者,倒也不是什么怕生的人,当下便自行上前搭话,希望能够从这些人的交谈内容中掌握更多关于活动组织者和活动内容的信息。 而这些人似乎对荀鹏程这个陌生人的出现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排斥他的加入,很快就互相攀谈起来。荀鹏程凭借自己过去两年所积累的谈话经验,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就摸清了这些参加聚会的文人们是从何而来。 让荀鹏程有些吃惊的是,这些男子并不是本地文化界中的有名人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儋州本地院的在籍学员而已。而且听其交谈的内容,似乎也并没有在什么讨论诗词歌赋的话题,只是闲聊一些儋州本地的时事而已。荀鹏程打听了一下活动组织者的消息,却发现组织者似乎尚未露面,不过这些学员对此并不着急,只是劝荀鹏程稍安勿躁,过会儿就能见到组织者了。不过荀鹏程认为这些人都对自己有所保留,因为他们都自认是那海风诗社的成员,但故意不谈及聚会的真正内容,显然是有些不便为外人所知的东西。 厅中有茶水糕点自行取用,靠墙的地方还有两大排放得满满的架可供取阅,众人或坐或立,或低声交谈,或自行翻看籍,有其他需要也可以吩咐这里的仆人。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主人出来招呼,但气氛倒是挺轻松。虽然活动内容好像并不是诗会,但荀鹏程见汇集此处的几乎都是读人,心中的不安也减轻了许多。 荀鹏程见从这些诗社成员口中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当下也不急于求成,以免着了痕迹。便自行走到那架面前,查看上面摆放的籍。与他想象有点差异的是,这架上摆放的籍并非经史子集或者个人诗集之类,而是一些与职业教育有关的参考,荀鹏程随意抽了一本出来翻阅,上的字倒是都认识,但内容却是看不懂多少。 旁边一人见状主动搭腔道:“这本《造船手记》乃是胜利港造船厂的张师所著,其中所述的造船技术颇为艰深难懂,阁下既然能看懂这本,稍后可否与我等讲解一二?” 荀鹏程心道我要能看懂这,我早进造船厂当差去了。那胜利港造船厂的张天贵被业内尊称为“张师”,荀鹏程也是知道的,但这种专业性极强的著作,就算是业内人士也未必能完全看懂,他就差得更远了。 不过荀鹏程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上面的内容,当下只是含糊其辞地应道:“在下也未能完全看懂张师之秘籍,岂敢胡乱讲解,误人子弟!” 那人倒是没觉得荀鹏程的说法有什么问题,摇头晃脑地应道:“阁下言之有理,张师的本事,大约是要亲传弟子才能学到了……那不如看看旁边那本《船体设计浅析》,乃是海运部孙部长所著。此只提供给各院的教师,市面上已经不易买到,阁下看了或能有所裨益。” 荀鹏程心道坐船我就会,造船还是免了吧,当下也不想跟这家伙再瞎侃下去,便不再搭理这人了。对方也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又说了几句见荀鹏程没有什么回应,只当是他看看进去了没听到,便自行从架上抽了一本《南海海图新考》,走到旁边坐下来研究学问去了。 荀鹏程自知学识有限,想在这里充内行恐怕立刻就会露馅,当下也不看了,免得再有人过来搭讪讨论这些他根本就不懂的学识。 等了片刻之后,又来了几人,却都是如荀鹏程一样,并非受到主人邀请,而是看到告示之后,按捺不住好心来凑热闹的。荀鹏程留意了一下这几人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经济条件不差的人。据说其中两人还带了仆从,只是按照聚会规矩,仆从不能进到会场中,只能在外面等候。 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这架子颇大的活动组织者终于现身了。 荀鹏程在此之前也曾猜测过组织者的身份,一开始他想这既然是诗社的以文会友活动,那么想必组织者应该是本地年高德勋的长者,或是在地方上有名望的文人。他曾听说过原儋州知州严明君在降了海汉之后,便留在儋州主持文化事务,或许这聚会是由其出面召集也说不定。 但后来荀鹏程又觉得这诗社行事处处透着诡异,组织方式不太像是地方上头面人物应有的做法,而且从其敢于在儋州城内公开张贴告示来看,或许还与地方官府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当然了,无论组织者是哪种人,在亲身进到这座山庄之后,荀鹏程又给他加了一个身份,那就是有钱人。 但荀鹏程看到这个人并不像是混文化圈的大儒名宿,也不像是满肚子坏水的阴谋家,不过他倒是有一个预想跟这人的形象非常契合,那就是有钱人。此人约莫四五十岁,长得如庙里的弥勒佛一般,一进来便满脸堆笑地与众人打招呼,他身形如同一只大木桶,穿着一身白色绸袍更是显胖,荀鹏程估摸着这人两百斤大概是有了。 “适才有点事情脱不开身,劳烦各位久等了!”这胖子拱手作揖,向厅内众人致歉道。 而海风诗社这些人显然与这胖子是熟识了,纷纷拱手还礼道:“张爷客气!”“等上片刻而已,张爷不必介怀!” 这胖子眼神在厅内一转,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有几张生面孔,当下便招呼道:“看来今天也有新朋友加入,那容在下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张金宝,此间主人,也是此次聚会发起人。” 荀鹏程忍不住出声问道:“请问张爷,街头告示上说这聚会乃是诗社以文会友,怎地来了之后却并未安排此类活动?” 张金宝循声看向荀鹏程,他身后一人立刻上前附耳低语了几句,张金宝点点头道:“这位程兄是第一次来吧?有问题也无妨,这便安排大家坐下,再容我解释这活动是如何进行。” 荀鹏程既然是因为好心才来的,当然是要弄明白答案才行,而且看样子这地方不像有什么危险,他也不打算急于离开了,当下便随众人在厅中布置好的会场落座。但这会场的安排,与荀鹏程印象中诗会那种围坐一起的布局有些不同,所有位置都朝着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却是一道墙。荀鹏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道墙上有一大块矩形黑色墙面,与海汉官方教育机构中常见的“黑板”几乎一模一样。而这会场的座位布置,也的确更像是一间教室。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荀鹏程随意找了一处空位坐下,便要看看这张金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待众人落座之后,张金宝果然便走到了会场前方,站在了那面黑板的前面,沉声说道:“鉴于今天有几位新朋友,便由在下再解释一下这个机会的缘由。诚如各位所见,海风诗社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吟诗作对的文学社团,而诗社的聚会也跟文学没有太大的关联。但各位不要以为这只是个闲人聚会,海风诗社的成员,都是本地各家院的佼佼者,今后必然会是各行各业中的翘楚人物!” 荀鹏程听到这里,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这张金宝没有吹牛的话,那他将各家院的尖子组织起来,想必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了。 有人出声问道:“既然与文学不相干,那告示上写的以文会友又是何道理?这岂不是骗人上当?” 张金宝应道:“自五年前儋州刺杀案之后,官府便立下规定,凡十人以上集会议事,需先公示于众,否则查到便会有惩戒措施。我等所议之事虽不犯法,但也不想太过招摇,是以成立诗社,以文会名义张贴公示。还特地注明会有参与费用,以防有闲人来捣乱。骗人是有,但上当倒未必见得,或许各位多坐一会儿,就会了解安排这聚会的意义所在。” 那人又道:“既然不犯法,那为何不公示出来?” 张金宝道:“虽不犯法,但若照实写出,官府却未必会允许这聚会开下去。所以只能假托文会,还望这位仁兄见谅。若是不想待下去浪费时间,这里也是来去自便。” 荀鹏程听到这句来去自便,心中悬着的大石就放下了大半。既然随时都可以离开,那当然是要弄明白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张金宝说官府未必允许这个聚会召开,那想必是有些内容会让官府忌惮,却又没到触犯法律的程度。 第1594章 张金宝的打算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自海汉立国以来,对三教九流的管理要比大明统治时期严格得多。据荀鹏程过去所接触到的情况来看,官府对于民间结社的监管力度一直非常大,类似行会这类传统的民间组织必须要在官府登记造册,而1631年的儋州刺杀案之后,就连文化界的各种组织也一样得到官府登记。而且因为儋州是事发地,而当时的主犯黄子星就是文化圈的人,所以这边的管控更严,民间组织集会在超过十人之后就必须报批和公示,哪怕是各种文学社团也不例外。 虽然这样的规定有些不近情理,但所取得的效果倒是很理想,儋州自1631年以来再无重大治安案件发生,单以治安状况而论,甚至比三亚还更好一些。既然行之有效,官府肯定就将这套手段延续下来,所以才会有了海风诗社在城内张贴告示这样的葩做法。不过张金宝有意引陌生人前来参加活动,荀鹏程到目前为止仍然不是太懂他的目的何在。 便听张金宝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儋州乃是文化名城,院众多,每年为国培养各类人才逾千。但各家院之间为了生源,免不了激烈竞争,人才之间的交流也就此受到屏蔽。鄙人创办这海风诗社,所招揽的对象便是各家院的精英,为的便是要打破壁垒,让人才有一个交流学识的场所!” 荀鹏程听到这里,倒是有些佩服这张金宝的想法。其实三亚那边也有类似这样的组织,不过并非私人承办,而是国家出面,组织了一个类似研究院的机构,由海汉高层官员亲自给这些精英上培训课。当然了,此精英非彼精英,在儋州这边冒尖的人才,去了三亚很可能还得从头学起。 有人出声道:“这位老兄,你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漂亮,你又要提供场所又要牵头组织这诗社的活动,这收费应该不会低吧?” 张金宝应道:“实不相瞒,诗社招揽到的这些成员大多家境不太宽裕,鄙人真要收费的话,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恐怕就不会来了。所以实际上对于参加聚会的这些人,鄙人是分文不收的。” “那不是诗社的人呢?比如我们?”荀鹏程也忍不住出声问道。他并不相信这张金宝搞这种活动不求回报,就算赚不了钱,至少要设法收回成本吧?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没有问出来,那就是张金宝是如何联系到这些据说是各家院的精英,并且得到这些人的信任? 要知道这些人可不是没文化没见识的愚民,荀鹏程先前与这些人攀谈过程中就发现,他们的头脑、学识、反应力都远胜常人,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对于包括国家政事在内的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对象。这张金宝能够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就算是用威逼利诱的手段,也得让人知道他的确有这个能力才会有效果。 而张金宝此人在儋州城外有凤鸣山庄这种产业,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才对,荀鹏程甚至觉得在自己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但他实在想不起细节,也不敢确定自己的记忆是不是错觉。 张金宝听到了荀鹏程的问题,笑着应道:“程兄不用担心,所谓费用也只是为了让那些无聊闲汉自动退散,只要进了山庄的门,所有吃住都由本人承担。当然了,程兄器宇轩昂,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鄙人很希望稍后也能听到程兄的高见。” 荀鹏程心知自己这鬼样子跟器宇轩昂四个字实在扯不上太大的关系,如果不是这身着装,说不定在外面牌楼就被张金宝的手下人拦下来了。能够进到这地方的人,显然是已经经过了张金宝的筛选,而刚才在山庄外的登记手续极为简略,张金宝放人进来的标准也不可能是看学识和身份,那大概就只能是从穿着打扮判断有钱没钱,只放看起来有身家的人进来,这点似乎也能从在他之后被放进来的几个人身上得到验证。 但张金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荀鹏程依然还是没有想明白,只能是继续静观其变。但他隐隐能够感觉到,张金宝通过告示或者其他方式引来这些富贵闲人,恐怕也不仅仅是让他们充当看客而已。 张金宝道:“或许第一次来的几位新朋友还有一些问题,请大家不要着急,先看一看我们的活动内容,这大概会比由鄙人来作解释更为直观。” 张金宝说罢便离开了发言的位置,在前排找了一个空座坐下来,看样子接下来是打算当观众了。 而当下便有两人离席起身,走到了张金宝刚才发言的位置。其中一人转身拿了粉笔,开始在那块硕大的黑板上写写画画。 另一人则是向众人说明道:“在下白鹿院廖响,这位是琼西院苗海生,今日要向各位展示的,便是由我们二人正在研制之中的新式船舵。各位都知道船行水上,有舵才能便于转变行进方向,原理虽然简单,但如何能让这个部件变得更易操作,更加省力,舵效更显著,却极少有人去细想。” 荀鹏程看到那个站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苗海生,正是先前他在架前混时间的时候,过来搭讪的那人。他当时就能从对话中感觉到这人对造船航海之类的学识比较了解,倒是没想到这海风诗社所谓的以文会友竟然是以这样一种形式来进行。只是寻常人谁会没事去研究船舵,而就算知道了普通的船舵可以改进,那又有什么用?就算是行船的渔家或者海商,也未必有条件能够自己制造船舵并进行更换。 那廖响继续说道:“苗兄所学的便是造船技术,长于木工。而在下所学乃是术数,更擅计算。之前苗兄找到在下,说了这个想法之后,我们二人便合作研究,费时月余,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此时苗海生已经在黑板上画出了船舵的大致模样,接过话头介绍道:“舵叶延伸至舵杆之前,能使得舵杆前后的水压更平衡,舵叶上所开的小孔,可使舵叶两侧水流相通,这两点可使得船舵转向更为省力。船舵上增设悬舵索和绞盘,可根据航道深浅调整舵叶入水深度,提高舵效。若是运用到大船上,还可增加操舵装置,以便能在甲板上用舵**作。不过今日所展示只是舵叶,就不多作展开了。” 荀鹏程对航海和造船都算是标准门外汉,至于这舵叶该怎么造更是完全不知。他也不太明白研究这玩意儿的意义何在,这难道不应该是胜利港造船厂这类专业机构的任务吗?荀鹏程本来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廖响和苗海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就没有太听得进去了。不过他倒是有点感兴趣这跨院的人员组合是怎样搭上的,难道就是通过这个所谓的海风诗社吗? 这两人又花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将这船舵的构造和特性七七八八讲得差不多了,廖响才向在座众人问道:“各位可有什么问题要问?” 荀鹏程心想这要怎么问,难道问你们为什么要闲得没事干去研究这船舵的制造方法?倒是想问问自己,干嘛要跑来这个地方坐着听你们讲解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估摸着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应该都跟他一样,基本上听不懂这两人刚才讲述的内容。 不料现场还真是有人向他们提问:“那你们可曾造出样品?可有装船试过?” 苗海生道:“实物自然是已经造出来了,也装到船上试过了,收效非常明显。不过我等条件有限,能找到的船也只有不太大的渔船。若是之后有机会找到更多更大的船,或许试验进展也会加快。” 提问那人又继续问道:“若是有人想从你们手中收购这种……这种……” 那人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东西,倒是张金宝开口补充道:“这种发明。” 那人点头道:“对对对,这种发明……那要如何进行?” 这下廖响和苗海生都不说话了,眼神却是投向了张金宝,很显然他才是能作出决定的那个人。张金宝笑道:“这个新式船舵尚在研究阶段,这位朋友倒也不用心急。如果真的对此有兴趣,那也可以参与研究,不管是直接出资,还是提供船舶都行。待研制成功之后,便可优先装备。” 荀鹏程听了这番对话之后,忽然觉得似乎摸到了一些脉络,这张金宝安排的这种特殊聚会形式,大概并不只是为了让这些院精英展示他们的研究成果,而是想让这些成果得到外界的认识甚至是肯定。他记得几个月前曾在《海汉时报》上看到过一篇文章,内容便是执委会要求研究机构要与生产机构通力合作,将纸面上的研究成果尽快转化为实物,而眼前的场景似乎便正好是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执委会的要求。 荀鹏程转头看了看一直在向廖响二人提问的那个人,先前他也与对方攀谈过几句,大致知道那人是做海上贸易的,或许这也正是那人对这个研究项目感兴趣的原因。如果这两人研究出来的新式船舵真能对船只的适航性有所提升,那最直接的受益者当然就是靠海吃饭的人了。而张金宝的意思,显然是想向这个研究项目引入外界的赞助。 对啊!是赞助!荀鹏程突然一下就醒悟过来,这操作方式其实并不复杂,张金宝将这些院精英集中到一起,研究某些有商业前景的项目,待有了一定成果之后便开始寻找有意向的人来投资,等有了赞助商注入资金之后,就可以保证这个项目有更好的前景了,说不定还能实现量产赚大钱。而张金宝这个实际的操作者,或许就是在期待孵化出几个真正的金蛋。 但荀鹏程又觉得张金宝在招商这方面也未免太随性了一些,且不说召来的路人看客似乎完全是随机,毫无针对性可言,而且这么一次聚会也就几个路人参加进来,路人的兴趣能够与研究项目匹配的几率实在太低了。荀鹏程在三亚的时候每年都会看到各式各样的招商活动,对于其中的门道也有所了解,他已经在开始琢磨,等这厢事毕之后,要不要找这个张金宝再聊聊相关的话题。 张金宝与那人就项目操作方式又简单谈论了几句,荀鹏程才知道原来这船舵的事并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海汉的造船技术早就名声在外,但事实上先进的造船技术一直都只存在于官办船厂中,而官方船厂的造船订单中,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国防部、海运部等部门,剩下的少数订单也几乎都是出口他国的作战船只。民间想要在官方造船厂下单订购新式帆船,一是因为产能问题,价格居高不下;二来造船厂考虑到船坞船台利用率,一般也只接大单。 这样一来,就只有少数实力雄厚的大海商才有资本从官方造船厂订购性能初衷的新式帆船。而来自民间的造船需求,绝大部分还是只能在普通船厂建造福船广船。官办船厂自然是不会轻易将那些先进的船舶设计方案放出来,所以民船想要提升性能,就只能通过自行摸索改造,但这对于缺乏系统知识的普通船匠又谈何容易。他们所学的造船技术大多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极少能对船舶设计作出改进,不知道多少人里才会出一个如张天贵这样有天赋的造船师。 而绝大部分有天赋有才学的造船师,都被官方征招进了最好的造船厂,在民间混饭吃的船匠水平就可想而知了。哪怕只是一个船舵的改进设计,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完成的,这才是那名海商在听完介绍之后就立刻出声询问的原因。如果站在面前讲解船舵设计的这两人真有办法提升船只性能,那他就算付出一些经济上的代价也是划算的。 第1595章 操作方式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荀鹏程在心中已经基本将这件事的脉络理清了,航海及造船技术方面的优势是海汉在南海乃至北方海域快速扩张的主要资本,这些高深的情报知识自然是被划入了国家重点管控的对象,不会轻易对民间开放。虽然官方并未禁止民间人士对这些领域进行研究,但在此之前官方也没有做过任何支持和鼓励民间自行研发造船技术的表态。究其原因,荀鹏程认为这大概是因为官方不希望手头的先进技术经由民间渠道流失到别国,让其他国家在航海和造船领域有追赶海汉的希望。 到目前为止能购买海汉新式帆船的国家其实已经有好几个了,但真正得到执委会许可并引入海汉造船技术的,却只有安南一个国家,而且所掌握的造船技术也仅限于探索级帆船这一个型号,建造数目和参与人员还得受海汉控制,仍然不是安南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而张金宝现在在做的事情,便是在发动民间力量自行研发造船技术,他假借诗社的名义来组织这些研究人员,想来也是为了避免引来官方的过多关注。不过荀鹏程对此有些不以为然,因为这种事涉情报安全的事务,肯定是由安全部来负责,他跟安全部打了几次交道,深知这个特权部门的消息灵通程度有多可怕。张金宝的目的显然是想将这些研究成果控制在自己手上谋利,但荀鹏程认为这样做只是在挑战安全部的权威而已,迟早会被安全部找上门来。 以张金宝目前组织聚会的方式,明显也没什么保密性可言,几乎没什么反侦察的手段。安全部不知道则罢,一旦听到半点风声,只怕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海风诗社来个一锅端了。到时候进了安全部喝茶,这张金宝大概就笑不出来了。像他这样组织民间力量做这种大不韪之事,荀鹏程并不看好其前景,所以尽管这个船舵的项目似乎已经有人表示出了强烈的兴趣,荀鹏程依然坚持认为这事会召来后续的麻烦。 张金宝和厅内的其他人却似乎浑然不以为意,在简单交流了一阵之后,廖响和苗海生回到了座位上,换了其他人上去开讲。而这次的项目就跟航海和造船没什么关系了,主讲的是一名专研农技的男子,名叫方宏伟,自称是儋州本地一家院的讲习先生。这身份就要比前面那两个学员要高了一层,而荀鹏程知道三亚有一个专门培训农技人才的学院,外地院的讲习先生也几乎都是在那里接受的培训,这位方先生想必也不会例外。 而这位老兄上台之后也非常坦诚,直言自己是因为研究经费短缺,所以才会在这里演讲。方宏伟自称手上有好几个农技研究项目,既有他自行设计的农业机械,也有关于热带水果种植的研究,但这些项目的进一步开发都需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而他现在已经处于无以为继的局面。所以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征集到对此有兴趣的赞助商。 说到与农业相关的话题,荀鹏程还是有一点兴趣的,毕竟在此之前他是打定主意要来儋州开种植园,所以对农业方方面面的信息都曾花时间做过功课,多少也了解一点。方宏伟是不是有真本事,荀鹏程现在还难以判断,但既然是伸手要钱,那想必应该有干货才对。但他听了一阵,又觉得方宏伟的讲解实在太过枯燥,一大堆的农技专业术语,在座的人又有几个能听懂的。连他这种对此有兴趣的人都听不下去,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讲解告一段落之后,方宏伟停下来问听众是否有不明之处,当下荀鹏程便应声道:“方先生,你不妨大致讲讲你的项目,如果成了之后,能创造多少效益,又能带给赞助商多少好处,这或许比你继续长篇大论更有用。” 方宏伟恍然道:“阁下说得有理,若是不拿出好处来,谁又会白白往里面砸钱!” 方宏伟当下便转变了演讲方向,不再纠结于技术上的细节,而是直接摆出了更现实的数据。他的研究项目能制造出来的增产增收效果,这才是作为赞助商真正会关心的细节。 荀鹏程不得不承认自己听了之后都有些心动,不过他现在手头并没有现成的种植园可以用来尝试方宏伟的研究项目,而且他也没忘了海风诗社这种聚会实际上存在着被官府清查的风险,如果涉足太深,或许日后也会被牵连进来。荀鹏程权衡再三,还是强行将自己想要跟进的念头压了下去。 而除了荀鹏程之外,在座似乎就没有旁人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了。虽然感受到了方宏伟投向自己的热切目光,但荀鹏程还是选择了回避。他并不想在没有稳妥保障的情况下就去冒然给方宏伟投资,钱其实是小事,但如果日后这伙人被查,把自己给牵扯进去,就太得不偿失了。 方宏伟干巴巴地在前面站了半晌,仍然没有其他人提问,只好是略带尴尬地下了台。不过以张金宝的这种组织形式,原本就没几个外人会来参加这种活动,要指望其中有人愿意在这些半成品,甚至是概念阶段的研究项目砸钱赞助,几乎无异于是在守株待兔。 接下来的两三个项目也是如此,基本上无人问津,场面不免就有些尴尬。荀鹏程看得连连摇头,以他在三亚采访各种招商会的经验来看,张金宝办的这个活动简直是门外汉水准,考虑不周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如果能把这些项目转移到三亚去操作,由专业人士来组织会议流程,必然不会是眼前这种冷清局面。 据荀鹏程所知,三亚可是有大把的有钱人愿意将手头的闲钱投入到这些尚处于研发过程中的项目中,只要赌中一项,或许日后就有垄断这项技术赚取暴利的机会。当然了,三亚那些能被拿出来招商的项目,基本上都是由官府组织的,后续也会跟进,保证这些技术会继续掌控在海汉手中。像张金宝这样躲在儋州偷偷摸摸地搞,根本就没什么人知道这些项目的存在,当然就没什么好的市场反响了。 张金宝见应者寥寥,时间也快到午饭时分,便主动叫停了活动,让与会者休息休息准备吃饭。而荀鹏程也终于找到机会,与张金宝进行单独交流。 荀鹏程主动上前,向张金宝表示了希望能够单独谈谈,张金宝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点头应下,然后吩咐自己的手下招呼好厅中的客人。两人也并未走远,出了这大厅之后便在庭院里寻了一处幽静的回廊,然后展开了谈话。 “张爷,能冒昧问一下,你是如何将这些人罗到一起的?如果他们的身份都是真的,那可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荀鹏程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心头最大的疑问,这些头脑都不差的精英,为何会听从张金宝的安排,将自己的研究项目在这里拿出来展示。要说金钱收买,荀鹏程是决计不信的,这些人明显都是需要钱来继续他们的研究项目,如果张金宝肯舍得出钱,他们又何必来这里抛头露面。 张金宝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盯着荀鹏程问道:“你是官府的人?” 荀鹏程摇头道:“在下只是普通平民,并非官府中人。” “如果你只是平民,那为什么要对这些事刨根问底?”张金宝反问道。 荀鹏程苦笑道:“张爷,不瞒你说,鄙人过去也跟安全部、警察司打过交道,而且不止一次。如果是公门的人查到你头上,那大概不会像我这么有耐心,在这里慢慢问你的话,直接就请你去衙门里喝茶了。我只是觉着你这买卖还有提升的空间,但要先问问清楚才行。” 张金宝眼神微微一凛,旋即便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态道:“我就是跟程兄开句玩笑而已,不必当真。程兄想知道的事,其实说穿了就一文不值。或许程兄以往听说过儋州琼西院的名号?” 荀鹏程点了点头,琼西院虽然是近年才冒出来的新秀,但如今在儋州算是能排进前三的大院了,以开设专业众多,学员就业率高而著称。先前第一组出来展示项目的那个苗海生,便是自称来自琼西院。前年主管文教工作的宁崎巡视儋州,也对琼西院的教学状况表示了赞赏,并将其定位为了职业教育示范基地之一。 张金宝见荀鹏程点头,便继续说道:“鄙人不才,便是琼西院的负责人。” 饶是荀鹏程见多识广,这下也被张金宝的话给镇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表达心头的复杂情绪。他刚才坐着没事,就已经在脑子里设想过张金宝的多种身份,甚至还猜想过他是不是官府里的人,故弄玄虚想诱捕外国间谍。但不管是商人、暴发户还是官府中人,荀鹏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张金宝竟然是教育界从业者,而且是这个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荀鹏程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咀嚼着张金宝这话中的意思:“负责人……” “琼西院便是鄙人的产业。”张金宝说到这里抬手指了指大厅的方向:“当然诗社的人都是知道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信任我,是吧!” 荀鹏程忽然想起来自己先前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张金宝这个名字,那大概便是前年的官报了,当时《海汉时报》对宁崎的环岛考察做了非常详尽的连续报道,而在儋州期间的行程和会见的人物也都有相应的版面,宁崎曾经造访过的琼西院,当时的负责人可不就是叫做张金宝? 如果对方的这个身份没有造假,那这里的情况倒是说得通了。张金宝既然能经营规模如此之大的院,身家自然不会差,在儋州城外拥有这么一处庄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海风诗社能够汇集了本地各家院精英,恐怕一多半还是冲着张金宝的这个特殊身份来的。 这倒不是各家院的精英会转投到琼西院的麾下,就算想转也未必合适,因为琼西院开设的专业虽多,但也不是面面俱到,教学条件并不见得胜过其他院。张金宝向这些人所提供的,是一个更类似于研究院性质的松散组织,他们能够在这个组织里寻找自己所需的技术合作伙伴,然后从事一些难以独力完成的研究项目。 而张金宝也会定期召开类似今天这样的聚会,然后将他们的研究项目进行展示,一来是听取其他人的意见,完善项目的研究思路;二是借此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吸引到愿意往项目里砸钱的赞助商。 正如荀鹏程所猜测的那样,张金宝对陌生来客的筛选标准,其实就是简单地从仪容仪表来判断是否有钱,而这也几乎是唯一的准入门槛。张金宝的思路很直接也很简单,有钱就意味着一定的社会地位,而相对较高的社会地位也会带来更高的眼光,虽然这种情况并不绝对,但至少是可以筛选掉绝大部分于此事业无助的闲杂人等。而类似荀鹏程这样有钱有闲有见识的人,便正好是张金宝所寻觅的目标对象。 当然了,荀鹏程因为过往特殊的经历,戒备心远胜常人,作出决定之前都会十分谨慎地考虑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所以尽管他对今天所展示的项目有些兴趣,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明显的投资意向。至少在张金宝这里得到圆满的答复之前,他肯定是不会给海风诗社的这些项目投钱的。 “原来是琼西院的张山长,是在下失敬了!”荀鹏程很快就将情绪恢复到正常状态,拱手作揖向张金宝行礼。对方算是本地文化界的大人物,荀鹏程可不会认为自己的身份能够在对方面前摆架子,老老实实依足了礼数行礼。 第1596章 真正意图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琼西院虽然只是一家民办院,但其名号的影响力其实已经不仅仅是在儋州境内,就算是在海汉国内,甚至在大明东南沿海部分地区,这家院也已经小有名气了。荀鹏程不止一次在官方报纸上看到过琼西院的相关报道,但偏偏就是没记住张金宝这个听起来有些俗气的名字。要不是张金宝自报家门,他大概还会继续瞎猜对方的身份。 跟张金宝比起来,不管名声还是家产,荀鹏程都只能算是无名之辈,主动向对方低这个头也不算是什么丢脸之事。而这个示好举动显然博得了张金宝的好感,人畜无害的笑容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无妨,只是这个身份若是早早说出来,未免就会让如先生这样的参与者心态发生变化,而这并非鄙人想看到的结果。”张金宝沉声说道:“那样即便有人愿意拿钱出来赞助,很可能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非看中了他们所研究的项目。” 荀鹏程听了也觉得张金宝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张金宝的份量当然跟那帮搞研究的呆子不在一个级别上,他的身份能取信于这些研究人员,当然也能让外界相信这些项目的盈利能力,而且说不定就会有人希望能通过投资项目来与张金宝取得更多的联系,而那就不是张金宝想要实现的目的了。 张金宝继续说道:“先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必也是对这些项目有一定的兴趣了。本地这个圈子里的人我基本都认识,所以先生是从外地来的吧?先生身上的这种服装,鄙人倒是看几名官员穿过,据说因为这种布料只有浙江一家制造坊能产,所以价格不菲,也只有三亚那边才能订做,而且工期至少要半月。如果鄙人没有猜错,先生应该是来自三亚的富商吧?” 荀鹏程也不得不佩服张金宝的眼力劲,除了“富商”这个身份有待商榷之外,其他的推测几乎全对。他当时在三亚去做这身衣服的时候,老板给他推荐这种衣料也是作过同样的介绍,而他正是听说官员们喜欢穿这种衣料的成衣,才会无视高价咬着牙做了这套衣服。不过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荀鹏程也不打算立刻澄清,至少要先弄清楚张金宝搞这个活动的真正意图,免得又惹祸上身。 而现在双方这样互相试探来试探去,荀鹏程觉得这个谈话节奏实在太慢,而他又不想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太多事情,索性便直奔主题道:“张山长,其实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向你表达一下我对海风诗社这种活动的看法。” “但说无妨。”张金宝应道。 荀鹏程道:“恕我直言,张山长的想法不错,但效率太低,如果以现有方式来运作,这些项目怕是三五个月都未必能碰到一个识货的人。而张山长又不愿提前公开身份,试问一年半载能促成几笔买卖?” “听先生这个口气,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那鄙人倒是要请教一下,还请先生不吝指教。”张金宝倒是没有因为荀鹏程的话而感到不快,反而是向他作了一揖,虚心求教。 张金宝若是听了这话黑脸,又或是回复的话中带刺,那荀鹏程绝对调头就走,不会再跟对方废话下去。他可不想自己冒着风险去提醒一个没有听不懂好歹话的人,更不会跟脾气一点就炸的人谈合作。但张金宝的回应可谓是无懈可击,倒是让荀鹏程不得不将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荀鹏程道:“我想先问一句,想必张山长是认为这些项目都有极好的发展前景,才会用现行的模式给予帮助,但既是如此,为何不广为宣传,让更多人知道这些项目的存在?” 张金宝默然片刻才应道:“有些项目如果曝光,官府未必会同意由私人继续进行研究。” 荀鹏程心道是了,这才是张金宝这么遮遮掩掩的主要原因,但这种程度的遮掩在荀鹏程看来完全就是欲盖弥彰,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也很难有什么保密性可言。要是被安全部听到风声,这帮人就等着全部被请进去喝茶吧。 荀鹏程道:“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官府认为不妥的项目,能不能想办法让它变得妥当?” 张金宝道:“阁下的意思是……” “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能掐住你脖子的人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好了。当然,前提是你给得起。”荀鹏程眼神颇为玩味地望着张金宝道:“我想儋州地面上,应该还没有能难倒张山长的条件吧?” 张金宝笑着摇摇头道:“谈何容易,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跟官府谈条件的。鄙人虽然在儋州略有薄名,但也没有胆大妄为到跟官府讲条件的程度,首长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可你私下做的这些事就不太正确啊!”荀鹏程毫不留情地说道:“官府既然不会同意,张山长就偷偷做,这难道是正确态度?我海汉国本来就是从无到有,硬生生在南海辟出一片天地,首长们也常说事无不可为,山长为何不尝试一下?” “输不起。”张金宝的答案既简短又很实际:“鄙人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还有琼西院的前景。要是首长认为此举不当,动我事小,动琼西院就麻烦了,那可是上千人的命运!” 荀鹏程心头一震,他倒是没想到张金宝的理由竟然是这样,这个看起来像商人一样的院经营者居然是将院和学员的利益放在首要位置,如果他不是在说谎,那么这份气度的确是很让人心折了。这也就难怪本地各家院的这些精英人物,愿意信任张金宝,并将自己的研究项目挂托在张金宝组织的海风诗社。 张金宝说罢望向荀鹏程道:“如果程先生能够在这方面帮忙,那就有劳出手,鄙人日后必有重谢!” 荀鹏程听到“重谢”两个字,心头又是一紧,他上次被马打蓝人重谢之后,麻烦一直不断,如今对这个词特别敏感,听到张金宝提及报酬便有些紧张了。 张金宝见荀鹏程沉默不语,还以为对方是在等自己开出更具体的条件,当下便又继续说道:“若是程先生能牵线搭桥,联络到三亚的首长对此表态,让这些研究项目能够合法化,在下愿出一万元酬谢金。” 如果是放在两个月前,荀鹏程听到这个数字大概会直接蹦起来,毕竟以他当时做记者的收入,干到嗝屁那天都未必能存得出来一万元,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跟出手阔绰的马打蓝人打过了交道,并且误打误撞之下从马打蓝人那里获得了丰厚的报酬,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有钱人,所以此时听到张金宝开出一万元的价码,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回想过往,心中略有感触而已。 张金宝却是对荀鹏程表现出来的态度有所误会,他突然想起来这人并不是普通人,自己开出来的价钱虽然不算低,但对方却未必会放在眼里,当下连忙告罪道:“是鄙人糊涂,先生既然是三亚来的富商,区区万元之资又怎会在意。” 荀鹏程很想说一万元真的不少了,即便自己现在已经是有钱人,这一万元也绝非小数目,只是自己刚才有点走神,没有来得及应声而已。不过现在张金宝将他当作了三亚富商,他也懒得多做解释,且先静观其变再说。 张金宝旋即又开出了另一个更诱人的条件:“若能实现先前所说,鄙人愿将琼西院两成股份赠予先生!” 饶是荀鹏程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仍然不免被张金宝开出的这个条件打动了,这可不是简单能用金钱数目来衡量的利益了,琼西院的两成干股也没那么容易估价。而且这个股份到手的话,经济上的长期收益且不说,光是院经营者的这个名头,就能让他今后成为无数学子的师长,而这种人脉更加不可能用金钱买到了。 但荀鹏程这边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他并没有什么高层人脉,跟胜利堡里那些身份高贵的首长也搭不上话,张金宝的期望只怕要落在空处。但他又不愿就此放了已经送到嘴边的这块肥肉,当下赶紧在脑海中搜索,有什么能够用得上的情报信息。 荀鹏程过去所能接触到的人际关系中,倒是有一位与海汉高层往来密切的人物,但李奈这个后台老板极少过问报社的事情,荀鹏程在报社干了两年,总共也没见过这位东家几次。而且他现在已经从报社辞职走人多日,总不可能再跑回去腆着脸让李奈给自己引见海汉高层的大人物。 除非……荀鹏程能拿得出让李奈心动的东西,那样或许会有一丝机会求得李奈出手相助。荀鹏程以前听过一些传闻,据说报社这位东家在海汉投资的生意既多又杂,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投了哪些项目,只要是他觉得有意思的生意,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或参股经营,或直接收购。几乎每次到三亚,李奈名下的生意都会再添上一两桩新的记录。 荀鹏程知道李奈是一个十分喜欢新事物的人,如果能够让李奈看上张金宝手底下的研究项目,由他砸些钱进去,再出面去劝说海汉高层开绿灯,或许还有一线可能成事。 可李奈目前还在不在三亚,荀鹏程并不确定,就算是还在三亚逗留,荀鹏程也不敢回去找他。因为当初离开三亚的时候,安全部可是特地跟荀鹏程打过招呼,短期内不许他再回去了。荀鹏程就算胆大包天,也不敢跟这个特殊衙门对着干,挑战安全部的权威,就是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了。 那么要如何让李奈得到消息,并自行赶来儋州,这又是一个技术活了。荀鹏程对此并没有什么把握,也不敢给张金宝打包票,只能应道:“张山长太客气了……” “再叫山长就太见外了,不如你我兄弟相称,彼此也方便一点。”张金宝感觉此事有望,毫不犹豫地就开始套近乎了。 荀鹏程略一犹豫,还是依了张金宝的说法:“那却之不恭,在下便高攀张兄了。此事办是可以办,但过程可能会有些复杂,也需要一些时间……” 张金宝觉得荀鹏程的话似是有弦外之音,当下便插话道:“程老弟可需要费用打点关节?” 荀鹏程不想在这种细节上败坏了自己的形象,连忙摇手否认道:“并非如此,实不相瞒,在下认识一位真正的豪商,与胜利堡的大首长们过从甚密,若是他愿意出面打招呼,那官府方面多半就能过关了。只是在下不知他目前是否在三亚,怕是有些联系不便。” “这事好办。”张金宝立刻应道:“儋州这边已经开通了民用电报,虽然价格贵些,但联系三亚却极为方便。请程老弟拟信一封,这便派人去发电报,若你所说的那位豪商还在三亚,今日之内便可将消息送达。” 荀鹏程倒是忘了这一茬,电报这东西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民用电报按字论价,费用颇高,以他当记者时的收入是根本用不起的。当然了,那时候他的社会关系几乎都在三亚一地,也没有必要去用电报这种通讯方式联系外地对象。 张金宝连电报都抬出来了,荀鹏程这下也不好再推辞了,不过他与李奈根本算不上熟识,甚至在报社出事之前,李奈都未必记得有荀鹏程这号人物。如今要用一纸电文将李奈从三亚召到儋州,这对荀鹏程编故事的能力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但想想琼西院的两成股份,荀鹏程又不愿放弃了这么大好的机会。而且张金宝的热切让他隐隐感觉到,如果此事办成,今后的收益恐怕远远不止张金宝目前给出的好处,此人如此精明,这两成股份肯定是要在日后变本加厉赚回去的。 第1597章 为难之处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金宝眼见先前开出的条件打动不了荀鹏程,便不惜拿出琼西院两成的干股来作为回报,荀鹏程自然能够从中感受到他的急迫,但张金宝为何如此急于给海风诗社的产业找一条出路,甚至根本还没落实荀鹏程所说是不是靠得住,就果断给出如此丰厚的承诺,又忙着催促荀鹏程发电报联系三亚,这么匆忙的原因又是什么? 荀鹏程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波折之后,如今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被利益引诱了,即便张金宝开出的条件让他难以拒绝,他也没有忽视这些迹象。而且拖李奈下水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张金宝这边有什么不妥,李奈只要跟执委会打声招呼就能脱身,可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下到水里很可能就浮不上来了。所以在发出电报之前,他还是必须得先弄清张金宝这摊子事情的原委才行。 “张兄,电报之事暂且不急,可否与我说说,你这边的事务目前运作状况。我要与人介绍,也总得有点干货才行吧?”荀鹏程随口就找了一个理由。当然了,这个理由肯定是说得过去的,毕竟荀鹏程要找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豪商,怎么可能仅凭几句语焉不详的介绍就让人从三亚赶来儋州。 张金宝默然片刻之后才道:“程老弟,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靠得住的人,所以虽然你我并非知交故人,但我还是打算找你帮忙,希望你莫要让我失望!” 荀鹏程应道:“只要张兄坦诚以待,在下必会全力相助!”当然了,所谓的全力到底是多大的力,也只有荀鹏程自己才明白。就算他使出全力,能不能请得动李奈这尊大佛,很大程度上依然还是要看运气。 像李奈这种身份,每次来三亚都会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虽说这些事并不需他亲自动手,但往往比较重要,也需要在他的监督之下完成。荀鹏程自知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让福瑞丰的三少爷放下手头的事赶来儋州,走到发电报这一步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看运气,也许就此石沉大海也难说。当然了,在此之前还得张金宝拿出更多的诚意才行。 张金宝叹道:“不瞒老弟,为了维持这海风诗社的运转,这两年往里面投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在下的财产,便有一多半是砸进去了。若是再没有大的起色,不但海风诗社的运转会出问题,就连琼西院也可能受影响了。这些项目大多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半途放弃就太可惜了,若是能得到国家许可,对外公开募集研发资金,让海风诗社能够运作下去,或许便能度过难关了。” 张金宝这番话倒是说得十分诚恳,丝毫没有伪作之意。荀鹏程一时也难以判断真假,斟酌着说道:“张兄所说的情况,可有什么证明?” 张金宝苦笑道:“那劳烦老弟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张金宝就拿着一份文档回来了,递给荀鹏程道:“老弟可以看看这个。” 荀鹏程翻开封皮扫了两眼,便望向张金宝道:“房产抵押?” “不错,这就是凤鸣山庄抵押给银行的文。”张金宝坦然应道:“其实这处山庄建成不过两年时间,还没怎么享受过,如今为了筹措资金维持海风诗社和琼西院的运转,只能先折价抵押给银行,借一笔钱出来周转了。” 荀鹏程又看了看手头的这份文件,上面盖了海汉银行的印章,这玩意儿可不是能随便仿造的东西,只要逮着了就是死罪,荀鹏程相信以张金宝的身份,断然不会去干这种风险极大的勾当。而这份文件,基本就可以证明张金宝刚才所说的状况了,他已经需要抵押自己名下的房产来从银行借钱,这的确算是比较窘迫的局面了。 张金宝将自己的经济状况和盘托出,荀鹏程就没有继续推辞的理由了。当下便由张金宝将他带去了一间房,然后由荀鹏程执笔,两人商量着写了一封信,由张金宝派人送去儋州城的电报局发出。这封信中当然就提到了李奈的名字,张金宝倒是博闻强记,竟然无需荀鹏程说明就知道李奈是何许人。而荀鹏程为了取得李奈的信任,就不能再以假身份与其联系了,只能报上真名,这样李奈或许会念及快报报社这一点点的香火情,认真处理这份电报携带的信息。 “原来程老弟是假身份,应该是荀老弟才对啊!想不到荀老弟竟然与福瑞丰的三公子是朋友,这下事情就好办多了。” 虽然被荀鹏程以程鹏之名骗了许久,甚至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张金宝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愠色。因为在他看来,荀鹏程只身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中,先用化名以策安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这个时候才亮出真名拍发电报,也说明了对方对此事的慎重。只是张金宝根本就想不到,荀鹏程跟李奈并不是什么朋友关系,李奈知道他的存在大概还是快报出事之后,两人可以说毫无私交。这封电报发去三亚,真的只能是碰运气了。 搞定了这件事之后,张金宝也不去大厅那边招呼其他人了,便留荀鹏程单独用餐,商议合作的细节问题。但荀鹏程对于搞科研完全是门外汉,而且如果李奈不出面,他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去打通官府的关节,独力运作招商会之类的项目。 所以荀鹏程依然表现得十分低调,没有被张金宝的吹捧给冲昏了头,他向张金宝表示,此事估计只能等三亚那边回电了,但如果李奈公务繁忙,亦或是已经离开了三亚,那这事可能就暂时没法办了。 张金宝连连表示感谢,并询问荀鹏程如今在儋州的住处,邀他搬来凤鸣山庄暂住,也好方便联络。荀鹏程心道你这山庄都已经抵押给了银行,指不定哪天还不上钱的时候就会被国家收了房产,住在这里感觉有些晦气。当下便委婉地表示了拒绝。不过客栈地址还是给了张金宝,以便万一三亚那边回电了,两人好商量着办事。 张金宝也不勉强,在荀鹏程准备离开山庄的时候,又特地准备了四色糕点和两瓶酒给他。他现在已经知道荀鹏程并不缺钱,而且既然能交上了李奈这样的朋友,说不定也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历练的人物,所以送礼也不会再专门挑贵的送,只当是送的一份心意了。 荀鹏程回到城中住处,只觉得这一天的经历十分神。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将客栈派来服务自己的那名伙计叫进屋来,对他问道:“我今早出门之前,你跟我说的什么诗会文会,可是有人授意你向客人推荐?” 那伙计倒是十分油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推说不知。荀鹏程跟三教九流打惯了交道,见状便知道这是索要好处的手段了,当下摸了钱出来放在桌上:“你好好说,自有打赏。” 那伙计果然是见钱眼开,当下便承认了有人曾经来客栈打过招呼,遇着外地来的豪客,可设法推荐其去街头告示栏上所公示的诗会文会,只要当事人去参加了,伙计在事后便能拿到酬劳。荀鹏程几乎不用再问下去,就基本能肯定这是张金宝的手段了。 不过这种隐秘手段的效果显然并不理想,首先来到儋州的外地豪客本就数量有限,而其中对诗会文会之类的活动感兴趣的,顶多十之二三。而这少部分人在看过了海风诗社那公文式的公示文之后还有兴趣去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可能只有个位数的候选者,要在活动过程中找到与自身兴趣相匹配的项目,还得花钱投资,这一连串状况都能发生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了。 如果不是碰上了荀鹏程这种有思妙想的人,这个略显呆板的套路或许会继续这样举办下去,直到张金宝破产为止,亦或是被安全部之类的特殊衙门给盯上,然后动手拿人,拆了这挂羊头卖狗肉的所谓诗社。张金宝或许在经营院,笼络人才方面有自己的一套本领,但如何将这些研究项目转化成产业,并获得盈利的运作,他的确是不如在三亚见过各种商业手段的荀鹏程想法多。 而且张金宝的官方人脉几乎全在儋州,对这种需要执委会点头首肯的事务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所以他就算不完全相信荀鹏程,当下已经没有别的救命稻草可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过张金宝大概也料想不到,看起来十分沉稳的荀鹏程,其实心里比他还更没底。对于能否收到李奈的回复,荀鹏程连半分把握都没有,也不认为张金宝目前的处境能够得到改变。不过他并未收受张金宝的好处,所以也没有义务向对方承诺一定可以办成。荀鹏程打算顶多等上三日,如果三日还没有收到答复,那这事就可以宣布黄了。 话分两头,由张金宝出资发的这封电报在当天下午就已经抵达了三亚电报局,电报信号从收发报室转到编译室,被重新还原为信件内容,然后再送往分拣投递处,进行人工分拣之后,交给了电报局自家的骑手前去送信上门。 这封电报的投递地址是福瑞丰驻海汉办事处,也就是胜利大道上位置最好的那处大型商栈。只要进入胜利大道,就很难忽略那处商栈楼顶上尺寸逾丈的“福瑞丰”三个大字构成的广告牌。 这处商栈在建成以来曾经历过三次改扩建工程,如今比起刚建成的时候,占地面积已经大了约莫四倍,常年在这处商栈工作的人员超过了五十人,负责打理福瑞丰在海南岛上经营的各项生意,其中也包括了诸如三亚快报这种被福瑞丰收购后并未直接介入经营的外围产业。 商栈内专门建了一个小院子,供李奈来三亚期间居住。当然了,李奈每次来的时候也不见得会一直住在商栈,他在三亚本身就还有另外的房产,有时候闲得无聊甚至还会申请去外交部的迎宾馆住几天。荀鹏程当年为了写新闻曾经研究过福瑞丰的资料,知道这处商栈所在对福瑞丰的重大意义,却不曾想这个信息有朝一日竟然会派上大用场。 负责投递电报的骑手很快就赶到了位于胜利大道上的福瑞丰商栈,然后将电报交给了这里的门房。由于电报封皮上写着加急字样,门房也不敢怠慢,赶紧捧着这烫手山芋去到后院,交到了某位师爷手里。 师爷见封皮上除了加急字样之外,还写着自家公子的名讳,当即便赶紧将这电报送到了李奈的房中。不过此时李奈已经去胜利堡公干,并没有在商栈,所以这封电报在李奈的桌上一直待到晚上,才终于被当事人拆开了。 这大概是李奈有史以来接到的最长一封电报了,因为内容便是一篇千字文,与寻常电报那种力求言简意赅到极致的做法完全相反。而李奈由此也可以判断出,发这封电报的显然是一个对价格不敏感的朋友,这么一篇千字文,光是按字数算价钱,就已经颇为难得了。 而相比电报略感夸张的字数,李奈对于内容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更感兴趣,发报者在文中讲述了儋州那边的文教事业,以及所遇到的海风诗社的特殊运作模式,甚至还列举了目前正在开始出成果的几个项目。 以李奈的脾性,自然不会甘于一直在过去的成绩上躺着,而这种民间科研的运作方式,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极为新鲜的事物。而最让他感到惊讶的,却是这封电文的撰写者,竟然是前段时间从快报报社辞职的那位记者。李奈到三亚的时候,荀鹏程已经主动辞职,所以两人并未照面,李奈甚至都不太清楚这个人是胖是瘦,样貌如何。但没想到这个曾经的员工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回归,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第1598章 李奈的决断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普通人眼中,福瑞丰这只商业巨鳄是属于接受海汉官方扶持的顶级豪商,而李奈便是福瑞丰的继承人之一,他与海汉高层有着良好的私交和密切往来,不管在两广地区还是海汉国,都有着十分尊崇的地位。但同时此人不喜经商,只爱到各地游历的作派也是名声在外,甚至很多人认为李奈就是个整日闲得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哥,只会靠着家里的产业来维持自己的奢靡生活罢了。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李奈不喜经商的确是真的,他名下的产业大多都是交给了专人代管,由职业掌柜去负责日常的运营工作。但他可没有闲得无所事事,这些产业的日常经营虽然有人去做,但重大事务的决定依然要由他来做出,所以他必须要经常离开广州巡视各地的产业。当然了,本来就喜好新鲜事物的李奈顺便也就借着工作之名,到各地公费游历一番了。 比如李奈这次来到三亚,等候他亲自拍板的项目就有十多个,而这中间又有太多的细节和条件要进行权衡,一些项目还得跟海汉高层官员进行磋商,所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自然也不会少,能出门游历的时间就很有限了。不过三亚对李奈而言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亲眼看到这个地方从海滨小镇一步步地变成了今时今日的南海大港,除了少数禁止外人入内的绝密地区,三亚能去到的地方他基本都已经去过了。 李奈不喜欢经商,并不代表他不懂商业经营,事实上在家族的耳濡目染之下,加上与海汉接触这些年的见识,李奈的商业素养和专业眼光要远胜大部分同行。所以在看完了这封从儋州发来的长电文之后,李奈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引起他兴趣的几个关键点。 第一是荀鹏程所说的这个研究组织的性质,看起来似乎是纯粹的民间机构,而当地官府对此并不知情,亦或是故作装作不知。第二目前这个研究组织是由琼西院的经营者实际控制,照荀鹏程所说,似乎完全可以用钱把这个组织接管过来。第三这个组织已经有了一些研究成果,只是尚未得到充足的资金来将其转化为生产力和经济效益。第四这些信息的提供者荀鹏程是快报的离职员工,可信度有多高,那还得再做了解。 但不管怎么说,这封电文的确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李奈的兴趣。但据李奈所知,民间进行此类研究的确需要先与官方通气,获得许可之后方能进行,而儋州这个摊子显然没有完成这一步的手续,并且资金方面也出现了问题。荀鹏程在电文中所表达的意思,是希望李奈能够亲自去一趟儋州,与对方当面接触一下,然后再自行判断要不要接手这个摊子。 李奈是聪明人,当然明白对方求上门来的原因是什么,一是需要钱,二就是指望自己帮他们打通关节,让这个组织在进行的事情能够得到官府的认可,从而实现合法化。只要官府认可了,那么很多尚处于研究阶段的项目就可以通过招商的形式公开募集赞助商了。 这两件事对儋州的主事者来说都极为不易,但李奈就不一样了,他不但有钱而且与海汉高层官员往来密切,这种事由他出面游说,成事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可以说荀鹏程替儋州人牵的这条线还真是十分对路,李奈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去解决他们所遇到的困境。 但李奈已经不是当初少不更事的公子哥了,如今他掌管的生意遍布南海各地,有数千人为他卖命工作,这份责任让他的处事风格也逐渐变得谨慎沉稳了。尽管电文中所写的事情看起来挺有意思,但李奈也没有立刻便拿着这东西去找执委会的高官商讨,而是决定先落实一下荀鹏程此人的可靠性。 荀鹏程当初的顶头上司徐正业也已经被李奈调离了三亚,这一时半会肯定联系不上,不过好在报社倒是还有几名与荀鹏程长期共事的同僚,可以找来问问关于此人的情况。不过此时已经夜深,进入了三亚城区的宵禁时间,李奈也不便派人出去办理此事,只能先吩咐下去,推到次日再去找人落实情况了。 翌日一早,李奈的手下便去了快报报社,找到荀鹏程曾经的同僚,并将他们带回了商栈由李奈亲自询问。这几人突然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召来会面,都是激动不已,认为或许是迎来了升迁重用的机会,但李奈的问题却是让他们哭笑不得,原来大老板仅仅只是想知道已经辞职走人那位前同事的个人状况。 荀鹏程在快报任职期间还算是中规中矩,除了马达蓝那档子事,他也没犯过什么别的错误了。而平时与报社同僚的交际内容几乎都是限于工作范围,荀鹏程在报社也没有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对象。同僚们对他的印象,也几乎都是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据称荀鹏程在职期间经常向他们夸口说今后发达了要如何如何,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入仕失败才转行来了报社做事,如果没什么好的机缘,干这行可很难有什么大富大贵的机会。而且荀鹏程在马打蓝那事出了没多久便主动从报社辞职了,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逃避责任的举动。至于辞职之后去了什么地方,报社的人却没什么消息,只听说他似乎连房子都卖掉了,应该是要离开三亚去外地发展了。 这一点倒是与李奈收到的电文来自儋州相符,毕竟海南岛上的大城就三亚海口儋州三处地方,荀鹏程离开三亚之后去了儋州也是合理的安排。不过关于导致荀鹏程辞职离开的那件事,李奈倒是恰好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他决定稍后再去趟胜利堡,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更多的信息。顺便也试探一下执委会的口风,能不能放开对民间研究项目的限制。而这个层级的接触,正是荀鹏程张金宝之流可望而不可及的所在。 “备车,去胜利堡。”李奈一声吩咐,商栈里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从商栈去胜利堡其实非常近,走路也不过片刻工夫,不过李奈的身份不凡,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一下的。不多时商栈大门打开,一辆黑色轻型马车从商栈内驶出,然后转向北边的胜利广场。这种轻型马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资格坐的,高达四位数的造价就足以让绝大部分人望而却步了,也只有李奈这种不差钱的主,才会掏钱买单并等了足足两个月才提车。 当然了,这种车的贵重价值可不仅仅在于它是海汉所产,更因为其车身上的值钱玩意儿着实不少,如玻璃车窗和车灯、钢条轮辐、橡胶轮胎、弹簧减震,以及纯手工的订制内饰。当初李奈买车的时候一口气定了五辆,其中四辆都运回了广州,只留了这一辆在三亚。 海汉的高官们也几乎都是乘坐这种轻型马车出行,唯一不同的就是车厢做过专门的加固,要比外销的型号更为牢靠安全一些。不过这对李奈来说无所谓,三亚的治安一向不错,而且他乘车去到的地方也不会太偏僻,还有跟车的保镖同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奈所乘的马车到了胜利堡外岗亭处便停了下来,他虽然身份尊贵,但也同样不能驱车入堡,只能下车验明身份之后步行进去。不过他在胜利堡已经算是常客,所以通行手续也极为快速,作了登记之后便放行了。 李奈轻车熟路地直接到了执委会的办公地点,便先去找陶东来,不过却扑了个空,说是去田独巡视了。去找宁崎,宁崎也不在办公室,说是给干部培训班讲课去了。再找施耐德,这次终于没有再扑空了,不过施耐德正在开会,李奈也就只能先等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施耐德开完会出来,已经是到了中午时分。施耐德也不跟他见外,便拉上他一起去吃饭。虽然胜利堡内就有专供高官用餐的内部食堂,不过施耐德一向很随性,听李奈说有正事要谈,便放弃了在食堂用餐的打算,免得隔墙有耳传播出去。 于是两人又出了胜利堡,乘坐李奈的马车去了胜利大道上一家饭店。进了包房坐下来点完菜,伙计拿着菜单退出去之后,施耐德这才询问起李奈的来意:“你愿意花一个多小时等我,可见不是小事了。说吧,有什么要问我的?” 李奈便拿出昨晚收到的那份电文,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施耐德听他说完之后又看了一下电文的内容,皱眉道:“很明显这个荀鹏程是想拖你下水,那些民间研究项目能不能赚钱,他一个生能弄明白?而且这个名字……我还有点印象,前些天执委会开会的时候还提到过这个人。” “这人有问题?”李奈赶紧追问道。如果荀鹏程本身就有问题,那么这件事肯定就会存在有更大的问题了,李奈可不想蹚进浑水里。 “这人应该是在安全部挂了号的。”施耐德应道:“但具体有没有问题不好说,这得问何夕才行。” 当初调查三亚快报的新闻事件,是由安全部负责的,而何夕也为此专门在执委会作过汇报,所以施耐德对此还有些印象。但当时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而是新闻报道之后所造成的社会影响。 李奈的头脑倒是很清醒:“如果这个人有问题的话,安全部应该不会放他离开三亚吧?” 施耐德点点头道:“理论上的确是这样,不过何夕办事有他自己的一套方式,到底是什么情况也难说,最好是回头找他确认一下。你跟他也算熟人了,这个就不用我牵线搭桥了吧?” 李奈点点头表示认同施耐德的说法,当年何夕是最早被派去广州的人员之一,算是驻广办的元老级人物,而李奈当时泡在驻广办的时间甚至比待在自己家还多,跟何夕自然再熟悉不过了。后来福瑞丰与海汉联手开办的金盾护运,其实就是由何夕和李奈合作出来的产物。以两人的熟识关系,李奈想要从何夕那里打听一些保密层级不算太高的信息,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 “至于儋州这个事……如果不是江湖骗局的话,那倒是有点意思。”施耐德又将电文浏览了一遍,然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之所以不鼓励民间搞一些高深的研究项目,一是担心技术外泄,二是搞研究耗资巨大,一般的民间机构很难长期坚持下去,就像儋州这个什么诗社一样,还没出像样的成果,钱就已经耗完了。还有一点,这些民间的研究者没有由官方提供的技术支持,去做这些事情只能事倍功半,效率会非常低下。” “那官方一般怎么处理这类情况?”李奈虚心请教道。他找施耐德出来就是想打听一下官方的态度,以此来作为自己决策的参考。 “一般来说,如果我们认为是有前景的项目,会设法收编研究人员,让其来三亚的研究院,提供更好的环境和条件,继续研究未完的项目。”施耐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但儋州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是由各家院精英组成的研究团队,在此之前还没有过这种先例。其实我也有点好,到底民间的精英是不是真能研究出一些有价值的成果。” 李奈道:“荀鹏程所提到的这个组织者张金宝,以前似乎得到过宁首长的接见。” 施耐德点点头道:“琼西院挺有名的,宁崎前年带着荷兰人做环岛考察的时候,曾经去过这间院,的确跟这个张金宝会过面。这个人当时还曾申请在院开设蒸汽机制造维护的相关专业,不过那时候国家对蒸汽机技术的管控非常严格,宁崎并没有同意他的申请。” 第1599章 禁止与许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当时琼西院申请开设蒸汽机相关专业课程并未得到官方的支持,但实际上宁崎对这个院及其经营者的印象都相当不错,也给予了极高的肯定和赞许。只是蒸汽机相关技术在当前这个时期可谓是海汉的镇国之宝,官方对此控制得极为严密,自然不会允许民间人士自行研发。哪怕琼西院是专营职业培训的教育机构,也没法得到海汉官方的信任,所有的蒸汽机技术人员,都只能在三亚的专门机构中接受培训。 不过尽管张金宝的申请被拒绝了,但他的名声却因此大涨,由此成为了海汉教育界里有名望的人物。后来能够在儋州以组建诗社的名义,罗各家院的精英人物一起搞学术研究,其实也都是拜此所赐。 李奈斟酌着问道:“那如果儋州那边的研究项目中没有什么犯禁的内容,我能不能把这个摊子接过来?” “你想接?”施耐德脸上表情有些玩味:“这可不见得是赚钱的买卖,如果真有什么官方禁止的内容,你投进去的钱可能就血本无归了。虽然我们可以卖你人情,但有些事情是不能用人情作为交换条件的,我想这个道理你也懂。” “我懂,我懂。”李奈连声应道:“我也只是先问问看,如果有一定的可行性,那我就跑一趟儋州,去会一会这个张金宝。当然如果执委会这边觉得这事情不妥,那我就不插手了。” 对于李奈来说,儋州的摊子虽然有点意思,但终究还是要以海汉官方的态度为主。他跟海汉高层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很清楚不可挑战这些人的禁忌之处,说不能碰的就一定不要去碰,不能存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至于能不能从这些尚处在研究阶段的项目上赚到钱,李奈其实倒是没那么在意,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才想要跟进而已。 施耐德道:“如果只是电报里说的这些项目,那倒是没什么大碍,你想投点钱赞助也行。但如果有其他比较敏感的东西,比如涉及到军事方面的内容,那我还是要劝你别碰为妙。” “想知道他们在研究些什么东西,只要派人过去查一查就行。”李奈主动建议道:“或许可以派人以顾问的身份跟我一起去儋州,这样大家都不用担心有什么犯禁的东西了。” 李奈并不担心海汉高层会对自己有什么算计,双方的共同利益实在太多,而他更是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两者之间不存在利益冲突,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矛盾产生。李奈建议海汉官方派人同去,也是为了打消官方的顾虑,同时为自己的清白先买一份保险。 李奈这个建议打的什么算盘,施耐德一听便知,笑着应道:“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让我们派人跟着去?那就相当于给你派了一顶保护伞啊!” “保护伞?那得安全部派人才能保护我吧?”李奈毫不客气地提高了要求。 “你要安全部出面,那你自己跟何部长谈,我这边不插手。”施耐德马上划清界限。他跟何夕算是平级,对其他部门的事务指手划脚就是职场大忌了,何况是安全部这种特殊机关,即便施耐德在海汉位高权重,也依然会有所顾忌。 这时候店家的伙计敲门进来上菜,两人便很默契地中止了谈论,其实主要的问题在此之前就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李奈想问的事基本上已经得到了答案,剩下的就是安排具体的实施方案而已。不过在那之前,李奈还得去趟安全部,找何夕聊聊这个事。 两人吃了饭,李奈也没让施耐德破费,早早便让随从去结了账。施耐德也不见外,坦然接受了李奈请客,他们相识已经九年了,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推来让去。 出来之后李奈还是用马车先将施耐德送回胜利堡,然后驱车前往位于胜利港和田独之间的安全部所在地。李奈是典型的行动派,想到什么马上就会去做,既然目前的进展需要跟安全部打交道了,他便毫不犹豫地前去磋商,力求要尽快将问题解决掉。 马车来到安全部之后,同样也是接受了检查和登记之后,李奈才被带入安全部,然后又等候了一阵,终于是见到了何夕。 “刚才施耐德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你有事要来见我,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何夕开门见山地问道。 于是李奈将事情梗概向何夕大致讲述了一遍,末了又将那封来自儋州的电报取出来,让何夕过目。何夕看了一遍之后,便抬头问道:“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李奈应道:“我想去一趟儋州,看看这些项目是不是值得收购,如果值得,我要确定这中间没有违规犯禁的内容。另外我想知道,这个荀鹏程之前在安全部这边挂过号,何部长有没有什么能够透露给我的信息?” 何夕笑道:“荀鹏程的事,是施耐德给你说的吧?” 李奈倒是十分镇定:“既然施部长能告诉我,就说明这事的保密层级不是那么高吧?” 何夕道:“那你可就错了,荀鹏程的事没那么简单,我们是下了对外封口令的。这也就是你,换个人让施耐德会透露半个字试试。” 李奈道:“竟是如此?那施部长岂不是在害我?罢了罢了,我还是不听为上。” 何夕笑道:“行了吧,你人都来了,难不成我还能把你赶出去?” 何夕便将荀鹏程当初卷入军购事件的状况大致说了一下,不过也没有透露太详细的细节,只说荀鹏程从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一定程度上是促成了后来的竞购方案。而事后荀鹏程也得了一大笔的好处,海汉官方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让参与军购的两国心生不满,这才让荀鹏程离开了三亚另寻落脚之地。 事涉价值数百万的国际军火订单,李奈自然也不会不知好歹地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何夕能将这些消息告诉他,本身就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无需何夕再作提醒,李奈也知道自己听到的这些事是绝对不能外传的,否则真的有可能会引来大麻烦。而荀鹏程事后能够安然离开三亚,应该也算是他命好了。 李奈想了想又问道:“何部长说他在事后得了一大笔好处,那他应该已经变成有钱人了吧?” 何夕点了点头,说了一个数目,李奈叹道:“那对他来说真的算是一夜暴富了,也难怪他会在儋州去找这些稀古怪的投资项目。” 何夕道:“荀鹏程没有把这钱拿去吃喝嫖赌,而是在儋州找项目,这也算是很上进了。” 李奈应道:“我上午问过他以前的同事,此人倒是没什么恶习。想必何部长这边当初也调查过他的情况吧?” 何夕道:“是查过,生活方面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你如果打算亲自跑一趟儋州,那我可以安排儋州那边的人陪同。如果这个诗社有什么违规的东西,我的人会出面处理,不会让你牵连进去。” 李奈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之一便是在此,当下赶紧谢过了何夕。这对于安全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对李奈而言却是多加了一道保险,免得今后有什么事情会说不清楚。 李奈从安全部这边告辞出来,又去了一趟胜利堡求见施耐德,将自己与何夕议定的内容大致说与了施耐德知道。这趟去儋州所需的帮助可不仅仅是安全部,李奈同样也需要商务部这边能够及时给予确认,哪些项目是能够合法收购并将研究工作继续下去的。施耐德对此也答应得十分爽快,与安全部的做法一样,也是会在儋州那边安排专人与李奈接洽此事。 对于荀鹏程和张金宝高不可攀的地方,对李奈而言半天时间就已经基本搞定,接下来就是安排行程前往儋州。在看过日程表之后,李奈让随从将一些比较急的事务提前到晚上处理,而不那么急的就先推后几天,等从儋州回来了再说。然后拟了一封电报发去儋州,表明自己过两天便会到儋州处理此事。 当晚李奈在商栈中鏖战了大半宿把事情处理完,天快亮的时候随意吃了一点东西,洗了一把脸,然后便从商栈出发了。他的座船上随时都备有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所以去儋州也几乎不用收拾行李,倒是随从人员的行李要比他的东西多得多。 李奈的随从人员分为三类,一是负责饮食起居和行程安排的生活侍从,一般由一名管事,一名厨子和四名打杂随从组成。二是负责工作调度,记录文的随员,一般是二到四人,都是精通各种生意的职业掌柜,像这次去儋州,他就带上了全部四名随员。第三类便是保镖护卫人员了,这些人都是从李氏家族中的外围亲属中挑选出来的精干后生,专门送到海汉接受了安保培训,忠诚度和专业技能都没有问题,而且配发有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的海汉警用转轮手枪。虽然一般就四个保镖跟着李奈外出,但其战斗力就远胜普通只会武技的护卫人员了。 这十几名随从,再加上船上的十多名水手船员,便是李奈此行前往儋州的人员配备了。也只有李奈这种身家,才能负担得起这样的团队出行。像荀鹏程这种在普通人看来已经算是有钱人阶级,去儋州时也不过就是花钱买下一个头等舱而已,离李奈这种真正的富豪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李奈基本上一宿没睡,到了码头就已经有些乏了,上船之后便去了自己的舱室倒头便睡。而其余众人便由管事指挥,各自安排好舱室住下。水手们拔锚升帆,驾船缓缓驶离了胜利港码头。 李奈这艘座船是在胜利港造船厂订制的探险级帆船,去掉了船上原本用来部署火炮的二层甲板,将船体内改造成可容纳四十人居住的舱室。其中位于船艉处的专用舱室拥有颇大的空间,甚至还专门辟有一块办公区,以便李奈在船上处理公务。 这艘船虽然去掉了大部分的武装,但依然还是保留了四门甲板炮作为防卫力量。除了装备了蒸汽推进动力的高级帆船之外,海上几乎没什么其他船只能在航速上与这艘船比拼,所以这几门舰炮起到的更多作用是心理安慰,实际用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真要遇到什么事,这艘船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航速优势从容脱身。 当然了,海南岛周边海域的海盗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清剿一空,船只在这一海域的最大对手就只剩下大自然了。只要天气状况良好,那么基本上就不存在什么航海风险可言。而这艘船上的船员水手也都是一些熟悉南海海况的老海狗,去儋州连海图都不需要看了。 李奈一觉醒来,船已经快到莺歌海了,而此时距离从胜利港出发的时间,才过去了半天而已。正好福瑞丰在莺歌海这边有一单海盐买卖要进行交割,李奈便让船驶入莺歌海盐场码头,先将正事办了。 这事办下来倒也没用多长时间,李奈只要签字付钱就行了,货物已经在这边装船,稍后便直接发运去广州,也无需李奈多操心。李奈一行人上岸办完事之后顺便吃了个午饭,然后回到船上重新出发,继续向儋州前进。 从莺歌海到昌化这段路就没有那么顺畅了,海上起了一点风浪,帆船逆风北上,直到天黑时才抵达了昌化港。船长担心晚上海面风浪会变大,便建议在昌化港住一晚,待天明之后看天气状况再说。李奈也不想为了这事冒风险赶路,便同意了船长的意见,在昌化港歇下了。 不料翌日天明,海上风浪骤然变强,近岸处海浪竟然有七八尺高,这种天气再冒险出海就有些不智了。李奈见状也只能在昌化继续住下来,耐心等待天气好转。 第1600章 好事多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贺明发快步冲进客栈大门,摘下斗笠脱了蓑衣递给旁边的随从,又接过干毛巾擦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这才开口问道:“少爷在哪里?” “在房间等您回话。”有人立刻应声道。 贺明发不再多话,丢出毛巾径直走向客栈后院。他的老板李奈将整个院子都包了下来,作为在昌化暂时停留的住所。这已经是他们在昌化逗留的第三天,天气依然没有好转,暴雨让整个昌化镇都陷入了一片泽国,还好他们所住的这处客栈地势较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奉命去码头上看看海况是否能够启航,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斗笠和蓑衣几乎没起到太大的作用,身上还是基本都湿透了。 贺明发是这一行人的管事,负责安排包括老板李奈在内所有人的日常起居和行程,而他能够得到这个许多人眼红的职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叔父在福瑞丰的身份不凡。福瑞丰的老管事贺强虽然是外姓人,但李继峰一家上下可没把他当外人,而这种信任也延续到了下一辈,由贺强的子侄后辈继续辅佐李继峰的儿子。当年李奈第一次来三亚就是由贺强陪同,如今贺强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不便再长时间出海奔波,但陪在李奈身边的管事依然是贺家人,这也算是一种特殊的传承了。 贺明发敲门进屋,便向李奈报告道:“少爷,海边风浪甚大,今日仍然不宜出海。” 李奈叹道:“这都困在昌化两三天了……那陆路如何?” “昌化的车马行在前几天就被附近甘蔗种植园清扫一空,用以抢运收成,如今想找头骡子都找不到了。”贺明发不无遗憾地回复道:“而且据说昌化通往儋州的官道有一段路面被山洪冲毁,通行恐怕会有问题,就算天气好转也需要时日才能修复。” “唉,真是天公不作美啊!”李奈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感慨道:“要不是这场雨,这会儿应该已经办完事情往回走了。出发前特地把三亚的事延后了几天,结果还是要耽搁了。” 昌化距离儋州并不远,但遇到这样无法出行的恶劣天气,李奈就算在海汉国手眼通天也派不上用场。还好昌化经过数年开发建设,生活条件方面也不算太差,虽然昌化镇上的状况有点惨,但他们所住的客栈这边除了不能出门之外,吃住倒是无忧。唯一的问题是这地方没有开通民用电报,所以李奈暂时也没有办法与三亚或者儋州取得联系,只能困在这里等天转晴。 而儋州这边,在李奈出发的当天,荀鹏程就已经收到了来自三亚的回电,确定了福瑞丰的三公子李奈会亲自来一趟儋州面谈具体事宜。这个消息让荀鹏程和张金宝都是为之一振,张金宝本来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将此作为了救命稻草来抓,而荀鹏程则是根本就没抱成事的希望,发电报求助也只是权当碰运气而已。但两人都未曾想到,李奈如此之快就给出了答复,表示愿意来儋州面议,这就意味着海风诗社的这摊子事情还有可能获得转机。 这对张金宝而言无异于绝地重生,这些研究项目又迟迟无法有效地转化成生产力,而他的资金链已经快要断掉,如果没有强力外援介入,给海风诗社带来资金和更好的外部环境,那他的事业大概很难再支撑太长时间。福瑞丰这种商业大鳄如果愿意出手,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而对于荀鹏程来说,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能跟李奈这样的大人物搭上关系,但李奈的回电上却指名了要求他来作为联系人,安排与张金宝等人的会面事宜。这就意味着荀鹏程也借此机会,结交上了真正上流社会的大人物。当然了,前提是他在后续的表现不要出什么差错才行,这种大人物往往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些许失误很可能就让自己的印象变成负分了。 此外还有一点让荀鹏程感到格外兴奋,那就是张金宝许诺过会在事成后将琼西院两成股份分给他作为答谢,如果此事最后能够谈成,那他可就又多了一笔飞来横财,在儋州也会因此而有了相应的身份地位,今后在这边落脚置产、开拓人脉,也就会变得容易多了。而且他本是读人出身,参与经营院无疑是提升身份地位的捷径之一,这可要比去经营种植园有档次多了。 如果说原本得到这个回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李奈的回电就已经大大改变了这种状况,对方既然愿意亲自来儋州看一看,荀鹏程很乐观地估计至少有三四成的机会促成此事。当然了,在李奈抵达这里之前,他还需要向张金宝再次确认这个回报承诺的有效性,能将其变成白纸黑字写下来就最好。 不过荀鹏程或许是太过兴奋,有意无意间忽略了电文中提到的另一件事,李奈称在自己抵达儋州之前,会通知当地的相关人员与他进行接洽。荀鹏程下意识地认为所谓的“相关人员”便是福瑞丰驻留在这边的人手,却根本就没料想到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张金宝亲自赶来客栈确认了电文之后,便主动表示要将先前的承诺立下字据,这也正好称了荀鹏程的心意,自然不会加以反对。于是张金宝便在客栈立下相关字据,只要海风诗社目前遇到的经营问题能够得到妥善解决,那么荀鹏程便会得到由张金宝赠予的琼西院两成干股。两人各取所需,心情都是大好,张金宝便做东邀请荀鹏程去城中一家酒楼吃了一顿大餐,而荀鹏程也放下了困扰多日的心结,与张金宝开怀畅饮了一番,吃完饭回客栈的时候都是张金宝的随从将他扶进房的。 荀鹏程这一躺下去就一直睡到了傍晚,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荀鹏程颇感不快,因为他记得自己在入睡之前还特地叮嘱过伙计,未经吩咐不要来打扰他休息,怎地这人记性如此之差。荀鹏程起身先摸着桌上的火折子点燃烛火,又就着茶壶喝了几口凉水润喉,这才不急不慢地去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并非客栈伙计,而是一个荀鹏程未曾见过的陌生男子。这人朝荀鹏程笑了笑,开口问道:“是荀鹏程先生?” 荀鹏程睡梦中被吵醒本就有些不快,见此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是不喜欢,当下只是冷漠地点点头道:“是我,不知阁下是哪位?” 那男子应道:“在下汪百锁,接上峰指令,特来客栈与荀先生接洽。” 荀鹏程恍惚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下意识认为此人应该是李奈的下属,心道这倒是不可轻易开罪,免得李奈到了儋州之后被他打自己的小报告,便将他让进房里就座,还顺口问他有没有吃晚饭,要不要一起吃点。 “在下已经吃过晚饭,荀先生要是想吃点东西,那就请自便。或许可叫伙计送来房里,这样也不耽搁我们谈正事。”汪百锁进屋之后没有立刻坐下来,而是环顾屋内一周,看清这屋里的陈设布局之后,这才坐下向荀鹏程提出了建议。 荀鹏程倒也没觉得对方的提议有什么不妥,便出门叫了伙计过来,让他去厨房给自己弄点热食,顺便泡壶好茶上来。伙计应了一声喏正要离开,荀鹏程拉住了他,压低声音道:“不是跟你说了休息时间别打扰我,怎地还放人来敲门?” 荀鹏程说这话倒也不是要训斥伙计,只是自己还要在客栈里住一段时间,若是说话不管用,那日后不免麻烦多多,所以还是要让伙计知道自己的话得听进去才行。当然了,这个话要是让屋里那位听到就不太好了,那势必会得罪对方,所以荀鹏程才会特地压低了声音。 不料伙计却是面色古怪,同样也是低声应道:“大爷莫怪,这位官爷一来就问你住哪间,小人哪里敢推三阻四,只能老实带路啊!” 官爷?荀鹏程顿时便是心里一激灵,李奈排场真的这么大吗?人还没到儋州,竟然就可以驱使儋州这边的地方官员给他跑腿,这是何等的威势?既然是官府的人,那就更不可怠慢了。荀鹏程放开伙计,让他赶紧下去准备吃食茶水,然后回到房中,向安坐于屋内的汪百锁拱手道:“不知汪兄是官差,适才是在下失礼了,还望汪兄莫怪!” 汪百锁笑道:“大家都是为执委会服务,分工不同而已,荀先生不必客气。” 荀鹏程见这汪百锁倒是好说话,当下便试探着问道:“不知汪兄是供职于哪个衙门?市府还是文教处?” 汪百锁摇摇头道:“都不是。” 荀鹏程想了想又道:“那想必是在主管商贸的衙门了。”他心想既然李奈找了官府中人来接洽,总不会是完全不相干的衙门。张金宝那摊子事能扯上关系的无非就这么几个衙门,一个个蒙过去也总能蒙对的。 不料汪百锁还是否认了荀鹏程的猜测,荀鹏程待要接着再猜的时候,伙计已经送来了一壶热茶。荀鹏程让伙计先退下,自行动手倒了两杯茶出来,将其中一杯推到汪百锁面前道:“这家店的高山茶倒是不错,听伙计说儋州的张市长也很喜欢这种茶,不过汪兄在本地生活,想必应该早就喝惯了。” 荀鹏程所说的张市长,便是儋州地方官张新了。儋州能在短短数年间成为海汉国内的文化名城,张新也算是功不可没,正是他在儋州倡导的新文化运动和职业培训,让本地的院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涌现出来,张金宝的琼西院也是受益者之一。 汪百锁点头谢过,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然后说道:“听说荀先生是从三亚过来,其实三亚市面上也有这种茶卖,只是没有大人物推广,名头不响。” 荀鹏程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感触,连连点头道:“是啊,这年头办事,如果有大人物出面打点,那自然是会容易得多。” 他想到的是张金宝的诗社悄悄搞那些研究项目,即便张金宝自己在儋州也算个有名号的人物,但其能量依然不够将这些项目放到台面上来运作。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自己,又运气使然地联系上了李奈,张金宝的这些项目八成就只能等着变凉了。但只要李奈愿意出面,相信事情必然会有转机,毕竟对张金宝、荀鹏程这个层面的人来说,李奈才是真正有能量的大人物,眼前坐着这位应该就是最好的例证了。 汪百锁手指轻轻转动茶杯,沉声问道:“听说这次福瑞丰三少爷来儋州办事,是荀先生居中联络?” 荀鹏程应道:“正是如此,有机会能为三少爷效力,也是在下之幸。”他认为汪百锁虽然是官府中人,但这一趟来找自己应该是在替李奈跑腿,是以抓着机会就吹捧两句,以表明自己的合作诚意。 汪百锁点点头道:“除了海风诗社和荀先生之外,此事是否还有其他知情人?” 荀鹏程道:“那可不好说了,海风诗社的告示就张贴在城内,看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我是指联络荀先生联络李三少爷一事。”汪百锁更正了一下自己的提问方向。 荀鹏程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应该就只有在下与琼西院的张金宝张山长两人知道……当然如今还要算上汪兄。” 汪百锁点点头道:“如此最好,荀先生暂时也不要再透露与其他人知晓,待李三少爷的事情办完之后再听候安排。” “听候安排?谁安排?”荀鹏程一时间没有回过味来。 汪百锁笑笑道:“听候在下的安排。” “为何要听汪兄安排?”荀鹏程忍不住嘲讽了一句:“莫不是汪兄自认比李三少爷还高一截?”说罢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便等着听汪百锁如何作答。 第1601章 阴魂不散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汪百锁慢慢悠悠地说道:“若论家产,那一百个汪某也比不了李三少爷一根手指头,但若论阶级,汪某是官,李三少爷再有权势,那也还是民!官当然未必就比民高,但有些事情,民还是只能听官安排。” 荀鹏程听他这口气,似乎对李奈的身份并没有什么顾忌,甚至隐隐有凌驾于其上的意思,当下不禁有些惊讶:“难道汪兄不是接了李三少爷的指令,才来找在下接洽?” “李三少爷不是我上司,也使不动我。”汪百锁摇头道:“荀先生怕是有所误会了。” 荀鹏程一回想刚才两人在门口见面之时,汪百锁果然没提过李奈的名字,只说是接到上峰命令而来,倒是自己想岔了。不过汪百锁敢说李奈使不动他这种话,可见他也肯定不是普通的跑腿小吏了。而荀鹏程先前猜测汪百锁所隶属的衙门,可是连猜了几个都没蒙对,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姓汪的身份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而对方说话的口气,却让他隐隐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感。 “那请问汪兄是在哪个衙门做事?”荀鹏程小心翼翼地问道,态度已经比先前恭敬了许多。 “你真的想知道?”汪百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荀鹏程忽然觉得自己后背有冷汗浸出来,但此时问都问了,他也只能强笑着应道:“作下了解,也好方便办后边的事情。若是汪兄觉得不便,那也不勉强。”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汪百锁笑道:“好教荀先生知道,在下供职于海汉安全部!儋州这个地方,便是在下的辖区了!” 荀鹏程听到这番自我介绍顿时就是一哆嗦,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汪百锁面前总有一种紧张感了,这敢情是遇到老冤家了! 荀鹏程顿时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己是因为安全部才会放弃了原本的工作,离开了繁华的京城到外地谋生,怎么好不容易才在儋州这边有了一点眉目,甚至都还没有正式落脚,这安全部就又找上门来了。他赶紧回想刚才两人的对话内容,生怕有什么开罪到对方的用词。但回想了一遍似乎也没说错什么话,倒是对方先提到了李奈来儋州的事,很显然,安全部已经知道自己与李奈之间的电报往来,所差的恐怕就只是一些细节了——这大概也是汪百锁此时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原因。 荀鹏程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起身朝汪百锁一揖道:“是小人失礼了!汪兄……汪大人莫要见怪!” “坐下说,不要紧张,今天过来找荀先生又不是要拿人,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汪百锁见荀鹏程这模样只是微微一笑,做个手势示意他先坐下来。 荀鹏程重新坐回到板凳上,脑子全是自己当初在三亚与徐十七谈话的画面。他实在不明白安全部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自己不放,难道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吸铁石之类的属性,能把安全部的注意力牢牢吸引住吗? 不过汪百锁的话多少起到了一点安慰作用,至少让荀鹏程知道自己暂时还不是被审问的对象。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离开三亚之后,反而在儋州沦为了阶下囚。 汪百锁伸手入袋,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牌子在荀鹏程面前一晃:“呐,看清楚了,安全部号牌,本人是安全部驻儋州办事处主任汪百锁,如假包换。” “是是是,看清楚了,汪大人收起来吧!”荀鹏程忙不迭地应道。类似的身份号牌他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在三亚的时候可就已经看够了。而且面前这位爷的号牌上还镶了金边,果然是跟这“主任”职位相称的。至于这位汪主任的权限有多大,此行的任务又是什么,荀鹏程已经不敢再多嘴打听了。 这个时候伙计提着食篮进来送晚饭,三荤两素一壶酒,汪百锁见状道:“那你先吃饭吧。” 荀鹏程哪敢怠慢这位大爷,连忙表示自己并不饿,晚饭可以推迟到晚点再吃,说着赶紧打发走了送饭的伙计。 “既然如此,那就请荀先生先给我仔细说说,离开三亚之后这些天的经历,越详细越好。”汪百锁见荀鹏程坚持要先谈话,便遂了他的意。 荀鹏程心中一惊,暗想莫非除了张金宝那边的事情之外,自己还在不知不觉中惹上了别的麻烦?自己从三亚出来之后就乘船到了昌化,然后改走陆路,途中参观了数个农庄和种植园,难道这也是被禁止的吗? 但他也不敢多想,更不敢对汪百锁有所隐瞒,只能老老实实将自己的行程一点点和盘托出,希望表现出的合作态度能让对方别故意找自己的麻烦。 汪百锁在安全部里已经算是老资格员工了,1631年儋州刺杀案期间,他就已经是安全部驻儋州的外勤行动负责人了,并且在刺杀案破获过程中立下了功劳。之后虽然有机会升迁到三亚总部这边更高的职位,但汪百锁却是一直选择留在了儋州,原因无他,因为他已经在这边安家置业,暂时也不想动了。毕竟在地方一呼百应,隐隐也算是这个领域的土皇帝了,要是回到三亚,虽然看似升职,但实际掌控的权限却就没那么自由了。再说他在儋州与市长张新相处也算融洽,实在没有什么离开这里的必要。 汪百锁这次接到的指令当然不是来自李奈,而是由安全部长何夕直接下达。何夕要求他在李奈到达儋州之前先对荀鹏程和张金宝进行基本调查,至少要确保这两人不会给李奈造成人身危险。毕竟李奈身份摆在那里,难保会有一些暗中觊觎者会打歪主意,要是李奈在海汉境内出了什么事,那对海汉而言可是极为丢脸之事。何夕拿不准儋州这边的情况究竟是真是假,所以要求汪百锁这边先行盘查,以确保李奈的安全。至于生意方面的事务,那就不是安全部需要负责的范围了。 为了防止张金宝和荀鹏程互相串供,汪百锁来客栈找荀鹏程的同时,也另行派人去张金宝那边了。虽然上司所担心的情况其实发生几率微乎其微,但汪百锁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仍是竭尽全力调查此事。他也并非只身前来,还留了几人在客栈大门后门处守着,以防万一。 荀鹏程从三亚到昌化这段路几乎都在船舱里待着,没怎么与外人接触,所以几句话便交代清楚了。而到了昌化之后,由于改走陆路,接触的人便多了起来。汪百锁听得仔细,不时还会插话问上几句。荀鹏程小心翼翼地回忆那几日的状况,唯恐有什么遗漏之处被汪百锁误会为隐瞒情况。 从荀鹏程在昌化雇佣车马开始,汪百锁便越发问得细致了,不但仔细盘问行程中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甚至连荀鹏程与车夫老高之间的对话都不放过。而荀鹏程也感受到了这种关注,心中暗想莫不是那边的种植园有什么不干净的买卖。但这些种植园都是在农业部和商务部备了案的正规经营户,除了人口买卖之外,哪还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荀鹏程慑于安全部的积威,连半句多嘴的话都不敢说,只能事无巨细全部将出来。但事情已经过去多日,要回忆当时在路上的点点滴滴也颇为不易,特别是与车夫老高的对话,两人一天下来至少要说上百句话,荀鹏程哪里记得了那么清楚。偏偏这汪百锁似乎又是个细节控,问得极为细致,对话前后若是合不上,他还会叫荀鹏程再重新复述一次。 荀鹏程中午与张金宝喝了酒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个时候又饿又累,脑子也越来越不顶事,他又担心回答得不够完整会得罪汪百锁,只能硬着头皮撑着继续讲述,身体状态却是急剧下降。 终于汪百锁听到了荀鹏程的肚子发出的咕咕叫声,主动中断了问话:“还是先吃点东西,待会儿再接着问。” 荀鹏程如释重负,赶紧起身去叫伙计再将吃食热热拿上来,末了倒是没忘了让伙计加菜加一副碗筷。他也看出汪百锁大概真不是要对付自己,否则这么长时间的问讯根本就不会在客栈进行,而是将他带回衙门里审问了。这个念头让他的情绪稍稍轻松了一点,至少暂时不用担心突然会被栽上一个什么罪名给带走了。 不多时伙计便送上了热菜热饭,果然按照他的吩咐加了两个菜,把酒给撤了,换了一壶新沏的热茶上来。汪百锁见准备了自己的碗筷,当下便也不跟荀鹏程多客气了,便一起吃了点东西权当是夜宵了。 荀鹏程却是已经饿得厉害,连吃了两大碗饭之后才停下来。让伙计撤了残汤剩饭之后,荀鹏程主动问道:“汪大人,那小人接着刚才吃饭前的往下说?” 荀鹏程又讲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终于讲到进了儋州城住下,与车夫老高道别。这个时候汪百锁主动叫停了:“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明天会再过来,到时候你再接着讲后边发生的事。” 荀鹏程早就已经口干舌燥,当然巴不得早点完事让这位大爷离开,当下连忙起身相送。 汪百锁走到门口回过头道:“荀先生,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倒是基本属实,希望你明日也能继续如此配合,不要有任何隐瞒。切记切记!” 荀鹏程连忙躬身应道:“小人不敢,但所知之事必定据实以告。请汪大人慢走!” 送走汪百锁,荀鹏程关了房门,坐下来先猛灌了两杯茶水润喉,此时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想来也是因为刚才与汪百锁谈话期间太过紧张,导致汗水雨下。 “好厉害的人物!”荀鹏程此时慢慢回想刚才与汪百锁谈话的内容,发现此人思维十分严密,只要自己的描述中出现丝毫不妥,就会被他抓住。而且记性极好,他无需作笔录,就能记得荀鹏程说过的每一句话。 荀鹏程忽然想起汪百锁离开之前,说自己所说基本属实,但这仅仅只是自己一面之词,他作为一个专业人员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听信进去,那是怎么判断自己所说属实的?除非,他还有别的信息来源作为对照,可以验证荀鹏程的话。 荀鹏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慢慢张大了嘴巴,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荀鹏程想起在途中车夫老高曾与自己提及过,他的女婿便是在儋州当差,而且供职于安全部。当时老高还邀请荀鹏程到了儋州之后去会一会他的女婿,但被怕惹麻烦的荀鹏程主动拒绝了。该不会事情就那么凑巧,这汪百锁跟车夫老高恰好就是翁婿关系?若真是如此,倒是可以完美解释为何汪百锁会对自己与车夫老高在途中的对话内容那么感兴趣。 荀鹏程完全可以想象,当日与老高在客栈一别之后,对方便去了女婿家中,然后就谈及了这趟拉客来儋州途中的种种经历。以老高那种话痨性子,只怕是事无巨细都跟他女婿讲述了一遍,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进入了安全部的视野。如果刚才自己的讲述中有所隐瞒,亦或是与老高的描述对不上,这汪百锁只怕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想到这里荀鹏程不禁又冒出一身冷汗,他刚才的确是有图省事想跳过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环节,但最终还是怕事,老老实实地说了。如果自己想耍小聪明,说不得就会被汪百锁给带回去了。 荀鹏程后怕之余,又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应该答应老高的邀约,到了儋州之后若是先跟着他去会一会汪百锁,稍稍建立那么一点点的私人交情,或许今天就不会搞得这么紧张,以至于小腿肚子有好几次都险些抽筋了。 第1602章 雨过天晴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这次初到儋州就被安全部盯上似乎并非荀鹏程犯了过失所致,但汪百锁的到来也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了老半天了。在三亚期间被安全部几次审讯搞出来的阴影好不容易消散了一些,如今一下子又全都回来了。虽然平平安安地送走了瘟神,但荀鹏程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从这桩麻烦中解脱出来,明天还得接着应付汪百锁的讯问。 荀鹏程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又将自己如何见到街头告示,如何好心使然去了凤鸣山庄,如何与张金宝接触的经过,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力求要将每个细节都回忆起来。不然明天汪百锁盘问细节,自己若是支支吾吾半天想不起来,只怕会让对方起了疑心。而且他现在还得祈祷张金宝那边别说错什么话,虽然今天汪百锁没有提到张金宝,但荀鹏程断定安全部不可能将另一名重要知情人放在一边不管,必然也会去找他查问。要是两边所陈述的情况有什么对不上号的地方,那势必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第二天汪百锁也来得挺早,不过荀鹏程起得更早,已经收拾停当吃过早饭,规规矩矩在房里等着了,汪百锁对于他表现出来的这种端正态度也很是欣赏。 趁着对方情绪不错,荀鹏程主动打听道:“从昌化驾车送小人来儋州的那位高爷,可与汪大人有什么关系?” 汪百锁坦然承认道:“便是在下的老丈人。” 荀鹏程本来就已经对此有心理准备了,听到这个答案倒是没有太惊讶,汪百锁的回答让他心中的一些疑问也得到了解答。不过他可不敢仗着自己跟对方老丈人搭伴了几天就厚着脸皮拉关系,只是盼着老高在他女婿面前没有编排自己的不是,否则要是汪百锁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不好,那后面的日子也还是不好过。 好在这个担心似乎是多余的,汪百锁见他主动提到自家老丈人,便也稍稍聊了几句。原来当日老高与荀鹏程在客栈分别之后,果然便去了汪百锁家暂住下来,期间便说到了这趟来儋州送的客人很有意思。不过当时老高只知道荀鹏程来儋州是考察种植园,却未曾想这家伙后来误打误撞跟民间科研组织搅在了一起,甚至因此还惊动了安全部。 “我听老丈人说曾经邀你来与我见面,但是你拒绝了。”汪百锁脸上的表情始终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让荀鹏程感到不寒而栗。 “大人,那时候小人只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谢绝了高爷的好意,并无不敬的想法,还望大人明察。”荀鹏程赶紧替自己辩解道。 “其实你在三亚的事,我也已经知晓了,既然之前三亚的同事放你离开,就说明你没有什么罪行在身,大可不必对我们安全部如此忌惮。”汪百锁应道:“包括我今天要问的这些内容,并不是把你当你做犯人对待,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小人明白!若是真犯了事,汪大人早就把小人带回衙门了,哪里会在这里谈话。”荀鹏程忙不迭应道。 或许是昨天便对张金宝那边进行了同步调查,又没有了老高这种比较敏感的线索,今天汪百锁核对荀鹏程所说情况的进度就明显快了许多,并没有要求他像昨天那样事无巨细全部复述出来,遇到不重要的内容,汪百锁还会主动要求他跳过讲重点。 荀鹏程一开始不太明白为何汪百锁前后两天的讯问方式会有如此明显的差异,后来他忽然想明白了,事情的真假与否,其实昨天在张金宝那边就应该得到了验证,而今天汪百锁就是来找自己验证一下张金宝口供的真实性,自然只需要抓住有限的几个重点就够了。 汪百锁这样的态度,让荀鹏程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这就说明张金宝那边应该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既然张金宝都没事,那他只是起个居中联络的作用,自然更不会有什么麻烦。只是这番调查下来,莫要影响到李奈那边就好,否则这到了嘴边的鸭子可就飞了。荀鹏程却不知这调查本来就是李奈为了避嫌,主动向安全部提出的要求,而安全部一方面是为了查这个所谓的诗社在研究的项目中有无违禁内容,另一方面也是要排除掉可能给李奈带来人身威胁的潜在风险。 不过这些目的,汪百锁自然不会对荀鹏程这个调查对象坦言,尽管他基本确信这个荀鹏程只不过是一个心思机敏的投机分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但还是尽心尽职地完成这个调查工作,不留下任何疏漏。 分为两天的调查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汪百锁叮嘱荀鹏程近日内先不要离开儋州城,因为李奈已经在赶来儋州途中,又指定了他作为联络人,如果过来找不到人就会有诸多不便。荀鹏程巴不得能早日跟李奈接上头,这个时候就算赶也赶不走的,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不料海南岛西海岸的海况突然变得十分糟糕,飓风夹着暴雨冲刷着沿海地区,海上的大浪高达丈余,就连军方的战船都不敢在这种恶劣天气冒险出海。从昌化方向传来消息,连接两地的官道因为被山洪冲毁,暂时已经无法通行。这对于急着想要跟李奈会面的荀鹏程和张金宝来说,无疑是成了为一种极大的煎熬。 按照他们所接收到的消息,也只知道李奈已经乘船离开了三亚,但天气转坏之前,肯定是没法赶到儋州,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李奈此时大概正被困在途中某个港口。他们倒不是担心等天气好转之后李奈就不来了,而是这么一耽搁,肯定会对李奈原本的行程安排有影响,留给在儋州考察和磋商的时间或许就将会因此而减少很多,这对于他们原本的打算显然是不利的。 在惴惴不安中又等待了几天之后,天气终于开始转晴。而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人再将注意力放在荀鹏程和张金宝身上,因为这场连日风暴给西海岸多处城镇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官方几乎动员了各地方机构的全部人员参与赈灾,就连安全部也不例外。 根据儋州官方的初步统计,在为期五日的风暴中,儋州境内共有十七处村镇,共计六千多民众受灾,灾情状况主要是以洪涝为主,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水脉在这几天都变成了狂暴的急流,不但冲刷湮没了两岸的各种农田,而且还造成了少量人员伤亡。执委会已经下令从海口和三亚紧急调拨粮食、药物、帐篷等救灾物资运往儋州。 虽然儋州受灾面积不小,但其实儋州城内所受的影响倒是不大。这一方面是因为高大的城墙对从海上来袭的狂风起到了一定的抵挡作用,另一方面是儋州城内的排水工程运转良好,除了极少数低洼地带淹水之外,城中绝大部分地方都仍然保持了正常的生活节奏。而这就得归功于市长张新近几年对城内环境的着力改造,将城内的基础设施进行了全方位的完善,特别是对排水系统作了全面疏通,否则这次的风暴来袭,最先遭灾的恐怕就是儋州城这个人口最密集的地区。 而儋州院作为地方上的支柱产业之一,自然也是责无旁贷,各家院都组织了捐钱捐物之类的活动,而一些开设有医护专业的院,更是派上了用场,老师学员都接受了官府的临时征募,前往各地救治因为风暴而出现的病患伤者。 张金宝这种体形本身就活动不便,当然不太可能带队去往受灾地区,不过他也没闲着,响应了原儋州知州,现儋州文联负责人严明君的号召,与其他几家大院的山长一起,组织了一场儋州文化圈的慈善义卖。当然了,拿作品出来义卖的是文化圈的人,但掏钱的金主们就不见得是这个圈子的人了。 作为张金宝目前十分关注的对象,荀鹏程自然也受到了邀请,只是他不太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以读人的身份受到邀请,还是以有钱金主的身份参与进去。 不过荀鹏程虽然现在一心要赚大钱,但也不是那种吝啬抠门的人,像这种慈善义卖活动,他也不吝多掏几个钱显示一下自己的仁慈——反正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花了也就花了,用来做点善事当然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荀鹏程本想这种活动大概也就请几个乡绅来附庸一下风雅,象征性地掏点钱出来,回头采买一些药材,办几场施粥会也就差不多了。但到了这个活动现场,荀鹏程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错得很离谱,与会的儋州士绅可为数不少,起码比他在凤鸣山庄见到的那帮本地院的学术精英人数多得多。 所谓的义卖活动,便是本地一些文化圈的名流拿出自己的字画作品来出售,当然有些人更大方一些,直接拿出自己的藏品来拍卖。而这些东西出售的所得款项,自然便是用来赈济灾民,组织他们重建家园了。 荀鹏程好歹也是个秀才出身,对画作品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鉴赏能力。据他观察,这个义卖活动上的画作品质量两极化非常明显,一些看起来鬼画桃符的作品竟然也有人拍卖,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是本地高官的作品,显然是拿出来讨彩头的。当然也不乏会有想拍马屁的人故意拉个高价,以此来换得高官的赏识。 荀鹏程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在儋州立足未稳,如果现在就想攻略本地高官,那未免也膨胀得太厉害了。看了一阵之后,倒是这前知州严明君的一幅中堂颇为中意,于是便叫价竞拍,最终以五百元购得。张金宝当场便向众人介绍说这是三亚来的荀先生,日后可能会参与投资本地的教育事业。有张金宝的背,无异于打入本地文化圈的一张请柬,于是在场参与义卖的士绅们和文化圈名流纷纷站出来与荀鹏程见礼。 而荀鹏程倒是没料到张君宝一席话竟有如此功效,这五百元买个儋州本地文化圈的知名度倒也划算,何况还附赠了一幅质量不错的字。张金宝既然帮他扬名,花花轿子众人抬这个道理他也是懂的,当下便说自己初来乍到,全仗张金宝照顾云云,在众人面前将张金宝一顿好夸。 最后一天的活动办下来,筹得善款四万余元,便由组织者代收之后,再采购相应救灾物资送去各地。 办完活动的第二天,荀鹏程便听说李奈到儋州了。这位李三公子上岸之后听说儋州多处受灾,当下便以福瑞丰的名义,向儋州捐助五万元,出手之阔绰也是让本地士绅只能表示服气。 李奈到了儋州之后没有第一时间便来找荀鹏程,而是先去拜会市长张新。李奈不是第一次来儋州,也不是第一次跟张新打交道,不过两人的交情只能说是工作关系,倒是没什么特殊待遇存在。不过像李奈这样的身份,走到那里都会被奉为座上宾,已经是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待遇了。更何况这次李奈造访儋州之前,张新便已经接到了施耐德发来的电报,要求儋州方面尽可能配合李奈的要求。只要不违反国法,都可由得李奈放手去做。 施耐德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也是看中了李奈在商业运作方面的头脑远胜常人,如果儋州的民间科研项目真的有赚钱的前景,那么李奈就一定会想到将其变现的方法。这些研究内容有没有违法,自有安全部前往调查,但目前看来所有的研究内容都是合法的。 李奈进了儋州城之后,张金宝便很自觉地来到荀鹏程落脚的客栈,与他一同等待李奈的传唤。事到临头,荀鹏程反而越发紧张起来。他跟李奈原本就没有任何私交,工作上的关系更是差了好几个级别,这谈判到底要怎么个谈法,他其实心里也没什么数。 第1603章 商业谈判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荀鹏程虽然曾在三亚做过一段时间的外勤记者,有一定的话术基础,但跟别人谈生意讲条件这类的事情,他还没有这方面的经历,甚至可能还比不了一直在运营院,需要跟方方面面打交道的张金宝。何况这次要会谈的对象,是有着深厚背景的福瑞丰财团三少爷李奈,即便是进了胜利堡也会被奉为上宾的大人物。 虽然荀鹏程也知道李奈其实并非恶人,但社会等级的巨大差距还是让他难免会有一种仰视心理,而且这次要与李奈磋商的事情牵涉利益甚大,荀鹏程也极其想要得到张金宝承诺过的回报,以便能实现自己在儋州落脚生根的愿望,因此思想压力甚至比面对安全部调查时还要大。 而张金宝此时则是兴奋的情绪居多,他可不知道荀鹏程与李奈的真正关系,在他看来既然荀鹏程能凭着一封电报就将李奈从三亚叫到儋州来,这除了自己经营的摊子的确有一定的吸引力之外,那当然还是荀鹏程与李奈的私交起了重要作用才对。就算不是至交故友,那起码荀鹏程对李奈也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才能让对方看了一纸电报之后就决定要过来了。 张金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荀鹏程过去只不过是在李奈手下掌管的诸多生意之一打工而已,甚至连见到李奈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更别说攀什么私人交情了。那封电报能将李奈吸引到儋州来,当然不是荀鹏程的身份重要到能让李奈正视海风诗社的项目,只是李奈自身的商业嗅觉灵敏,认为这有一定的投资前景而已。当然他如果知晓了其中内情,只怕会因为自己承诺送出的丰厚回报而感到吐血。 荀鹏程也为这事感到有些为难,如果在于李奈的磋商中暴露出了他与李奈的真实关系,那就怕张金宝这种老油条直接就把自己给踢开了。虽说张金宝承诺的回报已经白纸黑字立下了字据,但利益当头,谁又能确保张金宝到时候能不能兑现呢?所以他必须要在谈判期间掌控住局面,至少不能让张金宝撇开自己单独与李奈进行接洽,否则极有可能会被这两家联手排除在外。 但让荀鹏程略感安心的是,李奈在发来的电文中指定了由他来做联系人,这说明至少在目前,李奈还是对他的信任更多一些。 张荀二人在客栈等候到第二天,李奈终于差人送来消息,称晚间在城中一处酒楼设宴,招待张荀二人吃饭。李奈反客为主的态度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选择的余地,仅仅只是通知他们时间地点,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们,因为李奈同时还邀请了儋州市长张新出席这个私人宴席。 张金宝根基在儋州,自然不敢怠慢了自己的父母官,既然市长张新要出席,那这个邀请就算不是李奈发出的他也还是会去。而荀鹏程却是在想,李奈一到儋州就把地方高官拉出来站台,这到底是单纯要向己方展示实力,还是打算要通过官员向自己施加压力,以便能获得更好的交易条件? 但不管怎样,这个饭局都得去,而且还得早点过去,总不能让两位大人物先到先等。两人商议一番,便决定吃完午饭就早点过去候着,在这些真正的大人物面前表现出足够恭敬的态度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两人在客栈吃过午饭,收拾停当之后便径直去了李奈所指定的那间酒楼。张金宝以前倒是去过,轻车熟路就带着荀鹏程到了地方。 “伙计,给我们开一个安静点的包间。”张金宝进店之后便开口招呼道。 伙计打量了他们一番,便带着二人到了二楼,开了一个包间给他们。两人刚坐下,又进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向他们一拱手道:“两位可是来赴晚宴的张先生、荀先生?”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李奈竟然准备得如此周全,连酒楼这边都仔细吩咐过了,以至于掌柜居然都能直接认出自己二人的身份。既然已经被认出,再否认就没有必要了,张金宝点头应道:“正是。” 那掌柜便又说道:“我家主人已经吩咐过了,二位若是来得早,便在此间稍事休息,晚些会面再说。若两位要吃点喝点,一应费用也都由本酒楼承担。” 张金宝疑道:“贵主人莫非与李三少爷相熟?” 掌柜应道:“我家主人便是李三少爷,这酒楼也是福瑞丰的产业。” 原来如此,张金宝和荀鹏程都是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李奈将宴席定在此处的原因。只不过对于张金宝来说,他还是有些惊讶,这间酒楼在儋州城已经开了好几年了,他来过几次,但一直都不知道这酒楼竟然是福瑞丰的产业。曾经有传闻称海汉国内只要是人口达千人以上的市镇,就必然有福瑞丰的产业,这虽然有些夸张,但福瑞丰在海汉投资经营的产业极多倒是真的,有很多都如这间酒楼一样,外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幕后的老板是福瑞丰。 既来之则安之,知道这酒楼是李奈的产业,两人倒是更安心了。不过刚吃过午饭,此时倒也没什么胃口了,便叫掌柜上壶好茶就行。这掌柜倒是很会做人,不一会儿亲自端茶进来,还很是热心地问他们要不要找人来唱个曲说段之类的打发时间。 如果不知道这地方是李奈的产业,那倒也罢了,两人说不得要找点消遣,但现在既然知道这酒楼上上下下下都是李奈的人,那在这里就不敢太过于放浪形骸了,免得回头李奈听了手下人的报告,搞得印象不佳影响到正事。 最后还是张金宝建议之下,让老板拿了一副围棋进来,两人手谈消磨时间。不过他们二人对于围棋都只是懂而不精,水平业余,也下不出什么精彩对局来,只下了不到两局,两人便索性停下来开始闲聊了。当然了,闲聊的内容也还是以这次要如何跟李奈商谈为主。 就这么混到了下午时分,终于等到伙计来通知,说李奈马上就到。两人连忙弃了棋局,拿毛巾擦擦脸上油汗,整理好衣装,然后出了包间到楼下等候。要跟李奈这样的大人物碰头,自己稍微主动一点出迎,倒也不算是折了身份。 不多时李奈的马车便来到了酒楼门口,车前车后则是有四名护卫徒步跟随,车停下来之后,先是从车上下来一名管事,左右查看了一下状况,这才将李奈从车里迎下来。 荀鹏程虽然跟李奈没有任何交情可言,但他倒是曾经在三亚见过李奈,因此立刻便认出了他,当下赶紧碰碰张金宝胳膊,示意他正主到了。两人一起迎上前,但顾忌护卫也没敢太靠近,在距离李奈还有四五米的地方便开始躬身作揖。 “是荀先生和张先生吧?两位来得可真够早的!”李奈快走两步,到两人面前还礼一揖。 “三少爷客气了!这本该由在下来一尽地主之谊才对,还让三少爷抢在了前头,如果比三少爷还晚到这边,岂不是失了礼数!”张金宝赶紧解释道。 “张山长对三少爷仰慕已久,这几天可是一直在念叨怎么这天气还不转好。”荀鹏程很适时地接话道。但对他来说,跟李奈的交谈还有些麻烦,首先他肯定不敢装熟,否则要是被李奈当面顶回来就很难看了,其次也不能显得太有距离感,那样的话张金宝这人精肯定会怀疑他与李奈的私人关系。 好在李奈似乎很愿意配合荀鹏程的想法,哈哈一笑道:“有劳张先生久等了!原本前几天就该到了,但被风暴困在了昌化走不了,不得已多住了几天,张山长见谅!” “不敢不敢,三少爷身份尊贵,自然是安全为先,多等几天也不妨事。”张金宝连忙应道。 李奈转向荀鹏程道:“荀先生离开三亚也没留个去处,若不是那日接到电报,都想不到你悄悄来了儋州发财。” 荀鹏程连忙应道:“哪有发财,只是过来散心,恰好结识了张山长而已。在下觉得张山长所做之事颇有意思,所以想让三少爷鉴定一下,是否有将其经营成产业的可能。” 李奈笑了笑道:“不急,我们先进去坐下来,待会再慢慢说。” “那市长大人?”张金宝连忙提醒道。李奈的身份可以进去坐着等,但他们就不一样了,张新可是儋州父母官,岂敢有丝毫怠慢。 “张市长还没这么早,他到的时候我等一起出来迎接便是。”李奈闻弦歌而知意,便主动解释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李奈也打算要出来迎接,那他们就没什么压力了。于是一行人进了酒店,候在门口处的掌柜亲自带路,没有往楼上领,而是穿过大堂直接带到了后院。这边虽然没有前面店堂的街景可看了,但却是要清静得多,而且也不会有闲人走动。 荀鹏程完全想不出这后院里竟然还专门建了一间宴会厅,虽然面积不是太大,但就算摆下七八张八仙桌也应该不会显挤。不过此时厅中就只摆设了一张直径约莫五尺的红木圆桌,桌旁四把椅子,一看可知今天这宴席一共便只有主宾四人了。 “坐坐坐!这地方平时也不会对外揽客,只有身份尊贵的客人登门,才会启用这个宴会厅。”李奈指了指屋内的陈设:“这些桌椅、摆设,墙上挂的字画,包括摆在架子上那几盆兰草,统统都是以前从广州运过来的。” 讲究啊!荀鹏程心里不禁感叹道。李奈可能一年两年都不见得能来这地方一次,却依照他的意愿作了如此麻烦的布置,也真是富商的作派了。 而张金宝则是不失时机地拍马屁道:“这间酒楼来过几次,却不知竟然别有洞天,还是这次得逢三少爷宴请市长大人,在下与荀先生才能有机会跟着沾光了。” “张先生客气了!两位也是我邀请的宾客,今天就算没有邀请到张市长,这顿饭也还是在这里,不用说什么沾不沾光的话。再说了,荀先生以前也算是一起共事过,说起来也是自己人。”李奈抬手打个响指,然后对掌柜吩咐道:“等会把这茶换一换,换成张市长喜欢的高山茶。” 荀鹏程听到李奈主动表示亲近,心里也为之一松。荀鹏程过去的身份地位,与李奈相差实在太大,他最担心的便是李奈根本不会将他这种小角色放在眼中,见面之后呼来喝去,那可能就会让他在张金宝心目中的形象完全坍塌了。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李奈指名要他做联络人,似乎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还真打算要抬他一手的样子。 荀鹏程暂时琢磨不出李奈的意图,但他知道这对自己是有益无害的,李奈只要稍稍表露出跟他的亲近,在张金宝看来就会有更多的解读。 李奈也并未急于向他们提及正事,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近期因为风暴所造成的灾情。荀张二人都知道李奈一到儋州就认捐了一大笔善款,当下也是逮着机会着力吹捧李奈的善举。而李奈对此则是笑而不语,他捐那五万的确也不是小数目了,不过以福瑞丰在儋州投资的生意规模来说,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利润而已,花这笔钱在儋州买个好名声还是很值的。而且捐了这笔钱之后,跟张新的关系也因此亲近了许多,本地有些经营方面的事情,就可以拜托张新加以照顾了。 而今天把张新请出来吃饭,一方面是进一步巩固关系,加深了解,另一方面也是顺便让张新一起见证一下海风诗社的事情,这样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至少是有一名海汉高官作为知情人和见证者。 三人等了约莫接近一个小时,掌柜便进来通知他们,张新的手下已经到酒店门口了,正主马上就到。李奈知道海汉高官出行时的警卫工作颇为严密,特别是儋州这种出过事的地方更是如此,张新的手下过来多半是要先将进出酒店的通道清场,然后张新才会出现。 第1604章 接盘条件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果不其然,三人来到店堂,发现数名黑衣警察已经控制了进出酒楼的通道。这倒不是张新贪生怕死,只是安保制度如此,规定担任地方长官的穿越者在外出时必须要带上保卫人员,对陌生环境要提前进行清场摸底,以策万全。 李奈本就与海汉高层相熟,对于这种作派也丝毫不以为意,他提前就已经跟店里打过招呼,所以此时店内员工也十分配合,甚至将上下楼的楼梯也暂时封了。 不多时从街上驶来一辆黑色马车,荀鹏程对于这种马车的外形倒是并不陌生,他在三亚期间曾多次见过这样的马车,知道这种车是海汉高官的专属座驾。当下赶紧微微低头,以示恭敬。旁边张金宝倒是没有他这么紧张,毕竟张新是本地父母官,而张金宝在本地教育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人见面打交道的时候其实不少,几年下来也算是有些交情的熟人了。 车在店外停稳之后,从车上下来的果然便儋州市长张新,李奈跟张金宝对他来说都算是老熟人了,打过招呼之后,张新望向荀鹏程道:“这位应该就是荀先生了。” “小人荀鹏程,见过市长大人。”荀鹏程依足礼数深深一揖道。 “免礼免礼!荀先生的情况,我来之前也大概了解过了……总之先进去坐下来再说,今天既然是李少爷做东,那大家就不要客气了,指着贵的点就是了。”张新笑眯眯地说道。 荀鹏程见张新还算好说话,也没什么官架子,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在此之前他就向张金宝询问过这方面的情况,倒是与其描述一致,张新此人跟儋州文化圈的人都比较熟,所以一般相处起来也不会有太明显的隔阂。不过荀鹏程看张新的脸色颇有些疲态,想来也是最近本地的灾情所致。 果然回到后院宴会厅就座之后,张新主动便说起了这事:“这几天马不停蹄地跑了十几个受灾村镇,也没怎么休息好,如果不是今天李少爷要请客,我也不会回城,估计多半又在哪个庄子上组织发赈济粮。” “首长心系黎民,我等敬佩之至,不过这身体还是要好好保重才行,要是父母官都病倒了,那受灾的民众可就没人能指望了。”李奈立刻应道:“所以我今天特地吩咐让厨房准备了一些补品,首长待会儿要多吃一点才是。” 尽管儋州这边最近才遭了灾,但以李奈所拥有的能量,要在地方上重金收购一些高级食材倒也不难,而且他的座船上也常年都备有一些用来送礼的高级补品。类似燕鲍翅之类的菜肴,在今天这个私人宴席上并不少见。 席上的酒水并非是海汉国内最为常见的“三亚特酿”,而是儋州本地所产的白酒,清香干冽,自有一番风味。当然了,这种被命名为“儋州窖”的白酒,也是来自于福瑞丰在本地所经营的酒坊。 “这酒每年就产五百坛,一半运回广东贩卖,另一半留在海南岛上的自家酒楼里发售。”李奈举杯向在座三人介绍。 “在下以前来这里吃饭,曾喝过这种酒,不过今天这酒似乎更为有劲,莫非是陈酿?”张金宝开口问道。 李奈点点头道:“看来张先生是懂酒之人,今天的喝这酒在店面里是买不到的,五年的陈酿,存货有限,一般也就招待贵客的时候拿出来。” “那我等都是沾了市长大人的光了!”荀鹏程不失时机地赶紧拍了一记马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奈终于主动开口提及了正事:“这次来儋州,一是要巡视福瑞丰的产业,与张市长商量一下今后的经营方向,二来就是荀先生在电报中所提及的事,不知二位可曾按我在回电中所说,提前做了准备?” “当然当然,在下已经整理好了资料。”张金宝连忙放下筷子,用毛巾擦擦嘴,然后起身去拿了他今天带过来的面资料。 前次李奈从三亚发来回电,便向他们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希望能够先准备好关于研究项目的面介绍资料,待自己到儋州之后就能看到。张金宝自然是不敢怠慢,前几天紧赶慢赶地整理好了资料,今天特地用了一个楠木箱子提过来。 李奈点点头,旁边就有随从过来将箱子接过去了。这个时候正在陪地方高官吃饭,他自然不会打开来慢慢浏览。但如果对方连这种基本的要求都没有完成好,那么他也会重新考虑是否要与对方合作了。 李奈不紧不慢地说道:“资料我回头会仔细看看,不如张先生给我们简单讲讲,这海风诗社的运作状况究竟是怎么样。” 张金宝见张新也已经停下了筷子看向自己,知道这应该是李奈事前就安排好的环节,当下便收敛心神,开始认真讲解自己的谋划。 张金宝产生念头要自行组织精英人员研究一些比较前沿的项目,就是从1634年宁崎巡视儋州之后开始的。当时他在儋州文教界名声日渐提升,隐隐便成了儋州院的代言人,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张金宝也知道有些东西比较敏感,如果向官府公开申请,未必能获得通过,所以他便假托诗社之名,开始向各家院的精英发出邀请,让他们参与到自己的“大计”之中。 当然了,这种邀请除了张金宝个人名望的号召力之外,还有一个能让各家精英动心的原因就是张金宝所描绘的美好前景和丰厚回报了。 按照张金宝的构想,这些研究项目只要有了眉目之后,就可以设法去寻找愿意出钱的金主,将其转变成生产力来获取收益。而研究者可以通过出售研究成果或者入股后续的经营,来获得经济方面的丰厚收益。 但张金宝对于实际的问题估计得不够周全,例如项目研究周期长,所需资金多,寻找金主的渠道比较缺乏等等,在初期都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以至于在海风诗社运作了一年多之后,依然是处于严重的亏损状态,寻找项目出路也极为不顺。张金宝虽然通过经营琼西院赚了不少钱,可是在诗社的研究项目上都填进去了,甚至连自己的房产也抵押给了海汉银行来换取周转资金。如果不是遇上了荀鹏程,或许再有两三个月,张金宝就得考虑解散海风诗社了。 既然已经求到李奈头上了,张金宝对于诗社的经营状况也就没有再作什么隐瞒,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希望李奈能够有一个更合理的解决方案来挽救诗社的前途。 李奈听完之后提问道:“那你的诗社目前有债务吗?” 张金宝摇头道:“虽然没赚钱,但也没有债务,所有经费都是在下自己掏腰包贴的。” “张先生倒是个实诚人。”李奈点头赞道:“我就喜欢跟实诚人打交道。” 李奈说完之后便转头向张新问道:“张市长,您看这个事我能接吗?” 张金宝和荀鹏程闻言都紧张地望向张新,他们当然已经看明白李奈今天特地将张新请过来,就是要让他把关,或者说征得他的同意。 张新干咳一声道:“其实张山长搞这个海风诗社的事,我之前也略有所闻,只要诗社所做的事没有触犯法律法规,那就是正当的经营。再说胜利堡那边既然同意你过来考察,应该也是初步认可了海风诗社这种组织的正当性,我是很乐意成人之美的。能不能接,你自己衡量就行,我今天就是来当个见证人,顺便吃你一顿。” 李奈笑道:“只要张市长愿意赏脸,我天天请吃饭都行啊!” 既然张新表示不反对,那实际上就已经默认了李奈的打算,而地方官府对海风诗社合法性的认可,其实已经是张金宝过去两年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了。他努力了两年都未达成的目标,李奈来儋州摆下酒席,几句话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张金宝也不得不感叹阶级差距的悬殊。 而荀鹏程在三亚待了两年,各路大人物见多了,而且他早就知道李奈的份量和能量,否则也不会向张金宝推荐李奈了,因此张新的表态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李奈这么轻松就已经搞定了官方。他原本以为李奈本事再大,至少也得先活动一些时日才能把路子打通,但转念一想,张新也说胜利堡那边已经有了初步的表态,天大地大,执委会最大,既然执委会都同意让李奈来儋州考察,那张新自然也不愿扮演反派角色跟执委会对着干。 李奈又对张金宝道:“张市长是爽快人,那我也给句话好了,海风诗社的摊子我可以接,但具体怎么个接法,我要先看看你整理的资料再作决定。” “理应如此,不急,不急。”张金宝连忙应道。这事的进度如此之快,其实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他原本以为起码要跟李奈接触个三五次,甚至可能还需要安排李奈与各路研究人员会面,考察一下研究项目的实际进展状况,才会真正开始谈接手的条件。但没想到才第一次会面,对方就已经给出了比较明确的态度。 当然了,若是张金宝以为已经得到了官府的表态,那自己就能放开手脚干了,不需要再让李奈接手,那恐怕就要吃大亏了。不管是张新还是执委会的表态,都是针对李奈作出的,如果张金宝想自己玩,那这些表态就不适用了。 荀鹏程倒是更能理解李奈的做法,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手下生意每天的进账可能都在五位数,哪会有太多的时间去专注某一项买卖。何况李奈在来儋州的路上就耽搁了这么多天,花了这么多时间在海风诗社的事情上,对李奈而言已经是十分奢侈了。他肯定希望能够尽快处理完儋州这档子事,然后把精力放到其他能够赚钱的项目上去。 张新并没有待到宴席结束,眼见三方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协议,便主动起身告辞,称晚上还要处理灾情相关的文件。其他三人自然也就不吃了,一起将张新送出酒店上车。 然后李奈也主动表示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等会还要接见本地的几名掌柜,就不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了,于是张金宝和荀鹏程又毕恭毕敬地送走了李奈。 眼见李奈所乘的软轿离开,张金宝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对荀鹏程问道:“荀老弟,我们这事……是已经成了吧?” 荀鹏程点点头道:“如无意外,是已经成了。适才李三少爷也说了,会接下你的摊子,只是还要谈谈条件。” 张金宝叹道:“他若是能愿意接下来,我便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么多项目半途而废,实在太可惜了。” 荀鹏程提醒道:“李三少爷是个生意人,你诗社这些研究项目,在你看来可能个个都是宝贝,但在李三少爷眼中,或许就只有能赚钱和不能赚钱的区别。他就算接了诗社,也不见得会接下全部的研究项目。” 张金宝点点头道:“老弟说得有理,这个真是只能随缘了。但不管怎样,事成之后,我必兑现承诺。” 两人又等了一天时间,然后接到李奈的通知,安排再次会面。这次李奈就没有再过多寒暄了,与二人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张先生整理的资料,我已全部看过,诗社的运作的确存在很多问题,如果要让我接手,那么我就得安排掌柜进去接管日常运营事务。此外在册的研究项目,有些在三亚早就有成果了,不用再费心研究了。有些项目没有实现的可能,也需要早点终止。依我看来,诗社的研究项目至少要砍掉一半到三分之二,剩下的才是有价值的项目。” 张金宝心头微苦,但还是只能应承道:“既然李少爷已经找到诗社症结所在,那在下自然会遵从李少爷的安排。” 第1605章 接手诗社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金宝在海汉诗社的研究项目上投入了数量相当大的资金,耗费的精力更是无法计算,如今李奈一句话,就要砍掉一半甚至更多的项目,等于是把这些钱丢进了水里,这自然是让他肉疼不已。但张金宝也明白自己在做生意方面的眼光和才能有限,远远不及李奈这种顶级富豪,对方所作出的专业判断肯定要比自己更为高明。只要能让有前景的研究项目继续进行下去,那么张金宝也还是可以接受李奈的意见。 当然了,张金宝也知道李奈肯定不会就这么几句话打发自己,既然福瑞丰要接手海风诗社的研究项目,那多多少少也得拿一点补偿给自己才说得过去,哪怕只是象征性的补偿,这桩买卖才算是合理。 李奈慢慢地说道:“关于如何衔接和移交,我这边有两套方案可供选择。一是由福瑞丰派出管理人员进驻海风诗社,今后诗社由我方运营,我们会一次性支付给张先生一笔费用,买断诗社和研究项目的所有权。二是诗社继续由张先生经营,福瑞丰只投资感兴趣的项目。” 张金宝听完之后心中不免有些犹豫,福瑞丰给出的条件其实离他的目标还是有那么一点差距,他并不想完全离开海风诗社,这毕竟是他的一番心血所在,但如果对方只投资感兴趣的项目,那实际上也很难拯救整个诗社的运作前景。张金宝更希望福瑞丰在收购海风诗社的同时,能够给自己也保留一席之地。 “怎么,张先生好像对这两个方案都不太满意?那要不要先听听我这边的买断出价?”李奈见张金宝缄默不语,便主动追问道。 张金宝连忙应声道:“不敢,只是在下舍不得完全撒手,想问问三少爷可有第三条路?”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如果可行,那也可以考虑。”李奈倒是很好说话,便让张金宝自行提出交接方案。说实话海风诗社目前研究的项目未必能给福瑞丰带来多少收益,李奈之所以愿意出资收购,主要还是看中了这种民间研究的模式,说不定以后能为福瑞丰自身所用。而且张金宝通过海风诗社罗了儋州的一批精英人才,福瑞丰接手诗社的同时就是获得了一批人才,这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也是李奈愿意来儋州的原因之一,只是张金宝不懂这道理而已。 李奈到了儋州之后这几日,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获知了一部分海汉诗社成员的身份,并且做了相应的了解。这些人虽然还比不了三亚那些经过海汉高层亲自调教的高级精英,但在民间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人才,如果能够将这些人招募到自己手下,说不定要比海风诗社这个项目本身有更大的收获。 当然了,要完成这一步,李奈就不可能完全踢开张金宝来自行操作,毕竟这些人当初会加入海风诗社,几乎都是冲着张金宝的面子,要想让这些人今后能死心塌地为福瑞丰效力,仅仅只是靠丰厚薪酬恐怕还不够。所以李奈提出的两个方案中,并没有一味割裂海风诗社与张金宝之间的关系,还是给他留下了后路。 张金宝斟酌着应道:“三少爷若是觉得在下还能起点作用,可否在收购海风诗社之后,还是给在下留个随便什么差事。当然经营方面,在下绝不多言,一切以福瑞丰之安排为准。” 李奈沉默不语,没有立刻作出答复,似乎是在思考张金宝的要求。张金宝见状也不催促,只是默然等待着。 荀鹏程见状倒是主动说了一句公道话:“张山长若是能留在诗社,今后还可以继续在本地替诗社招募人才,三少爷不妨考虑一下。” 李奈其实并非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在这两人面前,他必须拿出应有的架子来,这样才会显得自己所作出的每个决定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不过荀鹏程主动提出来这个可能性,倒是省去了他的麻烦,不然这话要是由他提出来,或许会让对方觉得有吃干抹净之后还要利用其人脉的嫌疑。 “其实我没有提出这种方案,也是怕张先生对海风诗社已经心灰意冷,要他留下恐怕强人所难,既然是张先生自行要求,那我自然是很乐意继续与张先生合作。”李奈这才慢慢回应了张金宝的话。至于荀鹏程的话,他并没有做出回应,这倒不是看不起荀鹏程,而是这话题太敏感,不宜在此多作讨论。 李奈这个表态自然是皆大欢喜,张金宝自然不用多说,荀鹏程也不希望他就此被清退出局。海风诗社在张金宝手上没有实现盈利,但如果换了福瑞丰来当老板,日后的境况可能就不一样了。而张金宝给荀鹏程的回报是入股琼西院,今后荀鹏程也是要进入儋州文教界的人,张金宝能参与诗社今后的经营,就等同于他也能够参与进去,说不定还会有发财的机会。 只要大的意向达成之后,后面的谈判就容易多了。李奈和张金宝都并非普通人,他们所经营的产业也都是大买卖,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取舍的决心也远非常人所及,因此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们并不介意在谈判过程中付出或者舍弃一部分的利益。 不过这个领域反倒是成了荀鹏程的短板,他过去只不过是一名跑社会新闻的狗仔记者,对经营生意方面并不擅长,像文教科研这类产业化的领域更是不够了解,所以后面的谈判也就基本上插不了话了。荀鹏程自己也担心暴露短处,干脆就乐得当看客,顺便从两人的讨价还价中学习如何进行这类磋商。 在此之前,荀鹏程与张金宝已经为这次会面做了多日的准备,不过因为双方在接触后很快就在意向上达成了一致,所以最终关于海风诗社交接的正式磋商其实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李奈也不想再在这个项目上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了,他这次来儋州因为天气原因,所耗费的时间已经超过了预计的三倍之多,因此耽搁了后面的一系列安排。所以他希望能够尽快结束与张金宝的谈判,早些把这事交给手下去跟进,而自己能够从儋州脱身去办别的事情。 末了荀鹏程问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三少爷,既然这事已经征得了官府的许可,那是是否可以将其公开,想办法宣传一下?” 李奈这次是真的怔了一下,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个方面,荀鹏程的话倒是让他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些想法,朝荀鹏程点点头道:“荀先生倒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这主意不错,我先记下来,回头再问问首长能不能办。” 张金宝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谈及荀鹏程的职业,愕然问道:“荀先生不是经营种植园的吗?” “是准备转行经营种植园,以前是在报社做事。”荀鹏程当然不能否认李奈的话,只能简单地向张金宝作了解释。 李奈倒是没想到荀鹏程并未向张金宝透露过自己过去的职业,但转念一想便知道荀鹏程是担心记者这份工作身份低微被对方瞧不起,如果不是自己无意点破,张金宝恐怕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既然荀鹏程对此有所顾忌,他当然也不会在张金宝面前落了荀鹏程的面子。 张金宝最终保留了海风诗社三成的干股,当然因此所收到的转让费也就少了一大截。不过对于他来说,能够让这份事业进行下去,远比眼前利益重要,何况今后由福瑞丰来掌管海风诗社的运营,赚钱的可能性就提升了不少,到时候凭这三成干股获利也并非妄想。 不过张金宝虽然保留了股东身份,但今后也不会再直接参与到诗社的运营了,他自知不善经商,所以在这一点上倒也没有坚持。反正今后诗社是由福瑞丰出资维持日常运转和项目研究所需的资金,就算亏钱也不会再需要他掏腰包补贴了。 而荀鹏程则是如愿得到了张金宝承诺过的琼西院两成干股,就目前的状况而言,琼西院的价值远远超出了经营不善的海风诗社,所以在这起转让案中获得直接利益最大的,反而是居中联络的荀鹏程。就算今后只靠琼西院的这份收入来维持生活,也足够他在儋州过上不错的日子了。 对于这样结果,荀鹏程自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选择来儋州的确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毕竟像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大概也就只能在儋州碰到了。当然了,如果今后汪百锁再也不要来造访自己,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奈留下了两名掌柜在儋州跟进海风诗社之事,自己则是先行乘船离开了。就连张金宝也有些佩服李奈的大心脏,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去面见过这些搞研究的人,对于诗社运转状况的了解可能都是来自于他准备的那份资料,就这么痛快地把诗社的烂摊子接收过去了。当然了,这种处理方式也是建立在李奈的身份背景之上,毕竟部分收购海风诗社的这个花销,对于福瑞丰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就算全亏掉也不会伤筋动骨。 李奈手下的两名掌柜接管了海风诗社之后,首先便按照李奈的意图,将那些没有前景或是方向错误的研究项目统统终止,以此来节省开支。而一些已经有了阶段性成果的研究内容,比如荀鹏程上次在凤鸣山庄见到的新式船舵,就被立刻安排了专项资金,用以生产更多的成品来验证其效果是否如理论推导的一样出色。 不过由于一时半会很难找到新的场地,所以张金宝的凤鸣山庄还是被继续作为海风诗社的研发中心。张金宝自己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从李奈那里得到的转让费已经把先前从银行借来的钱都还上了,如今这凤鸣山庄又回到他手里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荀鹏程也在张金宝的帮助之下找到了一处房产,位于城西离凤鸣山庄不到一里路,三进的宅院作价一万六,房主是本地一位士绅,正打算举家迁去三亚定居。这房价虽然不算太便宜,但胜在生活方便且院子够大,环境也符合荀鹏程的要求,去看过之后颇为满意,便掏钱立了字据办了过户。 光荀鹏程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肯定是不太方便,所以接下来又是去城里牙行,招了管事、厨子、杂役,又置办了一些新家具,这才算是像模像样地在儋州定居下来了。 张金宝专门查黄历选了一个吉日,安排荀鹏程乔迁。而就在荀鹏程搬家这天,最新一期的海汉时报送到了儋州,在这期报纸所刊载的内容中,赫然便有儋州海风诗社的消息。 这篇新闻稿并没有上头版,内容也写得不算太详尽,只说儋州海风诗社在讨论学术之余,也组织起来研究一些实用技术,并且得到了著名财团福瑞丰的投资云云。文章比较隐晦地透露出这种行为已经得到了官方的认可,至于有多少懂行的人能看懂其中的意思,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荀鹏程恰巧就是懂行的人之一,他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篇报道。荀鹏程很明白海汉时报这个官媒的作派,像这种会登报的文章,绝对不会只是用来填充版面的废话,而是海汉高层要借此来发出信号,民间人士对于民用项目的研究和发明,是得到官方认可和鼓励的行为。 荀鹏程算算这期报纸的发行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就是自己向李奈提出应该有一些宣传手段的建议之后,极有可能便是李奈将这边的进展用电报发回三亚,并顺便向执委会进行了请示。而这篇报道能够见诸报端,大概就是执委会借此作出的表态了。 第1606章 隐藏信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类似像儋州海风诗社这样的民间科研机构,其实在海汉治下也不止这一处而已,只是官方一直都没有开放民间科研的限制,因此都是偷偷摸摸地在进行。而官方对于这些动向也并非一无所知,比如张新对海风诗社的行为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涉及到军事和高精尖的技术,他也就任得张金宝自行折腾了。要是真能折腾出一点名堂,官方再进行控制或收购也来得及。 其实对于穿越者们来说,无论目前这个时代的民间科学家们研究出什么样的成果,都很难超出穿越者所掌控的范围,毕竟他们手里掌握的全是几个世纪之后才会出现的黑科技,而这个时代的学者们却不可能得到超越时代的研究成果。倒是其中偶尔会冒出一些真正的人才,或许其才能可以为官方所用。 执委会通过海汉时报这个官媒渠道放出风声,也算是给民间搞科研开了个口子,但像李奈这种投资海风诗社的行为,执委会其实并不太看好。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官方手里攥着,民间想自行研发出一些超前的东西来赚取收益,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不过福瑞丰财大气粗,又一向与海汉官方合作密切,李奈愿意拿钱听个响动,执委会也就由得他去了。荀鹏程、张金宝等人视作前途命运的海风诗社,其实在官方看来也只是小打小闹的尝试而已,准不准许都无伤大雅。 李奈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已经是在海口城里,他来这边的目的是与海口市长邱元交割一批棉纱和药材。之所以他要亲自过来完成这笔买卖,并不是交易额有多么惊人,而是因为这批货物是按照海汉军用标准采购,虽然海汉这边没有明说其用途,但长期与海汉打交道的李奈却知道这批东西多半是要供应给海汉军的。 海口这边就有一个专门生产医用纱布、酒精和外用止血药物的工厂,除了酒精是海南岛本地自产之外,纱布和药物的原材料依然主要依靠大明供应。而按照军用标准所执行的订单,一般都是交给了海汉官方最为信任的福瑞丰代办。李奈知道这批货物的去向肯定就是海口这个工厂,亲自到场完成交易,也是不想让最后一个环节出现任何问题。而且李奈也知道,通常海汉大批订购这类货物,往往就是在为接下来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作准备了,只是这次还不太明确海汉是要朝哪个方向动手而已。 报纸上的风向,李奈的确是事先便已经知道大概,他在三亚的时候就已经从海汉高官那里听出了口风,执委会将放开这个领域的禁令,但他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赚钱或者拉人才投资儋州海风诗社。既然官方打算放开这个口子,总要有人来身先士卒地充当开路者,而这个角色由福瑞丰来扮演就最合适不过,既有官方的信任,又有足够的资金去运作,就算最终没有从中赚钱甚至是亏了钱进去,能够借此表明福瑞丰的恭顺态度,这笔钱也算花得值了。 这不儋州的收购刚刚把钱花出去,在海口这边一笔买卖就已经赚回来了大半。李奈记得海汉上一次大规模地通过福瑞丰采购这些物资,还要追溯到今年在辽东展开军事行动之前了。他倒是很想当面问问邱元,海汉接下来是准备要在哪里动手,但几次跟邱元碰头的时候,对方身边都会有军方和安全部的人跟着,他这话也实在不敢问出口。 直到李奈准备离开海口了,走之前宴请邱元,对方身边终于没了那两个如影随形的人。李奈便抓着这机会,向邱元问起心中疑惑。 邱元听完之后笑着应道:“你既然知道这事涉及军事情报,那我又怎么可能随便透露。我要是管不住嘴,那日后颜部长知道了可不会轻饶我。” 邱元越是守口如瓶,李奈就越是心痒难耐,便尝试劝说道:“首长,要不你给指个方向,我自己慢慢琢磨,这就不算是你透露情报了吧?” 邱元沉默半晌才应道:“这期的海汉时报你看过了吗?” “看了啊!”李奈回想之前看到的内容,但似乎并没有军事方面的官方消息,摇摇头道:“但没注意到国防部发布过消息。” 邱元笑道:“那说明你看得不够仔细,回头再好好看看吧。你想知道的消息,报上都有!” 宴席结束后,李奈乘车回到住处,便叫人打了热水,好好擦了一把脸,然后要了一壶浓茶解酒。他不愿就此睡下,而是赶紧将前日购入的最新一期海汉时报又翻了出来,要再看看邱元所说的消息究竟是隐藏在何处。 这期报纸的头版头条的确是一篇与军事相关的报道,内容是国防部与海运部联合研制的“勇士”级蒸汽风帆战舰完成了第十八次,也是定型量产前的最后一次海试。文章的内容主要是讲述海军与相关部门是如何克服了重重困难,才完成了这一跨时代新式战舰的设计、制造和改进任务,这艘船在两年以来的多次海试中根据实际转光不断地进行调整,以确保起作战性能真正达到军方的要求。 李奈对这种新型战舰倒是有一些印象,去年夏天在儋州举行的“跨越1635”军演中,“勇士”级战舰就曾登场亮相,给参加军演的各国军事观察团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不过当时海汉军方也说明了这只是一艘试验性质的战舰,而且建造极为不易,短期内并不会正式列装。 李奈因为与海汉高层的关系极为密切,因此所知的消息也要比外界更多一点,这种新式战舰虽然比现在海军中的旗舰“威严”级战舰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但建造这种战舰的工艺并不成熟,成本也高得吓人,即便是以财大气粗的海汉海军也有点吃不消。 但如今海汉时报既然已经刊发文章称这是“勇士”级战舰在定型前的最后一次海试,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海汉军方已经决定要在不久的将来列装这种新式战舰了。至于经费,李奈可不认为这能够难倒生财有道的海汉人,如果这种新式战舰的造价真的高到军方都觉得太昂贵,那么顶多也就是暂时少造几艘,等以后生产能力提升了再说。 可这个消息暗示了海汉下一步动手的方向吗?李奈把报道文章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还是不得要领。这文章里讲的都是研究人员曾经面临的各种难题,可并没有一句话提到过这种新式战舰今后将优先列装到哪个舰队,或者是部署到哪个港口。看样子他所感兴趣的东西,并不是隐藏在这篇报道里。 李奈倒是没有气馁,既然邱元已经指了路,他相信对方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当下便继续翻看报纸上的消息,哪怕是看起来毫不相干的新闻,也都仔细揣摩,唯恐遗漏了细节。 李奈其实不算是军事爱好者,只是对于海汉的动向非常感兴趣,喜欢研究海汉高层的策略而已。特别是这种海汉高官们不愿对他透露的信息,他更是有搜集研究的兴趣。如果能够找到真相,对他而言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在翻来覆去又将报纸读过一遍之后,李奈终于找到了一篇看起来不太起眼,但细细品味之下却有些让人深思的报道。 这篇文章的主题是讲海汉目前在海南岛以东及东南方向的海域所进行的贸易活动,几乎都是通过大明商人作为中间人在操作,而大明海商所使用的船只性能有限,因此也使得贸易活动的规模受限,远不及海汉与北、东、南三个方向的贸易活动那么繁荣。而导致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盘踞在吕宋岛的西班牙人与海汉之间的旧怨一直未能得到解决。 文章并没有就此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案,只是呼吁社会各界应该关注这个问题,因为这已经影响到海汉在南海开辟贸易航线的进展。而且海汉的航海家们如果要探索东边更辽阔的海域,航线势必也需要经过吕宋岛附近才行,但目前吕宋岛的状况却对海汉航海家们不太友好。 “原来是这里。”李奈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邱元所暗示的地方,海汉下一步想要攻略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吕宋岛这边了。 海汉与西班牙之间的宿怨甚至可以追溯到当年执委会选择与葡萄牙合作的时候,而对于西班牙这个主要的海上竞争对手,海汉的出手也毫不客气。 1633年初,海汉军攻打了台湾岛北部的鸡笼、淡水两处西班牙据点,将西班牙人从台湾岛上彻底逐出,并断绝了西班牙商船前往大明北部沿海进行贸易的航路。1634年初,三亚的西班牙间谍案告破,西班牙人在海汉境内苦心经营的间谍被连根拔起,几乎是无一幸免。 而西班牙人的报复则是在一年半之后才发起,马尼拉舰队连同美洲来的大帆船组成的混编舰队在1635年9月突袭三亚,可惜的是他们对于三亚的防卫力量并没有足够的了解,在试图突入胜利港的时候被岸防火力打得七零八落,甚至还没靠岸就已经落败了。而之后堵在西班牙舰队退路上的海汉海军给对手好好上了一堂海战课,让这些欧洲人意识到了他们在远东遇到的这个对手是何等强大。 自这一战之后,马尼拉当局便如同哑了火的炮仗,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响动了。只是西班牙人为了维护颜面,仍然明令禁止海汉商船和人员进入马尼拉港,只允许大明海商作为中间人进行贸易活动。 而海汉也对其进行了反制,规定所有运往马尼拉港的货物,都必须先运抵三亚办理手续,然后再启程送去马尼拉,否则一律视作与海汉作对,只要逮到就会罚没所有货物。这样一来,那些产自大明的货物就得先在海上兜一个大圈子才能去往马尼拉,在运费成本方面就不得不暴涨了数倍,而最终承受这种涨价的只能是西班牙人了。 西班牙人对于海汉的这种贸易制裁措施自然不会坦然接受,但作为战败的一方,他们也很难拿出什么硬气的反制手段来对海汉进行还击,所以双方的贸易也一直处在一种极为别扭的停滞状态。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要从中说和双方,但海汉执委会对西班牙的态度十分明确,并不打算与对方和解。 福瑞丰作为两广地区数一数二的大海商,每年也都会接到西班牙人的订单,尽管福瑞丰最大的贸易合作伙伴是海汉,但这也不妨碍与其他国家做生意,何况卖给西班牙人的货物,都是经过了海汉的准许。所以李奈对于其中的贸易状况也算是略知一二。 由于海汉已经控制了珠江三角洲地区,西班牙商船根本不敢冒险进入这一海域,只能通过代购的方式来获得大明产出的商品。按照海汉的规定,西班牙人在大明订购的货物必须先送到三亚登记检验,所以这些货物会先由福瑞丰的商船经珠江口运抵三亚,再运往马尼拉港,整个航程比广东直航马尼拉远了一倍的距离,而且在三亚登记检验期间还得向海汉缴纳一笔管理费用,这里外里的成本累积到价格上,涨幅就很可观了。 福瑞丰垄断了两广地区某些高级商品的产出,所以从中获得的收益颇为丰厚,哪怕与西班牙人的贸易所占用的船期相当长,福瑞丰也依然还是在坚持每个月派出至少两条船前往马尼拉。 只有李奈这种福瑞丰的高层人员才明白,这钱可不是白赚的,福瑞丰去往马尼拉的商船除了运货拉人之外,同时还肩负着替海汉收发情报的任务。几乎每趟去往马尼拉的船上,都会有海汉安全部的人随行。时至今日,就连李奈也不知道海汉究竟派了多少人潜入马尼拉充当探子。 第1607章 充分的理由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西班牙人偷袭三亚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了,但这笔帐可是被海汉给记了下来,虽然之后并未采取什么公开的军事报复行动,但明眼人都知道海汉绝不可能就此罢休忍下这口气,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李奈很清楚海汉安全部和军方送了这么多人去马尼拉城潜伏,肯定不会是闲着没事干,说不定马尼拉城的城防图纸早就已经送回胜利堡供军方高官们参详了。或许海汉高层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准备向马尼拉下手了。 不过李奈觉得头版上的“勇士”级战舰完成海试的消息,与军方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倒未必有绝对的关联,这种战舰就算已经定型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建造出来的。除非是海军在行动的时候,强行带上那艘用作试验的原型舰。 当然了,既然报纸上这才刚开始制造舆论,以海西贸易作为话题来吸引公众的注意力,李奈认为距离战争爆发应该还会有一段时日。海汉发动对外战争一向都比较讲究,一定会在宣传战占据主动,让国内民众认识到战争的正义性,这样才会有更为充分的动员理由。而海汉强大的军事实力让其在每一次的对外战争中都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所以民众对执委会的开战决议也十分信赖,毕竟每一次战争都会伴随着开疆拓土的喜讯和战后巨大的经济收益,这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就是足够充分的战争理由了。 至于接下来的风向会怎么吹,李奈其实能料想到个大概,海汉必然会通过各种宣传方式逐步将公众注意力吸引到海西贸易这个话题上,将西班牙塑造成面目可憎的反面角色,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制造一起突发事件,让官方能以正义的理由主动向西班牙人宣战。 西班牙人最终会被如何教训,李奈暂时还设想不出来,但如果海汉真打算要远征马尼拉,那么所需做的准备工作还相当多。除了舆论造势,购买军备物资等手段之外,军队的集结也是开战前比较明显的外部特征。而相较于其他的准备工作,这也是最容易暴露军事意图的举动。 如果仅仅只依靠海汉驻扎在三亚军港内的那支舰队,或许也能完成突袭马尼拉的行动,但就未必能达成执委会所期望的战果了。毕竟这支舰队的作战船只也就十几艘,这点兵力并不足以毁掉西班牙人已经经营了六十多年的马尼拉城,或是夺取当地的实际控制权,将西班牙人从当地逐出。如果目的仅仅是派一支小规模舰队去马尼拉湾秀一下实力,李奈认为海汉根本就不用隐忍这么长的时间。 马尼拉距离三亚直线航程超过七百海里,距离珠江口直线航程也在六百海里以上,而因为洋流、风向、海况等客观原因,实际航程会比这个理论距离多出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不等。如果是大明海商的福船或者广船,从三亚到马尼拉至少需要十日以上,从珠江口出发也要七八天才能抵达目的地。 李奈虽然没有亲身去过马尼拉,不过福瑞丰倒是有不少水手曾经去过那个西班牙人统治的地区,所以他大致也知道当地的状况。西班牙人自1571年就在当地获得了统治地位,营建了马尼拉这个据点,经营六十多年来,已经将当地打造成为西班牙在远东地区最主要的殖民地,并通过马尼拉实际控制了菲律宾群岛的大部分区域。 西班牙殖民者在当地所施行的是一种被海汉命名为马尼拉——阿卡普尔科贸易的特殊贸易形式,即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墨西哥与远东的菲律宾群岛之间的跨洋贸易,也被称之为大帆船贸易。西班牙大帆船船队每年六月乘西南季风自马尼拉起航北上,循太平洋上的“黑潮”向东航行,最后抵达美洲的阿卡普尔科港,历时约半年时间,而回程则顺洋流直航,历时约三个月。去年袭击三亚的西班牙舰队,其中一部分船只便是这种每年往返于太平洋上的大帆船。 这些载重约四百吨的大帆船将产自远东地区中国、印度、波斯、日本等国的丝绸、漆器、瓷器、棉布、象牙、地毯等货物运往阿卡普尔科,除了在美洲当地销售之外,一部分高级货物会被运回西班牙国内供奉给皇室和贵族等社会上层人士。而从美洲驶往菲律宾群岛的船队则会装载着银币、铜、可可等当地物产。而大帆船船队的所有权,是直接掌握在西班牙皇室的手中,并且是独占经营,也就是说这条航线所产生的绝大部分收益,都会直接进入皇室的口袋,而民间商船连进入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值得一提的是,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玉米、烟草、花生、西红柿等作物都是通过这条远洋航线传入中国,不过在这个时空,海汉已经取代了大帆船船队的这部分职能,他们带来的作物种子全是经过先进农业科技培植出来的良种,远比这个时代的原生作物更为高产,更适合作为大面积推广种植的经济作物。当然了,这些福利只能在海汉国内才能享受到,而西班牙人可没有这种幸运,海汉也绝对不会将这些先进的农业科技结晶出售给自己的竞争对手。 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当地推行的是典型殖民地模式,严控当地的文教体系,将天主教作为唯一宗教,并且对所有民众征收十一税。汉人在当地的人口规模其实不小,早在17世纪初就已经有数千汉人定居在马尼拉,但常驻人口规模是西班牙人好几倍的汉人在当地的社会地位却并不高,除了少数为西班牙人效力的汉人之外,绝大多数汉人居民在当地都是扮演着社会底层的角色,完全只是为西班牙人贡献税赋的存在。 而海汉在三亚扎根立国之后,以极为优厚的条件大量招募移民,这直接便导致了从大明前往马尼拉的汉人大为减少,绝大部分来自大明的汉人移民纷纷选择了同根同宗,生活条件更好,环境更容易适应的海汉国作为目标,而过去曾经红火过一时的马尼拉则因为被海汉列为不受欢迎对象,移民们担心今后会受到针对,纷纷放弃了南下去吕宋岛为西班牙人卖命的打算。 这对于马尼拉的发展是造成了非常直接的冲击,毕竟当地的土著好逸恶劳,又懒又恶,所以城建工作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依靠汉人移民来完成。但劳动力来源一中断,其造成的影响很快便显现出来,诸如种植园之类的产业就只能大量补充土著进来,而当地土著的素质相比勤劳吃苦的汉人就差得太多了。据李奈所知,西班牙去年派舰队袭击三亚,一部分原因便是欲借此打击海汉声誉,从而让汉人移民放弃海汉这个目的地。 当然了,这个目的最终并未达成,而且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西班牙舰队大败而归之后,消息便在海汉与两广,甚至是菲律宾群岛的部分区域同步传开,西班牙非但没有凭借这次行动吸引到更多的汉人移民,反倒是成了海汉招募移民的宣传资料。 不过掐断马尼拉的汉人移民来源,依然不太可能让西班牙人彻底服输,因为他们还可以设法从美洲运来一些移民,以及购入来自非洲、中东地区的黑奴,用以补充本地的劳动力。这些人虽然未必有汉人好用,但胜在成本低廉,西班牙人压榨起来也毫不心疼。因此海汉如果想要彻底打败这个竞争对手,光靠目前的商业和政治手段仍是不够的,最终还是得依靠军事行动来解决问题。 以海南岛到马尼拉湾的距离,加上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作为补给停靠点的大型岛屿存在,作战过程中要进行物资补给将会十分困难,如果作战行动持续的时间太长,那么首先撑不住的很可能不是西班牙人,而是远征当地海汉舰队了。所以李奈一直都认为,海汉对西班牙的报复要嘛按兵不动,只要一动就会是雷霆万钧,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翻身的机会。 但李奈对于海汉的信心并没有因为这种判断而受到丝毫影响,在他心目中海汉军就是战无不胜的存在,哪怕攻打马尼拉这个目标看起来有着诸多困难,但他还会无条件地相信海汉军最终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干掉对手。在这个前提之下,李奈认为自己目前所需考虑的首要问题不是替海汉国防部着急,要如何制定攻打马尼拉的作战计划,而是应该替福瑞丰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借助这个机会再发一笔战争财。 自海汉与福瑞丰合作以来,几乎每次对外战争中都不乏福瑞丰的加入,大多数时候只是向海汉提供物资采购、运输方面的支持,但也有少数时候会有更深层的合作,比如用麾下商船向马尼拉运送海汉的情报人员。 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在过往的这些合作项目中,福瑞丰都或多或少地赚取了可观的效益。哪怕是远在遥远东北的辽东战役,福瑞丰也承担了医疗用品、服鞋被包等等物资的供应,可以说是间接为海汉在辽东的胜利出了一把力。 这次出售给海汉的棉纱和药材,虽然不清楚是不是会在此之后用到与西班牙作战的行动中,但李奈并不想止步于此,他希望福瑞丰能够从这场战事中获取到更多的好处。比如说在战后介入到当地的重建工作,又或是通过提供海上运力助战,让海汉能够批准福瑞丰今后在菲律宾群岛地区的贸易特权。 不过这些想法都还只能暂时存留在李奈的脑子里,他知道自己如果现在直接跑去三亚询问国防部的那帮人,肯定只会碰一鼻子的灰。至少也要等到海汉的舆论攻势到了一定的程度,战争意图比较明显之后,再去向海汉高层提出这些要求才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只能盯紧报纸了!”李奈如是想到。但接下来他就得返回广州复命,没办法在三亚这边守候第一手的消息,李奈决定要给福瑞丰驻三亚的管事打个招呼,让其在今后每一期的海汉时报出版之后立刻购入,然后将上面跟马尼拉和西班牙人有关的消息借助电报发回广州,以免错过了介入的时机。 而几乎是在于此同时,宁崎在三亚召集了本地几家主要报纸的主编开会,向他们布置近期的宣传任务,而其中之一便是要求他们在关于西班牙人的报道上与海汉时报做到步调一致,听从宣传部门的指挥行事。当然了,末了宁崎也不忘强调一下保密纪律,要求会议内容不可外传。 众主编也不是第一次接到类似这样的政治任务,纷纷点头应下,心里却已经亮堂得紧,知道海汉高层既然是对西班牙人动了心思,只怕接下来的几个月就会有大动作使出来了。靠着报纸造势,鼓动国民情绪,这种手段简单而有效,一向百试百灵,只是这样做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弊端,那就是很容易让对手察觉到海汉的意图。 如果西班牙人的嗅觉足够灵敏,那么就不难在接下来的后续报道中嗅到来自海汉的敌意。他们动作够快的话,或许还能赶在海汉发动之前在马尼拉做一些准备。当然了,海汉送去马尼拉潜伏的人员应该也不会闲着,他们除了向海汉提供当地的防御情报和地理环境信息之外,或许也还肩负着开战时设法扰乱城内治安,实现里应外合的任务。 十月底,李奈从海口启程返回广州,当船只离开港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驻扎在海口城以西的那支舰队在海上操练。看到海汉舰队以整齐的阵形在海上劈波斩浪前行,李奈对于未来这场战事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第1608章 大明使臣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奈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海上操演的海军舰队,却未曾留意到有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大福船正缓缓驶入海口港。而刚才在码头上送走李奈的邱元也没有离开,似乎正在等候着这艘船的到来。 待船靠岸之后,从船上下来的人都是明人服饰打扮,而且有人腰间还挎着佩刀,显然这船上的主人家不是普通人物。邱元在码头上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正主终于出现了,一名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沿着跳板缓步下船,此人肤色黝黑,中等个头,长相倒是颇为英武,看样貌约莫有四十来岁。 邱元主动迎上前去,拱拱手道:“费大人一路辛苦了!” 被称作费大人的中年男子一揖还礼道:“邱大人客气了!本官为朝廷效力,不敢妄称辛苦!” 邱元笑了笑,没接他这话茬,主动引开话题道:“费大人一行省去仪仗,低调出行,的确是很为朝廷着想了。” 邱元在岸上等了半天才等来对方下船,心中明白对方是想在这种场合先拿拿架子,以便能在气势上不要输给己方,但他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岂会就这么吃亏不吭声,当下话中隐隐就有些夹枪带棒嘲讽对方的意思。 自海汉立国以来,海南岛上的众多大明官员要嘛选择改换阵营投靠海汉,要嘛就只能被驱逐回大明,态度好的可以礼送离境,态度不好甚至尝试武力对抗的,往往最后就只有落个“无故失踪”的下场了。如今造访海汉的大明官员大多知道那段历史,因此一般都不敢在海汉高官面前拿什么架子,更不会把“朝廷”两个字随时挂在嘴边,以免惹得海汉人不快。 但刚到海南岛的这位费大人显然不太懂得这个规矩,抑或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总之一照面,就已经让邱元有些不舒服了。邱元很清楚对方省去仪仗,并不是要为大明节约开支,纯粹只是不想引来太多关注免得丢脸而已。代表大明来承认海汉对现有控制区的统治权,这可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差事,被本地民众围观更是大大地丢脸,所以来此之前,对方就已经通过别的渠道向海汉传递了信息,希望这吧边不要在码头或其他公众场所安排大张旗鼓的欢迎仪式。 邱元按照对方的意思做了,没想到对方到了海口港之后却还有些拿腔拿调的表现,那邱元就忍不住要拿言语敲打对方了。 这位费大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来海汉见到的第一个海汉高官就是这么难打交道,微微愕然一下之后才应道:“邱大人说笑了。” 他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跟邱元过多纠缠,毕竟说得越多大明就越没面子,逞口舌之利也没法替大明改变目前的被动局面,要争论这个问题最终只会是自讨没趣。果断终止这个话题,才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邱元也是点到为止,既然对方的态度有所退缩,他倒不会再步步紧逼。大明这次派来的使臣是要来办正事的,如果一见面就搞得太僵,对后面安排的正事也不太好。再说这种言语上的便宜,对海汉而言并无太大助益,大明肯依照辽东协议派使臣过来商议今后的建交事宜,就已经是相当于向海汉低头了,再对其搞一些小动作也没什么意思。 国与国之间交往,虽然对一线外交人员来说免不了明枪暗箭的过招,但在场面上还是要讲求一个和谐,何况海汉与大明都已经通过官方渠道发布了与对方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消息。既然是和平建交,那无论私底下有什么怨气过节,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邱元已经在海口城预备了接风宴,招待这位大明来的费大人一行。 费策贤,大明礼部行人司从七品左司副,现年三十八岁,广东潮州府饶平县人士。费策贤在天启六年中的进士,之后便因为学问扎实、品貌端正,被选进了礼部当差。费策贤花了十年时间,终于从吏爬到了行人司二把手的位置上。 行人司在大明礼部中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对朝贡国的国王进行诏谕、册封和赏赐,整个编制也就四十号人,一个正七品司正两个从七品司副,其余三十七人为正八品行人。虽然品级都不高,但因为这个部门的工作便是代表了国家形象,在出使藩国时往往会充当正使,所以对从业者的要求极高,全部都是历年来进士出身的读人,就连外形条件也有一定的门槛,并不是人人都可胜任。 大明与海汉正式建交之后,按照正常外交流程,双方必定会在对方国家建立使领馆。出于多个方面的考虑,海汉并不打算派出穿越者千里迢迢进驻京城,而是准备在浙江宁波府和广东广州府各建一处使馆。白克思与梅生川在辽东会晤时便已提出了这个方案,之后也得到了大明朝廷的认可,估计京城里的大人物们也并不愿意看到夺取大明领土来立国的海汉人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目前这两处海汉使馆的选址已经完成,广州这边因为选址就在海汉实际控制的海珠镇,几乎不需额外办理什么手续,所以使馆在辽东协议达成之后就已经开始动工了。待使馆建成之后,与广州城之间便仅隔着一条珠江,颇有点划江而治的意思。而宁波府那边则是由知府曲余同亲自在宁波城里挑选了一处四进的宅子,由海汉这边出资买下,之后再动工进行必要的翻修改建,然后充作使馆之用。 而大明在海汉的使馆,可挑选的地方就不多了。类似辽东舟山港、山东芝罘港、浙江舟山港、福建澎湖港、广东香港,这些被海汉强占,大明认为归属权尚存争议的地方都是第一时间被排除在外,也就剩了一个海南岛可选。而海南岛上总共也就海口、儋州、三亚三处大城,其中三亚是作为海汉京城的所在。 本来选择三亚应该是最合理的安排,但朝廷上有人应该觉得按照对等原则,既然海汉都不愿意将使馆设在京师,那大明也应该如此操作才是。不过也有人认为不必把自己的下限拉低到跟海汉一样,将使馆设在三亚,不管是办理外交事务、搜集情报、结交人脉,都会较其他两处地方要方便得多。最终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朝廷决定还是先派人到海南岛上实地考察再作定论。儋州位置稍微偏西了一些,所以便以原来的琼州府城,如今海汉治下的海口市,以及从渔村变成繁荣都市的三亚两处地方为主要考察对象,而执行这一任务的人,便是礼部行人司左司副费策贤了。 费策贤当年在京城高中进士的时候,正好是穿越集团来到这个时空的前一年,而他中进士后便留在京城当差,十年来再没回过南方,因此对于海汉的了解认识也多是来自于各种民间传闻和南方沿海诸省提交给朝廷的各种公文,并没有太直观的感触。 按照这些信息所拼凑出来的海汉人形象,是一群充满铜臭味的奸商,动不动就发起战争的莽撞武夫,精于航海术和各种无法解释的巫术,麾下有战斗力十分惊人的海陆精锐部队。对费策贤来说,他的确很难理解这些商人、武夫、水手和巫师组成的群体,是怎样建立并统治一个国家。 而这样的一个国家,竟然从强大的大明身上剜下了不少***得南方各个州府对其存在只能视作不见,放任其在短短数年内坐大,等朝廷注意到南方的景况,海汉已经宣布独立建国了。这个时候大明正陷于中原和东北的内忧外患之中,根本就无力再在南方开辟一个新战场来对付海汉人,也就错过了将海汉掐灭在萌芽状态的最好时机。 在不知不觉之中,海汉的触手便已经伸到了渤海海域,经过山东半岛一路摸到了辽东,将京城东边的海上门户已经纳入了掌控之中。在这种情况之下,大明已经不想再放任海汉进入京畿重地,哪怕是常驻京师的使臣也不行。海汉已经通过威逼利诱将南方沿海诸省官场蛀了个通透,朝廷可不希望过几年之后京城也是如此这般,变成了海汉人可以肆无忌惮行事的地方。 而除了这些消息之外,海汉的富庶也是让明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据说海汉国通过战争和贸易所积累的财富,甚至已经超过了大明全国的总量。费策贤虽然并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也听说过很多关于海汉如何富庶繁荣的故事,别的不提,就光是那些卖进京城的各种价钱昂贵的海汉工艺品和日用品,就绝非普通百姓能够消费得起。而有能力制造这些奢侈品的海汉国,自然其社会消费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除此之外,据说南方沿海各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大多依托于海汉的贸易体系发了财,甚至很多地方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状况,连带着整个家族都一起发达了。这也让京师在近几年出现了主动申请前往岭南做官的古怪现象,甚至连一些北方出身的文武官员,关系没硬到能去江浙做官,就会退而求其次,设法在吏部跑关系,希望能够调到南方福广地区去待几年。虽然跟海汉人打交道不免会有些风险,但南方官场上可是有太多太多靠着海汉发财的事例了,由不得后来者不动心。 费策贤自认不算是贪财之人,但南下之前也还是做了一些功课,大致了解了一下海汉是如何在南方扶持官商,对当地官员进行利益输送的操作。在作过细致了解之后,他也不得不叹服海汉在这方面的手段,能以表面上合法的形式,向当地官员输送利益从而起到收买的作用,这可比直接派出军队攻打这些地区掳掠财富高明多了。只不过在抵达海南岛之前,费策贤心中对海汉国真实情况的判断还是有所保留,毕竟海汉在南方的所作所为有太多听起来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他在亲眼认证之前,也很难百分百地相信这些东西的真实性。 当然了,或许在费策贤的内心深处,其实更难相信的是海汉人会如此大方地使用金钱手段收买大明官员,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他可能就是撞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发财机会了。真那么容易发财?费策贤的心里还是对此存有很大疑问的。而且地方官能够得到海汉送来的好处,自然是因为海汉要在这些地方经商贸易获取利益,需要地方上的官员对他们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而自己作为大明驻海汉的使节,又能给海汉带来什么好处呢?至少费策贤目前还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让海汉人出钱收买的理由。 但费策贤认为不管海汉人的态度如何,自己作为大明使臣,出使期间绝不可丢了朝廷的颜面,所以虽然他所乘坐的船上没有打出任何的旗号,所率的队伍也没有使用仪仗,但费策贤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地在海汉人面前体现出天国上朝的优越感。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下船之后见到的第一名海汉高官就是如此犀利地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而且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了几句。 费策贤当然也很想立刻反击他,让他明白大明的威严是不可触犯的,但可惜留给他的选项中并没有反击这一项,出使之前礼部尚的话还犹在耳边回响:“此去南海,须与海汉人慢慢周旋,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与其闹僵。我大明北疆安危,此时尚依赖于海汉部署在辽东之驻军,还需他们出力抵御金人南下。汝之使命,便是让海汉继续视大明为父兄,替大明抵御外敌。待朝廷腾出手来平定中原内乱之后,再作打算。便是有千般委屈,切记戒急用忍,不可造次,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第1609章 初来乍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以大局为重,这便是朝廷对费策贤的嘱托。海汉在过去几年中从大明掳去的领土,已经不可能通过谈判的方式回到大明手中,这个观点在大明朝廷上下基本已经形成了共识,就连崇祯帝对此也不打算再强求什么了。而在辽东的三方谈判更是让大明意识到,如果不是海汉军在辽东牵制住了兵力可观的后金兵马,那么山海关方向势必会面临极大的军事压力,甚至连朝鲜这个仆从国的政治立场都会因此而松动。虽然以辽东土地换海汉的军事支援从长远来看也是饮鸩止渴之举,但相较于粗野无礼的关外蛮子,至少海汉这边还算足够文明,而且一直保持着对大明的表面友善,纷争冲突都有通过谈判解决的机会。就目前大明所面临的严峻形势而言,海汉并不算是大明需要首先对付的敌人,而是可以暂时加以利用的一件武器。 大明驻海汉使节的主要任务之一,便是要确保海汉的现有立场在未来一段时期内不会出现大的改变,至少要为朝廷争取足够时间,保持到大明有能力腾出手来狠狠教训后金为止。如果连这个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那么使节的工作肯定是不及格的,更勿论得罪海汉这样的严重后果了。 费策贤深知自己肩负的任务对大明来说有多么重要,即便这期间需要忍辱负重,那也必须得尽力完成工作。抵达海汉之后见到的第一位海汉高官就如此不好对付,也是让费策贤给自己提了个醒,不能光想着来海汉之后要如何发财,自己的对手可是以精明著称于世,绝对不可小看了他们。越是细节,越要小心谨慎,不能让对手轻易拿了把柄。 邱元虽然一照面就给费策贤来了一个小小的下马威,但他在城中安排的接风宴可丝毫不含糊,完全是依照最高接待标准。海口城的军、政、商三界的头面人物也悉数出席,给足了费策贤面子。 费策贤所在礼部虽然算是个清流衙门,没有多少油水可言,但迎来送往,在各种宴席上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却正好是行人司成员的必修课。礼部甚至还有专门的资金,用以培训行人司成员的宴席礼仪和交际手段。虽然跟海汉国这些人是初次打交道,但好在语言文化都极为接近,沟通方面倒并无太大的障碍,而费策贤也终于得以发挥自己的特长,与席间众人酒幌交错,倒也很快就适应了海汉的酒桌文化。 费策贤很快就注意到,不管是这位海口市长邱元也好,还是其他为海汉效力的官员、商人也好,言语间都透露出非常强的自信,哪怕海汉国实际控制的领土比起大明来不知小了多倍,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却像是海汉才是真正的大国。 按照费策贤过去十年在礼部的工作经验,大明周边的这些国家,大多对大明充满了敬畏之情,哪怕是后金、安南这种与大明有过战事发生的国家,也不敢在大明使节面前毫无顾忌地谈论天下大势。但这些海汉人真的有所不同,在他们眼中似乎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国家都是弱者,甚至就连大明也不例外。 当然了,当着费策贤这个大明使节的面,海汉人对于大明的评价倒也并没有太过火,只是指出大明国力的逐年下滑才会让中原叛军和关外野猪皮有了起势的机会,要是放在万历年间,哪可能会有这样被动的局面出现,战无不胜的明军早就把这些对手清扫干净了。准确地说,是在1619年萨尔浒战役之前的那个大明,自从那一战惨败给女真之后,大明才开始增兵增饷、加派赋税,导致了农民暴动,朝党政权,从此天下糜烂,难以收拾。 费策贤倒是不觉得大明的景况有海汉人形容的那么被动,如今虽然中原农民军的暴动尚未平定,但这些乱军既无固定的根据地又无稳定的粮草、武器、兵员来源,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而已,只要各州府城池能够做到坚壁清野,不让其有破城获得补给的机会,时间一长自然会在各路明军的围剿之下溃败。而东北关外的敌人虽然战力强悍,但也不过是一群野蛮人而已,怎么可能与统治天下二百余年的大明比拼国力?就算是打消耗战,最终被耗死的也肯定不会是国土辽阔物产丰富的大明。 费策贤不动声色地听这些宾客们议论,心中却是对这些言论有点不以为然,觉得这些海汉人未免也太会夸夸其谈了,大明的真正实力,又岂是这些在海南岛坐井观天的看客们能了解的? “费大人有什么高见,不妨也说一说。” 邱元的声音将费策贤从沉思中唤醒,不过他刚才走神,并没有听清当下讨论的话题是什么。邱元见他表情有些茫然,倒是猜到了几分,当下便主动介绍道:“如果大明要改变目前的处境,费大人认为最需要的是什么?强大的军队还是指挥有效率的朝廷?” 费策贤好歹是在官场上混了足足十年的官僚,对于邱元这个提问的意思倒是立刻就抓准了,这就是要考他,对大明来说军与政哪个才能拯救目前的局势。 费策贤哪会轻易吃这种招数,笑着应道:“本官身为臣子,岂可妄议朝政,邱大人莫要说笑了。” 邱元正色道:“费大人在大明谨言慎行,那是情有可原,不过这是在海汉国,在座的也都是海汉国民,费大人在这里所说的话,不会流传出去。再说我们只是讨论问题,并不是针对大明,大家交流一下意见看法而已,费大人不用这么紧张。” 费策贤道:“话虽如此,这些事也不该由本官来做评价,礼部行人司所辖皆是外交事宜,对邱大人所提之问题,确实难以答复。” 邱元点点头道:“那好,我换个问法好了,如果我国愿意给予大明一定的援助,那么以大明目前的局势,政治立场上的支持和军事援助,哪一个才是真正能帮助大明脱离困境的办法?” 费策贤心道这邱元果然能说会道,竟然生拉硬扯地把这问题跟外教扯上了关系。但如果继续推辞不答,未必就会让海汉人看低了自己,费策贤思忖片刻之后,应声道:“按照两国在辽东所谈定的协议,大明与海汉应结成兄弟之邦,互信互助,互相护持。本官以为,不管是政治还是军事,都应当站在同一立场才可体现出这样的关系,海汉的位置换作大明亦如是。” 费策贤这打太极的回答可没法糊弄到邱元,他出这个问题就是要考考这大明特使是不是真的有干货,顺便也试探一下对方对海汉的真实态度。邱元笑道:“话是如此,但要想两全其美总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某天要费大人作出权衡,你会如何选择?” 费策贤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并不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回答给海汉人落下口实。他这个职位的职责所在,就是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能随便说,每一句话说出去都有可能会被当做了大明的态度,而他一个小小的从七品行人司左司副根本就背不起这么大的责任。邱元虽然向他承诺了在这里的谈话不会外传,但费策贤却知道他在这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很快提交到海汉执委会的案头上,成为海汉高官们制定对明策略的参考资料。 而席间的宾客们也停下了筷子放下了酒杯,望向费策贤这边,等着他给出一个更具体的答案,亦或是拒绝邱元的要求。而邱元则十分放松,他并不担心费策贤会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如果大明想要与海汉保持沟通,那么总得面对现实才行,如果什么敏感问题都拒绝回答,那后续的一系列谈判磋商活动也可以全部都取消了。这个后果,他相信费策贤也一定能够想到。 良久,费策贤才开口道:“若是和平时期,自然是基本立场比较重要,但如今大明所需解决的问题主要都在战场上,本官以为,还是军事援助更为重要一点。” 费策贤想得很清楚,所谓的政治上支持,说穿了不过就是放嘴炮而已,就像以前那些来大明要求册封的南洋小国,说几句愿意臣服大明之类的漂亮话,然后就可以得到丰厚的赏赐,不过几千人口的部落酋长也能被册封为某某国王,但真要让他们出钱出力,那又能拿得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而海汉并不会向大明乞求册封之类的赏赐,更不会主动臣服于大明,他们能作出的政治支持,顶多也就是支持一下当今皇上对大明统治的合法性,然后承诺一下不会主动向大明挑起战事。但这样的支持对大明来说简直无关痛痒,甚至还不如开放门户,加大两国间的贸易量来得实惠。真正能让大明改变现状的措施,也只有海汉所提供的军事援助了。 据说南方的福广两省早就已经与海汉有这方面的合作,福建水师甚至干脆就向海汉订购战船和武器,连带着把水师军官也交给了海汉军方来进行培训。这些训练出来的军队最后到底是效忠朝廷还是地方武官,还是训练他们的海汉,费策贤不知道,也不敢去细想,但他几乎可以确定的是,由海汉人手把手组建起来的这些新式军队,日后也不太可能再与海汉作对了。 南方到底有多少军队因此而变质,费策贤也没有具体的数据,但他曾听兵部的朋友在酒后提过,自琼州岛易主以来,南方福广两省的军队就再没有与海汉武装发生过大规模的流血冲突。这表示什么?这就意味着海汉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整个大明东南的海岸线,而福广两省的驻军对此完全装聋作哑没有作出应有的反击,甚至很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还主动配合了海汉的行动。 这就是过去几年中海汉打着军事援助的名义,对大明所采取的手段。费策贤很不想说出大明需要海汉军事援助这种违心的话,因为他很清楚海汉所提供的军事援助可不是白给的,代价之高足以影响到大明领土的完整和未来的统治基础。但很可惜的是海汉没有留给大明选择的余地,在辽东的会谈中,海汉就曾明确表示过,如果大明不愿接受海汉的“好意”,那海汉军也同样不会从已经占领的辽东地区撤离,只是接下来就将与后金议和,不再理会大明与后金之间的战事。 没有了海汉军在辽东的军事牵制,至少十万后金军随时都会叩边南下,而以大明目前的边防状况,能抵挡住后金攻势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过去几年中,后金军每次南下都能顺利进入大明境内烧杀掳掠,然后带着财富与人口退回到关外慢慢消化。后金军一年比一年强大,而大明却是一年不如一年,直到海汉在辽东牵制住了后金兵力,大明才终于找到了一丝喘息之机,得以抽出手来先平定中原内乱。 在费策贤领命南下的时候,就连兵部尚张凤翼也亲自来送了一程。这位在原本历史中已经于今年因为战事不利而背锅自杀的兵部尚,对费策贤的南下交涉也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够说服海汉在辽东向后金施加更多的军事压力,以便能缓解大明北疆的防御压力。 “只要一至两年,待平定了中原乱军,朝廷便可将兵力调往北方,灭掉建州女真,届时再与海汉慢慢清算不迟。”张凤翼当时便将兵部的打算告知了费策贤,让他一定要设法搞定海汉。 所以对费策贤来说,邱元的问题没有可选答案,那必须选择定军事援助这一项才行。而且他还得表现出坚定的态度,以免邱元怀疑他的诚意。 第1610章 外交难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朝廷的态度比较明确,就是要出使海汉的费策贤安抚海汉,哪怕在此期间大明会在领土和贸易问题上吃一些小亏,也一定要先稳住海汉现有的立场,确保辽东这边的局面不会因海汉的动摇而出现反复,东南沿海地区也不会因为海汉的躁动而生乱。 这个差事似乎挺容易,但其实不然,这种安抚和退让并不是毫无底线的措施,费策贤也必须考虑到大明的实际情况,不能行差踏错,把安抚变成了出卖国家利益。而且他也还得让海汉人相信大明的合作诚意,比如当下这个话题,他就必须要作出明确的表态,以确保海汉人不会怀疑他们向大明所提供的军事援助是否物有所值。 费策贤接着说道:“邱大人应该也知道,大明与海汉在辽东协议中就已经约定,大明以开放沿海贸易为条件来换取海汉的军事援助,如今我国已经履约执行了协议,我们当然也希望贵国能够按照当初的协定,继续在辽东保持对金人的军事压力。” 邱元应道:“费大人不用担心,我国一向信守承诺,既然这些都是白纸黑字签过协议的内容,那一定会照章执行。不过军事援助这种形式,也还要细分具体的执行方案,目前能向贵国提供的军事援助,暂时大概就只有辽东驻军这种形式,至于提供武器、训练等方面的援助,当前还没有跟贵国兵部谈妥,或许以后能有深度合作的机会。” 费策贤对于辽东协议的内情当然很清楚,海汉官方所承诺的军事援助的确是邱元所说的这样,只是暂时以辽东驻军为主要内容。至于海汉制造的先进武器,兵部倒是想大量购入,然而海汉给出的价格让朝廷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掏腰包。因为据南方传回来的消息,海汉武器卖给福建许心素的价钱可比报给兵部的价钱低多了。兵部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闷头吃这个亏,哪怕明知海汉的高价后面必然有高额回扣等着,兵部尚张凤翼也不敢批准这件事。 当然了,兵部也不可能为了这事去找许心素的麻烦。福建总兵许心素与海汉人过从甚密的传闻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而且兵部三番两次想调许心素进京任职都被他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据说许心素的表态也是有海汉人的意思。朝廷虽然有心控制许心素,但又不敢对其逼得太紧,怕他一急之下反出大明,带着福建明军投了海汉,顺便把福建沿海的城池都给献了。因此对于许心素跟海汉之间的复杂关系,朝廷也只能视而不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据费策贤听到的消息,兵部内部甚至讨论过,是否能够通过许心素之手,从海汉采购到相对便宜的军火。不过这个提议也同样是被张凤翼给否决了,堂堂大明的军备采购竟然受制于一个地方总兵,这消息要是泄漏出去,那朝廷岂不是就威严扫地了?而且以许心素跟海汉人的关系,这事几乎铁定会成为海汉人手里的一个把柄,兵部哪里背得动这个锅。 至于训练,兵部就更不敢轻易交给海汉了,福建明军就是现成的例子,但凡是接受过海汉训练的明军部队,几乎都在这之后脱离了兵部的管理,成为了只听从福建总兵许心素指挥的私军。当然了,这个结果也不难理解,毕竟这些军队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训练所产生的所有花销,都是由许心素掏的腰包,那么海汉人在训练这些部队的时候,自然就顺便帮许心素将指挥权固定下来了。 这过程中当然也会有一些武将不愿服从安排,只可惜在地方上都没法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朝廷虽然也接到过数次密报,但真要进行调查的时候,举报人却已经因为各种原因从世间消失了。数年之间,许心素便已经在福建坐大,在海汉的扶持之下成为当地的草头王。而痛定思痛的兵部吸取了福建的教训,自然不敢再轻易将部队交给海汉来培训,至于海汉这边主动提出让大明派出高级军官到海南岛上进修的方案,兵部也暂时没有答应——这要是再弄几个许心素式的人物出来,那大明真的危矣。 兵部的事,费策贤只是有所了解,但他的职位低微,可没权力去干涉这些事务。直到出使海汉前,兵部尚张凤翼向他阐明了态度,费策贤才总算是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工作来为大明的军事发展做一点事情。不过他并非军事专家,所以跟邱元交流这种问题仍需小心翼翼,以免说错话给兵部造成麻烦。 当然了,如果费策贤的功课做得足够深入,了解过邱元在海汉的发展轨迹,他就会知道邱元也并非真正的武官,真要谈论军事方面的专业问题,邱元也并非无懈可击。只是邱元站在海汉的立场上,有说话硬气的资本,而费策贤就没有这样的底气了。 不过费策贤能被朝廷选中作为代表大明的使臣,自有他的本事,见这个话题于己不利,当下便果断主动换了个话题:“本官此次前来海口,还有另一重任务,便是为大明使馆选址,不知邱大人可有什么推荐?” 邱元应道:“推荐说不上,但我们已经为此在海口城以西划出了一块地,面积大概有五十亩,如果费大人有兴趣,明天就可以去看看地方。另外海口本地就有现成的建筑队伍,随时可以开工。” 费策贤倒是没想到海汉这边居然早早就把这些事情都准备好了,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打算留给自己,当下笑道:“邱大人真是有心了。” 邱元正色道:“从辽东协议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我们也希望大明能够尽快建好使馆,以便开展正式的外交工作。虽然有很多事情我们也可以单独进行实施,但终究还是跟贵国商量着办比较好。” 邱元没有言明所谓需要商量着办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但费策贤倒是心里有数,海汉在跨国贸易、领土纷争等问题上一向十分强势,在过去的谈判中也几乎是寸步不让。只是在辽东协议之后,为了能够让大明正式认可两国的外交关系,才稍稍作出了一些让步。 而所谓的让步,不过就只是提供了一个谈判的余地,让过去的争议可以放到谈判桌上来讨论解决,而不是海汉单方面地采取行动。这对于大明来说其实只是聊胜于无,也没指望能从谈判桌上拿回原本属于大明的东西,但好歹也是兵部侍郎梅生川从海汉这边硬抠出来的一点点好处,自然是要紧紧攥在手里不放了。 两国之前所签署的建交协议只是一个框架,具体的内容还是得由两国外交部门慢慢磋商完善。海汉这边是外交部,而大明这边就是礼部了,不过要就专业性做个比较的话,礼部依然是落后了对手一大截。比如就这修建使馆的准备工作,显然海汉就已经走在了前面。 海汉的处处主动,对费策贤来说就意味着自身的被动,这才刚到海南岛没多长时间,就对此有了非常明确的感觉。费策贤可不希望自己在海汉国一直处于这种被动状态之下,他很明白如果事事都被海汉牵着鼻子走,那用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会被彻底架空,成为两国关系的一个装饰品。 直到宴席结束,费策贤尝试了数次,试图要强调大明的地位和威严,但也还是没能改变这种局面。海汉官员在交谈中所展示出来的近乎狂妄的自信,让他的尝试变得徒劳无功。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近年来只听说大明官员被海汉收买的,可没听说过哪个海汉官员在大义感召之下弃暗投明的,看样子大义终究是抵不过金银,费策贤也只能感叹人心太现实。 当然了,就连费策贤自己,其实也逃不过这样的现实。宴会结束后邱元送了他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三千元海汉纸币,大抵便相当于白银三千两了。这笔钱对于在礼部行人司这种清水衙门当差的费策贤来说,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要知道他从进礼部到现在,工作十年存下来的银子还不到万两,这海汉人随随便便发个红包就当他奋斗几年了。 费策贤倒也没有被从天而降的好处冲昏头脑,当下便要回绝邱元的“好意”,但邱元却坚称这钱是海汉官方提供给大明使臣的“办公经费”,并非私人行贿,如果费策贤不收下来,那就是对海汉的安排不满意。 费策贤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然知道这不过是邱元的托辞而已,但对方拿外交关系这块招牌压人,他还真没法进行反驳。于是在邱元的坚持之下,最后费策贤还是半推半就地收下了这笔钱。 回到由海汉安排的临时住处,费策贤将这红包里的海汉纸币取出来摊放在桌上,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手软,这钱收下来事小,但日后海汉若是以此为把柄要挟自己做一些不合理的事情就麻烦了。费策贤决定暂时先封存这笔钱,要是万一日后有什么反复,他至少还能把这笔钱原封不动地拿出来,表明自己并非贪财才收下来的。 而邱元的想法则与他完全相反,既然大明使臣已经放开手脚开始收钱了,那么后面的事情做起来就会比较简单了。海汉从来都不怕遇到贪官,只怕遇到不肯收受好处的,这费策贤虽然随时都将大明挂在嘴边,可看到钱了也还是不含糊。送钱行贿这种手段虽然不算高明,但在福广两省却几乎是百试百灵,现在看来就算是京城来的官也不会例外。三千元说多不多,用来在与大明使臣的第一次接触中开个好头还是很值的。 翌日,邱元便带着费策贤去看划给大明修建使馆的地方。邱元准备的这块地方也很良心,位置靠近官道和海口城,生活方便,五十亩地对于修建使馆来说也已经足够了。费策贤本来还提防着海汉这边在使馆用地上算计大明,但到实地看过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只是转念一想,包括整个海南岛在内的这些土地,在过去全都是大明的领土,如今拿五十亩出来给大明建使馆,自己居然还会生出感激之心,这简直就没道理了。 “费大人觉得这地方如何?”在大致看完了周边环境之后,邱元便主动询问费策贤的看法。 费策贤应道:“地方的确不错,只是此地位于城外,若是夜间有紧急政事要与邱大人沟通,未免会有些不便。” 邱元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便向他解释道:“费大人,海口城虽然有宵禁,但晚上不关城门的。你要进城,随时都可以进,到时候我会发专门的通行令牌给使馆,确保你夜间进城不会受阻。” 费策贤心道海汉人果然心大,夜间连城门都不关,也不怕遇到敌袭。但转念一想,海汉如此作派,是因为他们早就把周边地区的潜在威胁扫除干净了,哪里还有什么武装组织能有夜间袭城的实力。就算是大明水师,也未必能够安然通过琼州海峡。 不过费策贤早就定好了还会去三亚考察,因此当下倒不会急于作出决定,只是先谢过了邱元的好意。邱元倒也不着急,看完了这块地皮,便主动又拉着费策贤去参观本地的陆海两军营地。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亲眼见证来得震撼,这个道理邱元非常清楚,所以他打算要让费策贤好好看看海汉自傲的底气。 海口驻扎的军队规模其实不算太大,陆军一个营加上海口城以西的军港驻扎了半支舰队,另外半支舰队则是驻扎在儋州。但海汉军本来就不以兵力著称,先进而强大的武器装备才是这支军队的最为厉害的资本。 第1611章 参观军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在来海汉之前,自然是有兵部官员给他恶补过有关海汉的军事知识,对于让海汉军名扬天下的先进武器,他也是略有所知。事实上兵部也有一些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海汉武器,从早年制造的的火绳枪到现在海汉军中大量列装的定装弹燧发枪,甚至连以前卖到福建的大口径岸防炮都有。 如果只是进行少量的仿制,那大明的能工巧匠通过完全的手工,也能造得出几乎一模一样性能的武器,但成本高工期长,根本无法像海汉一样实现稳定的量产。而海汉的武器制造技术,对外界一直都是个谜,除了知道海汉在制造过程中大量使用机械加工之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而且也没人知道海汉人是怎么设计出了这些先进的武器。 而对于海汉军所惯常使用的战术,兵部也花大力气研究了很多战例,但可悲的是海汉的战术根本无法效仿,因为这些战术都是围绕着大量装备先进武器的部队来设计的,哪怕是明军引以为傲的火枪营,受火枪兵的编制和装备所限,也很难照搬海汉的战术。所以跟很多大明官员一样,费策贤很想亲眼见识一下,海汉军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当费策贤看到操场上集合的士兵都是身着布衣,便向邱元问道:“既是演练,为何这些士兵身不着甲?” 邱元做个手势道:“阮向前,你给费大人解释一下这中间的道理。” 旁边一名军人立刻上前一步,向费策贤敬礼道:“卑职阮向前,海汉陆军七营营长,见过费大人。大人,之所以身着布衣,是为了在作战中保持士兵的机动能力。只要我们与敌军保持足够的交战距离,那么不穿盔甲反而更有利于作战。” 阮向前是安南出身的归化民,入伍时间极早,海汉当年以安南移民为班底建的两个安南营,阮向前就曾担任过其中的二营营长。阮向前曾经参加过安不纳岛战役,以及平定石碌暴乱的行动,立下过不少战功。而他现在所任职的陆军第七营,虽然编制与安南营一样,但作为真正的作战主力部队,地位却是要高于安南营这种专门给移民提供入籍机会,靠入伍来获得海汉国籍的特殊编制部队。 费策贤接着问道:“若敌军以弓箭射杀,如何?” 阮向前应道:“我军装备的枪炮射程都远胜弓箭,如果兵力优势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弓箭兵不太可能推进到他们的射程之内作战,历年来我军的战例也证明了这一点,在战斗中仅凭射程优势,就可以击溃对手。” 费策贤又问道:“那若是以骑兵冲阵如何?” 阮向前指向操场边上堆放的一堆拒马道:“拒马、鹿砦、铁丝、壕沟,再加上密集的枪炮火力,皆是阻挡骑兵冲阵的利器,若是我方有足够时间部署阵地,那敌军就算千军万马也很难冲破我方防线。我军曾多次在战场上面对十倍于己的骑兵,也都能做到杀伤对手之后全身而退。” 费策贤道:“若是野外遭遇战又如何?” 阮向前颇为自信地应道:“若是野外作战,我军也有精锐斥候在部队数里外活动,有望远镜等特殊工具辅助,可以在很远距离上就发现成规模移动的敌军骑兵,能有充分的时间向己方示警。费大人,我这一营兵力,即便是在野外,没个万八千骑兵肯定是困不住他们的,而这么多骑兵要在野外行动,其阵势之大根本不可能隐藏住行迹。” 费策贤道:“如此说来,海汉军岂不是毫无破绽可言?” 阮向前应道:“破绽当然是有,但对手也未必抓得住。”对于这个问题,阮向前便很机警地没有多说了。 不过费策贤其实也知道海汉军的破绽,故意这么一问而已。海汉军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后勤补给的依赖,以枪炮为主武器的作战方式所需的弹药不是小数目,而且距离大本营越远就越难补给。比如海汉在辽东的驻军,其所需的弹药也依然还是得从海南岛这边运出,千里迢迢走海路运往辽东。如果途中稍有什么不测,那么辽东驻军的弹药储备能够支撑的作战时间实际上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只要海汉的对手能够掐断补给线,那么海汉军的作战能力就会随着战事的进行而明显下降,没了枪炮等武器的加成,海汉军比普通步兵其实强不了多少。只是海汉军战斗力实在太过于变态,大多数对手都是一触即溃,极少有能真正威胁到海汉补给线的存在。而且海汉军深知自身短板,所以作战大多都是在沿海地区进行,尽量避免深入内陆,这样一是方便通过海运投送部队和补给物资,二是一旦战事不利,还可以尽早将部队从海上撤出来。 而海汉海军部队的优势甚至比陆军还大,迄今为止还没听说有哪个国家在海战中占到过海汉的便宜,要想完全切断海汉的海上补给线,这可能要比打败海汉军这个目标还要困难。于是这种所谓的短板就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所有对手都清楚海汉军的弱点,但在面对海汉军的时候依然只能感受到绝望。 费策贤的这番提问自然难不倒阮向前,问完之后反而是自己心里有点戚戚,他也知道这海汉军官并非吹牛,多年以来海汉军一直以常胜不败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这种根深蒂固的自信是有无敌的战绩作为基础才能慢慢培养出来的。想通过言语打击对方的自信,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邱元将这番问答看在眼中,自然明白费策贤的意图所在。不过他既然敢把这事安排给阮向前,自然也是对其有着充分的信心,果然阮向前没有让他失望,干净利落地怼了回去,这也让邱元对这名安南裔的军官更是好感大增。 陆军七营为大明使节准备的操演分为两个部分,一是队列训练,二是枪炮打靶,可谓是简单粗暴。费策贤虽然不是军事专家,但也看得出海汉军在队列训练方面所下的苦功。除了让士兵要做到绝对的令行禁止之外,海汉军的步兵战术也与队列息息相关,绝大部分装备燧发枪的部队,依然需要使用密集的队列阵形来保证火力密度,平时把队列战术练得有多熟,跟作战中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水平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观看枪炮打靶对于费策贤这个文人来说,无疑是极为刺激的一次经历。他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器,于百丈之外便能轻易击穿铁甲,准头和杀伤力都让他叹为观止。而火炮的射击更是让费策贤无语,甚至都不需要阮向前再多作解释,直观的感受就让费策贤意识到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在战场上开火时会有多么可怕。 “费大人观感如何?”邱元仿佛是故意挑选了这么一个时候对费策贤问道。 费策贤沉声应道:“本官在京城时便听闻海汉军有极为厉害的武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火枪火炮威力巨大,相较于刀枪的确强出不少,也难怪贵军能有常胜不败之战绩。不过此物如此暴戾,贵军还是要谨慎使用才是,以免造成无辜杀戮。” 邱元道:“制造武器都是为了战争服务,而战争又是为了政治服务,如果所有的问题能够通过谈判得到解决,那么就不用发动战争,也就不需要使用武器了。” 费策贤觉得邱元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自己这趟来海汉国便是要与海汉高层磋商一系列的外交问题,但听邱元这口气中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难不成如果双方谈不拢,那海汉就要对大明使用军事手段? 但话说回来,海汉对大明动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海南岛会从大明所属的琼州岛变成了海汉领土,期间也是有数次战斗发生。之后海汉在大明沿海各地所占领的区域也无不伴随着战事,只是大明海防羸弱,对于海汉自海上而来的武装入侵几乎根本无法抵抗,也无力在中原和辽东之外开辟第三战场,所以也只能对海汉的行动装聋作哑了了。 便听邱元接着说道:“我国一直希望能够跟大明实现正常的邦交关系,签订辽东协议算是为我们两国的外交开了一个好头,但后面还是有很多具体的事情,需要慢慢协商解决。我国虽然有强大的军队,但并不希望使用军事手段来对付大明,我们希望合作,而不是对抗。” 费策贤连忙应道:“本官会将邱大人所说记在心中,既然两国已经建交,自当以和平为重。” 看完操演之后,邱元又陪同费策贤参观了营房和营区的配套设施。对于配备了食堂、澡堂、诊所等设施的海汉军营,费策贤只能表示羡慕,养这样一支军队所需要的财力非常巨大,大明恐怕就只有极少数的精锐部队能够勉强达到这样的条件。 而整个营区的干净整洁也给费策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这不是突击打扫出来的效果,那么海汉军的素质也能从这个侧面可见一斑了。 看完陆军营区,邱元接着便又带着费策贤去了海军营区。虽然驻扎在海口军港的海军只有半支舰队的作战编制,但对于费策贤这种外行而言,其实是看不出虚实的。再说这支部署在琼州海峡的舰队,其旗舰便停泊在海口军港,这夺人眼球的大型战舰就已经吸引住了费策贤的注意力,根本就没空琢磨其他的东西了。 “威严”级的战舰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大家伙了,在远东地区甚至都找不到与其吨位接近的帆船,而明军水师目前列装的战船中吨位最大的型号,都要比“威严”级小了一半以上。费策贤虽然不懂海战,但看到这旗舰的个头,以及船舷上密密麻麻的炮位,心中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的战舰在海上出战,光这个头就足以让人胆寒了,而两边侧舷各有超过二十门火炮的强大火力配置,更是会让对手感到绝望。 按照费策贤所知的情报,海汉这种大型战舰上还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装置,能够将航速提升到一个极高的水平,很快他也从邱元这里得到了验证。 “我们的战舰上有一种特别的推进装置,也就是说就算船帆和桅杆受损无法使用,战舰依然可以保持高航速在海上航行。”邱元不无得意地向费策贤炫耀了“威严”级战舰的性能。 不使用风力和人力,也能在海上保持高航速,费策贤的确想象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这又让他想到了传闻中海汉人使用巫术的说法,但仔细想想,在海战中使用巫术,这听起来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海汉人能造出这样厉害的战舰,即便没有什么所谓的特别推进装置,在海上也已经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了,哪里还需要依靠什么虚无缥缈的巫术来加强。 不过很快邱元就主动澄清了这个问题:“外界有传闻说我们会在作战时使用巫术手段,得多么愚昧无知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可是全世界最先进的造船术、航海术和高级武器的结合体!费大人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去船上看看。” 费策贤对此当然是却之不恭了,当下便由邱元带路,登上了这艘“威严”级旗舰。不过邱元也还是按照军中规矩,并没有让费策贤进入到船内参观,只是在甲板上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但饶是如此,这艘船也还是给费策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一边看一边也在琢磨,大明要何年何月才能造得出同等水平的战舰。 仿佛是看穿了费策贤心中所想,邱元颇为自傲地说道:“这种先进的战舰,只要我们不转让制造技术,再有一百年大明也造不出来的。” 第1612章 奔赴三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邱元的自夸让费策贤顿时有些热血上头,大明好歹也是东方最为强大的国家,怎么可能再过一百年还造不出这种船,想当初三宝太监下南洋,那些巨大的宝船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当然了,费策贤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那些征服了整个南洋的宝船,真要在海上作战的话,也不见得能打得过海汉这种火力强劲、航速惊人的战舰。 邱元接着说道:“费大人可能会认为我是在吹牛皮,但这就是事实,海汉在武器装备方面所拥有的优势,不管是大明还是其他国家,都不可能追赶上来。或许费大人认为造船是一件简单的事,但造战舰跟造普通民船可是不一样的概念。等到了三亚之后,如果执委会安排了参观胜利港造船厂,费大人应该就会对此有更深的认识。” 胜利港造船厂对外界来说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凡是到过胜利港的人,都会对港湾内停泊的大铁船印象深刻,时间一长,这大铁船就成了胜利港造船厂的广告牌。稍微对内情了解多一点的人,就知道海汉海军的主力作战舰船几乎全部都是在胜利港造船厂建造,其造船规模和技术水平的确远超大明,号称南海第一造船厂可不是浪得虚名。 能够从胜利港造船厂订购到作战船只的客户,除了海汉海军之外,也就只有安南、福建水师等寥寥几家,当然如今还要加上一个新近拿到订购机会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而胜利港造船厂面向外界的技术转让,也仅限于“探索”级这种在海军作战编制中吨位最小的战船,稍大一号的“探险”级就不在此列了,至于“威严”级战舰,那更是就算有钱都买不到的特殊存在。 不过以费策贤的见识,造船对他而言实在有些陌生,他也很难想像出造船这个行当的顶尖水准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这不比得枪炮射击那么直观,如果一点都不懂造船和航海方面的学识,那也很难理解海汉在这个领域的技术优势究竟有多大。就像没上到战场之前,没人会认为海汉军真的不可战胜,也只有在生死立决的战争中才能比较出来谁的战船更为厉害。 让费策贤稍稍觉得有些惋惜的是,邱元并没有安排他搭乘战船出航,只是在甲板上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然后便下了船。这使得他想要一窥海汉海军战力的打算基本落空,但又不能在邱元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他的身份实在太敏感,要是表现出过强的求知欲,那对方可能会有所误会。 当然了,外交使节身负搜集军政情报的任务,这是双方都心里有数的事情,也都会很有默契地不去戳破这个真相。海汉安排费策贤参观军营,是为了向其展示武力,而这种展示点到为止,则是要避免让他收集到更关键的军事情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邱元依然是为费策贤安排了在本地的游历参观活动。海口虽然不及三亚繁荣,但作为曾经的琼州府政治经济中心,这里的经济状况其实并不差,邱元上任之后一直着力将海口市打造成为海南岛北部的主要贸易港,到目前为止来看,这的确是正确的发展方向。由于这里与大明仅隔了一道琼州海峡,航运往来十分便利,因此很多从大陆运过来的原材料都会将海口港作为目的地。而海口也充分利用了地理优势,在本地兴建了不少深加工作坊来消化这些大明运来的原材料。 海口境内有南渡江这条水脉,因此这些加工作坊也大多依水而建,充分利用水利条件。一些有官方背景的作坊,还会装备蒸汽机作为动力,提升加工效率。这对于费策贤来说,又是一种新的体验。 费策贤在来海汉之前也曾经听说过蒸汽机的存在,但无论描述得多么详细,也还是抵不过亲眼看到这种机械装置运作时所受到的震撼。 “费大人,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新的时代,我国称其为——工业时代!”邱元不无骄傲地向费策贤介绍眼前一台用于榨油的蒸汽机:“用这台蒸汽机来榨油,效率是人工榨油的五十倍!畜力的二十倍!过去要一个月才能榨完的油量,现在只需要一两天就能加工完成了。” 费策贤道:“但此物看起来制造不易,而且需要不断用煤,这成本应该也得要记入油料之中吧?” “没错。”邱元肯定了费策贤的疑问:“如果加工量与过去一样,那用蒸汽机的成本肯定要高得多,但我们已经把单位时间内的加工量提升了几十倍之多,就算把蒸汽机的运行、折旧、维护成本全算进去,也还是要比过去的利润丰厚得多。费大人,生产力就是一切,这个道理你能理解吗?” 费策贤每个字都能听明白,但意思却听得似懂非懂,什么加工量、成本、生产力……对于他这个只懂经史子集和外交规范的文官来说,着实不是太好理解。不过邱元声称这种生产方式能比传统方式赚取更多的利润,听起来倒不像是在吹牛,至少这加工效率就在自己眼前明摆着,如果海汉各行各业都是进入了这种所谓的“工业时代”,那的确会是一种可怕的差距。 费策贤忽然想到,海汉以治下不过几十万的人口,便能在短短数年之间崛起于南海之滨,或许也是与这种能够极大提升生产效率的“工业时代”有关。但这种模式大明能够效仿吗?费策贤认为不太可能,光是这提升效率的蒸汽机,大明就造不出来。而且海汉对此管束极为严格,甚至超过了武器装备,根本就不允许出口。 事实上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所装备的蒸汽机,全都有进行登记造册,而且会有专人定期查看这些机器的运行状况。工业部下面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分管此项工作的巡察处,直接与安全部衔接。即便是有机器报废,那也必须由工业部进行回收,哪怕是少了一个零件也得出面报告才行。在这种严格的管控之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台蒸汽机流失到外界。所以尽管很多国家都知道并且眼馋海汉的这种技术,但也一直没法搞到实物来进行仿制。 当然除了这些深加工作坊之外,邱元自然也不会忘记让费策贤去参观一下最有海汉特色的种植园。这种特殊的农场模式有别于大明的地主阶级,土地全部是国有,业主只是与海汉官方签署协议,租用这些土地来经营。由于收益稳定且回报期非常长,所以种植园成为了大明商人在海汉投资的一个主要项目。目前海南岛上的种植园已经有好几百个之多,其中超过一半都是由大明商人投资运营,也算是借鸡生蛋的运作典范了。 费策贤看过几处种植园之后,便明白这种经营模式的确在生产效率上要远远高于大明的地主经济。这些种植园往往大量使用外来奴隶作为劳动力,而种植项目又多为经济作物,其投入产出比非常高,甚至远远超过了在大明买地种粮的回报,也就难怪有不少大明商人会带着银子来海汉投资农业了。 费策贤在海口待了几天,按照邱元的安排参观完本地的各种项目之后,终于踏上了前往三亚的航程。中途在万宁县靠岸歇了一晚,然后次日继续南下抵达三亚。 尽管在来之前就听闻过三亚繁荣景象的种种描述,但当费策贤亲眼见到这处号称南海第一港的所在,也还是不免感到了震撼。他所乘的座船被安排在胜利港靠岸,港湾进进出出的船只接连不断,在湾口处甚至排起了队,比他在广州时看到的珠江码头更为繁华,就勿论大明北方的那些港口了。 而从这些船的外观上,也不难分辨出其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既有大明最常见的福船广船,也有欧式的大帆船,中东的阿拉伯三角帆船等等。海汉自称商路广达天下,果然不是无凭吹嘘,费策贤在天津卫大沽口登船南下的时候,当地可没见着有什么外国船只停靠。这与外国通商一项,大明算是输得很彻底了。 当然了,海汉号称以商立国,全民皆商,经营出这等局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费策贤虽然心中有些羡慕,但也还是不忘带着批判的眼光审视胜利港的繁荣——商人重利轻义,这海汉人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全是掉进钱眼里的市侩之人。 不过很快费策贤便注意到了港湾航道两边密密麻麻的岸防炮台,这个景象也提醒了他,海汉的立国之本可不仅仅只有商业,还有强大的军事手段作为坚实后盾。如果海汉不能凭借商业手段达成目的,那么他们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选项可供选择,而且可能比商业手段来得更加直接有效。 帆船驶入胜利港港湾,正如情报中所描述的那样,港湾东侧是军港,远远可以看到码头上停泊着不少战船。而军港以北的田独河方向,便能看到传闻中的海汉大铁船停在岸边,尽管相隔很远,但其显眼的轮廓还是能让费策贤判断出这艘船的体积的确大得惊人,说是一座小山也不为过。 “百闻不如一见啊!”费策贤死死盯住远处那艘大铁船,心里不禁发出了感慨。这一方面是自己得偿所愿见识到了人间景,另一方面也是对海汉先进造船技术的感叹。这样的大铁船,大明能造得出来吗?至少当下是不行的,至于会不会像邱元所说那样,大明再过一百年都赶不上海汉的造船水平,费策贤现在也没什么把握了。 而正对着港湾入口的西边和北边,便是负责客运及货运的码头了。费策贤一眼望过去,岸边所停泊的船只至少有上百艘之多,而这里还仅仅只是三亚两处港口其中之一,据说位于胜利港以西数里的三亚港,虽然是比胜利港晚几年建成,但其繁华景象也丝毫不输给胜利港。 等船离岸近些了,费策贤赫然发现岸边停靠的帆船中竟然还有大明水师的战船,但他旋即便想通了其中关键。福广两地的大明驻军与海汉往来甚密,福建水师的装备和训练都有海汉介入,更是有“小海汉”之称,这两地的水师来到三亚从事某些活动并不怪。只是驾着明军战船这样招摇过市,也还是让费策贤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这也的确只是费策贤对南方的状况了解太少所致,如果让他知道海汉每年在海南岛举办的跨越军演都有明军参加,那不知又该作何感想了。对于海汉来说,大明水师的零星船只在胜利港进进出出,这些船都是提前有过报备,并不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帆船靠岸之后,这次费策贤没有再拿什么架子拖着不下船,他知道海汉有一种称为电报的传讯手段,自己在海口时的表现,肯定早就被邱元通过电报传回了三亚这边。如果再故技重施,只怕海汉人不会再给自己留什么面子了。所以跳板搭好之后,费策贤就没有多耽搁,立刻便下船了。 今天在码头上迎接费策贤的是宁崎,双方互报身份之后简单寒暄几句,宁崎便邀请费策贤登上马车,前往迎宾馆先安顿下来。费策贤虽然知道海汉应要求没有安排任何形式的欢迎仪式,但下船之后真见到这冷清景象,未免也是有点失落。好在海汉方面派出来迎接他的官员档次非常高,已经相当于大明内阁大学士的水准,这才稍稍弥补了费策贤的虚荣心。 费策贤一行人顺利入住了三亚迎宾馆,对于海汉安排的这处落脚之地,费策贤基本也无可挑剔,这里不管是环境还是服务,都是他前所未见的水平。 第1613章 三亚见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大明当然也有类似于三亚迎宾馆这种接待外国使节的机构,不过要论居住环境、家具器物、服务质量,就远远不及这海汉人做得周全了。当然了,大明的接待机构是座落在京城里,周边都是各种衙门,根本就没什么风景可言,哪比得了三亚迎宾馆这依山傍海的美丽景色。站在所住这栋房子的二楼阳台上,所拥有的开阔视野就能让费策贤将整个三亚城区尽收眼底。 至于房子里的陈设,精细瓷器和贵重木器之类的东西倒也罢了,京城里从来不差这些玩意儿,但门窗上安装的一尺见方的平板玻璃却是让费策贤叹为观止,而且屋内的卫浴设备都非常舒适,除了抽水马桶之外,还有每天定时供应的洗浴热水,扭开龙头就自动流进浴缸了。据迎宾馆的工作人员介绍,本来热水是全天供应,只是最近因为北部湾天气恶劣,从安南黑土港到三亚的运煤航线受到影响暂时中断,所以迎宾馆用来烧热水的锅炉也就只能减少使用时间了。 至于饮食,费策贤就更加挑不出毛病了,他是广东潮州府出身,但已经去了北方十年,如今在饮食方面更习惯北方的口味,而这迎宾馆里竟然还能供应正儿八经的北方面食,以及花样繁多的菜式。看得出海汉为了迎接他们这支来自京城的使团,在准备工作方面也是下了不少功夫。这一方面满足了费策贤小小的虚荣心,认为自己得到了对方足够的重视,另一方面也让费策贤对海汉的国力有了新的认识,因为他知道南方基本不产面粉,南方人也没有食用面食的习惯,而三亚这里所准备的面粉肯定是从北方采购回来的,这种讲究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费策贤一行人是在上午抵达三亚,中午便在迎宾馆简单吃了一顿。按照海汉官方的安排,正式的接风宴将在晚间举行,所以费策贤一行倒是还有半天时间可以慢慢休整一下。而费策贤是个待不住的人,吃完午饭便打算要去城区转悠一下。在向迎宾馆的外交官员提出申请之后,很快便得到了许可,不过还是给费策贤划定了活动范围只能在胜利大道上,而且还派了人以导游的名义与费策贤同行,充当向导之余也可实时监视费策贤的动向。 费策贤对于这种安排没有表示异议,他知道海汉人对情报安全极为警惕性,历年来大明军方、锦衣卫、东厂等机构派驻到海汉的情报人员折损率非常高,光是锦衣卫登记在册的失踪人员就多达二百余人,这还没算上那些没有官府正式编制的外围情报人员。费策贤也知道海汉安全部的存在,这个名字对于大明的情报机关来说就如同阎王殿鬼门关一般,只要是被安全部盯上了,就极少再有从海汉脱身的机会。 在抵达海汉之后,有多少安全部的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费策贤也没数,但他知道这些人必定存在于自己周围,而且在自己出使海汉期间的每一天都会如此,与其抗争,倒不如早点适应这种被监视的生活,这也是他来海汉之前就已经做好的觉悟。 于是在海汉安排之下,费策贤只带了两名随从人员,跟着导游乘马车出了迎宾馆,向南来到了胜利广场。为大明使节担任导游的是一名叫做张千智的年轻人,这个名字对于费策贤来说当然十分陌生,但他在海汉情报系统内部却是名气颇大。张千智算是何夕的亲传弟子,当年跟随何夕一同前往广州创立驻广办,可以说是第一批战斗在一线的归化籍情报人员。后来回到海南岛之后便继续在安全部内任职,曾在1631年破获儋州刺杀案的过程中立下大功,得到过执委会签发的嘉奖令。 张千智虽然才二十多岁,但在安全部里已经算是资历最老的员工之一,而他目前所接到的最新任务,便是负责监视刚刚抵达海南岛的大明使节费策贤。对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不需何夕多做解释,张千智自己也能理解,所以为了慎重起见,他甚至亲自出马扮演外交部安排的导游角色。不但要就近监视费策贤的一举一动,而且他希望能够通过接触了解这个大明官员的心态和为人处世风格,以便能为海汉高层的外交决策提供参考。 以张千智对三亚的熟悉程度,要扮演一名导游并不存在太大的问题,而且他早年曾在广州待了一段时间,跟着何夕拜会过广州各路官员,对于这些的习惯、作派、心态都比较了解。对于这位新来的大明使节,张千智也已经准备好了套路。 “费大人,这里就是胜利广场了,广场的北边就是我们海汉国的权力中心——胜利堡!之后执委会的各位首长就将在那里接见费大人。”张千智很娴熟地向费策贤介绍起这里的景况:“广场东边是各个衙门办公所在地,工业部、农业部、外交部、司法部都在那边,西边是交通部、文教部、民政部、海汉银行,南边就是三亚最为繁华的景观大道了。” “国防部不在这边吗?”费策贤听得很是仔细,立刻便追问了一个问题。 “国防部是在胜利堡里。”张千智应道:“如果费大人对国防部感兴趣,到时候也可以向外交部申请去参观一下。” “这个……也能去参观?”费策贤以为自己听错了,海汉国防部就是如同大明兵部一样的存在,是国之利器,怎么能让外国使节进去参观? “能去的。”张千智点点头道:“只要费大人想去,应该就会有相应的安排。” 费策贤倒是没想过海汉居然如此放松,还能允许外国使节参观国防部这样的要害部门,他差点就脱口问出能不能去安全部参观一圈。 当然了,别说国防部,就连广场周边的这些衙门,那也得先申请到许可之后才能进去参观,所以费策贤当下也只能走马观花地看看了。 “听说贵国当初修建这个广场,便是为了方便在胜利堡前阅兵?”费策贤继续提问道。 “的确是有这个用途。”张千智肯定地回答道:“每年国庆日,三亚本地都会举办阅兵式,军队会从港口方向经景观大道来到胜利广场,然后接受首长们的检阅。不过这广场也不尽然就只是用来阅兵,费大人请看,平日里这广场上就非常热闹,是民众日常消遣走动的场所。” 其实不需张千智提醒,费策贤自下车之后就一直都在观察这处广场上的情形。虽然这地方距离海汉权力中心胜利堡仅仅就是一墙之隔,但这里并没有像京城里的紫禁城外那样戒备森严。这里有卖艺耍猴戏的,有文人聚在一起激辩时事,有商家拉着横幅搞促销活动,有小贩走动吆喝贩卖糖葫芦,有民众三五成群闲逛,也有如他一样刚到三亚,带着一脸兴奋神色东张西望的外来者。 由此可以看出,海汉的统治者们并没有将胜利堡之外的这片广场列为禁地,这可能是他们平易近人的一种表现,但费策贤更愿意将其理解为海汉高层对本地治安状况拥有足够的信心,所以才不需要在这里设立禁入区。 “那平日贵国的首长们会外出活动吗?”费策贤好地问道:“会不会引来民众围观?” “当然会出来啊,景观大道每天都能遇到几位,就算是执委会那几位大首长也常在这附近走动,民众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围观的兴趣了。”张千智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费策贤的表情和反应,以判断他询问此事的目的何在。但费策贤问这个真的只是出于好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倒是让张千智的防备落在了空处。 既然到了三亚,景观大道自然是要逛一逛的,费策贤早就听闻这里的市场十分繁荣,货物种类之多更是远胜大明,他当然想要见识一番。 “景观大道才建成的时候,也就只有临街这些商铺,不过这几年来此开设店铺的各国商人越来越多,所以商业区也在逐年扩大,所谓景观大道已经不止是指这条道路两旁的商铺,而是对整个胜利港商业区的统称了。根据去年的统计,仅胜利港这边开设的商铺就已经达八百余家,如果再加上三亚港那边,整个三亚地区的商铺数量已经接近两千家了。”张千智不无自得地向费策贤介绍景观大道的商业运营状况。 三亚这些商铺可不是那种住家户在门口支个摊卖点针头线脑、小吃早饭就算数的,很多商铺实际上并非只是一个铺面,而是综合商栈的性质,临街是铺面,后面是库房和居住的地方。类似福瑞丰之类的大商家,其商栈还分了胜利港和三亚港两处,每处都是占地数十亩,商栈内除了库房和居住场所之外,甚至还有自家的车马行。而那些酒楼、饭店之类的消费场所,就算是起了四五层楼,建了七八进院子,在统计中也是只算一家商铺。因此三亚这商铺的数量听起来似乎不算太多,但实际经营规模却远胜大明的城市了。 而来此投资的外国客商越多,便越是能带动三亚的商业气氛和消费能力,已经进入到了一个良性循环的节奏中。外来资本的不断涌入,让三亚的区域商业地位也水涨船高,时至今日,南海第一贸易港的身份已经十分稳固,年贸易量已经超过了广州足足五倍有余。 对于费策贤来说,这里的商业氛围也的确是让他感到大开眼界,在三亚参与各种贸易活动的的并不是只有汉人,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装异服、深目高鼻的异域人士,甚至连有些店铺都是这些外国人开的。费策贤在礼部这些年虽然也见识过不少外国人,但数量恐怕还没这里随便逛上一圈见得多。他不禁有些好,海汉是如何管理这种鱼龙混杂的局面。 费策贤向张千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张千智解释道:“我国有非常完善的外来人口登记制度,所有来到三亚的外国人,都必须先登记身份,才能进入城区活动。如果要在三亚长时间驻留,那就还得办理相应的手续。所有进入三亚的外国人都必须遵守我国的法律,一旦有违法之举,我们可不管他是来自哪一国的,一律按海汉法律进行惩治。时间一长,这些外国人口耳相传,自然也就知道哪些事情做得,哪些做不得。” 费策贤道:“听闻海汉一向鼓励移民入籍,那又要如何分辨哪些是外国人,哪些是海汉人?” “我国国民都随身带有身份号牌可供分辨。”张千智一边说一边伸手从脖子上拉出了项链,向费策贤展示了一下挂在颈项上的号牌:“此物乃精钢所制,不易损毁,上面刻有每个人的专属编号,一查便知真假。” 费策贤道:“虽是精钢所制,但也能造假吧?” 张千智正色道:“海汉法律对此有专门规定,凡制假身份号牌者,死罪。听说这些年抓到的制假者也有那么几个,不过都不是海汉国民。” 大明锦衣卫和东厂都曾经动过这方面的脑筋,制作假身份号牌以安排情报人员混入海汉潜伏下来,但海汉这种号牌所用的材质实际上是一种合金,不管怎么仿制,号牌材质却终究没法做到一模一样,因此最后都不免会暴露身份。在折损了一些人手之后,大明这边便放弃了这种手段,改为安排人手通过移民入籍的方式进入海汉潜伏,虽然过程会耗时更长,但起码能拿到货真价实的身份号牌,不用再担心用假货导致身份暴露了。 张千智在安全部见过不少类似这样的案例,对于这方面的状况也算是比较了解。他不确定费策贤问这个问题是试探自己还是真不懂,但还是滴水不漏地作出了回应。 第1614章 经济动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的确是有试探张千智的意图,他不太确定这个导游会不会是海汉安全部安插到自己身边的探子,所以哪怕他知道一些大明情报人员在海汉的遭遇,也还是会故作不知地向张千智打听,看看对方是不是会无意间说出不该是导游所能掌握的信息。只不过他并未接受过专门的情报训练,想要跟张千智这种警惕性极高的专业人士动脑筋,就难免有点力有不逮。 三亚城区这些商铺中所贩售的商品,大部分是费策贤认得的,甚至有不少就是直接来自大明所产,像瓷器、绸缎、茶叶、药材等等,往往所标明的产地都在大明境内。但这些东西在三亚出售的价格,可就比原产地翻了好几番了。费策贤随意翻看了几样商品的价签,竟然比京城还高出一截,可见本地的消费能力之强了。 费策贤向张千智问道:“这些从大明转运而来的商品价格如此高昂,为何这些人不直接从大明购买?” 张千智应道:“大宗采购这些商品的多是南洋和西方的商人,如果考虑到与大明官府打交道的麻烦,采购过程中花销的运费和时间成本,以及航程中所需成为受的各种风险,那么在三亚购买这些货物,远比去到产地购买要划算。而且他们运回国之后囤货居,也还能卖出更高的价钱,算下来其实利润颇丰。” 海汉自身的物产是以经济作物、各种深加工产品,以及批量生产的工业品为主,而通过海汉港口实现转口贸易的货物种类就更为丰富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种物产几乎都能在三亚的市场上觅得踪影。过去承载这个转口市场功能的地方是广州府,不过如今这个差事已经被海汉完全抢了过来,极少再有人北上去广州采购货物,而福广乃至江浙地区的商人,也往往会选择将货物运到三亚来发卖,以得到更为丰厚的收益。 除了这样自由发卖的市场之外,在三亚港和胜利港的港务中心还有官方设立的交易所,专门为进行大宗交易的商人们提供交易信息和官方认证,甚至连金融方面的过账、贷款等服务也一并提供。这类由官方设立的综合服务机构在大明是没有的,而在体会过其便利性和安全性之后,很多外国商人都会选择这种更为可靠便捷的交易方式来完成大宗贸易。久而久之,三亚这里也就成为了商人们进行大宗贸易的首选地。 对费策贤来说,三亚所呈现出来的繁荣景象带来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海汉军队,在他的印象中,过去的琼州岛上大部分地区都是荒芜之地,既无物产也无城镇。因为这里地理位置太过偏僻,所以成为了朝廷流放人犯的目的地之一,可以说是绝大多数人对这地方仅有的印象了。就这么一个地方,在海汉人手中短短数年间就变成了当下的模样,也难怪外界会有愚民传言称海汉人善使巫术了。就算费策贤明知此事为假,也还是不免会怀疑是不是海汉人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术,自己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臆想出来的场景。 但对于这种繁荣,费策贤也不免会心生嫉妒,毕竟这地方是从大明手里抢去的,这里卖的货物有一半以上是大明所产,就连买卖货物的商人,也是明人占了多数。可以说这里的繁华完全就是靠大明撑起来的,而由此所产生的利润却几乎都进了海汉人的腰包,让费策贤如何能够熟视无睹? 费策贤的身份敏感,当然也不能直接出言诋毁,于是便酸溜溜地说道:“买卖倒是做得热闹,不过本官看这些商铺里卖的也都是大路货,并不稀,想必真正的好货尖货还是得去产地才能买到。” 张千智一听他这口气,自然能猜到其心头所想,当下笑着应道:“倒不必那么麻烦,只要有钱,在三亚什么都能买到。草原上最烈的汗血宝马,东海里比鹅蛋还大的珍珠,杭州狮子山龙井寺清明前采摘的茶叶,南海无名小岛上所产的特殊香料,万里之外欧罗巴大陆所产的葡萄美酒……只要有人愿意出得起价钱买,想要什么这里都能买到,哪怕是送进大明皇宫的限量贡品,三亚也一样有卖的。” 最后这一句话对明人而言无疑是有些大逆不道,供奉给皇室的高级奢侈品岂是能在民间随意发卖的东西,这要是被查实了,只怕会有好些人要掉脑袋。不过费策贤看张千智毫不在乎的模样,很显然并不担心这事向费策贤袒露之后会引发什么严重后果。 费策贤转念一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做贡品的地方都监管极严,工匠肯定是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做这种事,而有能力和渠道把贡品卖到海汉来的,只怕都是些手眼通天的人物了。想去举报这些人,只怕没等朝廷治罪对方,自己就先被办了。这种事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任务,安全起见,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千智接着说道:“如果费大人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不妨告诉小人一声,自当替费大人采买齐全,价钱嘛,肯定也是市面上最低的,多少也能替大人节约一点。” 张千智这番话说得十分市侩,十足一个市井小人物的心态,费策贤听得眉头一皱,心道你这等角色,竟然想从我身上占便宜,未免也太小瞧我大明官员了。当下摇摇头道:“这不劳烦阁下了。” 张千智当然是故意这么一说,好打消费策贤的戒心。当然如果费策贤真的是个贪小便宜的人,那就顺便引他上钩,后面慢慢拿好处收买他就是了。多少大明官员,当初就是倒在了类似这样的利诱手段之下,然后逐渐被海汉收买过来。 既然费策贤认为本地出售的商品都是些大路货,那张千智便少不得要带他去看几家专卖高级货的商行了。饶是费策贤身为大明使节,在见识到真正高级商品的价格之后,也不免在心里哀叹自己的钱包太瘪,根本就消费不起张千智介绍的这些奢侈品。 “小到黄金挖耳勺,大到海上跑的大帆船,只要价钱合适,在三亚都能找到地方订做。费大人,三亚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拿钱买不到的东西。”张千智带着费策贤从一家经营玻璃工艺品的商铺出来之后,不无炫耀地对他说道:“听说费大人会在三亚待很长时间,倒是可以慢慢考虑,需要采购什么东西。”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财力和见识都很有限,费策贤的表情比先前要僵硬了不少,对于张千智的炫耀也没有再硬邦邦地顶回去了,只能主动转移话题道:“大帆船也能订做?” “当然能啊!胜利港造船厂接的订单从年头排到年尾,可以说供不应求。”张千智一边说一边留意费策贤的反应:“费大人也打算要订船吗?那可得抓紧时间,明年的订单,到年尾就截止了。” 费策贤道:“那战船也能订吗?” “战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订的。”张千智似笑非笑地应道:“要先得到执委会的批准,再跟国防部和海运部打交道,而且一年就卖那么几艘出去,多少人捧着银子在排队呢!再说以费大人的文官身份,怕是第一关就过不去了。” 费策贤不明其意,反问道:“怎么文官有问题吗?” “既然是战船,当然是要卖给带兵的武将才有意义,如果是费大人向我国提出这种申请,请问要如何解释原由动机?”张千智问道。 “这个嘛……”费策贤问这问题本来也是一时兴起而已,并没有做过什么深思熟虑,因此一下子就被张千智的提问给噎住了。他其实也并不了解海汉的军售规则,根本就不知道外国要从海汉购买战船有多困难,除了极少数的几个盟友之外,其他国家就算像马打蓝人一样搬来整车的金砖也很难打动海汉。向谁出售战船,什么时候卖,卖几艘,那都是执委会和国防部经过仔细论证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并不会将经济收益作为首要因素,主要还是出于政治和军事上的考量。这些道理,费策贤现在肯定是不明白的。 张千智道:“战船这种东西,每时每刻都在花钱,而且根本就没法赚钱。以小人之见,如果费大人手头有闲钱,又对海运有兴趣的话,大可买一艘船,托管给我国海运部下属的航运公司,什么都不用管,只需每个月收钱就行了,这可比买战船划算多了。” 费策贤道:“还有这种操作?” 张千智点点头道:“不瞒大人,福广两地很多官员都是如此操作,如今我国海运部名下有几千条船,其中倒有相当一部分是这样托管经营。对船主来说,基本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有海汉官方担保,也不用冒任何风险,真要是船在海上出了事产生了损失,官方也包赔的。” 费策贤心道好一个收买我大明官员的手段!这种买船托管经营,朝廷基本上就没办法清查了。而海汉不但借此发展了自家的造船业,还顺便就收买了这些官员,可谓是一举两得了。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赚,费策贤觉得这中间还是存在疑问的,但海汉大可通过这种合作方式,堂而皇之地以经营收入的名义向各级地方官员行贿,这也是防不胜防了。 海汉对大明东南沿海地区的官场渗透非常彻底,以至于整个岭南地区基本上都默认了海汉的权益地位,而朝廷针对海汉的各种政令往往到了地方上就难以执行。即便是从京城派人到南方查办,由于地方上收受海汉好处的官员实在太多,已经成了铁板一块,也根本就查不出什么名堂。反倒是很多到南方查办海汉事务的官员,到了地方上之后很快也被同化,捞够好处之后就回京奏报一切正常。 能顶得住威逼利诱的官员不是没有,但在这种大环境之下也很难发出什么声音,特别是福广两地的高层官员在这些年里与海汉有了太多的利益纠葛,根本就没法把自己与海汉割裂开来,已经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也只能继续跟海汉合作了。好在海汉也算有分寸,除了开放口岸,建立贸易关系之外,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也没表现出入侵大明的野心,因此地方官员们收受好处也拿得安心,时间一长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对大明有什么损害了。 只是这中间的门道,从京城来的费策贤知之甚少,因此听到张千智的说明之后,心里还不免有些惊讶于海汉的手段隐蔽。其实海汉对大明官员的收买和利益输送手段何止商船托管一项,像专卖代理之类的合作方式,其带给合作方的利润甚至更为丰厚。商务部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特别产业司,来管理这些与大明官场人物有关的生意,确保这些项目不管实际经营状况如何,都能让合作方有足够的收益。 这里面当然会有一些赔本赚吆喝的成分,但就整个大环境来说,海汉依然还是占便宜的一方。这些被海汉收买的地方官员所能提供的便利条件,可以让海汉在跨国贸易中以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率,将期间的花费全都赚回来。而且整个大明东南地区的政治气氛,也已经很稳定地倾向于海汉一方,这可是花了快十年时间才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大好局面。 当然了,有这么多成功的经验在前,海汉自然也不会放过新来的大明使节,张千智这次扮演的虽然只是个导游角色,但他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设法找到费策贤的弱点,尝试用各种手段去收买此人。如果能够搞定大明派来的使节,那么等后续处理两国外交问题的时候,海汉就会拥有更多的便利条件。 第1615章 奢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收买大明官员的手段,无非就是威逼利诱加上人情拉拢这几个老套路,海汉在长期跟大明官员打交道的过程中已经总结出了许多行之有效的办法,针对不同心态的大明官员,都会有相应的套路。张千智通过简单的接触之后,认为费策贤应该是属于谨慎型的官员,轻易不会收受海汉给出的好处,不过如果能够隐蔽而稳妥地完成利益输送,这人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糖衣炮弹的诱惑。 所以在参观胜利港商业区的过程中,张千智一直不断地介绍着本地的贸易状况,并且不时地暗示费策贤,在三亚的繁华景象背后有相当多的大明官员参与进来并从中获利。虽然这种手段不太可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在潜移默化之下,张千智确信一定可以对费策贤的价值观造成某种程度的影响。人无完人,就算这位京城来的大明使节政治立场再怎么坚定,也必然会有他所需要的东西,海汉所需去做的就是给出具有针对性的条件,让其逐步妥协,最终与海汉统一步调和立场。 费策贤也不是完全没有心动,只是他初来乍到,也不敢确信张千智说的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是真是假,有几分可信程度,自然也就不敢轻易表态,甚至连搭话都不太敢。毕竟他还不是很确定,这张千智到底是真导游,还是有另外一重更为敏感的身份,要是说错话就有可能变成了把柄。 张千智的眼光看得很准,谨慎无大错就是费策贤的人生信条之一,特别是来到与大明关系极为微妙的海汉国,他更是时时处处都保持着小心,少说多看,免得犯错。张千智的暗示,他岂能听不出来,只是这种小便宜肯定贪不得,否则后续的麻烦只怕是无休无止,像福广两地的地方官员一样落入海汉的掌控。 费策贤出使海汉是抱着一颗报国之心来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在海汉国大发横财并非他的目标之一。他更希望能够在谈判桌上为大明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而不是利用使节的身份中饱私囊,替自己捞取好处。在从京城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承诺,在任期内如果能够为大明拿回被海汉实际控制的沿海地区,那么朝廷必定会论功行赏,别说升行人司司正,就连礼部侍郎也是有机会的。 费策贤如今才三十八,在任当三年到五年的驻海汉大使也不过四十多点,如果能在这个年纪就出任礼部侍郎,那今后继续往上走的机会还是相当大的。而当下为了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就放弃原则,那就等同于放弃了自己看起来还颇有希望的仕途前景,这在费策贤看来并不划算。钱财与仕途摆在一起,费策贤还是更愿选择后者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三亚这地方或许的确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但费策贤对于物质方面并没有太高的要求——至少现在暂时是这样。 张千智只是带着费策贤在景观大道上随便逛了几条支路里的店铺,便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张千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提醒费策贤先回迎宾馆,稍晚一些外交部应该就会派专车来接他去胜利堡赴宴了。 费策贤也知道正事要紧,这繁华的城区固然让人流连忘返,但今后要在海南岛常驻,有的是时间慢慢逛,倒也不急于一时。当下便向北折返,回到胜利广场下车的地方,乘车返回迎宾馆。 果然回到住处没过多久,宁崎便代表执委会和外交部来登门邀请他前去胜利堡赴宴了。此时费策贤已经换下了刚才外所穿的便服,换上了自己的官服,既然是与海汉国高官会晤,他就必须要拿出大明使节的样子了。哪怕没有打算在这里使用外交仪仗,但自己的身份还是要表明的。 对于胜利堡这个充满神秘感的地方,大明的情报机关也花了很多工夫来搜集相关信息,但所掌握的也仅仅只是一些比较表面的东西,比如占地多广,城墙多高,城防工事如何,真正涉及胜利堡内部,特别是执委会的运作状况,有价值的情报却是少之又少。虽然在此之前早就有其他大明官员进入过胜利堡,但朝廷却并没有获得过什么详细的回报,由此也可见凡是以前进过这地方的大明官员,基本上都是被海汉拉拢的对象了。 胜利堡在建成之后就没有再进行大规模的扩建,但随着各个部门机构的完善,小小的堡垒中已经容不下了,而且每日进进出出的归化民太多,也不利于安全。所以近几年逐步将这些机构的办公地从堡内迁出,安排在了胜利广场周边地区。而在国家机关任职的穿越者们,也早就不再在堡内居住,大部分时间都是工作完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如今的胜利堡内除了执委会、国防部等少数重要机关之外,再有就是被执委会视为核心机密的大数据中心。此外堡内依然保留了武器库房和临时居所,有紧急状况发生时,胜利堡依然是整个海汉国里最安全的地方。 费策贤也曾听说过,胜利堡里的建筑极为朴素,并没有像大明紫禁城一样修建金碧辉煌的宫殿,这与海汉富有的形象似乎不太一致,但费策贤看这胜利堡的占地面积,也的确不便修筑太大的建筑物。进到胜利堡内,目力所及之处,全是一栋栋的灰砖小楼,虽然环境还算干净清幽,但作为一个强大国家的中心也未免太寒酸了一些。别说跟紫禁城比,就算是分布大明各处的十几处王府,也要比这胜利堡看着高档多了。 “费大人看样子对胜利堡有些失望啊!”宁崎带着费策贤进了胜利堡,看其表情便能猜到心中所想了。 费策贤连忙应道:“宁大人误会了,在下只是感叹贵国如此富有,这核心之地却是如此朴素,反差实在太大了。” 宁崎解释道:“胜利堡其实地标意义更大一些,外界都认为这里是海汉国的核心地带,但实际上仅仅只是一处办公场地而已,跟贵国的皇城概念是不一样的。平时也就是用来开开会,商量一下国家政事,也没什么必要把这里弄得太豪华。时间长了,我们这些人也习惯了这个环境,胜利堡估计再过十年八年也还是这样子不会变。” 宁崎这番话倒不是场面话,海汉现在如果要另行修建一处专门用来办公的场地倒也不难,只是包括执委会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大部分部门机构都已经迁出了胜利堡有了独立的办公场所。既然胜利堡还能很好地履行功能,也就没有必要画蛇添足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原因,就是胜利堡内一些设施如果要进行搬迁,将会是非常麻烦的事。数据中心和通讯中心都位于胜利堡内,这两个部门都是动一发而牵全身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在短期内影响到海汉国的运行和政务处理。执委会不想自找麻烦,索性便继续沿用胜利堡作为权力中心了。 而在胜利堡内设宴招待,这已经算是海汉对待外宾很高的礼遇了,虽然费策贤只是一名从七品的官员,但因为他是代表大明而来,海汉方面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光是这顿接风宴,执委会就有宁崎、施耐德、颜楚杰三人出席。本来陶东来也要参加,但因为田独工业区的军火生产线出了一些问题,他跟白克思必须去到现场处理,就只能错过与大明使节在第一时间见面了。 不过这对费策贤来说,这样的待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主管外交、商贸、军事的海汉高官一同出席接风宴,这让他都觉得有点飘了。这起码说明海汉对自己的到来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不会随随便便打发自己。 当然了,在这种初次见面的外交场合,也不太可能谈及两国之间的敏感话题,双方都颇有默契地没有主动提及领土争端、人口流动、军事援助这些需要进行谈判磋商的领域,只是随便闲聊一些费策贤在来海汉途中所经历的各种风土人情。那些真正重要的争议话题,自会有后续的漫长谈判来让双方慢慢讨论,到时候各有立场,就未必有当下这种轻松愉快的交流气氛了。 宴席的菜品是标准的“海汉风”,讲究食材的新鲜和各种香料调味料的运用,这对于已经到了海汉数日的费策贤来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新鲜的体验了。但费策贤也不得不承认,这胜利堡里安排的宴席的确更为讲究,虽然他还不算是什么真资格的老饕,可也能感受到这至少要比之前在海口城吃到的宴席要高出不止一档。 费策贤一边与三名海汉高官闲聊,一边也在留意观察着这三人的作派。宁崎谈吐斯文,毫无疑问是典型的文官;颜楚杰气质沉稳,又带有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施耐德则处处透出精明,不愧是主管商贸事务的官员。最让费策贤感到惊讶的,是施耐德与汉人有着明显差异的样貌,但听其说话又与汉人无异,整个人的反差颇大。 不过这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上位者的气势,这种东西是伪装不来的,只有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才能慢慢养出这种无形的特质。费策贤久居京城,见过不少朝廷高官,对此也算是深有体会,眼前这三名海汉高官在谈吐气质方面,的确都是上上之选,而且费策贤能感觉到他们的眼光见识,甚至还在朝廷那些大学士之上,因为他们闲谈间所透露出对大明国情的了解程度,可是丝毫不亚于大明朝堂上的大人物。就连中原农民军叛乱的战事进展,这些人也是了如指掌。 费策贤能想到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海汉在大明境内拥有大量的情报来源,而且这些情报的可靠程度相当高,极有可能并非来自于民间。联想到海汉在东南沿海地区的影响力,费策贤认为或许是朝廷中就有一些高官与海汉有秘密往来,否则他们何以得知那么多秘而不宣的事情? 实际上海汉这边所掌握的信息,大多还是来自于大数据库中的记载,这些内容几乎都是原本的史实,自然会让不知内情的费策贤感到震惊了。北方中原地区目前受到海汉影响并不明显,所以依然还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势在发展,宁崎等人谈及这个领域,自然头头是道了。 席间宁崎等人也没有向费策贤多劝酒,倒是费策贤主动出击,频频向三人敬酒示意。要说起来这个接待阵容已经算是超规格了,他虽然远来是客,但级别却低于主人家太多,只能把姿态放低一些,以争取更多的主动权。 “等费大人安顿下来,方便的时候就可以去看看我们安排的使馆用地,考虑一下选址的事了。”宴席临近尾声的时候,宁崎终于主动提及了正事。当然他所说的“选址”并非是让费策贤在三亚自己挑选地方,而是在三亚与海口之间选一处地方,作为大明使馆的落脚地。 费策贤连忙应道:“有劳宁大人,在下只需休息一晚,明天便可去办理此事。” 对费策贤来说,建使馆这事越快越好,使馆建好才能向外界表明大明的态度,后续与海汉展开外交磋商和往来也才名正言顺。而且今天在胜利港商业区转了一下午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海口离大明虽近,但论繁荣程度的确离三亚还差得远,而且这里离海汉的权力中心更近,各方面的信息来源也更多,如果要掌握海汉的最新动向,将使馆设立在三亚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宴席结束之后,费策贤告辞离开,依然是乘坐专用马车返回了迎宾馆。他仔细回想自己先前在宴席上的表现,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之处,这才放心洗漱休息。 第1616章 修建使馆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第二天一早,张千智依然是以外交部的名义来到迎宾馆,带费策贤去看使馆的选址地。费策贤不疑有他,收拾停当之后便与张千智出了门。 目前驻三亚的外国使馆有安南、占城、葡萄牙、荷兰等,而马打蓝国自此前罗洪郎桑来过一趟之后,选定地址的使馆也已经开始动工修建,预计再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完工。马打蓝人财大气粗,根本就不在意修建使馆这点费用,加上罗洪郎桑的精力都放在了军购协议上,所以在敲定了那几单买卖之后,罗洪郎桑便急急忙忙赶回国复命去了,而将使馆的修建事宜全权委托给了海汉。 此外还有福广两地官府驻三亚的各种办事机构,因为以前两国没有正式建交而不便使用使馆之名,这些隶属于各地官府的机构便都是以类似两广会馆、福建会馆这样的名义存在。这些会馆不光是替官员们代为处理那些托管或入股的生意,遇到一些需要与海汉联系和磋商的政务,也是由会馆出面代办。 而所有这些带有外交功能和政治色彩的机构,海汉都是统一将其安置在了距离迎宾馆不远的山脚处,本地人将这片区域称为使馆区。大明要在三亚设立使馆,选址自然也不会例外,同样是在这片区域内划出来的一块地皮。 “费大人请看,这块地北边是山林,南边朝向胜利堡,东边是葡萄牙使馆,西边空着还留有日后扩建的余地,坐南朝北,视野开阔,离胜利堡、迎宾馆、闹市区都不过一里距离,生活工作都十分便利。地皮方面由我国提供,没有任何费用,只需完成登记手续即可。至于使馆的建筑方案,可由费大人自行定夺,我国也有多套备选方案可供费大人参考。施工队伍都是现成的,定下动土的日子便可开工了。” 张千智将费策贤领到地头上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向他介绍了周边环境和海汉这边的安排。费策贤所看重的自然是这里的环境,这附近周边都是其他外国使馆,这种安排明显是方便海汉进行管理,如果大明再要强行去别的地方另外开一处使馆,也会显得不近人情,而且这里的环境的确如费策贤所说,生活算是非常便利了,周围又没有嘈杂的普通居住区,用来修建使馆的确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费策贤问道:“按照贵国的意思,我国使馆能够建多大?人员能入驻多少?” “使馆用地上限五十亩,入驻人数不可过百,所有武官、护卫、保镖等武装人员等必须接受专门登记。”张千智立刻向他说明道。 费策贤一听,这些条件其实基本都与邱元在海口说过的一致,看来不管最终在哪里建使馆,这些基本条件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还需要为使馆选址去考虑更多的客观因素。 关于使馆的建筑方案,大明这边倒是早就已经准备了几套,视海汉这边能给出的条件再做调整。比如地方过小,就可以把院子从四五进减到两三进,不过费策贤查看了这里的环境,感觉并不需要对已有的方案再作大的调整,就算是建筑规模最大的方案,实际上也用不完海汉给这五十亩地。当然了,费策贤掌握的工程预算有限,这使馆要是修大了,内部装潢肯定就只能草草了事,反之如果能控制好建筑面积,倒是可以有足够的资金把内部装潢得好一点,甚至还能有余钱在里面建个庭院,外围修一点景致,以增加居住的舒适性。 费策贤又问道:“本地的工头来了吗?” “来了来了,这便叫他过来回话。”张千智应了一声,便将在附近等候的工头叫了过来。 费策贤主要是询问施工方面的问题,大致了解一下自己所要求的建筑方案需要多长的工期,建材备料需要多久,如何计算工钱等等。这工头是在建设部跟着刘山夏做事的老员工了,这些年负责修建的项目多如牛毛,对费策贤所提的这些基本问题都是对答如流,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费策贤对此也很满意,心道海汉人做事果然考虑得极为周全,但转念一想,这里建了如此之多的使馆,海汉人对此自然也是轻车熟路,可能并非对大明有什么特殊照顾,又不禁有点失望。 张千智哪知道费策贤心头这些小算计,他在一旁带着谦卑的表情听着费策贤和工头的问答对话,心里却在判断费策贤是否有从这使馆工程中吃一笔回扣的打算。虽然海汉给出的报价基本上就是成本价,但如果费策贤真的开这个口,那张千智倒也不吝作主,给费策贤塞一笔好处费到口袋里。张千智记得自己刚去广州的时候,何夕就曾对自己说过,跟大明官员打交道,怕的不是贪官,而是怕对方不愿伸手要好处,只要愿意收钱,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张千智一直把这个道理记在心中,这些年跟不少大明官员打过交道,实践也一次次地反复验证了何夕的话的确是对的,但凡与海汉合作的大明官员,几乎都是从小事上收取好处开始,只要有贪心的举动,那就很难对海汉层出不穷的收买拉拢手段保持绝缘了。如果费策贤想在使馆建设工程中扣一笔费用下来揣进自己腰包,那就必然会有一些可循的迹象,只要张千智发现了这种苗头,那自然便能想办法对其下手了。 不过这位费大人好像真的是在清水衙门待久了不通世事,对于自己主导的使馆工程丝毫都没有生出什么别的念头,问完工头大致需要多长工期之后便没了下文,让在旁边一直听着的张千智略感失望。 待工头答完问题离开之后,张千智才又试探着问道:“费大人,您不打算从工程款中扣除少许,留作应急之用吗?” 果然费策贤不明其意地反问道:“为何要从工程款里扣除?应急是应什么急?” 张千智又不能把话说得太露骨,只好婉转地解释道:“费大人,世事难料,身边总得留些钱财应急才是。如果最后顺顺利利地完了工,这些钱再由大人自行安排便是了。” 费策贤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张千智又是在给自己出主意贪污公款,当下面露不悦之色道:“我费某岂是贪图蝇头小利之人?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了!” 张千智连忙应下,心道这姓费的倒是难打交道,竟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回应,那要如何才能撬动这块顽石?但他转念一想,费策贤可能只是不懂其中门道,又觉得这种钱拿得不稳当,并不是真的对钱财不感兴趣,还是得再耐心找准对方的喜好,有针对性地下手才会有效果。反正费策贤在这边待的时间还长,慢慢再找合适的时机就是了。 费策贤其实并没有太把张千智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张千智就是个市侩小民,事事以利为先,他又岂会浪费精神与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何况这张千智说话虽然不太中听,但办事倒也得力,而且又是外交部的人,费策贤可不想把这种人得罪了让他回去打自己的小报告。所以对张千智的告诫,他也是点到即止,并没有真打算训斥对方。他的精力,还是主要放在了眼下的使馆工程上。 按照工头的介绍,工期其实是可以根据实际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整,但费用自然也会随之变化。简单来说,想要缩短工期就得多雇一些人手,经费足够的话甚至可以安排几班人轮流上,昼夜不断地施工。不过费策贤在听了人工费用介绍之后,还是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手上掌握的资金虽然不算少,但如果要强行缩短工期,那整个使馆的工程造价就会因此而提升两三倍,到时候他可很难向朝廷交差。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费策贤觉得目前住的迎宾馆其实条件也相当不错,生活和办公设施都是一应俱全,吃住行都是由海汉官方安排专人负责。他已经打听过了,只要愿意的话,像他这样的外国使节可以一直住在迎宾馆里。就算是今后修建了大明驻三亚使馆,生活条件也未必有迎宾馆安逸。既然不用急着搬迁住处,费策贤觉得建使馆的事就不是那么急迫了——至少对自己个人来说不用急了。 至于朝廷急不急……费策贤想起了昨天席间宁崎所说的一番话:“费大人,你在海汉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其实京城里的大人物们最快也得一两个月之后才知道,所以包括谈判在内的很多事情不必急于求成,就算你在海汉表现的态度再怎么坚定,京城那边也是感受不到的。” 当时费策贤对宁崎这番话的感受还不深,不过此时再想起来,就觉得宁崎似乎意有所指。但把节奏放慢一点点,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这使馆建成之后可能就得使用许多年,慢工出细活总是没错的。 人一旦思想上有了开小差的念头,就会不断地给自己寻找各式各样的理由,将这种行为合理化。费策贤目前便是有这种苗头了,他虽然保持着对大明的忠心,但在见识过海汉国的花花世界之后,不免也对以前的想法有些动摇。以海汉国的富庶程度,似乎的确没有入侵大明的必要,毕竟海汉民众的生活水平明显要比大明高得多,又有各式各样的赚钱手段,何必要通过战争手段来达成目的。 海汉不愿对大明主动开战,这是就连瞎子也知道的事实。既然不用开战,那就代表着矛盾和利益冲突都可以尝试通过谈判解决。而谈判,本来就是一种很耗时的交流方式,如果大明表现出太过急切的态度,反而会落了下乘,海汉人如此精明,到时候肯定会设法牵着大明鼻子走,这是费策贤必须要尽力避免出现的局面。 费策贤在实地看过了海汉安排的使馆用地之后,便基本确定了就在这里动工修建大明使馆。不过他倒没有急着催促工头开工,而是先看了黄历,特地选了两天之后一个宜动土的日子作为开工日。至于中间这两天时间,费策贤也不打算闲着,他得就具体的施工方案再与工头进行磋商。虽然他并不是太懂建筑领域的知识,但既然身为大明使节,也只能不懂装懂,先尽力确保工头所要求的各种建材能够在施工环节开始前就位。 双方还是按照正规的手续签署了工程协议,费策贤这边先付了一万元的预付款,作为施工队进场开工的第一笔费用。而施工队这边也按照费策贤的要求,将各种建材源源不断地运抵工地。到了这个时候,费策贤才开始察觉到海汉的物资运输能力有多强,那些动辄几十斤重的石板石砖,一丈多高直径二尺的柱头,漂亮清爽的琉璃瓦,不断由重载马车从港口和火车站转运至工地。 费策贤本以为自己没有按照工头的建议加雇更多的建筑工,会让整个工程进展缓慢,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在工头指挥之下的使馆工地运转效率极高,让为此担心的费策贤也是缓了一口气。 或许是考虑到大明使馆正在修建之中,费策贤需要在工地上临时客串监工,海汉这边也没有主动安排谈判会议,打算让费策贤先忙完这一段再说。而费策贤此时也的确无暇旁顾,他每天除了要在工地上监督施工进展之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首先奏折是一定要写了,来了这么多天,一切都在步入正轨,费策贤也有必要向京城报告一下自己在海汉这边所取得的进展和成绩了。另外费策贤也在留意本地的商业运行模式,思考为何这种模式在大明境内一直没有出现,到底是海汉人更聪明,还是大明根本没有实现这种商业模式的空间? 第1617章 收集情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此次领命出使海汉,除了就两国之间尚存的各种争议问题与海汉展开磋商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搜集海汉国的各种情报信息,整理还原出一个比较全面真实的海汉社会状况,写成面资料呈报给朝廷。 这与锦衣卫、东厂所做的事有所不同,费策贤要搜集的情报信息主要是来自于公开的领域和渠道,比如日常社会生活、海汉官方发布的公告、报纸等宣传媒体放出的消息等等。而且他的身份特殊,能够接触到海汉高官的时候远比那些隐姓埋名潜伏在海汉的情报人员多得多,对于海汉社会上层和统治阶级了解的机会也就相应更多,而这些信息对大明来说,可能比海汉在某地部署了多少条战船更为有用。 朝廷对费策贤的任务并没有做出很细致的要求,因为他毕竟不是什么受过专业训练的谍报人员,过去十年都只是一名负责跟外国使节打交道的外交官而已。费策贤在海汉期间的行动拥有极高的自由度,一应事务都可由他自行决定,包括要如何收集海汉的军、政、商相关情报在内。至于具体侧重于哪个领域,也都是由费策贤自行决定。 当然大明给予费策贤这种自由其实也是一种无奈之举,毕竟海南岛距离京城几千里之遥,不可能还事事都请示上司,只能赋予费策贤充分的自主权,让他在海汉国这边审时度势自行发挥。而且费策贤对朝廷的忠诚和业务能力也深得上司信赖,否则以他仅仅从七品的官职,又岂能有资格去承担如此重要的任务。 不过费策贤的情报专业能力的确只有入门者的水准,而且这还是出发之前临时抱佛脚,由锦衣卫和东厂出人,对他进行了十多天培训的结果。所以对于费策贤能在海汉搜集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大明这边倒是没有给他规定具体的目标,只是希望他能够根据三亚的局势变化,判断出海汉对外扩张的趋势,特别是对大明的态度是否会有所改变。 虽然海汉这几年并没有对大明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反倒是贸易和移民方面的纠葛越来越深,两国开战的可能性也随之越来越小,但大明却不敢放松对海汉的监视。这个南海国家在近年所表现出的战斗力越发惊人,而触角甚至已经伸到距离其本土几千里的辽东半岛地区,这就意味着海汉随时都可以通过海路将兵力投送到大明任何一处海岸线。 海汉军的战斗力可不是海盗倭寇这类民间武装组织的水平,其战绩足以让大明这种区域大国感到汗颜,而这几年的事实也证明了海汉如果向大明沿海投放部队,那么基本上都是极为顺利便在当地落脚了。撇开早就被海汉渗透到顶的福广两地不说,更靠北的浙江、山东也都是如此,山东当地的官府和驻军虽然也尝试过抵抗和驱赶海汉军,但收效并不理想。 对于大明朝廷来说,海汉军在沿海地区的存在就像是一把刀架在了大明的脖子上,究竟动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那都是海汉人说了算。大明自然不甘于一直处于这种被动局面,更不愿自己的领土被海汉逐年蚕食,不过当下大明自身的麻烦都是一堆,自然不愿跟海汉搞得太僵,要是撕破脸了,场面上吃亏的肯定只会是大明。 但大明也不可能坐视海汉就这么一点一点地骑到自己头上去,还是想设法化解海汉在军事方面的压倒性优势。包括琼州岛在内的这些大陆之外的岛屿,丢了也就丢了,暂时不用急着抢回来,但海汉在大陆上占领的地区,却是让大明如坐针毡,哪怕明确地知道海汉不会主动发起战争,但看到山东、辽东等占领区的军事设施,谁的心情又能轻松得了呢? 但要将海汉军驱逐出境,大明又不太可能使用胜利希望不大的武力手段,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能不能抓到海汉什么软肋,或是找准一个海汉无暇顾及的时机,收回这些被占领区域。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同样十分不易,需要强大的情报系统做为支持,特别是对海汉军的最新动向了解,如果缺少了这方面的情报信息,那么所作出的一切判断都仅仅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虽然目前大明也有专职情报人员在海汉国内潜伏,但办事肯定没有费策贤这个大明使节来得方便,所以虽然费策贤并不专业,还是承担起了为大明收集海汉各方面情报的任务。 不管是外交部派来的导游张千智,还是日常所能接触到的迎宾馆工作人员,费策贤将周围的每个人都作为了潜在的消息来源。虽然这些人所能提供的信息可能并非什么机密,但费策贤确信自己将这些信息进行整理分析之后,应该会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比如从张千智口中,费策贤就了解到了许多海汉拉拢收买大明官员的手段,不管张千智告诉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这些信息进行整理之后传回大明去,或许能让朝廷找到对付海汉这些腐蚀手段的办法。 在亲眼见识过之后,费策贤也不得不承认,海汉在经济和军事方面所具备的优势的确让大明很难追赶。虽然海汉看起来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三十多万的小国,但国力却与人口数量完全不成比例,特别是军事威慑力竟然可达本土几千里之外的地方,这大概只有鼎盛时期的大明才能做到。费策贤警惕之余,也不免有一点羡慕嫉妒恨,毕竟如今的大明,已经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威严了。辽东谈判的时候就连朝鲜这种跟屁虫,立场也已经因为海汉的出现而有所动摇。 而除了与海汉人接触这个最为直接的情报信息来源之外,费策贤的另一个主要情报来源便是三亚本地出版各种报纸。这个东西对于费策贤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因为大明也同样有官方发行的邸报。 朝廷甚至为此专门设置了一个名叫“通政使司”的衙门,设正三品通政使一人,掌受理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正四品左右通政各一人,手里内外章疏和臣民密封中诉之件。下面还有左右参议、经历司、知事等官职。目前朝廷所发行的邸报由于发行量较大,已经放弃了手抄或者木刻印刷的方式,改为了活字印刷。 不过大明的邸报与海汉的报纸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差别,就是发行范围。大明邸报基本不对民间发行,偶有流传至民间的内容也只是誊抄而已。而海汉的报纸则是公开发行,全民皆可观看,很多政令政策甚至也是通过报纸宣传来让民众知晓。而三亚市区内也有不少的公众场所有相关的宣讲活动,甚至连酒楼饭店的说先生也会不定期向公众讲述报纸上的内容,以确保上面的关键信息能够在最短时间内传播开来。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海汉官方的政令可以迅速地传达到民间,即便是不识字的民众,也能通过多种宣讲方式在第一时间获得资讯。至于说发行费用能不能通过售卖的方式赚回来,费策贤倒是没有去考虑这种商业上的问题,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种形式的政治意义上,并不是太在意其商业用途。 与大多数初到三亚的外国使节一样,费策贤很快就派人将市面上的各种报纸都买了一份回来,白天在使馆工地上监工的时候,就泡壶茶坐着慢慢翻看。报纸上偶尔有些不太懂的东西,便就近问问张千智,由他作出解释说明。 到晚间收工回到迎宾馆,费策贤便将自己白天所思所虑的问题全部写下来,再挑选其中有价值的部分整理收录,待日后写成奏折呈送回京。 海汉方面这段时间似乎也并不急于要与费策贤展开外交磋商,除了宁崎偶尔会来工地这边看一眼,其他的海汉高官便没有再来拜访过他。不过费策贤认为这也没什么怪的,他一个从七品的礼部行人司司副,要是三天两头有海汉高官来登门拜访,这才是真的不合理了。 倒是其他国家的驻三亚使节,陆陆续续都来迎宾馆拜会了费策贤,甚至是与大明一向有隙的安南,其使节也来见了一面。费策贤也是见过几人知道才知道,这也是外国使馆的传统活动之一,即轮流拜会新来的使节,以此来促进各国之间的了解。费策贤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安排,至少对维持地区和平能有一定的正面作用,当然如果这个活动的安排者不是海汉就更好了——这种带头大哥的角色,本该由大明来扮演才对,如今风头全都被海汉给抢走了。 但费策贤也知道海汉在南海地区拥有极高的权威和影响力,所谓的南海商业联盟,其实就是由海汉牵头成立的一个国际政治组织,并且其中有不少国家都已经与海汉缔结了军事盟约。海汉在南海地区所扮演的角色,正是顶替了过去由大明负责的国际政治职能。联想到最近这几年已经极少再有南海的藩国进京朝贡,费策贤也就不难想象到海汉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了。 但站在费策贤的立场上,虽然不满海汉的做法,却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指责海汉做得不对,毕竟正是因为大明近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这才会给了海汉在南海之滨崛起的机会。 跟其他国家的使节接触之后,费策贤也注意到其实并非所有国家都跟海汉一条心,比如像荷兰、葡萄牙这类的西方国家,虽然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海汉的贸易伙伴,但他们对于海汉的戒备心却是最强的,特别是在关键航道控制和海运业的竞争方面,这些与海汉一样善于通过大海来扩展势力范围的国家除了是海汉的贸易伙伴,其实也是对手。 费策贤在与这两国的使节交流过程中,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对于大明海汉两国建交的局面感到不安,因为这两国在远东地区都是一流强国,一个幅员广阔、人口众多,另一个军事实力强劲,又善于经贸运作,拥有这种互补性极强条件的两个国家建交,对于域外国家来说或许并非好事。 但相较于这些深目高鼻的西方人,费策贤倒是对海汉更有亲近感一点,毕竟海汉的国民都是汉人后裔,甚至根本就是从大明移民过来的人员。海汉官方也一直强调自己与大明同根同宗,休戚与共,这无疑是极为博好感的一种做法。 所以对于西方国家使节在交谈中试图拉拢关系的尝试,费策贤很谨慎地避开了话题,虽然这两国使节都表示可以向大明提供军事援助,但费策贤心里很清楚,这两国都曾经是海汉的手下败将,同样都是军事援助,那当然是海汉提供的更为稳妥可靠。更何况海汉在大明海岸线上拥有数处设施完备的军事基地,在很短时间内就能通过海运向大明投放作战部队,这可是西方国家根本没法相比的条件。 大明还指望着海汉在辽东拖住后金南下的步伐,这个时候如果绕过海汉选择其他军事合作对象,那无疑会让海汉人感到不满。得罪海汉,这并不在大明的政治选项之中,费策贤也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尽管这两国的使节甚至暗示可以给他一些私人好处,以换取大明向其开放贸易港口,费策贤最终也还是没有接招。 而费策贤由此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出使海汉的工作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人打交道而已,还得周旋于各国之间,为大明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只是大明目前能够拿得出手的交换条件实在不多,又得顾及到海汉的感受,因此在短时间内大概也很难再争取到其他的盟国了。 第1618章 何夕的要求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千智站在何夕面前,微微躬身,等待着何夕对自己提交的报告作出批示。他与大明使节费策贤接触已经有近十天时间了,以此为基础向何夕提交了第一份观察报告。张千智知道这份报告之后可能将会提交给执委会过目,所以这些天在跟费策贤相处的时候也是格外用心,力求要挖掘出这个人的真实内心想法。 何夕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看完这份面报告,张千智所作的记录十分细致,几乎是事无巨细全都记载下来,通过他的描述基本可以看到一个活生生的费策贤形象。照理说像这么细致的一份报告,何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才对,但何夕却认为仍然存在着不够完善的地方。 “这个费策贤到底想要什么,官声?钱财?社会地位?他的弱点是什么,酒色财气哪一样能够制服他?”何夕慢慢合上了封页,对张千智问道:“你的报告里体现出这些内容了吗?并没有。记录虽然作得详细,但垃圾信息太多,该如何筛选过滤有价值的信息,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张千智低着头应道:“是卑职的错,请首长再给我半天……不,两小时的时间,容我再修改一下报告内容。” “不用改了,就这么着吧,交给执委会正好,免得他们担心这不行那不行的。”何夕话锋一转,并未追究张千智的责任,反而表示这份报告也有可用之处。毕竟是他带了这么多年的徒弟,也不好在这种问题上太苛责对方。而且何夕看了报告也大概能想到费策贤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可不完全是张千智办事不力,而是这个人到目前为止的确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费策贤虽然没有被抓着明显的弱点,但也没有表现出对海汉有什么敌意,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海汉最担心的问题便是大明派来的使节抱有敌意,这样交流沟通都会面临诸多困难,张千智已经在报告中否定了这样的可能性,倒是帮海汉省掉了不少麻烦。 虽然费策贤看起来有点难处理,但何夕也不会因此而着急,前几年才开始跟大明打交道的时候,比费策贤难对付的官员大有人在,最后还不是被海汉一点一点地蚕食掉了海岸线。何夕相信,只要费策贤长期待在三亚,其价值观必然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政治立场也会随着眼界的开阔而慢慢发生改变。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无懈可击,但过个一年半载可就难说了,福广两省多的是一开始对海汉敌视,后来被真香打脸的官员。 “继续慢慢试探他,不管他想要什么,尽量满足他。在大明没几个人会把从七品的官员当回事,先给他大明给不了的待遇,养养他的胃口。”何夕吩咐道。 “是!”张千智连忙应道。既然何夕给出了明确的指示,那他只要照办就好。何夕让他继续执行这个任务,也并没有打算找别人来接替他,这就是给予他充分的信任了。 如果说之前的各种拉拢意图只是试探,那么接下来可能就会使用一些更露骨的手段了。海汉在这方面有着极为丰富的操作经验,何夕也无需再下达更详细的命令,如果张千智连这种事都不知道怎么做,那也不用再留在安全部了。 费策贤可不知道海汉安全部已经调整了对付他的措施,他这些天基本上整个白天都是待在使馆工地上。虽说海汉建设部专门派了经验丰富的施工队和工头过来负责这项工程,费策贤所要求的各种建材也几乎在最短时间内就运送到位,但他还是不敢将如此重要的工程完全丢给海汉人负责。要是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会被朝廷追责的可不是负责施工的海汉人,而是他这个小小的从七品司副。哪怕他现在是出使海汉的正使大人,但真要出了问题,朝廷只要一纸调令就能将他打回原形了。 要想不出问题,那就必须得自己盯紧点,哪怕累一点,也要保证工程能够顺利进行。当然了,其实这个差事也说不上有多累,每天去工地上巡视一圈,跟工头聊几句,便到旁边搭好的凉棚下坐着藤椅喝茶看报,饿了有新鲜吃食,累了有人捶腿按摩,什么事吩咐一句就有人跑腿。坐得屁股痛了就起来到工地转上一圈看看进展,想聊天旁边还有张千智这个话搭子,天南地北什么都能陪着他聊上几句。要说逍遥,当下哪还有什么差事能比得了这个环境? 按照目前的施工进度,使馆的主体建筑大概可以赶在年底完工,不过要完成全部的内外装饰和布置,大概还是得等到明年春节前后了。这也就是说,使馆正式投入使用,大概还是得再有两个月左右。不过以目前这样的生活和工作状态,别说两个月,就再过上两年又如何?费策贤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态有点过于懒惰,但待在海汉提供的这种环境中,又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好操心的,随遇而安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不过费策贤倒是想不到,这样安逸的生活居然还会再进一步升级。张千智从何夕那里得到指示回来,便让人找来了一张沙发椅替换了工地凉棚下的藤椅,这玩意儿因为制作工艺比较复杂,产能极为有限,在市面上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就连迎宾馆也没有将其作为标配。 费策贤在张千智的介绍之后尝试着坐了下去,果然感受到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屁股下面这软绵绵又充满弹性的触感可并非藤椅所能提供的。 张千智在旁边躬身继续说道:“费大人,上面听说你每日在工地这边守着,担心你过于劳累,所以特地命小人去库房调了一张沙发椅过来。这沙发椅过往可是只有首长们才能享用的待遇,看来上面对费大人的印象十分不错了!” 费策贤听得心里大为受用,嘴上谦虚了几句,却没有半分要站起来坐回藤椅的意思。张千智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暗道这大明使节再怎么难收买,也还是免不了要贪图享受。只要他表现出来有所求,那后续的事情就好办了。 对于物质方面的享受,海汉国的这群统治者大概是这个时代最为讲究也最懂行的一群人了。尽管受到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所限,很多在原本时空中司空见惯的东西根本就造不出来,但他们还是尽量在不断还原着自己前半生所体验过的各种舒适的日用品。而这些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完全就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了。 费策贤讲究礼义廉耻,不愿意直接收受海汉赐予的钱财,但却很难拒绝海汉在生活条件方面的渗透。他要在三亚长住下去,就不可能做到与世隔绝,在职期间的吃穿住行都必须部分依赖于海汉官方所提供的条件,何夕将这一点看得十分透彻,所以才会指点张千智在这方面多下些工夫。 这种手段能不能起到作用,张千智在第一个回合便已经试出了对方的反应。既然费策贤不拒绝,那么他就可以慢慢加料了。 在执委会的例行会议上,何夕将张千智这边的进展也向执委们作了简要的汇报。对于与大明的外交进程,执委会当下已经不像几个月之前那么急切了,一来是因为两国官方已经议定了大致的框架,剩下的问题都算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情了;二来海汉在大明沿海的布局还有很多任务尚未完成,比如在浙江对各个行业进行渗透和整合,正好也趁着这段时期抓紧时间下手,等大明使馆建好,双方开始正式磋商了,有些手段就不好再在明面上使出来了。 “所以这个费策贤到底能不能搞定?”陶东来听完汇报之后,还是想从何夕这里得到一个更加简明扼要的答案。 “大概率是能搞定的,但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何夕应道。 “时间可以给,但不能影响到后续的谈判工作。如果到时候这个人的态度没有转化,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那可能就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陶东来提醒道。 何夕点头应道:“如果到时候真是这样的状况,那我这边会设法处理。” 何夕很清楚陶东来所指的麻烦是什么,海汉在大明沿海地区有太多的相关利益,而建交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将这些利益合法化公开化,很多细节问题都需要通过费策贤来与大明达成协议。如果这位大明使节的合作意愿不够,甚至是敌视海汉,那么这就势必会让海汉在大明境内的利益受损。 安全部当然对于最糟糕的情况也早有备用方案,虽然不太可能让大明使节在三亚无故失踪或者是离死亡,但用一些手段将其劝退倒也不难。比如使用药物让其大病一场,送回大明去医治,然后让大明再换个人过来顶替。从技术上要达成类似的效果并不难,只是要掌握合适的实施时机而已。 费策贤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在海汉执委会的干涉之下出现了分岔路,如果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没有作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那么等待他的可能就将会是一个不太美好的结局了。不过以当下的局面而言,他倒是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这种可能性,在这里的生活远比京城舒适,每天什么都不用做,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人人见了他都会客气地称一声“费大人”,这可是他过去这几十年从未享受过的优待。 当然费策贤也并非傻子,自然能够察觉到这其中肯定有海汉刻意安排的成分,海汉人给予他这么高的礼遇,必然日后会有所求,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但要他谢绝这样的礼遇,好像又无从开口,难不成要求海汉对自己冷淡一些不要那么热情?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费策贤也只能默默提醒自己,不要被海汉的手段所迷惑,对朝廷忠诚这个底线不可改变。 费策贤享受之余,倒也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之一,从本地的各种公开信息中筛选有价值的情报,整理之后写成面报告。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所能够接触到的信息,大多都是海汉有意安排,就连他能买到的报纸,其实也是由安全部提前进行过筛选,确保他目前所能看到的内容都在监控范围之内。 这样的情报控制手段虽然费时费力,但因为对象是大明,何夕还是愿意让安全部投入大量人手和资源来完成这个任务。至于最终的收效会如何,现在还很难说,何夕只希望在确定费策贤的心意之前,不要让大明对海汉的防备心再加强。 因为海汉早就在广州和三亚之间开通了海汉银行的通存通兑业务,所以大明提供给使馆的资金到了广州之后,也是在巡抚衙门的示意之下,紧跟着潮流办了这个业务,只将支票送来三亚,然后由费策贤在这边的银行支取,免去了运送现银的麻烦。 不过当费策贤去银行办理业务的时候却是傻了眼,因为时近年底,很多商行都依照着海汉的纪年方式,开始盘存这一年来的收支状况,该结算的结算,该讨账的讨账了。三亚的海汉银行总部门口也开始每天都排起了长龙,全是等着办理手续的各国商人。为此银行甚至专门去调了一批长板凳放置在门口,以方便这些客户排队期间能够稍事休息。 费策贤一看,这排队的起码得有两三百人,自己排进去得等到何年何月?他本来打算再回去问问张千智,看看能不能通过外交部的渠道特事特办,不去排这个长队。但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队尾几个商人议论的事情颇有意思,便又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不声不响地加入到了银行门口的长龙队伍中。 第1619章 先兆线索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几名商人在议论的事情,却是与海汉最近的军事调动有些关系,所以才会让恰好听到的费策贤上了心。他来海汉的任务之一就是要留意海汉的军事动向,特别是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兵部尚特地叮嘱了他要盯紧这方面的信息不可错过,因为这很有可能会是战争的先兆。 便听其中一名江浙口音的商人问道:“章老板,你这趟来三亚,途中可曾遇到海军盘查?” 那章老板一开口,却是福建口音:“遇到了啊!到了香港岛停靠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准下船,只能在船上等候查验,还耽搁了两日才被准许离港。听说是驻浙江、福建两地的海军部队南下回海南岛休整,所以海汉控制的港口全都戒严了,所有商船都必须经过查验之后登记,才能拿到来三亚的许可。” 另外一名操着广州府口音的商人应道:“广州这边也是一样,前些日子珠江码头上便贴出告示,让近期要来海南岛的船先去海珠镇的海汉使馆登记,说是近期海军调动防区,为免大明商船误闯禁入海域才作此安排。不过在下却是不信,海军年年都在调动,以前怎么没见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只怕是海汉人有所图谋。” 那江浙口音的商人道:“王老板你意思是要打仗?那怎么可能,看看市场上的物价便知道,如今并没有出现物资短缺价格暴涨的迹象,说明国防部还没有在市场上大宗购入作战物资。” 海汉公开采购的作战物资,基本都是后勤医疗用品为主,而且往往是要从大明进口原材料,这些物资的大宗采购很容易就会在市面上引起有心者的关注。 广州王姓商人嘀咕道:“放在以前的确如此,但如今可不好说,别忘了山东登州府也有海汉国的港口了,有些东西人家直接就从北方采购了,也不见得非要在江浙买。我知道江老板你家是做棉布生意的,但也未必能揽下海汉的全部订单吧?听说海口港最近可是刚到货了不少棉布和棉纱。” 江老板应道:“哪可能揽下全部订单,就算是福瑞丰也办不到!不过你也说得有理,若是从山东采买棉布之类的物资,的确不会影响到浙江的行情。但真若如此,只怕事情更大!” 三名商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都是了然于胸,这种事心里明白就行,但随意谈论就容易犯忌讳了。他们虽然不是海汉人,但也知道海汉对军事情报的监管极严,要是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他们三个怕是很难再平安离开三亚。 但旁边偏偏就有个耳尖的费策贤一字不漏地把这番对话听进了耳朵里,他闭着眼装着打瞌睡的模样,心里却是在琢磨这三名商人的对话中所蕴含的意思。 前面的一番对话他都能听明白意思,但最后这姓江的商人说如果海汉从山东采买军需物资,那么事情就会更大,这却是要好好地需要琢磨其中的意味才行。 首先通过这三人的对话,他获知浙江、福建、广东三地驻扎的海汉海军近期都在往海南岛方向调动,而且似乎与往年的部队换防状况有所不同。而姓王的广州商人认为这或许是海汉将会采取某种军事行动的前兆,并试图用海汉军事行动与军需物资的市场行情变化之间的关系来证明自己的判断。但来自浙江的江姓商人却说当地的军需物资行情没有什么变化,海汉也并未出手采购类似棉布之类的商品。 但如果王姓商人提到海口港到货的棉布和棉纱并不是来自浙江,那最大的可能性还真是只有山东了。但海汉真要是舍近求远在山东采购这些物资,除了成本上的考虑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虽然山东距离棉布产区更近,其采购成本肯定比南方低一些,但运费的增加其实已经抵消了采购成本方面的差价,从山东采购并没有明显的价格优势,反而会因为更长的海上航程而增加运输风险。而且山东距离京城更近,如果海汉在当地大宗采购某种军需商品,那岂不是更容易被朝廷注意到?以海汉人的精明,应该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除非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被朝廷发现这种采购活动。 两国刚刚才签署完正式建交的协议,尚处于蜜月期中,照理说海汉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有恃无恐地对大明采取军事行动,而海汉的海军舰队往南调动,这应该也不会是海汉要对两广地区入侵的先兆,毕竟海汉在两广地区的影响力极大,而且相关利益颇多,把两广搞乱了对海汉其实没什么好处。最关键的一条理由是,如果海汉要将两广作为目标,那他们真的不需要作什么多余的掩饰工作,点齐兵将直接上就是了。所以尽管费策贤心存疑惑,但也不会认为海汉这些举动是在准备对大明发难。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理论上的可能,即海汉的兵力调动和军需物资采购是真的在为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做准备,那这个目标极有可能并非大明,而是远在南海某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海汉为何要集结部署在海外的舰队南下,还特地从遥远的山东采购一部分军需物资,这显然是在为需要跨海的军事行动做准备。 海南岛以北是大明,以西是安南,这两个方向肯定不是海汉的目标了,费策贤在作出判断之后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开始琢磨海汉究竟是想对付谁。只是他对南海的地理知识了解不多,虽然知道一些国家的名字,但却并不知晓这些国家所在的具体方位,国情如何。到用时方恨少,费策贤也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在行人司的时候没有好好钻研一下海国图志之类的资料,如今正要用上这些知识的时候只能挠头了。 不过费策贤想起张千智曾给自己介绍过,三亚这边有一处面向公众开放的市立图馆,里面有各种天文地理的资料可供查阅,想必南海地区的情况也能在那里找到答案,回头再问问张千智,外国人要如何才能进去查阅资料。 这三名商人自知谈论的话题太过敏感,之后就没有再提及军事方面的消息,费策贤失望之余,却想起来自己忽略的一个情报来源,那就是海汉出版的报纸。 按照大明情报机关所掌握的信息,海汉过去几年在每次的重大军事行动之前,都会通过报纸掌控和引导舆论风向,同时鼓动民众支持这些战争手段。如果单看报纸上的内容,或许并不会马上联想到海汉会采取的军事行动,但要是将两者结合起来研究,就有很多值得细细琢磨的地方了。 费策贤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意识到自己之前看报的时候应该会有遗漏的地方,只要仔细翻阅一下之前的报纸,或许就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想到这里,费策贤也顾不得继续装睡排队了,也不等进银行办理手续了,当下赶紧乘马车回迎宾馆,将到三亚之后买的报纸全都取出来,重新开始阅读。 费策贤当然不会将报纸上的内容全都从头再细看一遍,他现在只需了解近期有哪国是被海汉一直挑毛病,或者海汉的贸易在当地出现了某种问题,这些应该都是可以顺藤摸瓜的重要线索了。特别是作为官方媒体的《海汉时报》,上面所发布的消息便是官方意图的最直接体现了。好在他到了海汉之后就设法搜集了近三个月发行的《海汉时报》,上面所刊载的消息应该是具有一定的连贯性了。 既然有了方向,实施起来就不是太难了。费策贤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隐藏在文字间的信息。海汉在近期通过报纸所谴责过的对象只有一个,时报上先后提及了五次,其他报纸上也陆续提及过差不多同样次数。这个被海汉官方谴责的对象,便是殖民地位于吕宋群岛马尼拉湾的西方国家西班牙。 费策贤大概知道海汉与西班牙之间的宿怨,这两国早年在台湾岛便交过手,以海汉胜利将西班牙人逐出台湾岛而告终。而去年西班牙舰队偷袭三亚,但最终仍是未能得手,反而被海汉舰队在三亚近海给揍了个落花流水。虽然在此之后海汉并未完全封禁对马尼拉的民间海上贸易,但这个仇肯定是记下了,只是看什么时候腾出手来进行报复而已。 时报上前前后后几次旧事重提,对西班牙在吕宋的存在表示不满,同时也在提醒民众,不要忘了两国在过去的几年中先后交战数次,这个梁子可并未彻底终结。想要让南海的和平局面保持下去,那就得先解决掉马尼拉城这个隐患才行。这样的论调在费策贤看来虽然有些偏激,但这不是正是海汉应有的态度吗?既然已经有了动武的心思,那接下来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而这些报纸上的吹风造势,也正是在为此作铺垫。 海汉在报纸上的这些论调,有多少人能看懂背后隐藏的意图不好说,但费策贤相信明白人肯定不止自己一个,比如银行门口讨论海汉军事调动的那三名大明商人,多半也是已经察觉到了海汉在南海的军事意图。只是他们畏惧海汉权威,根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及到这么敏感的话题。当然了,换作是费策贤自己,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去谈论海汉接下来是不是要发兵攻打另一国。 虽然海汉与西班牙之间的矛盾在费策贤看来只是狗咬狗的争斗而已,但分析这些情报并作出判断,却是一件非常有现实意义的事。如果这些情报最终指向的结果变成了现实,那就证明费策贤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海汉的行事风格,今后再有类似的状况发生,他就可以依托于这些公开渠道的信息,对海汉的政治、军事、经贸等方面的形势变化作出预判了。 将海汉在大明北方的物资采购,以及南方海岸的驻防部队调动这两件事,与海汉未来将会在南海展开的军事行动联系到一起,费策贤认为自己的推断已经算是十分大胆,而海汉在北边的小动作,大概也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意图,麻痹西班牙人,让他们认为海汉的措施仅仅只是停留在打嘴炮的阶段。 而最新一期的时报上,国防部长颜楚杰的署名文章《南海和平之路》更是阐明了海汉的态度。颜楚杰在文章中表示,海汉在三年前组建南海商业联盟的目的,便是为了要通过这样的形式来逐步实现区域国家的互相谅解,创造和达成和平安定的贸易环境。然而有个别国家不愿进入海汉牵头组建的和平框架,始终想通过战争的方式来破坏南海地区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这是海汉绝不可容忍的做法。为了保卫地区和平和海汉的利益,海汉军绝不会袖手旁观,必要时将采取行动,解决这些地区安全隐患。 虽然颜楚杰的文章中没有明确地点出西班牙的名字,但已经是火药味十足。放眼整个南海地区,有胆子跟海汉开战的国家屈指可数,西班牙便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了。费策贤认为这篇文章已经是海汉备战快要进入到最后阶段的一个象征,因为在大明也会在开战之前由朝廷高官发布战斗檄文之类的手段,与这时报上刊登的文章何其相似。 站在大明的立场上,费策贤当然巴不得这两国早点开打,打得越激烈越好,海汉在南方投入的兵力越多,对大明的威胁就越小,如果打个两败俱伤,那大明至少能安生好几年。只是看海汉这个备战的架势,西班牙人经不经得住海汉军的一轮猛攻还不太好说。那马尼拉城也是与三亚一样的海港城市,但军事防御的强度,就未必能与三亚相提并论了。 第1620章 图书馆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您想去市立图馆看看?”张千智听到费策贤突然提出的要求也未免有些讶异。这些天费策贤一直守在使馆工地这边当监工,倒也没什么异常动向,怎么今天去了一趟银行回来,就想着要去图馆了?张千智肯定不会认为费策贤是要去查阅什么经史子集之类的籍这么简单,必然是有其他某种目的。 “本官既然来了海汉,也想好好了解一下这南海的地理环境,听闻市立图馆中藏众多,想必也有这类资料可供查阅,所以想去看看。”费策贤倒是没有刻意掩饰去图馆的目的,只是没有提及自己为何会突然对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 张千智身负的任务有两重,一是作为安全部的干员就近监视费策贤的言行,二是作为外交部安排给费策贤的导游,负责引领他熟悉本地的环境和各类机构。原本费策贤去海汉银行办事也应该由张千智陪同,但对方以事关使馆资金安全为由拒绝了张千智同行,所以张千智也并不清楚费策贤在去银行办事期间所遇到的事情。 按照安全部事前的安排,倒是并没有禁止费策贤去图馆这类场所。事实上海汉在之前安排的各类活动都是为了拓展费策贤的视野,试图用先进的社会制度和所取得的发展成果来逐步影响对方的三观,而图馆这种地方无疑也是能够起到相同的作用,费策贤自己想去,远比海汉这边安排他去的效果会更好。至于图馆里那些真正涉及到海汉核心利益的机密,以费策贤的身份自然无法接触到。他去到图馆之后所能亲眼看到的资料,肯定都是在经过了筛选评级的安全范围以内了。 “好,那费大人打算何时去,小人好作安排。”张千智对费策贤提出的要求没有丝毫犹豫,一口便答应下来。 这种态度倒是让费策贤稍感意外,他原本还准备了一番说辞,要是张千智不肯痛快答应,他便要尝试说服对方,但没想到如此顺利,自己顺口一提,对方就立刻应承下来了。 费策贤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择日不撞日,今日便去如何?” 张千智心想对方如此心急想去图馆查阅资料,莫不是对南海局势有什么想法?但大明在南海的影响力已经被海汉逐步代替,如今的大明在南海国家既无驻军又无使馆,就算想与南海这些国家拉拢关系,人家也未必会买账了。不过去图馆这事肯定需要自己陪同,费策贤到时候查阅哪方面的资料,自然也瞒不过自己的眼睛,想到此处张千智又觉得放心了不少,便立刻应下来。 使馆工地这边其实一直都有工头盯着,并不需要费策贤在这里压阵,他每天在工地守着也只是向外界表明一个重视的态度而已,真有事的时候,费策贤当然也就不用一直在这里守着,该干嘛干嘛去就行了。张千智叫来了给费策贤配备的专用马车,再叫上一名费策贤的亲随,便出发向三亚市立图馆去了。 根据安全部这些年所积累的经验,但凡到三亚执行潜伏任务的外国情报人员,几乎都会将市立图馆当作一个必去的目标。在这些情报人员眼中,馆藏有大量秘密资料的市立图馆是一个极佳的信息来源,可以让他们毫不费力地收集到许多有关国际关系、自然环境、天文地理方面的资料。不过这也对情报人员的素质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如果没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别说从图馆搜集资料了,就连判断哪些是有价值的信息都很难做到。 所以大明情报机构后来挑选的人员往往不以武力为主要能力,而是注重文化基础,比如一年前派来三亚的刘尚之流,便是走这个路子的间谍。但这又催生出了另一个新的矛盾,越是有文化,能够了解到海汉厉害之处的情报人员,就越是容易受到海汉价值观的影响,心态从而产生变化,甚至到后期会像刘尚这样在合适的时机选择变节。 海汉这边多少也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所以对于图馆的经营也有了更多的改进措施,制定了更为周全的分级制度,外国人、普通国民所能查阅到的资料,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但又能适当地让浏览者了解到更多的社会、自然、政治、经济等方面的知识,拓展其眼界见识。 费策贤在来海汉之前自然也从情报机构的渠道了解过三亚市立图馆的情况,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是一个极具价值的信息宝库,据说海汉现有的各种先进技术也都能从图馆里查询到。当然了,东西放在那里,但未必每个人都有资格看到,就算有资格看的人,也未必能看懂其中的内容。 费策贤其实也早就想过了到三亚之后要来图馆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宝库,但来了之后因为其他事务就暂时将这个打算抛在了脑后,直到今天遇到三名商人闲谈之中提及了他所不知的学识,才让他想起来可以到图馆这边查阅资料,化解心头的疑问。 乘坐马车来到图馆,张千智先领着费策贤去登记了身份手续,办理了一张借阅证,然后便带着费策贤进了图馆。 “费大人,你要看的地理海图方面的籍图志,得先查询相关目录,找到你想看的,再去办理借阅手续。不过你这证件是不能将借阅的籍带出去的,只能在这里查阅。”张千智一边带路,一边向费策贤介绍这里的规矩。 费策贤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这样的制度本来就很合理,而且海汉人一向说一是一,也不用再打听能不能有什么特殊待遇了。再说他要看的内容也说不上是什么绝密的军事情报,不需要做誊抄之类的动作,自然也不用带走了。 不过费策贤查阅目录的时候,还是被这里所收藏的籍种类和数量给震撼到了。光是他想查询的南海地理海图方面的籍文献资料,就多达百余种。这其中除了早年由大明制作发行的资料之外,还有安南、葡萄牙、荷兰、西班牙等国所绘制的海图、航海日志等等。当然了,自然也少不了由海汉官方制作的南海海图。 费策贤见目录上的每一份文献名后面还单辟一栏标准了甲乙丙丁的字样,便问张千智这是何意。 张千智应道:“这是对应借阅者的阅览权限等级,如标注的等级高于借阅者的权限,那就无法借阅这份资料。” 费策贤将自己刚办的借阅证拿出来,见背面标注了一个大大的丁字,当下苦笑道:“那本官办这证件,便是权限最低的一等了?” 张千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费大人目前就只能借阅丁字级的文献。” 费策贤仍是不肯甘心,又追问道:“那这等级可有提升的机会?” 张千智应道:“有是有,但过程会比较麻烦,如果是本国国民,在借阅了一定数量文献之后就可申请升级,但越往上附加条件会越多。如果是如大人这样的外国友人,那除了借阅数量之外,还得在海汉待够年限才行。丁级升丙级,至少也得两年。” 费策贤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两年之后才能升级,这条件也未免太苛刻了一些。要想借阅那甲等资料,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张千智仿佛是看透了他心头所想,继续说道:“费大人莫要以为这规矩是故意苛责外国人,实在是因为有些馆藏文献来之不易,若是谁都能借到,那又如何体现出其珍贵之处?再说有些文件事关国家安全,须得对外保密,设立分级也是要防止外国间谍打探这些机密。费大人虽然贵为大明使节,但图馆的这个规矩也还是得遵守才行。” 张千智这话就是要防止费策贤拿身份讲条件,而且特地点出外国间谍这个重点,好让费策贤知难而退,别自己硬往这话题上撞。 费策贤当然能听懂张千智的弦外之音,当下也只好作罢,先仔细翻看相关目录,希望能够找到合适的文献资料。但图馆这个分级制度真的是很妙的一个措施,在他查询这个分类下的丁级资料并不多,一共也就四份而已,其中两份还是明人所著,都是几十上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对他当下的需求并没有什么大的帮助。还有一份是葡萄牙人绘制的南海海图,但费策贤不用多想便将其否决了,他见过葡萄牙人的文字,弯弯拐拐如蚯蚓滚沙一般,就算拿到面前也根本看不懂。 最后这一份文献,只看名字倒是颇合他的需求——《南海地理》。目录上标明了这是海汉所著,用以在各级院充当基础教材的一本读物。费策贤虽然不太明白海汉为什么要在院里讲授这些跟经史子集完全无干的东西,但既然是公开发行的读物,那么被标为丁级也就不怪了。反正就这独一份,费策贤也没什么好选的,便让张千智带着他去办理借阅手续。 很快这本就到了费策贤手里,看着还挺新的,想来是因为发行量够大,就算被借阅的人翻旧了也还可以换一本新的放进库中。费策贤翻开这本的封皮,第一页上便是印着一张简略的南海地图,虽然未曾标注地名,但费策贤倒是能看出来大明东南海岸、雷州半岛以及海南岛的位置所在。 海图下方还有一行字:南海乃我海汉国之根基,切记切记! 这行字让费策贤心中略感不爽,想当初南海诸国都是以大明为尊,各个国家都会派出使者到大明朝贡,甚至连国王更换也要请大明皇帝发文册封。但这海汉国不但抢了大明的琼州岛来建立国家,而且从未派人到京城朝贡,更别说自称臣子请皇帝册封了。如今两国建交,海汉更是强行要与大明平起平坐,连这院教材上都将南海划作了自家势力范围,费策贤看了怎能舒服得了。 但他这口气也只能憋着,毕竟大明如今在南海的影响力已经几近于无,虽然福广两省也还保有水师编制,但这两地的水师都是跟海汉人穿连裆裤的,根本不会为朝廷去夺回南海的控制权。而南海的大部分国家如今与海汉都有贸易往来,与海汉作对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因此越来越多的南海国家开始臣服于海汉制定的国际规则之下,大明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费策贤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然后才继续翻看后面的内容。这教材上写得倒是颇为详细,让他很快便忘了刚才的不快。 “南海北起广东南澳岛与台湾岛南端鹅銮鼻一线,南至婆罗洲、苏门答腊岛一线,西依中南半岛、马来半岛,东抵菲律宾群岛……” 对于这样的描述,费策贤其实还是感觉很抽象,毕竟这些地名对他来说都很陌生,也不知道其具体方位所在,不过好在后面的配图一张接着一张,而且都是局面放大标注了地名,看起来就直观多了。从这地图上的比例,费策贤就不难看出南海的幅员面积有多么广阔了,作为海汉国核心所在的海南岛,在整个南海地区所占面积比例,也不过才百分之一而已。 只是海南岛相距大明、安南两国较近,但与其他国家之间所隔的航程可就太远了,动辄以千里计,如果没有发达的海运业,就很难将海汉与这些国家联系起来。站在费策贤的立场,他不是太能理解海汉为何要想方设法与隔着大片海洋的那些国家建立联系,真要扩张的话,难道不是选择大陆方向才对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费策贤继续翻看着这本《南海地理》,但可惜上面并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对于他想了解的南海地理分布,这本上的内容倒是基本满足了他的需求。 第1621章 了解加深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翻看这本《南海地理》的时候,张千智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守候着。他能看出费策贤是真的对南海状况很感兴趣,这本被海汉国内的院当作基础地理教材的籍,几乎是费策贤能在图馆借阅到的唯一一本有参考价值的相关文献了。虽然上的内容在张千智看来都很浅显,但已经是远远超出了大明官方所掌握的信息范围,这对于费策贤而言无异于是个人知识库的一次大升级。 费策贤并不怀疑这本上内容的真实性,因为他来图馆本就是临时起意,海汉人不可能对此提前有所准备,而且这本文献是海汉院的教材,是用来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参考资料,海汉官方总不可能弄虚作假欺骗国民。 根据这本所描述的信息,南海目前的国际政治局面已经与大明所掌握的情况有所出入,早年来大明朝贡的一些南海小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而近几十年在南海崛起的,几乎都是从遥远西方经海路来到南海的异域殖民者。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这些西方国家使用武力手段驱逐或奴役了当地的原住民,在南海各地建立起了众多殖民地。 这种所谓的殖民手段,费策贤倒是并不陌生,因为海汉立国前后,也是使用了类似的手段在向外扩张。特别是在大明海岸线附近所建立的一系列控制区,简直就是跟这些西方国家的手段一模一样,先以武力手段控制,建立定居点之后再强行与大明临海城市开展商贸。 虽然费策贤不太懂得资本输出、商品倾销、原料掠夺这些比较深层的殖民目的,但他很清楚海汉是在通过这些沿海殖民地从大明身上吸取养分壮大自身。其实大明像他一样能够看明白这一点的官员着实不少,可是京城里的官员鞭长莫及,而地方上的官员几乎都是既得利益者,根本就没什么人能真正站出来阻止海汉的做法。 但这本上对于南海概况的描述其实也不甚详细,特别是对海汉与南海各国之间的关系,很多都是一笔带过,只列出了南海商业联盟的成员国,并表示这些国家与海汉保持着政治、军事、经济上的往来。而费策贤之前比较在意的西班牙,自然不在这个名单之中。 费策贤终究是个读人,治学的精神还是很足的,尽管他对里的内容并非能完全理解,但还是很耐心地坐在图馆里一直看到饭点。如果不是张千智从旁提醒,他很有可能要一直在这里守到图馆关门了。 费策贤很是不甘地合上了页,对张千智叹道:“这还只是丁等文献,便有如此之多的内容,本官对那高等文献的内容就越发好了。” 先前查询目录的时候,费策贤便留意过甲乙丙三级的文献,其中甲级文献中甚至还有标注为国防部撰写的南海军事报告数份。想来由在南海执行过若干次作战任务的海汉军方所撰写的报告,其详尽程度和可信度应该都非常高,只可惜费策贤的借阅权限远远够不着甲级文献,只能看着目录上的介绍吞口水了。 张千智应道:“费大人若是对南海的情况这么感兴趣,倒不如等这边使馆建好之后,就向执委会申请去南海考察游历一番,亲眼去看一看异域风情。” 费策贤道:“贵国还能代为安排这种事情?” 张千智道:“别人或许不行,但费大人是大明使节,有什么要求,执委会都会尽力满足的。费大人若有打算,小人可代为奏报。” 张千智倒不是吹牛,实际上海汉安排外国使节在自己的控制区内参观游历,已经成为了一种比较常见的做法,甚至连现任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范迪门,当初也曾以使节身份在海南岛参观过岛上的主要城镇。而如今在浙江、山东乃至辽东地区,也有其他国家的使节、学员、军事观察员等等,在海汉官方的安排之下,到当地体验海汉殖民地的环境。 对于大明使节,执委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在防范对方刺探机密情报的同时,也要设法拓展其眼界,以便用海汉先进的社会制度和技术成果影响其观念和政治立场。虽然这两个任务看起来似乎是有点矛盾,但执行起来倒是基本能做到泾渭分明,费策贤到目前所能接触到的信息,除了偶然间在海汉银行外听到的一番议论之外,其他的基本都在安全部的控制之中。如果能将费策贤送去南海走一圈,那自然更便于对其进行控制,顺便也可以向他展示一下海汉在南海的实际控制力。 不过费策贤倒是颇为谨慎,虽然有那么一点心动,但也还是没有应下张千智的建议,只说此事需再琢磨琢磨。他所顾虑的倒不是海汉能不能安排妥当这种行程,而是想着这使馆一完工自己就跑了,这样做未免有些不负责任,如果被人悄悄呈报上去,自己还得想理由来解释,岂不是自找麻烦。就算要去南海游历,那也得多等一段时间,将两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内容先处理完毕再说。 张千智未能达成目的,但也毫不气馁,他提出建议本来就没指望对方能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借此机会向费策贤表明海汉在对控制南海局势方面所具备的信心。日后费策贤在三亚要是有闲得待不住的时候,就会想到还有南海这个去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主动向外交部提出此事了。 费策贤虽然看得意犹未尽,但图馆里不能吃东西,到了饭点也只能先出去找地方就餐。当下两人便出了图馆,叫醒在外面等得昏昏欲睡的亲随和车夫,然后去了附近一间餐馆吃饭。费策贤倒是没什么架子,也不让张千智等人分桌,四人便就着一张桌子坐下了。 “本官在京城的时候,平时往来的也都是下面办事跑腿的人,没那么多讲究。”费策贤坐下之后主动解释道:“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官方场合,就是外面吃个便饭而已,没必要搞得尊卑分明。” 张千智连忙应下,心里对这费策贤的好感却是多了一分。这大明使节平日虽然有点不苟言笑,但的确是没什么官架子,对待自己和使馆工地上的施工人员也没有呼来喝去、颐气指使的动作。如今能主动与下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的确能看出他的品性不错了。 吃过饭之后,费策贤便又要去图馆,张千智见状就知道他跟其他初次进海汉图馆开了眼界的人一样,恨不得能待在里面不用出来,从浩瀚如烟的海中寻找他们所感兴趣的内容。对于这种心态,张千智是乐见其成的,一是更便于监控目标的动向和企图,二是借此也能进一步地对目标展开心理战,用海汉在知识储备方面的巨大优势来让费策贤的立场慢慢动摇。 当然了,张千智着实也想不到,费策贤如此贪恋图馆的原因,除了求知欲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弄清海汉与西班牙之间这场潜在的竞争将会如何发展。张千智对于军方的计划也确实知之不详,根本就没把费策贤的动作与海汉策划对付西班牙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于是一行人又返回图馆,这次费策贤没有再借阅南海地理方面的文献,而是找了一本海汉简史来看。张千智寻个由头溜出图馆,在附近找到安全部的接头人,将自己这边的监控情况作了口头汇报,让其先带回安全部备案。张千智现在在安全部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所以手底下也能指挥一些人手,他在执行任务期间看似单独行动,但实际上外围还是有人在与之配合,随时准备接收他的指令。 而费策贤对于自己处于监控之中似乎毫无察觉,他发现大明对海汉所存有的种种疑问,似乎都可以在这个图馆里找到答案。哪怕他现在所能接触到的文献资料都是最普罗大众的一级,也已经可以解释他心头的一些问题了。 比如关于海汉人由来的说法,朝廷所得到的信息太过驳杂,根本就无从验证其真实性。有说海汉是由东边跨海而来的海外华裔,有说其来自西方万里之外,还有说海汉人是前朝后裔,一直隐蔽在南海某处大岛上等待时机起事。各种说法都有支持者,但也都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属实。 而海汉人自己的解释,无疑是一种相对比较权威的说法了,费策贤看过之后虽然也觉得东海另一面是否存有一个海汉国很难以置信,但这至少是海汉人自己拿出来的解释,肯定要比民间传闻的可信度高得多。 费策贤认为这种说法可信,还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证据。海汉人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便在南海之滨白手起家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如果他们只是一群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的海盗、渔民、商人或是流亡贵族,显然都不可能做到这样的成绩,顶多能弄个规模大点自由港罢了,就像曾经在浙江舟山群岛出现过的双屿港那样。 费策贤认为,只有真正治理过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才能如此轻车熟路地在异国他乡重新组织起新的政权。而海汉人在这方面所展现出来的本事,无一不在证明他们过去的身份绝非平民百姓。但他所不能确定的是,这群人究竟是他们自己所声称的和平主义者,还是以拓展商贸为借口,实际使用战争手段向外不断扩张的好战分子。 如果是前者,海汉对外战争的频率也未免太频繁了一些,按照这本上的记录,几乎每过一两年就会有一场比较大的军事行动在海外展开,而且对手更换十分频繁,极少有连续两次战事都是同一个对手的时候,这绝对是一个好战的国家才会拥有的表现。 但如果说海汉是好战分子,又偏偏放过了离其最近最易下手的大明和安南,只是在这两国的海岸线上占领了数个港口作为据点,而并没有尝试用武力大举入侵这两个国家。非但如此,海汉甚至还在设法帮助这两个国家训练新式军队,并向其出售武装,提升其军队的战斗力。虽然大明这边得到好处的几乎都是地方军阀的私军,但至少这些地方军阀在明面上还是在向朝廷效忠,并没有出现叛乱的兆头。 按照海汉官方的说法,是因为海汉也是汉人政权,与大明同根同宗,所以才希望能够保持兄弟邦交。但费策贤认为这并不是海汉选择和平的全部理由,海汉从大明得到了劳动力、原材料和销售市场,这大概才是海汉愿意跟大明和平相处的主要原因,并且在辽东协议中也有非常露骨的体现。如果大明拒绝向其提供这些条件,那海汉就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地与大明建交,将争端都放在谈判桌上来解决了。 费策贤并不认为海汉的军力足以灭掉大明,但他也清楚要在南方组织起能与海汉抗衡的武装力量非常困难,要战而胜之更是希望渺茫。否则朝廷也不会眼巴巴地忍了这么些年,早就该点起兵将渡海到琼州岛剿匪了。 海汉简史中对于历年的战事都有记录,虽然不是很详细,但也足以让费策贤在脑子里理出一条海汉发迹的时间线了。海汉的对外扩张几乎都是伴随着大规模的战事,而这次海汉调遣部署在大明海岸线的兵力南下集结,显然行动规模也不会小到哪里去,费策贤也很想知道,待这次的军事行动结束之后,海汉的实际控制地区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只可惜费策贤是个文官,对于军事的了解程度也仅限于从京城出发之前的恶补,实在很难依据现有的信息来分析海汉接下来的战事走向。否则他就应该明白,海汉对西班牙殖民地动手的意义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旧怨而已。 第1622章 备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那个费策贤这几天都泡在图馆里?这人还真是好学上进啊!” 胜利堡内,陶东来听完何夕的汇报之后,忍不住发出了感概。对于大明派来的使节,执委会的态度便是以礼相待、伺机收买,如果能纳为己用当然是最理想的结果。而相关部门对此也都做了相应的准备,安全部甚至把张千智这员干将安排到费策贤身边去做个跑前跑后服侍人的导游,只要寻着费策贤的弱点便会找机会下手。 但费策贤到了三亚之后的表现却很是本分,并没有急于在本地展开社交活动,除了海汉官方安排的少数宴会和应酬之外,费策贤几乎就是在迎宾馆和使馆工地之间保持着两点一线的活动。而这些天张千智反复试探,却几乎没有找到费策贤的明显弱点。这人对钱财、权势、美色都没有明显的欲念,而且人也比较沉稳,看得出大明挑选他出使海汉也是有充分的考量,对其心性和忠诚度都十分信任。 海汉当然也不急于要收服这名大明使节,如今在两国关系中,海汉仍然占据着主动,在大明设立的各处通商口岸相关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既然大明使节这边没有急于展开谈判,那海汉也巴不得能多争取一些时间来将进一步巩固已经取得的优势地位。此外海汉如今正在谋划在南海展开针对西班牙的军事行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别跟大明起什么争端,免得北边施加给大明的军事压力不够,让其生出了别的心思。 何夕介绍道:“这个人在图馆借阅的资料比较驳杂,只要跟我国相关的他都看。因为阅览权限的原因,他现在能看到的也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而且没有人给他解说,旁边还有张千智盯着,倒是不用担心泄密问题。” “有些东西,也可以让张千智给他说说,了解一下也没什么坏处。”陶东来面带笑意地应道。 何夕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海汉有许多秘密,但也有很多适合用来向外界展示的先进技术,像费策贤这样的外来者,只让他看看图馆大概是不够的,最好是理论结合实际,安排他去看看真正的工业力量。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谁能在蒸汽机所带来的工业变革面前保持镇定,费策贤也不会例外。 “老颜说说国防部这边的备战情况吧!” 既然有何夕作了安排,陶东来在费策贤的事情上就不用投入太多关注了,当下对海汉来说最为紧要的事情依然是备战工作。关于攻打马尼拉的行动,军方实际上已经谋划了很长时间,但也是今年下半年才正式进入到实施阶段。 由于西班牙人在马尼拉经营的时间已经长达数十年,在当地部署的海陆武装力量也并不弱,这个对手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尽管在过去海汉已经在远东两次击败西班牙人,但一次是在台湾岛发动突袭,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另一次则是在家门口作战,充分占据了主场之利。而这次谋划的行动是要出征去距离三亚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吕宋岛,途中几乎没有任何补给点,其行动难度可要比过去在大明沿海地区作战大多了。 摆在海汉面前的只有两种方案,一是跟西班牙人速战速决,打一场闪电战。考虑到跨海补给问题,不管能否攻下马尼拉城,海汉这边都只能发动一波流攻势。能一举破城当然最好不过,但如果进攻受挫,十天半个月都没打下马尼拉城,那多半就只能撤回海南岛了。 第二种方案的行动规模更大,即现在马尼拉附近登陆建立据点,然后以此为根据地向当地投送部队和军需物资,待做好准备之后就近向马尼拉发动攻势。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战前准备更为充分,部队也无需在跨域千里海域之后立刻投入高强度的攻城战斗,又可以就近获得补给,所能发挥出战斗力肯定是要大过一波流的攻势。即便战事不利,海汉投送到当地参战的部队也能有一个缓冲的余地,可以将攻势持续更长的时间。 但无论是哪一种方案,期间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不是小数目,而且行动风险也不容忽视。即便国防部拥有丰富的指挥经验,对待这次的行动也是格外小心谨慎。从论证到开始实施,期间的每一个环节都呈报到执委会进行了讨论,作战计划的制定过程可以说是非常慎重了。 海汉之所以如此谨慎,也是因为这次的对手西班牙着实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自1571年西班牙殖民者黎盖斯比从马尼**陆,入侵并占领了菲律宾,并在当地建起了城堡和炮台,马尼拉城就成为了西班牙人在远东地区殖民统治的首府。而数十年来西班牙人为了能够巩固统治基础,也在不断地翻修加固这座城池,并且在当地部署了西班牙在远东地区的几乎全部精锐武装。 尽管马尼拉城的西班牙军队与欧洲战场上那支为西班牙皇室效力的军队还有着明显的实力差距,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支军队相比葡萄牙、荷兰等西方国家在远东的军事力量还是强出不少,火枪火炮的装备率和数量也大大超过欧洲同行,兵力更是多达数千。如果踞城而守,海汉军要将其拿下并非易事。 “我们的作战计划准备分两个阶段进行。”颜楚杰待侍从将马尼拉湾的地图挂到墙上之后,便向在座众人讲解道:“第一阶段是摧毁西班牙人的海上力量。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马尼拉湾大约有十八到二十五艘战船常驻,排水量从百吨到五百吨不等,另外还有不少于三十艘的武装商船。西班牙的大帆船船队六月就从马尼拉湾出发了,但目前还在太平洋上飘着,大概一个月之后会抵达美洲的阿卡普尔科港。不过他们返程会顺着洋流直航菲律宾群岛,只需大约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回到马尼拉。所以如果我们要动手的话,最好是赶在明年三月之前完成行动。” “只要我们能在第一阶段将马尼拉湾迅速清理干净,那么接下来第二阶段攻打马尼拉城的难度就会相对小很多。”颜楚杰指向马尼拉湾东侧道:“如果采取第一种行动方案,我们有大约十天左右时间来攻打这座城市。但根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如果要尝试强攻马尼拉城,恐怕除了弹药方面的消耗之外,人员伤亡数字大概也不会太少。” “西班牙人有多少兵力?”陶东来关切地问道。 “陆军至少保持在两千至两千五百人左右,这还不包括他们随时可以招募到部队中充当临时兵员的水手和西班牙平民。此外他们所能驱使的当地武装差不多也有同样的规模。虽然这些当地武装都是以冷兵器为主武器,但终究也是个不能忽略掉的麻烦。按照我们的估算,他们在战时大约能够集结到六千人以上参与作战。我不得不说,这场战争可能要比我们在辽东打野猪皮更为艰难。” 颜楚杰的描述非常慎重,可见国防部对此也十分小心。海汉在对外战争中虽然常年都能打出以少胜多的战绩,但那终究还是在双方战斗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之下。如果对手装备有相当数量的火器,有坚城可供防御,再加之在主场作战,那海汉军势必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换来胜利了。 执委会和军方并不怀疑自己能够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但需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得到的结果又是否能够达到期望值,这都是目前拿不稳的事情。执委会和军方也在不断地对此进行评估,希望能够作出对自身最为有利的判断。 “那军方打算怎么办?赌一把还是慢慢来?”施耐德开口问道。 “我们恐怕没有慢慢来的条件。”颜楚杰解释道:“为了这次的行动,国防部准备集中所有的精锐部队,包括驻防在辽东地区的特战营、海军陆战队,驻防在舟山的东海舰队,驻防三亚的南海舰队,驻防在星岛的南海特战大队等等。这种大规模的换防调动会有一定的安全风险,比如辽东和山东地区就不得不从南方调去了三个步兵营作为补充。我们最终需要集结大约两支满编舰队,以及四个营的陆军,这还不包括辎重后勤部队在内。就算我们能够长期维持跨海补给,也还是得尽快解决马尼拉城,尽量避免其他海外控制区被人抓住漏洞。” 军方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由颜楚杰这番话表现得非常彻底了,像这样调集军中精锐部队于一处投放,在近年来都十分少见了。而参战部队原部署地的南北两端,从辽东前线到南海的邦加勿里洞岛,其间距离竟然达万里之遥,这番调动换防的难度之大,由此可见一斑了。 将这些部署在一线的精锐部队调集到南海作战,国防部自然是冒了不小的风险,马尼拉之战拖得越久,这些部队的原驻防地就越是危险。所以国防部希望能够一次性解决问题,以免引发连锁反应。 “就算把海南岛上的军队都调出去,还是不够补上窟窿吧?”施耐德虽然不是军事专家,但对海汉军的大致状况还是有数的,立刻向颜楚杰继续追问道。 颜楚杰点头承认了施耐德的猜测:“所以我们这次向盟友秘密借了一些兵,安南国派了大约一千五百人的部队南下去了星岛协防,然后许心素从福建调拨了大约一千火枪兵给我们,送去了辽东那边暂时顶上。葡萄牙人也出了五百人,届时会跟我们一同前往菲律宾。” “葡萄牙人倒是很会抓时机。”施耐德对葡萄牙人会主动参与进来表示理解,毕竟他们一心想要脱离西班牙的统治,如果能够在远东地区抓住机会痛击西班牙人,那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而葡萄牙派出的五百人肯定不会是去前线打杂的,他们的火枪兵和炮兵都具有不错的军事素养,以前也曾是大明的军事顾问,在战斗时应该能够为海汉军提供一些助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往年给这些盟友提供军事援助,如今倒是终于收到一点回报了。”陶东来颇感欣慰地说道。当然了,其实海汉向这些盟友所提供的军事援助也并非免费,反倒是从中赚得了可观的经济收益。不过类似这样的借兵行动,其实这些盟友倒是很乐于参与,毕竟能够派部队去到海汉的边防一线驻扎,也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练兵手段,而且也不用担心会出现大的伤亡——至少海汉保证过他们去到的地方不会有大规模战争爆发。 至于没有直接借兵参与作战的原因,主要还是国防部认为这些盟友的部队与海汉正规军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实力差距,指挥体系也不统一,平时搞搞军演还问题不大,但真要跟西班牙这种对手作战的时候,最好还是上自家部队比较稳妥。至于葡萄牙人为何得以加入联军,是因为海汉这边是想着他们与西班牙语言文化相通,这样就无需再携带战地翻译,战后也可以由他们来负责收押和审讯西班牙战俘。葡萄牙只派五百人参战,实际上也就两三船人而已,在这种规模的战役中帮不上多大忙,但也添不了什么乱。 当然了,要将分别部署在天南地北的部队集结到一起,准备好作战物资,然后运到两千多里之外的菲律宾群岛去打仗,这个过程所需要的时间和各个方面的协调也是一个非常麻烦的系统工程,仅靠国防部一家还难以完成,所以才需要执委会牵头召开会议,来协调各个部门的工作。而今天这个会,已经是三个月以来围绕这个主题所召开的第十三次会议了。 第1623章 堂堂正正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其实要认真考虑远东地区的全盘局势,解决盘踞在菲律宾群岛的西班牙人也并不是那么急迫的事情,毕竟上一次在三亚外海的交手已经给西班牙人造成了重创,可以确信对方在短期内不会再有发动战争的念头。而且西班牙人盘踞的菲律宾群岛距离海汉控制区也相当远,双方不管是在军事还是贸易方面发生直接摩擦的可能性都并不大。 但海汉还是希望能够在穿越行动十周年来临之前,解决掉这个心头大患。到目前为止,除了西班牙之外,其他的西方殖民国家要嘛向海汉低头,成为合作伙伴,要嘛就被排除在南海之外,根本得不到进入这一地区的机会。也只有西班牙还一直碍眼地存在于南海,时时提醒着执委会还有这个对手未曾清除干净。对海汉来说,使用武力手段将这个对手从南海清理出去,政治上的象征意义可能要比军事需求更大一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执委会对于这次军事行动的筹备工作才会如此重视,几乎所有部门都要优先照顾这次行动所需,而国防部更是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力度的支持,不管是部队调防、军费开支、物资筹备等项目,还是与海运、宣传、医疗、财政等部门的衔接合作,几乎全是一路绿灯毫无阻碍。颜楚杰也很早就代表军方向执委会下了军令状,要将这次的作战行动作为穿越十周年的献礼。 当然了,军方的信心和决心要变成胜果,也不是打打嘴炮就行的。正是依靠这十多次的会议讨论,让这个行动计划逐渐丰满起来,而除了军方之外的其他部门也都在各自为此进行着备战工作。 军方的备战进展汇报完毕之后,接下来便是其他部门的情况通报了。按照执委会的要求,宣传部在近期的各类报纸上不断刊文,声讨西班牙在南海地区的种种破坏公平贸易和地区和平的举动,并且也不忘提及一年前西班牙舰队偷袭三亚的事,以此等素材营造出一种“此贼非除掉不可”的舆论气氛。即便是费策贤这样的外人,在仔细翻看了近期的报纸之后,也已经意识到了海汉对西班牙的怨气可能快到爆发的时候了。 这种宣传措施在鼓动民众情绪的同时,当然也有可能会引起潜伏在海汉境内西班牙情报人员的注意,但海汉执委会更看重战争的正义性,高层希望在向国民宣布对西班牙动武的时候,能够得到来自全体国民的理解和支持,而这次作战行动也会被当做正义的战争载入史册。 这样做当然有可能会在行动之前暴露意图,让西班牙人提前有所准备,甚至在马尼拉重兵布防,但对海汉来说,现在需要的不是一场突袭胜利,而是要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击败对手,让包括大明在内的所有周边国家都能看清楚,海汉才是当今时代远东地区的第一强国。 “外交部三天前已经向我们的主要盟友发出了邀请函,请他们派出军事观察员,参与近期将在南海举行的军事行动。”施耐德开始介绍他这边的准备情况:“另外商务部已经在福广两地的主要港口放出风声,建议明商最近不要再前往马尼拉港,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上身。当然如果还是有不肯听劝的人,安全部和军方自然会教他们做人道理。” 施耐德这话其实还没说完,如果听了海汉的警告,还是执意要往马尼拉去的,那就有理由怀疑其去往马尼拉的目的恐怕是要给西班牙人通风报信。海汉就算当下没有在海上将其拦截下来,也会记录在案,日后再慢慢算帐。至于海南岛上的大明商船,在接到告诫之后还有谁敢出港之后往东边菲律宾群岛去的,那就真的是在自寻死路了。 这个措施并不只是为了在战前尽可能地隔绝马尼拉与外界的贸易联系,更重要的是断绝当地的信息渠道,让西班牙人就算察觉到形势不对,短时间内也很难确认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他们知道这是海汉有意为之,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也难以断定海汉究竟是要封锁马尼拉的商贸渠道,还是打算要跟西班牙开战。 相关的封锁手段也不是一开始就扎紧篱笆,而是随着各项备战工作的推进慢慢收紧。目前还是在各处海港告诫海商的阶段,待再过一些时日,大概就会开始禁止所有船只前往马尼拉港,执行更为严格的封锁令。 而这对付西班牙人的整个过程,执委会希望都能展示给海汉的盟友们,让他们亲眼见证海汉是如何从头到尾都占据主动,最终利用战争手段击败这个强劲对手。 当然了,即便执委会和国防部已经做了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有些非常规的手段依然还是会在与西班牙交手的过程中使用,特别信息搜集方面,海汉在对马尼拉方面进行情报封锁的同时,也在通过部署到当地的暗探收集当地军政情报,然后设法送回三亚。 马尼拉当地有数千汉人定居,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对于海汉来说,要派人融入当地的难度就因此而容易多了。这几年安全部前前后后派了七八批人潜入该地区,除了中间有一名探子到了当地之后患上热病没能来得及救治就死了,其他几批人倒是很从容地在马尼拉城内城外以各种身份潜伏下来,并且源源不断地送回了各种情报。 不过当地的情报能够运作到几时,就算何夕也没有一个确切的估计,目前只能推断在西班牙人觉察到外界形势变化之后,肯定也会采取与海汉相类似的措施,对港口进行封锁,禁止所有非西班牙船只离港出海,以免当地的军情泄漏出来。届时潜伏在当地的海汉情报人员就只能先偃旗息鼓,设法隐藏好自己的身份,等待海汉大军攻破马尼拉之后再作打算。 在海汉紧锣密鼓备战的同时,沉溺于图馆信息海洋中的费策贤终于暂时脱离了这个封闭环境,因为按照外交部的安排,张千智要带他去参观田独工业区。 对外界来说,三亚内陆被称为“田独”的这个地方无疑是极为神秘之地,据说海汉的火枪火炮,还有能让山崩地裂的烈性火药等厉害杀器都是在这个地方制造,即便是寻常的海汉国民也不得随意进入这个座落在山区里的特殊区域。 大明早年派到海汉的情报人员大多担负着一探田独究竟的任务,但这么多年来却从未有人成功过,凡是做过这种尝试的情报人员,几乎全都落了个神秘失踪的下场,最后连尸骨都找不着。 费策贤对此倒也能够理解,毕竟是制造国之重器的地方,岂能随意让别人参观?大明工部下属的南北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又有哪个能让闲人入内了,更何况是外国人。他来海汉的时候,基本就没有再将田独作为自己的目标了,因为他也很清楚,海汉人不太可能安排外国高官去参观他们制造兵器的场所。 但如今这个想法却被海汉人亲自打破了,费策贤不明白海汉人为何要作这样的安排,但既然对方主动提出,他肯定也不会出声反对,且去看看海汉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张千智,你且先与本官说说,这田独工业区到底是干嘛的?何为工业?”在从迎宾馆去往火车站的途中,费策贤对张千智问道。按照外交部的安排,他们将从胜利堡火车站乘车前往田独,这个安排也是为了让费策贤近距离体验一下蒸汽机车和铁路的先进性。 张千智应道:“所谓工业,便是将原料采集后进行加工之产业。而工业区,顾名思义,便是这种产业最为集中的一个地方了。费大人前些天在本地市场上见过的各类海汉商品,大部分都是在田独生产制造。当然了,也包括大人在海口见过的那些武器在内。” 费策贤前些日子在海口逗留的时候,邱元曾安排他参观过武器打靶演练,而海汉武器的卓越性能也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此时听张千智的意思,接下来要参观的地方中,竟似包括了武器制造作坊在内,这对于大明的情报工作而言,绝对要算是一个历史性的突破了。 当然了,从客观角度而言,费策贤并不是第一个进入田独工业区参观的大明官员,比他品级高得多的大明官员也有,比如福建总兵许心素,在好几年之前就已经去过田独了。也正是因为他亲眼见识了海汉制造武器的先进技术,知道大明可能永远都造不出同样性能的武器,才会死心塌地选择了跟着海汉干。 只是在此之前进入田独的大明官员,几乎无一例外最后都与海汉站到了一起,所以他们在田独的所见所闻,并没有变成情报反馈到朝廷的相关衙门里去,这才会造成了大明对这个田独工业区只闻其名,却不知其中详情的状况。而费策贤大概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忠于大明还被允许进入这一敏感地区参观的官员,也算是开了历史先河了。 海汉过去卡得紧,现在放宽尺度,主要也是因为两国已经正式建交,大明也承认了海汉对海南岛的统治权,所以两国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已经降到了非常低的水平,有些东西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让大明稍微了解一下海汉的工业和军事科技实力,也未必是坏事。 费策贤不知道海汉的这种立场转变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对方既然有恃无恐地作了这种安排,那大约便是不会忌惮自己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将所见所闻都牢牢记住,回头写成奏折,详细奏报给朝廷。 两人来到火车站,张千智便去售票窗口买了两张车票,至于费策贤的随从,自然是不能跟着一起去了。费策贤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那地方本来就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如果不是海汉主动安排,他这个礼部行人司左司副也一样摸不到田独的门,就勿论他的随从下人了。 关于蒸汽机车与铁路,来过三亚的大明文人对此多有记载描述,费策贤在大明的时候也看过不少。对于这种据说能拉动万斤荷载在平原上奔驰的铁家伙,很多人都认为是海汉人的技淫巧,甚至将其视为魔法巫术之类的存在,但费策贤却不会有这么粗鄙的看法。 费策贤认为海汉必然是掌握了某种常人所不解的先进技术,才能造出火车这等匪夷所思的存在。前些天在图馆里泡着,他也查阅了一些有关于蒸汽机车的资料,虽然都是一些粗浅介绍,但已经比明人道听途说的各种说法可信度高多了。费策贤虽然不懂如何将煤和水变成驱使火车前进的动力,但既然这是海汉人所作出的表述,那就先姑且信之,毕竟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海汉人有什么吹牛皮的事迹。而张千智也告诉他,蒸汽机车和铁路都是工业的一部分,从乘坐火车开始了解海汉国所倡导的工业,无疑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第一次乘坐火车,费策贤的心情当然是非常兴奋,但他看到站台上十分平静地站在黄线外候车的海汉民众,又觉得自己不可表现得太肤浅,免得被当做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当下也有模有样地作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仿佛与其他人一样是等着乘车去田独工作。 不多时火车便从西南边顺着铁轨驶来,隔着老远就已经能从脚底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震动,也足见这个大铁家伙的份量有多么惊人了。费策贤看着吐着白烟缓缓驶来的火车,哪怕他对这个场景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难免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第1624章 工业的力量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千智一直在留意观察着费策贤的反应,对方脸上表情虽然保持平静,但垂于腿边捏得紧紧的拳头,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感受。张千智看着费策贤手背上冒起的青筋,心知这位老兄也跟以前第一次来乘坐火车的诸多明人一样,被这完全有悖于常识认知的钢铁怪兽给震撼到了。 其实费策贤前些天在迎宾馆的观景台上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远处山坡下驰骋于铁轨之上的蒸汽机车,但相隔太远并没有现在这种与巨大钢铁怪兽面对面的压迫感来得强烈。费策贤过去在资料文献上曾看到有明人描述这蒸汽机车是“铁龙乃万斤精铁所铸,穿行于山岭之间,如风雷涌动,一路吞云吐雾,势不可挡”,但如今看到实物,仍然觉得这样的描述太过简略,即便是他自己,也很难用文字完整地形容出看到蒸汽机车实物的内心感受。 这一列火车缓缓地停在了站台旁边,从车厢中下来一些乘客之后,站台上等候的人开始陆续上车。费策贤回过神来,也打算跟着上车,但张千智却叫住了他:“大人,您的车厢在后面,请随我来。” 费策贤顺着张千智所示意的方向望过去,这才注意到这列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果然有些不同,当下便跟着他去了。 这通勤火车一般车头后面两三节车厢都是货车,装载着一些送去田独的原材料,而之后的两三节车厢则是用来装载前往田独的工作人员,具体挂几节车厢视运载任务而定。最后一节车厢一般都是临时加挂,只有高官和身份尊贵的来客才有资格乘坐的高级客车。费策贤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代表大明的使节,自然具备了乘坐的资格。 张千智走到车厢门口停下脚步,对费策贤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费策贤不疑有他,进到车厢之后,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由得回头对张千智问道:“这里便只有你我二人?” 张千智道:“那倒不是,稍后工业部的白部长也会过来,与费大人一同前往。” 张千智所说的白部长,自然便是指主管工业事务的白克思了。海汉安排大明使节去参观田独工业区,当然不可能让张千智就这么领着去逛一圈完事,那未必也显得太不重视大明使节的身份了。所以尽管白克思也很忙,但还是抽出时间亲自作陪,以便让费策贤充分体会到海汉执委会对此的重视程度。而且有白克思出面,在参观某些敏感项目的时候,拿捏分寸也能比张千智更为方便一点。 费策贤在抵达三亚之后只与这位据说非常忙碌的白部长有过一面之缘,但他也知道白克思在象征着海汉最高权力的执委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是这个国家事实上的统治者之一,由这样的高官亲自出面作陪,这个面子已经着实不小了。费策贤自忖身份不如对方,便向张千智提出还是先下车等候为好。 张千智见费策贤有这份自觉,倒也没有出声反对。于是费策贤连车厢里的陈设都还没有尽数看清楚,便又转头下了车,跟张千智一起在站台上等候。当然他们也并没有等待太久,便有一队武装军警跑步来到站台上,将最后这一节车厢所在的位置清场,只留了费张二人在站台上等候,不一会儿白克思所乘的马车便从特别通道直接驶上了站台。 白克思下了马车之后与费策贤见礼,然后便邀他上火车出发。费策贤跟着白克思进了车厢落座,不多时只觉得车厢微微一震,便缓缓动了起来。他扭头向车窗外望去,果然见到站台上的景致都在慢慢向后退去,而且随着车厢震动频率的加快,前进的速度也在逐步增加。 “听说费大人这几天在图馆里也看了不少跟这火车、铁路有关的资料,如果有什么问题,倒是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尽量为费大人解释。”开车之后,白克思便主动聊起了现在正在乘坐中的火车。 费策贤对于对方这么清楚自己的动向并不怪,毕竟张千智这些天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很清楚自己在图馆里借了什么资料来看。如果他没有把所知的情况向上司进行汇报,那费策贤反到会觉得有点怪了。 费策贤这几天在图馆的确是看了不少跟蒸汽机原理和蒸汽机车相关的籍文献,虽然都是些基础性质的内容,但说实话他的确没看懂多少,很多术语和图纸对他而言都太过艰深,以至于难以理解。而他又不能去问张千智,那样就太着痕迹了,更何况张千智就算知道他想问的答案,也不太可能告诉他。而现在白克思表示可以解答他的疑问,这倒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费策贤是有一肚子的问题,但他知道自己如果将问题和盘托出,只会向对方暴露出自己的无知程度。所以在小心斟酌了片刻之后,他才很谨慎地向白克思提出了三个问题。 第一、修建一条铁路的工期和大致花费;第二、蒸汽机车的建造费用和使用年限;第三、这种交通方式受制于轨道以及煤、水的补给,还不如马车来得方便,是否真有足够的实用性? 费策贤很自觉地没有提出技术方面的问题,因为他也知道即便白克思愿意好好解答,自己也未必能听懂多少。倒不如问一点实际的东西,看看海汉官方是如何看待这种先进技术。 当初修建这条铁路的时候,白克思也曾是策划者和现场工头之一,对于这条铁路的情况自然是了然于胸,而费策贤向他所提出的问题,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因为过往参观这条铁路的外来者所提出的问题往往是千百怪,而绝非像费策贤这么本质。 类似火车是不是使用了法术驱动,这么多精钢为何不用来打造武器盔甲,为什么一定要在地面上铺设两根轨道当作火车前进道路,诸如此类会让白克思哭笑不得的提问,在过去几年中层出不穷。哪怕当初许心素来参观的时候,所提的问题也没有费策贤这么实际。由此可见费策贤这些日子一直泡在市立图馆里,也没有白费这些时间,的确是动了脑子在研究海汉的先进之处。 白克思道:“费大人这几个问题倒是不错,那我就一一解答吧。先说第一个,三亚这条铁路从田独到胜利港,全长大约二十里,后来又从胜利港向西延伸了一段,一路通到了三亚港。工期嘛,当时从动工到通车,前后用了大约两年左右,不过这个也要视投入的人力多少和周围环境而定,倒也没有一个确定的数字。至于工程费用,这个还真不好计算,因为当时劳动力严重不足,就连我们这些当官的也全都在工地上劳作,该收多少工钱可没法定。” 费策贤一边听一边将白克思所说默默记在脑中,不管这些话的真实程度有多高,但都是真正的第一手资料,其价值就如这条铁路的工程费用一样无可估量。不过费策贤认为白克思的回答多少还是有点打马虎眼,他们这些高官没收工钱,那普通民工难道也没收?修建这条路使用了大量钢铁、木料、石材,这些建筑材料总是有成本的吧?以海汉人经商的精明程度,怎么可能计算不清工程费用。不过他当然也不会对此表示质疑,要是让白克思感到不快,就此跳过了后面两个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 白克思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嘛,我倒是可以给一个比较准确的答案,如果以白银计算,那么第一台蒸汽机车的制造费用大约需要二十万两白银,不过这个费用是会随着建造数量的增多慢慢降下来的,如今已经只有这个数目的一半了。至于使用年限,这个就要视保养维护的细致程度而定了,一般来说,十年应该是有的。” 费策贤心中默默计算起来,如果一台蒸汽机车的制造费用是十万,以十年使用时间计算,那就相当于平均每年大约一万两白银的折旧费用,这么算倒也不贵。何况海汉这条铁路是商业运营,每天的客货运载多少还能收些运费回本。 白克思此时已经说到了第三个问题:“至于费大人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其实道理再简单不过,我这一趟车拉的人和货,如果折算成马车的运载量,需要多少辆马车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完成,这是可以计算的。如果火车运行一趟的折旧、人员、煤水消耗,这些费用加在一起要比马车划算,甚至是差不多的程度,那我们肯定会选前者作为主要交通工具。因为这不仅仅是单纯的费用问题,制造蒸汽机车还能提升我国的工业制造能力,这也是很难用钱财来衡量的。” 费策贤听到这里,忍不住又追加了一个问题:“白大人,既然你把这蒸汽机车说得如此之好,那为何不在整个岛上都将道路建成能通火车的铁路轨道?” “好问题。”白克思应道:“这就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我们为什么要修建铁路使用蒸汽机车?这是为了要满足两地之间长期的、大量的人员物资运输需要,铁路轨道在哪里修,修多长,这是要视客观需求而定的。显而易见,铁路的建造和运营费用都会比传统道路要高得多,所以我们只能选择需求最突出的地区来建造,比如三亚与田独之间,比如昌化港与石碌铁矿之间。另外其实各地还有很多短程的小型货运铁路也在使用,主要是建在矿山、港口这类对运力要求比较高的地方。或许以后有足够的人力和资源,我们会如你所说,在岛上修建更多的铁路轨道作为日常交通所用。” 白克思回答这个额外的问题倒是十分坦率,并没有做任何掩饰,费策贤也听得很明白。但抛开制造蒸汽机车和运营铁路系统所需的技术先不提,如果在大明要实施这套交通体系,短短二十来里的路程,修路加采购设备要一次性投入数十万两白银,建成之后还要若干人员长期不间断地对道路和设备进行维护监控,这基本上不可能从朝廷申请到这笔工程预算。 如果费策贤不是亲身坐在火车车厢里,感受着这种崭新的交通方式带来的便利,他也很难说服自己去接受成本如此高昂的新玩意儿。而且他也从白克思的回答中意识到一个问题,海汉人在这里所修建的铁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新东西,在他们原来的国度里肯定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交通体系,否则也不可能在落脚未稳的时候,就耗费如此之多的资源和人力来运营这种匪夷所思的新式交通方式。 这些海汉人过去所生活的国度究竟是什么样,费策贤根本想象不出来,但或许类似铁路、火车这样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已,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就像白克思所说的那样,在时机成熟以后,或许就会修建更多的铁路作为日常交通所用了。 费策贤突然又冒出一个问题:“这……也是工业?” 白克思点点头道:“没错,这也是工业的力量,对你们明人来说,海汉或许处处充满了迹,但对我们来说,这些都只是工业带给我们的好处罢了。费大人,我国想达成的目标,跟贵国是不一样的,我们两国之间并不存在根本的冲突,反倒是有很多的共同利益可以慢慢开发。相信你在三亚多待一段时间之后,会有更真切的感受。” 白克思感觉到费策贤思想上受到冲击之后的松动,当下便抓紧时机给他灌迷魂汤。让费策贤意识到海汉社会在各方面的先进性,是让其彻底放弃抵抗的必要条件,而工业,就是海汉生产力优势的最好体现。 第1625章 田独工业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从白克思的话中隐隐感受到了一些东西,但一时间又不得要领,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白克思称两国各自想达成的目标不一样,这句话对大明应该非常重要。大明治国理政的目标是什么?国富民强,天下太平,万国来朝?在费策贤的认知中,大致便是如此,大明之外一律为低等番邦,这已经成为了明人的共识,但海汉的出现似乎昭示着这个世上真有比大明更为强大的国家,只是还有太多消息闭塞见识有限的普通人根本就没法意识到这一点。 那海汉呢?如果白克思所指的目标不仅于此,那海汉国的治国目标究竟又是什么?这个以商立国,以武扩张,将广阔海洋视作自家庭院的国家,以及这群身份来历不明的神秘统治者,他们会为自己制定一个什么样的发展目标,倒是让费策贤突然生出了好心。要是海汉国与大明的长远目标真的没有根本性的冲突,那拥有这么一个愿意在必要时出手替大明解决外敌的邻国,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于原材料、人口、资本的流出,以及海汉商品、贸易方式和众多新观念的涌入,这在费策贤看来倒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海汉不与大明为敌,那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也没有必要计算得太清楚。两国之间不要爆发战事,这是费策贤目前列为首位的个人目标,也是朝廷上大部分高官的意愿,对于国家关系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大事。而费策贤来到海汉的任务之一,就是要确认海汉的确没有与大明开战的想法,不然有海汉这么一个武力强大的近邻,朝廷永远都没办法安心将兵力集中到中原和北疆去解决眼下的棘手问题。 关于海汉人所倡导推崇的“工业”,其实在费策贤抵达三亚之后的每时每刻都能接触到工业产品,但让他真正开始意识到工业的力量所在,的确还是目前所乘坐的这种看似粗笨实则快捷的新式交通工具。既然“工业”这种东西是海汉所独有的产业,所以才能在这里制造出那么多只有海汉才有的独特事物,而根本就没有“工业”存在的大明想要仿制其中一些工业产品就难免会举步维艰了。 听白克思的语气,海汉的强大与“工业”是有着极大的干系,可是大明却始终难以效仿。费策贤忍不住问道:“白大人,这工业一行,为何只有海汉才有?照理说如此厉害的产业,大明商人早该争相效仿,将其引入大明才对。” 白克思应道:“其实贵国已经有了工业的雏形,我们称之为手工业,虽然可以算是小规模的工业了,但手工业仍然属于手工劳动,比如冶炼、纺织、印刷,以及各类脱离了农业生产的匠人,贵国称之为作坊的各种生产场所,其实都可以算在这个行业里了。只是贵国的工业刚刚起步,各方面的条件和客观环境都没办法比照我国的标准来建立工业体系,就算有商人要将这套体系引入大明,目前也很难靠独立运作存活下来。” 费策贤从白克思的话里注意到了两个重点,一是大明已经有了工业的雏形,二是如果想要将工业体系引入大明,那就得与海汉合作,而不是单纯的效仿照搬。 费策贤刚想顺着继续聊下去,白克思却已经主动转移了话题:“费大人,你来三亚也已经有些日子了,能不能说下你对我们这里的观感?” 费策贤想了想道:“若要说最强的感受,那自然是繁华了。说实话京城市集也未必比得过这胜利港的闹市区,而且三亚几乎无所不能买卖,不愧是南海第一港城。只要有足够的钱,此地便是人间天堂了。” “好一个有钱便是人间天堂!”白克思点点头道:“继续说。” 费策贤接着说道:“若说本地的富足程度,本官以为堪比江浙大城,且文教兴盛,倒是较江浙大城少了一股子铜臭味道。这大约也与官府倡导向学有关,听说贵国选拔人才不用科举制度,另有一套职业培训体系,或许这也是贵国官员大多轻理学、重实干的原因。” “那费大人觉得,我国这文教和选拔人才的制度,跟大明比是好是坏?”白克思追问道。 费策贤当然不想说些不知趣的话得罪对方,但也不想为了拍马屁而贬低大明,斟酌了一番之后才应道:“我大明科举沿袭前朝,二百多年来为朝廷选拔人才无数,治理天下颇有成效,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制度。贵国这个制度,本官初来乍到还不甚熟悉,不过倒是很适合贵国国情,也足见贵国朝廷治国有方,本官也很是佩服。” 费策贤这番话就纯粹是在打太极了,白克思虽然是个技术官僚,但好歹也在执委会待了这么多年,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对方的言不由衷了。不过他也不想跟费策贤争论到底哪种制度更好,事实上费策贤有一点说得很正确,海汉使用职业教育体系来选拔人才培训官员,的确是与国家的现状有很大的关系,毕竟海汉国起步阶段人口基数小,有文化的读人也相对较少,海汉要想从平民中选拔培训合格的文武官员,走科举的路子显然是来不及了,也只能先使用非常规的教育培训手段来获得合适的人员。 这种走捷径的法子的确能够解决一时之需,但从长远来看,要培养出称职的官僚,还是需要按部就班地对这些以技术入仕的人员进行后续的文化和行政培训。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海汉立国时间尚短,权力上层暂时还没有形成太明显的门阀,留给平民百姓的上升渠道还很多,即便是只接受了短期职业培训的学员,也与传统的读人一样有机会去竞争各个衙门里的职位。所以在海汉推广职业培训制度期间,民众的反响十分热烈,大大降低了海汉在民间普及文化扫盲的难度。 两人一路闲聊,张千智则是很自觉地坐到了相隔老远的地方。他的任务虽然是监视费策贤的言行,但目标在与自家高官探讨问题的时候,他再凑到近处去听就未免有些不敬了。 在途中有一个小小的插曲,这条铁路上过去有一段是复线设置,以便于往来的火车在中途完成错车。最早的时候还需先到达这个位置的火车停下来等候,待对面驶来的火车也进入复线段的时候再启动,然后通过道岔完成错车。不过如今复线铁轨已经全线贯通,迎面而来的两列车就不用再停下来等候了。于是费策贤就有幸见识了两辆火车相向而行错车的场景,心道海汉人果然财大气粗,这两列车同时发车对开,就意味着一条铁路上投入的蒸汽机车不只是自己先前计算的成本,而是再要翻番了。 从胜利堡车站到田独站,实际花在路途上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而对于一直在绞尽脑汁与白克思完成对话的费策贤来说,这段旅程更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到站之后一行人鱼贯下车,费策贤注意到这里的货运站台要比胜利堡车站大了许多,正有一箱箱打包装好的物件被搬运工们抬进货车车厢中。不问可知,这些装车的货物大概都是要运去胜利港或者三亚港,其中一部分会从港口直接装上各国的船舶,然后运去不知何处的海外进行售卖。而海汉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将田独所生产的工业品发卖到世界各地。 费策贤还注意到了这里便有白克思先前提过的“小型货运火车”,地面上铺设的轨道要明显比他刚才来时的这条铁路上的轨道要细得多,轨距也窄了近半,那火车头比起停靠在站台上这个大铁家伙,的确也秀气了许多。不过有了这轨道,就可以将货物在站台与远处的生产场所之间往返运输,效率的确会因此而提升不少。 “一般来田独参观的人,最感兴趣的就莫过于这里所产的枪炮了,我想费大人应该也不会例外吧?”白克思主动对费策贤问道。 费策贤倒也爽快,果断承认了白克思的猜测:“正是如此,海汉武器名声在外,任谁来到这里,恐怕都会想看看这些武器究竟是如何被打造出来的。若白大人能够安排参观,自然最好不过。” 白克思笑道:“那我们就先去看看制造枪炮的地方好了。” 作为海汉军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最大倚仗,海汉兵工的兵器制造生产线可谓是田独工业区的重点项目之一。而白克思作为海汉兵工的主管官员,由他来带领费策贤参观,倒是再合适不过的安排了。 费策贤首先参观的是距离火车站最近的火炮铸造车间。事实上海汉最新式的火炮已经不再使用传统的铸造工艺,因为新式火炮的身管由青铜和铸铁升级为了钢铁,传统的铸造工艺就不是那么合适了。不过费策贤所参观的这处生产厂房仍是使用传统工艺,其成品也主要是外销到其他国家的老式火炮。 当然了这个老式只是相对而言,在费策贤眼中看来这仍是十分先进的技术,就他当下所见到这些半成品火炮的个头,就不是大明工部军器局能够造出来的。 “费大人,正在完成铸造的这两门火炮,还有旁边堆放的那些炮,都是安南国的订单。这些火炮在明年年初将会送去安南,部署到安南国与暹罗国的国境线上。”白克思并未向费策贤介绍铸炮的工艺,因为他知道说了也白说,这名文官肯定弄不懂那些工艺和专用词汇,到时候反而还得费更多的口水去解释。 费策贤其实早就已经把堆放在靠墙处的那些半产品看在眼里了,甚至连数都点过一遍了,一共十三门,从外形个头估算,大概都是在两千到两千五百斤的重炮。这种滑膛加农炮在大明被称作“红夷大炮”,早年在东北防线上部署了不少,也曾立下过不少战功。 不过当时大明使用的重炮几乎都是向葡萄牙人购入,特别是产自澳门卜加劳铸炮厂的重型火炮,更是大明最喜采购的对象。光是以前的礼部尚兼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徐光启一人,就通过各种渠道和名义,前前后后从卜加劳铸炮厂购置了八十多门火炮,崇祯皇帝还给安置在京城城门上的澳门产大炮赐名为“神威大将军”。 当然了,这个时空的现实与原本的历史轨迹已经因为海汉人的出现而有所偏差。自1629年起,卜加劳铸炮厂便因海汉提出的安全要求而停产了,取而代之的是葡萄牙向海汉购买火炮来满足澳门当地的防御所需。至于后来大明通过传教士向澳门当局购买的火炮,十之七八也是海汉所产的性能阉割版,只是当时海汉羽翼未丰,为了掩盖实力,才假托葡萄牙的名义来与大明做军火买卖。而葡萄牙人只需过手就能赚一笔佣金,对此自然也不会主动声张。 即便如此,经葡萄牙之手出口到大明的火炮数量也受到了严格的控制,当时海汉执委会还是有些担心日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对武器出口的去向作了十分严格的管制。不过后来随着海汉的迅速扩张壮大,武器的升级换代速度也越来越快,这才稍稍放开了一些限制,但这个时期的辽东战场已经发生了溃败,卖到大明的火炮也无法挽救被动的战场局势。 一直到1635年冬海汉军登陆辽东,拖住了原本要征伐朝鲜的后金主力部队,这才让东北局势稍稍得到了一点缓解。否则按照原本的历史,后金征完朝鲜之后便会立刻调头对付大明,到时候局势就更加难以挽救了。 费策贤一个礼部官员,自然不清楚这些内幕消息,他只是看着那靠墙放着的一堆火炮很是眼馋,心想为何连安南都能从海汉大量采购武器,而我大明却一直做不到。 第1626章 心痒难耐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实际上大明没有从海汉大量进口武器装备的原因很复杂,并不单纯是价钱谈不拢,或是政治立场不同的问题,一方面两国对于这项敏感的交易内容都很谨慎,各自都有许多不能轻易妥协的忌惮;另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海汉的武器产能仍然比较有限,除了自用和提供给几个主要盟友之外,真正能用于向大明出口的产能其实极其有限,也并不足以改变大明目前在国内外战事中所面临的被动局面。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对大明进行大规模军事援助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方案,哪怕执委会口口声声将兄弟之邦挂在嘴边,但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只是外交辞令而已。对海汉来说,一个羸弱的大明当然更加易于影响和操控,所以截止目前,对大明的武器出口依然没有完全放开限制。 按照两国议定的辽东协议,海汉在未来两年内将向大明出售各型火炮两百门,火枪三千支,听起来似乎不少,但实际上这个数目甚至还比不了安南。自去年开始与暹罗国因边境划界问题发生摩擦之后,安南已经向海汉追加了超过三百门火炮和五千支火枪的订单,当然了,这么大的订单也不可能在短期内交货,所以也是要分为数批在两年内完成交付。 而不管是出口到大明还是安南的武器,在弹药和备件的供应上都十分依赖海汉。当然自产的火药也不是不能用,只是性能上要比海汉原产差了一截就是了。海汉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控制着军援对象的实际战斗力。 费策贤不知道这些国际军火贸易中的内幕,他只想为大明争取到购入这些大杀器的机会。而且他相信海汉让白克思带着自己来参观制造兵器的地方,应该也不只是看看而已,毕竟海汉人可是以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而著称于世。所以他主动向白克思提出了问题,如果大明有需求,那是否可以在辽东协议的基础之上再增加军火订单。 费策贤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的确是在白克思的预料之中,毕竟像辽东那般纸上谈兵操作出来的军火订单,跟在这里实地看到制造枪炮的感受肯定是相差极大的。根据以前的经验,还极少有客户到了这里之后能忍得住不谈军购的,这大明使节看来也没有例外。 “费大人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我先大致给费大人说明一下。”白克思没有立刻回应费策贤的问题,而是先开始扯起了别的话题。 白克思先是将自家的武器性能一顿猛夸,又列举了过往诸多战例中这些武器所发挥的关键作用,接着又给费策贤讲述海汉目前接到的军火订单已经排到了后年,若干盟友都在等着海汉供货云云。费策贤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但后来突然明白过来,对方摆这么多条件在前面,就是打算要囤货居,漫天要价了。 果不其然,白克思话锋一转道:“照实际的情况来说,这肯定是没法再加了,但如果大明愿意多支付一笔协调费用,那么我这边也可以再想想办法。” 说到底还是要钱啊!费策贤心中对海汉高官的市侩鄙视不已,他虽然不懂什么叫做饥渴营销,但也知道白克思前面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为了最后开价所做的铺垫。海汉的军火外销价格本就不便宜,甚至可以用昂贵来形容,如果在此基础上再进行加价,那的确对买家的财力会是一种考验了。以大明目前捉襟见肘的军费开支,实在很难负担起大笔的军购费用了。 但不甘心的费策贤还是问了一下白克思,这所谓的协调费用该怎么计算。 “原本价格基础上加三成,充作协调费。”白克思也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三成!费策贤立刻就被这个报价给劝退了,他不是不能接受海汉人的涨价,但一开口就是三成,这的确让他难以接受。当然最关键的是,白克思刚才列了那么一大堆的条件出来,表明这个三成涨价也不是随便乱涨的,他本就不善于在商事上讨价还价,现在更是找不到杀价的理由了。 费策贤并不喜欢这种被当做冤大头的感觉,他过去代表礼部与外国使节甚至王公大臣会晤,从来没有这样的遭遇。谁敢对大明帝国敲竹杠,这不是自找苦吃?可海汉人好像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自觉,费策贤甚至很难相信这番话是从一名顶级海汉高官口中说出来的,这就像大明的内阁大学士亲自参与讨价还价一样不可思议。但看白克思的表情,这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甚至连郑重其事的态度都有点欠奉。 “素闻海汉全民皆商,今日总算是领教到了。”费策贤只能苦笑着自嘲。 白克思却对此不以为意:“费大人不用这么认真,我国只是习惯了明码实价,并不是对大明有什么恶意。如果费大人觉得这种方式难以接受,那我们揭过这个话题不谈就是了。” 费策贤心道不谈就不谈,岂能遂了你等奸商的意,当下主动转移话题道:“不知除了安南之外,贵国还向哪些国家出售武器,白大人可否透露一二?” 白克思应道:“这可就有点多了。光是南海这边的国家,算下来就有十来个了,只是安南作为我国的军事盟友,购买数量会相对更大一些。” “我国也买了不少吧?听闻南方某些地方装备的武器,大多是从贵国采购而来。”费策贤话中带刺地问道。海汉向福广地区,特别是福建军方大量出售制式武器,其实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福建水师号称是全套海汉装备,从枪炮到船只再到军官的作战指挥方式,都是系出海汉之手。甚至民间有人称福建水师为“小海汉军”,只要把军服旌旗一换,就可以在海上冒充海汉海军了。 大明朝廷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但又能把许心素这伙人怎么办呢?当初朝廷给许心素一个把总身份,是看中他与“十八芝”海盗集团有难以化解的仇恨,想利用他的家产和海上力量来牵制福建海峡的海盗势力。但不曾想海汉的介入让这种安排完全偏离了原本的历史轨迹,许心素非但没有死于郑一官之手,反倒是顶替了郑一官的人生轨迹,成为了可以在地方上呼风唤雨的大军阀。 撤职查办?那福建地方上怕不是立刻就要发生武装叛乱,在中原的农民军叛乱尚未平定的时候,大明可承受不起这种性质的内乱了,而且这是列装了高级武器的职业军队,加上有海汉这个背后靠山,其战斗力可不是中原那帮放下农具拿起刀枪的泥腿子可比的。朝廷上没人敢提这个办法,因为谁都担不起南方叛乱的责任。 当然理论上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由朝廷下调令将许心素调到南京或者北京再动手软禁,逐步清理福建这边已经变质的地方驻军。但问题是许心素现在已经在福建地方上坐大,成了听宣不听调的角色,而且又有海汉暗中指点。崇祯皇帝几次派人去福建宣旨要升他做兵部侍郎,许心素也是百般推辞,反正说到底就是不接招,不放手中兵权,也不会离开福建。 许心素如此态度,朝廷自然也没法安排别人去福建接他的位子,否则只怕刚跨进福建地界就会突然暴毙,甚至直接下落不明也难说。而且如果逼反了许心素,搞不好就给了海汉一个武装入侵大明的通道,这是朝廷万万不愿见到的景象,无论如何也不能留给海汉这样的机会。所以尽管许心素对于朝廷的指令已经明显出现了阳奉阴违的表现,但没人能把他怎么样,甚至连福建巡抚熊文灿等高官偶尔还得看许心素的脸色行事。 大明朝廷对此装聋作哑,不代表下面的官员也会全都装作不知,比如恰好知晓其中一些内情的费策贤就对此极为不满。这许心素之流若是已叛出大明,那也就罢了,但以朝廷命官身份,却在暗地里与海汉沆瀣一气,组建私人武装,对抗朝廷圣旨,这样样都是杀头大罪。他虽然不敢跑去福建闹腾,但当着海汉高官隐隐嘲讽两句的胆子还是有的。 白克思一听这夹枪带棒的话,自然知道费策贤是意有所指。但许心素跟海汉合作了这么多年,可以说双方之间的信任和依赖都已经非常深厚,交情岂是费策贤一个外来人能够轻易诋毁。白克思笑了笑道:“费大人,以前能够从我们手里直接买到大量武器装备的人,那都是被我国视为自己人的特殊存在,我这样说够明白了吗?” 白克思特地加重了“直接”两个字,就把大明排除之外了,在签署辽东协议之前,大明朝廷可没有什么路子能直接从海汉这边采购武器,也就只是海汉借着葡萄牙人的渠道,隔个一年半载卖一些基本型号的武器装备过去。而许心素这边的待遇当然是大不一样,每次都是装一船金银过来,回去的时候就拉一船武器装备。在许心素与十八芝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海汉还特地派出了军事顾问,到福建去指导许心素的部队作战,这种盟友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至少大明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费策贤嘴角抽动两下,心道你这话还真是说得毫不客气,你把许心素视作自己人,那大明该怎么看待这个事? 可费策贤又不能对着白克思发火,得罪海汉高官可不是他的任务,更承受不起由此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他只能是干咳两声掩饰尴尬,自动跳过了白克思的话不作回应。 白克思倒也没有咄咄逼人,见费策贤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也就不再揪着不放了。其实大明朝廷对许心素的态度,海汉这边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许心素在福建的动作本来就有很多是出自海汉的意思,大明朝廷对此感到不满是肯定的,但海汉也清楚崇祯皇帝不敢拿许心素动刀,所以便一直让他维持地方军阀的身份。真要是有翻脸的一天到来,许心素和他的家族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倒向海汉这边。 看完了一轮铸炮操作之后,白克思便带着费策贤前往下一个装配车间,这里所生产的是海汉专门用来出口的制式燧发步枪。但这里仅仅只是将枪管、枪机、枪托等零件装配到一起,其实看不到零件的生产环节。 “这里每天可以完成三十到五十支步枪的组装,具体视步枪型号和我们的人手安排而定。这里所生产的步枪,全部都是出口到他国。之后我们按照辽东协议内容,出售给大明的制式武器中,也有一部分就是这里所产。”白克思向费策贤介绍道。 费策贤听闻这里所产的步枪日后会装备到大明军中,自然多了一些兴趣,靠近工位仔细观看装配工是如何将这些零件组合到一起,变成一把能够致人死命的厉害武器。但说实话他对这些东西真的是门外汉,看了也弄不懂其中原理,更看不出这操作究竟是好是坏。 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之后,费策贤向白克思提问道:“白大人,这种火枪如果对上关外鞑子兵,胜算如何?” 白克思道:“这可没什么确定的说法,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参战部队的武器只是左右战果的因素之一,但也没有绝对一说。比如战时刚好遇到瓢泼大雨,那这火枪就只能当烧火棍使唤了,跟野猪皮的骑兵肯定没法打。但如果是有遮蔽物的城防战,那守军有几千支火枪基本已经锁定胜局了,因为这玩意儿的射程比弓箭远,辅以防御工事,就可以完全在远距离上压制敌军的步兵和骑兵发动的冲锋了。” 费策贤其实没有听得太明白,但听白克思说来头头是道,似乎很是厉害的样子,当下也只能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第1627章 自1627年以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事实上在出使海汉的大明外交团队中除了费策贤之外,也配有高级武官,不过海汉这边安排参观兵工厂的时候就已经把大明武官排除在外了,原因无他,毕竟外行总要比内行人更容易对付一些。 而眼下的情况便正是如此,费策贤虽然好心重,也明白收集海汉兵工信息的重要性,但偏偏他是个文官出身,对于军事可谓知之甚少。哪怕在出发之前由兵部派人给他恶补了一番军事知识,但那也只是临时抱佛脚,了解到一些皮毛而已。真正专业性比较强的东西,比如武器原理和制造工艺,像他这样的外行人就只能完全抓瞎了。 所以白克思才会放心大胆地带着费策贤来参观田独的兵工厂,就算是整个生产过程都让他尽收眼底,也不用担心他能将这里真正核心的技术关键带出去。而亲眼看到这些武器的制造装配过程,对于外行人的视觉冲击力相当大,从费策贤询问再追加订单的急迫就可见一斑了。 费策贤其实还想去看看制造海汉自用武器的地方,但既然对方都没有提到这个安排,他也不会那么不知趣地自己去找钉子碰。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短板,那就是根本看不明白这些武器的制造装配过程。不过这事说来还得怨兵部考虑不周,因为根本就没人能想到海汉会这么毫无忌惮地安排费策贤去参观他们的秘密兵工厂。否则提前恶补一下相关知识,也不至于会在这里干着急了。 “到用时方恨少啊!”费策贤不禁感叹自己的学识不够,但旋即又想到,自己过去所读的都是经史子集,又哪有讲述制造武器的内容,当下更是沮丧不已。 只是这种情绪他得深埋心头,不能让白克思看出端倪来,这海汉高官个个都是人精,稍有不慎露出破绽,恐怕就会被对方趁虚而入了。但费策贤哪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俱在海汉的算计之中,白克思安排他参观兵工厂,本就是欺他缺乏专业知识,看了也是白看。 “我们出售给大明的步枪,都是精工细作,一支枪在出厂之前要经过五十多道工序,出厂后也会交付给陆军作实弹射击检验,保证大明买到的每一支步枪都是物有所值。”白克思见费策贤也问不出什么像样的问题,便主动介绍起生产情况。 按照辽东协议出售给大明的武器,其实价钱都不低,比起安南和福建军方都要高了不少,跟荷兰、马打蓝这类冤大头的军购价格差不多了。不过大明就算明知被敲竹杠,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了,毕竟当下除了海汉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家能够像这样向大明大量供应枪炮武器。不过秉着做生意的原则,白克思自然是要自我吹嘘一番,好让客户觉得付出高昂价钱是值得的。 “我看费大人似乎对兵工厂的兴趣不是很大,要不去看看别的?”白克思见费策贤仍然反应平淡,便主动征询他的意见。田独工业区占地数平方公里,当然不止这么一点产业,各种工业产品都有特定的生产场所,真要走马观花地看一遍,没一两天时间也是走不完的。 费策贤当然不是没兴趣,而是看不懂,而且他对于海汉安排参观兵工厂的目的也已经看得很明白,就是想进一步推销军火给大明。只是大明这边财政吃紧,也没法再买太多被海汉官方开出天价的军火,而且费策贤拿到的财政权限并不包括海汉在军火贸易上大幅度的加价,他也不敢代朝廷拍这个板。他估计就算是兵部尚和户部尚亲自来了,也不会吃这个明亏。 但就这么草草了事,费策贤又觉得浪费了这次难得的参观机会。要知道在过去数年中,锦衣卫和东厂有数十名探子都在尝试接近田独兵工厂的过程中失踪了,而这里的情况对大明来说也一直是个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参观此地的机会,费策贤实在不想轻易放过。 “兴趣当然是有的,只是本官一直在想白大人刚才提出的加价买武器一事,难道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吗?”情急之下,费策贤只得憋出了一个跟武器有关的话题。但话一出口就不免有些后悔,这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有买武器的心思,立刻就把主动权拱手相让了。 果然,白克思何等老辣,一听费策贤这话露怯,便明白对方的想法了。白克思打个哈哈道:“也不是不能谈……但让利这种事,也不能是单方面的退让,不然就有失公平了,贵国如果想在军购方面省下一点,那也得拿出一点有诚意的条件才行。” 费策贤道:“何为有诚意的条件?” 白克思不假思索地应道:“承认目前所有存在主权争端的土地都归海汉所有,那我可以马上做主,按原价再给贵国供应一批不少于辽东协议中军购订单的军火。” 辽东协议中,代表大明的兵部侍郎梅生川也没敢同意海汉开出的这类条件,只是双方共同声明先搁置争议地带,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解决主权问题。而此时白克思旧事重提,这条件费策贤哪敢答应,近海小岛也就罢了,难道像辽东半岛这种地方,只不过是被海汉军暂时占领,就也要拱手相让?这么大的事,朝廷讨论多日都没有结果,费策贤哪敢擅自拍板。 “这个条件,在辽东也议过了,贵国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费策贤现在是有求于人,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只能尽量用婉转一点的说法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白克思笑道:“这其实不存在什么强迫,我们只是希望贵国能够承认既定的事实而已。说实话,费大人认为目前由我国控制的地区,大明还能把控制权抢回去吗?” 费策贤正色道:“那可不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贵国当下得势,不代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还能如此兴盛。我大明统治天下两百余年,其间也有不少遇到外敌入侵难以招架的时候,可不都一一熬过来了?白大人若是想以势压人,那也未免太小瞧我大明了。” 白克思点点头道:“费大人说得也有道理,但我还是要说,从我们踏上海南岛的那天开始,能够影响这个世界发展方向的,就只有我们这群人,以及由我们所成立的海汉国。我们没有看不起大明的意思,但恕我直言,我们也没有把大明当作对手。” 白克思的语气很平静,但话却是锋利至极,让费策贤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大明两百余年的国祚,在对方眼中竟然视若无物,甚至连当对手都不够格,他也不知道该指责对方狂妄,还是应该直接拂袖而去。 但白克思如此自信,自然有其道理。当初他们这帮人在穿越之前就已经抱定了念头,到了这个时空之后就不会偏居一隅安于现状,而是一定要成立国家政权,进而改变整个世界史的发展进程,这样才不枉他们放弃了之前的人生,来到这个陌生环境中从头开始。 而现状也正是如此,自1627年穿越成功以来,穿越者们无时不刻都是在设法让自己所在的团体和国家变得更为强大。虽然可能有些穿越者已经慢慢放弃了多余的野心,开始缩在某处安心享受富家翁的生活,但维持这个国家运转的这些人却从未放弃过最初的目标,而且随着海汉国的越发壮大,目标也越来越清晰了,那就是从海汉控制的地区开始,一点一点地改变这个世界。 这对海汉来说,可不仅仅只是使用武力扩张,占领更多的土地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要攻城掠地,以海汉目前的军事实力,拿下福广两省的沿海地区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但真正困扰海汉统治者们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官僚去消化这么大的占领区。执委会只能按照海汉的实际情况,先利用自己在军事、航海等方面的科技优势,先控制住远东地区的一些咽喉地带,特别是大陆沿海地区的关键地点。 要改变天下,海汉选择的是从控制海上航道着手。尽管光是控制大明沿海就花了快十年时间,但在执委会看来,这个速度其实也不算慢了。控制了大明的出海通道,对海汉发展的加速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人力、原材料、资本,在最近几年中都在源源不断地从大明注入海汉,甚至连远离海岸线的内陆,也已经有山西晋商在尝试通过钱庄等渠道,向海汉注入资金经营项目。 由海及陆,这个发展策略是执委会在多年前就定下来的长远方针,而如今也正在进入到收效期。今时今日的海汉,的确也有底气站在更高的台阶上俯视大明了。白克思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两国的关系现状,海汉是明显处于主动且强势的位置,而大明就比较被动了,一方面沿海各地几乎都被海汉建立了据点和殖民地,另一方面迫于内忧外患,当下又有求于海汉,无法跟海汉清算领土争端。 当然最苦的,还是莫过于费策贤这种要与海汉直接打交道的外交官了。站在大明的立场上,他的确应该对白克思的妄言作出反击,但如今的大明又给不了他足够的底气,说几句场面话倒是容易,但事后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却是让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给憋了回去。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如果要为大明争取眼前利益,就必须要放弃一些长远利益,才能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来争取海汉的帮助。这当然可以视作是一种要挟,费策贤也有代表大明拒绝的权力,只是一想到由此可以换得的双倍军火订单,他又实在有些不甘。 白克思见费策贤脸色阴晴不定,心知此人正处于内心交锋之中,当下便主动说道:“费大人如果一时半会决定不下来,那也不用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想清楚了再找我们谈。只要大明愿意在领土问题上做出让步,那么买武器装备的事情都好谈。” 白克思看似向费策贤给出了更多的考虑时间,但实际上也是以退为进,费策贤此时不开口拒绝,回头就会继续被这个问题所困扰。而且等以后的谈判展开,他就会发现双方的任何分歧到最后可能都得归结到领土争端上,海汉会有很多可以拿捏大明的地方,而目的就是为了要让大明在领土问题上最终妥协。 当然了,最后会不会向海汉妥协,并不是费策贤能说了算的。他只是代表大明常驻海汉的使节,并不是能够拍板国家大事的内阁大学士。他所能做的,顶多也就是将海汉官方的意见写入奏折,送回京城,待皇帝和内阁作出定夺。 而白克思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是想要从费策贤这里获得一个结果,他只是想见缝插针地向对方不断施加压力,这样费策贤在向京城提交报告的时候,也会将这样的压力传达到大明朝堂之上,迫使那些大人物作出更有利于海汉的决策。 枪炮制造的参观最终是草草收场,在经受了连番打击之后,费策贤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再慢慢观看这些武器的制作流程了。不过当白克思主动提出可以去看看蒸汽机的制造厂房时,费策贤又再次重新振作起来。 关于蒸汽机的存在,大明不管官方还是民间,都有着各种版本的传闻。但费策贤亲自见识过由蒸汽动力驱动的火车之后,才明白各种版本的传闻都有不尽不实之处。海汉人将蒸汽机标榜为“工业社会”的象征,而工业又是海汉先进生产力的象征,对费策贤来说,这种钢铁机械的存在很可能就是海汉能够如此强大的秘密武器了。 第1628章 蒸汽机的秘密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先前参观枪炮的过程中,白克思已经主动介绍过,海汉将蒸汽机也引入了武器的制造流程之中,不过因为产能有限,所以只是用来制造那些海汉军自家装备的高级武器,在他们刚才参观的两处地方是看不到的。哪怕费策贤对此充满了好心,希望知道海汉究竟是如何将蒸汽机用在武器制造的流程中,但既然海汉这边没有主动安排,他也不好主动提这个要求。 但蒸汽机的制造工艺同样也是海汉的顶级机密之一,如果能看到制造蒸汽机的过程,费策贤也还是可以以此为题,向朝廷提交一篇报告,事后必然少不了来自京城的封赏。 一行人出了步枪装配车间,外面居然安排了马车等候,费策贤应邀上车,心道这生产蒸汽机的地方莫非是在更远的深山老林中,还需乘坐马车前往。 不料上车之后,马车反而是往来路走,然后从一处地势平坦处穿过铁路轨道,到了另外一边,费策贤这才注意到原来这边也有许多厂房掩映在山林间。不多时马车便停下了,费策贤下车之后,发现这里的厂房也是与先前去过的两处地方一样,都是灰砖房子,墙壁和顶棚都开了不少窗户,有极好的采光条件。门外与生产武器的地方一样,也是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站岗。 一行人刚走到厂房外,便能听到蒸汽机特有的金属摩擦撞击的声音从厂房里面传出来。费策贤有心要加快脚步,但看白克思不紧不慢的样子,他也只能强压住心头的兴奋,放慢步子跟在后面。 但进到厂房里之后,费策贤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就看明白里面的情形。这厂房里到处都是各种运转中的机械,巨大的轮轴通过齿轮和皮带将蒸汽机释放出的能量转化为机械能,对各种形怪状的金属零件进行加工,而那些热气腾腾的锅炉上方,则是都接有通向屋顶的烟囱,看起来仿佛是内部空间多了很多根支撑房顶的柱子一般。 费策贤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这里不是制造蒸汽机的地方吗?怎么厂房里运转中的这些巨大机械看着都像是蒸汽机?” “费大人看的没错,这些的确的都是蒸汽机。制造蒸汽机的零部件,很多加工工作就是用蒸汽机来完成的。”白克思不无骄傲地介绍道:“这样可以将我们的工效从纯手工水平提高数十倍,制造蒸汽机的工期也因此而大大缩短。” 用机器来造机器,听起来似乎有点绕,但这的确是海汉逐步实现工业化的一个象征。穿越时运来的数台机加设备,主要是用来制造了蒸汽动力的各种机床,然后再用这些机床制造出更多的加工设备,以及军用和商用版本的蒸汽动力装置。这个过程在原本的历史中用了上百年时间,但在完全掌握了蒸汽技术的海汉人手中,仅仅只用了几年时间就完成了这段进化过程。 费策贤不禁好地问道:“那这些生产出来的零部件,又是如何变成一台蒸汽机?” 白克思应道:“这些零部件还需经过进一步的打磨和表面处理之后,才会送去另一处地方进行装配。组装一台蒸汽机,大约需要数百个零部件,一组熟练的工人大约两天左右就可以完成一台蒸汽机的装配工作。不过如果是眼下厂房里这些大型蒸汽机,那可能组装时间就得要多上好几倍了。” 费策贤仔细听着也没插话,但白克思却就此戛然而止,也不提稍后会不会再去参观装配蒸汽机的地方。费策贤心中暗自窝火,先前去看制造步枪的地方,只参观装配过程却看不到生产过程,而如今看蒸汽机的制造,只看生产却看不到装配的过程,这种安排分明就是海汉人有意为之,故意只让自己看到整个生产流程中的一部分内容。这样自己就算将这些景象全看在眼中,回去之后也无法还原海汉的生产流程,更别提让工部进行仿制之类的打算了。 虽然费策贤早就知道海汉人精于算计,但像这样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他当然还是会感到很不爽。只是这些地方本来就是海汉禁地,平时外人根本就进不来,人家能安排这种参观就已经是很特殊的待遇了,也不能说对方的不是。 费策贤看着这满眼的蒸汽机,心里却是半点欣喜之情都没有,虽然他也知道白克思带他来看的这个地方是真的生产场地,但他也是真的看不懂这些体积庞大的机械设备,甚至哪怕有白克思这个专家在旁边不时地进行讲解,他也依然是云里雾里弄不明白。 为什么海汉人就能搞出这些复杂的机械装置,而大明却连仿制都没有办法做到,费策贤一时间甚至生出了这样钻牛角尖的想法。如果大明拥有这样先进的技术,不论资源还是人力都远胜海汉,必然会有更加广泛的用途,而整个国家的国力或许也会因此而上升一个台阶了。 “费大人会不会以为,如果这些东西拿到大明去发展,或许能有比海汉更好的前景?”仿佛是看穿了费策贤的心事,白克思的提问立刻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费策贤强笑道:“难道不是这样吗?能工巧匠,我大明比贵国只多不少,只是不懂这蒸汽机的构造原理而已。若是能习得其中奥妙,以大明的国力,一天所产的蒸汽机大概就胜过贵国一年了。” 白克思也笑着应道:“费大人太想当然了,这东西如果这么容易造出来,那大明早就该有人仿制出来了。再说了,你们还在想方设法查探蒸汽机的结构原理,而我们早就已经有了更高级的装备了,只是没投入大规模的生产而已。费大人,我国与贵国之间的技术差距,可不仅仅是一台蒸汽机那么简单,就算贵国有匠人能仿制出来,也很难达到商用的要求,更别说军用了。纸上谈兵容易,但要从无到有干实业,可没费大人想的那么简单。” 费策贤其实没有听懂白克思凭什么能这么肯定地说出海汉在技术方面具有绝对的优势,难道这帮人真的是如传闻中那样生而知之,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厉害? 但白克思有句话他倒是注意到了,比蒸汽机更高级的设备,那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高级蒸汽机?但听白克思的口气,应该也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白克思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将这个念头暂时抛在了脑后:“关于蒸汽机的制造技术,其实我国也可以提供有偿转让,费大人要不要考虑一下。” 费策贤刚想问多少钱,但转念一想,白克思这怕是又要故技重施引到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上去,当下便谨慎地问道:“白大人不会又是想说,要谈技术转让,就先得解决两国间的领土争端问题吧?” “费大人真是聪明,一下就猜中了!不过也没全中……”白克思脸色可没有一点被揭穿把戏之后的不好意思,继续说道:“要谈蒸汽机的技术转让,光是之前的争议地区肯定还不够份量,贵国得拿出更多的诚意来才行。” “不了不了。”费策贤马上摇手表示拒绝。对大明来说,领土主权要比蒸汽机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重要得多,没有蒸汽机,大明也已经延续了两百多年的统治,有了这东西,也不见得就能立竿见影,平定中原和北方的战乱。而主动向他国割让领土来换取这种在很多人看来仍是神神道道的东西,这种选择肯定不可能在朝廷上获得通过。 白克思看到费策贤连连拒绝的样子,却是笑得更开心了。海汉当然没有将蒸汽机制造技术转让给大明的计划,他也只是拿费策贤开开玩笑而已。如果费策贤真的因此而心动,那白克思这边自然会狮子大开口,再接着开出一个对方不可能接受的条件将其劝退。 “费大人不用急着作出决定,可以慢慢再考虑考虑。”白克思笑眯眯地劝道:“等你在我国待的时间久了,慢慢就会知道蒸汽机的用途有多么广泛了。我国的人口就只有三十来万人,劳动力大概只占三分之一多一点,但为什么可以做到很多贵国无法实现的事,当然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我国有蒸汽机这个法宝。一台蒸汽机就能抵得过十倍百倍的人力,费大人是聪明人,应该能想明白这东西能带来多少好处。” 费策贤心说这些道理我都懂啊,你海汉国劳动力少,蒸汽机就当成劳动力来用,可这玩意儿你又不肯卖给大明,要谈就只谈整体打包的技术转让,而且还要跟领土问题挂钩,那这个交易还怎么谈得下来。大明虽然在这方面的技术落后,又面临着内忧外患,可国势也没弱到任人摆布的程度,海汉的开价不着边际,说到底还是不愿意让大明拥有这门技术罢了。 至于海汉什么时候能向大明出售蒸汽机这种东西,其实费策贤跟海汉高层多次接触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一点预感。他预计这事多半就跟海汉产的武器一样,得等更好的高级装备实现量产,并推广使用之后,才会慢慢放开老式型号的外销。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费策贤就完全没有数了,但想想大明只能用海汉淘汰下来的东西,这未免就有点悲哀。 不过费策贤转念一想,白克思刚才也说了,他们自家军队所装备的武器,在生产过程中就会用到蒸汽机,如果这玩意儿出口给大明,那岂不是大明也能慢慢摸索着制造更高级的武器了?那海汉产的这些据说已经属于老式型号的步枪就根本没法再卖给大明了。这样想来,海汉不肯将蒸汽机卖给大明,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然费策贤还是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莫说蒸汽机的型号和功用千差万别,各种用途的蒸汽机虽然原理相通,但制造时都是要进行专门设计,哪可能随便拿台蒸汽机就能改造成加工兵器的设备。而且就算有了蒸汽机,没有掌握武器相关的加工工艺,那也只能对着原材料干瞪眼。海汉军自用的步枪制造涉及到的工业领域可不止机械加工这一样,还有材料学、热处理、武器设计等等学科,都是缺一不可。目前大明照着海汉步枪仿制出的成品,也只能仿个外形,性能方面仍然是天差地别。 燧发步枪的结构相比蒸汽机已经算是非常简单了,大明连个步枪仿制都难以做到内外兼具,就更别说结构更为复杂,对零部件的加工工艺有一定要求的蒸汽机了。就算是橡胶密封圈垫之类的小零件,都足以让大明的仿制功亏一篑。 当然了,为了稳妥起见,为了牢牢控制住大明的科技树,海汉还是对蒸汽机技术进行了严格的封锁,每台出厂的蒸汽机都有单独编号,定期巡查,就算报废了也得整体回收,尽可能封锁流入到其他国家的机会。就连蒸汽机相关的知识,也只能在三亚的专修学院中学到。所以到目前为止,见过海汉蒸汽机的明人倒是不少,但大明境内却一直都没有仿制成功的先驱者出现。 接连参观了几间制造蒸汽机的厂房,但费策贤却依然毫无头绪。白克思故意不向他讲解制造这些零件的原理和用途,所以费策贤只能如乡下人进城一般看看热闹了事。他一边在心中暗骂白克思太不厚道,竟然安排这种参观行程来折磨自己,一边还得挤出笑脸跟白克思搭腔,指望对方能够多透露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不然这一趟参观下来,他还真是看了也白看,根本就没看明白这蒸汽机的生产流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参观就到这里吧。” 听到白克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费策贤竟然隐隐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仿佛是从困境中解脱了一般。 第1629章 动武之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一天的参观中,费策贤看的东西着实不少,从火车铁路到兵工厂,再到属于海汉顶级机密的蒸汽机制造厂房,可以说他一天下来所看到的东西就已经胜过了大明情报机构数年运作的成果。但可惜的是费策贤的参观完全是走马观花,热闹是看了不少,但能看明白的却没几处。而且海汉安排的参观行程显然非常具有针对性,没有任何一个生产项目能让费策贤从头看到尾,全是掐头去尾的中间环节。费策贤虽然也努力将白克思的介绍都记在了心里,但他也明白,仅凭这些介绍和自己的见闻,是不可能在大明境内复制出海汉的兵工作坊或是制造蒸汽机的工厂。 所以在回程路上,费策贤考虑的问题已经不是要如何整理信息,让大明得以仿制出海汉那些高级装备,而是在想这奏折究竟要如何撰写,才能让朝廷不会因此而责备他办事不力。 回迎宾馆之前,费策贤还是很负责地去了一趟使馆工地,跟海汉派来的几名工头聊了一会儿天,大致了解了一下今天的工程进展。虽然他自己没在工地上盯着,但还是安排了使团的下属过来监工。这么做倒不是不放心海汉施工队的工程质量,而是要向海汉人表明重视的态度,同时保持良好的沟通,不然大家都敷衍着对付过去,等使馆建完才发现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两边的负责人可都脱不了干系。 按照目前的工程进度,只要近期不出现恶劣天气,使馆的主体建筑基本可以在未来的四十天之内完工,再用二三十天完成基础的装修,配置家具和其他日用设施,最早在明年二月就能投入使用了。 如果是初到三亚那几天,费策贤或许会热切地期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因为只有使馆建成之后,各项外交工作才能真正展开。现在住的迎宾馆条件虽然不错,但终究只是一个借住的地方,不管是办公还是接待访客都有诸多不便,肯定不如使馆行事方便。 但在海汉待了这些时日之后,费策贤却突然觉得目前这种生活状态似乎也不错,每天悠哉悠哉地就混过去了,不用去考虑什么朝廷交付的任务,也不需要跟海汉高官进行劳神费力的勾心斗角,轻松自在也不受什么大的限制。除了田独方向和军港、造船厂、胜利堡等少数地方不能随意出入,三亚绝大部分地区他都可去得,比如馆藏了大量海汉秘密情报的市立图馆,他也同样可以自由进出,只是借阅文献的权限层级比较低而已。 有时候费策贤都不免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在海汉期间所享受的自由似乎比在京城更多。想想以前在礼部做事,每天一大早就要赶去衙门点到,虽说没多少事情要做,但每天都关在衙门里又不能随意外出,也是个烦闷差事。偶尔接个差事都是跟那些番邦小国来大明朝觐的使节打交道,即便是有通译,也还是只能连比划带猜地进行沟通,一场会谈下来好不费力,哪比得跟海汉这种文字语言都相通的国家打交道来得轻松。 而来到海汉国之后,每天好吃好住供着,想去工地闲坐着也行,不想守着使馆工地了,只需打声招呼就行,随便去哪里都有海汉安排的车接车送,还随时都有张千智这个万金油跟班可以差遣。前几天去图馆整日看,虽然里面不能用餐,但张千智每天都让人按时将饭菜送到离图馆最近的一处茶馆,专门开了一个包房供他吃饭,以节约来回耗费在路上的时间。虽说他也知道这些安排应该都是海汉官方监控自己的手段,但的确是让他体会到了极为舒适的服务,而这在大明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像礼部行人司司副这种从七品的芝麻官,在京城里简直多如牛毛,别说海汉这种级别的服务了,就算平时在衙门里喝茶,多数时候都还得自己动手泡。在海汉待了这些时日之后,费策贤发现自己对于这种生活环节竟然有些不舍了。待使馆建好,从迎宾馆搬过去了,到时候可就没有免费且按时送到房间的三餐,也不会有随叫随到的各种服务,而使团总共就没几个打杂的下人,到时候费策贤恐怕又得回到喝茶要自己动手泡的日子了。 “或许也应该考虑一下,与海汉人虚与委蛇,让他们今后也给使馆提供好一点的服务。”费策贤鬼使神差地生出了这种念头,不过他自己也明白这种心思太危险,要跟海汉人玩心计,最后恐怕会把自己给玩进去,当下赶紧摇摇头驱散了这种想法。 回到迎宾馆中吃了晚饭,费策贤便叫人将今日到市面上购入的报纸都拿来过目。虽然迎宾馆这里便有免费的报纸可供浏览,但费策贤研究过,迎宾馆这里只有官方报纸《海汉时报》,而市面上公开出售的报纸却有七八种之多,为了不遗漏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那还是花几个钱自行采购来得稳妥。 而近日费策贤所关注的重点,便是海汉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征兆是否有进一步发酵的趋势。果然不出所料,这次又是包括时报在内的几份报纸都提到了与西班牙相关的消息。 时报上的报道称近期一批运送丝绸和瓷器前往马尼拉的大明商船在距离马尼拉湾仅半天航程的海上遭遇海盗袭击,五艘船组成的船队仅有两艘逃脱,其他三艘被洗劫一空之后,海盗还扣下人质向船主和货主索要赎金。当然了,这几条船肯定是不会再还回来了。 这件事最终虽然得到了和平解决,人质全部获释,但事主损失惨重,估计这三船货运抵马尼拉港的价值超过白银二十万两,如今却是连船带货全都没了。 时报在报道最后指出,根据船上生还的水手指认,马尼拉港附近出现的海盗团伙中有不少是西方人,甚至有讲西班牙语的贼人。有理由怀疑这些海盗与马尼拉港的西班牙人有染,建议商船近期不要再冒险前往马尼拉港。 类似这样的警告,费策贤已经在时报上读到了两三次,每次的理由各不相同,但一次比一次来得严重了。这些船是真被打劫了还是海汉安排的桥段,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费策贤认为这是海汉有意在为接下来的军事行动造势,要为动武寻得一个比较能令人信服的理由——比如说剿杀海盗。 当然了,光有海盗是不够的,还必须得把这些凶神恶煞的海盗与马尼拉湾里的西班牙殖民者联系起来。费策贤前些天在图馆也仔细研读了海汉过去几次对外战争期间的报纸,基本已经搞懂了海汉发动战争之前在舆论宣传方面的路数,他认为不管这些海盗是真的存在还是虚构出来,总之先设法将西班牙人勾结海盗的罪名坐实,最好手里还能有几笔与海汉相关的血债,剩下的事情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该动手的时候勿谓言之不预了。 这样的手段似乎有点卑劣,但如果是以国与国之间的利益来衡量,那就没什么可指责海汉的。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写,这个道理费策贤还是懂的,只要海汉能够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那么这场战争在今后的历史记载中就会是正义的。而战争的失败者,大概就只能成为衬托胜利者的反面角色了。 海汉时报作为官媒,其话语权和宣传效果自然毋庸置疑,这种文章多刊登几篇,就算胆子再大的海商也会衡量一下冒这风险去马尼拉到底值不值,何况如今海汉已经逐渐开始收拢大,在各个港口都会对意欲前往马尼拉的商船进行劝告,尽可能地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掐断马尼拉的跨国贸易。 而另外几份报纸上的消息就相对比较八卦一点,听起来可信度也没那么高。有一份报纸上称马尼拉城前段时间开始出现鼠疫征兆,西班牙权贵争相逃离该地区。为了能够尽快离开当地,有钱人甚至不惜花重金购买渔船作为交通工具。但由于老鼠无处不在,船上也不会例外,所以要找到一艘没有老鼠的船实在是太困难了。 而另一份报纸上则称马尼拉当地汉人因为承担的赋税要比西班牙人高出一半,便由当地的汉人耆老组织起来向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请愿减税,但在此期间请愿的汉人民众与西班牙派出来维持秩序的土人武装发生了冲突,双方迅速由摩擦发展成了千人规模的械斗,各自都有不少死伤。而西班牙人为了自身利益考虑,对事态并没有加以控制,结果战斗愈演愈烈,据说战斗已经从城内扩展到城外,有逐步失去控制的趋势。 还有一份报纸称不久前一场台风袭击了马尼拉湾,当地的受灾情况极为严重,马尼拉城外大量民舍被大风吹毁,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无家可归者。而城内的西班牙人对于救灾拿不出太多的有效举措,以至于市面上开始出现结队抢劫粮食的状况。 这些报纸上的描述都有鼻子有眼,甚至还带有张三李四之类的具体人名,粗看似乎颇有可信度,但如果是有头脑的人,多买上几份报纸慢慢一琢磨,就会发现这些报纸所写的故事几乎不太可能在同一时期发生在同一个地点,如果真有这么凑巧的状况,那这马尼拉城也不需要海汉发兵去打了,老天爷降下的灾害就足以毁掉这个城市了。 而且各家报纸如此集中地报道马尼拉城的负面消息,很显然背后是有力量在推动,除了海汉官方之外,谁还有这个能力调集这么多家报社一起行动呢? 当然了,普通民众获取信息的渠道肯定要更为单一,不太可能像费策贤这么闲,将市面上的报纸全部买回来慢慢研读。他们往往只会从某一个特定渠道获知与马尼拉相关的信息。而海汉官方的做法,就是将每一个公众信息平台上关于马尼拉的信息都调整为负面,以此来对本国民众实施舆论引导。 费策贤在大致弄懂了海汉的手段之后,还是颇为佩服这种安排,他虽然不是军人,但也知道开启战争之前,必须要让本国国民了解这场战争的意义所在,要让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这样才能获得国民支持。而海汉没有至高无上的皇权,也没有让执委会来充当这个角色,只安排了宣传部门利用报纸这种信息渠道来引导舆论,让国民逐步意识到本国派兵征服马尼拉的必要性。 “手段高明啊!”费策贤将所有报纸浏览完一遍之后,忍不住发出了感慨。假如大明的邸报也有这样的宣传效果就好了,那就可以发动全国的力量,来应对中原的内乱和北方的金人。 不过大明的邸报只在各级官府中抄送,能看到邸报内容的人非富即贵,很难像海汉的报纸这样收到大面积的宣传效果。以费策贤的身份,顶多只能将自己在海汉的见闻写入奏折里送回去,却没有镇资格建议朝廷改变邸报的发行方式,或是另外再办一份针对普通民众的报纸。 但考虑到大明的疆域之大,办这么一份针对民众的报纸,不管是成本费用还是时效性,都很难得到保证。所以他很快就发现,这又是一桩明知很好,却难以照搬到大明的项目。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好东西没法在大明实施?费策贤不禁开始再次思考这个问题。难道真是如海汉人所称的那样,两国的“社会制度”存在着很大的差异,皇权统治的国家有太多的禁忌不能改变,没法像海汉国这样因势利导地进行施政。可是费策贤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爱国忠君,皇权是不可挑战的权威存在,他实在无法理解像海汉这样的国家,怎么能用一个执委会就取代了皇帝的存在。 第1630章 最后准备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一个国家来说,是皇权至上还是执委会式的民主,究竟哪种形式对国家的长远发展更为有利,这个问题实在太高深,以费策贤的学识也很难想明白其中道理。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海汉这不到十年间从无到有的发展速度实在太过惊人了,而海汉也以此为论据,利用舆论控制,在这数年间为执委会塑造出了一个伟光正的统治者形象。费策贤来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已经能明确地感受到在海汉国内,执委会的权威之盛,其实丝毫不亚于大明国内的皇权所拥有的地位。 但费策贤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海汉制度比大明更好”这样的一个论证结果,所以他只能认为这是暂时现象,海汉并没有那么的强大,只是这个国家建立的时候,恰好遇到大明处在一个最为艰难,无暇去顾及其存在的时候。假以时日,等大明从战乱中缓过劲来,就必定能够重振昔日雄风,让海汉人见识帝国的真正实力。 当然了,他的这个想法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毕竟以海汉目前的发展势头来看,大明别说遏制了,连跟上海汉发展的速度都很困难。费策贤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些状况,所以他的想法中并没有什么能让大明重新崛起的具体措施,因为他也实在想不出,大明要如何才能瓦解掉海汉在各个方面所具备的优势地位。对海汉的了解每多一分,心的温度反而会多凉一分。 海汉对西班牙的战事,光是在准备阶段的宣传工作就是如此繁复细致,可想而知在军事方面所做的准备只怕更是周全无比。费策贤回想大明历史,似乎极少会有哪次发动对外战争之前,对民间舆论安排如此之多的宣传手段。当然了,以大明的体量,的确也很难做到如海汉这样的宣传覆盖效果,而且海汉手里还掌握有电报这种千里传信的黑科技,即便是海外领地也能在极短时间内获知到最新的官方指令,其效率远非大明的“八百里加急”可比。 费策贤虽然没跟西班牙人有过直接的接触,但他前日在图馆里查阅海汉战史,也就了解到了两国之间的战绩一直是一边倒的局面,如今海汉积极备战,而想那隔着千里大海的马尼拉城恐怕对此还没有什么觉察,这场仗多半又会成为海汉开疆拓土的一次军事行动了。 时近年底,很多大明海商都在三亚这边等着结算货款,敲定下一年的订单,顺便将本年的最后一批海汉货物运回大明。而三亚各家报纸上刊载的关于马尼拉城的消息,自然也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 在与马尼拉城有贸易往来的大明海商中,有不少人都是将海汉出产的工农业商品贩卖过去,充当赚取差价的中间商,而一些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特产,也是通过这种渠道进入海汉及大明。不过海汉官方和媒体在这段时间一直不断地提醒商人们谨慎前往马尼拉,稍稍有警觉心的人,已经开始意识到马尼拉那边绝非是遇到了这么多巧合的天灾人祸,而是被海汉给针对了。至于原因,只要没失忆的人都会记得一年多以前两国舰队在三亚外海的那场海战。 虽然当时海汉是大获全胜,但这种欺上门来的举动,以执委会的作风怎会就此放过。时隔一年,这笔旧账大概也是到了要清算的时候了。有些脑子灵光、消息灵通的商家,已经开始找关系疏通,希望能够跟海汉军方搭上线,好让其在攻入马尼拉城的时候稍稍照顾一下自家的商栈和人员,免得被乱兵流民所波及。 这样的举动听起来虽然有些夸张,但对商人来说,这却是战火中自保的必要手段之一。给军方一些好处以换得平安,这种代价是绝对值得的,反正海汉国要对付的目标是西班牙人,而不是他们这些专做跨国贸易的海商。如果军方需要的话,他们甚至可以委托军方带去信,让派驻在当地的自家人尽量配合海汉军在当地的军事行动,以军功来换取军方的庇护。 虽然这些商人并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的军事训练或者情报训练,但如果真能在当地充当带路党,那也的确可以在战时为海汉军省去不少麻烦。所以在这些人当中,军方和安全部也会进行有目的的筛选,找一些条件适合的商家,利用其对该地区的了解,以及其驻马尼拉的办事机构,协助军方执行任务。 “大成行”便是这类被海汉官方选中的商行之一,不过与市面上那些急于找军方合作的商家有所不同,大成行之所以会被挑中,并不是这家掌柜打通了关节,而是因为其特殊的背景所致。 根据大成行在海汉商业部登记的资料,这是一家由大明商人汪某经营的商行,主要从事跨国贸易,其贸易对象除了海汉之外,也包括了安南、占城、葡萄牙,以及远在吕宋岛上的马尼拉城。粗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如果查看大成行在海汉银行的银钱往来账目,就会发现其资金来源竟然是福建许心素名下的一家钱庄。当然了,这家钱庄自然是早在几年前就与海汉银行达成了通存通兑的合作关系,所以大成行在福建与海南岛之间调动资金也非常方便。 大成行从与南海各国的贸易中赚得的钱财,都通过海汉银行又汇回到福建那家钱庄里,然后被充作了许心素集团的发展资金。而这个大成行本身,便是许心素在南海经营贸易事业的一个分支机构罢了,只是为了便于行事,才特地弄了这么一个表面上看似跟福建许氏毫无关系的商行外壳。 当然了,这样一个隶属于许心素私人的商业机构,自然也会负担起收集情报的任务。大成行在各个贸易对象的统治区都设有派驻机构,以商栈的形式在当地展开贸易活动的同时,也在暗中搜集着军政商等各方面的情报信息。而许心素与海汉之间早就是密不可分的共生关系,这些情报自然也会分享给海汉,甚至有的任务根本就是海汉委托给大成行去执行的。 而大成行的掌柜,要说起来其实也与海汉颇有渊源。此人姓汪名霖,福建人士。1631年宁崎率使团前往福建,结果在漳州城内遇刺,而这个汪霖当时便在场一同经历了这场风波,由此与宁崎结识。后来经宁崎的介绍,由许心素资助汪霖到海汉留学了三年,然后汪霖便在许心素的授意之下开办了大成行,由他自己出任掌柜一职。 汪霖来海汉留学的时候,原本是想来学习海汉的先进科技或是治国之道,但到了这里之后受到本地浓厚的商业氛围影响,便改行学了商业经营,后来还在宁崎的安排下,进入海汉商业部当过一段时间的实习生。所以大成行的经营风格,几乎是与海汉一脉相承,倒是与传统的明商经营方式有些差异。 海汉官方之所以挑中大成行,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汪霖对海汉事务比较熟悉,双方沟通起来更为容易一些。不过为了保密起见,军方也是最近才开始与汪霖就此事进行接触。真正由安全部布局的专业情报人员,其实早就在马尼拉城里潜伏下来了,大成行这种民间商业机构所能提供的配合,只是作为一个非必要的候补手段而已。 汪霖在三亚待了几年下来,在开办大成行之后与海汉官方的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对于自己接到的任务倒是很平静。他本身就是属于消息比较灵通的上层人士了,对于海汉有意图要攻打马尼拉一事早就有所风闻,而近期报纸也在逐步证实这个消息,至于最后海汉官方主动找过来,只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大成行在马尼拉城内外都设有办事机构,对于当地的了解也远胜过普通海商,的确能够为海汉军方提供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信息。 海汉军方并没有公开召见他,而是在某个夜里派了马车到汪霖府上,将他接到胜利堡内与国防部和安全部的高官会面。汪霖自己去过一次马尼拉城,所以对当地也算略有了解,对海汉高官们提出的问题也尽力作了很详尽的回答。 在经过了近两小时的问话之后,大成行最终被选定作为攻打马尼拉行动中为海汉军方提供辅助的外援机构之一。不过汪霖倒是不用为此承担什么风险,他不需要亲自去往马尼拉城,只要修一封交给军方转交,到时候告知派驻当地的大成行职员该做些什么就行了。 类似大成行和汪霖这样的情况,在海汉进行的备战工作中其实还安排有其他的候选对象。国防部希望在大军抵达当地之后,不管当地状况有多么恶劣,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可以信任的带路党。安全部安插到当地的情报人员虽然更为可靠,但终究人数极少,能提供的引导帮助也会受到限制。如果能多发动一点民间力量,军方在当地的行动或许便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在年末的最后一次执委会全体会议上,陶东来就海汉与西班牙之间的关系,马尼拉城的现状作了总结,并在会后以执委会的名义,向各国使者发布照会,将会在近期对西班牙统治下的马尼拉城采取军事行动,以报复去年九月西班牙舰队袭击三亚的事件,同时解救马尼拉地区饱受西班牙殖民者压榨的汉人移民。照会中提醒各国在近期约束本国国民和船只前往吕宋岛方向,以免在战事中遭遇不测。另外如有任何国家、组织或个人尝试与西班牙人站在同一阵营,那么海汉将一并视作敌人,使用军事手段予以打击。 这个外交照会的内容可谓十分霸气,根本不给西班牙任何解释的机会,也不留给其他国家尝试说和的余地,直接就宣布要动手了。虽然这已经是在许多人的预料之中,但当战争真正来临的时候,也还是不免会让人叹服于海汉执委会的决心和果断。 费策贤收到这份外交照会的时候正在使馆工地边翘着二郎腿监工,照会的内容并没有多少让他觉得吃惊的地方,除了没有公布详细的行动时间,基本都与他预计的一致。占据正义制高点,声讨对手,完成备战工作,发动战争,这套流程对海汉来说已经算是驾轻就熟。 而执委会宣布这个决定之后,在三亚似乎也没有引发什么大的骚动,毕竟在海汉建国前后,对外的战事就从未停止过,从去年到今年,海汉军在海外的军事行动就一直没有断过,东海舰队借故封锁杭州湾,南海星岛打败柔佛联军,与西班牙舰队在三亚外海交锋,海汉军登陆旅顺口,在辽东发动春季攻势,王汤姆亲率舰队到朝鲜汉城示威,如此之多的军事行动,对海汉国民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会将对外战争看成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毕竟海汉每一次发动对外战争,最终的战果都是对海汉极为有利,而这次的战争虽然还没开打,但既然执委会已经单方面宣战,那么绝大部分得知这个消息的国民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只不过是又一次胜利的开始。或许几个月之后,那个在三亚以东千里之外的城市就会变成了海汉的统治区,这在海汉历史上可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其实在在执委会发布外交照会的三天之前,从北方调回的各路精锐部队已经分别在三亚、台湾岛高雄港、安南金兰港三处地方完成了集结。军方为了节约路途上的时间,并没有将所有参战部队都调回三亚,而是安排了就近集结,分三路出击马尼拉。而这三路大军中,三亚反而是成了航程最为遥远的一处出发地。 第1631章 兵分三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将攻击马尼拉的部队分作三个集结点出发,这在海汉战史上也是不多见的举措。海汉由于一直是走精兵路线,兵力方面并无任何优势,所以在过去的战斗中,往往都是将参战部队集结至一处,再投放到作战地点执行任务。这样做的好处是便于指挥官掌控全局,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调集精锐兵力应对战局变化,同时在辎重运输、后勤保障方面的安排也更容易一些。 当然这样的战术也不是没有短板,比如集结点被敌方察觉到,那么就有可能趁着海汉部队尚未完全到位之际就主动发起攻击,亦或是由集结点的位置推算出海汉的进攻目标和大致的发动时间。 不过这次海汉采取的特殊战术倒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而是海汉部署在海外基地的精锐部队距离本土实在过于遥远,将士们从目前的高雄港、金兰港两处地方直接前往马尼拉湾,要比先回到三亚再一起出发过去省下了数日航程,对参战部队保持良好的作战状态来说无疑是有极大的好处。特别是在高雄港完成集结的北方部队,其到三亚的航程几乎与三亚到马尼拉的航程相当,而从高雄港直接前往马尼拉的航程,甚至比回三亚还要近得多。 国防部在经过了仔细的权衡策划之后,最终选定了按地区分头集结出发的方案,以节省参战部队的体能和不必要的开销,同时也是要尝试一下这种新式战法的执行效果。 哪怕是对于海外作战经验已经十分丰富的海汉军来说,像这种参战部队所在地跨度达数千里的调动部署,也依然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这不仅仅是国防部指挥体系能否做到三地同步行动的问题,同时还要考虑各种临时状况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比如某一海域突然出现恶劣海况,途径该地区的舰队必须绕行,那么航程方面就难以与另外两只舰队做到完全同步了,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差可能会从数小时变成数天也难说,这个时候是该等到部队全部到齐再按原计划发动攻势,还是立刻动手,就很考验指挥官的能力了。 一旦出现三地部队不能同步抵达目的地的情况,后续的作战计划肯定就会因此而大受影响,而如何应对这种有可能会出现的局面,也成为了考验国防部谋划能力的一块试金石。 对于这个风险较大的作战计划,执委会并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好几名执委都认为这样做太过冒险,一旦三路部队中的任何一路人马在途中耽搁或是出了什么状况,都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全盘的战略实施,从而导致行动提前终止。 但国防部最终还是坚持使用这个方案,原因还是考虑到海汉边防的实际状况,一次性从各处边陲要地抽调了如此之多的精锐部队回来参与此次行动,相当于是将很多重要边防地区的防御削弱了不少。越早结束行动,将参战部队调回驻地,这些地方的安全系数才能回到正常水平。 十二月二十九日,三亚以南七百公里的中南半岛东岸,金兰湾军港码头。罗杰率领由他创建的南海特战大队刚刚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按照国防部的命令在军港基地集结待命。除了他手下这支精锐之外,还有特地从安不纳岛调回的一个炮兵连也已经抵达此处。 这个炮兵连在安不纳岛主要负责当地的岸防炮台工事,不过随着安不纳岛吸引到的各国资本越来越多,这地方的安全就越来越不需要使用军事手段来保障了,谁敢打这个地方的主意,就是在与包括了大明、海汉、安南、荷兰、葡萄牙等诸多地区强国在内的南海商业联盟作对,即便是有胆子偷袭三亚的西班牙人,也不敢做出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所以在这次的行动期间,国防部果断抽调了驻防在岛上的炮兵部队,让他们加入南路舰队,与罗杰的部队协同行动。 而罗杰能够带着部队从星岛脱身,一方面是得益于去年五月在星岛大胜柔佛联军的战绩,让周边国家不敢再轻易尝试挑战星岛上的海汉驻军;另一方面由执委会指派到星岛担任行政主官的谭举任,以及担任治安官的归化干部韩正山,在当地主持的民政、治安工作都已经上了轨道,平时也无需部队出面来维持当地的社会秩序,罗杰才能放心大胆地离开。 在金兰湾基地迎接罗杰的是冯安楠,自从安南内战结束之后,他大部分时间就待在了安南这边,而金兰湾军港一期工程结束之后,国防部就委任他为金兰湾基地司令。金兰湾这里原本驻扎了一整支舰队的编制,后来在海汉军进驻星岛之后,拨了半支舰队到星岛驻防。而最近这一年多时间,驻金兰湾的舰队又陆续补充了四条“探险”级战船和同样数目的综合补给船,让这里的舰队依然保持着较强的作战阵容。 事实上按照国防部的部署,海汉在金兰湾以南的所有占领区,都是由这个基地提供武器和军需物资的补给,在需要兵力增援的时候,也是首先从金兰湾这里调动部队。所以这里除了是海军南海舰队的主要驻地之外,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物资补给中心。南路军的所有军需物资,都是在最近数月间陆续运抵金兰湾,然后在这里装船,等待与作战部队一同出发前往目的地。 罗杰并没有因为这边有专人安排物资补给就有所放松,他与冯安楠碰过头之后,连接风宴都没顾上吃,先就提出要去看一下这次行动的物资补给。于是冯安楠便亲自带着他去了军港附近的一处库房,向他展示上个月从三亚运过来的作战物资。 “这一堆箱子,是你要求的连发步枪,这里有五十箱,每箱四支枪,一共两百支。旁边的小木箱子是子弹,每箱三百五十发,一共两百箱。另外还有手雷和地雷,手雷一共三百枚,地雷五十个。炸药是按照你们特战大队的工兵排上次军演专业考核水平配发的,一共五十斤,配了四十枚雷管。”冯安楠一边带着路在库房里穿梭,一边向罗杰介绍这些物资的数目:“这边的箱子里装的都是被服鞋袜,各种药品和止血绷带,作战背包。前面这堆黑色的箱子装的都是军粮,按你提的要求,没有存货,全是今年八月以后产的。” 这些物资自有军需官按照清单去进行清点,倒是不用罗杰自己去一一点算,他只需要确认这些东西都已经到位,质量没有大问题就行了。对罗杰来说,只要补给物资充足,那天下哪里都去得。就算那马尼拉城有数千守军,他也不会有什么畏惧感,在他看来守军不过就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不管是武器还是战术,都远远落后于己方,光是依靠坚城高墙又能守得住几天? 对于这次国防部所提供的补给内容,罗杰也没有什么可挑刺的地方,虽然枪支弹药的补给看起来似乎数量不大,但这已经是国防部给予的额外照顾了。比起平日能申请到的弹药量,这次批给他的补给已经算是十分丰厚了。 “这些物资需要多长时间能完成装船?一天够吗?”罗杰问道。 冯安楠道:“等你们核实点算清楚了就可以开始装船了,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依我看只要多出动一点人手,根本就用不了一天时间,半天应该就够了。” “我现在就担心参谋部的人有没有把物资数目算对,听说这趟打过去可能就没有后续的物资补给,得靠眼下这点东西撑到战争结束。”罗杰的眼神一直盯着面前的这些堆成小山的物资,小声嘀咕道。 补给是海汉此次跨海作战计划中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三亚与金兰湾距马尼拉湾都是1300公里左右,高雄港稍近那么一点点,但距离也超过了一千公里。在作战期间要维持这么长的海上补给线,对于海运部门和军方来说都是极大的考验。所以国防部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出现极端情况的打算,即后续无法及时向当地运去足够的作战物资进行补给。国防部对参战部队的要求,就是要一锤定音、速战速决,尽量就用出征时携带的物资击败西班牙人。 但如果作战期间的进展不是那么顺利,那补给就有可能会影响到战争最后的胜败走向。即便是对自家部队的战斗力充满信心的海汉将领们,也不免对国防部的安排依然存有疑虑,担心这种一锤子买卖会遇到难以预计的突发状况。 冯安楠对于这一点倒是显得十分乐观:“国防部谋划这事已经足足有一年多了,听说参谋部那帮人每天没事就在搞推演,要确认我军能够在不进行二次补给的情况下就能击败西班牙人。我想老颜总能不可能自己砸了自己的牌子吧?” “老颜我当然是信任的。”罗杰连忙表态。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如果传到颜楚杰那边,那有可能会被视作抱怨,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好。 “行了,趁着出发之前还有几天时间,老哥给你把节目都安排了,星岛那边条件艰苦,这两天你就好好在这般开开荤吧!”冯安楠朝罗杰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之后便可以抓紧时间享受了。 而与此同时,距离三亚1200多公里的台湾高雄港,从北方返回的各支精锐部队也正陆续到港。不过相比于金兰湾的专业,高雄港这个以民用为主的港口对于战备显然没有那么熟练,提供给各支部队的补给物资在港口库房存放时竟然发生了小小的混乱,以至于各支部队的军需官不得不亲自跑到库房去进行了第二遍清点。 王汤姆、钱天敦、哈鲁恭此时都在高雄,这也是海汉攻占此地之后第一次有这么多高级将领汇集此地。对于军方来说,高雄港在准备工作方面的不足显得太不够专业,为此高雄港目前的负责人厉斗也不得不出面向军方将领们赔礼道歉。 厉斗私人关系最好的军方将领大概便是一同参加穿越行动的陈一鑫了,不过陈一鑫这次并未随大军南下,由于他比较了解北方的局势,国防部便下令让他从山东调动到辽东,在当地担任战地指挥官,以补充王汤姆等人南下之后留下的指挥空缺。虽然陈一鑫所指挥的部队在实力方面要差了一截,不过此时东北地区早已入冬了,双方都不愿在这白雪皑皑的环境里再展开大规模的战斗,所以目前都很默契地处于休战期中,陈一鑫所面临的外部压力倒是不大。 高雄港已经投入使用有两年多时间,而围绕这个港口已经开发了将近三万亩的粮田和种植园,组建了近二十个村落和四个市镇。而附近山区里的当地土著,也开始逐渐接受海汉释放出的善意,用山货与海汉建立起了比较原始简单的贸易关系。海汉商人用粮食、茶叶、食盐等生活物资,向土著居民换取兽皮、药材、山珍等土特产。 有一些思想比较开化的山民,甚至已经开始走出山区,进入到海汉控制区内,付出劳力来换取报酬。厉斗不无自豪地向众将领介绍,本地开设的学堂中已经招收了不少土著学生,与汉人孩童一起学习汉语汉字。虽然这些土著学生的家庭往往付不起足额学费,但厉斗允许他们以土特产抵押学费,以此来换取接受教育的机会。 “这种措施也只能用在相对温和的部落吧?这边难道就没有那种爱闹事的?”哈鲁恭好地问道。 “有啊!不过那是以前的,不听话的部落,基本上都已经被剿灭拆分,或者直接赶到东海岸去了。”厉斗毫不在意地说道:“能留在我们控制区附近的,基本上都是温和部落,愿意跟我们进行文化交流和贸易往来。” 第1632章 马尼拉警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开发殖民地的过程中,海汉可并不是一味只使用一些比较偏软的手段,对于油盐不进又不愿合作的原住民,海汉的手段也并不会比这个时代的其他殖民者善良多少。在台湾岛的开发过程中,不乏有一些部落尝试过要将这些外来入侵者驱赶出去,但海汉面对这样的状况都是果断施以武力手段,将所有反抗者都视作敌人进行打击。 台湾岛上的这些近乎原始的原住民部落所使用的武器都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而且远远不及大明这种大陆国家所装备的武器精良,对上海汉军更是半点胜算都没有。除了偶尔的偷袭能够伤到人,在正面战场上的对决中基本毫无机会,只要海汉军定了心思要对某个部落进行剿杀,几乎都是一路砍瓜切菜一般就解决了。有一些听到风声的部落自觉不敌,便自行搬迁到了远离西海岸的深山中去,海汉军倒也不会再去追剿了。 不过高雄港这边状况还算好,周围地区的部落民众大多生性比较温和,也愿意跟外来者保持和平接触。特别是海汉可以向他们提供生活物资、医疗、教育,甚至是军事庇护,很快就就让这些部落接受了海汉定居点和种植园在这里的存在。目前海汉与附近部落间存在的最大争议,还是在于这些部落的民众不愿接受海汉律法的约束,而仍然将部落里流传下来的一些传统当作本地的规矩来执行。 当然了,这种理念上的冲突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要从文化上去同化这些原住民,所需的时日还将会很漫长。即便海汉在文教宣传方面拥有丰富的操作经验,但要拿来应对这些语言文字都不太相通的原住民,也并不是完全适用。厉斗不想通过镇压或杀戮来解决这种分歧,但他所能采取的手段也只有先从儿童和年轻人这边下手,逐步去影响那些能在部落里做主的人。 “要彻底同化这些原住民,至少需要两到三代人的时间,这是一项需要很多耐心的工作。”厉斗解释道。 “也需要投入很多资源。”钱天敦接过话头道:“这些原住民只会刀耕火种和最基本的渔猎,他们能创造的价值非常有限,要从文化上同化他们,我们就只能拿钱倒贴,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教育和生活条件,是这样理解没错吧?” 厉斗点头应道:“话是这样没错,但客观的说,要把这些原住民变成能够为我们所用的劳动力也不是太困难。你们看,港口这些扛包的力工,至少有一半都是来自本地的部落。他们只要愿意来我们的地方干这些力气活,就能得到粮食和酒作为报酬,这对他们来说比过去靠天吃饭要稳妥多了。只要我们的港口还在运转,他们就不会饿着。我们会选择其中有能耐的人,将其提拔起来当工头,给予更好的待遇,以此作为其他人效仿的榜样。” 这套操作方式其实就是延续了海汉过去收服占领区内汉人民众的做法,示之以武,诱之以利,让民众总慢慢习惯于在海汉的统治和安排之下生活。不过台湾岛上的原住民因为语言文化不同,而且相较于大陆上的汉人文明要落后得多,所以这个同化的过程就不太可能像海南岛上那么迅速了。 厉斗是属于执政风格偏温和派的文官,对于本地原住民的态度也是以教化为目标,哪怕这种态度可能会影响到本地的开发建设进度,但厉斗还是坚持尽可能地不去采用一些暴力手段。当然了,他倒并不反对驻军对一些不听话的部落采取武力措施,毕竟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他可不想活在一个随时可能被土著猎人用只值一瓶酒的竹制弓箭刺杀的环境中。 不过近日大量海汉军队陆续到港,开始在这里集结,也引起了本地民众的一些不安。哪怕厉斗在此之前就已经发布了安民告示,称近期会有南北换防的部队在高雄港暂住数日,并不会在本地展开军事行动,但当东海舰队载着陆军特战营、骑兵营及海军陆战队共计两千余人的部队来到高雄港,这里的气氛还是立刻便陷入了高度紧张之中。 有一些部落土著见海汉军大量聚集到本地,就算没事也会担心有海汉大兵闲的没事干到部落附近生事,便主动辞了零工回家去了。结果高雄港的力工报酬因此立竿见影地出现了上涨,比平时高出了约莫两成,就算如此也还是没有凑够足够多的力工来搬运这些部队的装备物资,所以才会在货物入库时出现了混乱状况,导致厉斗不得不向军方将领们道歉。 当然这种失误的原因是可以解释清楚的,责任也并非全在厉斗这边,对于目前港口出现劳力短缺的情况,除了提高报酬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厉斗总不能下令让驻军去附近部落抓壮丁,那样就只能让过去两年多的教化努力功亏一篑了。对此军方虽然有些无奈,但也表示理解,他们只是在高雄港集结待命,也并不打算要把这里的社会秩序搞乱,所以在安排搬运人手这件事情上,他们还是愿意让厉斗继续负责,只要别再出现类似的差错就行。 从北方南下的各级部队都接到了命令,在高雄港暂休期间未经许可不能离开营地,更不可私自前往本地的部落——这也是厉斗对即将南下作战的部队所提出的唯一要求。 不过为了解决这些在北方苦战数月的大兵们一些实际的需求,厉斗还是想方设法地进行了安排。由于高雄港本地的人口规模有限,娱乐场所更是不多,根本没法满足需求,厉斗便提前联系了福建方面,从漳州泉州的妓院青楼打包了两百多女子过来,以解部队将士的“燃眉之急”。若非如此,这些大兵们憋得厉害又不能离开军营外出,那迟早会生出乱子来。 钱天敦等人对于厉斗的这个安排倒是赞赏有加,他们当然不需要像普通士兵那样去排队解决问题,厉斗早就已经让人安排了上等货色,一帮高官先是耐着性子把吹拉弹唱的节目看完,然后搂着小姑娘喝喝花酒,再各自带走歇下不表。 而在高雄港以南近千公里之外,马尼拉湾此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每日进出港湾的船只以本地渔船居多,而来自大明的商船日渐稀少,往往几天时间才会有一艘到港,来的船还没走的多。除了偶尔的恶劣天气作祟之外,这大概是最近十年以来马尼拉湾最为萧条的一段时期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察觉到这种异乎寻常的变化,总督阿拉贡内斯自然也不会忽视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事实上他所掌握的信息要比普通市民多得多,尽管海汉在各地港口都下达了封口令,但还是会有只言片语的信息通过这段时间到港的大明商船泄漏出来,阿拉贡内斯知道这种萧条局面是海汉有意为之,而这很可能是对去年西班牙舰队偷袭三亚的报复行动。 作为去年那次失败行动的主要策划者,阿拉贡内斯在事后收到了来自国内的严厉斥责,国王腓力四世发出了最后警告,如果西班牙在远东地区的殖民地再有任何闪失,阿拉贡内斯不但会失去菲律宾总督的职位,同时他在国内的资产也会被全部充入国库。 阿拉贡内斯在任期间,西班牙于1633年丢掉了台湾岛北部的淡水、鸡笼两处据点,也就失去了前往东北亚地区贸易航线的主要补给点,这让马尼拉当局每年的收入缩减了不少,而由此也影响到了上缴给国内的收益。但三年过去了,马尼拉当局非但没能把台湾岛上的据点从海汉人手里抢回来,反而在去年的突袭战中险些将大帆船船队也折在战场上——那可是皇室财产的一部分,腓力四世为此大发雷霆也是有道理的。 阿拉贡内斯为了平息国王的怒火,变卖了国内的一部分家产,设法打通了关节,让腓力四世的妻子,法国国王路易十三长妹伊丽莎白替他说了一些好话,这才勉强保住了总督职位。当然了,为了满足这位法国公主的胃口,阿拉贡内斯也是大出血了一番,可以说已经伤到了元气。所以对他来说,马尼拉的经营状况就变得比过去更为重要了,毕竟这里几乎已经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如果再搞出什么岔子,他大概就只能滚回国去当个寓公勉强混完下半生了。 去年的行动失败之后,阿拉贡内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在惴惴不安的状态中,一方面是担心来自国内的责罚,另一方面则是唯恐海汉人会展开军事报复,甚至对马尼拉城发动攻势。所以那段时间他对城防事务抓得极紧,甚至将手头为数不多的流动资金投入到防御工事加固的工程中,还命令工匠加紧铸炮以补充本地的岸防火力,以免海汉军从海上来袭时本地的抵抗手段不够。 不过几个月过去,没见三亚那边有什么动静,倒是听说海汉人在北方跟另一个国家干起来了,阿拉贡内斯才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将精力投入到贸易经营上。虽然来马尼拉贸易的大明海商运来的货物有不少其实是产自海汉,但阿拉贡内斯对此也是故作不知,反正只要能从中获利,他也并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跟自己的敌人进行隔空交易。 当然阿拉贡内斯也并未就此大意,放弃对海汉的监视和情报搜集。虽然西班牙在三亚部署的情报在1634年被海汉安全部连根拔起过一次,但后来又陆陆续续派了一些人手过去,尝试着重建情报。不过吃过一次亏之后,西班牙的探子们行事就小心了许多,而且都是各自分头潜伏,就算有人身份暴露被捕,也不会一下子牵出太多的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探子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层面就很有限,他们当然都嗅到了一些味道,但能够从中发掘出有价值的信息却为数不多。而阿拉贡内斯在马尼拉接收到的报告,几乎清一色都是示警,认为海汉人可能会在近期发动针对马尼拉的军事行动,但却没有更为具体的内容——比如海汉军是否已经开始集结,调动军队的规模,作战物资准备情况,统统一无所知。 在阿拉贡内斯看来,这种情报的价值简直趋近于零,每天看着马尼拉湾日渐稀少的商船,他根本不用去到三亚就能判断出海汉人的意图了。但根本不知道对方会在何时动手,这该如何安排防御措施?如果现在下令让马尼拉城进入战备状态,时间一长只会在本地引发恐慌和混乱。当然了,故弄玄虚制造紧张气氛,或许也是海汉人的策略之一。 马尼拉城内城外有好几千汉人,阿拉贡内斯知道其中肯定也有海汉安插的探子,他很担心这些人会趁乱生事,所以他现在必须要让马尼拉城保持正常的社会秩序,不给这些人留下可趁之机。说不定海汉人就是在等着马尼拉城先乱起来,才会真正动用武力发动攻击。 但如果马尼拉目前这种萧条的局面继续下去,对海汉人倒是没什么影响,阿拉贡内斯可就有点撑不住了。他每年要向国内缴纳赋税都是有一个下限的,如果连着几个月都是眼下这种状况,那他到时候恐怕还得自掏腰包来补贴赋税才行。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向民间加税,只是这种手段一出,只怕会隔逼迫更多的商人加速离开马尼拉,他也不敢随意启用这把双刃剑。 海汉人如果发兵打过来,阿拉贡内斯也没有确定的把握能够守住马尼拉,但对方不打就这么拖着,迟早也要活活拖死他。所以作为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的心情真是非常复杂。 第1633章 占据主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阿拉贡内斯的内心很不愿意承认,但马尼拉如今的处境的确是有一点像砧板上的肉,而海汉就是那把悬在空中不知道何时会落下的刀。来自外界的情报十分匮乏,让阿拉贡内斯很难判断海汉接下来会如何出招,是继续对马尼拉实施软性的贸易封锁,还是会出兵直接攻打马尼拉。没有一个明确的判断,他就很难采取有针对性的手段,总不能就靠着每天向上帝祈祷来当作是对海汉的防御措施。 如果去年没有发动那次错误的行动,阿拉贡内斯大可比较从容地部署防御手段,甚至可以大胆地搞一点骚操作,比如待海汉发兵攻打马尼拉的时候,也将自家舰队遣往海南岛闯空门,看看谁能更快地攻破对方的城市。 当然了,这只是随便想想而已,去年那次突袭行动已经让西班牙人见识了三亚的岸防火力有多么恐怖。即便海汉的海军主力不在当地,西班牙舰队想要突入港口实施登陆,也还是先得设法突破这个杀伤力超强的火力才行。以去年的交战状况来看,几乎没有西班牙战船能够承受得住三亚岸防炮台在近距离上的一轮集火打击,要硬闯这个关口,怕是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行。 不过相比不能动弹的岸防炮台,现在更让阿拉贡内斯如坐针毡的却是不知道在何处伺机而动的海汉舰队。他很清楚这支海上武装在过去几年的可怕战绩,来到远东地区的欧洲同行们无一例外都在这支舰队手底下吃过大亏。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已经选择了向海汉妥协,英国人在星岛战败之后,则是直接退出了在南海的竞争。也就是说除了西班牙之外,其他的西方同行全都放弃了继续与海汉作对,因为有海汉舰队的存在,他们无法如同在其他地方那样取得制海权。 在失去了台湾岛的据点之后,西班牙的处境其实也是跟其他西方同行一样被动,只不过马尼拉城距离海汉占领区的航程比较远,而海汉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大明和中南半岛的海岸线上,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菲律宾群岛这个区域,所以马尼拉当局至少还有一些缓冲时间来部署防御措施。但真正事到临头,阿拉贡内斯才发现自己先前所做的准备工作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少预防效果,特别是对海汉的情报工作简直失败得一塌糊涂,完全无从判断海汉人下一步的动向。这对处于被动位置的马尼拉当局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无奈之下,阿拉贡内斯目前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吩咐手下加强对城内外汉人聚居区的监控,同时让手下大将胡安派出一些船只到马尼拉湾外海巡逻,尽可能将海上监视范围扩大一些。万一真撞上了海汉舰队,至少也能给马尼拉这边发出预警信号,提早进入到战备状态。 在去年突袭三亚的战斗中,胡安路易斯负责指挥马尼拉舰队,虽然那场仗输得很难看,但胡安至少把马尼拉舰队的大部分船只带回了港。哪怕他的旗舰“圣迭戈”号被打得送进了船坞大修,阿拉贡内斯也还是让他继续留任了,毕竟马尼拉本地也没什么厉害的武官可供替换,真把胡安给撤了,这舰队指挥官的位子大概就只能阿拉贡内斯自己来坐了。 而同样参加了那场战斗的美洲舰队指挥官若昂平托就没胡安这么幸运了,由于他的舰队中八艘主力战舰仅有三艘回到马尼拉,事后便被来自国内的命令撤职查办。而若昂平托又没有阿拉贡内斯那种人脉能够帮助自己脱罪,只能乖乖地回国接受处治了。 作为一名带兵打仗的将领,胡安对于这次战败自然是耿耿于怀,也想过有朝一日要跟海汉人再战一场,挽回西班牙帝国的威名。但他的确没想到这个时机会在眼下到来,而己方的备战工作离胜算还相距甚远。要再次跟海汉舰队在海上过招,胡安目前可没什么把握能有比去年交手时更好的表现。 一年多的时间,可能已经让很多没有亲历那场战斗的人忘记了海汉舰队的可怕,但对胡安手下这支舰队来说,却是根本就没来得及恢复到战前的状态。去年在战斗中受损严重的旗舰“圣迭戈”号,在经历了近一年时间的大修之后才重新回到海上,距今不过才两三个月而已。而那些在战斗中被击沉的武装帆船,并没有来得及得到足额的补充,如今的马尼拉舰队比起上次战斗之前甚至实力还有所下降了。 原因也很简单,马尼拉本地的造船厂规模有限,在将大部分技工分配到修复受损战船的船坞之后,就没有足够的人手和船坞再另行开工建造新船了。而且由于总督阿拉贡内斯担心海汉军袭击马尼拉,在过去这一年中将有限的军费多数用在了加强本地的岸防和城防工事上,留给舰队购置新船和武器的经费并不多。胡安虽然有心找海汉人报仇,但以马尼拉舰队目前的状况而言,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与海汉舰队交手。 但问题就在于选择权并不在胡安手上,阿拉贡内斯在向他下达命令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海汉人的舰队随时可能来袭,如今不是战与不战的问题,只是不知道海汉人何时才会动手而已。 “我不强求你能在海上击败海汉舰队,但我希望你能够尽可能地给他们造成杀伤和麻烦,拖住他们登陆的进程,这样我们才有更大的希望保住马尼拉城。如果你办到了,战后我就拨款给你打造一支全新的舰队!”阿拉贡内斯并不是看不清形势,也没有奢望仅凭胡安率领的舰队就能把海汉人送回家,他只希望自家的武装帆船能够在战斗中起到应有的作用,至少要拖慢海汉进攻的节奏。 阿拉贡内斯并不是草包,他很清楚如果海汉发兵来攻打马尼拉,那对方最大的弱点会是什么——同样的问题,在去年谋划突袭三亚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过了。不过当时阿拉贡内斯与手下将领们开会认为只要能一举突入港口完成登陆,那么当地的物产就足以维持舰队人员的补给了,不需要在马尼拉与三亚之间维持一条海上补给线。当然事后来看,这个想法实在太小看了海汉人,但如今攻守易位,海汉作为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那就是补给。 阿拉贡内斯认为只要能够守住马尼拉城一段时间,并且不让对方从本地获得补给,要维持单程一千多公里的海上补给线就足以拖垮对方的攻势了。而马尼拉舰队能将对方拖在海上多长时间,很可能就会影响到后面的战局走势。虽然他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胡安这边,但这却极有可能是战局的转折点,所以他必须要让胡安打起精神,利用好手头的力量,尽可能给海汉人多制造一点麻烦。 至于给胡安的承诺……那还是先撑过眼下这一关再说吧!真要能打败海汉人,哪怕就这么一次,今后就有跟海汉分庭抗礼的资格了,到时候自然会有更多的商人来到马尼拉,就不愁没有资金打造新舰队了。 胡安当然明白阿拉贡内斯的命令意味着什么,如果要在海上跟海汉舰队硬拼,那真的是非常危险的任务了。去年在三亚外海与海汉舰队进行战斗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西班牙帆船在适航性和火力方面都完全落后于对手,如果再来一次,他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再次从战斗中保住性命。但为了阿拉贡内斯所承诺的全新舰队,他必须要赌这一把,这可是任何一个海军将领都梦寐以求的待遇。 阿拉贡内斯唯恐这个奖励不够,还主动加了码:“要是我们这次打败了海汉人,那我会向国王陛下为你请功,毕竟我们的帝国海军正好还缺一个远东海军司令的编制。” 这下胡安可就真是红了眼了,为了升官发财,那必须跟海汉人死战到底了! 胡安从总督府出来之后,便召集手下军官开会备战,仔细准备应对海汉舰队来袭的战术。虽然不清楚对手什么时候会出现,但胡安决心这次一定要给海汉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西班牙帝国的权威不容挑战! 在西班牙人的惴惴不安中,时间终于是跨入了1637年。 由于小冰河时期的来临,就连地处台湾岛南部的高雄港也已经降温至十度左右,将士们不得不在出征前先换上了较厚的冬装。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地处热带,温度较高雄要高出不少,所以估计在途中还得完成一次换装。不过高雄港这边军需物资准备充足,部队的情绪倒也没有太受到天气的影响。 虽然在此集结的北方部队是处在待命状态,但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除了部队的日常备战训练之外,海军方面也在台湾与菲律宾群岛之间的巴士海峡派出了巡逻舰船,监视着天气海况的变化,以便为指挥部制定南下的航线提供参考。 事实上航线倒是早就已经基本敲定了,但如果天气海况不理想,那么到出发的时候肯定还得要作出相应的调整。这要是只有北方部队参战也就罢了,但因为是三地分头出发,对于航程的时间同步要求就很高。最早的时候,国防部甚至希望将三支部队抵达目的地时间差压缩到半天以内,后来发现这个要求实在难以实现,于是才放宽到一天。但对于上前公里的航程距离来说,这个误差范围依然对舰队的航行路线和航程安排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当然了,北路军有王汤姆这个海军司令坐镇,这方面的准备工作自然是做得井井有条。王汤姆虽然没有亲自驾船去过马尼拉,但有着后世制作的详细海图和各种地理资料,他要制定一条稳妥的航线倒也不算太难。 “吕宋岛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可惜大明没有守住这个地方。”闲下来的钱天敦便与王汤姆聊起了吕宋岛的历史:“两百年前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就任命了华侨领袖许柴佬为吕宋总督,统揽当地的军政大权。要说历史渊源,吕宋也算是大明的附属国了。不过大明对这种海外飞地一向没什么兴趣,慢慢也就放任其自行发展了。要是能有个争气点的皇帝,菲律宾群岛这个时候就应该是大明的领土了。” 王汤姆笑道:“看来你这段时间恶补历史知识很有用啊!” “既然要来这边打仗,那当然要先了解这里的历史人文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钱天敦被王汤姆戳穿之后也不以为意,他现在既然是要走儒将路线,那当然得用更多的时间去阅读历史文献,了解作战地点更详尽的信息。海汉策划打马尼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钱天敦接到调令之后就一直在补修相关的文献资料。这些信息对于接下来的打仗能有多少作用不好说,但钱天敦认为这对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是有益的,多花一点时间去了解也是值得的。 王汤姆道:“大明做不了的事,就由我们来做吧!吕宋岛这种地方拿给西班牙人治理,实在有点浪费。我听说农业部那边早就对吕宋岛眼馋得很了,巴不得我们能早点赶走西班牙人,把这个岛全占下来。” “这帮人可真够贪心的,全占下来?我都没敢想这事!他们是不是不知道,这吕宋岛快有三个海南岛那么大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部队去守卫这么大个岛!能把马尼拉湾先拿下来就不错了,全占……这没个几年工夫哪消化得完!”钱天敦听得连连摇头,并不认同农业部的想法。 当然了,等这一战打完,只是在口头上向其他国家宣布一下占领,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南海地区也没什么国家敢于挑战海汉的权威了。 第1634章 征西行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这个大航海时代,殖民国家划分势力范围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在某处占领一个天然良港之后,便宣布对这里的土地及土地上的一切拥有主权,然后将其纳入到自己国家的版图当中。有的时候甚至根本就说不上占领,只要有该国的航海者抵达该地,便会抢先插旗单方面宣布主权。特别是来到远东地区的西方殖民者,由于距离本国国土太遥远,根本就没办法事事请示国内,所以这种所谓的“口头占领”也成了常态。 当然了,如果有谁自恃实力过人,那也无需在乎自己看上的地方是否已经被别家所占领,直接带着人马上就是了。大家手底下过招,凭实力说话,谁也不会把这种口头占领真当一回事——除非进行如此操作的这个国家是海汉。 除了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为了答谢海汉军的援助,以租界形式赠予给海汉的几个港口之外,海汉在南海地区的殖民地几乎全都是靠着武力一点一点硬吃下来的。过去几年尝试挑战海汉的国家,无一例外都踢到了铁板上,要跟海汉抢地盘无疑是风险极大的一种选择。 如果海汉真在击败西班牙之后宣布对吕宋岛的占领,那可以料想大明、安南这类国家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争夺这片隔海的土地。而荷兰、葡萄牙这些国家就算眼红,也同样不太敢去挑战海汉的权威。 这次在高雄港集结的北路军中,除了海汉的几支精锐部队之外,也一如既往地加入了由福建军方选派的数名军官组成的军事观察团,对这次作战行动进行全程观摩。海汉并不担心让许心素的手下见识到己方的最高战力会有什么不妥,事实上在辽东作战期间,也一直有来自福建的军事观察团在军中一同行动。国防部认为这样做一是能巩固双方之间的互信,二则是让对方能够清晰地认识到两军实力上的差距有多大,以打消对方的不安分念头。 这次的军事观察团不仅有福建明军武官,甚至还有来自朝鲜国的武官加入进来。辽东战争因为严冬来临,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停战,于是在辽东观战的朝鲜军事观察团就没事可做了。带队的将官名叫李希,跟国王李倧也算是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眼见辽东无事,本想溜回朝鲜去歇几个月,待开了春再来辽东这边观战,却不曾想海汉军方主动向他发起邀约,请他随军南下,前往南海观摩海汉军将于次年年初展开的一场作战。 李希也是个生性跳脱,闲不下来的人,听闻在南边还有仗可打,便一口应承下来,也没问过这南边究竟是有多靠南。当然如果当时让他知道这个战场是在金州以南六千里的海岛上,他还真未必愿意远渡重洋跑这么远一趟去看热闹了。 总之李希便稀里糊涂地跟着海汉军一起离开了辽东,先到山东登州芝罘岛盘桓了几日,然后部队整装从海上南下,到浙江舟山港又逗留了几日。李希打听之后,得知舟山港这地方已经是在朝鲜国西南一千多里远的地方,心道海汉所说的战场大概便是在这附近了。谁知住了几天之后,舰队再次出发,沿着海岸线继续往南行进,穿过福建海峡抵达高雄港。 这高雄港究竟在什么位置,以前从未离开过朝鲜国的李希完全没有概念,问过海汉将领之后才知道,这地方已经在汉城以南三千里了。而走到这里,才只不过是去往战场的整个航程刚一半而已。李希这才意识到,原来海汉人说的“南边”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参战部队的行军跨度竟然如此之大,也是让他咋舌不已。他本身就是带兵的将领,自然知道要在如此之大的范围内进行大规模部队调动有多困难,而这样的军事行动所需的后勤补给安排就更是十分复杂了。 如果以朝鲜国的军事实力来衡量,那是万万实现不了这样的行动计划。别说去到南海,便是高雄港所在这地方,朝鲜国就没法派出成建制的舰队到这里作战了。李希在高雄港逗留期间,也见到了海汉为了这场战斗所进行着的各项备战工作,心中暗自庆幸朝鲜国没有成为海汉的对手。 想当初王汤姆带着大半支舰队来到汉城附近,其气势之盛便已经让朝鲜国失去了抵抗的勇气,而如今这支舰队中还汇集了在辽东一线打得金人无力还手的另外几支精锐部队,实力自然不容怀疑。然而据说这里还仅仅只是三支参战部队中的北路军而已,还有另外两支大军会从其他地方出发,然后在预定的作战地点会合。 有些保密层级不太高的战前动员会议,李希也能以军事观察员身份参与旁听,所以他对于海汉接下来的作战行动安排大致也了解六七分。李希虽然不清楚另外两路海汉部队的阵容如何,但既然他所认知的这些海汉精锐只能在三路大军中担当三分之一,想来另外两路部队的实力也应该相差无几。以这样的雷霆之势集中攻打一处目标,想来他们的对手西班牙人应该只能自求多福了。 如今高雄港的参战部队基本已经万事具备,就等着从三亚发来的启程命令了。 事实上高雄和金兰两处港口集结的参战部队还要比三亚大本营更早完成集结备战,原因是三亚海军这次要带上已经完成海试的“勇士”级原型舰一同出征,而舰上蒸汽动力系统的维护保养工作因为部分备件的质量问题,不得不临时重新生产,因而导致了整个备战工作的延迟。 当然军方也可以选择不带这艘新式战舰出征,但海军坚持认为实战才是最好的检验,这次的跨海作战远比一百次的海试都更为有用,正好可以看看这艘船在作战状态下的运转还存在什么问题。所以哪怕是因此而耽搁了备战的进度,海军还是选择要带上这艘船一同出征。 海军不走自然谁都别想走,于是三亚大本营的参战部队为此就多等了三天,直到这艘原型舰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国防部才向执委会提出了开拔的申请。 执委会为这次行动所特别拟定的代号也非常形象切题——征西。按照陶东来的解释,这个“西”,既是指西班牙,也是泛指进入远东地区的西方殖民国家。如今跟海汉有过交手经历的西方国家都已经认栽服软,也就只剩西班牙这个对手还强自不肯低头就范,打败这个对手,对海汉来说的确是有着非同一般的特殊意义。 在部队开拔之前的一天,《海汉时报》久违地出了一期特刊,向国民宣布,海汉国将派出部队远征马尼拉,以此作为去年西班牙人主动挑起战事的报复,同时解放当地饱受欺凌的汉人移民。如果西班牙人拒不投降,那么海汉大军将会攻破马尼拉城,并把当地的西班牙人逐出南海。 由于有了之前长期的宣传攻势作为铺垫,而且驻三亚部队近日开始集结待命也瞒不过有心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海汉民众对此都没有感到特别吃惊。海汉对外发动战争本来就频率极高,更何况这次要打的对手是先前主动跳出来挑衅过海汉的西班牙,民众对此倒是支持的声音占了绝大多数。 但对此事最为支持,表现得最为兴奋的,却并非海汉国民,而是葡萄牙与荷兰两国的驻海汉公使。作为西班牙在全球范围内的直接竞争对手,这两国当然是巴不得能看到西班牙倒霉。他们虽然在过去数年一直拿远东地区的西班牙人没什么办法,但这次挽袖子下场动手的可是海汉人,就算西班牙人再怎么厉害,遇到这个杀神了也只有挨打的命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虽然没像葡萄牙那样派出船只与人手参与这次行动,但也很大方地向海汉军方捐了一批产自印度半岛的棉布和棉纱,作为对此次行动的支持。虽然东印度公司也未必能从战后的吕宋岛捞到什么好处,但西班牙被踩下去了,此消彼长之下,就意味着荷兰在远东地区能得到更多的贸易机会,这正是东印度公司所梦寐以求的国际局势变化。对于海汉出兵攻打马尼拉这件事,荷兰人自然是乐见其成,让海汉大军能把西班牙人彻底逐出南海,赶得越远越好。 而葡萄牙人除了殖民和贸易方面的竞争之外,更是与西班牙人有着统治与反抗的特殊关系。如今葡萄牙国内的独立抗争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任何能在海外打击到西班牙的机会,自然都是不容错过。所以这次葡萄牙派了两艘船和数百人直接参与到海汉牵头的行动中,也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给西班牙一记刻骨铭心的痛击。 不过在行动期间,葡萄牙人只能将参战部队的指挥权交到海汉手上,一切作战指令都听由海汉这边统一下达。虽然这不免就有低人一等的既视感,但葡萄牙人为了实现打击西班牙的目的,也顾不得这些细节问题了。再说有强大的海汉军打主力,他们就算去了也还未必能捞到在第一线直接参与作战的机会。 当然了,在从三亚出发的这支部队中,也少不了安南军事观察团的存在。如果不是安南与暹罗国之间的形势正趋于紧张,以两国多年以来的深厚合作关系,安南肯定也会派一支精锐部队随海汉军前往马尼拉助战了。这次安南虽然没有直接派部队参战,但却借了兵给海汉部署到马六甲海峡的星岛基地,以暂时替代罗杰的南海特战大队,也算是间接帮了海汉一个大忙了。当然这个忙也不是白帮的,按照两国事前议定的条件,海汉将会在年内交付给安南四艘探索级战船,作出此次借兵的答谢。 此外在金兰湾集结的海汉军所需的补给物资,也有一部分是在安南国内就近组织采购,得到了地方官府的大力配合,也帮海汉省下了不少麻烦事。 1637年一月三日,海汉执委会向国防部下达了启动“征西行动”的命令。在三亚、高雄、金兰湾三地集结的部队,终于等到了开拔的这一刻。 此次国防部从全国各地调集了多支精锐部队参与行动,兵分三路同时向马尼拉进军。陆海两军的参战人员超过五千人,包括运兵船和补给船在内的参战船只超过百艘,这几乎可以算是海汉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海外作战行动了。如果说以往海汉军的作战往往是以少打多,兵力相差十分悬殊,那么这次行动至少在兵力方面不会逊色对手太多了。 而如此规模的渡海远征,其所需消耗的补给物资也是一个惊人的数目,仅是为海军蒸汽战舰提供燃煤和淡水的综合补给船就有二十多艘。考虑到征途遥远,难以在这条航线上保持密集的补给运输频率,所以出征时就带上了足以维持部队二十日作战所需的物资。军方虽然也制定了后续的物资运输方案,但所有人都希望这场战事持续的时间不要拖得太长,因为对海汉而言,这场战事的军费开支实在是太大,打的时间长了,只怕国家财政方面会在年初就出现难以填补的赤字。 参战这几千人从接到调令离开驻地前往集结点开始算起的军费消耗,平均下来每天就得数万元,光是集结期间的军费就已经花掉了好几十万,这还没把换防部队调往这些参战部队原驻防地的开销算进去。而为了这场仗提前采购的各种军需物资,其消耗更是达百万之巨。如果不是九月的时候靠着军购订单拍卖,从荷兰人和马打蓝人手里狠赚了一笔,海汉在备战期的军费开支可能就已经会让执委会改变主意不打这场仗了。 第1635章 征途漫漫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能否战胜西班牙,执委会和军方自然是有着十足的信心,毕竟这次作战调集了目前海汉军中的大部分精锐部队,事前又准备了将近一年之久,可以说能做到的准备工作几乎都已做到了极致,而且陆海两军司令都会亲自出征指挥,这场战争没有理由会出现其他结果。 但打完这场仗之后,从马尼拉获得的短期收益是否足以填平此次行动的军费开支,这可就不好说了。海汉军不可能放任将士在城破之后肆意掳掠当地民众,顶多也就只是将西班牙人及其走狗的财产充公,但根据事前从当地搜集的情报来估算,这部分的收益还不见得能让这次行动有所盈余。特别是总督阿拉贡内斯的财产,据说缩水得极为厉害。 从长远战略来看,打败马尼拉城的西班牙人算是扫清了今后在南海扩张的一大障碍,海汉利用吕宋岛能够创造出的价值当然会远远超过这次花销的军费,但对于一向精于计算的海汉来说,短期收益可能还弥补不了军费支出的数目,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虽然海汉的富庶程度在整个远东地区都能排进前几位,但与其地位相当的是军费开支也大得惊人。按照历年的国家财政统计来看,军费开支几乎是年年都保持着支出榜第一位。由于一直坚持走精兵路线,海汉花在训练和装备方面的开支十分巨大,加之海外战事连年不断,所以军费甚至超过了大明这样的大国。不客气地说,海汉军能保持战无不胜的成绩,的确是用大量的金钱堆出来的。 而这次攻打马尼拉的行动,战场虽然不及辽东或者马六甲海峡那么遥远,但参战部队的规模却是建国之后最大的一次,国防部甚至不惜暂时将南北两头守卫边疆的精锐都调回南海参战,所提供的补给保障也全是按照最高标准执行,在这次行动中投入的军费开支,其实是要远大于在海汉版图的边陲作战。如果单纯从经济角度考虑的话,这次的行动的确是有点赔本赚吆喝的味道。 “出发前施耐德专门跟我打了招呼,要我在攻破马尼拉城以后刮地三尺,把值钱的东西都搜罗回三亚去。”颜楚杰耸了耸肩道:“我说我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刮地皮的,要去你自己去,老子管不了那么多!” 围在他周围的军官们顿时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不过另一方的当事人也是执委会的大首长,可没谁敢不知好歹地笑出声来。以颜楚杰的身份自然可以在嘴上开开玩笑,但他们这些下属还是得保持足够的敬意才行。 这次从三亚出发的部队是由国防部长颜楚杰亲自指挥,同时他也是这次行动的前敌总指挥。在前往马尼拉的途中,也少不得要将麾下的高级军官们聚集到旗舰上,抓紧时间对现有的作战计划进行最后的推演,务求要达到万无一失的效果。到了休息时间,颜楚杰便随意讲些执委会高官们为这次行动作准备的趣事,众将官也就捧场地笑上一笑,权当是会议间隙的消遣了。 相较于南北两路军中调集的各支精锐,反倒是从三亚出发的这支混编部队的组成没有那么扎眼。这批人马几乎全部是从驻防海南岛的各支部队中抽调出来,而非特战营、骑兵营之类带有浓重的指挥官个人色彩的特种部队。换句话说,这支部队才算是海汉军真正平均战斗力的代表。 颜楚杰对于这一点当然最为清楚,海汉的各支精锐部队几乎都常年在海外执行作战任务,而驻守海南岛的部队一般是与海外驻防部队定期进行轮换,虽然实战的机会不如精锐部队那么多,但也基本都有过在海外作战的经验。要说战斗力,跟特战营这类精锐自然是有差距,毕竟训练、待遇、作战经验和武器装备都要差了一截。但如果是与明军或者西方殖民者的武装作比较,那依然要强出对方不少。 执委会和国防部也不希望这次的风头全被驻外将领们给抢去了,所以在后续的作战安排中,这些相对“普通”的部队也会肩负一些关键性的任务,争取能够在战后获得军功表彰,以平衡军中的势力。否则每次对外战争都是几支精锐部队立功受奖,军费也因此不得不向他们大幅度倾斜,优先将最好的武器装备给他们,这样长期发展下去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当然国防部要找平衡,也不可能故意去限制这些特种部队的发展,那样只会招来将领们的不满和抱怨。国防部所能做的,也只是找机会让普通部队多多出战了。颜楚杰身为国防部长,也不好偏袒哪一方,但在战前的历次准备会上,他已经向参战的军官们大致透露了高层的意图,虽然话没有说得很透,但想必有心人都能体会到这番安排的苦心了,剩下的就是看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是否争气了。 虽然三路大军各走各的,但好在海汉还掌握了电报这个通讯手段,所以在行军途中倒是可以实现信息同步。三支舰队每天行进的航程多少,与原定的航行计划相差多少,基本上都能保持即时互通。而颜楚杰和王汤姆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计算好每支舰队的行程,尽可能地让三支舰队能够同步抵达目的地马尼拉湾。 按照海军制定的计划,三亚和金兰湾出发的两支舰队到马尼拉湾的航程相仿,途中大概都需要六天左右,而从高雄港南下的北路军稍稍近一点,正常来说要比另外两支舰队的用时少一天左右。而海军为了能够实现三支舰队同时抵达的计划,在制定航程时特地留出了宽余的时间,以免舰队在海上遇到不利气候而耽搁了航程。 在海汉大军向马尼拉开拔的同时,马尼拉城中的民众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依然毫无觉察。虽然马尼拉当局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局势不妙,但为了保证本地的治安秩序不会变乱,并没有向民众作出预警。对于近期到港的船只数量急剧下降,总督府作出的解释是大明东南沿海在前段时间遭遇了台风和海啸袭击,许多港口和船只都受损严重,才会导致了近期没有什么外来商船到埠进行交易。 这个解释对于消息闭塞的本地民众来说,似乎也算是说得过去,毕竟天灾无法避免,或许过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了。倒是有些西班牙商人暗暗后悔,早知道最近来自大明的货源会出问题,自己安排运回国的上一批货就应该先涨个价再说。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对于外界的消息都毫不知情,比如海汉安全部派驻到马尼拉城的情报人员,就很清楚目前港口这种萧条的景象可并非气候灾害所致,而是海汉在大明沿海港口向海商们施加压力的结果。除了极少数为马尼拉当局跑腿的商人之外,哪还会有什么人愿意冒着得罪海汉的危险,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来马尼拉与西班牙人交易。 冉天禄是马尼拉城外一间商栈的负责人,按照在官方登记的资料,这间名为“潮升”的商栈是隶属于广东潮州某位海商的财产,而冉天禄则是被指派到这里担任大掌柜一职。货船每两月一次从潮州运来大明的物产,由“潮升”商栈分批贩卖给本地的西班牙人。而冉天禄也会看市场行情不定期地从本地购买烟叶和食用香料,让货船带回广东发卖。 “潮升”商栈已经在本地经营了两年多时间,在此期间一向安分守己,对马尼拉当局征收的赋税也都是按时足额缴纳,冉天禄甚至还定期向城内的西班牙教堂捐献善款,这一点深得本地德高望重的布兰科神父推崇,甚至不止一次劝说总督阿拉贡内斯,要他批准让本地信奉上帝的汉人能够申请加入西班牙国籍。 当然了,这只是不懂政事的布兰科神父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他也不想想,如果汉人因为信教就能加入西班牙国籍,那今后是不是就能享受跟西班牙国民一样的待遇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马尼拉当局每年能够从汉人手中征收的赋税就会减少大半,而这个损失的主要承担者正是总督阿拉贡内斯本人,他怎么可能会赞同布兰科神父的建议。 除此之外,冉天禄本人当然也并没有要加入西班牙籍的打算,他除了潮升商栈大掌柜这个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重隐秘身份就是海汉安全部南海事务司特别行动科的干员。他在马尼拉城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向西班牙教堂捐款,与神父搞好私人关系等等,目的都是为明面上的身份作掩护。 而这些措施也的确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西班牙人虽然对汉人移民不太看得上眼,但像冉天禄这种能够得到神父青睐的汉人,那自然态度也是有所不同。冉天禄有钱,又有保护伞,在马尼拉城就不会再有什么人会去刻意为难他。 在被派来马尼拉潜伏之前,冉天禄已经接受了两年多的语言培训,安全部专门从澳门找了一名曾在西班牙境内生活多年的葡萄牙教师来对他进行辅导,务求他在马尼拉的情报工作不会因为语言问题而产生障碍。 即便如此,冉天禄在初到马尼拉时也还是装出完全不懂西班牙语的样子,直到开始接触布兰科神父之后,才慢慢装作是自行学习的成果,开始一点一点地显露自己掌握的会话。而布兰科神父不知其中奥妙,只认为这是冉天禄信奉上帝之后出现的神迹,否则他实在无法想像一个汉人能够如此快速地学习他的母语。 冉天禄在得到布兰科神父的特许之后,便能自由参加教堂举行的各种宗教活动,而在这个环境中,他就毫不费力地从本地的西班牙人口中听来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信息。就连去年与海汉交战后总督阿拉贡内斯设法筹款在国内活动这种消息,他也是从教堂里几名西班牙富商的闲聊中听来的。 不过冉天禄也明白,这种情报就算搜集得再多,其实对于自己仕途的帮助也极为有限,除非两国再次交战,否则他送回三亚的这些情报在让上级过目之后,也只有送进资料室存档的份。但以他的能力肯定无法挑动两国爆发战争,也只能慢慢等待时机。好在这个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久,几个月之前他终于接到了上级发来的指令,要他加紧收集本地的军政情报,并在年底合适的时候伺机扰乱马尼拉的社会秩序。 当时他所接到的命令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表,但直觉告诉他战事将近,期盼已久的表现机会也即将到来了。如果在这次的战事中能向军方提供一些关键信息,他相信战后应该就能获得升迁的机会了。 海汉发兵来打马尼拉城,那最需要的情报大概就是本地的城防部署状况了。但冉天禄主攻的社交关系是布兰科神父,这位老兄跟那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军官关系并不密切,想从神父这边打听到关键性的情报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冉天禄自有计划,在1632年的巴达维亚战事中,他的一位同僚成大朋,同样是以商人身份潜伏在巴达维亚城内,当时便以“劳军”的名义,收集到了巴达维亚的城防信息。虽然当时荷兰人的对手并非海汉,而是马打蓝大军,但成大朋当时所搜集到的情报仍然是为海汉摸清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实力提供了详细的参考资料。 劳军这种事,只要有钱就能办,冉天禄平时又跟西班牙人走得比较近,所以他来出这个头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目的。至于相应的开销,冉天禄相信就算是安全部部长何夕来这里,也同样会认为花一笔钱买到城防情报是千值万值。 第1636章 劳军情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劳军这种事,得到好处的一方通常都不会拒绝,哪怕当下这个时候算是敏感时期,本来并不该让外界接触军事禁区,但负责马尼拉城城防指挥的弗朗西斯上校听说有商人主动劳军,而且对方给出的劳军内容的确很具有吸引力,所以他欣然答应下来,并安排了自己的侍从官冈萨洛去接待冉天禄。 冈萨洛对于冉天禄并不陌生,因为他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定期会去城里的大教堂祷告忏悔,也时常都会在那里见到冉天禄。冈萨洛没有总督大人那么多的想法和顾忌,对他来说,同样信奉基督又会说西班牙语的冉天禄就是他的同道中人,至于汉人的身份,这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要知道还有不少西班牙人其实是异教徒,他宁可跟冉天禄待在一起,也不想承认那些异教徒跟自己是一国的同胞。 所谓的劳军,当然重点是对高级军官们的打点,至于普通的西班牙士兵,那就随便意思意思行了。冉天禄这次的劳军准备了两千枚银币和三千斤大米,作为明面上的礼单内容,但实际上对弗朗西斯和冈萨洛这样的高级军官,他还另外备有一份礼单。 冉天禄给弗朗西斯准备的礼单堪称丰厚,而冈萨洛得到的礼物是两根金条和一套来自大明的精美瓷器,这套瓷器在本地市面上至少要卖到三百银币。冈萨洛对于冉天禄的大方举动非常高兴,当然他也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慈善家,也不会因为大家同在一个教会里比较脸熟就赠予自己这样的厚礼。所谓有礼必有所求,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收下冉天禄的“劳军”礼物之后,他便主动询问了对方是否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事情。 冉天禄知道冈萨洛是个实在人,便向他表明来意,称近期市面上的萧条情况其实他对内情也略知一二,但对于本地的西班牙武装是否能够抵挡住可能会在近期来袭的海汉军,他是半点把握都没有,所以想借着劳军这个名义,向军方打听一下真实状况。要是安全方面不够稳妥,那他也打算先暂时离开马尼拉,回大明去避避风头。 冈萨洛一听便急了,连忙表示本地城防固若金汤,不仅城内外有数千已经武装起来的守卫部队,还有马尼拉舰队在海上辅助防御。不管是海汉还是其他哪一国,想要武装入侵马尼拉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冈萨洛向冉天禄拍胸脯发誓,只要海汉人敢来马尼拉,便必定让其鲜血染红马尼拉湾的海水。 “也就开战前能吹吹这种牛皮了!”冉天禄对于冈萨洛的赌咒发誓自然半个字都不会信,他对于本国军队的战斗力有着十足的信心,不过为了能够尽量减小本国军队在交战中的损失,他还是要设法打探到更详细的军事情报才行。 冉天禄便称自己对西班牙军的战斗力当然充满信心,但还是希望知道如果海汉军在马尼拉湾登陆攻城,守军要如何进行应对,这样心里也能有底气一些。 如果搁在平日,冈萨洛对于这样的要求自然不屑一顾,怎么可能把军事机密泄露给平民知道,何况这还是个汉人。但今时不同往日,马尼拉城的形势岌岌可危,这些商人要是因为畏战跑了,天知道他们在战后还会不会再回来。什么暂时避避风头这种话,冈萨洛可不会傻到真信,一个冉天禄想走,说不定背后就还有好几十个冉天禄在等消息,要是操作得不好,一走就走一大拨人,那对于马尼拉今后的贸易肯定会有影响。 再说冉天禄今天给出来的好处,可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人家一出手就比他一年收入还多,冈萨洛也不好前脚收钱后脚翻脸,当下只能答应了冉天禄的要求,带他去马尼拉城的防线上转了一圈。 在1571年西班牙人占领马尼拉湾之后,便于巴石河南岸建立了城堡和炮台,从那时候起,这个地方便成为了西班牙在菲律宾群岛实施殖民统治的首府。而之后马尼拉城也是在此基础上逐步向外扩建,几十年下来,在巴石河沿岸形成了今时今日的城市。 广义上的马尼拉城包括了巴石河两岸十余平方公里的聚居区,但实际上西班牙当局重点防御的地区,主要还是集中在巴石河南岸的城堡区。定居在马尼拉城的西班牙人,绝大部分都是住在这个区域内,而巴石河北岸则主要是汉人移民和本地土著的聚居区。能够住在南岸的非西班牙裔,一般都是比较有钱的富商,或是早就彻底归附于西班牙人的汉人或土著民,比如冉天禄就是以富商身份入住到这里的其中之一。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能与西班牙人进入同一间教堂打探消息。要知道在巴石河北岸的城区中,虽然也有设立教堂,但其规模就远远不及南岸的教堂了,而且也没有多少西班牙人会去那里祷告。 但尽管冉天禄住在这边,平时却没有机会真正踏入到城防的要害地带近距离观察西班牙人的布防情况,更不用说由高级军官作陪,一边参观一边给他讲解了。虽然冈萨洛很小心地避过了许多关键性的细节不说,但冉天禄可也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商人,而是经过系统培训的职业间谍,有很多东西根本就不需要冈萨洛说明,他一看便知其中奥妙了。 马尼拉城的外层防线主要分为两部分,首先是海岸线上的数个固定炮台,西班牙人在这里部署了大约二十门大口径火炮,虽然冈萨洛很小心地省去了这些火炮的性能介绍,但冉天禄根据其口径和身管比例,便能根据以前所学的公式,大致推算出其射程了。而且这些火炮大多还是固定在炮车底座上,每门炮在战时都需十多二十名炮手协同操作,其操作的便利性在冉天禄看来要比三亚的岸防炮台设置差了一大截。 冉天禄也注意到这些炮台附近都建有专门的平整通道,这不单是为了人员和弹药在战时能够快速抵达炮台,而且必要时还可以从后方将更多的火炮运到炮台位置,加强对海港方向的火力封锁。不过平时这些通道是不会对平民开放的,像冉天禄这样的汉人更是没有机会踏入到这个地方。 除了观察这些岸防炮的射程和人员配备情况之外,冉天禄也装作看海景的模样,趴在炮台的垛口上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炮台所覆盖的海域。他必须要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记在脑中,回去之后设法绘成图纸,这样他所打探到的这些信息才真正具备了军事价值。 冈萨洛哪知道这个明商心里有这么多的盘算,自认带他在这里走马观花地看一看不会出什么问题,而冉天禄在此过程中提出一些问题明显很外行,冈萨洛便也笑嘻嘻地随便胡诌几句糊弄过去了事。 看完主要分布在海岸线上的炮台之后,冉天禄便被带到了马尼拉城外层防线的第二部分,城池最外围的城墙。 相较于炮台防线,这道城墙防线的火力点反而要偏弱一些,冉天禄在城墙上并没有看到密集的炮台,不过城墙垛口倒是有许多专门为火枪设计的射击孔,看样子西班牙人是将这层防线的防御任务主要交给了火枪兵来完成。 这道外围城墙高约六至七米,大部分地段为条石所砌成,少数地段是垒土而成,外围覆盖一层砖石。城墙上窄下宽,但上部仍然留有步道用于作战和调动部队。城墙外掘有壕沟,宽约三米,引入了巴石河河水作为护城河。冉天禄知道这小护城河倒是不深,天热时经常会有小孩在里面游泳,浅处不及成年人胸口,最深处也不过才两米左右。这样的一条小河,顶多也就是起个路障的作用,真正展开攻城大战的时候,只怕不消片刻就会被填平了。 不过马尼拉城这城墙虽然不高,也说不上有多坚固,但着实还挺长,将西班牙人聚居的中心城区扎扎实实地围在了当中。历史上本地原住民虽然有过几次针对西班牙入侵者的武装暴动,但从未攻破过这片城区,可见其实际功用并不差。 在这道城墙的内侧,便是本地西班牙人的居所了。红陶筒瓦、手工抹灰墙、小拱璇、铁艺窗栏等等充满西班牙风情的建筑细节在这里随处可见。据冉天禄的统计,生活在马尼拉的西班牙人至少有三千上下,其中超过八成都是住在这道城墙之内。 但这还不是马尼拉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西班牙人在上个世纪兴建的城堡便位于这个城墙内的中心地带,总督的居所和本地的金库、武器库等重要设施都在城堡内,那里才是整个马尼拉城的核心所在。不过即便冈萨洛对冉天禄没有多少戒心,也不会带着他去参观那个地方了,毕竟那里是西班牙王国在远东地区的权力中心所在地,不可能允许一个外国商人随意进出。 当然冉天禄也不会强求这样的待遇,能够弄清楚西班牙人在两道外围防线的部署,已经是达成了侦察目的,再提别的要求就很容易引发对方的怀疑了。 冉天禄参观完毕少不了对冈萨洛大拍马屁,称赞马尼拉城既然有如此坚固的防御,管教海汉人铩羽而归,自己要留在马尼拉,亲眼见证西班牙的这场胜利云云。待回到商栈之后,冉天禄便立刻闭门谢客,仔细回忆日间所见所闻,然后将其逐一记录下来。 冉天禄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将文字和地图资料准备妥当,然后交予自家商行的离港商船,由其带往三亚。而这份宝贵的资料抵达三亚的时间,正是颜楚杰所率大军离港出征的前一天。安全部将其交到军方手上的时候,这份资料在冉天禄之后过手的人甚至都还没超过五个。 关于马尼拉的城防资料,其实海汉这边已经陆陆续续搜集了不少,不过像这么详尽的报告,的确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份。冉天禄的报告中甚至详细记录了马尼拉岸防炮台的火炮配置情况和火力覆盖范围,这可是以前从未有人能够查到的情报。用颜楚杰的话来说,光是这一条消息的价值就至少值一个陆军连的兵力了。 “西班牙人在防御工事上还是下了功夫的,你们看这炮台的分布图,基本上将整个港区都覆盖住了。如果我们要实现登陆,要嘛顶着炮火强上,要嘛就得找一个远离马尼拉城区的海岸。”颜楚杰仔细研究了冉天禄送回的地图之后,便在备战会议上向手下军官们指出了其中关键。 马尼拉湾面积近两千平方公里,马尼拉城所在的海岸线只是其中一段而已,如果要另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实施登陆倒也不难。但对海汉来说,时间可能才是最大的敌人,如果滩头阵地距离马尼拉城较远,那么各种作战物资要运抵一线就得耗费大量人力,从而拖慢进攻的节奏,这才是指挥官们最不愿见到的景象,而颜楚杰的担心也正在于此。 如果以海军舰炮跟陆地的岸防炮台对轰,那基本上占不到太大的便宜,战舰这个射击平台本就没有陆地上的炮台那么稳定,而舰炮的射程和威力也相对有限,唯一比较有优势的大概就是火炮数量了。但颜楚杰也并不想冒险让自家的战舰抵近到四百米之内去跟西班牙炮台硬拼,那样做很可能后果会得不偿失。 当然海汉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颜楚杰手里还有一个秘密武器,那就是这次随军出征的新式战舰。“勇士”级战舰上虽然只配备了一前一后两门火炮,但这两门炮已经不是传统的滑膛炮结构了,而是使用了最先进制造技术的线膛炮,其射程和精准度都远胜传统的舰炮,完全具备了挑战岸防炮台的能力。 第1637章 战略与战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只是“勇士”级所配备的这种先进的舰炮目前根本无法批量制造,海汉兵工折腾了几年也就弄出来这么两门合格产品装到船上。用两门舰炮对付拥有超过二十门岸防炮的防御工事,这样的操作怎么看都是挺悬乎的。即便是最为了解舰炮性能的颜楚杰,其实也明白这种挑战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有个闪失,这艘船结构复杂,可很难就近进行修复。 颜楚杰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让这艘试验舰尝试一下对岸防炮台发动炮击,而这还得先将港湾附近的海面清理干净,把近岸航道全部腾出来,以便能让试验舰在炮击过程中随时调整方位。万一在对射过程中出现危险,也能及时地从危险地带撤离出来。但真正要完全摧毁这些岸防炮台,恐怕仅仅只靠海军战舰的打击是不够的,还是需要陆军登陆配合作战才行。 军方早就知道马尼拉港有岸防炮台的存在,在冉天禄送回关键情报之前已经进行过数次战术推演,作战目标就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攻克这些拱卫马尼拉港的炮台。但制定的战术是一回事,真正在陌生环境下实施这些战术又是另一回事,之所以有的军队和将领会被冠以“纸上谈兵”的蔑称,便是在实战中无法将策划的作战方案实施到位,亦或是对战局的变化缺乏应对手段。 当然了,若要论实战经验,海汉军在整个远东地区都要算是佼佼者,没有哪一个国家军队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内,能像海汉一样与多个国家在战场上交锋并且击败了遇到的所有对手。这样的战果除了先进的武器和战术之外,也有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们一份功劳。 海汉早期成军的时候,穿越者当中凡是当过兵的几乎都在军中兼任了军官职位,而基层军官的来源更是五花八门,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归化民,其中也不乏曾在大明、安南等国有过从军经历的人,甚至有的人曾经就是其他国家的军官。比如海军中目前已经升至三亚舰队副指挥的武森,在投靠海汉之前就是南越水师的一名将官了。 这些有过从军经历的人员,加入海汉军之后的攀升速度一般都会略胜旁人,最先被提拔起来当军官的一批人,十之七八都是有类似这样的个人背景。而海汉后来便设立了陆海两军的军校,给这些军官提供专门的培训进修课程,以提升其军事素养,改变他们原本所掌握的那些冷兵器时代的战术习惯。 海汉军的战略战术对于外界而言是一种难以破解的招式,其实很多国家的军队在与海汉交手过一两次之后,就大致明白海汉这套依靠武器性能来控制交战距离的战术体系了。不管是海战还是陆战,海汉军队的武器最大的优势莫过于杀伤距离和精准度,这些先进武器的有效射程对于海汉的对手们来说,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生死线。 被重新定义的远程攻击方式,让所有与海汉交手的国家都难以找到破解之法。绝大多数对手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克制海汉军装备的各种先进武器上,而忽略了海汉在战略和战术层面也同样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所有竞争者。就算是同样大量装备火器的西方殖民武装,也不免陷入到战术上的误区,将双方的实力差距等同于武器性能的差距,而忽略了战争走向的真正决定因素还是参战人员的军事素质。 海汉军人从入伍开始所接受的训练便与这个时代的军队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异,走精兵路线虽然军费投入巨大,但效果也是十分明显,再加上常年不断的轮战安排,几乎所有部队都有在战场上得到实战锤炼的机会。以战代练这种路线,整个远东地区大概也只有海汉才能这样的战斗力和财力能够支撑下来。而如此数年操作下来,换来的便是现在这支百战不殆的常胜军了。 虽说海汉军的战绩还不至于让西班牙人闻风而遁那么夸张,但光是发动前营造出来的战争气氛就已经让马尼拉当局惶恐不安了。像冉天禄这样设法去找西班牙人探口风的商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大明商人察觉到风向不对,或是消息灵通者从私人渠道了解到海汉有对马尼拉开战的兆头,便已经收拾细软不声不响地离开此地了。既然知道马尼拉城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变成战场,那自然是谁都不愿深陷险地,有能力离开此地的人肯定不会再留下来。 虽然冈萨洛这样的军官会对商人们信誓旦旦地声称一定会护卫马尼拉城的安全,但看衰西班牙的外国商人明显更多一些。在冉天禄将情报送出之后的几天里,马尼拉城的外国商人便开始成批离开,看样子尽管马尼拉当局提前进行了消息封锁,但并未能完全隔绝民间的消息传播。 阿拉贡内斯当然也从下属的报告中注意到了这种趋势,但他又不能下禁令禁止外国人离开马尼拉,那样做除了引起更大的混乱和更多的恐慌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结果。当务之急,便是要设法安抚本地民众,让他们不要被毫无根据的传闻所动摇。 一月五日,阿拉贡内斯召集了手下的主要文武官员,马尼拉各个地区的负责人,汉人与土著居民的代表,要求他们尽管向民众澄清目前市面上的流言,并没有海汉在筹备攻打马尼拉的这种可能性存在。而且马尼拉本地有坚城可守,备战工作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就算海汉军渡海前来,也只能撞到铁板上碰个头破血流。 阿拉贡内斯声称海汉人不会对马尼拉城发动攻势,但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持这个论点。而近期本地贸易市场的反常状况,却很难让人不相信战事爆发在即的现实。 阿拉贡内斯这个会开完之后,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倒是本地的一些西班牙人也开始安排后路了。西班牙在菲律宾群岛占领的殖民地并不止有马尼拉一处,一些人有门路的人便开始安排家人暂时离开马尼拉,乘船去别的地方暂避。 即便是没有船的普通平民,在察觉到这种气氛之后,也开始向北方内陆地区的圣拉斐尔和巴利瓦格这些偏远的农业小镇转移。这些近几年才开始组织开发的农业区距离马尼拉城有足足两天的路程,至少不会在第一时间被战火直接波及到。 这下马尼拉当局就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了,否则很可能还没等海汉人打过来,马尼拉城就已经分崩离析了。阿拉贡内斯不得不撕破脸签署了总督令,对马尼拉城实施战时管制,凡是在民间散布战争谣言者,一律视作敌人奸细先抓起来再说。一时间马尼拉城内人心惶惶,而住在城外的民众则是赶紧设法离开此地,以免被战争殃及池鱼。 马尼拉城近几日的变化,冉天禄自然是看在眼中。虽然他在劳军之后为了避嫌就一直闭门不出,但外界的动向还是会在第一时间就由下属报告给他。马尼拉城的社会舆论突然被引爆,冉天禄可不会认为这只是巧合,多半是潜伏在本地的同僚已经在暗中开始发动,故意在民间放出一些不利于马尼拉当局的消息。 这种手段当然也是情报战的一部分,虽然冉天禄不负责实施这个任务,但他能够想到这应该是上面安排好的计划。在开战之前利用舆论在敌控区制造社会混乱,这种手段在海汉过去的对外战争中也多次使用过,而且效果相当不错,这次用在马尼拉也起到了很明显的作用。马尼拉当局对于这样的非常规手段显然缺乏应对措施,根本就没有能够彻底止住本地民众逃避战乱的心思,短短几天之内,马尼拉城至少有超过两千人分别从水路和陆路离开。 阿拉贡内斯差点就被气到心脏病发作,若是平日他并不介意马尼拉城的民众分流到其他殖民点去定居,但眼下可是马上就要开战的节骨眼,这些不知好歹的贱民竟然只想着保住自己的钱财和性命,而弃马尼拉城于不顾,这真是让他感到极为寒心的举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西班牙移民还是基本都留在了马尼拉城,毕竟他们在本地没有根基,也只能寻求官方的庇护。当然如果不是阿拉贡内斯签署了总督令,或许就连本国的移民也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外逃。 三支海汉舰队中,最先驶入菲律宾海域的自然是从高雄南下的北路军。另外两支舰队才走到航程一半的时候,北路军便已经见到了吕宋岛北部的海岸线。为了等待另外两路人马的进度,北路军便沿着吕宋岛西岸缓缓南下,并于一月九日抵达了位于马尼拉湾西北方向约一百公里处的苏比克湾。 苏比克湾位于吕宋岛西南部,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天然深水良港。在国防部的诸多扩张计划中,苏比克湾也是备选的海外军事基地之一。不过执委会认为这个地方距离马尼拉湾太近,即便占领该地区也迟早会与西班牙人一战,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去攻打面积更大,拥有一定基建设施的马尼拉港,总比自己从头开始修建一个港口要简单得多。 国防部制定的兵分三路行军方案,其集结点便是这处海湾了。之所以选定这个地方,主要还是考虑到这里便于舰队停靠休整,也不用担心恶劣天气带来的海况变化。三路人马在途中的耗时各不相同,于是便约好了先到先等,待集结之后再共同南下进入马尼拉湾。 虽然苏比克湾是一个天然深水港,但在这地方定居的人口不多,也就寥寥两个渔村而已。不过其中一个渔村居然是由西班牙移民构成,这倒是让王汤姆稍稍有些惊讶。要知道在远东地区,这些来自欧洲的移民都是极为宝贵的劳动力,是西方国家在当地实现殖民统治的基础,但让这些移民自行组建渔村确实是有点浪费资源。 这些西班牙移民对于海汉舰队的出现惊恐不已,但却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敌意。王汤姆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这群西班牙人甚至都不知道马尼拉当局在去年与海汉交过手,自然也就不明白这支武装舰队闯入苏比克湾的目的是什么。 “可惜这地方我们用不着。”王汤姆看着海湾里上方的蓝天白云,不无遗憾地说道:“这地方就算不当军事基地,当个度假地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自己开发吧,等把马尼拉打下来,你有空了就可以过来慢慢经营。”钱天敦带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热带特有的冬日暖阳,边晒太阳边跟王汤姆搭腔道:“花点钱在这里弄个上档次的度假村怎么样?” “弄了也没空来享受,算了。”王汤姆摇摇头回绝了钱天敦的邀约。他自从被任命为海军司令之后,极少有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三五个月的时候,去年在辽东作战就已经算是一个特例了。像他这样的工作,就算自己给自己放假,也未必有精力专门跑到某个地方去度假。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飞机,只能乘船前往,光是路上的时间就未必够了。 对于定居在苏比克湾的西班牙移民,王汤姆也没有故意为难他们。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很残酷,而像这些小人物在其中的作用更是几近于无,就算把他们全抓起来或是杀掉,也不会对即将到来的战事起到阻碍作用。但为了避免有人通风报信,王汤姆还是下令暂时禁止了这里的渔民出海,免得节外生枝。 在北路军抵达苏比克湾两天之后,另外两支舰队也前后脚抵达了这里。虽然没能像国防部最初计划的那样,三支部队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差控制在一天之内,但好歹总算是顺利完成了在前线的集结。 第1638章 苦命的侦察船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胡安路易斯最近两天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虽然出海巡航的侦察船只并没有发现海汉舰队的踪迹,但胡安却已经隐隐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能感觉到海汉人恐怕已经到了距离马尼拉不远的地方,但却始终没什么头绪。毕竟他派到马尼拉湾巡弋的侦察船就那么五六艘,为了能够及时回报消息,安排活动范围也都比较有限,在莽莽大海上能够监控的区域的确极为有限。就连胡安自己也认为可能要等到海汉舰队抵近马尼拉湾的时候,他所部署的海上监控才能起到示警作用。 胡安所辖的马尼拉舰队目前虽然还有二十多条船可以执行作战任务,但如果稍微认真地审视这些船的状况,就会发现这支舰队的实际战斗力其实不容乐观。二十多条船里只有五艘是正经的战船,其余的全是武装商船或是由普通商船临时加装几门炮就充作战船使用,而船上的水手也大多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连胡安派到船上的指挥官向他们下达的正规作战指令都听不太懂。 不得已之下,胡安也只能让船上的水手长和船长共同掌控指挥权,否则战时这些船能够发挥出几分战力就真的很难说了。胡安也只能祈祷这些民船别在开战的时候临阵脱逃,即便打不过海汉舰队,那也得设法拖住敌人的进攻步伐才行。但想想去年与海汉舰队在三亚外海交手时的场景,他真的不敢对这支由杂牌军组成的舰队抱有太大的期望,只是他已经答应了总督阿拉贡内斯会尽全力拖住海汉军不让其顺利登陆,南海虽大,他却已无路可退,只能拼死守护马尼拉湾了。 一月十一日,一艘在马尼拉湾外海巡逻的西班牙帆船“马丁”号在马尼拉湾与苏比克湾之间的巴丹半岛靠岸补充淡水,刚降帆下锚不久,安排在桅杆上方的瞭望哨便发现了海上有身份不明的帆船。在经过船上军官使用望远镜确认之后,基本可以认定在离岸数海里处活动的这艘帆船是隶属于海汉。 这倒不是船上军官对海汉战船的外形有多么熟悉,实在是那艘船的桅杆上悬挂的红蓝双色旗非常显眼,而海汉人似乎也没打算要低调行事,就这么挂着他们的国旗在海上招摇,想不认识都难。不过这艘船形单影只,看起来倒像是跟“马丁”号类似的侦察船。 但“马丁”号只是一艘临时充入马尼拉舰队的民船,除了航速较快之外,船上的火力配置实在乏善可陈,两门小口径炮还是这次领到任务之后才装到船上的,炮手也是由船上的水手充数。这样的一艘船自然谈不上有多少战斗力可言,当然胡安在分配任务的时候,也特地叮嘱过“马丁”号的船长,万一真的遭遇了海汉舰队,那第一要务是将敌情传回马尼拉,而非与敌人在海上战斗。 “马丁”号所停泊的位置是在一条小河的入海口里,大部分船身都被海边树林遮掩着,从海上的确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而这艘途经此地的海汉帆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提心吊胆的西班牙人等了半天,终于才目送了这艘船消失在西北方向的海面上。而“马丁”号上的人都很清楚,在那个方向上有一个天然深水海湾,甚至还有少量西班牙移民在那里定居,但如果现在有海汉帆船在那个区域内活动,这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摆在“马丁”号面前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赶紧调头回马尼拉港,将这个发现报告给胡安将军,由他来做后续的决断;另一种选择是跟上去,看看苏比克湾是不是真的有海汉舰队潜伏在里面。当然了,后一种选择的风险也会相当大,一旦被海汉人发现,或许他们连撤回马尼拉的机会都没有。 船长和随船军官对此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军官拍了板,决定要跟上去看看那艘船是不是真的驶进了苏比克湾。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就立刻掉头回马尼拉,而不再冒险进入苏比克湾查探具体的状况。 但可惜他们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等他们重新起锚升帆往西北方向追过去,海面上早就没有了那艘海汉帆船的踪影。“马丁”号追了半天时间,前方已经隐隐可见苏比克湾狭窄的入口了,却依然没有那艘海汉帆船的踪影,这下可就有些麻烦了。 事前说好的见到那艘船进苏比克湾就撤,但一路追到这里根本就没见着目标,那现在是进去还是不进?如果就这么打道回府,那要如何向胡安将军报告此事,难道和他说跟踪跟丢了目标,然后因为担心苏比克湾里藏着海汉舰队,没敢进去就溜回来了? 西班牙帝国的尊严不允许他们就此放弃,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马丁”号上的人们迅速统一了意见,决定还是要进入苏比克湾探个究竟。同时他们决定如果在海湾内发现了海汉帆船的踪迹,哪怕就只看到一艘,也立刻掉头离开,决不在里面耽搁。对于海汉战舰的可怕航速,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要是被对方发现后衔尾追击,那脱身的机会就会大打折扣了。 苏比克湾的入口航道宽度大约五千米,而在航道正中间有一个名为格兰德的小岛,将这个入口航道一分为二。这个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岛被密林所覆盖,看起来与菲律宾群岛常见的无人岛并无两样。但实际上已经抵达此地的颜楚杰部在岛上部署了一个侦察班,并且带了便携式电台上到岛上,对进出港湾的航道口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岛上的制高点虽然只有不到海拔百米,但加上军用望远镜的辅助,即便是阴天也足以监控海湾外大约十至十五海里的范围了。 “马丁”号的到来,自然也不会逃过岛上这些监控者的眼睛,还在距离小岛十多海里之外的地方就已经被发现了,然后很快设在海湾内的临时指挥部就接到了警报。 “这下可以抓活口了。”颜楚杰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倒是很放松,既然海汉将前线基地设在了距离马尼拉湾如此之近的地方,并且还派了侦察船出去活动,当然也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不过对方既然主动摸上门来,那海汉军也没有理由放过他们。 颜楚杰下令让两艘装备了蒸汽动力系统的“探险”级战船做好战斗准备,如果对方不进苏比克湾就掉头离开,那就追上去将其击沉。 不过随同海汉军一起来到这里的葡萄牙军官却表示,西班牙人必定不会调头离开,这艘船接下来肯定会驶入苏比克港。 “他们自诩为海上霸主,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走掉,请颜将军放心,这艘船一定会进来,到时候解决他们会更容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参与接下来的行动,我的人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次葡萄牙派来的这名中年军官名叫西芒,据说以前也是在欧洲战场上厮杀过的真正军人。不过后来似乎因为一些私事得罪了西班牙贵族,在军中待不下去了,才会跑到远东来求生活。如今有机会跟西班牙人过过招,这个西芒一路上都是十分兴奋,巴不得能够早日与西班牙人交战,以报复当初在欧洲被西班牙人羞辱的旧怨。 颜楚杰对西芒的主动请战并不意外,从三亚出发以来,他当然也能感受到此人的求战心切。不过这也正是颜楚杰所担心的地方,西芒与西班牙人交战的心情如此迫切,有可能会影响到他在指挥过程中的判断,这并不是颜楚杰所乐意看到的状况。但眼下这个目标仅仅只是一艘武装商船,又有海汉海军协同行动,倒是的确可以交给葡萄牙人去练练手热下身,免得进了马尼拉湾之后直接开打可能还进入不了状态。 “那好,召集你的人准备出战,但行动过程中必须要接受我军指挥,你有问题吗?”颜楚杰很快便下定主意,征求西芒的意见。 西芒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双方在这次合作行动中的分工是早就定下来了,海汉是主导者,而葡萄牙的参战人员必须听从指挥。如果他拒绝颜楚杰的要求,那对方当然也有理由不安排他出战了。 静待了半个小时之后,从格兰德岛上传回的消息证实了西芒的判断是正确的,那艘西班牙帆船放慢了航速,沿着海岸线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马尼拉湾,看样子是真打算进来探探虚实了。 海汉舰队的船只都停靠在苏比克湾东侧的一处海湾内,从进来的航道处是无法发现这些船的存在,只能在驶入苏比克湾一定深度之后,才能看到这里的真相。 “马丁”号战战兢兢地进入了苏比克湾,向北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终于见到了从东侧港湾中气势汹汹冲出来的四艘帆船,两艘是海汉制式战舰,另外两艘却是葡萄牙帆船。而在这四条船背后的海岸,可以隐约看到密密麻麻停靠在岸边的船还有好几十条之多。 “升帆!调头!” “马丁”号的船长这次不等随船军官下命令,立刻便主动行使了指挥权。这个时候再不赶紧逃跑,恐怕就出不了苏比克湾了。而对于他的这个举动,随船军官也没有表示任何异议,看到藏在港湾里的那支海汉舰队,他是半点战斗的心思都没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将这个情报送回马尼拉城,好让岸上的守军有所准备,至于西班牙帝国的尊严嘛,在大局面前可以先暂时放一放。 但想要逃离此地,也绝非一件易事,那两艘葡萄牙帆船倒也罢了,真正可怕的是冒着浓烟的两艘海汉战舰,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拉近与“马丁”号之间的距离。 “上帝啊!那究竟是什么怪物!”面对从后面追击而来的海汉战舰,西班牙船长只能发出了无奈的哀鸣,他实在不理解对方为何能够拥有这样的航速,自己这艘所谓的快船跟对方一比,简直就是老牛拉破车的感觉。 照这样的速度一追一逃,“马丁”号顶多能再逃个小半天时间,就铁定会被对方追上。“马丁”号为了追求高航速,在建造的时候就有意削弱了船体的防护力以减轻船重,到时候被对方追上来,以“马丁”号这薄皮小身板,恐怕是经受不住一轮抵近的炮击。 然而让“马丁”号上的西班牙人真正感到绝望的还不是屁股后面追过来的这两艘海汉战舰,而是另有其人。在船头眺望前方海面的随船军官从望远镜里看到刚才经过的那条进入苏比克湾的航道上,突然出现了一艘悬挂海汉双色旗的黑色帆船,航速甚至比背后追来那两艘船还要快得多,正朝着“马丁”号迎头扑来。 “这又是什么东西?” 虽然望远镜里看不真切那艘船上的状况,但那艘船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是非常明显。可如今这种局面,再调整方向去绕圈子避开对方就势必会让后面追来的两艘船占了便宜,索性便直接冲过去,反正对方肯定也不会撞上来。 撞当然是不会撞了,但在两船距离还有数百米的时候,对方那艘船上的火炮就率先开火了。远距离开火在这个时代的海战中算是一种示威的举动,因为毕竟舰炮射程和精准度都很有限,交战距离稍远就没有什么实际威胁可言了,所以“马丁”号上的人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慌张。 然而这第一发炮弹就准确命中了“马丁”号的右舷,并且在船身上开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炮弹在横向打穿了整个船身之后,在左舷又砸出了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大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窟窿都在吃水线以上,暂时还没有让“马丁”号进水的危险。 第1639章 速战速决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突如其来的炮击顿时让“马丁”号上的水手们顿时乱作了一团,这些水手并非职业军人,所受过的战斗训练也很有限,至于在海上与敌军战舰展开炮战这种经历,绝大多数人更是完全为零。当船身被击中后的剧烈震动从脚下甲板传来,几乎所有人都在顷刻间慌了神,那些在战前所接受的训练,在这个瞬间都被丢到了脑后。 “不要乱!全部回到自己的位置!炮手,装填火炮,瞄准敌舰,准备反击!调整航向,避开那艘船!” 船上唯一保持着冷静状态的大概就是那名随船军官了,大声指挥着水手们回到他们该在的位置上。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船上没有人站出来指挥,那么接下来就会被对手像打靶一样慢慢摧毁。“马丁”号单枪匹马进了苏比克湾,距离马尼拉城已经相当遥远,根本不用指望这附近能有救援赶来,现在唯一能拯救他们的就只有自己了。设法摆脱来自前方的截击,冲出苏比克湾,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也只是西班牙人单方面的想法,没等他们完成对“马丁”号的调整,来自对面的第二发炮击便接踵而至了。不过这次西班牙人的好运气还在持续,第二发炮弹从“马丁”号船艉附近掠过,打在了空处,在海面溅起了一朵浪花。 “立刻开炮反击!别放过这些该死的海汉人!” “给我瞄准一点!两门炮都瞄准他们的尾舵打!” 眼看两艘船在相隔不到百米的海面上迎头擦身而过,船上的指挥官都在下令开火轰击对方,唯恐错过了这个攻击对方的最佳时机。不过这两条船的火力强度,从表面上看来倒是半斤半两,黑色的海汉战舰只有一前一后两门舰炮,此时都已经瞄准了西班牙帆船。而“马丁”号上也只有临时部署到甲板上的几门小口径火炮,说实话这种口径的炮在百米距离上即便是集中目标,恐怕也很难给对方造成什么的大的杀伤。 这一轮“马丁”号倒是率先开炮,朝向黑色战舰的两门火炮次第鸣响,两枚炮弹直飞过去,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其侧舷。但“马丁”号上的欢呼声尚未来得及发出,水手们便被他们所见到的景象给镇住了——那两颗炮弹并未能穿透黑色战舰的侧舷,而是仿佛打在了铁板上一样,发出两声清晰的金属碰撞脆响,然后便被弹入了海中。 铁船?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海汉制造大铁船的传说,这种神秘的造船术至今仍是海汉震慑外国的手段之一,但据说海汉大铁船早就已经在三亚的港湾里生了根,不会再出海航行,那眼前这艘怪船是怎么回事?而且据说海汉大铁船都没有桅杆和船帆,但眼前这艘船分明就是一条三桅帆船,这难道又是海汉人造出来的什么新式武器? 西班牙人猜得不错,出现在海湾口狙击他们的这条船,正是目前还被海汉海军当做试验型号,第一次踏上实战战场的“勇士”级原型舰。这艘船的存在,只有参加过1635年儋州军演的一些亲密盟友和盟国才知道,对外界算是军事机密了。 而负责指挥这艘战舰的,是海汉海军三亚舰队的武森少校。南越出身的武将在海汉军中并不少见,而武森在其中算是佼佼者了,从国防部能放心将这艘意义重大的战舰交给他来指挥执行第一次的作战任务,便足见对他的信任和重视了。 这次东征马尼拉,海军坚持要带上这艘战舰,甚至不惜为此调整了出发的时间,武森当然也很明白这艘新式战舰对海汉海军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如果在战场上没有一个亮眼的表现,那么事后海军向国防部和执委会申请军费建造这一型号的战舰,可能就会缺乏足够的底气了。 为了便于舰队指挥,这艘在出征时还没来得及获得正式命名的战舰被暂时冠以了“黑鲨”的代号。抵达苏比克湾之后,“黑鲨”号和舰上的官兵也没有得到太多的休整时间,便再次投入了战前作训之中。西班牙帆船闯入苏比克湾的时候,“黑鲨”号正在海湾西北方向的海域巡逻,恰好错过了与其照面的机会。 不过“黑鲨”号上装备有电台,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示警消息,立刻就调转船头赶回苏比克湾,正好在湾口航道撞上了慌慌张张往外冲的“马丁”号。武森见状自然不会客气,立刻便指挥“黑鲨”号迎击对手。 “黑鲨”号的主武器就是船身一前一后两门可旋转射击的舰炮,性能方面的优势自然远胜目前的主流舰炮,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火力输出点大为减少,对于舰炮射击的杀伤效果有着更高的要求。像眼下这样与敌船迎面交错而行,最佳的炮击时机自然是错身而过的时候,但两船的相对航速至少有十二节以上,大概也就只有一到两轮的射击机会。如果错过了再调头回追,那势必又得花费更多的时间了。 武森要的就是一击毙命的效果,所以他下令让两门舰炮都对准了目标的船艉吃水线附近,力求将其船舵击毁,让其失去航行中的转向能力。至于对手的炮击,武森根本就没放在眼里,“黑鲨”号外覆铁甲,寻常舰炮在这个距离上只能给自己的战舰挠挠痒而已。 “黑鲨”号上的炮手没有让武森失望,在接下来的一轮炮击中,前后两门舰炮打出的两发炮弹均准确命中了“马丁”号的船艉吃水线部位,打出了两个肉眼可见的大洞。在两船交错而过之后,“黑鲨”号的后舰炮还追加了一炮,命中了船艉的艉楼部位。 当然了,虽然连中几炮,但并未让“马丁”号立刻失去动力,这艘船仍然跌跌撞撞地继续冲向湾口,武森连忙下令调头继续追击。 那两发命中船艉吃水线的炮弹起到了应有的杀伤效果,海水从破损处立刻涌入船身。虽然船上的水手们反应也很快,马上对船艉进行损管处理,但被击毁的船舵却已经无法拯救了,“马丁号”径直便往航道中间的格兰德岛冲了过去。尽管西班牙船员们竭尽全力想要改变航向,但最终这艘船还是在岛北岸的沙滩上搁浅了。 发现自己已经被追上来的几艘敌方战舰团团包围而无法脱身,“马丁”号最终没有再继续顽抗下去,而选择了投降保命。海汉方面派出人员对这艘西班牙帆船进行了清点,发现刚才的短暂交火也造成了“马丁”号上五人伤亡,而存活下来的三十多名船员悉数被俘。 随船军官倒是颇为硬气,在向武森交出指挥刀的时候,他仍然很强硬地说道:“你们犯了一个大错,跟西班牙帝国开战会让你们后悔的!” “他说什么?”武森自然听不懂西班牙语,转头便问葡萄牙人派给自己的通译官。 听完翻译之后,武森不禁失笑道:“这都开战几年了,你还跟我说这个……押走!” 如果从1633年海汉进攻台北的西班牙据点算起,那两国的交战史其实已经来到了第四年。期间明里暗里交锋数次,吃亏的基本都是西班牙一方,特别是在正面战场的交手记录,海汉更是占据绝对的优势。这西班牙军官的言语威胁,在武森听来自然只配当成是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不过武森效力南越时曾经被海汉军俘虏过,所以感同身受之下,他并不打算羞辱西班牙俘虏,只是让人将其押下了事。当然了,这些俘虏今后是被西班牙用钱赎回去,还是被送去某处种植园当苦力,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马丁”号的船艉受损状况比外观看上去更为严重,涌入船身的大量海水让整艘船在搁浅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平衡,即便是海汉战舰不作追击,也不可能再回到马尼拉湾了。海汉这边查看之后,认为修补的意义不大,便只将船上为数不多的物资清运出来,而船就此搁置在岛岸不管了。 至于俘获的这批船员,那当然是要先押回指挥部好好审问一下,以了解西班牙人的应战措施。虽说海汉军对战胜西班牙人有着十足的信心,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总是没错的,多掌握一分敌方情报,在战场上交锋时就能多占据一分主动。 在这天的日暮时分,外出执行海上侦察任务的“马丁”号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回到马尼拉湾湾口处的科雷希多岛停泊,而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才传递到位于二十海里之外的甲米地海军基地。 甲米地位于马尼拉湾南岸一座半岛上,距离马尼拉城还有大约三十公里左右。上个世纪西班牙人占领马尼拉湾之后,这里便兴建了造船厂,并被作为马尼拉舰队的驻地所在。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地方有不少从大明来的商人和移民定居,甚至与马尼拉城附近的汉人人口规模相当。 从军事意义上来说,甲米地就相当于是马尼拉城的一个外围防御点,海汉要攻打马尼拉城,就势必要先夺取甲米地的控制权。而马尼拉舰队的任务虽然是在海战中迎击海汉人,但胡安依然设法在甲米地组织了一批人手加固陆上的防御工事。修建大型岸防炮台肯定是来不及了,但用土包垒出若干临时炮位倒是比较简单。 胡安从马尼拉的军火库领到的二十多门火炮,也悉数都部署在这里的港口码头,虽然比不了马尼拉港的岸防炮台那么稳固,但胡安认为这至少能给海汉人攻打甲米地的时候制造一些麻烦。海汉人跨海作战,兵力难以得到及时补充,死伤的战斗减员对整体战力的影响要比西班牙一方严重得多。胡安认为只要能给海汉军造成一定数量的杀伤,就足以使其放弃攻打马尼拉城的打算了。 当然了,这个目标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半点也不简单。胡安自知实力与对手有差距,所以在制定战术的时候几乎都是以防御为主,力求尽可能拖住海汉军的攻势,不让其那么快地接近马尼拉城。 通常出海巡逻的船只在外多耽搁一天半天也很正常,但胡安对近期的巡逻安排作了严格要求,所以“马丁”号彻夜未归的消息传到胡安这里的时候,立刻便引起了他的警觉。这两天马尼拉湾附近风平浪静,“马丁”号不太可能是因为天气状况而在外耽搁了,那么他们没有按时回港,或许就是碰上了某些非自然因素造成的意外。比如说,在海上遇到了海汉舰队。 “再派两艘船,对‘马丁’号巡逻的海域进行搜索,如果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立刻回撤报告,不可擅自行动!” 尽管胡安心头的不安感已经十分强烈,但他还是尽量保持镇静,按照常规的方式来对“马丁”号的失踪事件进行处理。海汉舰队尚未现身,他可不能未战先乱了自家阵脚。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马尼拉舰队中以航速快著称的“马丁”号,刚跟敌军照面就被迅速解决了,虽然侦察到了敌情,却再也没办法将消息送回来了。 一天之后,科雷希多岛上的观察哨便报告外海海面上出现了悬挂海汉旗帜的帆船,这次才算是真正响起了警报。接到消息的胡安立刻让马尼拉舰队所有作战船只做好离港迎战的准备,既然海汉的船已经到了马尼拉湾外面,那接下来便是苦战了。至于仍然没有消息的“马丁”号,胡安已经默认其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前方的两个岛屿,靠北的大岛是科雷希多岛,南边的小岛是卡瓦略岛,过了这两个岛,就算是进入马尼拉湾了。” 在西班牙人紧急备战的同时,海汉的舰队已经在海上完成了集结,来到了马尼拉湾的入口海域。而作为此次行动的向导之一,葡萄牙人西芒正在向海汉将领们介绍前方的地理状况。 第1640章 迅雷之势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当年西芒初到远东的时候,曾随葡萄牙商船来过两次马尼拉,甚至还在马尼拉城中短暂住过几天。这次征西行动的整支舰队里,大概就是他对马尼拉地区最为熟悉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葡萄牙派出的两艘参战船只才会交由西芒来指挥。 不过一有机会,西芒还是更愿意到海汉舰队的旗舰上,与海汉将领们当面交流,顺便也观摩一下海汉海军的作战指挥体系运作情况。对葡萄牙来说,海汉在军事领域的强大实力是非常值得研究和效仿的对象,虽然武器装备方面没办法赶上海汉的水平,但至少在战略战术层面有通过学习缩小差距的可能性。 西芒也已经不是第一次随海汉军一同出征,在过去几年里他曾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观摩过好几次海汉在海外发动的战争。不过海汉军前两次在战场上教训西班牙人,西芒都很不凑巧地错过了,而这次征伐马尼拉,西芒自然不愿再错过半点细节。他希望能够从海汉人这里学得如何对付西班牙军队,然后将这些战斗经验带回欧洲,用到独立战争的战场上,让西班牙人为他们过去对葡萄牙的横征暴敛付出代价。 海汉军方对这个充满热情的葡萄牙人倒也并无顾忌,之所以每次在海外执行作战任务时都会带上外国军官,除了展示实力起到震慑作用之外,也的确是存了让这些国家的军队效仿海汉军的想法。特别是像葡萄牙这种国家,与西班牙有着化解不开的恩怨,传授给他们一些对付西班牙人的战术,也不失为一种变相削弱西班牙实力的手段。 科雷希多岛的命名是来自于西班牙语,意为“地方法官”,这个形如蝌蚪的小岛面积约有五平方公里,正好位于马尼拉湾出入航道的中心位置,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西班牙人占领马尼拉湾之后,在岛上修建了信号灯塔,为从外海前往马尼拉城的船只提供夜间导航。至于旁边的卡瓦略岛,因为面积较小缺乏开发价值,一直都是处于无人岛状态。 虽然科雷希多岛没有天然良港,但岛上修建的码头倒也可以为往来船只提供一些基本的补给服务,不得已时还能暂避风浪,甚至可以将部队部署在岛上,作为守护马尼拉湾的前沿阵地。在海汉高官们穿越之前的那个时空,二战中美军在科雷希多岛部署了万人规模的部队,并在这里狙击了日本人足足六个月之久。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西班牙人不可能将抵抗做到这种程度,他们既没有这么多的兵力,也不敢在无法占据海上优势的状况下,将有限的兵力大量投放到距离马尼拉城数十海里的一座孤岛上。否则一旦被海汉海军切断了海上航道,投放到岛上的兵力可就会立刻成了一步死棋了。 但不管西班牙人在岛上部署了多少人手,海汉军肯定都得把这里清理干净才敢放心进入马尼拉湾行动。不过科雷希多岛也就只有岛北一处小小海湾内修建的简易码头适合船只停靠,以海汉舰队这百十来条船的庞大规模,显然不能都挤到那一处地方去。而且即便是占领了科雷希多岛,以现有的码头条件,连十艘船都停不了,也不太适合当作前进基地使用。 对此海汉军方倒是准备了两套行动方案,一是将科雷希多岛西北方向巴丹半岛海岸上的马里韦莱斯海湾作为前进基地,这个海湾距离科雷希多岛仅有五海里左右,是一个天然良港,条件要比科雷希多岛的简易码头好得多,唯一的麻烦就是那里也同样缺乏大型港口设施,如果不进行施工改造,那也只能像苏比克湾一样作为临时停泊点。凑合用个三五天问题不大,但不适合作为主基地使用。 另一个方案便是直接攻打科雷希多岛以西二十海里外的甲米地,那里的港口设施齐全,打下来就可以当作现成的海军基地来使用了。不过根据情报,西班牙人在当地不但驻扎了一批战船,而且在近岸处也有新近修筑的防御工事,在这种陌生地域作战,即便是海汉军也没有把握能一举攻破对手的防线,肯定会具有一定的风险。 海汉军很小心地先排出几艘船对科雷希多岛周边海域进行了拉式的清理,确定方圆十海里范围内都没有西班牙船只活动,王汤姆这才下令由海军陆战队向科雷希多岛实施登陆作战。不过这个时候岛上早已经燃起示警的烟火信号,浓黑的烟柱直冲云霄,大概几十海里外都能看到。对此海汉军也毫不意外,对方在岛上部署人手,当然就是为了起到预警的作用,除非是半夜三更派特种部队上岛将人全杀完,否则也不太可能阻止得了对方释放出示警信号。 半个小时之后,前线消息从岛上传来,西班牙人在岛上并没有部署成建制的军队,海军陆战队小心翼翼的登陆行动也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调到近岸处掩护步兵们登陆的四艘战舰真的成了看客,从头到尾一炮未放,就目送着运兵船靠岸,然后步兵们顺利登陆并完成了集结。 这个毫无阻碍的开始让将领们都稍稍有些诧异,他们原本认为至少会在科雷希多岛这边遇到一些象征性的抵抗,说不定还会遭遇西班牙人的舰队。但事实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海军陆战队登陆后不久,岛上的居民便主动站出来投降了。岛上并没有西班牙人,只有两百多名被马尼拉当局安置在岛上的菲律宾本地土著,这些人平时负责管理岛上灯塔和补给物资,在战时就没人顾及他们的死活了。而他们对西班牙人的忠诚,也仅仅限于自身安全有保障的时候。 会说西班牙语的葡萄牙人立刻对岛上俘虏进行了提审,但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看样子西班牙人也很清楚这些土著的德行,所以关于作战计划的事,半点都没有向他们透露过。问来问去,也只问到了前一两天西班牙帆船“马丁”号在这附近海域神秘消失的事件。这本身就是海汉军的作为,当然不需要再从这些俘虏口中打听什么消息了。不过据他们供称,“马丁”号失踪的消息已经送去了甲米地报备,想来那边也已经该有所准备了。 “留一个排的陆军在岛上,舰队继续前进,我们去甲米地!” 既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科雷希多岛,那颜楚杰也不想让大军在这附近继续逗留,立刻便下令继续行军。对作战物资有限的海汉军来说,每一分钟都十分宝贵,早一点打到马尼拉城下,也就让这次行动的时限多一分余地。海汉军在科雷希多岛这里仅仅只逗留了两个小时,便再次出发向马尼拉湾内行进。 在海汉军登陆之前,甲米地这边就已经看到了西南方腾空而起的烟柱。按照约定的信号,胡安知道这应该便是海汉大军到来的信号。他没指望科雷希多岛能让海汉耽搁太长时间,立刻便下令自家舰队集结出发,而他自己也登上了旗舰“圣迭戈”号,要亲自指挥这场对西班牙来说十分重要的战斗。 海汉舰队既然到了马尼拉湾,那么失踪的“马丁”号究竟去了何处也就不重要了,至于科雷希多岛上的那些驻守人员,反正都不是西班牙人,那就更不在胡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如果海汉人要下狠手将岛上的人屠戮干净,那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不过胡安并不打算要在海上跟海汉舰队来个正面对决,不管对方是要攻打甲米地还是直接去马尼拉港,他都打算先作壁上观,等对方准备实施登陆的时候,再率领舰队从背后绕出来攻其不备。 当然了,这个攻其不备也仅仅只相对而言,以海上的能见度来说,舰队在距离十海里左右就会被对方观察到了,而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最迟钝的战船做好应战的准备了。但这已经是胡安能琢磨出来的最稳妥的法子,毕竟海汉舰队长途跋涉而来,阵中肯定还有不少补给船和运兵船,而这些辅助船只才是胡安真正想要打击的目标。只要能毁掉海汉军的补给,重创其陆军,自然就可以迫使对方自行退兵了。 所以胡安率领的舰队在离开甲米地港口之后,并没有直接往西南方向去迎击对手,而是先向北绕出一个大圈子,把通向甲米地和马尼拉的航道完全腾出来。当然了,他也没忘了派出一艘快船,将海汉舰队来袭的警报送去马尼拉城。 尽管这支马尼拉舰队的阵容并非真正的海军,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临时凑数的武装商船,但这个时代的西班牙好歹也是殖民地遍布全球的海上强国,哪怕是胡安手下这支杂牌军,在海上行动期间倒也能保持着良好阵形,看起来有模有样。胡安只可惜备战的时间实在太短,如果多个半年,不,哪怕多三个月,他也能让这支杂牌舰队脱胎换骨,战斗力得到质的飞跃。 而现在,胡安只能指望待会儿打起来了还能保持目前这么整齐的阵形,不管输赢结果如何,至少能在对手面前表现出一份镇定从容,以维护西班牙帝国的尊严。 三小时后,海汉海军已经抵近了甲米地,而这一路上几乎是片帆未现,根本就没见着西班牙帆船的影子。由于太过风平浪静,钱天敦甚至干脆就回舱房去睡了一觉。他的部队最为擅长的是山林作战,而两栖登陆战一向是王汤姆手下那支陆战队的强项,这甲米地的作战任务显然又没特战营什么事了。 不过王汤姆此时想的东西要更多一些,海汉舰队已经进入马尼拉湾超过三个小时,而西班牙舰队一直没有出现过,他们在哪里?他们打算要干嘛?他不会幼稚地认为西班牙人是因为畏战而躲起来了,这必然是对手的某种安排。 他先前已经与颜楚杰探讨过这个问题,认为西班牙舰队应该是在等一个更好的出击机会,至于对方会想出什么招数,王汤姆却已经有了一些揣测。对方的舰队肯定不会远离甲米地和马尼拉城,主动避开正面交锋的机会,那就只能是想在背后搞搞小动作了。海汉舰队阵中有许多非战斗船只,这大概是最适合用来打击海汉的存在了。 在双方战斗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对较弱的一方来说,其实任何算计都是徒劳的。海汉现在走的就是以力破巧的路子,不管你有什么部署,什么阴谋,我自一路大军去,把该占的地方全占下来就是了。至于西班牙舰队会不会突然从背后跳出来,王汤姆就得在对甲米地发起攻势之前作好相应的安排。 一月十三日下午,海汉舰队在进入马尼拉湾之后没有作任何的调整,便径直扑向了甲米地的港口。由三艘威严级战舰领衔的海汉舰队排成长蛇阵,用侧舷舰炮对海岸线上的岸防工事进行了一轮炮火洗礼。尽管西班牙人对海汉舰队的火力打击有所预计,但这一轮炮火的强度还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用砖石垒起来的防线多处被轰至坍塌,而来自岸上炮位的反击极为有限,往往是打完一发之后就遭到了海汉战舰的集火攻击。 直到炮声在海面上传开,远处的胡安才敢确信海汉人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他的舰队,而是不管不顾地开始攻打甲米地了。他知道甲米地港口那几百号人撑不了太长时间,赶紧下令舰队南下包抄海海汉人的后路。 可惜后路并不是那么容易抄到的,王汤姆把海汉海军的新王牌“黑鲨”号部署在了这个方向,而配合“黑鲨”号行动的还有另外四艘探索级战舰。虽然只有五艘战船,但在看到西班牙舰队出现之后,这支小分队却是毫不犹豫地展开了迎击。 第1641章 正面对决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看着迎面驶来的五艘海汉战舰,胡安自然没有理由退缩,他认为这绝非对方舰队的主力,多半只是留在外围执行断后掩护的辅助部队,能一鼓作气吃掉其中一两艘船也是好的。当即便下令舰队左右散开阵形,准备从海上包围住这几条海汉帆船。 不过胡安的命令刚刚下达,对面的战斗阵形也已经出现了新的变化,四艘探索级战舰开始向西转向,抢占上风有利位置,而那一艘黑色帆船却是单枪匹马地朝着马尼拉舰队直冲过来,看样子竟然是打算要直接从中间穿过去。 不管对方是疯了还是故意挑衅,胡安都绝不能容许这艘船在自己面前如此耀武扬威,当即下令包括旗舰“圣迭戈”号在内的中路主力都以这艘黑色帆船作为打击目标,力求在第一轮交火中就重创对手。 当然如果胡安见识过“马丁”号与这艘古怪战舰的交锋过程,他或许会改变当下安排的战术,不要去尝试与这艘黑色帆船进行缠斗。只可惜在他的阵营中,没有任何人知道这艘黑色帆船的作战方式和杀伤力,西班牙人只能用传统的海战方式去应战。 而这样做的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在这艘黑色帆船尚未进入到西班牙舰炮的射程范围时,位于其舰首的旋转炮台便率先开火了。胡安甚至还没来及得开口嘲笑对手的心急表现,便看到位于旗舰左舷的另一艘帆船中弹了,船头处炸开的大片船板如天女撒花一般散落到海中,其间还夹杂着隐约可闻的惨呼声。 “这是什么东西!”胡安对于眼前看到的景象感到不解,海汉人的舰炮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一发命中,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按照他上次与海汉战舰交手的认知,对方的舰炮虽然在有效射程上具有一定的优势,但似乎也没有这么夸张。很显然,这应该是海汉研制出的某种新式武器,其性能还远在其过去装备的舰炮之上。 胡安还在挠头琢磨该如何应对这种新式武器的时候,“黑鲨”号上的指挥官武森却对刚才这次命中感到极为不满:“我的命令是对准那艘个头最大的旗舰,怎么就打到旁边那条船了?” 事实上武森本来就抱定了擒贼先擒王的打算,“黑鲨”号的炮手也的确是瞄准了“圣迭戈”号进行射击,但因为海浪的颠簸,炮弹出膛时的角度稍有偏差,在空中飞行数百米之后就已经偏离了目标,从“圣迭戈”号的船头上方斜着掠过,却恰巧击中了其左后方的另一艘西班牙帆船,误打误撞之下也算是没有浪费这一发炮弹。 不过因为“黑鲨”号的舰炮已经使用了更为先进的整体炮弹,其重新装填的速度要远胜过去的旧式火炮,在西班牙人尚未作出应对的时候,第二发炮弹也已经发射出膛。这个时候“黑鲨”号与目标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将近两百米,这次的射击就没有再出现偏差,很准确地命中了“圣迭戈”号的右舷,并且在船身上开出了一个大窟窿。 胡安这个时候已经黑了脸,虽然他自己安然无事,但“圣迭戈”号作为旗舰,一上来就已经中弹,这还是让他颇为不爽。要知道他率领马尼拉舰队出击是要来包抄海汉人后路的,而不是跟对方的舰队主力打一场对攻战,但凭对方发射这准得吓人的两炮,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艘黑色帆船绝不是什么在外围担任警戒的辅助单位,而是货真价实的战斗单位。 海汉人为什么会把这样的强力单位部署在距离战场足有几海里的地方,胡安当然明白这种措施就是在提防后路有敌人来袭,而且明显是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所以才会一照面就毫不犹豫地主动冲上来迎战了。他觉得对方实在有点小觑了自己,就算这艘战舰上装备了新式的火炮,难道就想单挑我这整支舰队?看我不把你轰成蜂窝我就不叫胡安! “黑鲨”号以极快的航速迎面插入到“圣迭戈”号与另一艘西班牙帆船之间,然后将前后两门舰炮一起对准了“圣迭戈”号开火。当然西班牙人也没闲着,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胡安发令,朝向“黑鲨”号一侧船舷的所有舰炮都在疯狂开炮。 夹在“黑鲨”号左右两侧的这两艘船相距目标都仅有百米之遥,哪怕双方交错而过的时间很短,但在这个距离上只要把炮弹倾泻出去,至少都能有三分之一左右击中目标。而实际状况也正是如此,胡安在甲板上就能听到炮弹打在那艘黑色帆船船身上所发出的碰撞声,但可怕的是这些炮弹并没有在其船身上打出大洞或是豁口,而是悉数被弹进了海里,仿佛遇到了刀枪不入的怪物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胡安不禁再次发出了怒吼。他可以接受海汉人的武器比自家更犀利,但自家火炮至少在数量上能压倒对方。在这种近距离的交火中,无论如何都应该是火炮数量有绝对优势的西班牙一方能够占得上风,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击中对方船身的十多发炮弹甚至都没能破防,这个状况就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海汉战舰上的两门舰炮也毫无悬念地接二连三命中“圣迭戈”号的右舷,二层甲板有一门火炮炮位被直接命中,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爆炸,在船舷上炸开了直径约莫有两米的大口子,将“圣迭戈”号二层甲板也轰塌了将近三分之一。虽然船体尚未因此而失去平衡,但右舷的舰炮却因此而有一半都无法继续作战了。 就算如此,西班牙人也还是得感谢上帝的庇护,因为其中一发炮弹要是再偏上那么半米距离,很可能就会命中这艘船的主桅杆。要是主桅杆严重受损,这艘船别说继续作战了,就算想撤离战场都不太可能了。 而另外四艘探索级战舰在这个过程中也没闲着,他们早早就抢到了上风位,然后阵形横拉,以侧舷对准西班牙舰队的船头,来了一轮标准的T字战术炮击。虽然同样也没有击毁任何一艘西班牙帆船,但还是有数发炮弹准确命中了目标。凭借着航速优势,海汉战舰完成炮击之后就迅速脱离战场,开始在海面上兜出一个巨大的弧形,准备实施下一轮的T字战术。 与此同时,对甲米地港口的炮轰已经进入到尾声,在三艘威严级战舰的炮火掩护之下,搭载着海军陆战队两个连的运兵船靠近了码头。虽然岸边仍有一些西班牙武装人员试图负隅顽抗,阻止海汉军的登陆,但回应他们的是步枪的齐射和几颗呲呲作响掉到脚边的手雷。 在迅速清理掉码头上的抵抗者之后,运兵船成功靠岸放下了船头的登陆跳板。如狼似虎的海汉兵蜂拥而出,迅速在码头上构筑起滩头阵地,以掩护更多友军部队登陆。 “我们的炮呢?赶紧把炮架到这边来,轰掉对面那个火力点!”于铁柱扯着嗓子向部下发布着作战指令。这次登陆甲米地的行动,海军陆战队负责打头炮,但参与登陆行动的还有陆军一营、七营两支部队,于铁柱目前就是担任一营营长之职。 陆一营和陆七营的驻地都是在海南岛上,虽然比不了特战营、海军陆战队之类精锐部队的待遇,但也是有过多次实战经验的正规军。而且于铁柱跟七营营长阮向前之间一直都在较着劲,这不仅仅是两个陆军营的比拼,同时也是海汉军中汉人军官与海外裔军官的较量。两人目前的军衔都是少校,谁能在战场上拿到更多的军功,谁就有更大的希望先往上走一步。于铁柱作为海汉军的第一批军人,自然不能输给了阮向前这样的后辈。 于铁柱接到的任务是率部清理码头附近的西班牙火力点,并协助海军陆战队扩大滩头阵地的规模。西班牙人利用码头上的各种物资和房屋,构筑了一层层的防线,虽然只是临时弄出来的防御工事,但也从中能看出西班牙这个老牌殖民帝国的军事实力不容小觑。好在海汉军在火力输出方面占据明显的优势,三百米的交火距离足以让手持旧式燧发枪的敌人缩在工事后面瑟瑟发抖了。 当然于铁柱并不会满足于只是在火力上压制住对手,他需要指挥自己的部下以最快速度清理掉视野范围内的敌军火力点。使用步兵推进当然是最快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但这样做势必会以一定的伤亡数量作为代价,而于铁柱并不希望在这种己方已经占据明显优势的战斗中再出现比较大的伤亡,所以他需要炮兵立刻到位,拔掉西班牙人的火力点。 他所率的陆一营下属便有一个炮兵连,虽然只有八门小口径野战炮,但在这种登陆作战中却很适用,这种小口径炮可以方便地从炮车上拆卸下来,而其炮身甚至只需两名力气较大的士兵就能进行搬运,从船上卸到陆地上也较为方便。 很快两门火炮在于铁柱的指挥下部署到了火线上,对准百米外隐蔽在一处仓库门口的防御工事展开了炮击,同时让一个排的步兵分为左右两路,在炮火掩护下向这处工事包围过去。 “如遇抵抗,格杀勿论!”于铁柱向执行突击任务的步兵们再次作了叮嘱。这次出征马尼拉,国防部要求一线部队对于非武装人员不可滥杀,但对那些试图抵抗海汉军的当地人,则无需请示,如遇抵抗便可直接击毙。 三轮炮轰之后,那处火力点便没有人再探出头来开枪了。两路海汉士兵迅速包抄到位,然后在近处对防御工事内进行了攒射,并没有试图要从这里俘虏活口的打算——如果有这个必要,刚才营长下达命令的时候就肯定会说了。 在火炮的支援之下,拔除敌军火力点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许多,临时用砖石垒成的掩体基本上一炮过去就能轰塌了,很难起到多少阻挡的作用。大概西班牙人也没想到海汉在登陆之初就能立刻将火炮部署到位,毕竟几年前双方在台北地区交手的时候,海汉在淡水河登陆后可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笨重的火炮运到了前线。 双方在甲米地港交火一个小时之后,已经有大约五个连的海汉部队陆续登陆上岸,并且将甲米地半岛的东北端完全占领下来。颜楚杰将海上部分的作战指挥权交给王汤姆,而自己则是亲自上岸,指挥这里的后续战斗。 而这个时候在甲米地以北数海里处,马尼拉舰队依然没有摆脱这几艘海汉战舰的缠斗,并且从南方又有数艘海汉战舰正气势汹汹地赶来增援。 由于先前参战的海汉战舰数目实在太少,马尼拉舰队倒是还没有船只被击毁击沉的状况发生,只是“黑鲨”号凭借着高航速和坚固铁甲外壳,一直在马尼拉舰队阵中穿进穿出,东一炮西一炮,打得西班牙人叫苦不迭。 胡安也尝试想要围剿这艘怪船,但可惜他麾下这些帆船的航速和转向性能都比不了这艘船,还没等完成包围圈,这艘船便已经见缝插针地像泥鳅一样溜出去了。而近距离的交火对方根本就不怵,射过去的炮弹除了能在对方的船壳上打得啪啪作响之外,似乎并没有收到别的效果。 “就没人能干掉这个该死的怪物吗!”胡安在指挥“圣迭戈”号与其对射了三轮之后,心中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绝望的念头,追也追不到,打也打不动,这仗要怎么打?要是等会再钻出几艘这样的船,那要考虑的问题恐怕就是能不能逃掉了。 而与此同时,他的对手武森却在“黑鲨”号上感叹炮弹的威力不足,眼看已经命中了对方旗舰好几发炮弹了,却一直都没能摧毁这艘船的关键部位。 第1642章 占领甲米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个时代的海上炮战,想要完全击毁敌方的船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海汉的舰炮在性能方面远优于对手,但仍会受制于武器制造的工艺,除了直接命中桅杆或者船上的军火库,基本没办法实现那种一炮就干掉一艘船的壮举。“黑鲨”号的航速、转向、火力和防御都胜过西班牙战船,但毕竟是靠着两门舰炮单打独斗,想要击沉对方也绝非易事,而且“黑鲨”号已经在敌军舰队中杀了几进几出,如果不是船体外覆铁甲,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已经被西班牙战船发射的炮火给轰成筛子了。 在外围执行拦截任务的四艘探索级战舰也并未取得突破性的战果,他们的舰炮性能优势不如“黑鲨”号这么突出,要打击敌船就只能将交战距离进一步缩短,在炮击敌船的同时也难免会被击中,而木制船身所能提供的防护力就比较有限了,在交战中已经难以避免地出现了死伤。 不过也有一个利好消息,海汉舰队的主力已经完成了对甲米地海港的清扫,并且陆军主力也顺利完成了登陆,腾出手来的数十艘作战舰只正调转方向,准备加入到迎击马尼拉舰队的战斗中来。 胡安当然没有忽视远方海面上出现的敌方舰队,事实上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南边的动向,担心海汉人只派出这五艘船应战是要给自己下套。但就算对方主力并未出击,这五艘船左冲右突之下,也已经让马尼拉舰队无法顺利南下,去包抄正在甲米地实施登陆的海汉舰队后路了。此时见对方主力已经调头北上,心知甲米地港口多半已经凶多吉少,当下赶紧命人打出信号,主动撤离战场。 既然西班牙人主动撤退了,海汉这边也没有再主动追击下去,海军已经执行了快一整天的作战任务,再打下去也难以发挥出十成的战斗力。而且甲米地的陆上战斗尚未结束,海汉军也需要一点时间将占领的地区进行清理和消化,为接下来攻打马尼拉的战斗作准备。 控制了甲米地半岛,就相当于是扼住了从马尼拉港出海的通道。如果西班牙人想要从海上绕过甲米地海域,那就必须耗时一日,驾船往北沿着马尼拉湾的海岸线兜上一个大圈子才行。当然即便如此,到了马尼拉湾海湾口的时候,除非是选择夜间通过,否则也肯定避不开科雷希多岛上的监控。 暮色降临,位于甲米地半岛东北端的战斗已经趋于平静,只有偶尔的零星交火表明西班牙人并未完全放弃对这里的控制。海汉军的前线指挥部已经被设在了甲米地港的一处宅院中,据俘虏供述,这里原本就是马尼拉舰队的指挥中心,如今正好完成易主,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物尽其用了。 颜楚杰、王汤姆、钱天敦、哈鲁恭、罗杰等将领都已经登陆上岸,抵达了前线指挥部,一同听取各部队指挥官的情况汇报。目前除了海上的几艘巡逻船之外,其他参与此次作战的部队都已经收拢到甲米地港进行休整。 今天算是正式与西班牙开战的首日,以最终结果而言自然是对海汉极为有利,不但顺利突入马尼拉湾,而且还先后拿下了科雷希多岛和甲米地港两处战略要地。特别是后者,原本就是马尼拉舰队的驻地,建有较为完善的港口配套设施,海汉军占领之后就能马上派上用场,可以省下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虽然在先前的海战中没有能给马尼拉舰队造成重创,但出战部队的表现已经算是可圈可点了。“黑鲨”号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拖住了马尼拉舰队的攻势,为攻打甲米地的战斗争取到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即便当时在“黑鲨”号上指挥作战的军官换作王汤姆本人,也很难比武森做得更好了。至于在战斗过程中没能击毁或击沉西班牙船只,这在将领们看来倒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在战前向武森发布任务的时候,指挥部也只是要求他尽力拖住可能会出现的西班牙舰队,而非一定要重创对手。 “黑鲨”号的状况基本没有什么大碍,虽然战斗过程中前前后后一共中弹二十余发,但装备于船体之外的铁甲起到了应有的防护作用,整个船身几乎没有需要立刻进行大修的部位。而作战过程中船上两门舰炮的命中统计也已经出炉了,基本都保持在四成上下,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及格成绩。考虑到这是“黑鲨”号第一次在海外执行战斗任务,而且是单枪匹马在敌阵中拼杀,这样的表现也的确很不错了。 由于防护措施得当,“黑鲨”号上除了有四人在战斗过程中受轻伤之外,倒是没有出现阵亡的状况。接下来只要及时补充弹药、燃煤和淡水等物资,让水兵们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到明天便能以良好的状态继续出战。 而另外四艘在外围配合“黑鲨”号的探索级战船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尽管这几艘船的战斗环境要比“黑鲨”号好得多,但也还是不免出现了伤亡状况。其中一艘船的船体受损较为严重,船舷上被敌方炮火轰出了好几个大窟窿,需要尽管将受损处进行修补才行,可能在未来的一周时间都将无法参与作战任务了。 但总的说来,指挥部对于这个结果还是能够接受的。以双方的军事实力对比而言,想要无损打下马尼拉基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至于战斗过程中会有多大的损失,那就得看指挥部的具体操作了。只损失一条船的战斗力就打下甲米地港,这肯定是很划算的买卖了。 陆军方面,目前以陆一营和陆七营为主的部队,已经将甲米地东北端大约两平方公里的区域清理出来,并建立了陆上防线以防止敌方发动反扑。在登陆战斗过程毙伤敌人大约三百余人,另俘获二百余人,缴获各式火枪二百余支,大小火炮九门,长矛砍刀弓箭等冷兵器数百。 值得一提的是在抓获的俘虏中还有大约三十名西班牙人,颜楚杰下令将这些西班牙人单独关押,待战后看看能不能从西班牙当局手中再敲一笔赎金出来。当然如果西班牙当局拒绝了这个提议,那么这些人很可能就会在某处种植园或是矿井里一直劳作到死了。 陆军方面的伤亡状况要比海军更为严重一些,在登陆战过程中共有十七名海汉军人阵亡,另外有三十余人所受的伤势无法再坚持作战。陆一营的一名少尉排长在战斗过程中被流弹击中身亡,成为这次行动中第一位阵亡的军官。但对于战斗规模和敌方的军事实力而言,这个伤亡数字还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虽然海汉军在军事实力方面明显强于对手,但这并不表示西班牙人就不堪一击了。自上个世纪起,西班牙人已经在马尼拉地区经营了六十多年,其本身又是这个时代的海上军事强国之一,如果不是撞到了海汉这块铁板,那可以说在远东地区基本上没有哪个国家能真正威胁到马尼拉的安全。而对于海汉这次发动的战事,西班牙人在事前也有所准备,光是从甲米地港口所修建的众多防御工事就能窥得一二。 只是西班牙仓促备战的效果也就止步于此了,虽然能给海汉军制造一些麻烦,但终究无法阻止海汉军在这里实施登陆。而至于胡安想借助外围地区的层层抵抗来拖住海汉脚步的战术,到目前看来所起到的效果更是极为有限,甲米地连一天时间都没坚持下来就已经告破,这甚至连他期望值的十分之一都没达到。 好在胡安在战前就已经考虑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在率领马尼拉舰队离开甲米地港的时候,他就下令将原本储放在甲米地港的绝大部分的物资都先运回马尼拉港,以免这里失陷之后便宜了敌人。这样的结果便是海汉在甲米地缴获的物资极为有限,除了一些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用来回炉的武器,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你们去看过码头上的仓库没有,西班牙人可是搬得够干净的,我的人搜遍整个码头,才搜出来不到两百斤粮食!”颜楚杰啧啧连声道:“施耐德还说要在马尼拉刮地三尺,我看这事挺悬,这地皮都让西班牙人刮走了,我们还刮个屁啊!” “老颜,你也别急,好东西肯定都在马尼拉城里啊!”钱天敦慢吞吞地说道:“不是审过俘虏了吗?西班牙人离港的时候把东西全运回城里去了,故意留个空空如也的甲米地给我们。要刮地皮,等攻破马尼拉城再刮不迟。” 军方这帮将领虽然不是财迷,但对于战后掳掠敌方财富的做法却并不反感。海汉每次对外战争几乎都伴随着高回报的战利品,而战后的经济回报也成为了执委会衡量是否有必要发动对外战争的考量依据之一。对于此次攻打马尼拉行动在战后所能获得的回报,执委会的确是寄予了厚望,毕竟这次行动的军费开支,几乎是相当于过去两年的军费之和了,要不狠狠捞一笔回来,这次行动就很可能会变成亏本买卖了。 “先别说搜刮钱财的事情了,明天怎么办?这天气,明天很可能会有大风大雨啊!”罗杰对于国防部的算计并没有太大兴趣,他这次率部从南海赶回来参战,目的就是要向国防部证明自己训练的南海特战大队的价值。 罗杰麾下这支南海特战大队可不是吃闲饭的,即便是维持日常的运转和训练,其军费开支也要超过普通部队一大截。而星岛已经有一年半时间没有战事了,如果没有新的军功,罗杰也就没有充分的理由向国防部申请更多的军费和新式装备。哪怕南海特战大队的确是带有极为浓重的个人色彩,但罗杰总不能自掏腰包来维持这支部队的存在,否则其性质就真变成私军了,而这肯定会犯了执委会的忌讳。 这次攻打马尼拉,罗杰将其视为了一个展示实力的好机会,特别是这次参战部队几乎汇集了海汉军中的各支特种部队,他当然不甘落于人后了。但今天攻打甲米地的战斗,指挥部并没有安排他的部队打头阵,等登陆上岸的时候已经到了战事尾声,只象征性地派了两个排去协助友军构筑防线,最终连一枪都没放过。 罗杰对于这种安排当然说不上满意,但这次参战的陆军好几千人,总得有个分工,指挥部也不可能一股脑全都派上阵,对此罗杰也能理解。所以他将自家部队出战的希望放在了攻打马尼拉城,巴不得接下来的战事快些进行。 天气对于战事的影响无疑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以海汉目前的科技水平,也难以在出征前就对马尼拉地区的天气作出预测,只是选了一个恶劣天气相对较少的季节。但热带海洋气候本身就难以琢磨,近海地区也随时都可能因为气流和洋流的变化而出现短时的恶劣天气。本来今天的天气和海况还算不错,但夜幕降临的时候,海上的风浪明显变大了不少,而空中也开始飘起了雨。根据经验,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很可能会出现比较密集的降雨,而这势必会对海汉军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影响。 当然了,这种影响肯定也不是单方面的,作为守方的西班牙军也同样会受到天气影响,让海汉军颇为忌惮的岸防炮台,其战斗力肯定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战斗方式,这也未尝不是一个突破敌军防线的时机。 “把马尼拉湾的一号地图挂起来。”颜楚杰吩咐道。 很快这副包括里马尼拉城在内区域的地图就挂到了会议室的墙上,值得注意的是,这副地图上已经在收到马尼拉传回的最新情报之后加上了岸防炮台的标识。 第1643章 天公不作美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马尼拉地区的地图,在座的高级将领其实都已经很熟悉了,从去年年中开始,国防部就已将地图分发到他们手上,以此作为制定作战计划的参考。而随着掌握的情报信息越来越多,地图上的军事布防标注也越来越详细,如今挂出的这副地图上,更是连马尼拉港岸防炮台的位置和火炮部署状况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些情报对于第一次踏足马尼拉的海汉将领们来说,的确显得弥足珍贵,否则他们还需在进军马尼拉的过程中花费大量时间来查探敌军的部署,过程中可能还得付出一些伤亡的代价。而安全部提供的这些关键性情报,其军事价值已经难以用金钱来衡量了。 “如果后面几天的天气状况良好,那么我们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先对巴石河入海口处的港口进行攻击。这一区域也是岸防炮台最为密集的地区,我们不会一上来就发动登陆,而是先由海军尝试在海岸上清理出一块登陆区域。如果行不通,那么我们会转换别的方案,另寻一处登陆地点。” 颜楚杰站起身来走到地图面前,向将领们说明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海汉军的打算其实说来也并不复杂,无非就是清理海岸线,实施登陆,然后攻打马尼拉城,但这套流程西班牙人应该也很清楚,虽然他们的武器装备稍显落后,却占据了主场之利,还有诸多防御工事可以利用,所以在实施过程中就必然要与其斗智斗勇,尽可能消除其地利优势了。 颜楚杰继续说道:“如果天气状况变得恶劣,不利于我们发动进攻,那就先在甲米地驻扎下来。西班牙人虽然把这里的物资都清空了,但我们看了港口附近的营房倒是很不错,全是石头砌成,稍微改造一下当碉堡用都没问题。另外我们占领了甲米地,就可以更方便地对马尼拉进行封锁,也有了囤积物资集结部队的空间,我打算马上通知三亚,让大本营准备后续的物资供应,先做好在这里长期战斗的准备。” 海汉国防部制定的行动方案中,是以一鼓作气打下马尼拉为目标。考虑到出征时携带的物资和弹药数量都有限,而能否在马尼拉附近找到合适的地方建立前线基地也是未知数,所以国防部决定将整个行动的作战周期控制在二十天左右,即便最终没有攻下马尼拉城也能保有足够的余力撤回海南岛。 当然国防部的作战方案并不止这一套,这仅仅只是其中最保守的方案而已。事实上对于夺下甲米地港作为前线基地,乃至直接在马尼拉港登陆攻城,都有准备相应的行动预案。既然在突入马尼拉湾的第一天就已经顺利攻下了甲米地港,并且完成了事实上的占领,那么后续的战斗对海汉而言就多了一分缓冲的空间,不见得还需要将整个战斗行动压缩在二十天之内完成了。 将领们对颜楚杰的提议异口同声地表示了赞同,他们也并不希望把行动时间压缩得太紧,这样很可能会导致为了在限定时间内达成战斗目标而付出更多的伤亡。如果战斗伤亡过大,那这次行动对海汉来说就可能会得不偿失了。 虽然三亚与马尼拉湾之间的航程几乎需要横穿整个南海,但只要马尼拉湾这边有了稳定运作的港口,那要建立一条海上补给线也并不是办不到。当然了,为此海运部肯定又得向执委会申请一笔专项经费,来维持这条临时补给线的运作。不过这些事并不需要在场的将领们去操心,自然会有相关人员去与海运部进行交接,海汉这么多年的对外战争,早就在各部门间形成了一套默认的操作规程,无需将这中间的处理流程再单独拿出来进行讨论。 当天夜间,残余的西班牙武装人员没有再尝试向甲米地半岛上的海汉占领区发动反扑。在进入马尼拉湾的第一天战斗结束之后,竟然是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安静夜晚。海汉军也得以稍稍放松一下紧张了一整天的精神和身体,抓紧时间休息。 但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海上的风力忽然变强了不少,在海岸露天搭建的一些行军帐篷开始在大风中摇摆不定。指挥部发现天气状况突变,便立刻下令人员全部就近进入建筑物内暂避风头。 接近凌晨的时候,大风夹着雨水开始在马尼拉湾上空肆虐,即便海汉军对这种天气状况已经有所防备,但仍有许多临时住所出现了漏雨甚至是内涝的状况,导致一部分部队不得不冒雨转移驻地。 好在海汉军在这次行动出发前就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油布雨衣,而且参战部队基本上都曾经或者一直在南海地区驻扎,对于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状况并不陌生,因此倒是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而发生混乱。 天明之后,大风降雨的天气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是有变本加厉的势头。前日搭建在港口的不少行军帐篷已经被昨晚的大风给刮得没了影,好在各部清点人数之后,倒暂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颜楚杰召来军医,让其赶紧准备姜汤之类的驱寒之物,以免部队中出现大面积感冒。 前日开会的时候,还有人认为恶劣天气不光是带来麻烦,但同时也是发起进攻的好机会,因为西班牙人同样使用火枪火炮,但其在恶劣环境下的作战效能可没法跟海汉军的制式武器相比,这样的天气可以大大限制其岸防炮的发挥。可如今这天气别说进攻马尼拉城,就连要在户外集结部队都变得十分困难,更别说渡海实施登陆战了。这种天气虽然可以抑制西班牙守军的发挥,但对海汉军也同样极不友好,根本就占不到想象中的便宜。 “暂时停止行动,等天气好转一点再说。”颜楚杰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也只能做出了这样无奈的决定。 众人也很难对此提出什么异议,这样的天气如果强行出海去攻打马尼拉港,能发挥出两成的战斗力就算不错了,风险实在太大了一些。当然了,也无需担心西班牙人会在这种时候发动反扑,海汉军做不到的事,他们也同样没法完成。 但停止攻打马尼拉的行动,并不代表海汉军在甲米地的行动也就此偃旗息鼓。在将领们的坚持下,海汉陆军各部还是抽调了人马,对甲米地半岛的剩余部分进行了仔细的清剿。一直推进到半岛根部的诺韦莱塔镇,指挥部才下令收兵,并且将这里作为了海汉与西班牙控制区的分界点。在推进过程中,也不免还有一些残兵败将作垂死挣扎,不过他们没能再给海汉军制造什么麻烦,因为指挥部这边已经给一线部队下过格杀勿论的命令,所以凡是被海汉军发现而不直接投降的武装人员,几乎都立刻吃了子弹。 在包括诺韦莱塔镇在内的甲米地半岛地区,所有西班牙籍人员不管是否参与了抵抗,全部都在缉捕收押之列,继昨天之后,军方又抓捕到了八十多名西班牙移民。不过这其中只有几人是武装分子,其他的就只是普通平民了。根据他们的口供,仍有一些武装人员逃向了甲米地半岛以东的巴克奥尔、拉斯皮尼亚斯、帕拉尼亚克等市镇,试图重新组织人马,然后再伺机发动反攻。 对于这样的散兵游勇,海汉军倒是不用太顾忌。昨天攻打甲米地的时候,连西班牙人带土著也就几百号人参与抵抗作战,这些人已经被灭掉了大半,而马尼拉舰队也已退走,剩下的人没了倚仗,也没法再掀起多大的声势了。 在此过程中,海汉在战前所做的安排再次发挥了作用,甲米地这边便有大明商号“大成行”的办事机构,在向员工出示了他们大掌柜汪霖的手信之后,“大成行”的伙计便暂时充当起了海汉军的向导,不但一家不漏地查抄了甲米地半岛上的西班牙移民,而且还将西班牙人藏在某处宅院秘密粮仓给翻了出来——这里的存粮便是此前由“大成行”卖给西班牙人的。 听说查获了近七吨粮食,颜楚杰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好转。相比金银财宝,目前倒是缴获粮食比较实际一点,毕竟财宝又没法直接充作军粮,而粮食却是可以续命的好东西。这几吨粮食分摊下来,差不多可以满足海汉军好几天的军粮消耗了。 当然了,在甲米地查抄的几十户西班牙移民人家也不是一无所获,其中几户商人家中抄出来的钱财数目着实不少,光是从美洲运来的西班牙银币就有十来箱了。 “总算是有所收获了啊!”看着抬回来的一箱箱银币,将领们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既然甲米地这边都能刮出这么多油水,那西班牙人聚居的马尼拉城里肯定也差不了。就连这风雨不断的天气,似乎也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对甲米地半岛的清剿活动在连绵不断的大雨中足足持续了两天时间,如果不是兵力有限加上天气状况不佳,指挥部大概要分兵出去将这方圆几十里的市镇全部搜刮一番不可。而在此期间马尼拉港方向毫无动静,指挥部认为这一方面是天气原因,另一方面是西班牙人与甲米地半岛这边彻底失去了联系,等确切的消息传回马尼拉城,再由当局作出判断采取应对措施,那的确是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行。 “你在搞什么鬼!这就是你给我承诺过的死战到底?一天!不!甚至连一天都不到,你就丢掉了甲米地港!”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在自己的官邸内大声斥责一脸疲惫的胡安,他实在无法接受在自己家门口还出现了这种刚开战就已经一边倒的战局。 “海汉人难道都是魔鬼吗?我听说他们只出动了五艘船!胡安先生,不是一整支海汉舰队,而是五艘船!就这样打败了你的马尼拉舰队,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指挥这场战斗的?”阿拉贡内斯说到激动处,不停挥舞着的双手差点直接扇到胡安脸上。 “总督大人,我无意要推卸自己的责任,但我还是要向您指出,海汉人列装了一种新式战舰,比他们现有的战舰航速更快,打得更准,船体外还覆盖了一层铁甲,我们的炮弹打在上面基本就是挠痒。马尼拉舰队的帆船跟这种战舰交锋,几乎毫无胜算。”胡安虽然被喷了一脸口水,但还是很冷静地回应道:“但好在这种新式战舰似乎数量极少,在交战期间也就只出动了一艘。等甲米地那边的消息回来,或许我们就能更准确地确认它的数量。” “你想说什么?所以你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海汉人装备了一艘新式战舰吗?”阿拉贡内斯并未完全明白胡安的意图,而他的怒气也没有因此得到平息。 “那艘新式战舰因为作战方式与其他海汉战舰不同,所以是采取单独行动的作战方式。”胡安继续说道:“总督大人,我们虽然暂时失去了甲米地港,但马尼拉舰队还在。我们可以依托马尼拉港,继续跟海汉人周旋。如果那艘战舰再次出动,我一定要设法在海上剿杀它!打掉那艘战舰,或许就能逼迫海汉人退兵了。” “有那么简单?”阿拉贡内斯对于胡安的说法并不是太相信。他不是不信胡安灭不掉那艘海汉战舰,而是不信这样就能迫使海汉退兵。 胡安应道:“以海汉的造船水平和财力,也没能多造几艘出来,可见这种战舰十分先进,一旦在交战中损毁,肯定是要设法弄回三亚才能修理。到时候毁掉他们最厉害的新式武器,那或许也就能同时毁掉他们攻打马尼拉城的信心。” 阿拉贡内斯还待反驳,胡安已经接着说道:“大人,我们目前没有更好的退敌办法,任何可能都值得一试!” 第1644章 应对手段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那艘刀枪不入的黑色帆船固然厉害,但在胡安看来,这既是海汉舰队的厉害之处,但同时也极有可能是其命门所在。像这种厉害到极致的武器,一旦在交战中损毁,无疑会对其战斗力造成不小的影响。不过海汉军是否会因此而退兵,那就纯粹是胡安的一面之词了,他如果不设法转移阿拉贡内斯的注意力,那么对方就一直会揪着海汉用五艘战舰打败了马尼拉船队这个结果不放。而对于交战过程中胡安和手下的努力拼杀,总督肯定是没有兴趣去慢慢了解的,胡安也只能使出这样的怪招来自保了。 至于要如何实现这个目标,其实胡安自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头绪。先前与海汉舰队交战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观察“黑鲨”号的表现,但这艘船的战斗力实在太强悍了,攻防都远胜西班牙战船,而且航速极快,甚至能在短时间内突然提速,以西班牙帆船难以企及的航速脱离战团,想要靠着船只数量在海上围剿这条怪船也十分困难。 胡安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大概就是用链弹去攻击其桅杆和船帆,但链弹的射程要比普通炮弹短得多,只有在贴近那艘船的时候才能采用这个非常规战术。这个时代的海战,由于舰炮射程和精准度都极为有限,两艘船侧舷脸贴脸地对轰是常态,但要对付的这艘海汉战舰往往都把交战距离拉到百米以上,而且都是与西班牙战船相向而行,交火时间短得根本来不及作好准备。想用链弹打中其防护较低的关键部位,即便是照此战术执行,但是否能取得胡安想要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只能拼运气了。 运气好,也许一炮轰出去就中奖了,运气不好,也许被对方抓着机会干掉己方几艘船也还是一样没搞头。但这个战术至少在理论上要比之前交战时硬碰硬的对轰高明那么一点点,能看到一丝重创对手的希望。 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暂时阻止了海汉军的攻势,同时也给了守军更多的缓冲时间来准备之后的战斗。由于库存的链弹数量并不是太多,胡安下令调集了马尼拉城几乎所有的铁匠,加班加点地打造链弹。同时召集了各艘战船上技术最好的炮手开会,向他们说明使用链弹战术时需要着重关注的一些细节——由于链弹数量有限,胡安也只能安排每艘船上不超过两门炮在战斗中使用这种非常规炮弹。 在战时征调城中工匠听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问题在于铁匠们吃饭的家伙大多沉重且难以搬运,比如熔铁的炉子和打铁的砧台就没法随意移动,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将铁匠们集中到一起劳作,所以这打造链弹的任务也就只能分配到各家自行去完成。这样一来,也就没有多少保密性可言了,但胡安还是尽人事地警告了所有铁匠,不得将其打造链弹的事告知无关人员。 但这种事情又岂能真的保守住秘密,冉天禄经营的潮升商栈名下就有一个铁匠铺子,平时也就打造一些农具、炊具之类的小东西,但此时官方急着需要更多的链弹,潮升商栈所属的铁匠铺子自然也接到了任务。而冉天禄前些天才刚刚自掏腰包进行了一次劳军活动,西班牙人对他倒是较为信任,将铁料和图纸交给他之后,只是叮嘱他要尽快完成三十枚链弹的打造任务,倒没有想过这任务交给他是不是能靠得住。 冉天禄如今不但是有布兰科神父这个大靠山,在军方的眼中也变成了可以信赖的对象,行事比起过去更是方便了许多。虽然他不清楚西班牙人急急忙忙要打造链弹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但想来这肯定是为了对付已经来到马尼拉湾的海汉舰队。那么作为海汉的情报人员,就得设法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才行。 但冉天禄有一连串问题必须先解决,首先他并不知道海汉军目前所在的位置,其次目前马尼拉港已经完全封锁,非军事人员肯定不能从港口出海。最后一个问题,即便是他能出去,还得考虑是不是要再潜回来,毕竟潮升商栈上上下下也是好几十号人,如果他跑路被西班牙人在事后察觉到了,商栈这帮人说不定全都要被牵连进去。 第一个问题是最好解决的,在上次劳军活动之后,冉天禄已经跟西班牙军官冈萨洛搭上了关系,对方对他这个出手阔绰且同为教徒的汉人颇有好感,还特地叮嘱他如果后续战事吃紧,可以安排他进入马尼拉市中心的城堡里与西班牙移民一起暂避风头。 当然对于这样的建议,冉天禄并无太大兴趣,如果真到了需要躲进城堡这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就说明西班牙人已经大势已去,没有脱身的机会了,那个时候他就没必要再以身涉险,继续跟西班牙人待在一起了。到那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他倒不如待在城外,等自家大军破城之后帮助辨识俘虏,维持本地治安便是了。 所以当冉天禄去找冈萨洛打听战况的时候,对方倒是没有太感到意外,毕竟马尼拉城只要没聋没瞎的人都知道海汉军已经打过来了,只是官方有意封锁了消息,民众并不知道之前交手的战况如何。虽然官方声称在海战中已经重创了敌军云云,但终究拿不出任何证物来证明这些战果。 “海汉人连马尼拉城的边都摸不着,你不用太担心了。”冈萨洛一上来还是以官方口吻应对冉天禄的询问。 不过冉天禄岂会像普通民众那么容易哄骗,当下便将准备好的礼盒奉上:“大人最近辛劳,一点心意,还望大人赏脸收下。” 冈萨洛嘴上客气着,手里却已经接了过来,掂掂份量还有点沉,心知里面多半是装的金银之物,当下干咳一声道:“其实也就跟海汉人打了个平手,不过总督大人希望民众的情绪能保持稳定,所以宣传战果的时候会稍微夸张一些,你懂的。” “小人明白!”冉天禄点点头,又接着问道:“那海汉人跨海而来,势必不肯就此罢休,不知他们退到了何处休整?我马尼拉舰队何不趁其退兵之时,出兵反杀一波,或有效。” 冈萨洛顺口应道:“他们在甲米地,那地方可不太好反攻……” 冈萨洛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终止了这个话头:“甲米地那边还在交战中,这事你不可传扬出去,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人一定管住嘴,谁都不告诉!”冉天禄连忙拍着胸脯给冈萨洛打包票,唯恐对方不信,又以上帝的名义发了誓。 冈萨洛一时失言,便让冉天禄知晓了海汉军已经攻下甲米地,那地方本身就是马尼拉城的一道外围屏障,不论陆上海上,距离马尼拉城都已经不远了,也难怪官方根本不敢公布甲米地失陷的消息。 既然甲米地已经落入海汉掌控,那么原本驻扎在当地的马尼拉舰队这下真就只能回到马尼拉港来停靠了。但这样一来,想要从马尼拉港出海就变得更加困难了,冉天禄可不认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从港口弄条船离开。而这件事冈萨洛也帮不了他,马尼拉港的安排都是胡安在掌控,城防军这边根本就插不了手。 没法出海,冉天禄就只能琢磨从陆上前往甲米地了。从马尼拉城沿海岸线向南前往甲米地半岛大概是最近的一条路线了,但路程依然长达三十多公里,而且中间还需要跨越三条河流。在目前这样的天气状况下,如果徒步前往,一天时间大概还到不了。潮升商栈当然也有马车,只是这个时候马车出行往南去,也的确太打眼了一点。毕竟最近两天涌入马尼拉城内外的难民几乎都从南边来,谁会没事往那不太平的地方去? 冉天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尽快把手头的情报送去甲米地,但他担心自己一走,商栈没了主心骨容易出事,便将这事委派给了自己的胞弟冉天成。冉天成并非安全部的人,甚至连海汉籍都没入,跟情报工作也基本不沾边,就只是一个纯粹的大明生意人。冉天禄怕这事情太大吓着他,便根本没告诉他实情,只说如今战况吃紧,西班牙人多半要吃大亏,趁城破之前先去跟海汉人疏通一下,免得到时候乱军冲进潮升商栈闹事。 冉天成也认为有理,便接下了这桩差事。冉天禄将情报封于信封中,称其是装了海汉银行的银票,作为向海汉人买平安只用,让冉天成小心收在了贴身的地方。冉天成也不疑有他,为了避免被西班牙人注意到,连随从都没带,从商栈里选了一匹健马就冒雨上路了。冉天禄特地叮嘱他,待与海汉人完成会谈,便留在甲米地不要立刻返回,可待马尼拉城破,或是海汉人主动退兵之后再回来。 这天气风大雨大,虽然出行不便,但其实也是给冉天成的行动提供了掩护,这个天气可没有西班牙巡逻队会在附近区域活动。而马尼拉之外的区域也仿佛变成了无人区,冉天成离开马尼拉城十多里地之后,才遇到了一批从帕拉尼亚克镇北上逃难的移民。 冉天成一人一马,走到帕拉尼亚克镇的时候,风雨变得更大了,他已难以再冒雨前进,只能随意寻了一处空屋暂时歇息。他先前已经向逃难的移民打听过,海汉人攻下了甲米地,附近市镇的居民担心被殃及池鱼,便纷纷弃家逃亡。而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号称牢不可破的马尼拉城了。 由于天气状况十分恶劣,加之天色将暗,冉天成不得不在这里逗留了一晚。好在他出发时准备周全,不但带了自己的吃食,还有数斤豆料用来喂马,倒是不用担心会饿着。 翌日天气状况稍有好转,冉天成继续上路,于中午时分到达了由海汉军控制的诺韦莱塔镇。他向海汉士兵报上身份和来意之后,很快便来了一名军官对他进行了一番问询,然后便让他将马留在镇上,专门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送他去甲米地港,这个待遇倒是让冉天成颇感受宠若惊。 从诺韦莱塔镇到甲米地港还有将近十公里的路程,但有了海汉军方护送的马车,这段路程就比前面轻松了许多。冉天成不禁开始琢磨,胞兄给海汉人到底准备了多少好处费,要是少了,人家这么高规格的安排岂不是收不到期望的回报?万一海汉人看了信封里的数目嫌少,那自己要不要做主再加码? 想来想去,冉天成便想打开那信封看看里面究竟装了多少钱,但想起自己出发之前冉天禄特地叮嘱,途中千万不可取出,要等到见到海汉高官之后再拿出来献上,当下还是强忍住了好心,决定按照冉天禄的意思办理此事。若对方到时候真的嫌少,那再视情况考虑加码。 冉天成做梦也想不到他揣着的这个信封里并非海汉银行的支票,而是近几日马尼拉城内的动向,以及西班牙军方急需打造的链弹图纸。 抵达甲米地港之后,冉天成便被转交给了当地的军官,然后如此这般换了几名军官带路之后,他终于是来到了海汉军的指挥部所在。冉天成还是第一次进入军中,虽然因为天气状况并无什么人在外活动,但仍然可以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冉天成战战兢兢地进了指挥部,听闻接见自己的人竟然是海汉国国防部长,他知道这个官职便是与大明兵部尚相当,连忙要跪下来磕头,倒是被对方给叫住了。冉天禄说过要见着海汉高官之后再拿东西出来,这国防部长肯定算是高官中的高官了,冉天成当下赶紧从怀中摸出信封双手奉上,向颜楚杰禀明了来意。 第1645章 重要情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颜楚杰知道来人是潮升商栈的人,这个时候由其冒着风雨送到甲米地来的东西,自然是十分要紧的情报了。当下便拆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笺,一番浏览之后,便将其交给自己的副官,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句。 冉天成站在原地头都没敢抬一下,更不敢竖着耳朵去听颜楚杰所下达的命令。他只希望冉天禄给海汉人准备的好处足够丰厚,能够一次就打动对方,免得自己还得费口舌与对方重新谈条件。 颜楚杰将事情布置完,这才对冉天成问道:“冉老板一路辛苦,途中还没吃过饭吧?” 冉天成连忙应道:“赶着过来见大人,倒是没来得及吃饭,不过这也不妨事……大人对送来的东西可还满意?” 颜楚杰点点头道:“做得很不错,等马尼拉的战局稳定下来,再对你们论功行赏。这样,我让人先带你去吃点热食,回头会有人找你问话,你知道些什么,到时候再慢慢作答就是了。” 冉天成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间却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有军官带着他离开了颜楚杰的办公地,去了附近的一处食堂,让厨房给他煮了一碗牛肉面,又拿了两个烧饼给他——这在战地上已经是高级军官才能享受的待遇了。 冉天成把面条吃到嘴里,才想起来自己是来送钱的,但为什么那位海汉将军要对自己论功行赏?这花钱买太平的事,有什么可论功的?莫非自己交到对方手里那个信封,里面装的东西并不是冉天禄所说的支票? 冉天成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手里的筷子也停了下来。他对于自己胞兄的真正身份并不了解,只知道其交游颇为广阔,跟多个国家的商人都有贸易上的往来。但跟海汉人的关系究竟如何,冉天成却并不是很清楚。但海汉人如今兵临城下,如果能接到从城中送出来的情报,那自然是能省掉不少麻烦,要是冉天禄送来的东西与此相关,那就能很好地解释颜楚杰的态度了。 从马尼拉城送来的这封密信在颜楚杰的授意下,此时已经送到了指挥部给其他几名将领过目。对于冉天禄在信中讲述的西班牙人加紧打造链弹一事,自然是引起了将领们极高的重视。 “黑鲨”号虽然装备了蒸汽动力推进系统,但其主要所依赖的动力源依然是船上的风帆,蒸汽推进只是在作战时作为临时补充动力来使用,而非主角。否则的话“黑鲨”号在执行任务期间大概就得一直跟两条补给船在后面,一艘运煤,一艘装淡水,这样才能保证其在海上的续航能力。 既然仍然依赖于风帆系统,桅杆和船帆就是无法彻底解决的防御弱点,而链弹又正好是海战中用来对付桅杆船帆最为有效的武器之一,对海汉来说是一种不得不防的攻击手段。 当然了,“黑鲨”号在设计之初就已经考虑过了各种需要防御的攻击手段,链弹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对此也有一定的对应之策。船帆的防御是没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柔软的帆布无论如何也兜不住飞行中的炮弹,最有效的防御就莫过于拉开交战距离,保持在敌方链弹射程范围之外。 而桅杆所需防御的对象不止是链弹,普通实心炮弹要是命中木制桅杆,那一样也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所以在“黑鲨”号的桅杆下半截外层同样包覆了一层铁甲,并且采取了多种加固措施,以确保桅杆就算真的遭到炮弹直接命中,也不会就此发生断裂。在之前与马尼拉舰队的交锋中,“黑鲨”号就已经十分小心地控制着交战距离,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被西班牙战船发射的链弹击中船上的薄弱部位。 “西班牙人还是有点脑子啊!这么快就想明白该怎么打了。”王汤姆看完相关情报之后,脸色倒是并不紧张。这是因为海汉军目前已经打下了甲米地,稳稳站得了一处港口作为前进基地,如果要再与西班牙人在海上交手,那就不会再出现“黑鲨”号单枪匹马杀进敌阵的状况,自然也就没有被对方战船在海上围剿的风险了。 “黑鲨”号虽然被设计成极度重视防御的铁甲舰,但其主要的战术却并非冲入敌阵吸引火力,而是利用机动性和航速的优势在外围游走,抢占有利位置之后再用舰上那两门精准度较高的舰炮对敌军船只进行炮击。 而在这次与马尼拉舰队的交锋中,“黑鲨”号的战术完全是为了要给攻打甲米地的战斗拖足时间,否则根本不会采取如此冒险的方式与西班牙战船缠斗。如今海汉舰队的作战舰只基本都已经腾出手来,下次再与敌军交锋的时候,担当正面战场主力的就是舰队中的三艘威严级战舰了,而“黑鲨”号所面临的战斗风险就会减小很多,西班牙人鬼鬼祟祟搞的这套把戏,很可能连半点用场都派不上。 王汤姆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对西班牙人想出来的战术并没有太忌惮。不过情报部门能够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设法从马尼拉城送出这个消息,期间所冒的风险之大难以想象,也足见其努力程度了,所以尽管这个消息对于海军能起到的帮助有限,但王汤姆也对情报工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而钱天敦感兴趣的则是另一件事:“这个从马尼拉城送消息过来的人,据说是走的陆路,中间歇了一晚,实际上是两天就到了。考虑到目前的这种恶劣天气状况,两天也能完成这段行程,那等天气好转一点,或许我们一天就能推进到马尼拉城附近。” “这可不太容易。”趴在地图上的罗杰直起身子道:“你们看,从甲米地半岛到马尼拉城之间的陆路,需要渡过三条河。那名信使一人一马,只要能在河边找到一条小船,过河倒也比较容易,但我们有太多的重装备和物资,渡河会耽搁大量时间,别说一天,两天也未必能够完成。” “那我们可以采取以前在安南打仗的办法,水陆并进,物资用船运到北边,人员全部走陆路。”王汤姆立刻提出了另外一种方案:“你们看,距离马尼拉大约八公里处有一个帕塞镇,按地图上的标准,这个滨海小镇是有一个渔港的。我们可以将物资和装备运到这里上陆,与陆路行进的部队会合,然后再完成最后一段路程逼近马尼拉城。” “但西班牙人也有可能会想到这一点,在当地部署防线。”罗杰补充道。 “那不碍事啊,如果他们在当地驻军,那就开打好了。难道你对我们的实力没有信心吗?”王汤姆笑着问道。 罗杰也笑了:“开打吗?那正如我所愿。” 罗杰带着自己的王牌部队来这里可不是度假的,在甲米地的战斗中没有捞到什么战功,这已经让他憋着一股劲,打算要在后面的战事中争取到上阵拼杀的机会。 罗杰的这支南海特战大队,其人员构成与海汉军的其他部队有所不同,有很多人本身并非海汉籍,甚至根本就不是汉人。当初罗杰在安不纳岛组建这支部队的时候,兵源就比较复杂,除了汉人之外,还有不少是从各国发卖到安不纳岛来的奴隶中挑选出来,从军累积了一定的战功之后,才获得了加入海汉国籍的机会。 罗杰给了他们新生,并且教会了这些士兵用战斗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支部队跟任何一国开战,都不会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对海汉来说这更像是一支国际佣兵。这支部队在南海打败了英国与柔佛组成的联军,并且为海汉把守着马六甲海峡东侧出口这个战略意义十分重要的位置,所以才能跻身海汉的王牌部队行列。而现在他们需要在这里,在众多同僚面前,通过战斗来证明自身的实力。 冉天成在完成了送信任务之后,果然没有再回马尼拉城,这倒不是他主动要留下来,而是海汉军方需要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马尼拉城目前状况的信息。冉天成自知上了这条船就下不去了,当下也是索性就放开了,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海汉军方。 又过了两日之后,雨势慢慢收住,天气总算开始放晴了。但骑兵营从诺韦莱塔镇前出到北边帕拉尼亚克镇附近侦察的结果并不理想,因为多日暴雨,这途中的几条河都是河水暴涨,冉天成所说的渡口早已经被河水冲毁,渡船也找不到了。如果一定要从陆路行军,要嘛等河水水位消退一些之后再设法渡河,要嘛就只能绕到河水上游,找河道较为狭窄,水势没那么急的地方渡河。 但不管是哪一种办法,都得耗费大量的时间,这可不是指挥部愿意看到的状况。于是在经过了又一轮的备战会议之后,指挥部决定将与甲米地半岛隔海相望的帕塞镇作为下一个攻击目标。攻下帕塞镇之后,再以当地作为起点,从陆上发动向马尼拉城的最后一段行军。 从甲米地到帕塞镇之间的直线距离大约八公里,换算成航程也就五海里左右,以海汉舰队的行军速度,要不了一个小时就能抵达目的地。不过在发动正式的攻势之前,海军还是很小心地派出了侦察船对帕塞镇附近的渔港作了抵近观察,确定当地的海岸上并没有明显的防御工事存在。至于当地有没有驻扎军队,海汉对此倒不是太担心,毕竟陆军这帮人都想能早点在战场上有所作为,如果当地有西班牙驻军存在,那也正好是给陆军刷战绩了。 指挥部担心夜长梦多,让西班牙人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应战,便在完成侦察的次日凌晨发动了新一波的攻势。舰队的作战船只几乎倾巢而出,护卫着二十多艘运兵船往东驶向帕塞镇方向。 在天色亮起之前,海汉军便在渔港实施了登陆作战,过程简直顺利得难以想象,完全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也没有指挥部预计的驻军存在。在对港口附近的村子进行搜查之后发现,这里的民众早就已经跑了精光,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和海滩上一些倒扣着破渔船。 “就这样?没敌人?”罗杰踏上陆地之后便接到了令他颇感失望的报告,登陆地点方圆一公里之内都没有发现西班牙人的踪影,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将这处渔港当作必须要死守的地点,轻易就放弃了这个地方。这与罗杰想象中西班牙人会层层设防,最后才退守马尼拉城的部署完全不一样,就像攥紧了拳头却一下打在了不着力的棉花上面。 但为了谨慎起见,防止西班牙人是在玩诱敌深入,罗杰还是指派了麾下干将马库斯和杜鲁二人,分别带队往东往北两个方向再探敌情。 这二人都是1633年在安不纳岛以外籍奴隶身份入伍,一个是黑人,另一个是来自苏门答腊岛的亚齐国。不过这几年战功累积下来,二人不但早就脱了奴籍,加入了海汉国籍,如今更是以中尉军衔各自带了一个连。 很快帕塞镇的情况也反馈回来,镇上已经十室九空,看样子西班牙人不但是退缩防守,更是打算坚壁清野,想断绝海汉军在本地获得补给和劳动力的可能性。 “如果这是在内陆作战,他们这样的做法会比较管用,可惜这是在沿海地区,我们要完成物资和人员的投送,只要有船就行了。”王汤姆在听完情况汇报之后,对于西班牙人的应对招数依然没有太高的评价。他认为唯一需要小心的,是西班牙人有意在通过这样避战的方式来保存实力。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或许是寄希望于能与海汉军在城下展开一场正面交锋,依托马尼拉城的坚固城防和兵力优势来瓦解海汉的进攻。 第1646章 战术的选择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西班牙人采取这种龟缩防御的战术,其实是体现出了他们对双方的实力对比有着比较明确的认识,并没有打算在外围采取层层设防的方式来抵抗海汉的攻势。如果他们真要作出寸土必争的状态,那其实反倒更遂了海汉的意,因为那样一来,西班牙人就没办法将重兵集结到一处地方,而海汉却是可以用主力部队去攻打这些驻防据点,一点一点地消灭掉西班牙的武装部队。 虽然层层设防或许能给海汉制造出更多的麻烦,并且拖长海汉攻至马尼拉城下所需的时间,但这种战术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当海汉军消灭掉外围的据点攻至城下的时候,西班牙人用来守城的兵力就不会剩下太多了,以海汉军的战斗力,说不定就一举破城了。 而西班牙人的底线,就是要保住马尼拉城,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分散部署层层设防,最终肯定会被海汉一一清剿干净,但如果主动将防御圈回缩至马尼拉城,集中优势兵力与海汉一战,那输赢也未尝可知,至少还能有一个搏一搏的机会,说不定就真把海汉军拖死在城下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战术,对马尼拉当局来说都是在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执行,一旦失败,可能就是城破人亡的下场。而海汉现在只要步步为营,不贪功冒进,将战线推进到马尼拉城下基本只是时间问题了。所以虽然看起来西班牙仍是占据着主场之利,但在战局中占得主动权的却是客场作战的海汉军。 罗杰的部队在帕塞镇附近没有发现大股敌军的存在,很顺利地拿下了这个通往马尼拉城的中间站。不过此地渔港的码头规模和设施都极为有限,并不适合舰队在此驻扎,只能充当一个临时的货运码头使用。就这样也还得抓紧时间对码头进行扩建,将原本用于停靠船只的栈桥再作加长加固,才能让运送物资的货船顺利停靠卸货。 不过罗杰肯定不会让自己的部队放下武器去干这种苦力活,好在国防部在战前考虑到了西班牙人可能会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所以特地在这次出征的部队中带了两个工兵连。这扩建码头的任务,自然是要交给更专业的部队来完成了。 进入马尼拉湾的第八天,海汉军终于推进到距离马尼拉城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当然如果不是前些天的恶劣天气,或许这个时候大军本应该已经兵临城下了。 海汉军在帕塞镇附近登陆弄出的声势不小,自然也瞒不过敌方的监视,不过西班牙人似乎真的很耐得住性子,并没有急急忙忙地派部队过来驱逐,而是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侦骑在外围也发现了西班牙骑手的身影,不过这些负责打探海汉军情的骑手都将距离控制得非常远,似乎保证自身的安全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但马尼拉舰队的西班牙战船就没闲着了,尝试着派出了几艘船从马尼拉港南下,看看是否有偷袭海汉货船和运兵船的机会。但这种打算注定要失望了,每一队往返于甲米地港与帕塞之间的货船都有武装战舰担任护航,而西班牙战船只要在海上出现,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海汉战舰向这一海域靠拢。如果不想被围剿,那就只能选择主动后撤了。 虽然西班牙人主动选择了缩小防御范围,可海汉并不打算就此息事宁人。在两天之后的凌晨时分,海汉舰队突袭了马尼拉城西侧的巴石河入海口,对暂时驻扎在这里的马尼拉舰队进行了一轮蜻蜓点水式的炮火打击。 海汉舰队之所以没有选择突入到近处开火,主要还是因为马尼拉舰队停靠的码头便处在岸防炮台的火力掩护之下,如果在海岸附近逗留的时间过长,很可能就会招来岸防炮的火力打击。即便是“黑鲨”号这样的铁甲舰,也不敢担保自己的船体能扛得住岸防炮的大号实心炮弹。只能是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放一轮炮就跑。 由于海汉舰队发动攻击的时候时值凌晨,天色尚未亮起,而西班牙人对这种海上突袭的准备显然有些不足,尽管他们在海汉舰队排成攻击阵形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海上的来袭者,但反击措施还是来得太慢了。当岸防炮发射出第一发炮弹的时候,海汉舰队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船完成了一轮炮击,开始往南方海域撤离。 事实上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在这种有限的能见度下都难以完成精准的射击,开火时间又极为紧迫,基本上都是瞄个大致方向然后就发射,纯粹是撞大运的打法。不过海汉发动这次攻势本来就是骚扰性质的作战,也没有真打算能通过这样的炮击就打垮敌方的舰队,而西班牙人在炮台上的反击也是类似于警告性质,闭着眼睛放几炮,期望能就此吓跑海汉人。 于是双方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各自忙碌一番之后,并未正式接战就已经宣告战斗终结了。西班牙岸防炮台发射的有限几枚炮弹并没有中奖,全部都落到了海里。而海汉这边倒是有数枚炮弹命中了目标,只是损伤都不算太厉害,有两艘船中弹起火也被船员水手及时扑灭了,没有酿成大祸。 胡安铁青着脸赶到码头,查看了中弹这几艘船的受损状况之后,心情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他昨晚住的地方其实距离码头并不远,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敢回城里过夜,以免被人抓到把柄说他畏战。胡安对海汉可能发动的突然攻势其实是有所防备的,但没想到海汉人居然在凌晨玩了这么一出。从海汉舰队得手之后立刻撤退,毫不恋战的表现来看,对方显然也没安心要通过这一战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战果,说穿了就是一次骚扰而已。打击马尼拉舰队是名,打击西班牙一方的士气才是实。 总督阿拉贡内斯已经开始催促他施行那个所谓的作战计划,尽早将那艘难缠的黑色战舰处理掉,以此来作为发动反击的信号。但胡安却一拖再拖,因为他必须要等到有足够多的链弹可用,才敢冒险一试。但海汉人的动作似乎就要比他快了那么一步,眼看着加班制造出的链弹数目快够用了,就被对方暗算了这么一手。虽然明知对方是有意骚扰,要激怒自己出海决战,但胡安也知道这事上报到总督府之后,总督大人肯定又得要催促自己赶紧动手了。 “吩咐下去,所有船只和人员在今天内做好战斗准备,我们明天去南边转一圈。”胡安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向围拢在自己周围的军官们下达了命令。他特意没有使用“决战”之类的词语,因为他不想让参战人员的思想压力过大。 所有人都知道来袭的海汉舰队实力在马尼拉舰队之上,如果在海上进行正面决战,马尼拉舰队的胜算估计连三成都不到。而胡安只以普通任务的形式来发布这个命令,为的就是避免舰队中出现悲观、恐慌的情绪。 胡安下达完命令之后,便离开了码头。修补船只、准备弹药这些事情,自有下面的军官去操持,不用他事必躬亲地去过问。胡安乘马车回到城中,先去了总督府,向阿拉贡内斯告知了港口发生的短暂交火和战况,然后说明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稍后我会让人把舰队的花名册送到总督府,接下来会有很多人要从这上面划掉名字,或许也包括我在内。总督大人,如果马尼拉舰队在这一战里失败了,我希望你能宽恕那些活着回来的人。”胡安很严肃地向阿拉贡内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保证马尼拉舰队的每一个人都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竭尽全力,但我不希望这些战士全部都死在大海上,如果我们无法击败对手,那我会安排他们撤回来,或许在陆地上,我们的劣势会小一些。” “亲爱的胡安,我可没有要逼着你去拼命的意思,你要知道你的作用比那些普通水手大多了,要好好的活着,明白吗?”阿拉贡内斯看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是真打算要去赴死,当下赶紧劝解道:“你要带着舰队全力战斗,但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如果实在无法支撑,那就退回来,我们还有马尼拉城可守!” 胡安心道没了海上的骚扰,马尼拉城就是孤城一座,海汉人可以放心大胆地围城,这又能撑得了多久?尽管他是西班牙人,但他并不看好陆上击败海汉的可能性,对方已经在帕塞镇海岸完成了登陆,很显然是要从陆上向马尼拉城推进,到时候被阿拉贡内斯所倚重的岸防炮工事就几乎派不上用场了。 没了岸防炮的重火力支援,马尼拉城能够在海汉的炮火之下撑几天?胡安不愿去深思这个问题,他先前与负责城防的弗朗西斯会过面,对方虽然言之凿凿要给海汉人血的教训,但却说不出有什么具体的战术,很显然也是指望着岸防炮能够阻止海汉在马尼拉港的登陆。如今海汉人打算从陆上绕过岸防炮,想必这位老兄在得到消息之后应该也很是头疼。 胡安当然也不会真的想打算要以死报国,只是在总督面前必须要作出这样的态度,表明自己的决心,不然到时候打了败仗哪还有脸回城。但这一战能不能保住性命,其实也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事了,毕竟战场之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翌日凌晨,胡安在“圣迭戈”号上发布了出发命令,马尼拉舰队目前尚能作战的二十二艘帆船倾巢而出,沿海岸线向南航行。 胡安的第一目标就是帕塞镇的渔港,他很清楚当地的码头规模并不适宜吨位颇大的海汉战舰停靠,所以那里很可能会是海汉防御的一个薄弱点。如果当地停靠有海汉货船,那就正好拣这软柿子进行一番打击,最不济也要尽量破坏掉当地的港口码头,以延缓海汉向当地运送物资和人员的速度。 胡安的想法是没什么问题,也是很合理的作战计划,但怎奈他所遇到的对手是海汉。马尼拉舰队从港口出发的时候,在几海里之外的一艘侦察帆船上,海汉水兵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动向。虽然帆船上没有携带电台这种高级装备,但凭借着高航速的优势,侦察船还是领先了西班牙人回到帕塞镇的渔港,并向守军报告了敌舰队来袭的消息。 正如胡安所预料的那样,这里并没有驻扎海汉战舰,不过罗杰的部队却在码头上早早就架有数门二十四磅火炮,以充作岸防火力使用。这边接到警讯之后立刻通过电台告知了甲米地港,然后海汉舰队的主力便立刻从甲米地出发赶往帕塞镇渔港。这两地相距实在太近,西班牙舰队要想在帕塞镇渔港有所作为,就肯定躲不过飞速驰援的海汉舰队了。 胡安或许知道这一点,或许根本没想到,但舰队抵达目标区域之后,他立刻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马尼拉舰队的西班牙大帆船排成战斗纵队,以切线角度掠过渔港附近的海面,同时向码头开炮射击。 渔港码头本来停靠有几艘货船,不过在接到警讯之后都及时驶出了码头往南去了。但这样也方便了码头上的陆军炮兵对西班牙战船的攻势作出回应,八门炮依次鸣响,炮弹轰向正在驶过码头附近的西班牙帆船。 陆军火炮的射程和精准度都远胜船上的舰炮,这一番炮击倒是海汉占据了明显优势,几乎每一发炮弹都轻松地命中了目标。这使得西班牙帆船在靠向岸边以便让码头进入舰炮射程的时候,就必须要顶着海汉军的炮火航行,这种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海汉部署的这些火炮炮位都用厚厚的土包垒起了防御工事,舰炮即便命中一两发也很难形成真正的威胁。 第1647章 胡安的决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用这个时代的舰炮与岸防火力对战,吃亏的基本都是海上这一方。即便是海汉海军这样装备了领先于时代的武器装备,在面对马尼拉港的岸防炮台时也依然不敢造次,就连王汤姆也主动服从了指挥部的决定,放弃从海上强攻马尼拉港,而改为在远离马尼拉城的海岸实施登陆,由陆路推进至马尼拉城下。 而西班牙战船与部署在岸上的海汉火炮对战,差距就更是明显了,在交火中完全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趋势。尽管岸上只有八门火炮,远远少于马尼拉舰队所装备的舰炮,但命中率却数倍于对手。这些陆军火炮在战船上造成的伤害其实很有限,对西班牙船员的心理打击倒是更大一些,毕竟他们在远东地区侵占殖民地的时候,极少会遭遇到这样“密集”的岸防炮火打击,更何况这场战斗还是在自己的家门口。 稍稍让胡安感到欣慰的是,船员们倒是没有因为遭受到岸上的炮火打击而出现慌乱,依然能按照既定的战术列队向码头发动炮击,将码头上的木制栈桥和堆放的木箱打得碎片四溅,也算是有一点肉眼能见的收获。胡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热血上头,差点下令让舰队靠岸发动一次登陆战,清除掉岸上那些可恶的海汉炮兵。 不过还好他保持了比较清醒的头脑,因为很快就有在外围巡弋的船只发出了烟火警告,在西边海面上出现了敌军舰队的踪迹。 “来得可真够快啊!”胡安对海汉所作出的迅速反应只能表示感叹,这可比前日海汉舰队偷袭马尼拉港时守军的反应快多了。很显然海汉对这种状况提前做好了更为充分的准备,才能如此之快地从甲米地港赶来增援。这并非下达几道死命令就能达成的效果,而是两军综合实力存在的客观差距,胡安就算羡慕嫉妒恨,短期内也没法对此作出有效的改善。 “放弃攻击码头,所有船只调转方向,准备迎战!”胡安下达了命令之后,便从副官手中接过单筒望远镜,调整焦距开始观察海上的动向。 这付望远镜并非西班牙国内所产,而是他托人花重金想了不少法子从海汉国买来的。由于海汉对这类准军事物品的销售管理颇为严格,所以这东西从三亚一路辗转了好几个月,中间还到大明去兜了一大圈,最后好不容易才送到了胡安手中。虽然过程颇为麻烦,但胡安也不得不承认一分钱一分货是有道理的,这海汉出品的望远镜在可视范围和效果方面都的确要胜过了西班牙的同类产品。而且这还是只是用于外销的版本,据说海汉军军官所使用双筒望远镜在性能上更是远胜这种单筒结构,只是到底怎么个好法,胡安没见识过实物,就没法想象出来了。 远处的海面上已经出现了点点帆影,从望远镜中便能看到桅杆顶端飘扬着的红蓝双色旗。这对于西班牙人来说是个坏消息,但对码头上苦苦支撑的海汉炮兵而言,海军的增援能够及时赶到,终于是帮他们化解了眼下的压力。 在岸上较远的高处观战的罗杰也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担心西班牙舰队能在这里搞出多大的名堂,甚至巴不得对方能大着胆子玩一把登陆战,那样他才有更好的机会来发挥麾下这支南海特战大队的真正战斗力。 不过罗杰也能料到从海上来袭的西班牙舰队不会贸然在这里发动登陆,一是帕塞镇渔港的条件并不适合大型船只靠岸,二来这里距离甲米地港非常近,除非西班牙指挥官犯了失心疯,否则不可能在海汉海军的眼皮子底下让舰队靠岸实施登陆。 罗杰真正所在意的,是西班牙人故意在海上弄出一些动静来吸引己方注意力,然后从陆路发动一波反扑攻势,所以他只在码头上部署了炮兵部队,而将南海特战大队的主力全部留在舰炮射程之外的渔村和帕塞镇。如果西班牙人真敢玩掩人耳目、暗渡陈仓的把戏,那罗杰就要教教他们什么叫做教科式的防御。 但西班牙人的部署最终还是让罗杰失望了,直到海上的西班牙舰队开始调头离开,北边也依然没有西班牙武装部队出现的迹象。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精心安排的两栖配合作战,仅仅只是西班牙舰队唱的一出独角戏而已。 “这些西班牙人……他们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罗杰对于西班牙人的战略思想很是不解。 海汉军都已经压到距离马尼拉城仅有不到十公里的地方了,他们居然还不打算派出陆军来驱逐入侵的外敌。目前这个时候海汉军主力分驻于甲米地港和帕塞镇两地,对西班牙人而言正该是出击的好时候,这很可能也是海汉军兵力城下之前唯一能够主动出击的机会了。但西班牙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时机的重要性,或者他们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能力和胆识来制定一个复杂的作战计划来对付驻扎在帕塞镇的海汉先头部队。 罗杰认为以西班牙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容忍有人这么骑脸羞辱的战法,肯定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出兵才对。就算知道打不过海汉,至少也该派出一支部队发动佯攻,给驻扎在此的海汉军施加压力,配合海上发动的攻势,万一就真的瞎猫撞到死耗子,抄到海汉军后路了呢? 罗杰也不知道西班牙人到底是过于谨慎还是过于胆小,总之是完全没有成建制的西班牙武装部队在帕塞镇附近出现。部署在镇子外围的骑兵陆续发回安全的信号,罗杰最终才确认了对方是真的没有其他后续手段了,不禁感到大为失望。 之前攻打甲米地港,罗杰的部队负责扫尾,自然是没拿到什么军功,憋着一口气争来了在帕塞镇打头阵的机会。可西班牙人并没有在这个区域布置守军,登陆战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毫无波澜地结束了。今天好不容易等来了西班牙人的主动出击,但对方的攻势却仅仅只是来自海上,陆上竟然半点动静都没有。 “到底会不会打仗啊!”罗杰对于西班牙人的表现很是不满,这种把握战机的能力,在他看来就完全是业余水平。但对方不主动出击,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军的同僚过来捡便宜了。 率领海军舰队赶来增援的是海军司令王汤姆,像这种大规模海战的机会,他当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所以听到警报之后就立刻登船出发了,连早饭都是在赶来战场的途中吃的。虽然还不清楚敌方舰队的这次出击究竟是骚扰还是打算要来个正面对决,但王汤姆是已经抱定了要一举吃下对方的打算。 刚刚在甲米地港完成了一些小修小补的“黑鲨”号也同样参加了这次行动,不过它的任务就不再是深入敌阵孤军奋战了,而是配合舰队的攻势,对一些受损较为明显的敌方帆船进行补刀,彻底瓦解其战斗力。 王汤姆给了“黑鲨”号指挥官武森极高的行动权限,可自行衡量战场局势,自由选择攻击对象。这个部署可谓是充分利用了“黑鲨”号速度快射程远打得准的长处,但具体效果如何,就得看武森的临场指挥应变能力了。当然了,这其实也就是变相给了武森一个立功的机会,要是能成功击沉几艘西班牙帆船,那战后肯定是要记大功了。 “上帝啊,请保佑你的信徒打败这些东方人!让他们的鲜血染红马尼拉湾的海水!” 面对迎面驶来的海汉舰队,胡安亲吻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吊坠,然后下达了作战命令——正面迎击敌军。 或许是虔诚的祈祷真的起到了作用呢,马尼拉舰队竟然成功地赶在海汉舰队变向之前抢到了上风位置,在交战阵形上占得了先机。在第一轮炮击中,马尼拉舰队发射的炮弹数目明显超过了海汉一方,并且有数枚炮弹准确地命中了目标。 但好的开始并没有给西班牙人带来持续的优势局面,海汉舰队的阵形几乎是贴着马尼拉舰队的行进路线作了一个极大的海上转向,然后保持了与马尼拉舰队几乎平行的前进方向。这样一来,海汉舰队的侧舷火力便完全解放出来,顷刻间炮声大作,参战的西班牙帆船也吃到了一轮炮轰。 无论是以吨位而论还是计算火炮数目,海汉舰队都占据了明显的优势,因此在这种近距离的海上炮战中,吃亏的必然是弱势的一方。上帝赐给西班牙人的有利局面只持续了短短十来分钟,便被海汉舰队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 由于火炮的破坏力极强,对于弱势的一方来说,一轮炮击就足以让其损失掉一部分战斗力了。而双方的实力差距,也会在这种炮战中被迅速拉大,直至弱势的一方崩溃。 海汉舰队的第一轮炮击就让两艘西班牙帆船基本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一艘被击中了二层甲板里堆放的火药桶,引发的爆炸直接炸断了前桅杆,倒下的桅杆又撕扯了主桅杆的船帆,引发了船上一片混乱。另一艘船则是船艉的艉楼被一艘威严级战舰集火轰了个稀烂,在艉楼上指挥作战的船长也未能幸免,只在甲板上留下了一堆碎肉。 而这个时候“黑鲨”号就像闻着腐肉气味的秃鹫一般出现在了战场上,对准这两艘船动弹不得的帆船吃水线处发射了数发炮弹,在船身上轰出几个大口子,让海水灌入使其慢慢失去平衡下沉。 胡安在“圣迭戈”号上也目睹了这可怕的一幕,但他不可能下令调头去救援那两艘失去动力的帆船,这个时候只能继续作战,将海汉舰队引离那两艘船的附近,才是最好的救援方式。只是“黑鲨”号的动作彻底扑灭了他的希望,干净利落的几记炮击就送了那两艘船一程。眼见着它们在海面上慢慢下沉,胡安明白就算战斗立刻停止,这两艘船也不可能再回到马尼拉港了。 上一次在三亚外海交战的噩梦再次重现在了胡安眼前,而且这次海汉舰队的火力更猛,作战节奏更快,还有一艘根本抓不住的黑色战舰在外围游弋,时不时地插入战团对某艘伤痕累累的西班牙帆船补上几炮,让其彻底失去战斗力。而胡安在战前策划使用链弹打击这艘黑色战舰的战术,基本上完全没有在今天的战斗中派上用场。被其击伤击沉的几艘帆船,甚至根本就没能成功贴近到链弹的射程范围之内。 胡安并不是菜鸟,他能得到马尼拉舰队的指挥权,手里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当他留意到那艘黑色战舰改变了战斗方式,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多半是要落空了。如果那艘船继续上次的战术,那他至少有四五成的把握能够重创对方,但今天那怪船只在外围游弋,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发挥了。 在第五艘船被打到退出战场的时候,胡安的心其实已经凉了大半。虽说还有十多条船在苦苦支撑,但到目前为止海汉舰队可没有一艘船退出战斗,双方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胡安明白再打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马尼拉舰队的全军覆没。 “向北!尽快脱离战斗!”胡安只能下达了一个不得已的命令。如今他已经不敢再奢望击败对手,能从战斗中保下几条船就是最大的成果了。 但海汉舰队察觉到这种动向之后,并不打算放马尼拉舰队就这么轻易离开,凭借着航速的优势,依然是紧紧贴着已经千疮百孔的西班牙帆船,继续不停地实施炮轰。就连胡安所乘坐的旗舰“圣迭戈”号也未能幸免,左右各有一艘威严级战舰,将其夹在了中间进行特殊照顾。 第1648章 令人绝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威严级战舰的吨位都在一千七百吨以上,几乎比“圣迭戈”号大了一半。而单侧船舷部署的最大舰炮数目可达二十五门,也比“圣迭戈”号足足多出了一倍,至于舰炮的性能和威力,也是海汉一方明显占优。两艘威严级战舰从左右两边将“圣迭戈”夹在中间,然后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通炮轰。 像这样的舰炮对轰作战,还是有一些战术要讲究的,比如海汉战舰的战术便是先集火打击对方的炮位,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削弱乃至消灭对方的反击能力,如果运气好命中了炮位附近的火药桶,那就更是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了。至于西班牙一方,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下一刻不会被炮弹击中,这样还能有机会向敌方再次开火。 部署在威严级战舰甲板上的十二磅炮主要发射葡萄弹,针对的打击对象便是敌船的甲板人员,而部署在下层甲板的大口径舰炮则是用来打击破坏对方的炮位和船身。在非常短的交火时间内,海汉战舰发射的炮弹便摧毁了“圣迭戈”号上过半的舰炮,船身上被炸开了几个面积非常大的豁口,仿佛是被什么怪兽咬掉了一块似的。 胡安倒是还幸运地活着,身上甚至都没什么伤,依然可以指挥作战,但他身边的人可就没这种幸运了,他的两名副官都在敌舰的炮火打击中不幸中弹身亡了。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勤务兵临时提拔为副官,让其传达自己的命令。只是这个时候“圣迭戈”号上的伤亡人员实在太多,船上很多岗位都已经无人值守,局面快要陷入到失控的状态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胡安已经打红了眼,也顾不上考虑如何撤离战场了,只是下令船上剩余的船员尽量填补到舰炮所在的位置,不惜一切代价向敌舰继续开火。 但要将战斗决心转化成战斗力,并不仅仅只是凭着一股血气就能实现的,“圣迭戈”号上的西班牙人虽然大多悍不畏死,可这艘船的现状却并不足以支撑他们的战斗决心了。船上的二十多门火炮,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正常作战的已经不足十门,或许夹在两边的敌舰再进行两三轮炮击之后,这仅存的一点火力输出也会宣告终结。 果然很快剩下的几门火炮也被海汉战舰一一点名,变成了哑炮。胡安自知这番交战恐怕难以幸免,便下令向船员们发放火枪,准备作最后的抵抗。但这个时候仿佛迹出现,两艘威严级战舰竟然主动驶离了“圣迭戈”号。 “这一定是上帝听到了我们的祈祷!”有船员对于这个景象大感不解,只能将其归结于神迹了。 但胡安却不这么认为,他可从来没听说海汉人有什么特别的宗教信仰,祈求上帝真的能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异教徒起作用吗?那他在开战前已经祈祷过一次了,上帝就应该帮助自己早早击败他们才对,而不是等到最后的绝望关头才显灵。而且胡安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两艘战舰主动离开,或许并不是意味着“圣迭戈”号脱困,要知道这地方距离马尼拉港虽然已经不远,但却根本没法得到岸防火力的掩护,对方没理由就此放过自己才对。 果然胡安的预感立刻便得到了验证,因为有船员发现那艘恶魔般的黑色战舰正从“圣迭戈”号的后方飞速赶来,眼见着两船之间的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看样子刚才那两艘海汉战舰主动离开,只是要把更易于攻击的位子腾出来留给这艘铁甲舰而已。 这艘给胡安留下深刻印象的铁甲舰在今天的战斗中一直没有真正加入到战团中来,而是在外围游弋,配合其他海汉战舰对那些掉队或是受损严重的西班牙帆船实施最后一击。很显然,它现在的目标便是“圣迭戈”号了。 如果是完好无损的“圣迭戈”号,胡安或许会尝试拼一把,毕竟前方已经能隐约看到马尼拉港的海岸了,挣扎一把冲进港就能很大几率得救。但此时“圣迭戈”号已经满目疮痍,船员死伤过半,船上的火炮也完全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胡安还能拿什么来抵抗衔尾追击而来的敌舰? “瞄准前面那艘船的尾舵打,打到他们走不了为止。” “黑鲨”号上,武森一脸冷峻地发布了指令。他今天按照王汤姆的部署,前后已经干掉了好几艘西班牙帆船,但相比之下,肯定还是马尼拉舰队的这艘旗舰最为重要。王汤姆给他下达的命令是留下这条船,而不是击沉,武森明白这大概是王汤姆意在要俘获船上的重要人物,所以也不打算直接下狠手。至于这个时候船上的重要人物是否仍然存活,那就不是武森需要担心的问题了,生死有命,如果王汤姆要抓的目标没能熬过这一劫,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黑鲨”号追到“圣迭戈”号之后,便保持在其右舷侧后方,相隔约莫两百米距离,让前后两门舰炮都对准其尾舵部位开火。只打了两轮,便有一发炮弹直接命中尾舵,将整个舵桨打掉了大约三分之二,顿时就没了在海上灵活转向的能力。 然后“黑鲨”号猛然提速,赶上与“圣迭戈”号平行的位置,两门舰炮集火攻击其主桅杆。这次用了八发炮弹,击中了桅杆底部与船体相连的部位。随着主桅杆在炮火轰鸣声中缓缓倒下,“圣迭戈”号也失去了供其前进的大部分动力,航速很快降到了趋近于零的水平,被留在了距离马尼拉港仅两海里的海面上。 尽管离海港已经非常近了,但这段距离却是“圣迭戈”号再也无法完成的一段航程了。胡安看着船慢慢停下,而那艘黑色战舰却已经从“圣迭戈”号右舷快速驶过,去追击前面一艘西班牙帆船去了。 逃吗?这艘旗舰已经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如果放下救生艇划向海岸,一时半会也是靠不了岸的。战吗?船上已经没了火炮,就靠发给船员这些火枪跟敌人的铁甲舰对射,那不如下令所有人吞枪自尽来得比较快。 如果先前战死在船上,胡安也就不用再烦恼究竟是战是降了。可现在船上幸存的船员们都看着他,等待他下达命令,胡安反而是有些犹豫了。他当然可以下令死战,但对“圣迭戈”号来说,死战到底已经没了意义。海汉人甚至都不需要靠近这艘船,只要远远地再开上几炮,在船身上打出几个大窟窿,让这船慢慢沉下去就能瓦解掉所有的抵抗手段。至于为什么海汉人手下留情,胡安心知肚明,对方就是想要活捉“圣迭戈”号上的指挥官而已。 一艘探险级战船慢慢接近了“圣迭戈”号,船上有人拿着铁皮喇叭向这边用西班牙语喊话,让“圣迭戈”号上所有人员立刻放下武器投降,缴械不杀,伤者也将会得到救治。如若不然,等待他们的就将是被彻底击沉的命运。 人终究都是有求生欲的,一旦战斗结束,战败的一方知道自己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抵抗的意志往往就没有那么坚定了。而当下的“圣迭戈”号上正是这样的情形,所有存活的船员都集中到了甲板上,等待着命运的裁决——指挥官胡安的一句话,就会决定他们接下来的生死了。 胡安环顾四周,从这些熟悉的船员眼中看到了期盼和不甘,却唯独缺少了战斗的决心,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这些船员想活下去,而不是为西班牙帝国的这次战败殉葬。 胡安深吸了一口气,向众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按他们说的做吧!我们投降……” 说完这句话,胡安一屁股坐到了一箱冰冷的炮弹上,耷拉着脑袋再也没有开口下达别的命令。昨晚才运上船的这几箱链弹根本就没来得及在战斗中派上用场,这场交战就已经宣告结束了。胡安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比这些冰冷的钢铁还要凉,虽然他在战前就预想过战败的结果,但真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胡安在战前所制定的作战目标,一是摧毁或者重创那艘铁甲帆船,二是拖住海汉舰队进攻的步伐,但这一战下来,两个目标都没有实现,遭受重创的反倒是他所指挥的马尼拉舰队。虽然舰队已经竭尽全力进行作战,但胡安不得不承认,双方在船只性能和武器装备方面的差距并不是靠着战斗决心就能弥补,自己的舰队在整个交战过程中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可以说完全没看到有什么胜机出现。 从上一次在三亚外海交手之后,胡安其实一直就在备战之中,但他所能做的备战工作受到诸多客观条件的限制,这次在家门口投入作战的舰队规模远不及前次突袭三亚的时候,所以战败其实也是预想之中的事情。只是败得如此干净彻底,不禁让胡安生出了绝望的感觉,他甚至怀疑自己所认为的敌方弱点是不是真的存在,为什么海汉舰队完全没有在陌生海域作战的生涩,为什么对方在今天的交战中全程拉开了交战距离,完全不给马尼拉舰队使用链弹的机会。 马尼拉舰队最终逃回港内的船只,只有出征时的一半,而且全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剩余的战斗力只能大打折扣。而在马尼拉港之外的海面上,海汉舰队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光是从海里捞上来的俘虏就多达两百余人。 这场海战的战斗过程十分激烈,但持续时间并不长,从马尼拉舰队抵达帕塞镇渔港,到王汤姆下令鸣金收兵,期间不到两个小时。海汉方面以“黑鲨”号居功至伟,在这场战斗中击伤击沉的敌船数目达到了两位数,虽然大多数都是补刀性质,但都极好地完成了任务,特别是对马尼拉舰队旗舰“圣迭戈”号的追击堪称完美,让海汉得以俘获了其舰队指挥官胡安路易斯。 据战后的不完全统计,海汉海军在此次作战中总计击毁敌船十一艘,俘获敌军船员达五百人之多。至于马尼拉舰队在此役中的死伤人数,初步估算至少是在五到七百人上下。虽然有几艘船在俘获时还能勉强行驶在海上,但海汉将船上的人员物资搜刮一空之后,全部都放水沉入了大海。这些西班牙帆船都需要大修之后才能重新投入使用,王汤姆可没兴趣把它们千里迢迢地弄回三亚去进行修缮。 海汉方面的战损状况自然要比西班牙人好得多,但也难免出现了伤亡。此役共有三十五名水兵在交战中阵亡,一百四十余人不同程度受伤,也算是近一年来海汉海军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战了。不过在王汤姆等高级将领看来,这个伤亡数字还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双方交战期间有多次近距离使用舰炮对轰的操作,死伤肯定难免。 船只受损状况就有点不容乐观了,有两艘探险级战船在炮战中船体受损严重,基本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必须要回港等待修复。另有包括一艘威严级战舰在内的七艘作战船只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对其战斗力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但好消息是这一战几乎是打断了马尼拉舰队的脊梁,本地的西班牙军已经没有其他成建制的海上武装可用,海汉舰队在之后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有类似这样的作战任务了,接下来表演的舞台将会交给海汉陆军。 被俘获的西班牙俘虏在当天中午就被运抵了甲米地港,过去的驻地如今变成了囚禁他们的场所,这也算是对西班牙人一个极大的讽刺了。而胡安在这里也终于见到了他的对手,海汉国防部长颜楚杰,以及海军司令王汤姆。只是这并非两国将领之间的平等对话,而是胜利者对战败俘虏的火线提审。 第1649章 劝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王汤姆虽然会一点点西班牙语,勉强能够进行日常对话,但为了便于沟通,还是叫来了会讲汉语和西班牙语的葡萄牙军官西芒当翻译。 在今天的作战行动中,西芒也随海汉海军一同出征,在“圣迭戈”号被打得失去动力之后,拿着铁皮喇叭用西班牙语向船上喊话的人便是他了。能够在这次行动中俘获马尼拉舰队的指挥官,这在西芒看来可谓是极为耀眼的战绩了,他虽然只是在此过程中协助劝降并收押俘虏,但也觉得自己是与有荣焉。等以后回到国内,这份战绩就够他吹嘘好久了。当然了,如果之后真能攻破马尼拉城,将西班牙人逐出此地,那大概真够他吹上一辈子了。 能够在胡安这样的西班牙高级军官面前趾高气扬地出现,这已经极大地满足了西芒的虚荣心,不过在场还有海汉的高级将领,西芒也不敢太抢风头,老老实实地当起了翻译。 王汤姆和颜楚杰提出的问题非常直接,他们需要了解马尼拉城内的军事部署状况,以及是否有劝降守军的可能。如果胡安愿意跟海汉合作,那么不但可以在战争结束后重获自由,而且可以自主选择是否离开马尼拉——要是他怕承担责任不想再回国,海汉也可以为他在远东安排今后的生活。 当然如果胡安打定主意不肯跟海汉合作,一定要顽抗到底,那么他今后的余生恐怕也不会太好过。王汤姆很直白地告诉他,考虑他的身份和体面,海汉不会对他进行严刑拷问,也不打算处死他,但会把他送到南海某个不能透露的岛屿上去当苦力,而且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获释的机会。 “就算你命好,你的结果也是数年后在种植园奴隶居住的木板房里平静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如果运气不好,不知道哪天就会在某个矿坑里挖矿的时候被塌方给活埋了。想想清楚,胡安先生,你现在还有作出选择的机会,不要作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西芒按照颜楚杰的指示,努力着尝试说服对方:“但如果你愿意跟海汉合作,那你的下半生会活得很轻松,过去那个指挥马尼拉舰队的胡安路易斯,已经死在这场海战里了。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他们可以让你改头换面,去别的地方当一个富贵农场主。” 对于一名在战斗中失利,已经没有可能脱身的阶下囚而言,西芒的说辞无疑很有诱惑力。如果不合作就会被直接处以绞刑或者枪决,那么胡安大概也没什么挣扎的念头,按程序以身殉国就完事,或许还会因此而让自己的家人得到一些补偿。 但海汉人并不打算处死他,而是给出了其他更好的选择,次一等的是被发配去当苦力,悄无声息地默默死去;而好一点的出路就是放弃现有的身份乃至国籍,去海汉安排的地方安度余生。 无论是哪一种出路,至少能先活下来,而这对本来存有必死之心的胡安来说,简直就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线生机。他虽然有殉国的勇气,但也有求生的欲望,在明知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前提下,就很难再选择死亡了。 当然胡安自己也很明白,一旦跟海汉人合作,那就是意味着叛国,而叛国罪在西班牙也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如果今后真相被人知道,那就算躲在天涯海角也难以逃过帝国的追杀,他也并不相信海汉人真会用多少心思去庇护一名叛国者。 “我不相信你们。”胡安考虑良久之后,还是摇摇头否决了西芒的提议。狡猾的葡萄牙人跟凶残的海汉人走到了一起,由他们想出来的主意,胡安认为并不可信。 颜楚杰听完西芒的翻译之后,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反问道:“所以你的问题是在于不相信我们会信守承诺,而不是觉得我们提出的解决方案有问题?那就好办了,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如果是合理的要求,我现在就可以做主答应你。” 对海汉来说,放过胡安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特别是跟攻打马尼拉城这种真正的大事相比,胡安的性命,乃至于可能因此产生的后续花销,统统都只是小事罢了。只要胡安愿意合作,那颜楚杰的确可以为他开一面,给予一些“特殊”照顾。 胡安倒是没想到这海汉将领竟然对自己的拒绝作出如此回应,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他并不想背叛自己的国家,但也的确不想自己的后半生在矿坑里度过。但这片刻的犹豫被颜楚杰这等老狐狸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是胡安意志不坚、心防松动的表现,立刻便示意西芒再加把劲。 西芒对海汉军处理俘虏的方式也略有所知,当下便连哄带吓,继续劝说胡安接受海汉人的安排。他作为欧洲人,特别是与西班牙渊源颇深的葡萄牙人,非常了解西班牙同行的心态。如果作为军人战死在沙场上,或是战后被敌人绞死,胡安大概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如果要将其贬为奴隶,把他当作下等人使唤,那对于这种羞辱就未必能承受得了。 另一方面,战败的马尼拉舰队最终残留的十多艘船逃回港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城内。总督阿拉贡内斯对于战败的结果其实已经有思想准备,但胡安最终没能平安撤回马尼拉港,这还是让他颇为失望。由于“圣迭戈”号被海汉舰队截杀在港外,胡安最终也是生死未知,也没有更为详尽具体的情报反馈到阿拉贡内斯这边了,只是从后来“圣迭戈”号沉没的回报来看,胡安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胡安最终还设法保下了一批船,但这些船大多受损不轻,船员也折了不少,短期内很难再组织起来与海汉一战了。这也就意味着马尼拉当局已经几乎失去了全部的海上武装,很难再在海上抵御海汉海军发动的攻势了。 马尼拉作为一个海港城市,失去了海上武装的保护无异于少了一层坚固外壳,而且之后的防御就会由此变得十分被动,对于海汉军可能会发动的登陆作战,守军就少了一个有力的防御手段。阿拉贡内斯叹了一口气,吩咐将这个消息暂时封锁,以免引发城内民众的恐慌情绪。 但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数以百计的船员在这场战斗中伤亡或失踪,他们在马尼拉本地的亲朋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舰队明明已经回港,但没有船员能够离港回家。去港口打听消息,官方只称舰队要继续备战,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但马尼拉舰队只有半数战船勉强挣扎着回到港内的消息,还是很快就在城内传开了。 冉天禄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此时距离他派遣冉天成去甲米地港报信已经过去好几天。这些天里他几乎都没安然合过眼,因为他非常担心冉天成在半路上被西班牙人拦截,要是那封密信曝光,那对整个潮升商栈都将是灭顶之灾。不过马尼拉舰队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冉天禄总算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送去甲米地港的秘密军情是否起到了作用,但既然两军交战结果都出来了,想必冉天成也应该早就将情报送抵当地了。 没了马尼拉舰队,西班牙人又还能支撑多久呢?冉天禄心知海汉军必定在近期就会兵临城下,开始攻打马尼拉城,当下心情就轻松了不少,吩咐厨房杀鸡宰鱼,晚上加菜。 不过没等他这边高兴完,便有人登门通知,说是布兰科神父请他到城里的教堂有事相商。冉天禄不敢怠慢,当下把商栈的事情交代一番,然后便随来人一起进城去了教堂。 “冉,你可来得真快!”布兰科神父看到冉天禄之后非常兴奋,很是热情地拉住他胳膊,不由分说将他带进了教堂后方的一间起居室。 冉天禄虽然与布兰科神父关系稔熟,但平时都是在教堂里交流,也是第一次被带到这种私人场所,当下不禁有些惊讶于对方所表现出的这种异乎寻常的热情。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情报人员,对于周遭的警惕性极高,布兰科神父所表现出的态度自然也引起了他的警觉,心道莫非是身份已经暴露,西班牙人特地安排了这个局要在教堂里抓捕自己? 不过起居室里并没有他所担心的圈套,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大汉在这里等着拿他,事实上屋里并没有第三者,布兰科神父甚至还特地屏退了留守在外面走廊的一名侍从。冉天禄慢慢放松下来,猜测对方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想跟自己商量。只是布兰科神父在马尼拉城地位尊崇,就连总督阿拉贡内斯也要卖他几分面子,又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这个商人帮忙的呢? “冉,如果有一天,教会需要你的帮助,你会怎么办?”布兰科神父坐下之后,终于是引入了正题。 冉天禄不明其意,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教徒身份设定应道:“若是主的安排,那当然是竭尽所能帮助教会。” “很好。”布兰科神父点点头,对冉天禄的表态很是满意,然后才向他道明了召他相见的原因。 原来马尼拉大教堂中有不少教会和布兰科神父收藏的艺术品和文献资料,神父担心这些东西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损毁,所以打算要在海汉人发动攻城之前,先将其运出城外,放到某处较为安全的地方。而神父所挑选的存放地点,便是冉天禄的商栈。 “您是说,想把教会的宝贵财物运到潮升商栈交给我?”冉天禄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就这么相信我?” “只是暂时存放,战后教会也将收回这些财物。”布兰科神父很严肃地说道:“至于你,经过我一年来的观察,你日常所表现出来的大方、仁慈、正直,特别是对主的虔诚,都说明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把这些财物交给你保管,这是主的选择。” 冉天禄很想腹诽几句,但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有点对不住神父对自己的信任,当下又换了个角度问道:“但您就不担心海汉军来袭,最先遭殃的就是城外的人?” “这正是选择你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布兰科神父解释道:“你是经商的明人,而海汉人对明商一向很友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你的商铺里经常会有来自海汉的商品出售,我想,那应该是你与海汉有贸易关系的例证。无论如何,海汉人应该不会为难自己的贸易伙伴,你说对吧?” 冉天禄倒是没想到布兰科神父将前因后果早就琢磨明白了,当下竟然想不到什么说辞来反驳他的看法。 布兰科神父看他沉默不语,便催促道:“冉,你刚才说了会帮助教会。” “当然。如您所愿。”冉天禄回过神来,决定先答应对方的要求,反正这事也说不上通敌。把教会值钱的东西运到城外免得毁于战火,到时候汇报给上级,由上面作定夺就是了,说不定还能因此多记一份功劳。 布兰科神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点头道:“今晚我会安排马车把东西送出城去,到时候你在城外接应一下。” 冉天禄应下了,想了想又道:“神父,您觉得马尼拉城会守不住了?” 布兰科神父应道:“不止是我,应该有不少人都这么想。马尼拉舰队已经没了,海汉人的军队距离马尼拉城已经很近了,或许战斗在一两天之后就会打响。冉,我们从未战胜过海汉人,这里没人有信心去击败他们。不管是军官,还是总督大人,都是一样。之所以没有弃城逃跑,只不过是人们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罢了。” 冉天禄听得瞠目结舌,心道你可真是个实诚人,连这种话都敢说出来,要是被总督听到,怕是要给弄个扰乱军心的罪名给关进大牢了。 第1650章 教会的宝藏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冉天禄看来,布兰科神父所说还是有相当高的可信度,毕竟城里那些西班牙高官平日也会到教堂来做忏悔,多多少少都会泄漏一些军情和真实的想法给神父知道。而马尼拉守军近日战况越发吃紧,不断有南边的难民逃亡到城内外,这些状况肯定都将会加大本地文武官员的心理压力。 但相较于城外,那当然是有城墙和火炮庇护的城内更俱安全感,虽然这里很快就要成为海汉军的攻击目标,可城里的绝大部分人都仍然会心存侥幸,指望城防手段能够让入侵者止步于此。 布兰科神父显然不是太看好本地的守军能够击退海汉军接下来的攻势,为了避免这些珍贵的宗教器物和文献毁于战火,所以才会想出了这么一个令冉天禄感到惊的解决方案。 冉天禄忍不住说道:“神父,不如您也早点出城,避开这场战乱。您的身份特殊,相信海汉人应该不会为难你。” 布兰科神父摇头应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军队要守护这座城市,而我必须要守护我的信仰。城里的教徒们需要我,特别是在我们遇到灾难的时候,我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主在一直保护着我们。” 虽然双方所属的阵营是敌对的,但布兰科神父在战乱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沉稳和对信仰的坚定,也依然是让冉天禄大为感慨。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战乱到来时保持镇定,更别说放弃自己的人身安全去帮助其他人了,至少冉天禄就很难说服自己去做出类似这样的举动。 “若是有机会,便向上级禀明情况,争取在城破之后保下你性命。”冉天禄在心里暗暗说道。难得有这么一个能让他另眼相看的西班牙人,他也不想看到对方在战乱中丢了性命。 冉天禄与布兰科神父议定了晚上的交接事宜,便告辞离开出城回到商栈,让下属先将库房腾了两间出来,以用来存放稍后会从教堂运来的物品。潮升商栈占地面积颇大,光是库房就有三十多间屋子,因此腾出一点空间倒也不是问题。 入夜之后,冉天禄便去了城门处等候,不多时城内驶出三辆马车,打头的一辆车上便坐着穿着黑色斗篷的布兰科神父。冉天禄注意到这支车队的护卫可不是教堂的神职人员,而是荷枪实弹的西班牙士兵,看样子神父也是动用了手里的关系买了个保险,特意让守城的西班牙军帮教会护送这些物品。 不过冉天禄对此倒也不是太意外,毕竟布兰科神父也说了这次要运出城的物品有教会的财物,其价值肯定不菲,为了避免城内外的流民生事,自然是让军队负责押运最为放心。至于这些东西进了潮升商栈之后,冉天禄倒是不太担心安全问题,商栈本身就配有二十余名隶属于“金盾护运”的武装保安,这些人都是受过训练的职业人士,不但身手了得,必要时还可以动用海汉特制的手枪,足以镇得住场面了。 当然了,这些人的身份也是以明人登记在册,对外这些人只是普通的看家护院,只有冉天禄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车队一行快到商栈的时候,冉天禄已经提前命人去开了商栈大门,让这几辆马车直接驶入院子里,免得停在外面街上惹人注目。 待车停稳之后,冉天禄便打算命人上前卸货,但神父却拒绝了他的安排,而是让随行的西班牙人来完成这个力气活。 “这都是教会的重要物品,不能轻易让异教徒触碰。”神父如是解释道。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冉天禄在城里的西班牙教会混了这么久,当然也知道教会里有各种稀古怪的规矩。虽说神父惯常会把“神爱世人,普度众生”之类口号挂在嘴边,但西方殖民者在对付异教徒的时候,可没什么仁慈的做法。潮升商栈这里只有冉天禄一个教徒,神父信不过其他人也是情理之中的反应。 但没了商栈的力工帮忙,这三车货物卸到库房的速度就很缓慢了。冉天禄注意到从车上抬下来的箱子都极为沉重,需要四名男子发力才能从车上抬下来,必须要借助商栈提供的小板车才能顺畅运走。三十多箱货物,最后竟然用了快两个小时才全部运进了冉天禄提前准备的库房,然后一一贴上了盖有布兰科神父私人印鉴的封条。 在库房里清点完箱子无误,布兰科神父屏退闲杂人等,然后对冉天禄道:“冉,等战争结束之后,如果海汉人被打退了,那么寄存在这里的财物可以给你留下一箱,作为你的报酬。当然了,如果我们失败了,那就不用再废话了。” 冉天禄道:“说好了是帮教会做事,岂可收取报酬,我看还是不必了。” 布兰科神父道:“你为教会做事,教会自然不会亏待你。只是你要记住,战局未定之前,不要提前打开这些箱子,以免招来祸事。” 布兰科神父一行人走后,冉天禄又回到存放这些箱子的库房里反复打量了一番,虽然布兰科神父叮嘱了叫他不要提前打开箱子,但冉天禄自有办法。他叫人推了台秤过来,抬了几个箱子过秤称重。果然这些箱子都异常沉重,布兰科神父费时费力将这些箱子从城里运出来,里面总不可能是装的砖石,那剩下的可能性似乎就只有一种了。 “原来马尼拉教会这么有钱的吗?”冉天禄蹲在箱子边上,一边挠头一边琢磨着。这箱子里多半是装了金砖银币之类的值钱东西,才会有如此份量,其价值才值得布兰科神父亲自出城跑这一趟。 不过如此说来,这三十多箱东西全是金银的话,那总价值可就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目了。布兰科神父如此大胆地将这些东西运到城外交到冉天禄手里,这份胆识也是够厉害的。冉天禄心想,他难道就真的笃定我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什么给我一箱作为报酬,就不怕我万一生出贪念,直接吞了这批货吗? 但冉天禄转念一想,布兰科神父这么做也不是毫无根据,这个时候就算自己知道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按照正常的状况来推算,也没法运到其他地方去了。毕竟外围就是海汉军的控制区,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运出去无异于自投罗。 当然了,这是因为布兰科神父并不知晓冉天禄的真实身份,以为他与海汉的关系仅限于正常的贸易而已。而布兰科神父认为海汉军不会为难明商身份的贸易伙伴,很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彻底清查潮升商栈里存放的货物,所以才会有了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操作。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自然便是冉天禄伪装的基督教徒身份,若非如此,他也没办法得到布兰科神父这种程度的认同。 这事要向上面汇报吗?冉天禄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大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到时候军方肯定要来找他,而潮升商栈多半会被直接征用作为军用货栈。最重要的是,城破几乎必然结果,这些货物也不太可能再回到教会手里,冉天禄可没胆子私吞这批货——天知道这潮升商栈里是否还有其他人跟自己有着类似的双重身份。 冉天禄是安全部的人,但这并不表示海汉在这边安插情报人员的机关就只有安全部一个。国防部下属的军情处同样也是十分厉害的情报机关,只是侧重点与安全部有所不同。军情处所关注的自然主要是军事情报,而安全部从别国搜集的情报并不仅限于军事领域,政治、经济、文化等等方面也都是安全部情报工作的搜集对象。 像潮升商栈这种地方,海汉前前后后投入的资金和资源都非常大,里里外外好几十号人在这里工作生活,如果说这么大的机构只用来供养和掩护冉天禄一人,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样的安排。所以他一直默认商栈中还有其他海汉情报人员存在,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一人——听说军情处向来都是两三人一组行动,视行动目的而定,甚至会有人数更多的配置。 西班牙人趁入夜时分遮遮掩掩地运来一批货物,可是瞒不过自己人的眼睛,冉天禄其实根本就生不出私吞之心。钱财虽然诱人,可性命和自己今后的前途无疑更加重要。 “把箱子都抬回库房放好,这两间库房门窗全部贴上封条,闲人不得靠近。”冉天禄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之后,便果断下达了命令。他能克制住自己,但他不敢保证这商栈的每一个人都能克制住欲望,所以在海汉军抵达这里之前,他必须要保证这些东西不出任何问题。冉天禄有一种预感,如果后续处理得当,这或许将会是他的又一件大功劳。 在冉天禄处理西班牙神父以教会名义送来的一批神秘货物时,海汉军方在甲米地港对俘虏进行的审讯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 马尼拉舰队自胡安以下共有三十四名各级军官被俘,而通过审讯所得到的信息基本上趋于一致,西班牙在本地已经没有其他成建制的海上武装存在,而守军的防御措施也只剩陆上的马尼拉城防工事了。至于守军的兵力状况,则基本与战前所收集到的情报一致,城内以西班牙武装人员为主,城外则主要是臣服于西班牙的本地武装。 而这个时候守军的总兵力已经不具备多大的优势了,海汉为这次远征发动了超过四千名作战人员,其中约莫四分之三都是陆军,以西班牙守军的战斗力而言,对上由海汉军各支精锐部队所组成的这支远征军,恐怕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对胡安的审讯是所有审讯工作的重中之重,但要想说服他这个级别的将领放弃固有立场,的确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哪怕西芒费尽唇舌,反复威逼利诱,也依然还是未能说服他接受海汉人开出的条件。 但事实上海汉想要了解的军情,大部分都已经通过别的渠道搜集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之所以想拿下胡安,也还是指望能利用他的身份去劝降马尼拉的守军,以尽可能避免用战争来解决最后的问题。只是这个想法终究还是在胡安这里碰了钉子,倔强的西班牙人不愿背叛自己的国家和信仰,也不相信海汉和葡萄牙所组成的联盟能信守诺言放愿意投降的西班牙人离开马尼拉。 “好吧,我们已经尝试过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马尼拉问题,既然行不通,那就准备打仗吧。”颜楚杰最后也对胡安没辙了,只能选择原定的计划,向马尼拉城开战。 至于胡安和他手下的几百号人,暂时还得在甲米地港再收押一段时间,等到海汉在战后腾出足够的运力了,才能将他们从这里运走。当然了,这些西班牙人不会全部分配到同一处地方服苦役,海汉在海南岛的铁矿,黑土港的煤矿,邦加勿里洞岛的锡矿,台北金瓜石的金矿,乃至遥远山东登州福山县的铜矿,以及分布于海汉疆域各处的国有种植园,都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最终去处。他们当中除了极个别在审讯阶段就十分合作的人,绝大部分人的余生都将在苦役生涯中度过。 不过对于胡安和其他军官来说,他们仍有一丝脱身的机会,海汉在攻打马尼拉城之前,会向守方提出被俘人员名单,如果城内的马尼拉当局愿意以缴纳赎金的方式换取他们的自由,那海汉这边也会放他们离开。当然了,军方的盘算也很明确,这帮人全是海军,回到城里顶多能当个普通步兵用,反正城破之后就又能把这些人再抓回来,到时候还能设法再敲西班牙人一笔赎身费。 一月二十日,海汉陆军主力完成了在帕塞镇的集结,开拔向北边的马尼拉城挺进。 第1651章 攻打马尼拉(一)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此次海汉出征马尼拉的陆军部队中,国防部集合了独立特战营、骑兵营、海军陆战队、南海特战大队这几支精锐部队,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次作战行动也是这几支精锐第一次在实战中同场竞技。为了将这几支部队从天南海北调集到一起参与此次行动,国防部也是费了不少工夫,前前后后的部队调动时间长达数月,投入的军费开支更是达百万之巨,而目的就是为了在马尼拉之战的天平上再增添几个有分量的砝码,能够一举攻克西班牙人在远东地区的最大据点。 对于各支部队的指挥官来说,这次的作战任务自然也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这些部队过去在自己的防区毫无疑问都是首屈一指的强者,在同僚面前也是走路带风的类型,不过这次调集到马尼拉作战的全是军中精锐,国防部长亲自到场督战,所有部队都是憋着一口气要好好表现一下,争取能在这次作战中抢到头功。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支部队在这次的行动中立下的军功最大,那就是真正奠定了在海汉军中的地位,这可比过去各自吹捧自家战绩实在多了。毕竟以前各支部队对付的敌人和所处的战斗环境都各不相同,很难分出孰强孰弱,但这次来攻打马尼拉城就不一样了,大家对付的敌人都是同一个,谁更能打,谁才是真正的王牌部队,拉到战场上一试便知。 虽然大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过这其中也难免有对此不是那么兴奋的指挥官。哈鲁恭作为骑兵营的指挥官,对于攻打马尼拉城的作战计划就有些不是那么满意。当然这也不是指挥部要给他的部队穿小鞋,但骑兵在攻城战中所能发挥的用处的确很受限。虽然骑兵营的武器装备和作战能力并不逊色于其他部队,但指挥部肯定不会在步兵充足的情况下再安排骑兵们下马步战,所以他的部队在攻城战期间大概就只能在外围作为警戒和机动兵力使用。 眼睁睁看着其他部队领取了各自的作战任务,骑兵营却只能作为外围策应,基本不会有什么表现的机会,哈鲁恭自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颜楚杰心知老友情绪不爽,便将战地联络的任务也交给了骑兵营,勉强作为一个安慰条件了。 而另外的几支参战部队中,要论攻城战经验最丰富的,那自然当属成军最早的特战营了。这支部队是从安南内战时期就已经在军中担任攻坚任务,攻打过的城池小至一两千人的县城,大到像顺化府这样的坚城,而且在1633年攻打台北地区的两处西班牙据点时,也是特战营充当战场主力,对于西班牙人的防御手段可谓最为了解。 于是此次钱天敦所率的特战营也就当仁不让,成为了攻打马尼拉城的正选部队。而担任营长的高桥南,也就顺理成章地再次被委以重任。 高桥南自己对于这个任务倒是没有特别的感受,在战场上担当主攻,这对特战营而言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安排,更何况对手早在四年前便曾是特战营的手下败将,交给他来指挥这场作战也算是熟门熟路。 当然高桥南并不会因此就对对手掉以轻心,在之前这几天里,他已经对目前所掌握的马尼拉城防部署信息进行了梳理,并在指挥部与国防部的高官们一起作了战役推演,对攻城战术尽力进行了完善。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特战营真正所擅长的作战环境还是山地丛林为主,攻城战并非其专长所在,在战术演练和武器配备方面,特战营也是更倾向于野战的需求。不过最近这几年特战营南征北战也积累了不少攻城战的经验,再加上国防部专门调了两个炮兵连、一队狙击手、一个骑兵连和一个工兵连来给高桥南打下手,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 按照作战计划,海汉军自南向北进军,马尼拉城的南边便成了海汉军的主攻方向。而西班牙人原本想在靠西的海岸线上大作文章,但怎奈计划不如变化快,海汉军主动放弃了从海上攻打马尼拉港的打算,而改为从陆上向马尼拉城推进。这样一来,西班牙人部署在海港附近的重火力岸防炮台就基本失去了防御功能。虽说西班牙人还有时间将这些岸防炮重新部署到城南方向,但少了坚固的炮台作为掩体,这些目标明显的大口径火炮能在战场上坚持多久也很难预料了。 不过高桥南也没指望西班牙人真的会蠢到闭城防守,在海汉展开正式的攻势之前,西班牙人必然会在城外设好阵地,先与海汉像模像样地打上一场。所以特战营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而且还派出了不少前哨侦骑,对敌方的部署进行确认。 而正如高桥南所预计的那样,马尼拉城的守军并没有保守到完全闭门不出,负责指挥城防的弗朗西斯上校已经在城外部署了阵地,准备对入侵者展开迎击。不过在海汉军抵达此地之前,弗朗西斯上校收到了海汉人通过释放的一名西班牙俘虏送回来的一封信件。 这封信件是以海汉国防部的名义,告诫马尼拉当局应主动放弃抵抗,接受海汉军对马尼拉城的占领。否则战火一起,海汉军将不能保证本地西班牙移民的人身安全云云。最后还列出了之前在海战中被俘的军官名单,并开出了一个不菲的打包赎身价。如果马尼拉当局愿意交钱,那么这些俘虏马上就可以获释回到马尼拉,否则他们就会被运往海外某处当苦力,并从此永远失去人身自由。 弗朗西斯接到这封信之后也不敢擅自做主,便命人把信送回城中总督府,让阿拉贡内斯来进行决断。阿拉贡内斯对此倒是看得很明白,赎回这些人之后如果仍然守不住马尼拉城,那么大家都有可能会成为海汉的阶下囚,这笔钱就相当于是白给了;如果能守住,那也不会是这三十多名海军军官的功劳,既然如此何必要急着赎回他们,倒不如等击败海汉之后,再与其重新商议赎金,理论上还能把价钱压低一些。 “回复他们,一切谈判,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说。”阿拉贡内斯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虽然他曾经要求胡安尽可能平安回到马尼拉,但既然海军这帮人已经成了敌方的阶下囚,那就没有必要再急着把他们弄回来了。 西班牙人的答复很快送到了海汉这边,指挥部对此结果毫不意外,如果西班牙人那么容易妥协,那先前对胡安的说服工作就不会如此吃力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钱天敦感叹道:“看来这仗还是得打出个结果才行。” “你就别装了,我看最巴不得开打的就是你了。”哈鲁恭立刻揭穿了钱天敦“伪善”的面具:“打主力的可是你的部队,西班牙人要真降了,那可就没特战营表现的机会了。” 钱天敦正色道:“西班牙人要是降了,那我们这次征西行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但节约大量的军费,还避免了人员的死伤,战后的重建工作也会更容易,这不是好事吗?” “现在觉悟这么高啊!”哈鲁恭啧啧道:“两个月前你在辽东打野猪皮的时候可没这么仁慈。” “那不一样。”钱天敦摇摇头道:“后金跟汉人政权是势不两立的存在,他们要是得势,那就会影响社会和文化的发展,长远来看对我国也没有好处。至于打西班牙,这纯粹只是我国向外扩张的需要,我们只是要抢西班牙在远东的殖民地,又不可能灭掉这个国家,只要把他们赶出这片区域就行了。” “这有什么区别?”哈鲁恭还是有点不太明白钱天敦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个是不能并存的关系,一个是只能并存的关系,够简单明了吧?”钱天敦只能化繁为简作解释了:“我们要的只是马尼拉地区的控制权,而不是城里这些西班牙人的性命。” “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半个多世纪,不可能轻言放弃。”颜楚杰接过话头道:“换个立场考虑,如果你是马尼拉总督,你会怎么做,是战还是降?” “当然是战!”哈鲁恭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给出了自己的选择:“就算是打不过,那也要尽力给入侵者造成足够大的麻烦,让对方知道要抢这地方所需付出的沉重代价。要是直接降了,那以后岂不是就只有等着被打上门的命了?” “城里西班牙人应该也是抱着类似的想法。”颜楚杰点点头对哈鲁恭的意见表示了肯定:“他们不能不战而降,否则以后怎么回国交差?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但敢不敢打就是另一回事了。要是连打都没打就降了,城里那位总督大人回国之后只怕是要直接下狱了。” 是啊,对阿拉贡内斯来说,就算海汉人表示了谈判解决的可能性,但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战斗之外的第二选项。这场仗西班牙可以输,但不能不打,否则失去的将不仅仅是西班牙帝国的尊严,还会有他个人的前途。 如果能够在交战中杀伤一定数目的海汉人,就算这一战败了,战后对国内也算是有个交代。要是运气好能杀死那么一两名海汉高级将领,那洗脱战败责任的希望就更大了。 由于马尼拉城外还有大片的聚居区,西班牙军队的火枪阵难以在这里摆开阵形,所以不得不将阵地部署到了更靠南边,没有多少民居的平原上。但这样一来,反倒是合了海汉的心意,军方原本就不想在攻城战中过多误伤平民,西班牙人愿意把部队拉出来打,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他们还是很传统的长矛兵加火枪手的配置。”钱天敦在望远镜里确认了两里外西班牙阵地上的情形,对高桥南道:“这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小心他们阵中的炮火就是了。” 高桥南向钱天敦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策马向前,对特战营下达了作战指令。 西班牙方阵是16到17世纪西班牙军队的基本作战单位,其中包括了长矛兵和火枪兵两个兵种。一个方阵中一般包括十个长矛兵连队和两个火枪兵连队,每个连队约莫二百五十人。另有方阵长、军事长、军需官、宪兵长、随军教士、监督官、医师、鼓手等人员编制共二十余人。 进入17世纪之后,随着军事科技的发展,火枪兵在方阵中的比例也越来越大,到17世纪中叶的时候,长矛兵的比例下降到四分之一,而火枪兵则达到了四分之三的多数。马尼拉城外的步兵方阵中倒是没有那么高的火枪兵比例,主要是因为西班牙裔的士兵数量有限,而当局又不允许让土著士兵配备火枪,所两个兵种的比例大约是一比一。而方阵中的长矛兵,几乎悉数都是听命于西班牙人的本地土著士兵。 除了多达三千人的步兵方阵之外,西班牙人的阵地上还有一支拥有十六门火炮的炮兵部队,以及两百骑的骑兵队。此外当局还征发了大约两千人的民夫,负责为作战部队提供后勤辎重。仅就正面战场上所投入的兵力而言,西班牙依然还是有小小的优势存在。但如果要比实际战斗力,高桥南所指挥的海汉特战营就领先太多了。 一月二十日下午四时许,海汉军阵中朝天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这便是向参战部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高桥南抬手举起马鞭指向北边的西班牙阵地,特战营所属部队以连为单位,将炮兵部队拥在中间,缓缓向前推进。而西班牙阵中也开始响起鼓声,士兵们集结阵形,准备与远道而来的对手进行正面对决。 第1652章 攻打马尼拉(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西班牙军队在1633年就与海汉军有过正面交手的经验,弗朗西斯上校也很清楚己方的最大短板所在就是武器性能的劣势,他没有冒然让自己指挥的方阵兵团主动出击,只是集结了战斗阵形,在阵地上等待对手推进到近处。而弗朗西斯的倚仗除了阵地上的十六门火炮之外,就是提前构筑好的防御掩体工事了。 按照西班牙方阵原本的战术,其实是没有掩体这一说的,火枪攻远、长矛防近,步兵方阵就应该在不断的推进过程中完成杀敌,而非躲在掩体后面等对手主动来攻。但弗朗西斯很清楚敌军武器的威力,把方阵拉出去对射无异于自杀,还是要尽可能将交战距离拉近,才能有效缩减两军间的战斗力差距。 但这仍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高桥南当然早就在望远镜里看清了西班牙方阵的部署手段。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如果西班牙人真把部队拉出来对攻,那高桥南才会怀疑对方指挥官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对付西班牙人的这种战术,高桥南的手段也很简单粗暴,那就是让炮兵来负责破防的任务。指挥部交给高桥南的炮兵连,就是用来干这种活的。西班牙人搭建的防御工事不过用土包砖石垒起来齐胸高的矮墙掩体,应付火枪射击倒是没问题,但要挡住炮弹却是有些吃力。特别是海汉军中已经开始小批量列装的榴弹炮,对付掩体更是得心应手。 在步兵的掩护之下,炮兵连不急不慢地在距离西班牙阵地约莫一里开外的地方架设起了炮位,炮兵们进行观瞄后算好射击角度,然后进行了一轮校射。虽然校射的几发炮弹无一击中西班牙阵地,但误差已经在可调校的范围内了。 西班牙军官则是带头对海汉军打偏的炮弹作了无情的嘲笑,哪怕他们中不少人其实明白这仅仅只是敌军的试射,真正的炮击可能稍后才会到来,但既然能够起到提整士气的作用,军官们自然也要尽力将这种手段用到极致。 在得到校射结束的报告之后,高桥南便下令立刻开始进攻。当真正的炮击开始之后,西班牙人立刻便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由于海汉榴弹炮的弹道是抛物线,他们所垒起的掩体高度不够,并不能起到完全的遮蔽作用,接连几发炮弹打到了掩体后方的步兵方阵,炸翻了成片的人群。 西班牙人当然也没有干看着,他们的炮兵几乎在同一时刻也发动了对海汉军的炮击,只是射程和准头都差得太远,炮弹根本就打不到海汉的阵地上。不过己方阵地上发出的炮击轰鸣声,多少也能带给普通士兵们一点精神安慰,让他们能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一味的被动挨打,敌军也同时在承受着己方的炮击。 两边的炮击效果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在西班牙阵中被打得人仰马翻的时候,海汉这边则是风平浪静。这除了高桥南等指挥官的准确判断之外,也得益于冉天禄等情报人员在战前所搜集到的军事情报。关于西班牙守军的武器性能,海汉军方已早有了解,卡准了在其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外结阵,西班牙的火炮打得热闹,却是半点都没伤到海汉军这边,权当是听个响动了。 但弗朗西斯不能一直自欺欺人,再让海汉多炮轰几轮,只怕自己这边的人心就要散了,但要下令方阵部队主动离开掩体前出与对方交战,那就更不科学了,弗朗西斯无奈之下,只能命令方阵向后撤出一段,主动脱离海汉的炮击范围。 饶是弗朗西斯平时对手下的部队操练得勤快,这番冒着炮火的后撤还是不免出现了些许的混乱。特别是由本地土著为主的长矛兵表现得尤为突出,这些南洋土著经历的火器战争并不多,对于被敌人炮击的状况更是十分陌生,难免会出现惊恐情绪。如果不是有弗朗西斯的督战队在后面盯着,或许当下就会出现小股逃兵了。 这还好在弗朗西斯几乎没有犹豫不决,一发现战局走势不妙,立刻便下达了后撤的命令,也算是及时止损了。但火炮阵地的后撤可就不是拍拍屁股马上能走的,要先将火炮炮架与马车连接起来,才能用畜力将这些沉重的铁疙瘩拉走,此外还有弹药以及火炮的各种配件需要收拾。但西班牙军各兵种的协调和同步显得不够理想,步兵接到命令就立刻转身往后撤了,而炮兵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摊子。 这样一来,西班牙的火炮阵地就不免被拖在了最后面,而这个变化立刻就被海汉军注意到,然后西班牙炮兵就迎来了从天而降的一波集火打击。 十六门火炮,最终成功从火线撤下来的不过一半人马。弗朗西斯欲哭无泪,损失一些步兵倒也罢了,毕竟训练起来也快,两三个月就足够再练一批人来补充。但炮兵就要麻烦得多,特别是懂得计算弹道和装药量的炮手,更是需要长期的实弹训练和实战经验才能慢慢锻炼出来,这可不是随便挑几个人训练几个月就能胜任。双方这才刚开始接战,弗朗西斯就已经觉得自己有点输不起了。 敌方退,海汉这边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压上。高桥南已经让侦骑左右散开,西至海岸线,东至海汉阵地五里之外,监控敌方是否还另外埋伏有伏兵。不过现在看来这份小心也有些多余,西班牙人显然是将主力部队集中在了城南平原,指望着靠自己的步兵方阵来与海汉军周旋。 西班牙军刚稳住阵脚,海汉军已经又压上到了火炮的射程之内。高桥南依然没有急于推进,而是重复了刚才的战术,继续用火炮对西班牙军的阵地进行轰击。而弗朗西斯也没有找到有效的应对之法,只能接着继续再退。 如此这般一进一退,三次之后,西班牙军已经退到了城外居民区的边缘,再往后退步兵方阵就没法结阵应战了。弗朗西斯无奈之下,便也只能遣出骑兵,从侧翼迂回,指望能用这种手段稍稍牵制一下海汉军推进的速度。 看到西班牙人派出骑兵,脸已经黑了半天的哈鲁恭终于有所反应了,赶紧传令让自己麾下的骑兵队迎击,免得西班牙人傻不愣登的直接去冲特战营的火枪阵,到时候这果子可就又让特战营给拣跑了。 高桥南看到己方的骑兵出击,也就没有再向侧翼部队下达多余的命令。如果西班牙人真打算试试骑兵冲阵,那他们就会尝到海汉火枪阵的厉害了。不过高桥南也知道,哈鲁恭的骑兵营出击,效果其实也是跟火枪阵大同小异了,西班牙人马上就会知道自己在骑兵这个兵种的战斗力跟海汉有多大的差距。 此时的西班牙骑兵依然是以马刀、长矛及轻型弓箭为主要武器装备,只有军官能配备单发的燧发火铳。而海汉骑兵营的装备则是早就已经实现了全面火器化,七连发的短筒骑兵步枪在近战中杀伤力巨大,曾在辽东战场上打得后金骑兵抬不起头来,只可惜西班牙人并不了解海汉骑兵的战绩,否则弗朗西斯肯定不会将自己手头有限的骑兵部队派出来撞墙。 好在西班牙骑兵队的带队军官还算谨慎,见到海汉骑兵出战,并没有发动正面冲锋,而是仍然坚持了迂回战术,试图与海汉骑兵在平原上兜圈子,在不断的移动中去寻求战机。但海汉骑兵队显然并不打算跟他慢慢周旋,将双方距离拉近到有效射程之内,便开始了打靶练习。尽管颠簸的马背上基本无法做到精确瞄准,但在几十米的距离上,过百支步枪对着西班牙骑兵队射击,这种随缘射击依然是有着相当吓人的命中率。 西班牙骑兵队中不断有人或战马中弹倒下,而所能发起的反击手段却几近于零。虽然有一些西班牙骑兵凭借血性想要硬冲过去用马刀砍翻对手,但往往在二三十米之外就会遭到集火打击,被子弹从马背上被直接打得倒飞出去。一些西班牙骑兵身上还穿着两片式的板甲,但这种薄铁皮能防得住普通弓箭,却防不住近距离的火枪射击,所能起到的防护作用极为有限,一旦中弹也还是会立刻失去战斗力。 在丢掉了二十多骑之后,带队的军官迅速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赶紧打出信号撤离战场。海汉骑兵还不依不饶地追出了一段,又放倒数骑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收兵。 “这些该死的海汉人,难道他们就没有弱点吗!”弗朗西斯亲眼目睹了自家的骑兵是如何惨遭蹂躏,忍不住大发雷霆。只可惜这种咒骂对于西班牙军的被动处境起不到任何帮助,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 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尽力守住眼下这条防线,还是继续后撤,把部队撤回城内防守?亦或是以城外的居民区为依托,跟对方打一场游击巷战? 弗朗西斯环顾四周,城南这片居住区生活的多是明人和本地土著,死伤再多他也不会有什么顾忌,照理说打巷战应该是对守方最有利的选择。但问题在于弗朗西斯和他手下的军官都不懂巷战,他们所擅长的只是步兵方阵和军团式的作战,要是把部队拆成小队分散到城区内各自为战,弗朗西斯不用多想,便知道这只会让自己的部队变成毫无章法的一盘散沙。 弗朗西斯不敢去冒这个风险,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将部队撤向城内,依托城防工事来抵御海汉的进攻。至于海汉人需要多长时间来清理城南这片居住区,弗朗西斯认为至少今天是干不完了——马上夜幕将至,海汉人估计也要主动收兵停战了。 果不其然,在双方的骑兵交锋结束之后,海汉便主动停止了继续推进的步伐,然后在其阵地后方大约一里处,有工兵开始扎下营寨,看样子今天便是止步于此了。 弗朗西斯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海汉继续推进,他也没什么更有效的抵抗手段了。还好黑夜来临给出了一整晚的缓冲时间,弗朗西斯还能再跟手下的军官们商量一下,要如何才能把海汉军的攻势挡在城外。 而海汉营地里的气氛就相对轻松多了,今天在陆上与西班牙军的交锋极为顺利,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至少在高桥南看来是这样。而海汉方面的伤亡数字也大大小于之间的海战,这让指挥部的陆军将领们都感觉自己脸上有光,无形中压过了海军一头。 “如果西班牙人明天跟我们打巷战,那我就真的要给他们好好上一课了。”钱天敦指向地图上城南这块地区,向其他将领说明道:“这块地方面积大约两平方公里,城区的规划嘛还算有点章法,但除了建筑也没什么别的障碍物能给守军提供构筑防御的条件了。我的部队专门学习过城区巷战,倒是很难得有这么合适的环境让他们发挥。” “你死心吧,西班牙人不会跟我们打巷战的。”颜楚杰摇摇头道:“他们今天已经一退再退,明显是对我们的战术不适应,我不认为他们明天还有信心在城外跟我们交战。” “西班牙人今天一直在试图拉开交战距离,不知道他们晚上回去复盘的时候会不会发现这是个错误的想法。”钱天敦没有立刻否定颜楚杰的看法,而是先说起了自己的观点:“越是想控制交战距离,就越是被动,只有把交战距离无限拉近,他们才能有一丝挣扎的机会。在平原上打,吃亏的永远是他们,只有城区这种特殊环境下的战斗,才有希望把交战距离拉近到一个相对比较平等的水平上。如果西班牙人会这么想,那他们可能就会选择巷战作为接下来的战术。” 第1653章 攻打马尼拉(三)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交战距离的控制是任何一国的军队在与海汉军对战时都会遇到的头疼问题,海汉军装备的枪炮有效射程远胜别国,在平原地带作战时优势尤为明显。一般来说,留给对手的选择就只有两种,一是顶着枪林弹雨硬往上拱,将交战距离缩短到贴身近战,尽可能减小海汉武器优异性能所带来的优势;二是将交战距离拉大到海汉武器的射程之外,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很难对海汉军造成直接杀伤,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己方处于被动之中。 而今天在马尼拉城南平原上的初次交手,西班牙指挥官便选择了第二种处理方式,主动后撤拉开交战距离。这样的应对很难说有什么不对,因为西班牙军的构成是以步兵为主,而且必须要保持严密的方阵阵形才能执行既定的战术。以步兵的行进速度,如果还要保持这样的阵形顶着炮火强推到海汉阵前,那显然会是极为愚蠢的自杀行为。所以当西班牙指挥官发现战局走势于己方不利,立刻下令后撤,其实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而之后又选择让骑兵出击迂回袭击海汉阵地侧翼,目的也是希望能通过骑兵的高速突进以缩短交战距离,从而达到削减海汉武器优势的目的。只是这条路在海汉骑兵的迅速出击之下也仍然走不通,西班牙骑兵只是出来溜了一圈,连正主都没见着就被打掉了大约五分之一的人马,然后就不得不灰溜溜地撤回去了。 西班牙军尝试了两种应对方式,但两种尝试都没能做到极致,当然以其兵力储备和兵种构成来看,也的确没法跟海汉硬拼。如果西班牙指挥官知道遥远北方的同行使用数以千计的骑兵都没能达成对海汉步兵阵地的冲击,那或许就不会硬着头皮把自己手头的这点骑兵派出去碰钉子了。 但钱天敦的判断其实存在着一个小小的问题,如果西班牙人展开巷战,固然能够有效延缓海汉攻打马尼拉城的进度,但巷战所限制的可不仅仅是海汉的攻势,守军自身的战斗力也会大受影响。西班牙军所擅长的作战方式是依托于步兵方阵,而巷战就根本没办法结阵,在缺乏日常训练的前提下,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战术了。巷战在延缓海汉军进攻的同时,守军也得承受远比正常交战更大的风险,而这是西班牙指挥官不得不去认真考虑的问题。 弗朗西斯此时就为此深感头疼,如果是普通的对手,那么他肯定毫不犹豫就会在目前的局势下选择以巷战来延缓对手的攻势,但当下可是跟海汉军对战,即便不太清楚对手是否长于巷战,他也不敢轻易冒险。可是这里就是马尼拉城了,再退就只能退进城内被动防守,将城外的大片区域拱手相让,这在军事上来说也是不合理的战术。 弗朗西斯忽然有点怀念起胡安还在的时候,马尼拉舰队虽然实力有限,但至少能够为城防分担一部分压力,让敌军没办法肆无忌惮地从陆上一路推进到马尼拉城下。可惜舰队只出战两次便被海汉军打得支离破碎,连指挥官胡安都给海汉人活捉了去,这与战前的推想实在相差太大。 但弗朗西斯也明白,如今城防军便是马尼拉城最后的希望,要是无法把海汉人挡在城下,马尼拉地区这数以千计的西班牙人恐怕就没有机会再在这里生活下去了。这对于他们当中的一部分来说,其实跟死掉没什么区别。而弗朗西斯个人的前途命运,也是早就与马尼拉城捆绑到了一起,除了死战,别无他路。 除了在城下对垒的两军之外,当然还有一拨人是对战局最为忧心的,那就是居住在城南这片交战区域的民众了。这里并没有什么西班牙人居住,定居在这里的多是本地土著、外来移民以及常驻马尼拉的外国商人。遇到战事爆发,能跑的当然早就已经收拾家当卷起被窝跑路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出于各种原因留了下来,比如潮升商栈的一众员工和掌柜冉天禄就是如此。 冉天禄当然早就知道海汉的陆上攻城路线会是城南方向,但他可没法主动撤离这里,就连早前布兰科神父曾建议他入城躲避战乱,他也果断谢绝了。冉天禄当然不是舍不得潮升商栈没法搬走的这些财物房屋,而是他本身就有另一重特殊身份,海汉军兵临城下之时,才是他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怎么能像其他民众那样逃难离开。 当然了,大明商人的身份也给了他一个极佳的掩护,就连城里的西班牙人也认为像他这样的中立国商人留在城外,应该不至于会被海汉军为难。毕竟海汉号称是以商立国,对于跨国商人一向礼遇有加,这是远东地区所共知的事实,即便是在交战区,海汉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一些态度保持中立的商人。所以布兰科神父才会很大胆地将教会的财物都运出城来,放在潮升商栈里托管给了冉天禄。 冉天禄虽然是合理合法地留在了城南,但战乱之中不可控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也不敢大意,在海汉军抵达附近之前就早早便集合了商栈人员,停止了对外营业和人员进出,只管守好潮升商栈这处所在,静待战事结束。 饶是如此,今天两军在南边交战,炮声隆隆响起之后,商栈内部还是不免有一些小小的骚动。一些员工并不是很理解掌柜为何要死守此地,其实大可先外出躲避战乱,待局势稳定之后再回来便是。反正这地方不管是西班牙人做主还是换了海汉人当家,作为中立方存在的潮升商栈都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说不定战后反而还能趁机发财。 冉天禄其实心里也慌,他虽然受过系统的情报训练,但也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事,只知道战时人命如蝼蚁,他的特殊身份也未必能在关键时刻当成保命符来用。不过好在商栈还有二十来号武装护卫,这些来自金盾护卫的专业人员有不少其实都是从海汉军中退役下来的老兵,对于发生在外界的战事几乎没有表现出什么紧张的情绪,倒是一直在安慰众人,这场战事不会持续太久,稍后海汉军就会攻克此地,届时商栈只需表明中立态度,就不会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这些安慰让冉天禄总算是平和了一点,他现在就盼着海汉军尽快推进到城下,这样就可以庇护他和这间商栈的安全了。西班牙守军在今天的交战结束后已经退到城下驻扎,看样子这番后撤也是拜海汉军所赐,冉天禄更是觉得稳妥,待明天西班牙人退入城中,自己就算解放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冉天禄预计的那么顺利,入夜之后不久,一队西班牙士兵便找到潮升商栈来了。 “你们……要在这里……设伏?”冉天禄听完对方的来意之后,觉得自己一个头能有两个大。 西班牙人突发想,要在这片区域内设下伏兵,待天明之后与海汉人打巷战。而潮升商栈占地面积广,房屋坚固,出口也有好几处,不止步兵骑兵,甚至连马车都能从门口直接进出,用得好了这里就可以当做是一处屯兵的小型堡垒了。不过弗朗西斯也知道这地方是冉天禄的产业,没有直接征收这个商栈已经算是给他留了面子,但接下来要在商栈内派驻五十名步兵和十名骑兵,并部署一门六磅炮在这里。这派来的一队西班牙兵就是过来通知冉天禄一声,并且要求他提前准备好足够的口粮,稍后部队就会进驻此地。 冉天禄心中暗暗叫苦,这要怪也怪当初安全部设置这处商栈的时候,便有意将其按照据点的功能进行房屋设计,在战时的确只需稍加改造,就能将这里转换成武装据点。而在海汉军的作战计划中,潮升商栈便是推进至城下后设置前线指挥部的所在。西班牙人也算是识货,居然就挑中了他这地方驻兵设置埋伏,而且根本就不容他有拒绝的机会。 冉天禄当然知道直接的拒绝肯定是行不通的,若是平日,还可以想法去走一走布兰科神父的路子,看看能不能让弗朗西斯上校撤销这种荒诞的命令。但当下可是战时,军队临时征收民众的房屋可以说是普通之极,提前打声招呼就已经算是非常客气的举动了。冉天禄若是拒绝,只怕接下来就是大队西班牙兵踹门而入了。 冉天禄尝试用金银劝说前来传令的军官,并表示自己与弗朗西斯的侍从官冈萨洛有些交情,看是否能通融一下,另外换一处地方驻兵。但军官却果断回绝了冉天禄的要求:“这是弗朗西斯上校直接下达的命令,另外,向上校推荐这个地方的就是冈萨洛中尉。” 这个该死的西班牙佬!冉天禄只能在心中对冈萨洛在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大骂不已。他早先去劳军的时候,冈萨洛收了他给的好处,当时把话说得很漂亮,什么以后有事一定会照顾潮升商栈云云,结果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照顾法? 冉天禄心里暗自下了决定,待大军攻破马尼拉城之后,一定要建议军方好好收拾这个多事的冈萨洛。但眼下该怎么办,难道就真让西班牙人进驻到商栈里?那明天开打之后,这里可就成了西班牙人的据点,换句话说,也就成了海汉军的打击对象了。乱局之中要是海汉军的枪炮都对着商栈一阵轰,那这地方怕是也很难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但如果当下拒绝西班牙人,那麻烦马上就会上门,而且更加不可控制。无奈之下,冉天禄只能先答应下来,趁着这队西班牙兵回去复命的时候,冉天禄赶紧将一帮武装护卫召集到一起,向他们讨教应对之法。 “各位,如今这可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西班牙人躲商栈里跟海汉人开战,到时候大家都得被牵连进去。各位都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好汉,赶紧给出出主意,要如何才能应付这个困局?”冉天禄放低姿态,向这帮武装护卫请教应对之法。 “那这事还得鹏爷来说。” “是啊,鹏爷以前可是从过军的人,听鹏爷的准没错。” 冉天禄听众人七嘴八舌,都是推荐他们领头这名叫方鹏之人,便主动上前一揖道:“还请鹏爷不吝赐教。” 这方鹏三十多岁,精瘦身材,两眼目光炯炯,一看便是意志坚定之人。他朝冉天禄一抱拳道:“掌柜不必这么客气,既然问到在下了,那便说说在下的想法,至于该怎么拿主意,那还是掌柜说了算。” 当下方鹏给冉天禄出了两个主意,一是任由西班牙人行事,但自己不参与、不配合,待海汉攻至此地,西班牙人自然会退入城中,理应不会一直在商栈死战。不过这样做的确有冉天禄所担心的风险,即有可能会在交战中被海汉军误伤。 另一个办法则相对更主动一些,也同样是放西班牙人进商栈,但来多少人就放倒多少人,待海汉军到了,便将这些西班牙人移交给海汉军,自然可以换得一份平安。至于风险嘛,那当然就是要在商栈里不声不响地放倒几十名西班牙士兵,并且要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守到海汉军到来为止。 “这风险未免太大了些吧?”冉天禄听完这第二种办法,也不禁有些咋舌于方鹏的大胆。 方鹏道:“如果掌柜的笃定海汉人能够攻下马尼拉城,那不妨用第二种手段,早些在海汉那边换个大功,今后也好继续在这里经营下去。如果觉得局势难料,那就用第一种办法,求个安稳结果。” 冉天禄心道我倒是能笃定海汉大军必定会破城,但人家要派来六十号人,要如何才能在商栈里不声不响地把这么多人制服而不走漏风声? 第1654章 攻打马尼拉(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冉天禄虽然是安全部的人,但他也只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文职人员,并非专门执行刺杀绑架之类暴力任务的外勤杀手,对于要如何不声不响地放倒数十名西班牙士兵,委实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可他看方鹏说话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当下便继续问道:“鹏爷既然说得这么笃定,可有什么稳妥法子?” 方鹏应道:“倒是不敢妄称稳妥,要在商栈里动手,风险肯定是有的。适才听说西班牙人要求我们这边准备好驻扎期间的一应物资所需,那自然包括了食物在内。以在下之见,大可在食物中做些手脚,用非常手段放倒西班牙人。这样做无需与西班牙人起冲突,动静也小,掌柜不妨考虑考虑。” “你的意思是……放蒙汗药?”冉天禄一听便明白了方鹏所谓的法子是什么,这个路数在江湖上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冉天禄也听说过开黑店劫财的大多都会用这个法子谋害住店客人,但倒是没有实际接触过这种东西。据说安全部的外勤组里也有类似功能的药物,但问题在于安全部并没有在马尼拉这边部署外勤组,这个法子怕是用不上。 除非,方鹏手上便有现成的东西。 冉天禄忽然有些怀疑这个方鹏的身份,这人是金盾护运广州总部直接派过来的,算是很稳妥的官方推荐,除了知道他曾在海汉军中服役过三年,就没有什么别的信息了。不过方鹏来潮升商栈之后将护卫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人也很低调,冉天禄平时几乎不用操心这方面的事,也就没有那么注意方鹏的存在。 但此时方鹏所提出的主意,却已经超出了一个护卫头子的职责范围,毕竟他的工作职责是保护商栈人员和财物的安全,而不是主动与其他武装力量交手。特别是当下两国交战,潮升商栈这种小地方,这些小人物,自保都还嫌来不及,怎地还有胆子去插手战事?这要不是胆大包天活腻歪了,就是另有所图。 方鹏受雇于金盾护卫这种海汉背景的机构,本身也在海汉军中待过,能有什么所图?冉天禄唯一所能联想到的,便是此人或许仍与军方有着某种秘密关系,比如说隶属于国防部军情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很好地解释他为什么会主动倡议向西班牙人动手。 方鹏果然很是沉稳地点点头道:“下药自然是最稳妥的办法,放饭的时候下在食物里,一刻钟发作,保管奏效。掌柜若是觉得可行,在下这便去把药取来,在院子里找匹马试给掌柜看看。” 冉天禄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要麻翻一匹马,那得多大的剂量才够?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连马都能放倒,那人吃下肚子肯定就跑不了了。 不过方鹏虽然对此事显得既有把握,冉天禄却不肯立刻应下来。道理很简单,如果这事成了,那功劳算谁的?特别是这方鹏若是真有军方秘密身份,那到时候这功劳岂不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冉天禄决定先拖上一拖,看这方鹏反应如何。 果然这方鹏就没冉天禄这么多的弯弯肠子,当下便催促道:“西班牙人稍后便过来了,掌柜还需快点决定才行。掌柜的,此事若成了,待海汉大军论功行赏,你这边怎么也有一份奖励了。” 冉天禄心道老子想要的只是普通奖励吗?脸上却是笑嘻嘻地招呼回到:“鹏爷你出来一下,有点细节还需与你商议。” 方鹏一看冉天禄口气有所松动,当下便随他出了屋子来到天井中。冉天禄放低了声音道:“鹏爷,这买卖风险着实不小,你说个实话,动手的话你有几成把握能处理好?” 方鹏伸出一个巴掌道:“五成是有的!” “只有五成?”冉天禄对他的表态略感失望,刚才听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还以为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 方鹏双眼一瞪道:“五成可不低了,若不是顾忌到潮升商栈的安全,有两成我也带着弟兄们干了!” 冉天禄道:“鹏爷如此主动,莫不是这差事能在海汉人那里换得大功?” 方鹏盯了冉天禄一眼,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却反而劝说起冉天禄来了:“掌柜的,我知道你经常跟西班牙人打交道,和城里那位神父的关系也不错,但海汉军来了可不认这些关系,你想保住潮升商栈的太平,就听我的,早些倒向海汉,拿点像样的见面礼出来,这样今后日子才好过。不然要是让海汉的首长们认为你跟西班牙人一头的,就算放你一条生路,今后这商栈也很难再开下去了!” 冉天禄这下更是笃定了方鹏的立场,对方显然认为他平时亲近西班牙人是真的,说这番话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不过方鹏显然也不知道潮升商栈的真正所属,更不知道冉天禄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有此一番劝说。 冉天禄笑道:“多谢鹏爷指点。我看要不这样,就由你来动手,回头等海汉军到了,我便出面献上这些西班牙人,以此向海汉人请功,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 方鹏倒是不疑有他,觉得只要说服了冉天禄,这事便已经成了,当下便答应了冉天禄所说的安排。于是两人回到屋内,方鹏便开始给一众护卫分配任务,同时也交给冉天禄去负责一些具体的事情——毕竟跟西班牙人打交道这事,整个潮升商栈也只有会讲西班牙语的冉天禄最为擅长了。 方鹏等人紧锣密鼓做准备工作的时候,被弗朗西斯调来驻守这里的一队士兵已经到了。冉天禄提前开了大门迎接,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来者并非全是西班牙兵,而是总共只有十来个西班牙人,其他则是由本地土著、汉人及一些混血儿构成。这倒是让原本十分紧张的冉天禄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知道这些非西班牙裔的士兵在军事素质方面差了一大截,对付起来应该会相对比较容易一些。 这些西班牙人包括一名步兵少尉及四名下属,四名炮兵,以及两名西班牙骑兵,这样的人员配置就相当于是在其中起到一个指挥的作用。说起来弗朗西斯总共派了六十人过来,倒是包含了三个兵种在内,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这支西班牙军队进入商栈之后,便立刻要求所有人员集合,由冉天禄点清人数向其汇报。而在点名的时候,带队的西班牙军官已经分出数人,去分别把守住商栈的几处出入通道。仅从这番动作来看,倒也算是颇为老练了。 冉天禄见方鹏神色如常,倒也稍稍放心了一些。接下来如何行事,他与方鹏只商量了一个大致的框架,具体的措施还是要根据形势随机应变了。明天开战之前如果没能摆平商栈里的这些西班牙兵,那他们可能就只有放弃原本的打算了。 带队的西班牙军官名叫布罗,虽然军衔不高,但也算是有数年从军经验的老兵了。派人把守住商栈的进出口之后,便向众人宣布了由此刻起,商栈许进不许出,一切行动都要听他指挥。 布罗首先将带来的火炮运到商栈南门处架设起来,这里只要一开门,正好就对着城南的官道,很适合搞搞突然袭击。布罗在商栈内转了一圈,然后下令以南门为重点构建防线,将商栈内储存的四百多袋大米全运到商栈南门这边,构筑起防御工事将南门彻底堵死,只留下中间的炮位。然后又将库房的各种木箱子搬出来,在南门两边的围墙下搭起架子,让步兵上去试了高度,确保火枪兵能够将武器架在墙头上向外射击。 方鹏慢慢走到冉天禄身边,低声说道:“看这样子,他们是要在这里干场大的了。我们要是不先动手,那这地方就等着被海汉军炮轰吧!” 冉天禄的看法与他一致,西班牙人设下这个埋伏,未必能给海汉军造成多么严重的杀伤,但势必会召来十分可怕的报复打击。而海汉军中也只有少数高级将领知道马尼拉城外有这么一个性质特殊的潮升商栈,一线的部队可未必了解。到时候架起火炮对准商栈一通乱轰,把他们当西班牙人一并打了,那也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冉天禄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然后才应道:“我已经命厨房在准备宵夜了,你看着办吧。鹏爷,要是事败……” “要是事败,我会护你离开此地,往南去投海汉人。”方鹏对自己的安排极为自信,不等冉天禄把话说完,他便已经说出了自己准备的后路。 按照方鹏的建议,厨房里准备的宵夜是一大锅的海鲜粥,以便于将他准备的药下进去溶掉。此外还准备了卤味、凉菜、烧烤等等,内容颇为丰富,食物的香味从厨房一直蔓延到商栈南门这边的工地上,不需冉天禄介绍,西班牙人就已经闻到了这诱人的味道。许多人干脆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开始询问什么时候发放食物。 “看来你很好地执行了我们的命令。”布罗少尉用力拍了拍冉天禄的肩膀,对他主动准备好食物这个举动表示赞赏:“那么我们就先吃东西,然后再接着干。天明之前,必须把这里的改造做完!” “如您所愿。”冉天禄很恭敬地应下,然后命令厨房把食物送到这边来。 尽管布罗进入商栈的时候是带着戒心来的,但或许是冉天禄等人的配合太顺从,或许是折腾到半夜有些疲累了,以至于他对商栈准备的这些食物缺乏足够的警惕性。眼见众人都已经开吃,他也接过一碗粥来往嘴里倒。 吃到半碗的时候布罗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这商栈掌柜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下便对冉天禄道:“你不用这么拘谨,既然有足够的食物,你和你的人也可以吃一点。” 冉天禄连忙应道:“那就等大人先吃完再说。” “给他也舀一碗粥!”布罗有点受不了冉天禄这婆婆妈妈的模样,当即便命令自己的勤务兵给冉天禄也来一碗。 冉天禄不敢不接,顿时大为头疼,他知道粥里有药,不吃可能会引起布罗怀疑,但吃了等会自己要是倒下去不省人事怎么办?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吃?”布罗见冉天禄捧着碗没有动静,便停下进食询问他。 “在下……其实晚饭吃得比较饱,这个时候还没觉得饿。”冉天禄强笑着应道,背上的冷汗却已经一点点地浸透了衣服。 “你这家伙……可真是不懂得享受美食!”布罗不耐烦地摇摇头,指着旁边的另一名西班牙士兵道:“你给他吧,他大概能再吃十碗!” 周围的西班牙兵闻言都发出一阵哄笑声,冉天禄趁机把碗递给了那名西班牙大肚汉,心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忽然有一名士兵过来向布罗报告说,他刚才看到那两名西班牙骑兵不知怎么地,都晕倒在马棚边的地上了。 “这个时候还敢喝醉,我看他们是不知道军法厉害了!”布罗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放下粥碗便站起身来,正待去看看那两名骑兵的状况,却觉得自己脑子一晕,竟然有点站不住脚。 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周围的同僚开始东倒西歪地一个个软瘫倒地不起了,然后觉得自己脚下一滑,也栽倒在地。恍惚间耳中还听到冉天禄的声音,只是说的汉话,他听不懂其中意思了。 冉天禄这个时候其实是在问方鹏:“你不是说药效要一刻钟才发作,怎地这些西班牙人倒得如此之快?” 方鹏应道:“这些西班牙人身体壮实,我担心药效不够强,时间拖久了容易节外生枝,所以特地加大了剂量,好让他们快些发作。” 第1655章 攻打马尼拉(五)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冉天禄只道自己太过紧张,但其实负责下手的方鹏也没比他好上多少。这可是在西班牙人眼皮子底下使手段,万一被对方觉察,不管是人数还是武器,商栈护卫这边都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虽然方鹏跟冉天禄说如果事败就护送他去南边,可是如何从这帮西班牙人的监控中逃掉,方鹏可是没说过半个字,原因自然是他也没有想好脱身之计。 这事虽然如方鹏所说的那样有五成把握,但一旦事败,另外五成可能就是身死此地的下场。方鹏也不禁有点佩服冉天禄的心大,竟然会真的答应自己的提议,这与冉天禄平日精明算计的作风可是有着明显的差异。方鹏认为这大概是冉天禄担心海汉攻占此地之后会清算商栈与西班牙人的关系,所以才会急需这个功劳来洗白自己的立场。 方鹏所用的蒙汗药自然不是普通来路,正如冉天禄所猜测的那样,方鹏除了金盾护卫这一重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就是军方派至马尼拉潜伏的密谍。不过他的行动权限要比冉天禄更大一些,除了收集情报之外,还可在战时自行决定是否采取非常规手段扰乱社会秩序,刺杀敌方人员等等。 方鹏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也知道海汉军距此已经非常近了,正好有一队西班牙兵送到自己眼前,这可就是送上门来的军功,他自然不愿放过,所以才会有此番动作。 要想对这么多人下手,进食时间有先有后,身体素质也有差异,想将药物发作时间控制在同一刻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行动中的变数极大。就算方鹏提前作了部署,但毕竟他手下就二十多号人可用,要反监控多达六十人的目标对象,也是极为困难的任务。 在实施过程中的确也出现了遗漏,先前昏倒在马棚外的两名西班牙骑兵,其实就恰好处在护卫们的监控之外。不过好在方鹏所用的剂量颇大,没等布罗等人发现其中不对,药效就已经集体发作,纷纷倒地不起,有那么几个身体素质较好的人强撑着不倒,却早已是方鹏吩咐重点监控的对象,当下已经有数人操起棍棒,一顿乱棒敲昏了事。 方鹏分出数人去控制住各处出入口,然后开始清点倒在商栈内各种地方的西班牙兵。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不过最后的结果还算圆满,清点之后没有出现一条漏之鱼,竟然一个不漏都中了方鹏的手段。 “侥幸侥幸!”方鹏自己也知道这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几乎是理论上才可能出现的状况,若是有那么一两个清醒的西班牙兵,倒下之前拿起步枪开上一发,就极有可能会引来更多的西班牙人。到时候就算把商栈里的这帮家伙全解决完了,他们也只能算是事败了。 “鹏爷好手段啊!”冉天禄看起来倒是已经彻底放松下来,还面带笑容地夸赞起了方鹏:“若非鹏爷拿捏得当,今晚怕是没有这么顺利得手!” 方鹏笑着应道:“也多亏掌柜配合得好,没让这些番鬼起疑心,不然哪会这么容易!” 两人互相吹捧完,冉天禄便问道:“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先将这些人全部捆好收押起来,待海汉军攻来,将这些人交过去便是。”方鹏不假思索地答道。 冉天禄道:“何不趁夜派人去南边与海汉军接洽,也免得明日开战后节外生枝。” “不可。”方鹏摇摇头道:“如果我没料错,西班牙人既然打定主意要在这里与海汉人周旋,那必定会在外面布下许多暗哨,以防让海汉军趁夜混入。这边早已经施行宵禁,派人出去要是被西班牙人抓到,那很可能就会牵连到商栈的安全。” 冉天禄恍然道:“鹏爷说得有理,是在下唐突了,那便依鹏爷所说,就在商栈内守着吧!” 若论搜集情报的手段,冉天禄肯定强过方鹏不少,毕竟他早已经跟西班牙人打成了一片,甚至连方鹏都认为他的立场是倾向于西班牙一方。而要说到军事领域的问题,那当然是曾经有过从军经历的方鹏更为专业了。若是依冉天禄的意思,搞不好就会让先前的努力全部报废,反而会引来西班牙军的包围,还好有方鹏掌控大局,不至于这个节骨眼上再犯下低级错误。 护卫们用已准备好的绳索将这些俘虏手脚一一捆绑结实,嘴也塞了麻核,外面再用布条绑上。方鹏的药虽然有效,但也是有时间限制的,顶多一两个时辰之后,这些俘虏就会陆续醒来。所以在此之前必须得将其处理妥当,以免这些人醒来之后出现混乱。 虽说不是什么大工程,但收拾这六十人也还是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方鹏和冉天禄也不敢大意,都各自盯着一头,监督手下人将这些俘虏捆得结结实实的,顺便将其身上所有的利刃、硬物都全给搜刮干净,以免稍后被用来作解开捆缚的工具。 期间倒也有一点小花絮,事前为了保证不走漏风声,冉天禄并未将方鹏的计划告知商栈内所有人,结果便有两名不知内情的帐房先生半夜饿了,去厨房自行盛了一碗粥喝了,然后没等回房就栽倒在外面了。好在并无大碍,用冷水浇头之后,很快就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不过两人仍是浑身乏力无法站立,据方鹏说还需躺上一阵才能慢慢恢复,冉天禄便让人将这二人用门板抬回了房间。 这药效如此厉害,冉天禄反倒是放心了不少,看来即便西班牙俘虏醒来,一时半会也没力气挣扎。不过他还是担心事有万一,便对方鹏建议道:“不如过段时间再将那药物投入水中,然后看他们要醒的时候再灌些进去,让他们一直昏睡。” 方鹏点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稍后便让人去厨房再烧些热水,先把手段准备好。” 虽然截止目前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但两人仍然不敢托大,谁都没提要去休息睡会儿。冉天禄命人重新做了宵夜,又泡了壶上等的绿茶,然后邀方鹏一同品茶。两人早前虽然已经在商栈共事很长时间,但像今晚这样互相配合共担风险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见,不知不觉便少了几分生疏,多了一些亲热。 不过这两人各自都有不可对外人道出的隐秘身份,所以即便是聊天也绝不会主动涉及到相关领域。说来说去,也都只是些没多少营养的商业吹捧而已。两人都抱定了主意,反正就这样守着,一直等到海汉军来为止。 到后半夜的时候,冉天禄所担心的状况终于出现了。弗朗西斯派了一名传令兵,来向驻扎在潮升商栈的布罗少尉下达最新的作战指令。守门的人已经换作了方鹏的手下,穿上了西班牙兵的制服,这支驻扎潮升商栈的小分队里本来也有汉人,加上此时黑灯瞎火光线不好,所以倒是没有在来人面前露馅。 布罗这个时候还被捆得跟粽子一样扔在库房里,冉天禄和方鹏自然不可能将他提出来去见传令兵,而来者是一个西班牙人,于是便只能由冉天禄出面去应付了。 冉天禄把人领到后院,这才对那传令兵解释,说布罗少尉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转交的东西,可以由他来代劳。 只是这番苍白的说辞很难骗得了人,而且那传令兵自进到商栈之后,连一个自己人都没看到,心中早已起疑,当下便要亲自去见布罗求证。冉天禄见瞒不过他,只好无奈地示意方鹏带路。 那人跟着方鹏一路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方鹏举着油灯推门进去,他也跟着进去,候在门口的冉天禄便听到里面几下沉闷的打击声,然后方鹏拉着腿将人拖了出来。 “还是鹏爷动手稳妥!”冉天禄见方鹏已经将这传令兵打晕,当下也赶紧对方鹏的身手又夸赞起来。 方鹏摇摇头道:“这事只怕没这么容易了结。他既然是来传令的,那传完命令自然还得回去复命。若是耽搁的时间久了,只怕后续还会有人找上门来。” 冉天禄苦笑道:“为今之计,能拖得一时算一时了。实在不行了,我们也只能亡命一搏了。” 方鹏赞道:“掌柜倒是想得开!好,那你我便尽力一试,若能撑到大军到来,自然一切安好,若是不能,那便各安天命吧!”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果然又有人找上门了。这个时候冉天禄已经镇定多了,开门之后问明来意,还真是来找传令兵的,冉天禄故作惊讶,称那传令兵向布罗少尉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已经离开,并没有留在商栈里,也不知其去向。 冉天禄的演技还是很能糊弄人的,来人竟然还真被他给骗过,嘟嘟囔囔地离开了。只是冉天禄自己也知道这种骗术只能哄得一时,待会儿必定还会再来。 果然那人想想不对又转了回来,要见布罗少尉核实此事。冉天禄不敢拒绝,只能带其进入商栈,然后依葫芦画瓢,由方鹏出手又把这人给解决了。但如此操作已经两遍了,西班牙人就算是傻子也会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了,再派人来的时候恐怕就不会这样一个一个地送了。 “鹏爷,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冉天禄这下也有些急眼了。眼看天色将明,但他却不知道当下这局面是不是真能撑到天明开仗的时候。如果西班牙人分出兵力要攻这商栈,他可是连半分守住商栈的信心都没有。 “走不了就只能拼命了!”方鹏的语气仍然很镇定。只是这个话听在冉天禄耳中,未免有些让他心惊肉跳。 “硬拼吗?不如我们按照原本的计划,放弃商栈往南去吧?”冉天禄建议道。他并不想在这里跟西班牙人死斗到底,怎么说他也是立下大功的情报人员,要是在海汉军攻克此地的前夕栽了可就太不值了。他还指望着靠在马尼拉立下的功劳升官发财,如果有得选,他还是希望能好好活下去。 方鹏笑了笑道:“掌柜去门口看看吧,如果西班牙人不傻,这个时候已经把附近的路口都封锁了。” 冉天禄不敢怠慢,先就近看了商栈南门这边的情况,果然远处街角能看到成群的西班牙军影影绰绰活动的身影。他仍不甘心,又去另外几处出入通道观察一番,还是如方鹏所说的那样,周边地区主要的路口全都有西班牙人的身影。不管他们是在找失踪者也好,是在监控潮升商栈也好,总之现在是走不掉了。 “所以这事从一开始,其实就没有脱身的可能吧?”事到如今,冉天禄反而冷静了下来,主动向方鹏询问道。 方鹏应道:“有是有,但我先前便已经说过,风险太大,不如守在这里。” “可留守此地,就是让西班牙人瓮中捉鳖了。”冉天禄长叹了一口气,认为方鹏的判断是有问题的。如果趁夜往南去,说不定就能逃出去了,好歹商栈里还有几十匹马,一股脑往南冲,西班牙人难道还拦得住? “谁是瓮,谁是鳖,那可不好说。”方鹏却仍不认同冉天禄的意见,似乎对接下来可能会爆发的战斗极有信心。 然后方鹏便做了让冉天禄瞠目结舌的举动,他让手下去开了商栈一间库房,从里面抬出来数个木箱,找来一根撬棒,当着冉天禄的面打开了箱子。而这些箱子里所装的东西,赫然是一支支的海汉新式步枪! “这……这不是装的大明送来的瓷器吗?”冉天禄分明记得这批货是前不久运抵马尼拉港,还是自己亲自去码头签收的,怎么里面装的东西变成了武器? “二十箱货,有十箱是瓷器,十箱是武器。”方鹏俯身从箱子里抽出一支步枪,拿在手上一边检查,一边向冉天禄说明了这些箱子里的武器由来。 第1656章 攻打马尼拉(六)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冉天禄一直认为自己对商栈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但万万想不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会有这种暗渡陈仓的动作。这些新式步枪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搞来的,从外面崭新的油纸包装来看,显然是由三亚兵工厂出产的原装正品,除了海汉兵工就只有国防部的总装备处能接触到这些东西。而方鹏为何能瞒着自己把这些武器伪装成瓷器运进商栈,答案就不言而喻了,除了军情局,还有谁能有如此隐秘的手段? 而看方鹏开始向手下人分发武器,这显然不打算在商栈里坐以待毙,而是要跟西班牙人干一场大的了。冉天禄嘴角不禁有些抽搐,他先前与方鹏商议向西班牙人下手的时候,可没谈及要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要是真与驻扎在周围区域的西班牙军干起来,那别说脱身了,就算再多几条命可能都不够拼的。 “鹏爷,要不再考虑一下?”冉天禄战战兢兢地劝道:“海汉大军就在近前,这个时候若是跟西班牙人死斗而不得脱身,天大的功劳可就白白没了啊!” 方鹏应道:“掌柜莫要惊慌,我这些弟兄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有称手武器对付寻常西班牙兵,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何况我们还有这商栈作为掩体。西班牙兵不来则罢,若是敢来,便叫他们长长见识,知我海汉的厉害!” 冉天禄见方鹏仍然固执己见,咬咬牙道:“鹏爷,你作此决定,可有国防部的准许?” 方鹏转过头,看冉天禄的眼神立刻有了变化:“原来冉掌柜也是自己人!” 冉天禄拱拱手道:“在下冉天禄,安全部南海司特派员,鹏爷有礼了!” 方鹏也有样学样地报上了身份:“国防部军情处,方鹏。” 经过这一晚的共事,两人都清楚对方报出的这层隐秘身份应该假不了,至于名字的真假就无关紧要了。大家都是干情报工作的,自然知道使用假身份的必要性,即便对方是自己人,但终究不是同一部门,有些信息还是要稍稍有所保留,不宜随便和盘托出。 不过这下双方都已经知道,敢情这潮升客栈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机构,竟然同时埋伏了安全部和军情处的两批人马。虽然之前方鹏没有察觉出冉天禄的真实身份,但冉天禄也同样有所疏忽,甚至让军情处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一批武器进来。 冉天禄也有些佩服军情处的大胆妄为,这批武器要是到港之后不幸被西班牙人查获,那损失可就太大了,不光是这批货没了,还极有可能会把潮升商栈乃至有往来的其他机构全都扯进去。而军情处提前运来这些武器,很显然不是让方鹏这批人拿来当装饰的,军情处大概早就谋划好了要在海汉军攻城期间弄些响动出来,扰乱西班牙人的部署,否则怎么会选了当下这么一个并不是很理想的时机起事。 但军情处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赶在海汉军发动总攻之前主动生事暴露行迹,这是冉天禄到目前为止都没看明白的一件事。按照他的打算,要嘛等海汉军打过来的时候里应外合干掉商栈里的这队西班牙兵,要嘛就该在放倒他们之后立刻南逃,怎地鬼使神差听信了方鹏的鼓动,把这队西班牙兵放倒了之后还留在商栈等着后续的麻烦找上门来。冉天禄想起此节,不禁也有点后悔自己没把前因后果考虑清楚就急匆匆地做了决定,如今就算想要脱身也为时已晚。 “也给我一支枪!”事已至此,冉天禄知道再责怪方鹏独断专行也已经于事无补,这也不是靠争吵分对错的时候了,与西班牙人的战斗即将到来,商栈内这些人必须要齐心协力,才能争取到存活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方鹏望向冉天禄的眼光明显就多几分敬佩,然后将自己手上的一支步枪递了过去:“这可是陆军精锐部队才能装备的新式步枪,冉掌柜会用吗?” 冉天禄接过手来,哼了一声道:“这连珠枪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在下来马尼拉之前便已经在三亚摸过真家伙了!在下受训时打过的实弹,说不定还比阁下多一些!” 说罢很熟练地打开了枪把上的上膛开关,抽出其中的通条,将子弹一粒粒塞进去。这种葩的上弹方式,没用过这种步枪的人可是绝对没法了解的。方鹏一看,便知他所言不虚,当下便又问道:“那冉掌柜可曾在战场上杀过人?” “未曾有过。”冉天禄装好子弹,将步枪枪带往手臂上一套,毫不畏惧地说道:“但为了保住性命,那也不得不尽力而为了!” 冉天禄嘴上说得轻巧,但他其实也知道这种步枪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而是代表了海汉军工最高水准的顶级单兵武器。军中也只有极少数王牌精锐部队才有资格列装,很多人在军中待了几年甚至连摸到这种步枪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他也能由此想到,国防部既然悄悄把这种好货运过来,肯定所图不小,方鹏这番动作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方鹏并未透露更多的信息,但冉天禄在看到这些步枪之后,却莫名地有了几分信心。他能感觉到方鹏这么做是有所倚仗的,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他为何要故意生事。 片刻之后,便有人来通知方鹏,称西班牙人开始在北边的路口结阵,看样子是快对商栈动手了。方鹏连忙点了数人,赶往北边出入口准备迎战。冉天禄也想跟着去,方鹏却拒绝了他:“掌柜便守在此处,以免西班牙人耍什么花样来个南北夹击。” 方鹏手底下就二十多号人,呼呼啦啦带走了一半多,剩下的人还得分别部署在东西南三个方向,留给冉天禄指挥的就五个人而已。冉天禄也知道方鹏说得在理,只能服从安排,只是他心中从未像当下这样觉得潮升商栈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方鹏的人手要用来布防显得无比的捉襟见肘。虽然商栈里还有一些员工,但这些人就真的只是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人,这个时候一多半都在瑟瑟发抖,只有少数几人能够配合方鹏的安排,拿了刀枪去各处协助防守,监视商栈外的动向。 不多时从商栈北边便传来了枪声,冉天禄心中一紧,立刻便站起身来。他这一紧张,周围的人也全都抓起了武器,只有方鹏那几名手下脸色还算平静。冉天禄自知失态,连忙示意众人不必慌张,但心里却暗自有些担心方鹏带着这点人手是否能够撑得住北边的防线。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北边枪声大作。虽然这种高级步枪号称是七连发,但实际上每打一发都要手动退膛抛出弹壳,然后重新上膛,间隔也有四五秒的时间。不过方鹏指挥的十多条枪显然节奏掌握得不错,枪声间断时间极短且十分平均,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体现。冉天禄听到这毫不凌乱的枪声,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以这种步枪的性能,只要射击视野不受阻挡,十来支枪就足以阻挡住十倍于己的敌人步兵了。 不过打着打着,冉天禄听到枪声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在商栈北边这个方向响起了,似乎东边也有零星枪响,当下又站起身来,派人去看是否东边有敌人来袭。然而回报的消息却是让他有些困惑,东边的枪声并不是商栈里的人在开枪,而是外面的西班牙人不知道跟谁打上了。 “我海汉大军这么快就杀到了?”冉天禄一听立刻大喜过望,顿时觉得人身安全有了着落。莫看他先前在方鹏面前表现得十分镇定自若,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感到不安,毕竟没有亲身上过战场,这战斗环境下的感觉可跟靶场上慢慢悠悠地打靶不一样。而且守卫商栈的人如此至少,他就算步枪在手,也很难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很快又有新的消息回来,不止是这两个方向,商栈外越来越多的方向都有零星枪声响起,但却并没有冉天禄翘首以待的海汉大军出现。似乎在这片城区内作战的,全都散布在各处的零星武装。 冉天禄正疑惑不解时,便见商栈北门方向突然一颗信号弹冲天而起,在约莫十丈高的空中炸出了一朵红色烟火。这时旁边有方鹏的手下解释道:“这是向南边的大军发出进攻信号,同时也是召唤这片城区的同伴向这里靠拢。” “原来外面还有你们军情司的人!”冉天禄恍然大悟,似乎明白方鹏为何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了。 军情司在这片城区不知提前布下了多少如方鹏这样的暗桩,就等着这样的时机一举发动,打乱西班牙军的节奏。等海汉大军稍后攻过来的时候,西班牙人还在忙于清剿城区内的武装人员,将很难组织起像样的抵抗。至于弗朗西斯原本准备的巷战计划,恐怕就只能提前说声放弃了。 不多时潮升商栈居然陆续从外面接应了三批人马进来,据称全是军情司的人。而辨认他们身份的方式也很简单,全部都是手持海汉制式步枪的汉人男子。冉天禄不禁大为嫉妒,他知道安全部在马尼拉部署的探子不止自己一人,但出于安全考虑,几乎都是单线行动,绝无可能像军情司这些人一样组织起来,全副武装地与对手展开战斗。 当然了,冉天禄也明白安全部是有意将情报与作战的职能区分开来,要动用武力的任务都由专门的外勤组来执行,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安全部的权限过大,今后会出现尾大不掉的状况。而国防部本身就具备了作战职能,军情司的人马也全是职业军人,从某种角度来说甚至可以称其为特种部队,因此组织这样的战斗也算是其分内之事。 固守在潮升商栈内的海汉武装人员很快便扩充到五十多人,此时已经无需冉天禄独当一面,另有人替代了他的位置。而冉天禄也转换了角色,与商栈里的普通员工一起,开始搬运货物充作掩体,救治战斗中受伤的人员。 方鹏将西班牙人昨晚运来的那门火炮也弄到了北边,将商栈大门敞开来,对着远处集结中的西班牙人轰上两炮,打散其尚未成型的一波攻势之后,便立刻又将厚重的大门关上。只是这种打法一次两次还行,多得几次,西班牙人可就提前瞄准这门口了,再开门就是找死。 趁着方鹏从火线退下来喝水的工夫,冉天禄赶紧上前打听战况。方鹏苦笑道:“若大军一炷香之内赶到,你我皆可保住性命,若拖得久了,那就难说了。” 冉天禄急道:“莫不是弹药准备不足?你们军情处当初怎地不多运一些进来!” 方鹏摇头道:“弹药倒是够了,就算打一天都够。不过西班牙人已经开始在外面架炮了,商栈这墙虽然是砖石所砌,但也撑不了几下,一旦没了遮蔽物,那就比较麻烦了。我们这步枪虽然厉害,可威力还是没法跟火炮比的。” 这就是客观条件所限了,军情处虽然能设法将步枪运进来,但火炮这种大家伙可就很难不露声响地运到城区内了。方鹏这些人虽然作战能力不差,但手里拿的终究只是单兵武器,而且当下只能困守在商栈内,几乎没有什么腾挪的空间。西班牙军在外面慢慢收拢包围,便可以使用火炮开路,打掉商栈外围的遮蔽。到时候就算方鹏等人再怎么骁勇,也无法以血肉之躯对抗炮弹。 冉天禄叹口气道:“罢了,若命该如此,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大伙儿并肩子上吧,多杀几个番贼也算赚了!” 说话间便听得轰然一声炮响,但却不是发自北边交战的地方,而是来自南边。冉天禄尚未反应过来,方鹏脸上却已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这是我们的炮!是大军到了!” 第1657章 攻打马尼拉(七)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国防部在出征马尼拉之前,就对攻城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状况做过无数次的推演,而得益于马尼拉前线情报搜集工作的得力,国防部的参谋们在制作沙盘时就几乎复制出了整个马尼拉地区的原貌,对于城南这片居住区更是十分细致地做了多种作战方案,目的便是要挫败敌军可能会在此实施的各种战术,当然也包括了残酷的巷战在内。 海汉军中最精锐的几支部队所具备的战斗力自然不用怀疑,但这些部队几乎都是长于野战,而对于城市巷战环境下的实战经验其实都很有限,而国防部也并不希望自家的王牌部队在城市巷战的血肉磨盘中付出太大的牺牲。所以参谋部就设计了一个用于城南地区的特殊作战方案,以配合攻打马尼拉的整体计划。 为了能够在这片地区部署足够多的人手而不引起马尼拉当局的怀疑,国防部早在数月之前便开始布局,分批向当地派遣了近百名军中精锐,以各种身份潜伏在马尼拉城外,静待时机到来。这些人手所肩负的主要任务便是在战时充当扰乱守军部署的兵,而这张大的核心部分,便是位于这片城区的潮升商栈了。 得益于冉天禄的苦心经营,潮升商栈不但成为了海汉在马尼拉的情报中心,同时也被国防部选作了这个隐秘行动的指挥中心。而在第一线指挥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自然便是潮升商栈的护卫头子方鹏了。 与早早想好退路的冉天禄有所不同,方鹏这批人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明白此行的风险有多大,他们极有可能会在增援尚未赶到之前就被西班牙守军剿灭,但收益也同样可观,只要能够完成任务,撑到大军抵达,那可就是天大的功劳,战后接受国防部甚至是执委会的嘉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是否要执行作战方案,其实也是在方鹏一念之间,因为海汉军虽然已经抵近此地,但西班牙人有没有在城区布防准备巷战,也只有身处其间的人才能察觉到。而此时此地想要把情报送到南边的海汉军营,拿到命令之后再动手,显然已经不太可能了。方鹏只能审时度势,自行决定要不要发动。 方鹏能指挥的总共就不到百人,而且还分散于这片城区内不同的地方,想在西班牙军的监控下完成集结之后再动手,那基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而且他人一直在商栈里,对于外面西班牙人的部署状况也的确不够了解,在没有明确的打击目标之前,冒然发动除了暴露自己之外,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就正好一队西班牙兵自动送到了潮升商栈来,方鹏觉得这是一个动手的契机,便说服了冉天禄对这队西班牙兵下手。至于后续会因此而引来更多的敌军,方鹏并不是没有想到后果,但他的本意就是要借此吸引火力聚拢西班牙守军,让城区内其他潜伏地点也发动攻击,以求让守军在天明之前都无法完成防御部署。这样海汉军在天明后发动攻势的时候,所需面对的防御强度就会相应减小许多。 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驻扎在城外的这部分西班牙守军,后半夜几乎都在忙于平定这片区域的武装暴动。潮升商栈打响的战斗让城区里另外几支候命的潜伏小队也立刻启动,开始一边打游击一边向商栈所在地靠拢。当西班牙人意识到这场混乱的中心是位于城南大道旁的潮升商栈时,在城区内活动的另外几队海汉武装人员已经完成了前往商栈的集结,期间死伤极少,比参谋部和军情司制定作战方案时预计的战损要小得多。 方鹏在商栈内射出的那一发信号弹,便是要通知远处平原上的海汉军,自己在这边已经发动。至于大军何时能够赶到,那就真是听天由命了。好在后方援军没有让他失望,南边隆隆炮声传来,方鹏便知是自己人杀到了。 不过实际上这个时候海汉军还并未杀至这片城区内,放炮的目的是为了摧毁西班牙人部署在交通干道上的一些路障和防御工事,交战地点距离商栈至少还有一里之遥。但这炮声显然大大刺激了西班牙人的心脏,他们不得不先将注意力放到南边的战线上,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商栈和城区内出现的海汉武装人员只是小打小闹的动作,真正的威胁还是南边打过来的海汉正规军。 原本炮口已经对准了潮升商栈的几门炮,也被西班牙人匆匆忙忙地推走,准备部署到前线阻挡海汉军。弗朗西斯看得很明白,先挡住南边的海汉军攻势,回头腾出手再清理潮升商栈不迟。而守在商栈内的这批人马,至此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既然我军已到近前,当下又该如何?”冉天禄向方鹏询问道。 “固守此地,等待增援。”方鹏回答十分简洁明了。 冉天禄一愣,他问这问题就是怕方鹏杀得兴起,看大军到了便要率众再出去冲杀一番,不料对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得多,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战果便冲昏头脑,倒是让冉天禄稍感意外。 方鹏主动解释道:“稍后我大军攻入此地,局面必定混乱,守在商栈内也可避免出现误判误伤。再说此番行动的目的已经达成,再拿命去与敌军死拼就殊为不智了。” 今日担任正面攻坚任务的部队依然是由高桥南指挥的特战营,为了能够达成最好的作战效果,高桥南在战斗一开始便投入了炮兵,对通往马尼拉城主干道上的路障进行了清理,然后步兵迅速压上,由主干道切入这片城区。 西班牙守军的火炮在这个阶段几乎没能派上用场,两个部署在火线上的炮位只各自开了三炮,就被海汉军的炮火反击给端掉了。而步枪对射的战绩更是凄惨,守军装备的火绳枪和燧发枪的有效射程都不到百米,准头也远不及特战营的制式步枪,即便是还能依托于一些掩体和防御工事进行反击,但也几乎都是在且战且退,退的慢了就很容易因为太突出而被海汉军集火射击。 由于方鹏等人昨晚在城区内的动作,西班牙守军没能在第一时间完成应有的部署,一步慢就导致后面步步慢,特战营前锋攻入城区的时候,原本准备用来炮轰潮升商栈的几门火炮甚至都还在赶往火线的途中。 弗朗西斯在城南投入了大约三百名西班牙籍士兵和一千名协从军,如果再多就很难进行有效的指挥调遣了,毕竟这是在城区内作战,期间有太多遮蔽视线的障碍物,没法像平原上使用旗帜或者鼓点、军号就能清晰地传达作战命令。而且弗朗西斯收到报告,对手可不止在这一个方向上投入了兵力,东西两个方向也同样有海汉军的行迹出没,看样子很可能会在三个方向上发动攻势。 具体哪边是佯攻哪边是玩真的,缺乏战前侦察信息的弗朗西斯就很难有一个明确的判断了。但以他所了解的战例来看,海汉军在这种占据主动的局面下通常都会打得极为灵活,并不会逮着一个方向死拼到底,而是通过反复试探看哪里的防御最为薄弱,便会加大这个方向的进攻力度。所以他也不敢托大将手头的力量都押在南边——尽管看起来海汉在这个方向上的确是集结了比较多的兵力,可他还是担心另外两个方向会被海汉军趁虚而入。 但开战之后,海汉在南边战线上所呈现出来的凶猛势头让弗朗西斯不禁有些怀疑之前先前的判断,他能感受到敌军在这个方向上投入的打击力度极大,远远超出了己方的防御能力,炮火开路之后步兵迅速突入城区,然而并没有出现他所期望的短兵相接场面。海汉军依然是合理利用武器性能的优势,在街斗巷战中仍然保持着令西班牙军头疼的交战距离,用步枪火力压制着守军的发挥。 弗朗西斯原本估计在城外至少要挡住对方三到五日,将攻防战拖得越久就对己方越是有利,但照目前的战局来看,要撑过今日恐怕都有点危险。继续向这片城区投入有生力量吗?弗朗西斯不敢冒这个风险,以两军交战的战损比来说,他就算是把整个马尼拉地区的守军全部填进去,也很难在这里击溃敌军的攻势,顶多就是让对方多耗些枪炮弹药罢了。 但他的对手可就没这么犹豫了,高桥南的作战思想很明确,那就是尽快肃清这片城区,为大军直抵马尼拉城下扫清最后的障碍。当然他也没忘了军情处给他的特殊任务,接应在这片城区策应攻势的同僚们,所以为此他专门安排了一个排,在突入城区后尽快向潮升商栈所在的位置靠拢,尽可能将存活的同僚们都救下来。 “我不管周围有多少西班牙军,我再调两门炮给你,尽快把这条通道清理出来,半个小时之内,我们的人要进入商栈确定那里的情况!”高桥南俯身在地图上划出了一条直通潮升商栈的路线,向麾下的军官部署了任务。 要在半小时内对这条长达里许的路线完成清理,也并不是一个简单任务,这片城区仍有不少守军化整为零在各种地方埋伏着。让海汉军有些头疼的是,这些西班牙守军并不全是外表容易辨认的西班牙人,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汉人后裔,这些人只要不穿军服,藏起武器,发动偷袭的时候实在很难以防范,所以海汉军在进攻时不得不加倍小心。 考虑到这样的实际情况,指挥部也默许给了特战营战时权限,即只要战士们认为是可疑的对象,可以不用奏报上级或进行警告,直接将其扑杀。毕竟相较于生活在此的民众,那还是海汉大兵的命要精贵得多,就算出现误杀,指挥部也不希望自家人马因为缚手缚脚而被敌军偷袭。 虽然攻城巷战并非特战营的强项,不过有内应打乱守军部署在先,特战营攻入城区所受的阻碍便小了许多,再加上有武器优势的加持,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北推进战线。 而守军在这种战斗环境下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应,尽管他们是主场作战,但只擅方阵战术的西班牙步兵对于巷战的确经验严重不足,而且整个指挥体系几乎是在开战后就迅速陷入到瘫痪之中。这一部分原因是军官们被远处的海汉狙击手所狙杀,另一部分原因便是城区的复杂环境让军官们很难使用传统的指挥方式来调配军队。当然了,就连这些军官本身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术可言,无非是尽人事罢了。 而海汉军在指挥体系方面就更为灵活了,班排连营的各级军官分工明确,每一名士兵都能得到明确的作战指令,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区乱窜。 在打散了守军的几道防线之后,特战营终于是扫清了通往潮升商栈的道路,并成功与商栈内的军方人员会合。当高桥南听说大部分人员都安然无恙,潮升商栈仍在己方掌控之中,便立刻下令将自己的指挥部前移到商栈,以便能在第一线指挥后续的战斗。 “卑职方鹏,多谢高将军领兵救援!” 见到高桥南来到商栈,方鹏赶紧上前见礼。虽然高桥南的军衔是校而非将,但他本身就是独当一面的领兵大将,军方内部也多以将军相称。 高桥南抬手虚扶一下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你赶紧给我说说,敌军在这附近的部署情况如何。” 当下便有人上前支起脚架,挂上了一副地图,上面所描绘的正是城南这片区域的地形,其间标出了数处重要建筑,也包括了特地注有红蓝双色标记的潮升商栈在内。 第1658章 攻打马尼拉(八)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军在军事行动中对地图的使用程度,在这个时代基本是无出其右,海汉还为此建立了专门的资料库。特别是在大航海时代尤为宝贵的海图,精细度更是远超西方殖民国家所掌握的资料。海汉能够在短短数年中崛起为南海及整个远东地区的海上强国,一部分原因也是得益于这些无法估价的地图资料。 海汉海军对地图的依赖度一向非常高,这种风气自然也蔓延到了陆军,特别是在像马尼拉这样的陌生地域作战,地图更是不可缺少的工具。高桥南的指挥风格跟他顶头上司钱天敦是一脉相承,自然不会忽视地图的作用,调兵部署都是以此作为主要参考。 城南这片地区混居着汉人移民与本地土著,以及少数西班牙富人在城外修建的庄园,其间还有不少类似潮升商栈这类的商业机构,全是在这数十年间陆陆续续建成,谈不上有什么规整的城区布局,在这种环境中作战,部队的确很难结阵作战。对长于方阵作战的守军来说,这算是一个非常不利的限制条件了。而对攻方来说,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对这片地区的陌生了,虽然有地图作为参考,但仍需熟悉本地情况的人员进行引导。 军情司先期派到马尼拉潜伏的这些人员在战时的职能之一,便是为攻至此地的大军充当战地向导,就算他们不清楚西班牙守军目前的具体部署状况,但凭借对本地环境的熟悉,也足以让攻打这片区域的海汉军少吃很多亏了。 方鹏赶紧上前,向高桥南指出地图上的几处视野开阔的高点,能够集结部队的开阔地,以及由这片城区通往马尼拉城南门的几条路径。而至于西班牙守军在城外的指挥部和武器弹药存放地,方鹏认为应该是官方征用了靠近城门的某处属于西班牙富商的庄园。这些关键信息,绝非指挥官看看地图就能了然于胸,的确需要有像方鹏这样的内应提供帮助。高桥南与手下几名军官商量一番之后,便开始调派部队分配作战任务。 这期间冉天禄倒是终于闲了下来,在确认他的身份之后,军方并没有要求他也像方鹏等人一样参与接下来的行动,而是让他自行选择是留在商栈还是撤往后方。冉天禄心道此时战局对海汉有利,要撤也不会是选这个时候撤,再说这商栈里还有不少值钱的货物,他还想着要把布兰科神父运来的那批东西交到首长手里,给自己挣一份大功,这个时候可不能主动放弃了机会。 冉天禄要以安全局情报人员的身份留在这里,自然也没人会反对。虽说商栈已经被高桥南临时征用为指挥部,但军方也不至于为此就把原本的主人强行赶走,何况这主人也不是什么外人,说起来都是为执委会效力的同僚,这次的战事能进行得如此顺利,其中当然也有冉天禄的一份功劳。 不过这个时候高桥南忙于指挥作战,就算冉天禄想向他报告教会财物的事情,高桥南也没空搭理这种与作战无关的事情。冉天禄也不想闲着,便去协助清点俘虏,这商栈可还关着好几十号迷迷糊糊的西班牙兵。冉天禄会讲西班牙语,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在中间翻译沟通,以便尽快将这批俘虏押解到后方去。 高桥南指挥的特战营的确无愧于海汉王牌部队的称号,在进入城区之后很快便掌握了战场主动,一点一点地将西班牙人的控制区向北压缩。 对于西班牙守军而言,分散到城区各处防御的结果就是被敌军各个击破,但如果要集结到一起使用方阵战术,城区内又没有这么大的空间,而且集结到一起之后,似乎也更容易遭受到海汉军使用重武器的打击。 这不单单是指轻巧灵活的小口径野战火炮,还有海汉军在作战中逐渐开始频繁使用的手榴弹。这种通过投掷然后在目标附近爆炸的杀伤性武器对于躲避在街头工事后方的西班牙士兵来说简直无解,就算他们不露头出去当海汉人的枪靶子,也会被突然从天而降的手雷给炸得血肉模糊。特别是结队行动的西班牙兵,往往会在守卫某处街垒的时候同时遭受数枚远处掷来的手榴弹攻击,而他们手里木制盾牌所能提供的防御有限,往往没法完全挡住手榴弹爆炸时的冲击波和弹片,甚至比炮击造成的死伤人数更多。 当然了,这种新式单兵武器的造价也不便宜,海汉军在辽东战场上经过试用后肯定了其军事价值,三亚的兵工厂才开始批量生产,但产能仍然极为有限,在普通部队中也并未大量装备。只有特战营这类用无数军费堆出来的王牌军,才能大量列装这种武器。 高桥南发动攻势之前领到了十箱共计两百发手榴弹,全部发放到了一线的攻坚小队,而这种武器的作战效能也的确没让高桥南失望,在陆军火炮不便进入的特殊环境中,手榴弹的威力在一定程度上就可以充当火炮使用了,而且炮弹还是会拐弯能折射的那种。 在使用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配弹之后,西班牙守军已经有了崩盘的迹象,他们在战前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和街垒虽然能够挡住海汉军的步枪射击,但对于手榴弹和炮弹可没什么太好的防御效果,如果不及时后撤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弗朗西斯虽然对于这样的战局十分不甘,但接连传回的战报却让他连半分翻盘的希望都看不到,部署在城南这片地区的一千三百名士兵,短短一个小时的交战后,他就已经损失了大约三成的人手,这样高的伤亡率让弗朗西斯根本就狠不下心再往里投入兵力了。他在战前虽然也想到了城区巷战会有极大的伤亡,但没想到会是如此一边倒的局面。照此节奏跟海汉军继续战斗下去,就算把整个马尼拉的守军都拉过来,只怕撑个三四天也就到头了。 海汉军三四天后会从马尼拉撤军吗?弗朗西斯认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们还占据着战场上的主动,就肯定不会轻易离开这里。发生在两国之间的这场战争,必然会有一方彻底失败才能宣告结束。而弗朗西斯目前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越来越没法保持乐观了。 眼见不断被运下火线的伤员和死者经过自己身边,弗朗西斯决定不再继续拖下去了,必须得尽快将部队撤回城内,避免更多无谓的死伤。 “西班牙人发信号撤军了!” 这个动向立刻就被一线的海汉军注意到,并回报到位于潮升商栈内的火线指挥部。高桥南对此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欣喜,只是下令立刻对这片城区进行仔细清理,所有身份可疑人员要全部收押——这个名单主要是来自安全部所提供的情报,主要包括了本地一些亲西班牙的头面人物,土著和汉人都有。 这些人虽然不是武装分子,奋起抵抗海汉的可能性不大,但都与城内的西班牙人有着比较深的利益瓜葛,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还是将其暂时置于囚禁状态下比较安妥。 列出这份抓捕名单的,自然便是对本地状况最为熟悉的冉天禄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记入这份名单的对象,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平日在城内教堂会时常碰面而被他记住,这也就被当作了与西班牙人往来密切的证据之一。城里那位布兰科神父大概做梦都想不到,他托付的对象不但要吞掉教会托管的财物,而且还打算把他好不容易在本地发展出来的一批教徒也一打尽。 其实冉天禄个人倒是对宗教没有什么憎恶感,他去教堂虽然是以打探情报为目的,但时间长了多少也听进去一些神父的日常布道。他虽然不信西班牙人信奉的神灵比东方的神灵厉害,也明白西班牙神父对马尼拉民众的传教终究是为了维持在本地的殖民统治,但对于教义中劝人向善的部分还是挺赞同的。不过既然上面要求让他提早列出一个“危险人员”的名单,那他也得尽心尽力地完成这项工作才行。 不过这名单上的人要对号入座,就得冉天禄这个知情人充当带路党才行,所以这下他终于有事情可做了,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海汉大兵,开始在城区里按图索骥缉拿这些人。 这算下来当然又是冉天禄的一份功劳,但这样一来,冉天禄的带路党身份自然就大白于天下了,他今后也不可能再以普通商人的身份常驻这里,这让他在欣喜又多一份功劳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唏嘘自己的身份以这样的方式发生转变。 但接下来让冉天禄感到唏嘘的事情就更多了,他带人抓捕的这些对象大多也认识他,而且有些人平日还有往来,眼见自己冉天禄摇身一变成了入侵者的同伙,就不免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人间百态。有怒骂冉天禄为“叛徒”的刚烈人士,也有向其摇尾乞怜,甚至期望通过他跟海汉人搭上关系的“聪明人”,更有人为了保住自己安全,立刻便拿出金银财物,想要收买冉天禄和他带来的海汉大兵,在收下财物之后放过自己。 当然也有那么一两户人家,不甘束手就擒,还试图进行一番武力抵抗,但这种尝试就只能招来严酷的打击了。士兵们在这次作战之前就已经得到指挥部的明确指令,对于作战过程中遭遇的一切武力抵抗都可以格杀勿论,遇到这种状况自然也不会客气。想要用土铳和砍刀来尝试抵抗的几个倒霉鬼,几乎顷刻间便被警惕性极高的海汉兵给射杀了。 冉天禄虽然也受过一些基本的军事训练,但终究不是见惯生死的战士,对于这种场景还是不太适应,稍稍有些受到惊吓,只是当下正处于交战状态中,时间不等人,他也不敢要求停下来休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去完成这份不太顺当的差事。 特战营对迅速撤入城内的西班牙军没有再尝试衔尾追击,因为西班牙人在城门两边架设了数门火炮,轻装步兵追过去只能自讨没趣。而等到炮兵部队将野战炮运送到位的时候,城外的西班牙军已经悉数撤走,连城门口的火炮也全都收回去了。很显然西班牙人已经彻底放弃了在城南这边城区的抵抗措施,将防线收缩到了城墙一线。 “东西两路的进展如何?”眼见城南这边大局已定,高桥南也关心起了其他地区的战局。 按照战前的分工,高桥南指挥的特战营担任中路由南向北的主攻力量,罗杰指挥的南海特战大队负责进攻东路,而王汤姆的海军陆战队则负责沿海岸线从西路发动攻势。特战营是主攻方向,另外两边是佯攻,但如果特战营这边遇到的抵抗强度太大,那佯攻也可能会转化为主攻,而特战营也会适时地扮演起佯攻的角色来吸引敌军注意力。 不过因为城南有安全部和军情司提前部署的内应手段,特战营在进攻这边城区的过程中其实没有遇到太强的阻碍,仅仅用时不到半天,便已经基本清除了这片城区的防御力量。 “东路军比我们的进度还稍快一点,据说城东地广人稀,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目前也已经推进到城下。”副官立刻向高桥南汇报刚刚收到的军情通报:“西路军只推进到距离马尼拉城还有两里地的地方就停下来了,因为他们无法绕过马尼拉港的岸防工事,指挥部不想费时费力去攻打岸防工事,所以命令他们暂时不用再继续进军。” “海军的风头也出得差不多了,总不能一直让他们抢功!”高桥南对于海军陆战队的被迫停滞不前颇有一点幸灾乐祸:“去通知指挥部,我军已经抵达城下,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第1659章 攻打马尼拉(九)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交战区以南大约三里外有一处原属于西班牙人的农场,不过海汉军攻至此地的时候,主人家早就已经逃进城里,农场的仆役和长工也都各自逃难去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庄园。主人家的房舍足够宽敞,海汉军便将这里征用,作为了前线指挥部的所在。 这两天大概便是这处庄园自建成以来最为热闹的时候了,进出此地的军人络绎不绝,不少人都是骑马往返,来去匆匆。各处前线的消息不断传回从这里汇总,然后无数军令又从这里飞速发往各支参战部队。颜楚杰、钱天敦、王汤姆等将领都在此地,一同商议接下来的战术安排。 “这不公平!”王汤姆摊了摊手道:“攻打马尼拉城难道只需要陆军,我们海军就不能参与了吗?” “没有人不让海军参与啊,陆战队在西路保持军事压力,也同样是对西班牙人起到了牵制作用。再说海军封锁马尼拉港的出海航道,也是攻打马尼拉行动的一部分。老王,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好好指挥你的部队完成好指挥部下达的命令。”颜楚杰对于王汤姆的诉苦并不买账,立刻便揭穿了他的“把戏”。 王汤姆苦笑道:“看来我的部队就只能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充当看客了。” “汤姆,你的戏不要太多,这次攻打马尼拉的行动,前半段全都是你们海军在表演,你总得留点戏份给我们陆军。”罗杰跟王汤姆是多年好友,说起话来也更是不留情面。 王汤姆一心想在攻打马尼拉的战事中为自己的海军及陆战队捞一些出场机会,不过也只有攻打甲米地港的战斗让他抢到了头彩,后来再攻帕塞镇渔港的时候,便是罗杰的部队打头阵,不过西班牙人并未在渔港布防,所以罗杰也就没有抢到什么军功。而之后再从陆路向马尼拉城推进,王汤姆的陆战队可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因为这支部队隶属于海军编制之下,所以指挥部便将三路攻势中靠海岸线的西路分给了陆战队,以便于跟海上的舰队侧应。 但西班牙早就在马尼拉港部署了以重炮为中心的岸防工事,如果陆战队想从这条路线攻至城下,那就得先拿下马尼拉港,而这却是海汉军方打算主动绕过的一个障碍。于是陆战队只能止步于马尼拉港之外,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两路的陆军兄弟一路高歌猛进,王汤姆对此自然是不太满意。不过其实他也明白国防部必然要寻求一个平衡,不可能再给海军陆战队太多的表现机会,毕竟海军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出尽风头,再抢陆军碗里的肉,那势必就会激起陆军这帮将领的不满了。 如果马尼拉港没有那么强的防御手段,那王汤姆就有文章可做了,大可让舰队抵近海岸,用舰载炮火掩护陆战队向前推进。届时率先攻至马尼拉城下的,还未必会是另外两路的陆军部队。 只可惜这仅仅是王汤姆的臆想,实际状况并没有给海军再留下什么表现机会,而且他也的确舍不得让自己麾下的精锐去尝试攻打马尼拉港的防御工事。陆战队这些人都是王汤姆历年从海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然后向国防部和执委会要编制讨军费,组建这支部队所花费的精力和财力都十分巨大,怎能轻易折损在这种不必要的战斗中。王汤姆想不过味,在指挥部这边抱怨几句也是难免,只是陆军将领们并不给他留什么面子,几句话便怼得王汤姆没有下文了。 目前围绕马尼拉城展开的战争,海汉军已经占据了明显的主动,城南、城东的大片区域已经被海汉所控制,而西班牙守军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已主动将防线收缩到城墙一线,寄希望于凭借坚城来抵御海汉军的攻势。唯一能让西班牙人看到一线生机的反而是海上,目前海汉舰队只在距离马尼拉港数海里的外围进行监控,并没有要向港口发动攻势的打算。但马尼拉港真正完好无损的帆船已经所剩无几,在白天肯定是不可能突破港口外围海域的包围圈了。 城中当然也会有一些西班牙富商不甘心坐以待毙,各自都在找门路出逃。没什么门路的就只能往北方平原上的卡罗奥坎、巴利瓦格等内陆城镇逃难,而胆大又有足够钱财的,倒是可以尝试去买下港口某艘尚能出海的帆船,趁着入夜的时候偷偷溜出港去,然后向北沿着马尼拉湾的海岸线兜一个大圈子,逃出海汉的海上封锁线。 只要能离开马尼拉湾,就意味着暂时安全了,可以就近前往吕宋岛南端的八打雁港避难,那里也有西班牙的殖民市镇,当然经营规模是没法与马尼拉周边地区相比了。 对于本地民众的恐慌出逃,总督阿拉贡内斯除了下令加紧城防,禁止非军事人员随意进出城之外,暂时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了。虽然他内心很看不起这些胆小鼠辈,但无奈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国内贵族在远东地区的代言人,说不得就跟这位爵爷那位王公有着九曲十八拐的亲戚关系,而这些幕后大人物不管他扛不扛得住,都是不愿意去得罪的。哪怕这些所谓的靠山并不见得在国内都有多大的能量,但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阿拉贡内斯也不愿平白给自己在国内树敌。 所以即便他知道守城兵士会收受贿赂,放一些人出城逃难,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同时心里暗暗祈祷让这些该死的胆小鬼最好出去就撞上海汉军,让他们为临阵脱逃的可耻行为付出代价。 “总督大人,弗朗西斯上校来了。” 侍从的报告让阿拉贡内斯从忿忿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连忙让侍从带他进来。阿拉贡内斯急需知道前线的战况如何,他很希望弗朗西斯能带回来一点好消息,哪怕仅仅只是精神安慰也好。 但当阿拉贡内斯看到走进屋子的弗朗西斯一脸灰败的疲态,便知道自己的期待恐怕是要落空了。果然弗朗西斯的报告让他觉得脑子隐隐作疼:守军在上午的鏖战中已经损失了超过五百人,而战果并不理想,在东、南两个方向上都未能成功阻止海汉军的推进,只能退到城内防守。目前海汉军主力部队已经推进到距离城墙不到两里的地方,或许是下午,或许是明天,他们就会发动下一波的攻势了。 “上校,难道就没有一点好消息吗?”阿拉贡内斯有些无力地问道:“一点对我们有利的消息都没有吗?” 弗朗西斯沉默了片刻才应道:“总督大人,如果我再向你吹嘘在战场上杀死了多少海汉人,对于战局其实都起不到任何影响,顶多也就是让你心情好受一些,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好吧,那说点实际的好了。”阿拉贡内斯只能退而求其次:“你如果还有什么退敌的办法,不妨赶紧提出来,趁现在我们还有一点挣扎的空间,做点什么有用的事吧!” 弗朗西斯阴沉着脸应道:“总督大人,我想你应该有必要意识到一点,如果要以我们现有的力量击败城外的海汉军,这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目标。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把战局拖下去,一直拖到他们没法将战争继续进行下去为止。可惜胡安先生的舰队没有能够切断他们的海上补给线,不然达成这个目标的难度或许会小一些。” 阿拉贡内斯应道:“我们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吧?这里可是我们的地方,没道理让海汉人在战场上占据了主动!” “大人,他们真的很强,你要知道在我们之前,他们已经打败了葡萄牙人、荷兰人和英国人。我们所面对的大概是整个远东地区最强悍的武装部队,而且兵力也与我们相当,可以说除了外面这道暂时还能为我们提供庇护的城墙之外,我们没有其他任何可以当做优势的条件。”弗朗西斯的语气越发消沉,从他的话语中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战胜海汉军的信心了。 阿拉贡内斯对手下大将的表述十分失望,摇摇头道:“上校,如果你打算放弃抵抗,向海汉人乞降,那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如果我们投降的消息传回国内,那根本不需要进行审判,你我就都会被皇室当作失去马尼拉殖民地的罪人来处理。或许国王大人会为此派出一名特使来远东,以便能当着我们的面宣判绞刑。我看倒不如拼死一搏,如果我们死在马尼拉,至少还有机会为家人搏一份安稳生活。” 弗朗西斯摇摇头道:“大人,我没打算投降,我说这些话,只是希望你能对可能到来的失利有一个心理准备。或许我们会战死在这里,或许会成为海汉人的阶下囚,但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不是吗?” “主会保佑我们的。”阿拉贡内斯抬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对弗朗西斯的说法表示了认同。既然人力很可能力有未逮,那就只能听天命的安排了。 一月二十五日下午,海汉军开始在城南拆房。这种拆房并不是漫无目的瞎拆一气,而是有针对性地在南门附近拆出一片空地,以便给稍后将部署到这里的炮兵部队提供良好的射击视野。 当然海汉也没忘了抓着这时机再度向城内的西班牙当局劝降,指挥部让葡萄牙人代笔,写了一封信,抽了一名幸运的西班牙俘虏,让他带着信回到城中,将其交给总督阿拉贡内斯过目。 不过这一招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阿拉贡内斯让人用弓箭将回信射出城外。他的回复非常明确,不会向海汉投降,大家战场上见。 对于这个表态,海汉军稍后用一轮炮火打击进行了回应。火炮阵地集火的目标便是马尼拉城的南门,这座高约五米,宽约三米的城门虽然用料十分厚实,但在火炮打击之下也仍然很快就宣告损毁。不过西班牙人显然提前就料到了海汉的战术,所以他们在撤入城中之后,便迅速用石块从里面堵死了城门。炮弹虽然摧毁了城门,但却没法一下子摧毁城门背后几乎已经跟城墙连成一体的厚实石墙。 “我记得以前好像在哪里遇到过这种招数?”在远处观战的颜楚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口中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战术,当年在安南作战的时候,不就遇到过这种事。”钱天敦笑着补充道:“打不穿城门,那就连城楼和城墙一起炸掉好了。” 历年来海汉军在对城防工事攻坚作战时,采取爆破手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简单粗暴,但的确十分有效。而海汉的对手往往只意识到海汉的炮火威力强大,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固防线,却不知道海汉军还有一手爆破绝活,对此的防范就没有那么严密了。 几乎每一支王牌部队里都专门负责爆破作业的工兵单位,就如同每支部队里都会配备几名狙击兵一样。而这次远征马尼拉,自然也是带够了爆破所需的工具。当下便已经有专人开始计算,要将这城门彻底爆破炸出一条通道来,需要使用多少炸药。 当然了,这种特殊操作是不可能在白天进行的,也只能等到入夜之后,再设法潜入到近处去埋设炸药。而期间少不了还得跟城墙上望风的西班牙兵斗智斗勇,或许会费时数日也难说。 高桥南本想自告奋勇亲自领下这个任务,不过钱天敦不肯让手下爱将以身涉险,还是将此任务交给了专司爆破的工兵部队。 为了不让西班牙人怀疑,整个下午一直断断续续地进行着对南门及附近城墙的炮击。虽然城头上的西班牙人也进行了象征性的反击,但当城头的火炮暴露位置之后,立刻便招来了密集的攻击,让西班牙人不得不打消了靠城头上这几门火炮扭转局势的念头。 第1660章 攻打马尼拉(十)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西班牙守军封死了南边的城门,作出一副准备死守不退的姿态。而海汉军却遵循围三阙一的战术,只在东南西三面施加压力,却独独留出城北方向。可以说只要出城向北渡过巴石河,就算是暂时脱离了战区,这对于马尼拉城内外想要逃离战乱的人来说并不困难。 这样的安排当然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让城内的民心军心都趋于涣散,让其难以形成在城内决一死战的那份决心。只要有人带头从这条生路出逃而且成功了,便会影响到更多的人,毕竟在有生路可选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能主动坦然赴死呢? 阿拉贡内斯最开始将把守北边城门的任务交给了一名跟他沾亲带故的官员,但不曾想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动不动就向阿拉贡内斯表忠心的家伙,在关键时刻却靠不住,海汉军打到南门外,这家伙听到消息之后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岗位,偷偷加入到外逃的退伍,没有向阿拉贡内斯吱声就自顾自地出城跑掉了。消息传回总督府,阿拉贡内斯除了气得咬牙切齿,暂时也无法可想,只能派了一名侍从官,带了一队亲兵先去北门将秩序稳定下来再说。 侍从官带了一队士兵赶到北门的时候,这里的局势其实已经有些失控了,许多民众正通过已经无人把守的北门去往城外,保守估计至少有上千人在此期间离开了马尼拉城。侍从官只能赶紧对城门进行了重新封锁,不过这立刻便激起了试图出城的民众不满,顷刻间怒骂声便淹没了他们。有人甚至开始推搡士兵,要他们把出城的通道让出来。 在侍从官的命令下,士兵们对天开了几枪警告起哄的民众,却没起到什么作用,逃生的欲望和法不责众的心理让这些民众已经不甘于被禁锢在城内,他们急切地想要逃往城外的安全区。而在这些人看来,守门这些士兵显然不可能向城南的海汉人那样凶残地对待本地民众。 但他们有所不知的是,阿拉贡内斯交给侍从官的指令便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民众外逃的势头,而且即便个别尝试外逃者有什么特殊身份,也同样可以先斩后奏,一切后果都由阿拉贡内斯承担。这就相当于是给了侍从官一把尚方宝剑,让他在现场有自行做主处理局面的权限。 当然侍从官也不会真的蠢到挑那种一看就有背景和身份的大人物来开刀,他果断下令让士兵从闹事人群里拉出几个折腾得最厉害的流氓痞子,然后立刻绑了就地执行枪决。几条鲜活的人命总算是帮助他暂时镇住了场面,想靠着闹事获得出城机会的这些人就不敢再轻易造次了。 只是这种手段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城内民众想要逃离战乱的欲望仍然十分强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能否击败入侵者持悲观态度。尽管城防指挥官弗朗西斯已经下令将交战状况保密,但仍然有越来越多的战报通过各种渠道流出。许多人都知道了马尼拉舰队已经几乎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而部署在城南的防线也一再溃败,如今就仅剩一道城墙暂时挡住了海汉人的攻势。 很多想逃出去的人不得不暂时留在城内,只是这样一来,原本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城防兵力就还得再分出一些人手,防范这些有心要逃离马尼拉城的民众。而这样一来,当局就只能激起更多的不满,并且很多人都将这笔帐记到了总督阿拉贡内斯的头上。 一些人甚至开始翻起了旧账,如果不是之前阿拉贡内斯作主制定了突袭三亚的作战计划,海汉人或许不至于采取如此激烈的报复措施,说起来这根子似乎还是在他身上。 当然阿拉贡内斯本人暂时还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他现在最为头疼的是如何能够抵御城南已经展开攻势的海汉军。根据前线传回的战报,守军在城头所部署的火力几乎被对手全面压制,连像样的反击手段都施展不出,如果不是弗朗西斯明智地提前封死了城门,或许这个时候城南防线已经被敌人的重炮轰击给击溃了。 阿拉贡内斯和弗朗西斯都很清楚,海汉军凭借火力优势在攻防战中占得主动是必然的局面,但同时他们也都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法能够遏制对手的这种攻势,只能暂时调集了大量民工在城内对遭受海汉炮击的这段城墙进行加固加高,指望以此来延缓对手的进攻节奏。 只是这种临时措施也存在很多的弊端,首先这些加固加高的手段并没有经过专门的设计,完全只是建筑工头们凭借经验在指挥。其次这种施工的工程量其实相当大,光是要运至城墙的土石方就数以千计,短短几天的时间哪能完成。 还有一个不是那么直观的问题,那就是对城内民众的社会影响。这种工程需要调用的民工数量颇多,参与的人一多了,在这种相对封闭的环境中自然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当民众大多得知这件事之后,最直观的想法便是城南防线快要顶不住了。 这天入夜之后,海汉便主动停下了炮击,开始为后半夜的秘密行动做准备。而国防部长颜楚杰和大将钱天敦也趁着这个时间来到设在潮升商栈的前线指挥所,听取高桥南的战报。当然了,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接见在此次作战中立下大功的安全部和军情司的情报人员。 冉天禄和方鹏作为这两个单位的代表,得到了颜楚杰的亲自接见,这也算是他们当差以来第一次得到这样的殊荣,两人都是分外激动。 颜楚杰对两人闻言勉励一番,表示在战后会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所起到的作用,以及攻打此地期间配合大部队行动的表现,会酌情为他们申请军功和嘉奖。 两人躬身谢过之后,颜楚杰又特地对方鹏在前日的主动出击表示了赞赏,称赞他此举扰乱了西班牙守军的防御部署,为大军发动攻势扫清了障碍。对于这种英勇的敌后出击,国防部和执委会肯定都会有所表示。 冉天禄在旁边看得耳红心热,但他也知道方鹏的举动的确堪称英勇,所行之事也绝非自己所能完成,所以虽然羡慕方鹏得到了颜楚杰这种大首长的赏识,但也没什么不平衡的心理。 不过方鹏倒是也没忘了替自己这位并肩作战过的搭档刷个存在,主动向颜楚杰汇报道:“首长,冉掌柜从西班牙人手中接收了一批据说价值不菲的财物,就等大军到来才好交差。” “哦?这批东西在这里?”颜楚杰听到“财物”二字也是稍稍留上了心。 之前海汉军在甲米地港几乎一无所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西班牙人的一处秘密粮仓,总算是挖到点有价值的物资,但距离军方所期望的“宝藏”可就相差太远了。军方一心想要尽快攻入马尼拉城,多少也是想着能从城中查抄西班牙人的财物来补贴此次行动的巨额军费支出。不管方鹏所说的这笔财物有多少,反正麻雀也是肉,颜楚杰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冉天禄颇为感激地朝方鹏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回答了颜楚杰的提问:“报告首长,西班牙人运来的教会财物全都妥善收存于商栈库房内,卑职这便带首长前去查验。” 钱天敦表示自己要留下与高桥南继续开会,便由颜楚杰跟着冉天禄去查验这批财物。这处库房门窗上贴有西班牙文和汉字两种封条,前者是当日布兰科神父押送这批财物来商栈存放之后亲自封上的,而后者则是冉天禄代表潮升商栈封的。 冉天禄让颜楚杰验过封条完整无缺,这才将其撕下,然后让人将里面的箱子全搬出来放到天井中。颜楚杰看到每个箱子上都有完整的封条,足见西班牙人对这批东西应当是非常重视了。 颜楚杰随意挑了个箱子,让卫兵上前打开。当箱盖揭开之后,围观众人口中都不禁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声。果然正如冉天禄当初所猜测的那样,这箱子里全是码放整齐的一摞摞银币,缝隙中间用稻草塞紧,以避免其在箱内滑动作响。颜楚杰看这箱子体积估算了一下,这一箱银币估计就得有两千枚左右。 “你刚说这些东西是西班牙教会的?”颜楚杰又问了一次。 “正是。”冉天禄应道:“不过卑职倒是也没想到教会真的这么有钱。” 颜楚杰对此倒是坦然接受,像西班牙这样的殖民国家,在远东地区的教会和神职人员都有非常高的社会地位,借助宗教敛财也十分容易。以马尼拉这种开埠时间超过六十年的殖民地来说,教会所积攒下来的财物自然会非常可观了。 但把这些财物寄存到城外的布兰科神父大概根本想不到会被教徒冉天禄出卖,他原本是想利用灯下黑的原理,待城破之时海汉军在城内大肆搜刮,却根本想不到教会财物已经早早就转移到城外了。孰料所托非人,冉天禄竟然是海汉派来马尼拉执行潜伏任务的情报人员,一转头就将他卖了个一干二净。否则以布兰科神父的操作思路,找对人的话,或许真的有机会蒙混过关了。 当下颜楚杰下令将所有箱子打开,当场查验,登记造册。当然了,查验完毕之后,这箱子上的封条肯定又得换个新的单位了。 在这批寄存的财物一一被打开之后,人们不得不再次感叹教会的有钱程度。这些箱子里装的并不全是银币,有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甚至还有人头大小的天然金块,也不知道布兰科神父是从哪里收集到的。 而当初布兰科神父特别声明的文献资料,仅仅只有一箱而已。不过对于这一箱的文献,颜楚杰倒是非常有兴趣,甚至比面对那些耀眼金银的兴趣更大。 他简单翻看了一下箱子里的文献,大多都是西班牙当局历年来在马尼拉开发和经营状况的记录,然后有大量的海图资料,以及一些主人不详的航海日志。这些东西对于即将入主马尼拉的海汉来说,的确是能够派上大用场的参考资料。只是不知道这些原本该存放在图馆或者总督府的资料,怎么会落在了布兰科神父的手里,又怎么被充作了教会的财产。 颜楚杰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键,这些文档大概并非简单的教会财物,而是由总督府托管给教会的机密资料。总督府为什么要托管这些资料,原因可能便是教会自称能在战乱中为马尼拉当局保管有价值的物品,于是这些东西便经教会之手,来到了城外的潮升商栈里。 颜楚杰的这个推论其实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去掉所有不合理的可能性之后,剩下的那个答案即便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也是唯一的真相了。 很快颜楚杰就在这箱子文献中翻出了宝贝,一本记录着吕宋岛矿产详细分布的笔记。吕宋岛上最主要的矿产就是铁、金、铜三样,而这正是海汉所需的重要金属矿藏。笔记上已经探明的矿脉不少,但照记录来看,大多还没开始采掘,这下就要便宜海汉了。 除了矿藏之外,笔记中还记叙了吕宋岛上的各种动植物信息,看得出这本笔记的主人应该是某位走遍了吕宋岛的自然学者。从笔记中所标准的时间点来推断,应该是来自本世纪初,算算时间也距今三十年左右了。 “也不知道这些矿有没有被挖,这个事你们安全部负责落实一下吧!”颜楚杰当下精力都放在了攻城战上,也不想分心去打理这种事,便果断将任务交给了冉天禄。 冉天禄其实也不怎么懂开矿的事,但既然是首长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又不敢推辞,也只能先应下了,心中暗暗开始考虑,要如何去落实这些几十年前的信息。 第1661章 攻打马尼拉(十一)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西班牙人在菲律宾施行殖民统治已有大半个世纪的时间,对于本地的各种物产自然要比初来乍到的海汉熟悉得多,而这些由殖民者整理出来的地理资料,对海汉的意义也不亚于那些成箱打包的金银财宝,今后海汉开发吕宋岛,便可由此省下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趁着手下人清点这批财物的工夫,颜楚杰将冉天禄叫到身前向他问道:“这个把教会财产寄放到商栈的什么神父……” “首长,是布兰科神父。”冉天禄听颜楚杰拖长了音调,连忙很知趣地应声。虽然不知道颜楚杰提到布兰科神父的意图何在,但他还是收敛心神仔细聆听,唯恐漏了一个字。 “嗯,这个神父,等我们破城之后,你设法找到他,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更多的东西。”颜楚杰指了指那本记录本地自然风貌的资料道:“弄清这资料的来源,看看他是不是还能提供更多类似这样的东西。” 对于这个命令,冉天禄倒是欣然接受。他与布兰科神父相识时间不短,也算是有些私人情谊,虽说公事为重,他绝不会在感情上偏袒布兰科神父,但如果能有机会顺手拉对方一把,让其能在这场战乱中得到一个安全的处境,那他还是很乐于为之。既然现在首长将这个差事交给自己,那冉天禄就可以拿着这支令箭,把布兰科神父保下来了——前提是他得在自己找到他之前存活下来。 但冉天禄对此并不是很乐观,他知道布兰科神父这人绝对不会躲在教堂里等待战争结束,而是会带着教会的一帮人去战地协助救治伤员。而战乱环境下,没有人能够保证他的人身安全,谁也不知道城破之时会不会正好就撞上了流弹。 清理工作直到深夜才告一段落,尽管冉天禄已经提前预告了这批财物价值不菲,但最终的清点结果仍然是让此次带兵的将领们大为振奋。粗略估算下来,这批金银财宝的估价至少是在四百万元海汉币以上,有些宝石和珍珠制成的工艺品暂时还没法估得准确的价值。自发起这次的行动以来,这可以算是远征军最大的一笔收获了。 “凭这个就可以跟执委会交差了。”颜楚杰不无得意地拍了拍装钱财的箱子:“冉天禄,这次你可是立下大功了啊!” “卑职都是照着首长的吩咐在做,这等功劳,卑职不敢独享!”冉天禄倒是很知情识趣,不忘为自己所属的安全部请功。 颜楚杰下令用军方准备的封条将这些箱子全部重新封上,然后运往帕塞镇渔港,从那里装船运送到甲米地港的临时基地保管。这么大笔钱,不管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够稳妥,颜楚杰决定等战局稳定下来,便调一艘海军舰船先将其送回三亚去。 当晚除了这桩大事之外,陆军自然也没闲着。天黑之前便已经在距离城墙近一里远的地方搭起了两座高约十米的台子,上半夜安排狙击兵对城头上的几处有照明的地方进行了精确打击。由于射击点居高临下,这照明就让城头的守军成了活靶子,几个回合的射击之后,意识到自己暴露的守军士兵赶紧熄灭了城头上的照明,以免白白送命。 在强行解决了城头上的监控之后,特战营的工兵部队便行动起来,一身尽黑的工兵们背着炸药和工具,悄无声息地摸往城门方向。他们必须在天明之前,于城头之下埋设好炸药,而真正能够给他们提供掩护的,并非一里之外高台上趴着的狙击手,而是能让他们隐蔽身形的夜幕。 马尼拉城的南门外并没有护城河之类的构造,这让工兵们在接近城门时少费了许多周折。 只是这种隐蔽条件虽然能让工兵们接近城门,但同样也会给他们的施工作业带来很大的妨碍,没有照明就难以进行复杂的施工作业。但工兵部队早就研究出了一套专门针对这类环境的夜间行动方案,为了避免引起城楼上守军的关注,工兵携带了一种专门的便携式布篷,拱形结构,用厚实不透光的黑色油布制成,用时只要将折叠部分拉开立好,就能行成一个简单的拱形布篷,而工兵便可在其中点上光线不强的照明物来辅助施工。从上方的城头往下看,也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在能见度不高的时候很难分辨出布篷的存在。 两名经验丰富的军官拉开皮尺,先丈量好位置,在城墙下方标出大致的施工点,然后几个拱形布篷贴着城墙展开,每个布篷下都有一个工兵小队,各自开始施工。 而工兵所使用的挖掘工具也都是特制的,无声手摇钻是最主要的工具。他们需要在城墙根下打出数十个胳膊粗的孔道,然后将炸药和引爆的雷管埋设进去。这差事既需要细心也得有耐性,稍微发出大的响动被城头上的守军听到,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由于南门附近的城墙都有砖石包裹外层,加之工兵们不敢放开手脚施工,因此几架手摇钻的打孔进度都要比预计的缓慢得多,一个小时下来才仅仅有两个孔达标。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工程勉强完成了一半施工量,但如果就这点爆破孔装药,极有可能无法完成预定的爆破目标。 稍后天色将明,再施工下去待会儿撤退就有可能会暴露行迹了,无奈之下,工兵们只能先收兵回营。好在这些孔道的位置都是与城墙垂直,从城头上根本就看不到其存在,所以也不用担心白天会被守军发现什么。 当然在进入白天之后,海汉军也不会让城内的守军闲下来。几门大口径的臼炮已经运抵了第一线,这玩意儿既可以发射几十斤重的炮弹甚至是石弹,也可以直接投射炸药包,只是没有什么精度可言,命中基本随缘了。 要指望这么几门臼炮就轰开马尼拉的城防当然不太现实,不过这玩意儿对于打击守军和城内民众的军心非常有用,三不五时地来上两发,足以让射程范围内的城内人员一直保持高度紧张,因为说不准下一刻就会有从天而降的炮弹来取走他们的性命。 而负责攻击城东区域的罗杰已经闲不住了,由于指挥部将大部分火炮都部署在城南的主攻方向上,罗杰这边就只有数门用来镇场面的小口径炮,对攻城作战并没有什么作用,所以他的部队控制城东之后就没有后续动作了。但罗杰又不想就这么干看着,索性带了一个连继续往北行进,一直推进到数里外的巴石河流域才止步。 罗杰没有率部拐向城北,因为指挥部制定的攻城方案本就故意留出了城北这条“逃生通道”,他要是去堵上了这个缺口,那城里的人就真的只能拼死作战了,而这显然不符合海汉的利益。 海汉军对于从陆上海上溜号的马尼拉民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主动飞蛾扑火,也就放他们逃生去了。这些人即便逃出去,也搬不来救兵解决马尼拉城的困局,而海汉军也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些小鱼小虾身上。对海汉来说,占领马尼拉城既是这次行动的目标,同时也是目的,尽快攻下城池才是海汉军的第一要务。 这样一来,尽管城内有总督阿拉贡内斯下达的禁行令,禁止所有城门的非军事人员出入,但仍然还是会有一些民众利用各种渠道逃离马尼拉城。北城门不让走了,一些人就从通往港口方向的西城门出城,然后再绕向北边。这种涣散且绝望的民众情绪,已经很难依靠总督府的命令来重新挽回了。 一月二十六日,海汉军的主攻方向依然集中在南门附近,城墙上的很多垛口都已经被炮弹削平,城内更是有大片靠近城墙的房屋被飞进来的炮弹砸得千疮百孔。根据海汉军的统计,这一天时间内海汉部署在城外的火炮阵地发射了超过三百发各类炮弹,但却一直没有展开真正意义上的步兵攻城作战。 弗朗西斯不是傻子,他当然能看懂海汉军在南边的动作虽然挺大,但仍然是某种意义上的佯攻,否则没道理在远程火力已经完全压制守军的局面下却一直围而不攻。 弗朗西斯认为海汉军应该是在等待某个合适的时机,但这个时机到底是意味着什么,他却毫无头绪。唯一让他觉得稍感安慰的,是城西马尼拉港和城北巴石河流域仍然在己方掌控之中,海汉军也没有表现出强行突入这两个区域的意图。如果城南防线真的告破,那么城中西班牙人至少还有一步退路可走,不至于真正被困死在城内。 关于总督的禁行令,弗朗西斯也能想到这法令根本没法彻底执行下去,毕竟这城里的西班牙移民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哪是一纸禁令就能完全封锁。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人心无法封锁啊! 弗朗西斯对于城外海汉军的围困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他只能设法组织人手,在城南继续对受到攻击的城墙进行加固处理。如果海汉不派步兵攻城,那拖得一天就对守军有利一分,拖得越久,其实海汉的优势反而越弱。弗朗西斯只能指望海汉军的弹药储备快些消耗,这样或许在某个清晨醒来的时候,会得到海汉军主动撤兵的好消息。 但这当然只是西班牙人的一厢情愿,海汉军为了这次行动所作的准备工作非常充分,甚至也考虑到长达一个月的围城战所需的弹药消耗,运来马尼拉的战备物资足以支撑海汉军在这里耗到二月中旬。如果后续的补给能够跟上,那么持续作战的时间还能向后继续延长。 二十六日的交战以海汉单方面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天,入夜之后,工兵部队依然如法炮制,潜入到城下继续施工。而城头上只要有人敢露头,就会立刻招来狙击,多得几人丧命之后,便没人再敢直起身子在城墙上走路,就更别说将身子探到城墙之外观看城下的情形了。 有了昨夜的施工经验,这次便多派了四队工兵,加紧施工的速度。经过一晚上六个多小时的抢工,总算是完成了预定的爆破工程,埋设了数百斤烈性炸药在城墙根下的孔道内,然后将连接雷管的导火索一路延伸向南,直至安全距离之外。 特战营所有人员在早上四点就开始悄悄集结待命,既然城门附近的炸药已经埋设完毕,高桥南可不打算把这边的战事再拖上一天。 天色刚刚开始泛起鱼肚白,城内的绝大部分民众和守军正处在睡眠之中,便听到城南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这是许多人一生中听到的最大的声音,几乎是在此同时,地面也传来了明显的颤动,不少人从睡梦中醒来时甚至以为发生了地震。 然而这个动静是来自于海汉军对南城门的爆破作业,巨大的烟尘腾起数十米高,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城墙瓦解为无数碎块,向着城内方向抛射而出。一些重达数十上百斤的石块从天上倾斜而下,如同是上百架投石机在对城内进行同步打击。 城墙附近的西班牙守军死了多少,伤了多少,当下完全无从知晓,少数幸存者灰头土脸地从烟尘中走出,目光茫然地扫视已经变成一大堆瓦砾的这段城墙废墟,浑然不明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须臾,附近各处开始响起了伤者的惨嚎声,不过这些人也算幸运,能叫出声的至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而那些真正被废墟活埋的倒霉鬼,根本就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弗朗西斯原本所设的指挥所距离南城门其实不过几十米,不过因为昨天的炮击有不少炮弹飞入城内,所以他又向后撤了一段以策安全。结果这正好让他躲过一劫,原指挥所已经被飞落下来的砖石砸塌了大部分的房顶,他昨天要是留在这边,说不定也就被顺势给活埋了。 第1662章 攻打马尼拉(十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弗朗西斯衣着不整地冲出卧室,对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卫兵们吼道:“你们都呆着干嘛?赶快去打探消息!” 弗朗西斯并没有在睡梦中听到那一下巨大的爆炸声,但地面传来的震动感却是让他从熟睡中惊醒过来,然后便听到了外面传来许多人的惊叫声。他心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这才赶紧翻身起床,套了件睡袍就冲出外面查看究竟。 然而他的住所距离南城门比较远,并未真正被爆炸威力所伤及,所以等了一阵之后,卫兵才从外面打听到了城南发生了大爆炸,只知道城墙被炸塌了一段,具体状况也还是没人说得清楚。弗朗西斯听完哪里还敢在这里等消息,赶紧命人去总督府报信,自己则是带着卫兵火速赶往城南方向赶去,希望能够来得及控制住局势。 到了街上之后,弗朗西斯发现绝大多数人都在涌向城北,这让他悬着的心又是往下一沉。在他原本的预计中,海汉军或许会在磨光守军战斗意志之后才会发动步兵攻城,但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突然就改变了攻击节奏,竟然在大清早的时候来了这么一手。他现在只能指望“城墙倒塌”的消息是误传,否则让海汉军攻入城内,再想要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就很困难了。 在距离南城门还有数百米的地方,弗朗西斯已经听到从前方传来了零星的枪声,这个信号象征着什么,基本就不言而喻了。弗朗西斯停下脚步,命令自己临时组织起来的一队士兵结成战斗队形,然后再往前推进。 片刻之后,他们便撞上了特战营的前锋部队。一开始双方在晨光中并未看清对方的存在,但海汉军率先反应过来,没等军官下达作战命令,便已经有人率先朝结阵而来的西班牙军开火射击。 特战营的七连发火枪在两百米内的精准度毋庸置疑,基本上是瞄哪打哪,加之开火频率又快,西班牙军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有数人中弹倒地了。 前排的士兵下意识地举起了盾牌抵挡,然而这种盾牌的防护能力并不足以挡下对面射来的步枪子弹,反而是挡住了己方火枪兵的射击视线。一通乱枪响过之后,海汉军这边倒是没什么战损,而刚刚赶到这里还没进入状态的这队西班牙兵却已经有了要溃散的迹象。 “后撤!往后撤!”弗朗西斯当然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利局势,他可不想将手头能指挥的唯一一支编制没有打散的部队丢在这里,当即便下令后撤,另寻合适的环境构筑防线。当然如果对面的海汉军敢于继续突进,他也不介意立刻布下一个口袋吃掉对手。 不过对面的海汉军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看到他们退了却没有着急跟进追击,而是很冷静地开始收缩阵形,大约也是在防着守军的反扑。弗朗西斯看无机可乘,只能先指挥部队后撤,然后搭建街垒构筑城内防线。同时下令调城内的武装部队到这片城区集中,看看是否还有机会能把海汉军逐出城外。 如果弗朗西斯此时见到南城门的实际状况,或许就不会再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了。被爆破炸毁的城墙大约有二十米的跨度,整个城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看不出曾经存在的轮廓了,只能从尚未垮塌的两侧城墙推断出城门过去所在的位置。而此时越来越多的海汉士兵正从城外翻越这片废墟,进入到马尼拉城内开始集结。 被马尼拉当局寄予厚望的城防工事,几乎没有展开像样的防御,便已土崩瓦解,而海汉军在此过程中所付出的伤亡代价也极小,跟守军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颜楚杰和钱天敦此时在护卫之下也来到了城门处,查看这次爆破作业的成果。实际上如果刨去表面这层碎石浮土,便能看到下面的光景——城墙真正被掀翻的部分大概也就整个厚度的一半上下,但这种程度的爆破威力就已经足以让守军在这道防线上的所有部署宣告失效。 “跟我们计算的结果还有差距啊!”钱天敦在看过现场之后,不由得发出了感慨:“还是太匆忙了,对这城墙和地基的结构都没有来得及先摸个底。” “这两晚急急忙忙打的这些爆破孔位置也不是太准确。你看左边明显爆破效果更好一些,右边就差多了。”颜楚杰也补充了自己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不过总的说来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是让这段城墙失去了防御功能。”钱天敦嘴角露出了笑意:“侥幸啊!” 爆破的效果虽然没有完全达到理想状态,但目的却是实现了,海汉军几乎兵不血刃就突破了这道防线,这显然要比向战场投入步兵执行强攻划算多了。对于十分在意战损的海汉军来说,这种非常规攻城战术的确是性价比非常高了。 当然了,执行此次任务的工兵部队在战后除了领取应有的军功之外,恐怕也还得再加强训练才行。这次虽然算是侥幸过关了,但国防部可不会把这种战术寄托在虚无不定的运气上,事后必然还要让工兵部队来这边清理废墟,对爆破结果进行重新评估,找出未能实现预计成果的原因,修正爆破作业中的一些不够完善之处。 对于前线指挥部来说,攻破城墙防线,其实就等于这场战事即将走到尽头,所以颜楚杰和钱天敦此时心情都很是轻松,也不急于立刻进入城内督战。他们现在都是地位极高的将领,基本不会再像几年前刚起家的时候,以身涉险在火线上参与作战。钱天敦早几年的时候还喜欢亲自带兵,不过自从成家之后,这习惯就被家里那位给慢慢改掉了。如今特战营的战地指挥任务,基本都交给了高桥南负责,钱天敦只需坐镇后方调兵遣将就行了。 不过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依然不能轻视守军,按照事前所得到的情报,城内的建筑环境复杂,足以让守军组织起来进行街头巷战。而此时海汉军虽然攻破了城南防线,但由于城墙并未完全塌陷,而是在缺口处形成了一个高约六七米的大土包,士兵们虽然能够徒步进入,但重型装备一时半会却很难运进城去。所以相较于之前在城外展开的巷战,突入城内之后的交战由于缺乏火炮支援,恐怕不会有之前那么顺利。 颜楚杰已经下令将库存的手榴弹都调拨给率先破城而入的特战营使用,不过数量也已经很有限了,未必能支撑部队对城区完成扫荡。所以钱天敦给高桥南部署的任务除了清理城南附近的敌人之外,还要设法向城东方向靠拢,争取能够拿下东门,然后与城外的南海特战大队会师。而一些如火炮这样的重型装备,届时也可以由东门送入城内。 但对于守军来说,当下的局势已经非常清楚,城南虽然防线告破,但局面尚在可控的程度,如果再有一个方向被海汉军破城而入,那就真的凉凉了。所以弗朗西斯不仅在城南方向加派兵力,而且还迅速调兵前往东西两侧城门加强防御。特别是缺乏保护的东城门,更是成为了弗朗西斯关注的重点。 高桥南派了一个连的兵力向城东行进,但很快便在途中遭遇守军的截击。这一街区的建筑几乎都是两到三层的楼房,守军已经提前部署好了阵地,临街的门窗都变成了实施攻击的掩体,攻方需要清理的隐蔽火力点非常多,推进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 连长天草四郎对于这种局面也有些束手无策,虽然他麾下部队也分到了一些手榴弹,但这玩意儿终究不比得炮弹,杀伤力也比较有限,而且对于构筑成型的立体火力也并没有太好的破解效果。他只能安排更多的人手去逐户清理西班牙武装人员,但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地让推进速度大为减缓。而且那些躲藏在民房里的守军士兵,因此也有了在近距离向海汉军发动偷袭的机会,这对于作战中比较讲究交战距离的海汉军而言并不是一个理想的环境。 在进行了一个小时的作战之后,天草四郎的连队仅仅向东推进了一条街的距离,而为此却已经付出了好几条人命的代价。这个情况反馈到指挥部之后,终于是引起了将领们的重视。 “原来城里才是真正的硬骨头啊!看来我们之前的分析还是有疏漏。”钱天敦看完战报之后也有些不快,这显然是军情处没有将所获的情报分析到位所致,否则特战营的应战不至于如此被动。 “增兵吧,目前也没有其他破解办法了。如果你的人还不够用,那我调王汤姆的人进城策应。”颜楚杰知道钱天敦是心疼手下人的性命,但如今海汉军已经攻入城内,如果与敌军纠缠的时间太长,那城里的大人物大概就能有充足的时间从容逃离了。所以不管特战营在城内遇到的阻力有多大,出于大局考虑,他仍然还是要再催一催特战营的作战进度。 “这事就不用海军参乎了吧!”钱天敦立刻对这个提议表示了谢绝,他可不想让海军在自己碗里来分走一块肉。以特战营现今的编制,兵力肯定是够的,无非就看他这个指挥官舍不舍得往战场上派了。 特战营虽然名字是营,但实际编制早就已经突破了营级,甚至比加强营都还更胜一筹,实际上已经是加强团的编制了。以派往城东方向的天草四郎所率连队为例,普通加强连编制约莫在两百人左右,但他所率的连队编制却足足有四百余人之多,已经逼近了一个普通陆军营的兵力了。只是在马尼拉城内这种陌生环境中作战,天草四郎也不敢将作战阵形撒得太开,还要保证后路的安全,自然这点兵力就有点捉襟见肘。 钱天敦的新命令很快传递到了高桥南这边,他一听上级要求增兵,便明白是对当下的推进速度赶到不满了,当下便又调了一个连去增援天草四郎。 弗朗西斯也注意到了海汉军在城内的调动,不过他没有急于去对城东方向再作增援,而是试图趁着海汉军将入城部队调去城东方向的时机,对城南的城墙豁口展开反攻。 然而特战营此时已经沿着城墙在城内构筑起了一道防线,守护这唯一可让海汉军出入城的通道。特战营在尚未垮塌的城墙上也派遣了不少步兵,居高临下构建起火力点,西班牙军尚未接近这一区域便已经被高处的海汉士兵发现。于是没等西班牙军靠近,便首先遭遇到了火力打击,而武器射程的劣势让他们很难展开有效的反击,在丢下十几具尸体之后,便只能无奈地撤回了北边的城区。 高桥南并未立刻展开追击,他现在要确保这处通道的掌控权不被西班牙人夺回,直到海汉将东城门拿下为止。只要东门一拿下,火炮能够进城了,那西班牙人再有什么花样也都是白搭。 而此时的弗朗西斯是真的感到很无奈,他很清楚海汉人的作战意图,但却无法阻止对方实施。他手上能指挥的部队其实也不算弱,至少在南海地区打遍了除海汉之外的所有对手都未尝败绩,但真正与这南海第一军对阵的时候,才会发现这第一跟第二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难以跨越的鸿沟,甚至连改变战局走势的机会都没有。 阿拉贡内斯的命令还在一道接一道地传来,内容无非就是要求他一定要守住马尼拉城,将海汉人逐出城外,或者在城内干掉他们。可惜这几条要求,在弗朗西斯看来恐怕连一条都实现不了。海汉军的攻势是如此之强,以至于想要拖住他们一时半刻都是十分困难的任务。 第1663章 攻打马尼拉(十三)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把门撞开!”孙真咬牙切齿地下达了命令。刚才他有两名部下倒在了偷袭中,而袭击者便是躲在街边这栋棕红色外墙的房子里。 他话音一落,身后立刻闪出一名壮汉,块头比身材高大的孙真也毫不逊色,手中提着一根黑色圆柱状的东西。这是开战前才发放下来,让入城部队在巷战中使用的破门锤,看着不起眼,但份量重达五六十斤。这玩意儿的原理跟攻城锤一样,也是利用物理原理撞断门闩来达成破门的效果。 这壮汉到门前比划一下位置,便双手抓着破门锤中端和后段的提手,高高扬起然后顺势抡出,砸向面前的房门。便听得“喀嚓”一声,房门应声而开,早已急不可待的一众士兵立刻便涌入了这栋房子里。 对孙真来说,在马尼拉城区展开的街头巷战无疑是一种新的体验,过去几年里他所执行的作战任务中极少会有这么棘手的环境。宽仅两三米的街巷两边全是两到三层的小楼,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城区,西班牙守军便分散龟缩在这些房屋里,用火枪、弓箭甚至是掷出的短矛来对进入城内的海汉军展开狙击。 这些人往往在一个地点只出手一次,不管得手与否都会立刻撤离更换到下一个攻击点,借助对本地环境的熟悉东躲西藏,而位于狭窄街道上的海汉军则很难对其展开有效的反击,不得不分散开来,一栋一栋地清空街道两边的房屋。但这样一来,就不免会在室内的狭窄空间与敌方交手,海汉军的武器优势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推进的速度就远不如早先在城外交锋时的状况了。 但孙真对此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他接到的命令是尽快打通南门到东门之间的路线,并协助城外的南海特战大队夺取东门的控制权,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在抵达东门之前还得再经历一番恶斗才行。 涌入这栋房子的海汉兵并没有遭遇到什么抵抗,在对楼上楼下各个房间进行了翻箱倒柜式的搜查之后,也只找到了房主一家七口人,一对夫妻,四个孩子和一个厨娘兼保姆的老嬷嬷。虽然这一家子全是西班牙人,但很显然并不是海汉军想要抓捕的武装人员。 孙真进屋对这一家人审视一番,几个小孩都下意识地往父母背后退缩,他们虽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却能感受到压迫着自己的无形杀气,趋利避害的天性让他们觉得离这个大个子东方人远一些才能比较安全。 “在这房子里找到什么武器了吗?”孙真发问道。 “没有,刚才袭击我们的人在破门之前就已经从后门溜掉了。”负责带队搜查这栋房子的中士立刻应声答道。 孙真倒也没打算要把心头的火气撒这这些无辜平民头上,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把他们都押走,送去战俘营,记得让翻译再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 海汉军攻城之前当然便已经料想到在破城之后会收押大量俘虏,数量可会达到数千人之多,所以对此也是有相应的提前部署。不过城南的城墙爆破效果并不理想,入城的部队都是从城外搭着梯子上来,想从城内将大量俘虏押送到城外也并非易事。高桥南只能在城南先圈出一块地来,将西班牙人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一些木质栅栏将几处路口一围,就算是一个临时的囚禁场所了。 欧洲人相貌外形与东方人差别明显,也是首要收押的对象,不管这些人是否在交战期间对海汉军实施过武力抵抗,男女老幼,一律都要作为俘虏收押,等战后再视其身份决定其去向。以马尼拉城的状况,必然还是会抓到一些有身价的人物,届时这些人想要重获自由,那肯定是要先付出一笔赎身费才行,这也是海汉军方在战后的主要获利来源之一。 对于目前这样的交战方式,孙真也感到颇为头疼,环境的复杂倒还是其次,他实在很不喜欢战场上出现太多的平民出现,这倒也不是什么仁慈心在作祟,只是闲杂人等的存在让他在作战时没法发动手上的全部力量。而且指挥部有明确的指令,作战期间虽然可以不问情由杀死一切尝试抵抗者,但也不可滥杀无辜平民。 这两条指令看起来似乎有点矛盾,但孙真也能理解将领们的苦心。海汉跨过整个南海来攻打这处海港城市,可不是打算来捞一把就跑的。赶跑了原本的统治者之后,海汉肯定就会接管这座城市,将其连同周边地区全划入到自家的版图中。如果在攻城期间就对平民造成了太重的杀戮,那战后的安抚工作也会相当麻烦,甚至可能不得不从其他地方迁来移民进行填补。 至于这些本地民众的国籍问题,那倒不需要孙真去头疼了。海汉是一个以汉人为主要构成的移民国家,但近年来也有一些来自南亚、西亚乃至更远地方的移民获得了海汉国籍。如果这里生活的民众在战后愿意留下来加入海汉国籍,那想必国家也很乐于将这些人口作为战争红利接收下来。 这时候有人来报,前方相邻的一栋房子里疑似有敌军活动,孙真一听便来了兴致,带队从后门出去,绕到那栋房子的侧面,然后让破门锤上前操作,他自己则是拔出了军刀在手。屋里空间狭窄,等人众人涌进去,开枪反而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他所带的这把军刀是量身定做,刀身开有血槽,刀背一排锋利锯齿,虽然连柄在内长不过一尺二寸,但因为是精钢所制,分量颇沉。这把刀在各地的战场上已经饮过不少人血,算是孙真最为趁手的贴身武器。 几乎是在门被砸开的同时,孙真已经一马当先撞开门板冲进了屋里,屋里果然有七八个西班牙男子,大概也没想到海汉军来得如此之快,第一时间竟然都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孙真可没敢停下,一抬腿便踹在自己面前这人的胸口上,将他直接踹得倒飞出去,还顺势带翻了背后的另外一人。这时候屋里众人才反应过来,打算一拥而上解决这个对手。 孙真踹翻一人之后仍是不停,侧身便是一刀扎进了距离自己最近这人的颈侧,鲜血顿时喷溅而出,孙真抽出刀来,回身砍向身后扑来的一人。那人下意识地抬手一挡,却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在了前臂上,虽然没把手臂给彻底劈成两段,但臂骨却已经折了,这人顿时惨叫着向后退去。 这时候第一个使用武器的敌人才堪堪使出了第一招,一刀劈向孙真头顶。孙真顾不上追杀那断臂的西班牙人,便先抬手挥刀挡下了这迎头一击。 跟着孙真冲进屋子的士兵则是使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对步兵而言,这基本就是当作了短矛来使,应付屋里这几个西班牙人并不费力,三两下便又放倒了几人,剩下三人被逼到墙角后,眼见无路可逃,便主动扔下手里武器投降了。 “活口先绑起来,去把翻译找来,赶紧审一审!”孙真很小心地绕开了地上的血泊,向手下下达命令。刚才被他一刀扎到脖子那家伙已经流了一大滩血在地板上,虽然身子还不时抽搐一下,但眼见是不得活了。孙真并不在意这人的死活,只是不想被地板上的鲜血弄得鞋底黏糊糊的罢了。 不过既然抓到了活口,那孙真肯定要从他们口中掏点有用的消息出来,特别是敌军在这片城区的部署状况,了解之后才能做出有针对性的战术调整。 不多时便来了一名会讲西班牙语和汉语的葡萄牙人,孙真与他简单沟通几句之后,便让他赶紧审问那三人。葡萄牙人凑过去叽里咕噜问了几句,那三人却是不肯应声,其中一人还很是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 孙真见状也不多言语,大步走过去将那啐唾沫的西班牙人头发一抓,用力拖到旁边,然后掏出自己的军刀便将那人直接抹了脖子,如同杀鸡一般干脆。 “告诉他们,不配合就死,就像他一样。”孙真用刀指了指地板上的倒霉鬼,对目瞪口呆的葡萄牙翻译说道:“谁后开口,也得死!” 葡萄牙人咽了一口唾沫,赶紧将孙真的意思传达给了这两个幸存者,这次不需要任何人再催促,同伴的死亡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警示,两人争相开口招供,唯恐落在后面就被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给干掉了。 很快孙真便拿到了他所需要的信息,西班牙军在东门和南门之间这片城区足足部署了上千人,意图便是要拖住海汉军的进攻步伐。而他们的主要战术,便是如孙真所见这样以民房当作掩体,层层截杀向东推进的海汉军。至于其指挥部所在,则是设在了城东的一处官邸中。 孙真立刻让人取来了城区地图,让那两名俘虏在地图上指出那处官邸的所在位置。这两人看过地图之后都是面如死灰,因为这地图上几乎详尽地绘出了城内的街道和主要建筑,那处官邸也在其中。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孙真立刻开始谋划下一步的行动。从他目前所在的位置到那处官邸大约还有两条街的距离,但如果按照目前的行进路线,一路推进到目的地大概还得跟西班牙人纠缠好几个小时,说不定到天黑的时候都还没能达成目标。他对地图仔细阅览一番之后,决定另辟蹊径,绕开西班牙人布防的这片城区,直接突击敌军的指挥部。 这样做自然也有极大的风险,如果那两人供述的情报有误,在他选择的路线上也有西班牙军设伏,那很可能就会陷入对方的包围中。即便对方提供的信息都是准确无误,他也顺利抵达目的地,但如果攻打敌军指挥部的过程不畅,同样也有可能会让自己身陷险地。 不过孙真向来都是以作战勇猛著称,对于风险一事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当下便集合队伍,向手下的几名上士宣布了这个决定。然后下令将那两名俘虏押解到后方,顺便向高桥南通报这边的战况和自己的决定。 孙真下达完命令之后,便带了自己所率的一个排,悄无声息地改变行军方向,摸向城北绕过敌军防区,再尝试转向城东。 此时城中交战区的平民大多已经逃离了家园,有身份的人已经逃入了城北的城堡中,那里是西班牙人最后的希望所在。而现在还在守军掌控中的三处城门都已经关闭,他们也没法离开这座城市,只能尽可能离交战区远一点。 孙真所选的这条路线上果然没有什么埋伏,甚至连活人都没见着几个,即便是有待在家中没有外逃的民众,这个时候即便听到外面的响动也不敢贸然探头了。直到他这队人已经拐向城东,距离目的地可能只有百米之遥的时候,才撞上了两骑大概是传令的西班牙骑兵。 策马而来的这两人看到街上突然出现了成队的海汉兵也很诧异,在他们的认知中,这里应该仍是在己方的控制之下,怎地突然就冒出了这么多的海汉兵。这两人反应倒也不慢,立刻收住缰绳,调转马头准备逃离这条街,向后方示警。 而孙真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两人收缰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令了:“都打下来!” 几声枪响之后,这两人便中弹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孙真知道这枪声肯定会引起敌军的警觉,打掉这两人也不过只争取到了那么一点点的缓冲时间而已,当即下令急速前进。一队人大步奔往前方,过了一个路口之后,便看到了目的地。 这处官邸便是马尼拉舰队指挥官胡安路易斯在城中的住所,拥有一个面积颇大的前庭花园,而这也成了孙真辨识出目的地的凭据。 “就是这地方,冲进去!”孙真一马当先,甩开大步冲向了这处官邸。 第1664章 攻打马尼拉(十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要让孙真挑一种最喜欢的战斗方式,那他还是会选择在相对比较近的距离上用步枪射杀敌人。交战距离太远,瞄准所需花费的时间就较多,不能充分体现出他们装备这种连发步枪的射击频率优势,太近的又容易被敌人的冷兵器所伤,而三五十米的距离上,这种步枪基本上可以做到指哪打哪,换弹上膛的速度又快,是将其性能发挥得最为充分的交战距离。 当然了,这种发挥的前提是能在火力上压制住对手,不让其有从容组织和反击的机会。而孙真所率的这个排突然从附近杀出来,也正好起到了兵的效果。在这所官邸大门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几名西班牙卫兵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就已经中弹倒下了,根本就没来得及采取任何的抵抗措施。 “敌袭!” 在孙真距离官邸大门仅有不到十米的时候,才终于有西班牙人扯着嗓子发出了警报。但他也只喊出一声,就被孙真抓住头发,将脑袋狠狠地砸在了大门口的石柱上。 随后从官邸冲出来的第一批西班牙士兵,几乎也是毫无防备地遭遇了一轮步枪攒射,侥幸没有中弹的人连忙大呼小叫地退回了官邸里,连中弹的同伴都没来得及扶走。 海汉士兵们冲进大门,迅速控制了官邸外的庭院,孙真留下了一个班在门口戒备后路,其他人则继续向官邸发动进攻。这栋三层的建筑虽然面积不小,但也就一前一后两个出入口,只要控制了底楼,就能对楼内的人实施瓮中捉鳖了。 楼内的人显然没打算再冲出来与海汉军对抗,准确地说,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搞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海汉军为什么能够突然就将战线推进到了这里,按照目前的战况,距离这里最近的海汉军应该也还有很远一段路程才对。 除非,海汉军成功绕过了布防的这片城区,而且没有惊动任何人。这种只在理论上存在的可能,却似乎已经变成了眼前这可怕的现实。 之前弗朗西斯选定了这种层层截击战术,凭借的便是守军对城内环境足够熟悉的地利优势,但因为他手上的兵力有限,所以布防的范围也仅限于海汉军推进方向附近几条街而已。不过弗朗西斯觉得这样的部署已经够用了,因为守军更熟悉环境,完全可以在海汉军改变进攻方向的作出相应的调整。但他确实想象不到,海汉军手里竟然已经有城内的详细地图,只需掌握了守军在这片城区的布防范围,便可大摇大摆地从已经几乎无人的城区绕过去,直扑负责指挥这片城区防御战的核心机构。 楼内的人并不知道外面是小股部队的突袭还是海汉军主力已经杀到,但他们主动将防线收缩至官邸内,倒是稍稍延缓了对方的攻势。破门锤已经锤了好几下,门板也开裂了,却仍是没有砸开这官邸的正门,看样子西班牙人已经在室内架设好了障碍物,想通过正门突入是有些困难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孙真,他立刻便转移进攻方向,攻打正门两侧的落地大窗。这落地窗是木制,上面镶嵌若干手心大小的玻璃片,以起到采光的作用。这种窗户可没法在短时间内堵个牢实,孙真一声呼喝,士兵们便用枪托砸碎了其中几扇窗户上的玻璃,然后向室内投入拉燃的手榴弹,片刻之后房子几声爆炸轰鸣之后,孙真这才率众破窗而入,见到还能站立者,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开枪放倒再说。 这个时候部署在外的守军部队终于是察觉到了后院起火,赶紧抽了一部分人回来解围,然而海汉军在官邸外的大门处已经架设起了火力点。尽管只有十来支步枪,但却是让上百人的援军在百米开外就寸步难行。西班牙人在丢下了十来具尸体之后,果断放弃了从正面向官邸突进的打算,转而分散绕路去包围侧翼。虽然官邸外围还有一圈围墙,但翻墙总比突破海汉军的火力容易多了,起码看起来没那么容易死人。 而孙真率部在官邸内已经基本完成了对一楼的清理工作。先前投进来的那几枚手榴弹便让当时汇集在一楼的大厅内准备抵抗的大部分武装人员失去了战斗力,孙真等人进入的时候,并未遭遇到多少反抗,便顺利拿下了一楼的控制权。 不过士兵们在尝试通过楼梯去往二楼的时候,遭到了来自头顶的火枪射击。交火了几个回合之后,海汉军总算是将楼上的两处火力点清除掉了。冲上二楼之后,孙真发现对手已经退缩至各个房间内继续抵抗,还有一部分人上到了三楼。很显然西班牙人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而是要跟己方周旋到底了。 “动作快一些!” 孙真说完在二楼窗户探头张望了一下,见外面的西班牙军已经开始在官邸外围寻找新的突破点,而自己部署在大门处的人马也在且战且退,否则对方一旦从两侧翻墙进来,他们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孙真所率这支部队孤军深入,如果能够解决这处指挥部,那自然是大功一件,不过被困在这处官邸内,一时半会却是很难再脱身了。但孙真却并不慌张,他坚信自己率领这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必定能守住这里,直到援军到来。 当然了,要达成这样的效果,首先他得赶在对方反扑之前,把这个所谓的指挥部给彻底端掉,切断敌方的指挥体系。如今就是看谁的动作更快,是海汉军先清掉这处官邸里的指挥机构,还是外面的西班牙军先攻进来完成反扑。 孙真又分出了一个班去逐间清理二楼的房间,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士兵开始与三楼上的敌人展开交火。对方退守三楼的人也不少,密密麻麻的火枪从栏杆中间伸出来,对准了上楼的唯一一条楼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哪怕西班牙人的火枪性能平平,也足以一枪毙命了,谁敢硬着头皮往上冲的话,必然会被打成蜂窝。 孙真依然是采取了之前的破解之法,利用楼上的射击死角掷出手榴弹,然后再用密集的火力对三楼楼梯边缘的射击位进行打击。这种方法对于缺乏室内战斗经验的西班牙人来说很是难以防范,构筑起的防线几乎是在短短的数秒内就被楼下的海汉军给瓦解了。 一旦确立了火力优势,孙真便带头直冲三楼。一名西班牙军官站在楼梯尽头挥刀砍下,孙真双手举枪挡下了这一击,脚上用力一蹬,蹿上三楼的同时一枪托砸在那人脑侧,顿时便让其昏厥倒地了。孙真啐了一口唾沫,见三楼走廊已经没有其他人活动的身影,便下令立刻搜查房间。 这种时候,孙真也顾不上是不是要活捉了,凡是紧闭的房门都先开枪穿射两枪再破门而入,以防西班牙人躲在房中搞偷袭。 楼下的西班牙人已经重新夺回了庭院的控制权,将断后的海汉军逼回到官邸一楼的大厅内。不过他们没有手榴弹这种破防利器,虽然包围了官邸,却没能立刻冲进去,反倒是因为庭院里缺少隐蔽掩体,被海汉军从门窗又接连射杀了数人。 而孙真在三楼上接连攻破三间屋子之后,终于在第四间屋子撞到了正主。这间屋子在破门之前,屋内的人就与走廊上的海汉军进行了几个回合的对射,将房门打得木屑横飞。直到屋内的反击停下之后,孙真也不等破门锤上来,直接便是一脚踹开了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门。 除开地板上横七竖八倒在血泊里的几人,屋内还剩了三名男子尚有一战之力,但手里都只有一把军刀了,想来是刚才火枪射完之后已经来不及再进行装填了。孙真用战前学的西班牙语喊了一声,让他们投降,但这几人显然都没有这个打算,口中嗷嗷叫喊着便试图冲上来进行最后的搏杀。不过孙真并没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率先开枪,紧接着他身边的部下也一起开火,将这三名男子毙于当场。 孙真见其中一人明显是军官装束,便叫人去提一名俘虏过来,顺便将随军翻译也叫过来。 跟着孙真这队的葡萄牙翻译经历这场战事之后居然还颇为兴奋,似乎也毫不担心自己之后要如何从这地方脱身,他听了孙真的吩咐之后,便去让这俘虏辨认被击毙的军官身份。 经过俘虏的辨认,这名被孙真亲手击毙的西班牙军官是马尼拉城防司令弗朗西斯的侍从官冈萨洛中尉,同时也是这个指挥所的最高指挥官。 “该活捉的!”孙真听了之后暗暗有一点懊悔,像这种有身份的军官,战后多半可以再敲一笔赎身费出来,届时这份功劳也会一并记在他头上。不过现在人已经死了,那孙真就只有一份击毙敌军军官的战功,而不会有来自赎身费的提成奖金了。 此时有手下来报,敌军已经开始收拢包围,一楼快要守不住了,士兵们正在向二楼且战且退。 孙真指了一下冈萨洛的尸体道:“把他尸体丢出去,让西班牙人自己衡量一下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孙真很明白西班牙人之所以要猛攻官邸,原因之一自然是为了救援指挥部里的人,而如今指挥官冈萨洛已经被击毙,对方的作战目的就只剩下跟孙真的部队在这里死斗下去。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这些西班牙兵就未必能有足够的动力继续战斗下去了。 两名士兵拉着冈萨洛的手脚,将其尸体抬到三楼一处阳台,然后径直将其丢了出去。很快外面的西班牙兵便发现了从三楼掉下来的这具尸体便是自家指挥官,顿时场面就有些混乱了。当下是该继续攻打官邸,不惜代价剿灭盘踞其中的海汉军,还是该将主要精力放在南边的战线,继续截击海汉军的主力,顿时就意见不一了。 孙真将手下人马分作两拨,一拨在二楼守住楼梯,还特地将剩下的手榴弹全部调拨给了他们,必要时可以将楼梯炸断,暂时再拖延一下时间。另一拨人则是由他亲自指挥,在二楼和三楼的各处窗口阳台部署火力点,居高临下对官邸外的西班牙军进行射杀。 不过在经过了连番恶斗之后,孙真这支部队所携带的弹药数量已经不是太多,所以他特别要求士兵们尽量节约弹药,开火时要有一定的把握,力求做到每一发子弹都能起到杀伤效果。孙真从窗口将一枚红色信号弹向天上射出,以此来为自家的援军指明进攻方向。他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大半,接下来便要看海汉军的主力是否能及时赶来接应了。 “孙真这个家伙可真是够胆大妄为的!”高桥南在接到前方的回报之后也有些惊讶,不过这样的战斗风格他倒是很欣赏。亲自带兵突入到敌占区,这可是他高桥南以前带兵时常干的事,如今也算是后继有人了。特战营里有这样的军官,高桥南认为是好事,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是否跟自己一样福大命大,能够在完成任务之后存活下来。 高桥南已经得到了来自钱天敦的命令,向东南城区的交战地带再投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以加快向东城门推进的速度。如今看来还得再多一个任务,那就是增援前去攻打敌方指挥部的孙真。 中午时分,原本与海汉军缠斗不休的守军突然出现了混乱,接着便开始主动撤离,很快海汉军便看到了从敌占区内射上天空的红色信号弹,便知突入敌后的孙真部已经得手,当下加紧攻势,朝信号弹所在的方向推进。 大约一个小时后,海汉军主力终于驱散了前进路线上的敌军,抵达了这处已经满目疮痍的敌军指挥所。带队的天草四郎抬头望去,一副红蓝两色的旗帜便插在三楼一处阳台上,虽然已经有些残缺,却依然迎风舞动着。 第1665章 攻打马尼拉(十五)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人……应该已经到了东城门了吧?” 说完这句话,弗朗西斯缓缓站起身来,没有再去看躺在担架上的冈萨洛遗体。他让冈萨洛去指挥城东的阻击战,并且要求冈萨洛无论如何至少要阻挡海汉军一天以上,但没想到只不过半天时间,冈萨洛就已经战死,尸体还被海汉人以示威的方式从指挥所楼上给扔了出来。 失去了冈萨洛指挥的守城部队能撑多久,弗朗西斯对此并不乐观,截止目前他都还没能将部署在城东的部队重新收拢。而在城内没了阻力的海汉军接下来会怎么做,弗朗西斯已经大概能够料想到了。按照他事前在东城门的布防,恐怕很难挡得了海汉军多长的时间,很可能天黑之前会失去对东城门的控制权。 弗朗西斯周围的几名军官没人敢应声,冈萨洛战死已经说明了目前的战况,他们也并不想被弗朗西斯派往东城门与海汉军死拼。如果海汉军的主力已经入城,那这个时候的抵抗措施其实已经有些徒劳了,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但没谁敢当着弗朗西斯的面说出来。 弗朗西斯作为马尼拉的城防司令,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主动向海汉军投降,除非是总督阿拉贡内斯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决定。 “备马!去总督府!”弗朗西斯决定再去见一次阿拉贡内斯,看看自己的上司是否有改变主意的打算,那样至少还能保下一些兵力。 弗朗西斯见到担架上的冈萨洛时,城东的战报几乎是在同时送达了总督府,所以当他来到总督府都时候,阿拉贡内斯其实已经得知了目前的战况。两个人见面之后脸色都十分难看,面对目前的困局,不管是阿拉贡内斯还是弗朗西斯,其实都已经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了,而他们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如果照目前的局面发展下去,守军全面落败肯定也就是近两天的事情了。 “弗朗西斯先生,你还有什么可以改变现状的办法吗?”阿拉贡内斯声音嘶哑地问道。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双眼全是血丝,从海汉军攻到城南那天开始,他就几乎没睡过觉了。虽然他不甘于承认,但事实就是以他为首的马尼拉当局正在对手的攻击下逐步失去对这座城市的掌控,他身上这个菲律宾总督的职位,恐怕就会因为这场战事而走到尽头了。 “总督大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战败的结果已经无法避免了,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为王国保住更多的利益和颜面,而不是击败海汉人。”弗朗西斯顿了顿,接着说道:“除非上帝显灵,那或许我们还能有打败敌人的可能。” 弗朗西斯有些话最终还是咽回肚子里没有说出口,他昨晚签发了一道秘密通行令,放了一支车队出城,而这支车队所载的便是阿拉贡内斯的家人和财物。当然这支车队的出行自然不会有太多人知晓,否则让城内民众知道了总督家人出逃,必然会有动乱发生。 既然阿拉贡内斯自己都明知事不可为,提前安排自己的家人带着财物出城逃难去了,那弗朗西斯还能有什么话好说。说实话这个时候再让手下的士兵去跟海汉人拼命,弗朗西斯已经觉得有些不值了。除了像冈萨洛一样白白送死之外,对于当下的局势其实已经很难再起到什么改变作用了。所以他现在倒是希望阿拉贡内斯彻底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好好面对现实。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海汉人议和?”阿拉贡内斯眯起了眼睛,盯着自己的部下厉声问道:“弗朗西斯先生,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这样做会让战争立刻结束。”弗朗西斯平静地应道:“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不!你不明白!”阿拉贡内斯提高了嗓门:“议和?这个消息传回国内,我们的行为只会被解读为投降!让王国蒙受耻辱的我们,会被当成罪人,等我们回到马尼拉,就会被押上绞刑架,为这场战争的失败承担责任!而我们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会被流放到那些连地名都没有的蛮荒地带……我们不能这么干!” “总督大人,如果我们要跟海汉人战斗到底,那可能连回国的机会都没有了。”弗朗西斯继续劝道:“输给海汉人并不是最可怕的事,可怕的是我们全都死在马尼拉,到时候在国内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国,至少能有翻身的机会。再说我们在菲律宾的殖民地也不止一个马尼拉城,离开这里也还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再想办法慢慢跟国内解释。” 阿拉贡内斯的头往前凑了凑,离弗朗西斯更近了:“你是不是已经被海汉人打断了脊梁骨,直不起腰了?” 对上司的恶意揣测,弗朗西斯倒没有因此而火冒三丈,只是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打下去,但大人如果要坚持,那大家就一起在城内死战到底吧!” 听到死战到底这句话,阿拉贡内斯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留在城内跟海汉人死战,这当然并非他内心所愿。如果有得选,那谁会不愿意好好活下去呢?只是站在他的立场,不能轻易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放弃马尼拉城的态度,否则军心一失,那真是万事皆休了。 但实际上他前日安排家属秘密出城,便已经让弗朗西斯寒了心,这个时候就算他再表态说什么死战,弗朗西斯也未必会信了。但出于军人的职责所在,弗朗西斯不可能自作主张停战议和,终究还是得听从总督阿拉贡内斯的命令。 “如果你是海汉人,你会愿意在这个时候接受敌人的停战申请吗?”阿拉贡内斯问道。 “那得看对方能拿出什么样的停战条件了。”弗朗西斯不得不承认,海汉军在已经占据明显优势的局面下,也未必愿意停战来让守军获得喘息时间和重新部署的机会。他们只要继续当下的攻势,守军同样也撑不了几天时间,如果仅仅只是停战,对海汉人的意义其实不大。 “让城内所有民众能够自由离开,并且保证不得追击,我们就停战。你觉得怎么样?”阿拉贡内斯继续征求弗朗西斯的意见,似乎浑然已经忘了自己先前不愿议和的态度。 “他们未必会同意,但可以试一试。”弗朗西斯知道总督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实属不易,只要有了谈判的意见,条件是可以慢慢谈的,有得谈总比冇得谈好。 “好,那这件事你去安排。”阿拉贡内斯慢慢坐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脸疲惫地说道:“为了马尼拉城的民众,我个人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对于总督大人的惺惺作态,弗朗西斯表现得仍是很平静,微微躬身应下,然后大步走出了他的房。阿拉贡内斯的身子靠着在椅背上,脸沉浸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究竟是放松还是愤怒。 弗朗西斯走出总督府,翻身上马,回到了守军的指挥部,然后立刻动手写了一封短信,让人送去城南交给海汉人。看到信使骑马离去,弗朗西斯这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先前在阿拉贡内斯面前都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但此时反而有些伤感。不管海汉人是否接受和谈,他知道自己都将很快失去这座城市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高桥南接到了西班牙人送来的这封信,他招来翻译将信的内容解释一遍之后,心知这事自己也做不了主,赶紧命人将信送去城外,交给钱天敦过目。 不过送信归送信,高桥南指挥的城内战斗可没有因此就停下,在攻克了城东的敌军指挥所之后,特战营很快就瓦解了在那片城区截击自己的西班牙守军,迅速推进到东城门附近。在与守卫当地的武装人员进行了大约二十分钟的交战之后,特战营便成功夺取了东城门的控制权。 下午四点,清理完被乱石堵塞的城门通道,东城门终于重新打开,等在城外已经有两天的南海特战大队由此进入城区。而之后还会有一个炮兵连从这条路径进入马尼拉城,他们所携带的重型武器将被用来攻打城内最后的几处据点。 罗杰在入城后才从电台中收到了西班牙人要求停战的消息,急得他赶紧回电给指挥部,要求把这事再拖一拖,至少多拖一天时间,否则他的部队进城之后又将是无事可做,在最后的战役中继续沦为看客。 罗杰的要求夹杂了太多的私心,自然不会被指挥部列入考虑范围。当然也不会有谁去指责罗杰的做法,毕竟南海特战大队从星岛千里迢迢赶过来,结果打了这么多天的仗,一场硬仗都没能轮到他们头上,罗杰作为指挥官自然会有些不满,想要抓住机会抢功也是情理中的事。 城南指挥部中,除了罗杰之外的海汉将领几乎悉数在场,正在开会讨论该如何处理西班牙人提出的停战要求。 “老钱,这事你怎么看?”颜楚杰第一个征求意见的对象便是钱天敦,毕竟现在在城里厮杀的主力就是钱天敦的直属部队,这事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肯定都得先问问一下他的意见。 钱天敦慢慢说道:“如果从战局走向来看,我是不同意停战的。我们目前已经拿下了东、南两处城门,打通了进城的道路,清理城内的残余守军也就是几天之内的事。停战对我们来说没太大好处,但对西班牙人就多了调兵遣将,重新布局的时间。如果不想节外生枝的话,我建议拒绝他们的要求。” “但西班牙人是打算把马尼拉城直接让给我们了吧?你看信上说了,要求我们放城内民众自由离开,这不就是弃城的意思吗?”王汤姆接过话头道:“如果不用打就能拿下这座城,那又何必要费事?” 王汤姆这两天无事可做,陆战队停步在了战局之外,舰队又不能直接参与马尼拉的攻城战,他索性便上了岸,来指挥部关注攻城战的进展。 “敌人的表态不可轻信。”哈鲁恭摇摇头道:“他们说撤,到时候说不定又有各种各样的状况,让城内的民众撤不出去,多拖得几天时间,西班牙人或许就找到什么转机了。我看还是不要给他们这种机会为妙。” 颜楚杰道:“打当然没问题,我们也有足够的作战物资储备来完成城内的作战任务。但我们也需要考虑到战争给这座城市造成的损害和战后的恢复重建工作,因为很可能几天之后,这座城市就是属于我们的地盘了,而这城里的民众,肯定不可能全部离开。西班牙人走了之后,留下来的民众以后可就是我国的国民了,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到今后这些人的安置问题。” “老颜,你的意思还是打算停战咯?”钱天敦问道。 “停不停先放一边,我觉得可以先跟对方谈一谈。谈不拢,接着打就是了。”颜楚杰很是自信地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要是对方拖延时间,谈个几天都谈不出个结果来,那怎么搞?”哈鲁恭问道。 “这好办啊,别给他们太多时间。”王汤姆建议道:“就今天天黑开始谈,如果到明天天明之前还谈不妥,那明天接着打就是了。” 限于这个时代的客观条件,即便是武力强盛的海汉军一般也不会在夜间实施大规模的作战行动,所以天黑之后基本上就是不停也得停了,而这个时间用来与对方谈判接触的话,也不至于耽误到正常的作战进程。王汤姆的建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当下颜楚杰便口述回信内容,让翻译誊抄成西班牙文,然后送回城中,交由西班牙信使带回城北去复命。 第1666章 攻打马尼拉(十六)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阿拉贡内斯和弗朗西斯收到来自颜楚杰的回信时,也同时收到了东城门失守的报告。这无疑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让他们可以用来讨价还价的条件又少了一个。两人大眼瞪小眼,对于目前的状况都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他们原本设想的状况是如果东城门能撑到天黑,那么至少还能有一晚的时间来重新排兵布阵,或许明天战况能起变化也说不定,到时候与海汉军展开谈判,至少还能有周旋的余地。 然而海汉军的推进速度超过了他们的预计,而回复停战提议的动作也同样迅速,很显然对方是在攻占东城门之后才作出了这个决定,目的就是要逼马尼拉当局在今天之内作出决定。 “总督大人,看来我们必须要立刻去和海汉人见一面了。”弗朗西斯苦笑着说道:“否则天黑之前恐怕他们就要发动总攻了。” “我们俩都去?不,弗朗西斯先生,那样做太冒失了。”阿拉贡内斯连连摇头道:“军政官员怎么能同去,要是海汉人想耍什么花样,那在谈判桌上就会把我们连锅端了。到时候别说谈判,连讲条件的资格都没有了。” 弗朗西斯听他话中有推诿之意,心想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我这个城防司令走一遭了。与其等对方挑明之后下令,倒不如自己爽快一点,主动接了这差事。 “大人,请你坐镇后方,我去就行了。”弗朗西斯主动请缨道:“我对城防状况更加熟悉,跟海汉人谈条件也好掌握分寸。真要出什么状况让我回不来,至少还有你能掌控大局。” 弗朗西斯的语气很诚恳,但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如今的马尼拉城,掌控大局的恐怕已经不是西班牙当局了。如果海汉人安了心要将这城里的西班牙官员一打尽,那阿拉贡内斯去不去谈判现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他相信如果海汉人真的安心要围城,那恐怕连北边的巴石河流域都会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城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有外逃的安全通道。 弗朗西斯认为海汉人的战术,除了正面战场上的强势之外,还故意留出了北边这条生路,为的就是瓦解城内军队和民众的斗志。而现在同意跟己方进行停战谈判,目的也是要在这个领域向马尼拉当局施加更大的压力,迫使当局彻底放弃武力抵抗措施。 至于这趟去了能不能安全回来,弗朗西斯不敢太乐观,虽然他知道海汉人不见得会对己方赶尽杀绝,但也保不住会拿去谈判的西班牙代表来杀鸡儆猴。海汉人如果要在本地官员中选一个有影响力的对象来控制,那肯定是职位更高的菲律宾总督,而不是他这个马尼拉城防司令。如果能让阿拉贡内斯低头,那海汉人或许不会在意把他弗朗西斯当作牺牲品。 阿拉贡内斯假意客气几句,却完全没有要把这个差事自行揽下的意思。弗朗西斯心头冷笑,对于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的失望更是多了几分。如果能过得了这一关,他大概是不会再跟对方搭档了。 目前海汉军已经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城区,西班牙当局已经很难再在城内组织起有效的防线,所以弗朗西斯在向部下交代接下来的部署状况时,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其实此时弗朗西斯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不乏干脆将烂摊子甩给阿拉贡内斯的念头,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没有将守军的指挥权完全交到这个胆小又卑鄙的上司手上。天知道要是把指挥权交给他,下一刻他会不会索性就开城门跑路了。 下午五点,按照海汉的要求,弗朗西斯乘坐马车来到了城南的城门废墟附近。为了表示谈判的诚意,他只带了一名车夫和两名随从同行。 在今天从凌晨开始的战斗打响之后,弗朗西斯终于有机会回到城南,亲眼见证了这里的状况。当他看到南城门的废墟时,也不禁被海汉军的手段所震撼。他能想到这是剧烈爆炸才能造成的结果,但实在想不出对手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将这城门连带城墙炸成了一片废墟,只能解释为或许海汉军中还有某种自己所不知的神秘武器,能够在特定环境下一举摧毁城防。 但这种可能性光是想想就很可怕了,如果海汉手中掌握了如此厉害的武器,那岂不是这世上已经没有城池能够防得住他们的攻势了?弗朗西斯甚至都不敢去细想由此会带来的后果,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以西班牙王国的强大,对于海汉这种几乎无解的军事实力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抵抗方案来。最好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那大概就是别跟海汉为敌了。 在经过了海汉军的几道仔细盘查之后,弗朗西斯终于在附近某间民房内见到了自己的真正对手,指挥海汉攻城部队的钱天敦将军。 关于钱天敦这个人的生平,其实西班牙在远东地区的情报在近年也有过针对性地研究,特别是潜伏在海汉国内的情报人员,花了很多精力收集海汉将领的相关信息,位列海汉名将榜高位的钱天敦自然是对象之一。 钱天敦作为海汉最早开始带兵的将领,穿越以来所立下的战功可以用彪炳来形容。从安南内战开始,钱天敦便一直在海外征战,从南海一路打到辽东,再从辽东杀回南海。由其亲手组建的特战营也在这些年间以战养战,越战越强,其实力常年把持着海汉王牌部队的第一位。 特战营虽然因为作战方式和装备一直秘而不宣,常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但一手缔造这支部队的钱天敦却早已经成为了海汉国内名声颇大的名将,其历年参加过的战事大多已经被说先生变成了故事段子,在海汉国内广为传颂。所以西班牙探子要搜集关于钱天敦的各种信息,倒也不算太有难度,只是真实性和准确度有待考证。 弗朗西斯自然早就看过情报机关搜集的那些信息,但他肯定不会相信海汉民间那些将钱天敦描绘为三头六臂,天神下凡的描述,不过看到钱天敦本人之后,他还是有些惊讶于海汉第一名将竟然如此沉稳,跟他所预计的那种凶暴的武夫形象完全不沾边。 弗朗西斯的随从人员都被留在了外面,但钱天敦却带了一个随从——来自葡萄牙的翻译西芒。如果没有翻译居中传达,那双方所进行的谈判可能就只有鸡同鸭讲了。 双方都是军人,也就没有再浪费口水去争论谁才是代表了这场战争的正义一方这种无趣的问题,一开口便直奔主题了。 钱天敦提出明确要求,马尼拉当局在明天日出之前放弃所有武力抵抗措施,向海汉军交出武器,并移交这座城市各个方面的控制权,由海汉接管这座城市。而海汉军则将向所有西班牙人提供庇护,个人财物也将在最大限度上得到保护,并允许其自行选择是否离开马尼拉。 弗朗西斯自然不会一口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哪怕海汉人的条件一多半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这样的停战对西班牙来说实在吃亏太大,无论如何他也得再争取一下。 弗朗西斯代表西班牙提出的要求则恰恰相反,海汉军立刻停止侵略行为并退出城外,然后双方再作进一步的谈判。当然了,作为让海汉退兵的代价,马尼拉当局可以考虑在经济上给予海汉一定的“补偿”,数目可以再商量。 这是弗朗西斯与阿拉贡内斯商量好的条件,实际上这就是承认战败并愿意给予战争赔款的意思了,但如果海汉能够同意这个条件,那至少还能保住马尼拉城仍掌控在西班牙手中,日后给国内的报告也好交代一些。在他们看来,海汉发动这场战争一半是报复,另一半还是为了劫掠马尼拉城的财富。如果主动塞给对方一笔数目可观的好处,或许海汉人达成目的便会考虑退兵了。 直到这个时候,弗朗西斯都没觉得海汉发动这场战争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从西班牙手中抢夺马尼拉城,并且实施长期统治。就连钱天敦提出要由海汉接管这座城市,他也认为这是对方的某种要挟手段,目的是要压缩己方还价的空间。 究其原因,还是弗朗西斯认为海汉没有理由来占领一座由西班牙统治了大半个世纪的移民城市,这里的人有一半以上都讲西班牙语,而西班牙移民更是占到了总人口的四分之一左右。要让这座城市自上而下完成易主,那可要比单纯的军事占领要复杂得多,也要麻烦得多。海汉人占领这里的代价不小,但由此所能获得的利益却似乎极为有限,至少以弗朗西斯的眼光看不出来海汉的目的所在。 当然了,钱天敦也不可能给他科普海汉的长远发展规划,但有一件事情是很明确的,那就是马尼拉这个城市,包括这附近的整个马尼拉湾,都是海汉确定要占领下来据为己有的目标区域。马尼拉当局就算愿意拿出再多的战争赔款,也不可能让海汉放弃原本的规划。 海汉为了这场战争已经筹备了近两年时间,而如今大军攻进了马尼拉城,胜利在即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放弃即将到手的胜果。对于弗朗西斯所提出的要求,钱天敦带着笑意直接拒绝了。 “谁在战场上占据主动,谁才能在谈判桌上有话语权。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也别指望在这里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钱天敦说完之后,便示意翻译西芒将这番话传达给弗朗西斯。 西芒对钱天敦的敬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作为葡萄牙独立运动的狂热支持者,他十分希望自己的同胞在面对西班牙人时也都能有这样的底气,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去狠狠敲打对方。 弗朗西斯从钱天敦的表情就已经料到了对方的态度,但他听完西芒的翻译之后也不免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对方显然并不打算跟自己讲条件,而是要自己全盘接受他们所提的条件。 可这种苛刻的条件怎么可能坦然接受?弗朗西斯也摇了摇头,再次拒绝接受钱天敦所提的条件。双方都不肯作出让步,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西芒,告诉他,如果不想谈,那么就到此为止好了。但这次谈判是最后的和平机会,如果放弃这个机会,后面就算向我军投降也没用了。”钱天敦的耐心很快就消磨得差不多了,战争进行到目前的局面,他其实没多少心思议和了。他认为用武力打下这座城市,才能最大限度地不留后患,而颜楚杰仍然对劝降抱有幻想,这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弗朗西斯听了之后,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拒绝对方的同时就是战火再起的时候,而目前守军的状况估计已经很难再挡住对方的攻势了。马尼拉城还能支撑多久?两天、三天,顶多不过四五天,就必然会全面沦陷,到时候就会如对方警告的那样,可能连投降的机会都没了。但即便他明确地知道这种走向,却依然还是不肯死心。 弗朗西斯的眼光扫了一眼窗外,暮色已临,至少他走这一趟为己方又争取到了一晚的时间。 “一切就交给上帝来做决定吧!” 弗朗西斯在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然后站起身道:“很遗憾,马尼拉城不可能向贵国投降,我想我们不得不通过战争来解决分歧了。” 钱天敦也缓缓起身,口中应道:“身为军人,理应如此。那就战场上见!” 钱天敦目送弗朗西斯一行人离开,这才对西芒说道:“这个西班牙军官倒是有点意思。如果战后有机会,我倒是很乐意和他坐下来喝两杯。” 西芒笑了笑应道:“到那时候,他可未必有心情跟你喝酒闲聊。” 第1667章 攻打马尼拉(十七)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双方的谈判最终陷入破裂,西芒显然是乐见其成的。站在葡萄牙人的角度上,他巴不得这两家打个死去活来,当然如果顺便能把西班牙人彻底逐出菲律宾群岛,乃至远东地区,那就最好不过了。葡萄牙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才在远东地区逐渐布局了几处补给港,如果不是抱上了海汉这条大腿,这些殖民地很可能迟早都是被西班牙吞并的下场。 如今海汉动手对付西班牙人,无形中便是帮了葡萄牙一个大忙,如果不是怕海汉人多心,西芒真的很想借着这个机会煽风点火,让海汉人一口气就把这马尼拉城给推了。不过跟着海汉军这么多天了,西芒也知道海汉的真正目的是占领马尼拉湾乃至整个吕宋岛,这些区域的控制权才是海汉想要的东西系。至于攻击西班牙人也只是顺手为之而已,并非完全是为了跟西班牙开战才出兵马尼拉。 海汉为何会想要从西班牙人手中抢占这些地方,西芒认为这是殖民国家对外扩张的必然措施,像马尼拉湾这样的天然良港,谁见了会不动心?何况这里还有一座西班牙人经营了大半个世纪的海港城市,只要别让这城市彻底毁于战火,保住本地的常驻人口,抢占下来之后不需太多的周折,便可以很快重新投入使用。而且马尼拉湾周边地区已经形成了不少市镇,开垦的农田更是绵延百里,将这里作为殖民地来进行二次开发,海汉可以省下大量的金钱和时间。 当然如果西班牙人撑不住了要直接投降,那海汉能够省下的金钱和时间就更多了,不过那样一来西班牙人的实力必然就能有所保留,这对葡萄牙而言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眼见弗朗西斯黑着脸离开,西芒其实颇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念头。 钱天敦对于葡萄牙人溢于言表的兴奋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去道明对方的这点小心思。葡萄牙人想利用海汉的军事力量完成借刀杀人,但海汉又何尝不是想利用葡萄牙人来制衡荷兰和西班牙,并且通过葡萄牙的贸易渠道,来逐步建立起海汉与中西亚以及更远的欧洲大陆之间的联系。大家只是在这场交易中各司其职,各取所需罢了,真要说谁占了谁的便宜,那其实也不见得能分得这么清楚。 马尼拉城此时已经有东、南两座城门落在了海汉手里,大约三分之一的城区由海汉掌控。西班牙守军虽然仍占据着一大半的城内区域,但这仅仅只是表象而已,一旦再次开战,双方的占领区立刻就会起变化。 北、西两座城门虽然还在守军手中,但西门外就是马尼拉港,只要海汉舰队稍稍收紧口袋,整个马尼拉港也很难有船能在白天安然离港,所以西门的存在只是聊胜于无,顶多也就是让民众出城之后再沿海岸线向北逃难罢了。而北门外不远就是巴石河,如果大量民众涌出城去,那短时间内也没有足够的运力能让他们安然渡过巴石河。 夜幕降临之后,西班牙军没有再尝试向海汉占领区发动反扑,而海汉这边也极有默契地按兵不动,没有趁夜色对城市中心地带及城北地区发动突袭。 钱天敦并不希望给自己的部队白白增添行动风险,多等一晚也是无妨。罗杰则是率领自己的部队进驻东门,并且指挥部将由东门入城的炮兵部队也都交给了他来负责。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这种安排也是对南海特战大队的一种无形补偿,毕竟之前的行动中没让他们拿到什么战功,专门从星岛把这支部队千里迢迢地调过来,总不能就让他们来马尼拉走马观花地逛一圈就回去了。这再不给安排一下,战事可就要结束了。 而海军陆战队依然还是被派驻在马尼拉城西南的海岸线附近,以堵截可能通过西门出城向南逃窜的敌人。当然了,只要脑子清醒的人,大概都不会选择这么一条自投罗的逃生路线,只是指挥部担心马尼拉港岸防炮台的守军还会做一些无谓的垂死挣扎,所以还是在这边部署了陆战队,以防出现某些不可控的状况。 王汤姆对于这种安排自然仍是有诸多抱怨,不过指挥部这些将领与他相识多年,都知道他的真正想法,也不会把他的抱怨太当回事。这攻城战肯定是陆军打主力,总不能再让海军给抢去了风头。 钱天敦入夜之后便翻过南门废墟进城去了,他倒不是不放心高桥南的指挥,但这马尼拉城里的作战环境比较复杂,加上西班牙人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说不定还会再有请求停战的举动,钱天敦亲自坐镇前线,也好及时作出回应。 对于海汉而言,次日的攻击安排其实相对比较简单,也不需要再贪功冒进,只要以目前的占领区为基础稳步推进,逐渐缩小西班牙守军的活动范围,再使用火炮攻坚,清理城区一两天之内就能完成。如果守军还想以之前那种利用民房进行层层截击的战术,这个时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海汉军进入城内的战斗部队已经有两支,兵力比起前日可充足得多,完全有能力对整个街区包围之后再进行清扫。 唯一需要小心的,是对方采取某些非常规甚至是极端的防御战术,比如在城中纵火、投毒,挑动民众暴乱,在重要地点埋设炸药等等,这些手段出现的可能性不高,但仍是不可不防。对付这些阴招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一般只能是在占领区内先施行严格的戒严措施,禁止民众出行。切断信息传播的渠道,或是就是收效最明显的办法了。 陆军中最能打的特战营和南海特战大队都已经在城内集结了,如果不是环境限制,陆军的另一支王牌部队骑兵营也会参与进来。对海汉军来说,明日战事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位于城市另一端的西班牙人,显然就不会有这么轻松的心情了,他们无法预知明天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攻势,更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活着度过这一关。阿拉贡内斯听了弗朗西斯的谈判报告之后自然十分沮丧,但他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海汉人的条件的确太无礼苛刻,让出马尼拉城,那跟直接投降有什么区别,铁定没法向国内交差。别说弗朗西斯,就算他去谈判也同样不可能答应下来。 对于能否抵抗住海汉军接下来的攻势,其实他们两人都已经很清楚了,己方翻盘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剩下的悬念仅仅只是看能把战局再拖上多长时间而已。阿拉贡内斯甚至隐隐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但他知道弗朗西斯大概不会赞同这种做法,要是这个时候提出来,弗朗西斯很可能当场就会给自己脸色看——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自己这个下属可不会再顾忌上下级的关系了。 不过阿拉贡内斯如果仅仅只是想要保命,倒也不用太过依赖弗朗西斯提供的保护。他自己手底下有一支百人规模的私人武装,只对他个人效忠,如果明天战事不利,那么完全可以由这支私军护着他从北门出城逃生。至于到时候弗朗西斯是在城内死守,还是选择保命,阿拉贡内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先撑过眼下这一关再说。 翌日凌晨,海汉军兵分两路,特战营从城南出发,南海特战大队从城东出发,两支部队出动共计两千余人,分头向马尼拉城中心推进。而入城的炮兵部队则是随罗杰的部队一同行动,如果遇到守军在城内街头架设了街垒之类的临时工事,便会由炮兵部队出面解决。 应对乏术的西班牙人最终还是延续了之前的战法,寄希望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麻雀战术继续拖住海汉军的推进速度。但可惜的是这套战术在海汉的兵力压制下所获的收效并不理想,反倒是很快就赔进去了两三百人。 战斗开始仅仅一个小时,守军就已经且战且退,让出了城中心的大片地区。高桥南没有费太大的气力,就已经指挥部队推进到了大教堂的外面。 高桥南在这里终于见到了冉天禄所说的那位布兰科神父,他主动带着高桥南进入教堂,让高桥南亲眼见到教堂里收治的伤员和众多无家可归的民众。 “指挥官阁下,教堂里的人都没有与贵军作战的能力,希望您能表现出仁慈的一面,让这些人能够活下去。”布兰科神父很直率地向高桥南提出了要求:“他们不是贵国的敌人,不应被卷入这场战争。” 高桥南听了翻译之后应道:“虽然你的要求是合理的,但我必须要说,这些人能不能活下去,最终还是得依循我国法律而定。而不是你我之间的口头交易。我可以答应暂时让这些人在教堂里避风头,但你也必须答应我,这座教堂只能进不能出,如果有人犯事,你也要负连带责任。你若能做到,那便保下了教堂里这些人的平安。” 高桥南并没有滥杀的想法,但也必须要防着有人聚众闹事的可能。布兰科神父想将教堂变成庇护所,为他的朋友们先提供保护,挡一挡眼前的血光之灾,这在他看来是教会的仁心善举,但在海汉军看来却是一个安全隐患。如果不是钱天敦头一天晚上特定叮嘱了不要对城里的大教堂动粗,高桥南或许根本就懒得搭理布兰科神父的要求。 为此高桥南留下了两百人部署在教堂周围的交通要道,以确保这地方一直处于海汉的有效监控之下。潜台词当然也是这地方发生状况的话,那海汉军也有足够的兵力在第一时间就近对其进行武力镇压。 位于城北的城堡区是当年西班牙人在此落脚时所建的堡垒,同时也是马尼拉地区的政治中心,包括总督府在内的官方机构几乎都集中在这个城中城,而高达六米的石质城墙大概就是这个城市里最后的防御手段了。 高桥南因为在城中心处理教堂的事耽搁了约莫半个小时,不过他手底下的部队可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赶在南海特战大队之前率先抵达了城堡之外。但由于缺乏破防的重火力武器,特战营暂时也只能对这里围而不攻,等待由东路攻来的炮兵部队。 上午十点,让特战营等到心焦的炮兵部队终于带着武器赶到了一线交战地带,对着城堡大门架好四门炮之后便不由分说地先放了几轮炮。这城堡的城门可没像南城门那样从里面彻底堵死,几下就被轰成了一堆木头渣子。而城堡内的守军基本都无心恋战,眼见大势已去,很多人便放下武器主动向海汉投降了。 高桥南带着人冲进总督府,却发现这里已经人去屋空,根本就没有阿拉贡内斯的影子了。然后带队去了城防司令弗朗西斯的住处,也同样是扑了个空。这个结果让高桥南颇为失望,如果没有抓到敌方高官,那攻克马尼拉城的战功就要大打折扣了。 马尼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要在当下这种乱局中从城里翻出一两个人,那确实想当不易,更何况也不清楚这两名高官是否已经逃出了城池。 “把他们住处的仆从先抓起来,立刻开始审,中午之前,我要知道这两人的去向!”高桥南立刻将任务布置下去。至于审问,有葡萄牙人充当翻译,应当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当然他也没忘了将这个消息立刻送回城南,让钱天敦了解前线的战况。 “跑了?连那个弗朗西斯也跑了?”钱天敦对此颇感意外,他认为那个西班牙军官还算有些胆识,怎地还没到最后时刻就先跑路了。看来真如西芒所说,想跟那人坐下来喝一杯是不太可能了。 第1668章 攻打马尼拉(十八)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大人,我们已经出城了。” 听到随从在车窗外轻声报上这句话,阿拉贡内斯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少许,暂时脱离了城里的危险环境,不用再担心会被海汉人俘获。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安全了,出城之后至少还得先渡过巴石河,才算是进入到安全区域中——在海汉将城内局势完全控制住之前,巴石河以北地区应该都比较安全。 作为西班牙王国在东南亚地区的最高长官,阿拉贡内斯当然不需要去跟那些逃难的平民争夺河面上为数不多的几艘小船,出城之前便已经有下属替他安排好了路线,在河边早就停泊着一艘帆船等待他的到来。至于想要往这边挤的民众,则是被他的私军远远地拦在了外围。 阿拉贡内斯出城的时候,海汉军距离城北的城堡区仅仅只有几条街了,他自知大势已去,留在城里也于事无补,干脆就选择了出逃。至于城防司令弗朗西斯的下落,却是连他都不太清楚了。之前让弗朗西斯出面去跟海汉人谈判,两人的关系就算是走到了尽头,弗朗西斯打那时候起也就没再把他这个总督放在眼里了。 阿拉贡内斯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也不会再去尝试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了。虽然双方没有明确作出表态,但彼此都明白这一战之后,两人肯定是各走各路,不会再合作了。而弗朗西斯对于最后这一战准备如何指挥,也就根本没再跟阿拉贡内斯通气,所以城内战局最终会是以怎样的方式结束,阿拉贡内斯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判断。 踏上渡船的甲板之后,阿拉贡内斯再次回望马尼拉城,隐隐还能听到从城内传来的炮声,看样子城中的战事依然没有结束,仍有守军在对入侵者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但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原本应该站在他们身后提供支持的总督大人,这个时候却已经偷偷溜出了城当了逃兵。 城内的战事其实远没有阿拉贡内斯想象的那么激烈,海汉军没有费太大的周折就攻克了守军在城内的最后据点,他在巴石河畔所听到的炮响,便是海汉军炮轰城堡大门的响动,之后不久城堡内的守军便选择了投降。 弗朗西斯的确没有出城,但他手上可以指挥的部队,也已经完全不足以再翻盘了,甚至连给海汉军制造麻烦的机会都不大了。海汉军在攻克最后的据点之后,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对城内按照街区进行逐门逐户的清理,凡是尝试武力抵抗者,一律格杀勿论。西班牙守军至少还有上千人零星分散躲藏在城中,人虽然不少但却已经无法组织起来继续作战了,大多只能乖乖认命投降,让海汉兵五花大绑之后成批押出城去,关押到城外的临时监禁区内。 这些被海汉军俘获的军事人员,在战后如果没有办法为自己弄到一笔足够的赎身费,那等待他们的多半会是被运去某处偏远矿山当矿工度过余生了。当然如果他们能有办法弄到钱,那在囚禁期间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而且只要钱一到位,商业信誉良好的海汉立刻就会履约放人。 不过此时的弗朗西斯倒是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打算了,对于他个人而言,职业前途早就已经全赌在马尼拉城,丢了这个城市,也就相当于是让他失去了今后的奋斗目标,就算逃出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他打算在城里拼死一搏,至少能留个好名声。日后历史上记载的马尼拉城失陷,他弗朗西斯作为指挥官战死在疆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弗朗西斯虽然抱定必死之心,但也不想毫无作为地死去,他打算设法偷袭海汉将领,争取能拖人下水,这样也算不亏了。不过他也知道海汉的安保措施极为严苛,几乎不可能让他得到近身刺杀的机会,唯一能做的便是躲在某处隐蔽点等待动手机会。 弗朗西斯没有藏身于城北的老城堡里,他知道海汉军攻下那里之后一定会一寸一寸地搜个干净,躲在那里肯定会被发现。而海汉军肯定会以为他这个指挥官要嘛躲在城堡里,要嘛已经逃出城去,不会想到他主动脱离大部队,藏身到了城区一处民房的阁楼里。 当然这处阁楼也不是随便选的,正好对着通往马尼拉城北门的主干道,视野非常开阔,架上一支步枪就可以居高临下控制百米范围内的街面。弗朗西斯打算等海汉将领通过此处去往北门外查看巴石河状况的时候,对目标进行射击。这阁楼上距离主干道最近的地方才不到三十米,完全可以利用步枪的杀伤力来完成一记绝杀了。 说来有些讽刺意味的是,弗朗西斯准备用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步枪,竟然是早前费了不少气力,兜了许多圈子,花重金从大明某地购入的一支海汉产燧发枪。虽然这支枪是出口版而非海汉军中装备的型号,但对弗朗西斯来说这支枪的准头已经非常高,足以完成刺杀任务的要求。 而弗朗西斯手底下为数不多的十来名死士随从,则是分别潜入到这附近的另外几栋房子里。他们的任务是在行动时扰乱敌军注意力,为弗朗西斯的关键一击提供掩护。虽然掩护会让他们身形暴露,很有可能会遭遇生命危险,但这些死士还是打算要追随弗朗西斯到最后一刻。 弗朗西斯在阁楼里等了一上午,然而并没有他所期待的高级将领通过这条主干道。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很容易使人感到疲劳,弗朗西斯也不例外,他红着眼睛用望远镜再次观察了街面上的状况之后,终归是顶不住来袭的疲劳感,坐在地板上开始闭目养神。 弗朗西斯本想稍稍休息片刻就继续监控外面的动向,但他自海汉击败马尼拉舰队之后便很难再有睡得安稳的时间,平均每天顶多也就睡三四个小时而已。海汉攻至城南这几天,他更是难以入眠,就靠一口气绷着,但海汉昨天攻入城内之后,这绷了多日的弦终究是断了,积累下来的疲倦如潮水般袭来,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招架的。这眼睛一合上,弗朗西斯便如同晕死过去一般,径直进入到睡梦中了。 弗朗西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让他醒过来的是从外面街上传来的枪声,他在迷糊状态下至少用了半分钟时间,才确认自己所听到的枪声是真实的,而非梦境中的臆想。等他想起自己的作战计划,外面的枪声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很快就彻底没了声息。 海汉人为什么会在外面开枪,答案显而易见,肯定是发现了仍在抵抗的守军,而这个时候在这条街上与海汉接战的,就只能是弗朗西斯所指挥的那批死士了。弗朗西斯回过神,连忙将阁楼临街的窗户打开一些,向外面望出去。 他看到一些海汉士兵正在街面上打扫战场,几具尸体被他们抓住双脚拖行在街上,虽然看不清尸体样貌,但从他们的着装上看,弗朗西斯却不难认出那正是他的属下。这些人会主动现身与海汉军交火,要嘛是海汉军发现了他们的隐蔽处,要嘛就是有海汉将领通过此处,他们便按照计划率先发动攻击,制造混乱来吸引海汉军的注意力,从而给躲在阁楼里的弗朗西斯制造动手的机会。 然而弗朗西斯并没看到街上有海汉将领的身影出现,他心里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在自己“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中,已经错失了最好的动手机会。 弗朗西斯所料不差,这帮死士之所以会发动自杀式的袭击,便是因为颜楚杰、钱天敦、哈鲁恭等高级将领准备经由这条道路前往北城门查看巴石河的状况,大队人马簇拥之下,自然很容易就会被刺客们发现高价值目标已经出现。只是被这样一闹,颜楚杰等人出于安全考虑,自然不会急于前行了,而是后撤到安全区,由特战营将这里的抵抗者清理干净再说。 如果弗朗西斯刚才没有昏睡过去,那很可能就抓住了这次实施刺杀的机会,趁着场面混乱击中一两个目标都有很大的概率。只可惜疲劳将他击垮,看起来很完美的作战计划最终还是未能完全实施到位。弗朗西斯在懊悔之余,也不禁开始担心自己的行藏是否会被海汉人所察觉到,要是部署在外面的死士被对方抓到活口,说不定就会暴露自己的这个藏身之处了。 弗朗西斯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在他尚未决定要不要立刻转移藏身地点的时候,便看到一大队海汉兵朝着自己藏身这处房子快步跑来。弗朗西斯心头暗叫一声苦,心知多半便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下操起武器,准备在阁楼上与对方做最后的拼杀。 如果海汉兵往阁楼上硬冲,弗朗西斯的步枪就只有一次射击机会,重新装填所需的时间太长,根本来不及阻止对方。不过他还有一把短铳,一长一短有两次开枪机会,打完之后就只能靠腰刀来完成最后的交锋了。不过弗朗西斯自己对腰刀能否派上用场不抱乐观态度,他知道很可能还没等自己把刀掏出来,就被敌军的攒射给打成马蜂窝了。 弗朗西斯紧紧抓着步枪,心想就算没有海汉将领当靶子,能干掉两个海汉兵那也够本了。然而虽然他听到海汉军已经到了阁楼下方,却久久都没有人顺着梯子爬上阁楼来。弗朗西斯正疑惑之际,却见阁楼入口处隐隐有烟升起,很快就变得浓密,并且闻到了柴火燃烧的气味。 很显然,海汉人已经笃定了他在阁楼上,而又不愿意为了抓捕他付出太大的代价,所以干脆便在楼下生了几个火盆,并设法将烟往阁楼里灌。照此发展下去,最后弗朗西斯要嘛被呛晕过去,要嘛就只能主动冲出阁楼,然后被对手制服。 弗朗西斯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将水壶里的水倒在上面润湿,然后盖住口鼻,以免被烟尘呛到肺。还没等他想好究竟是继续待在阁楼上硬撑,还是赶紧冲出去寻个痛快,楼下已经响起了西班牙语的劝降声。 劝降的内容很简单,便是要求他放下武器,双手举高,立刻自行出阁楼投降,海汉将给予人身安全方面的保障。如果继续负隅顽抗,那对不起,就只能把他困在阁楼上烤熟为止了。 “战争已经结束了,所有的战士都应该回到家好好休养,而不是在阁楼上十分窝囊地被烤成人干。”钱天敦对西芒说道:“你告诉他,如果现在投降,我可以做主给他一些优待,比如偶尔可以跟我喝两杯,聊一点有趣的话题。” “这个听起来倒是很不错的条件。”西芒不失时机地拍了一记马屁:“钱将军真是仁义无双!” 西芒将钱天敦所说译成西班牙语,大声传达给了仍然躲在阁楼角落里犹豫不决的弗朗西斯。等了一阵还是没有响动,西芒便向钱天敦问道:“钱将军,这阁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情报有什么问题?或许我们该派人上去看看?” “你上去看怎么样?”钱天敦似笑非笑地问道。 西芒连忙摇头道:“那就不必了吧,这么长时间没下来,他要嘛是昏过去了,要嘛就是拿枪对着楼梯口,等着有人上去送脑袋。” 西芒虽然怂了,但判断倒是十分准确,弗朗西斯的确是在等一个动手的机会。只是海汉军对各种各样的套路见得多了,加之有准确的情报来源指出弗朗西斯便躲在这阁楼上,自然不会再给他留下什么动手的机会了。弗朗西斯再怎么有拼死一战的决心,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打消原本的念头了。 在向阁楼上灌了大半个小时的烟气之后,弗朗西斯终于一边干咳一边向楼下扔出了武器,示意自己要选择投降。 第1669章 战后马尼拉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弗朗西斯在被困阁楼之后的弃械投降,意味着马尼拉守军自城防司令起,海陆两军都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上而下的指挥体系,被打散的武装部队基本不可能再重新组织起来抵抗海汉的入侵了。城内外或许还有一些散兵游勇不愿接受马尼拉城易主这个事实,但他们所能采取的抵抗措施都已于事无补了,顶多也就只是再让海汉军浪费一点弹药来解决他们罢了。 被海汉士兵仔细搜过身之后,弗朗西斯才再次见到了钱天敦。前日两人在谈判桌上会面的时候,大概都没想到这么快便又换了个地方碰面,只是此时两人的处境又各自有了新的变化。如果说上次弗朗西斯还有讨价还价的一点点空间,那么此时作为阶下囚,就很难再在钱天敦面前说出什么豪言壮语了。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钱天敦的语气很平静,但眉眼之间依然是有压抑不住的笑意浮现出来。能够活捉马尼拉地区的陆军指挥官,这个战果必然也是要给特战营记功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已经拖了多时的特战营编制升级应该在战后就会很快兑现了。 由营升团,这个编制升级看似简单,但钱天敦等人已经为此争取了好几年时间。这可不仅仅只是升个编制的事,由此多出了一大堆的高级军官职位,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上进机会。钱天敦要为自己手下的兄弟争取更好的前程,而国防部却要考虑这支几乎是以钱天敦私人班底为基础的王牌部队,其政治立场和忠诚度是否一如既往地可靠,还得计算编制改变之后,需要给这支部队增加多少军费,配发多少武器。 这其间还参杂有许多政治、军事因素的考量,也不仅仅只是国防部一家的事,执委会为了这事前前后后开了很多次讨论会,平衡各部门的意见。钱天敦对于这些官场上的东西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他长期驻扎在外,也没什么机会在执委会上为自己去做争取。在他看来这个编制升级会在三亚那边卡住,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自己这支部队的战功不够丰厚,但这次攻打马尼拉期间所立下的战功,应该足以让特战营跨过这道坎了。 能够活捉弗朗西斯,钱天敦认为这是给马尼拉攻城战划上了一个比较完美的句号,算是彻底瓦解了本地的武装抵抗力量。至于说仍然在逃的那位菲律宾总督,钱天敦反倒是没有那么在意,因为从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那位总督大人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极为有限,缺少了弗朗西斯和胡安路易斯这两员大将的辅助,基本就不太可能再在菲律宾群岛组织起人马展开像样的反击了。 海汉远征马尼拉的真正目的,是要借助武力手段完成对马尼拉地区的占领,并且以此对西班牙在远东地区的殖民统治进行打击。至于将西班牙人完全逐出南海,那可不是凭这一战就能做到的。马尼拉城是西班牙在南海经营规模最大的一处殖民地,但却不是唯一的一处,在菲律宾群岛范围内,其实还有多处类似甲米地港这样的小型殖民地。从马尼拉出逃的西班牙移民,多半都会前往这些地方落脚。 海汉要想将西班牙殖民者从南海地区完全清除出去,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工作,而且军方也不打算干这种费时费力收效又不大的差事。如今西班牙人已经无力反抗,海汉只要拿下马尼拉湾,将吕宋岛上的自然资源都控制在自己手上,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弗朗西斯对钱天敦的调侃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他知道这种场合下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是低声应道:“这都是上帝的安排。” 钱天敦听了翻译之后不禁笑道:“看来上帝真的是很不喜欢你们西班牙人,连一丝获胜的机会都不肯给你们留下。” 弗朗西斯对钱天敦所说充耳不闻,他是一名军人,同时也是一名虔诚的信徒,自然不会在意钱天敦的说辞。如今自己是阶下囚,已经没了跟对方平等对话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细节上与钱天敦一争高下。 “弗朗西斯先生,出于对你的尊重,我还是要告知你接下来的安排。由于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们会把你送到某个秘密地点单独进行关押。当然在一年之内你要是能为自己凑出一笔赎身费,那么我们可以在收到钱之后立刻释放你,如果你需要联系什么人来筹措这笔费用,我们也可以设法代劳。”钱天敦不急不慢地向弗朗西斯说明了他所能得到的最后一次脱身机会。 弗朗西斯苦笑道:“很遗憾,我的个人财产并不多,而且我想这个时候已经被你们查抄得干干净净,大概没办法再挤出另一笔钱来换取自由了。我想你最好是给我一个痛快的处理,这样就不用浪费贵国的粮食了。” “我们不打算杀你,但也不会白白养着你,等马尼拉这边的局势稳定下来,就会把你送到别的地方去,给你一份差事让你自己养活自己。但我必须要说的是,那将是一份很苦很累的差事,甚至会让你生不如死,所以你如果还能联系到什么人替你筹钱,就尽快说出来。”钱天敦倒是不肯轻易放过从弗朗西斯身上榨取钱财的机会,仍然在劝说他想办法筹款赎身。 弗朗西斯却始终不肯就范,无论钱天敦如何劝说,仍是坚持先前的态度,不求脱身。钱天敦无奈之下,只能让人先将他押走。 西芒看着弗朗西斯的背影,忿忿道:“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钱将军干脆就顺了他的意,给他一个痛快好了!” 钱天敦摇摇头道:“之后怎么处理战俘里这些高级军官,那还得执委会说了算。这个弗朗西斯也算是有点骨气,居然还留在城里想做最后一搏,比起那个什么总督可强多了。” 已经身在数十里之外的阿拉贡内斯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过他并未当回事,心里想的全是接下来的逃难路线。按照他的设想,如果一直往北边内陆地区逃也不是个事,马尼拉城以北百里开外,便是一些本地土著部落的领地了,他这个菲律宾总督身份在当地吃不开,而且那里的土著也未必愿意替他安排食宿。 阿拉贡内斯原本想过沿着马尼拉湾的海岸线一路绕向西边,然后穿过山地去往苏比克湾,从那里出海逃生。但据说苏比克湾也已经被海汉人所占领,这条逃生通道就变成了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就只有冒险趁夜从马尼拉湾北部出海,在夜间通过马尼拉湾湾口的狭窄航道,到外海之后便转向南方,前往八打雁港先避一避风头。 当然了,完成这个逃生计划的先决条件,便是海汉军不会对他个人展开追击,并且出入马尼拉湾的航道能有漏子可钻。不过阿拉贡内斯对此倒是比较乐观,他认为海汉军在攻占马尼拉城之后不会就此轻松下来,还有一大堆的后续事宜需要他们妥善处理,所以无暇顾及像他这样的漏之鱼才是正常的表现。 而事实也正如阿拉贡内斯所预料的那样,攻占马尼拉城只是意味着海汉发动的这场战争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而并非整个行动宣告结束。在刚刚完成易主的这座滨海城市,还有许多事务在等待新主人一项项地去进行处理。 首当其冲的便是马尼拉港的岸防工事。西班牙当局在战前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修建的炮台等岸防工事,由于提前被海汉搜集到了相关的军事情报,海汉军对这个区域一直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导致这些防御设施在战争期间几乎没怎么派上用场。虽然起到了足够大的威慑作用,但也仅仅只是威慑的程度而已,没能对海汉军造成真正意义上的杀伤。 城防军投降之后,陷入完全孤立的港口防御工事自然也就没法再进行独立作战了,在明确了马尼拉城的形势之后,这里的守军也就只能选择投降保命了。 不过要如何处理这些岸防工事,海汉军却有些犯难。西班牙人在兴建这些岸防炮台的时候还是颇为用心,即便是临时赶工完成,工程质量也并不差,而部署在这里的岸防大炮,也集中了西班牙在远东地区最好的一批大口径火炮。如果只是简单地将这里拆毁,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从经济角度讲也有些不太划算。 最后颜楚杰把葡萄牙人找来,主动询问他们是否有意向作价把这些岸防炮全买下来。如果葡萄牙人不买,那回头再找大明、安南、马打蓝这些对军火买卖很感兴趣的国家,劝说他们来购买海汉在马尼拉城缴获的大量武器。 西芒作为葡萄牙代表到港口看过实物之后,对这批岸防炮的状况倒是很满意,只是他要求在价格方面给予更大的折扣力度,并且他希望海汉能将马尼拉城内缴获的所有火炮也一并打包出售给葡萄牙,这倒是让军方求之不得的事。 双方讨价还价一番之后,最终西芒以一百一十万海汉元的打包价,订购了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城内外部署的总共六十余门火炮,以及目前缴获的一千三百余支火枪。因为葡萄牙人在这场战争中也算是出了一些力,所以海汉在处理这些武器装备的时候,给予葡萄牙的价格也还算公道,这价钱比购买同等数量和规格的海汉武器可要便宜多了。 而在战争期间所俘获的西班牙炮兵,也同样是军方想要争取的对象。这个特殊兵种对作战经验和实际操作能力要求极高,西班牙守军中颇有一些从正规军退下来的老炮兵,在战斗力方面也不亚于海汉的炮兵部队。海汉军希望这些炮兵能够为己所用,便答应他们可以用服役年限来兑换今后的自由身。 这种条件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实际操作下来却受到了西班牙炮兵的欢迎。这些西班牙人大多没有条件为自己筹款赎身,如果为海汉服役几年就能换来自由,那又何乐而不为,这总比当矿工当到死好多了。至于国籍、忠诚什么的,命都快没了,还讲究那些东西干嘛?他们从欧洲跑到远东来的目的是为了发财,至于为西班牙王国效力还是为别的什么国家效力,对这些只是受雇于马尼拉当局的雇佣兵而言其实没什么差别,顶多也就是语言方面有点障碍而已。 当然了,这些西班牙炮兵即便愿意接受条件,进入海汉军中服役,也不是马上就会分配到部队中去。他们仍需在战后接受为期百日的新兵训练,在此期间还要学习汉语,合格之后才能进入军中,而被淘汰者依然还是会被送去矿场当力工。 至于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士兵,如果没有赎身的财力,那就只能被送去外地当矿工了。当然像弗朗西斯这样有一定文化基础的高级军官,即便是被分去当矿工,也一定会物尽其用,让他当个文之类的,不至于像普通矿工一样下到坑道里去劳作。 而对于城内的清理工作,就没有接收港口那么顺利了。马尼拉当局在战争期间组织了几千人的武装部队与海汉对抗,但战死和俘获的人员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许多准军事人员都分散躲藏在城中各种隐蔽之处,或是干脆就恢复了普通平民的身份,期望以此来躲过海汉军队搜捕。然而这又谈何容易,海汉军已经在弗朗西斯的官邸找到了军方的花名册,按图索骥进行缉拿,谁也别想轻易躲过。 一时间整个马尼拉城内都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按照指挥部的估计,缉拿抓捕工作至少要持续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大致完成任务。 第1670章 发财大计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海汉军攻克马尼拉城的时候,其实稍有门路的西班牙移民都已经逃出城躲避战乱,而被迫留在城内的几乎都是没有背景的平民百姓。不过这种状况也是有利有弊,好处是这些平民百姓大多不敢惹事,只能按照新主人的要求好好呆在家里,接受逐户进行的检查,海汉军所面临的治安压力会没那么大。而坏处便是能从他们身上搜刮出的油水会很有限,城内的财富大多已经被逃难的贵族富商们带走了,留在城内的大部分只是房屋之类的不动产,这自然是会让军方感到很失望的状况。 当然了,这也跟海汉军在攻城期间所采用的围三阙一的战术有直接的关系,为了瓦解城内守军和民众的斗志,特地留出了北面的逃生通道。虽然因此成功减少了海汉军攻城期间遇到的阻力,避免了不必要的战斗伤亡,但也让城内的财富通过这条逃生通道大量流失出去。想要把这些钱财再追回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军方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就对战后的直接受益有一个预估,但如果不算上冉天禄从布兰科神父手里获得的那笔意外之财,以及转卖缴获的守军武器收入,那现在距离战前这个预估数字还相差甚远。指挥部甚至为此专门召开了会议,商量要如何尽快将逃往巴石河北岸的那些富人抓回来——就算人抓不回来也得把他们的钱财带回来。 “根据安全部谍报人员事前调查统计的资料,我们预估能从马尼拉城获得至少五百万元以上的财物,可现在实际的收入连一百万都不到。就算是为了这些钱,巴石河北岸的西班牙殖民村镇也必须全部清理。”颜楚杰望向在座的将领问道:“你们有谁自愿领这个任务吗?” 与攻城战之前的积极争取有所不同,钱天敦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换之后却无人开口应声。这个差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肥差,但实际上并非那么简单,届时会有宪兵随同行动,监督财务收缴状况,他们的部队想要从中间贪墨一笔将面临非常大的风险。而这种目的明确的追剿行动,因为涉及到国防部的实际收益,自然也不会被记入军功往上面报,以避免追回来的钱被执委会给惦记上。 忙活半天,既没钱也没功劳,那众人自然不肯去主动揽下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还不如让部队留在马尼拉城这边,守着城门抓抓城里的散兵游勇,抓一个就有一份实实在在的功劳,岂不是胜过这差事百倍。 颜楚杰何尝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小算盘,见众人都沉默地坐着不表态,索性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各位既然都不愿意主动出兵,那就只能依照过去的老规矩,从每支部队里都抽调一部分人马。考虑到巴石河以北的平原地区面积大,西班牙人的定居点也比较分散,我看就每支部队都抽一个连吧。” 王汤姆第一个出声反对:“我的部队一共就四个连,得抽出四分之一的人手,钱天敦的部队编制都快赶上加强团了,他们也只出一个连。这么分配任务,是不是不太公平。” 颜楚杰没理会他的抱怨,继续说道:“谁的部队率先收回价值一百万元的财物,国防部就单独发放奖励,二十万!” 这个条件终于是勾起了将领们的兴趣,这笔钱对他们个人而言意义不大,但如果能用来作为奖励发放给自己指挥的部队,倒也是一个收买人心提振士气的手段。而且各支部队都抽调一个连参加进来,相对也比较公平,还可以顺便竞争一下到底是哪支部队的行动力更强。 不过很快就有人指出,哈鲁恭的骑兵营无疑会在这种比拼中占得先机,两条腿的步兵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于是为了公平起见,骑兵营的目标金额被调高了一半。当下众将领便各自回去调兵遣将,准备次日渡河前往北部平原地区追剿西班牙人。 不过这种行动与其说是打仗,倒更像是正餐之后上的甜点,属于这次远征的余兴节目。将领们看似对颜楚杰开出的条件斤斤计较,但实际上也都只是半开玩笑而已,大家真正的注意力,其实还是放在那些战前就上了抓捕名单,但战后却不知所踪的目标身上。 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自然便是其中之一,不需旁人提醒,他也知道海汉肯定对抓捕自己做了诸多的部署,所以没等马尼拉城完全陷落,他就已经偷偷逃出城外,打算绕到马尼拉湾北部再乘船出海。但可惜的是走到半途,接到消息说事前准备的那艘船没有来得及驶出马尼拉港,便被攻入港口的海汉军给截下了。 这就意味着原定的计划已经搁浅,如果没有办法找到其他能够出海的船只,那阿拉贡内斯大概就没有办法经由海路出逃离开马尼拉湾了。但如果要从陆上绕行去八打雁,那就得在山区行进好几百里,他这一行人所携带的补给大概没法支撑这么一趟需时数日的长途跋涉。 这种状况对于习惯了在马尼拉城里养尊处优的阿拉贡内斯来说,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设法在附近的殖民村镇先筹集物资,制定新的逃亡路线,争取能在海汉人抽出手来扫荡这一地区之前先行离开。 但正值战乱时期,想要从民间筹集到粮食、马匹之类的物资谈何容易,阿拉贡内斯的职位也不能再为他换来民众的尊敬与服从,派去附近村镇的使者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是空着手回来。阿拉贡内斯无奈之下,也只能默许让手下私军采取武力措施,直接劫掠本地移民的财物。这期间免不了发生了数起流血冲突,而冲突的双方都是西班牙人,海汉军尚未渡过巴石河,河这边的内讧却已经开始死人了。 对于发生在巴石河北岸的西班牙人内讧,马尼拉城这边还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不过城里的民众要是知道逃出去城去也未必能活得过自家人的屠戮,或许也会庆幸自己之前被剥夺了出城逃难的机会。 目前马尼拉城只有两处勉强说得上安全的所在,一是位于城市中心大教堂,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临时的医院和收容所,海汉军为这个地方专门划出了一整个街区,以容纳超过三千民众的吃喝拉撒睡。当然也有不少海汉的抓捕对象藏身其间,不过在不断的反复盘查之下,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落了。布兰科神父虽然对海汉军每天像筛子一样将这里过滤好几遍的做法不满,但终究形势比人强,起码海汉军没有在这里滥杀无辜,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另一处地方则是位于城南的城墙之外,由大明商人经营的潮升商栈。据说这个地方因为在战时被海汉军征用作了前线指挥部,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而商栈的冉掌柜也跟海汉人搭上了关系,是目前整个马尼拉港唯一能够安排船只出海的商家。 这样一来,那些滞留在马尼拉的各国商人,自然都将潮升商栈当作了离开马尼拉的一条捷径。还有一些人听说存放在潮升商栈的货物更有安全保障,便都设法将原本存放在其他地方的货物转运到潮升商栈,希望能借着这块招牌给自己的货物找个安全的存放地点。当然了,如果他们得知战前西班牙教会托管给潮升商栈的一批财物已经被海汉军取走,或许就会打消这种念头了。 冉天禄最近几天的确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他要协助海汉军抓捕城内外的诸多目标人物,另一方面还得维持商栈的运转,以便能够为大军就地筹措物资。海汉军破城之后,他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就是接待每天蜂拥而至的各国商人,对他们的各种要求作出回应。 毫无疑问,这大概是潮升商栈开业以来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冉天禄几天连轴转下来,就算是一直参茶不停地喝,也仍然免不了有些精神透支。可商栈里还坐着好几拨等待他接见的客商,总不能下逐客令把人全赶走。他起身送走了前一拨大明海商之后,强撑着又让手下带下拨客商进来相见。 进来这人主动向冉天禄招呼道:“冉掌柜,叨扰了!今日登门,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冉掌柜看在同族之谊,出手拉在下一把!” 冉天禄倒是认得这人,姓冉名惠,不过此冉非彼冉,两人只是同姓,可没有任何亲戚关系,而且这人并非明人,是西班牙人与本地汉人移民联姻的混血儿。不过也因为这种特殊的出身,冉惠在西班牙人和汉人的圈子里都还混得不错,也由此走上了经商的路子。 冉天禄邀他入座,命下人换了热茶上来,这才询问他究竟是所为何事。原来冉惠在战前才从大明海商手里购入了一大批瓷器,还没来得及出手,海汉军便杀进了马尼拉湾,于是他的这批瓷器自然也就没了买家。如今战事结束,冉惠便想尽快将这批瓷器脱手,换成金银之后设法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再说。但这个时候整个马尼拉的贸易市场都已经停滞,又哪会有主顾去买他的瓷器,这冉惠思前想后,最后找上了潮升商栈,希望冉天禄能够帮他找个路子。 冉天禄听完之后有些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阁下可能有所不知,这海汉也是出产瓷器的地方,虽然做工比不了大明官窑那么精致,但也有其独到之处。阁下想把这些瓷器转手卖给海汉人,他们哪里需得着?就算要买,还不如直接从大明购入来得方便。除非阁下能亏着血本,以极低的价格处理给海汉人,否则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必要接这笔买卖。” 冉惠应道:“掌柜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批瓷器不是打算贱卖给海汉人,是想通过他们的路子,运到三亚去发卖。听说那三亚市场常年无休,数十国的商人都会在那里采购东西,想必这些瓷器运去当地,至少能卖出一个像样的价钱。在下愿意拿出最终售价的三成,其二上贡给海汉的军爷们,其一请掌柜收下,算是牵线搭桥的辛苦钱。” 冉天禄一听这个条件倒是还不错,关于冉惠手里那批瓷器的状况,他恰好也多少知道一点消息,作价至少在三十万元以上。如果运去三亚发卖,销路应该不是问题,就看海汉军愿不愿意行这个方便了。 冉天禄转念一想,此事安排起来还有一个环节必须要解决,便对冉惠问道:“那阁下可有船运载这批瓷器?” 冉惠摇摇头道:“在下的状况,掌柜应该也是知道的,都是在本地接收明商的货物,然后再慢慢发卖,若是有船,倒也不必如此麻烦了。若是掌柜能代为安排一艘船最好,运费什么的好商量。” 冉天禄心道海汉军的后勤补给船就有好几十艘,分别停靠在马尼拉港和甲米地港两处,如果海汉军愿意松口,租一艘补给船把货运回三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此时战争刚刚结束,本地几乎没剩几艘能出海的商船,想从海汉手里租船的价格肯定便宜不了。 冉天禄便直接了当的告诉冉惠,即便此事能得到海汉军应允,费用恐怕也会相当高昂。 冉惠道:“即便高昂,也总比这批货砸在手里强。实不相瞒,在下想的便是趁着这个当口就离开马尼拉,船费贵点,就当是买路钱吧!” 冉天禄见他说得认真,便点点头道:“那这事我先记下来,回头便去找海汉的大人们探探口风,你明日晚点再来听消息。” 冉惠主动起身,向冉天禄深深一躬身道:“掌柜义举,在下先行谢过!” 第1671章 权钱交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于这场战事所带来的影响,马尼拉地区的市场交易,特别是大宗贸易和跨国贸易,目前几乎已经陷入到完全停滞状态,只有一些食物、药物这类生活必需品的零散买卖还在海汉军的监控之下进行着。类似冉惠这样的商人,看不到短期内市场恢复正常的希望,便自然会想尽快设法将货物脱手,换成金银拿在手上,不管选择留下还是离开都更为方便。 把货物运到别的贸易港出售,无疑是最现实的做法,但细数南海地区主要的几处贸易港口,除了马尼拉之外,一多半都是在海汉掌控之下,而冉惠手头的瓷器总不可能运回大明去卖,还剩下一个选择就是巴达维亚,但西班牙与荷兰是直接的竞争对手关系,荷兰人又岂会放任有西班牙背景的商人进入自己的港口进行贸易。所以算来算去,三亚其实就是最合理的选择,至少以冉天禄的角度来看,完全可以理解冉惠的这种选择。 如果促成这笔买卖,海汉军方就可以得到一笔还算不错的经济收入,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应该也足以打动将领们松开手指缝,放一艘货船离港。当然了,冉惠承诺给冉天禄个人的一成回报,也是让他心动的原因之一,虽然按规定他得向上面申报这笔钱,但安全部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对于驻外人员这些灰色收入一向管得比较松,基本上可以确定这笔钱到时候就是进他私人的口袋了。 冉天禄并不是圣人,财帛动人心这句话在他身上也同样适用,而且这笔钱来源正当,先办事后收钱,似乎也没什么毛病能挑。如果按照市价来算,他事后能拿到的酬劳,已经足以在三亚买下一套过得去的公寓房了,当然如果是以马尼拉的物价来衡量,那大概也够在城里买下一栋二层小楼了。总之不管在哪个地方,这笔钱都足以让他的生活质量上一个台阶了。 接见完剩下的几拨客人,便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冉天禄闭门谢客,却并没有休息,而是赶紧出门进城,去找能做主的海汉军将领汇报冉惠的事情。破城之后,指挥部已经从城南迁入城中,地点便在原来西班牙统治机构所在的城堡内。南城门已经花了一天的时间清理出了原来的城门通道,勉强恢复了五六分的通行能力,虽然一些大件和车马出入仍需走东西两面的城门,但南门这边让行人通过倒是已经没问题了。 到目前为止,冉天禄的真正身份仍然并未公开,对外还是使用明商这个掩护。在安全部对他的下一步安排出来之前,他还得继续以现在的身份生活下去。不过军方还是在尽可能不引人瞩目的前提下给了他一些方便,比如说第一批拿到海汉军发放的临时通行证,能够自由进出马尼拉城的人当中,就有冉天禄在内。 海汉军的普通士兵自然是认不得他这个潜伏马尼拉的谍报人员,通行证要比他的明商身份好用得多,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城堡,到指挥部外打听那一番,他要找的王汤姆却没在这里,而是出城去了马尼拉港清点缴获的船只。冉天禄一想那倒是正好,要是王汤姆能同意此事,就可以当场把船给定下了,当下便又调头去了马尼拉港。 到了港口,要找王汤姆倒是不难,只需看哪里戒严了便知其所在。不过冉天禄还隔着大老远就已经被外围警戒的士兵拦下,他先出示了军方开具的通行证,但在这种场合却并不管用,不得已又拿出了安全部的身份令牌,戒严的士兵这才去通报了上级。不多时便来了一名少尉,先查看了王汤姆的身份令牌验证身份,又问明来意之后,这才带他去见王汤姆。 王汤姆在潮升商栈见过冉天禄,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见他来了也没见外,便将他招到身边询问来意。冉天禄一五一十地将冉惠的事情说了,便恭敬地站着等王汤姆作出决定。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顺利,王汤姆没有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问他冉惠这人是否靠得住。 冉天禄与冉惠偶有生意上的合作却交往不深,听王汤姆的口气,他可不敢主动去替冉惠做担保,对方给出的条件虽然诱人,但冉天禄做事一向谨慎,岂肯拿自己前途冒险。当下便老老实实地向王汤姆报告,这事还尚未完全落实,但如有需要,可让冉惠先交出一笔保证金,待交易完成之后再多退少补就是了。 王汤姆摇头道:“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这人如果只是想运一批货去三亚,那倒问题不大,租条返空的货船给他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怕就怕这人在这个过程中玩什么花样。” 冉天禄道:“他若是想借此手段带人离开马尼拉,那也由得他去,反正去到三亚之后,那边的安全部和港务局都会搜查船只,核实船员身份,真有什么猫腻,他人在船上多半也跑不了。” 王汤姆道:“这冉惠既然说要亲自押这批货去三亚,那他要带多少人上船,准备在何处装货,你问过没有?” 冉天禄点头应道:“卑职自然是问过了,他说大约十五人左右。除了几名家人,剩下的应该都是仆从手下。至于装货,他说货物都在城北巴石河河岸边的仓库里,我们的货船应该能驶入河口码头停靠。” 王汤姆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辛苦一下再跑一趟,把具体的时间地点都落实到位。我签发一道手令给你,回头派人送到潮升商栈去,届时你凭手令来这边调船出港。至于保证金,让他先照货物市价付三成好了,回头货到三亚出售之后,再按你所说的多退少补。” 王汤姆的回应算是滴水不漏了,反正是对方求海汉办事,那就在办事之前先把这笔钱拿到手再说。冉惠要是想玩什么花样,反正钱已经进了海汉口袋,他总不可能把船给拐跑了——何况用来运货的帆船也根本值不了他所付出的高额运费。至于安全方面的问题,王汤姆倒是对冉天禄经办此事比较放心,毕竟之前由他所提供的相关情报大多准确无误,特别是军事方面的信息,替海汉军省下了不少麻烦,避免了大量无谓的伤亡,光凭这一点,王汤姆就得把这个顺水人情给做下来,让冉天禄也能拿下这笔好处。 冉天禄得了王汤姆的安排,自然大喜过望,连忙代冉惠谢过了王汤姆,当下便赶回城内,去向冉惠通报这个好消息。二人当下便商量好了装货出发的时间,但这笔保证金数目不小,冉惠却需要一点时间来筹钱。 冉惠虽然掏这笔钱有些肉疼,但条件是他自己开出来的,对方只不过是要先收钱后办事,也没再给他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也只能咬着牙连夜凑出了这笔钱,第二天一早便用马车送到了潮升商栈。 王汤姆的手令几乎是与冉惠的保证金同步到达商栈,正好也替冉天禄省了事,当下便将军队应收的两成费用拿出来,让送来手令的军官签收,然后另派了一辆马车,连人带钱一起送回去。 当天下午,冉惠便与冉天禄在临近马尼拉港的西城门碰头,然后一起去接收军方调拨的货船。冉天禄见冉惠身边就三五人而已,便问他是否改变主意,就只带这几人出发,冉惠笑称已经派了数人前往巴石河附近的仓库提前点算货物,以便节约装船时间。 冉天禄也不疑有他,出城之后到港口,亮了王汤姆的手令,当下便有人带着他们去到已经安排好的一条货船上。 船老大叫孟戈,早年也曾在海军服役过一段时间,海汉军打舟山群岛时候受了伤,便退伍转业回到地方上,进了与海汉官方关系十分密切的詹氏船行做事。这次攻打马尼拉的行动中,许多担负补给任务的货船都是从民间征调,光是詹氏船行就出动了十五艘货船助战,孟戈这艘船便是其中之一。船上的物资早已经全部卸下,如果不是接了这个差事,顶多过两三天也会空船返回海南岛了。 当然了,既然这趟差事是收费的,孟戈也已经从军方这边收到了一笔运费。待冉天禄等人全部登船之后,孟戈便下令起锚升帆,离港往北驶往巴石河河口。 从这艘船停靠的码头到巴石河河口距离非常近,只消片刻便到了,船只缓缓驶入河口,沿河岸逆流而上大约两里地,便到了冉惠所说的仓库区。这里所建的码头和仓库,基本都是为城中商户服务,使用的费用也较马尼拉港更为实惠一些。所以似冉惠这样的商人,一般都会将海外运来的商品存放到此地。 船只按照冉惠的指点靠上了某处码头,平时这里的码头上都有力工过来帮着捆缆绳接活干,但此时正值战事结束,社会秩序尚未恢复过来,码头上也没什么闲人在,就只有冉惠派到这边清点货物的几名手下凑了过来。 冉天禄与冉惠一同下船之后,冉惠便主动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天禄兄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再有碰面的机会,小弟再做东宴请天禄兄,好生答谢这番恩情。” 冉天禄听他说得郑重,当下便谦虚几句,称自己拿钱办事,理应尽力办好。等过段时间马尼拉恢复正常之后,冉惠便可回来继续做买卖了。 两人寒暄几句,冉惠便主动送客了:“天色不早,天禄兄奔波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冉天禄心里也记挂着商栈那边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既然这边的事已经差不多安排妥当了,自己也就不需要在这边一直盯着了,当下便向冉惠告辞离开。 不过这个时候冉天禄忽然注意到冉惠安排在仓库这边搬运货物的手下,虽然都以布帽有意无意地遮挡着,但一瞥之下似乎全都是高鼻深目的西班牙人,顿时觉得有些怪——西班牙移民在本地再不济也是个农场主或者开店铺的商贩,怎么会为冉惠这种混血儿做事,更何况还是这么卑微的力工。 换个人可能当场就问出口了,但冉天禄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情报人员,即便发现了事有蹊跷,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犹豫,仍是与冉惠拱手作别,然后不慌不忙地步行向南返回城内。 不过当他确认自己已经离开了冉惠的视野后,也顾不得会引起路人注意,立刻便放开脚步奔向距离北城门极近的海汉军指挥部。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岗处,便掏出安全部的身份令牌向哨兵叫道:“我乃安全部探员冉天禄,你速速去禀报,有紧急军情!” 哨兵看清他手中号牌之后也不敢怠慢,连忙一路小跑去报告,不多时便带着一名军官回来,由那军官带他去见指挥部里的高级将领。 正好今天指挥部人也齐,派往巴石河北岸追剿西班牙逃亡者的部队一早便已经出发了,将领们正在听取从前方传回的战报信息。 冉天禄的到来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将领们的重视,还是王汤姆率先发问道:“你今天不是该去办那个什么运瓷器去三亚的差事吗?事情办完了?” 冉天禄自知事态可能会很严重,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海汉礼仪,噗通一下便跪在了王汤姆面前,口称有罪。王汤姆见状连忙问他所为何事,冉天禄应道:“那冉惠准备在城外接应上船的乃是一群西班牙人,只怕并非如他所称是去三亚,卑职认为这厮多半是要出港之后夺船跑路,所以赶紧回来报讯,希望还能来得及将他们拦下!” “西班牙人?”王汤姆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神色,只是对冉天禄问道:“你能确定吗?” 冉天禄十分肯定地应道:“卑职亲眼所见,应当无误,在巴石河等着这艘船的一共有十人左右,俱都遮挡着头脸,但又怎能瞒得过卑职的眼睛!” 第1672章 无路可逃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军占领马尼拉城之后,这里的西班牙移民为今后生计考虑,大多会想方设法逃离海汉控制区,比如向北逃往巴石河北岸的内陆平原地区在很多人看来便是一条生路。一些有门路的人,更是会尝试各种渠道找船出海,逃往西班牙在南海地区的其他殖民地。这期间有人想浑水摸鱼,从海汉监管之下雇一艘船实现外逃,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帮西班牙人怎么能从戒备森严的城里混出去,指挥部这边肯定要查个明白才行。 当然了,众人很快就联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冉天禄在码头上所见到的这些西班牙人并不是从城里出去,而是直接在城外等着冉惠带船到巴石河码头会合。 不过王汤姆对此倒也不急,让冉天禄先起来回话。这事虽然是冉天禄在与对方的接洽中有所疏漏,但也尚未造成什么大的过失,而且发现及时,并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冉天禄本来的身份是安全部的人,在之前又立下了大功,军方也不好为了这么点事情就怪罪于他。就算被这帮人劫去了一艘货船,那冉惠拿出来的保证金早就值好几条船了,也谈不上有多大的损失。唯一需要关注的,是船上无辜船员的人身安全。 按照在海运部登记的人员编制,这艘隶属于詹氏船行的货船共有包括船长孟戈在内的船员十四人,如果真是弄出了人命,那军方少不了还得给船行那边一些赔偿。至于这艘船会不会趁机逃出去,这个问题却不需海汉将领们太操心。 指挥部这边很快就发出了命令,调了一队骑兵跟随冉天禄去巴石河河岸查封那处仓库,顺便看看能不能来得及截下那艘货船。而另一方面海军也通知停靠在马尼拉港的武装战舰立刻准备出动,只等巴石河岸这边的消息回来,若是船已离开巴石河,便出动海军去追击。那条货船航速不过六七节左右,就算先跑一两个小时也同样会被海军追上,毕竟这马尼拉湾就一个进出口,只要朝那个方向追过去就错不了。 冉天禄当下谢过王汤姆的宽宏大量,心知能不能戴罪立功就看抓不抓得到这批人了,赶紧便带着那队骑兵急急忙忙地出城去了。不过等他到城外能看到巴石河的时候,原本停靠在岸边的那条船已经没了踪影。 冉天禄暗暗叫苦,当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请那队士兵赶紧搜索附近仓库,看是否能有所发现。很快士兵便从其中一间仓库里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几名汉人,一问之下正是那艘货船上的船员。冉天禄赶紧询问状况,才知道在他走后,码头上的西班牙人便趁着船员不备的时候,制服了其中数人,并以性命相胁,要求船上的船员投降并交出这艘货船的控制权。 之后双方进行了一番短暂的交涉,船长孟戈同意了将船交给对方,以换取船员的安全。不过最后那帮人还是裹挟了包括孟戈在内的八人上船,然后拔锚升帆走人。剩下的六名船员便被捆进来丢进了码头上的仓库里,直到冉天禄带人来将他们解救出来。 这倒不是西班牙人心存仁慈,特地放生了六人,而是这船上最少也需要八名水手才能操作,那帮西班牙人又对这船不熟悉,又担心这些水手在船上可以自由活动,他们要一个个地盯着,实在不好操作,便只取了最低限额带走八人,这样既能驾船离开,又能比较稳妥地掌控住船上的局面。至于为什么没有将留下的六名船员灭口,这还得益于冉惠从中说了几句好话,让西班牙人留点余地,以免激怒海汉后屠杀本地西班牙移民作为报复。 大概西班牙人离开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的行藏已经被冉天禄给识破,认为将船员放在仓库里至少也得过一夜才会被发现,而那个时候他们很可能已经趁着夜色悄悄驶出了马尼拉湾,到时候海汉军在海上拦截到他们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 至于这艘船会被挟持去往何处,这六名船员却是毫不知情。冉天禄急得抓耳挠腮,但同行的军官却比他冷静多了,当下就派了一骑回城报信,然后安慰冉天禄不必慌张,这船驶离码头距今还不到一个小时,绝对逃不出海军的追击,冉天禄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海汉军的行动力在这个时代的远东地区毫无疑问是首屈一指,消息由骑兵传回城内,再从指挥部送到马尼拉港候命的战舰上,也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而王汤姆下令出动去执行追击任务的这艘战舰,正是此次在马尼拉海战中出尽风头的“黑鲨”号新式战舰。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凑巧,今天正好轮到勇士号战备值班,这艘船刚刚完成了海上巡逻回到港口,还没等水手们把跳板搭好,指挥部的命令便来了。船长武森一看这任务内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轻巧”的立功机会,当即便下令赶紧补充燃煤淡水,所有人员船上待命,准备再次出航。等指挥部的第二道命令一到,武森便下令立刻出发,冉天禄还在北门外惴惴不安的时候,这边“黑鲨”号已经缓缓驶离了海岸。 “黑鲨”号上除了一前一后那两门先进的舰炮之外,船上的蒸汽推进系统和帆索系统也全是相关部门的最新技术成果,性能较以前的威严级战舰有所提升,特别是航行提速所需的时间,已经较过去大为缩短,在战场上追击敌船的时候特别好用。至于在海上马力全开去追击一艘民船,这对于武森和“黑鲨”号来说都还是第一次。 出航的时候,武森便已经安排人爬上桅杆使用望远镜瞭望海上的情况,虽说“黑鲨”号的性能优异,但眼下暮色将至,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找到目标,那就有些麻烦了。 武森在出发前的短暂空隙研究了马尼拉湾的海图,从巴石河河口到马尼拉湾出口处的科雷希多岛拉了一道直线,航程大约是二十多海里。如果对方想的驾船离开马尼拉湾以求脱身,以对方先出发一个小时来计算航程和海上位置,那么朝着这个方向全速追击的“黑鲨”号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对方的踪迹了。 果然正如武森所推测的那样,在离开港口大约半小时之后,桅杆上的瞭望员便已经发现了西边海面上的一片帆影,而这个时间段会出现在这个位置的帆船,大概就只有先前被西班牙人劫走的那艘货船了。 待追得更近一些之后,从望远镜里便已经能够看到那艘船桅杆顶端挂着的“詹”字旗号,正是隶属于詹氏船行的那艘货船。武森当下便不再犹豫,下令做好战斗准备,他出发之前所得到的指令,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截下这条船,不过指挥部来的第二道命令中称船上还有八名海汉船员,让他行动的时候稍微小心一些,不要过于莽撞。 武森所理解的“不惜代价”,意思是必要时可以直接击沉这艘货船,但既然船上还有海汉国民,而且上头打了招呼,那大概就得稍微收敛一点了。当然如果对方愿意投降最好,不过看那艘船调整航向加速逃窜的架势,应该是不会主动投降了。 算算航速,武森就不难得出结论,天黑之前这艘船到不了科雷希多岛水域,也不可能脱离“黑鲨”号的追击。事实上从发现这艘船到两船的距离拉近到一海里,也不过才不到一小时罢了。 当两船的距离拉近到两百米左右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暗,武森见对方没有停船投降的打算,他自然也懒得慢慢磨下去,便下令追至与货船平行的位置,然后开炮打尾舵所在的部位。 “黑鲨”号的海战能力已经在之前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此时要在近距离对付一艘货船自然不在话下。武森不需要使用望远镜,便已经能看到那艘船的甲板上一片混乱,很显然西班牙人对如此就被海汉战舰追上来缺乏应对的准备,而他们手里那几支火枪想要对付“黑鲨”号这种铁皮罐头,只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随着“黑鲨”号舰炮的先后开火,货船尾部立刻炸开一片,旋即便开始进水倾覆。船上的人眼见这船尾部慢慢沉入海中,心知已经难以逃脱,只能各自向海中扔出木板、木箱、木桶之类的漂浮物,然后跳海逃生。 “黑鲨”号放缓航速,慢慢靠近货船沉没区域,用竹竿将海面上的幸存者一一拉到船边,再让他们顺着船边放下的软梯爬上甲板。 包括船长孟戈在内的八名船员无一身亡,只有一人在刚才的交战中受了一点轻伤,只需进行包扎便无大碍了。而劫船的这伙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经过清点核对,有两人失踪,想来是刚才轰击船尾的几炮将其掀进了海里,跟着货船一起沉下去了。 那名诱骗冉天禄上当的混血商人冉惠倒是命大,被拉上船的时候毫发无伤,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跪在甲板上还浑身颤抖不已。这人被拖到船长室,经由孟戈指认之后,武森便命人将其拿下,用镣铐锁了手脚单独收押。这劫船之事,全是他从中穿针引线,当然是罪行最大的人,送回港之后要交给指挥部,由将领们定夺他的死活。 那冉惠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安静片刻之后,忽然大声叫道:“小人愿戴罪立功,还望海汉将军给个机会!” 武森冷笑道:“你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冉惠咬牙道:“小人知那西班牙总督的下落,若将军能让小人重获自由身,小人便将此秘密告诉将军。” 武森不动声色地应道:“你人都已经落在我手里了,还有什么资格讲条件?赏你一顿酷刑,你不照样什么都招了!” 冉惠道:“小人受刑肯定会招,但若是拖的时间长了,让敌酋趁机脱逃,那将军岂不是到手的功劳也飞了?” “你这厮倒是生了一张巧嘴,难怪会让你骗到了一艘船!”武森对于冉惠开出的条件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但直接许他一个自由身,武森又没有这么大权限,而且他也担心这家伙是在玩花样,要是自己也跟着上当,那岂不是一天之内就让这家伙得逞了两次。 “你先讲出你所知的情况,若是真抓着了那人,我自会为你求情,至少保你性命无虞!”武森决定还是要有所保留,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那冉惠却生怕武森反悔,立刻又确认了一遍,直到武森不耐烦地拍了胸口发誓,他才开口道:“那小人便信了将军,还望将军抓到人之后莫忘了这份承诺……” “再不说就别说了!”若不是事关重大,武森很想一脚把这家伙踹出去了。 冉惠这才说回正题:“外面绑着那十多个西班牙人中,有个褐发胖子,穿灰衣黑裤,头有点秃,那人便是总督阿拉贡内斯了!” 武森唰地一下站起身来,把冉惠一脚踢翻,然后便出了舱室去甲板上找他所说那人。果然在从海里捞上来的十多名俘虏当中,有一人的外貌便如冉惠所描绘的一般,他上前蹲下身来盘问了几句,那人却只是摇头,似乎听不懂他所说的汉语。 而刚才出发的时候走得急,“黑鲨”号上也没带个翻译,这下大眼瞪小眼,根本就确认不了这人的身份。不过看这人白白胖胖,倒是一副惯于养尊处优的模样,武森又去捏了一下这人手掌,没有摸着老茧,很显然平时也并非体力劳动者,倒真的很有可能便是脱逃中的菲律宾总督了。 但武森何等人物,当下又心生一计,一脚踢在这胖子身上,他顿时吃疼叫了起来,旁边其他俘虏立刻望向这边,武森见这些人首先望向的都是这胖子而非自己,面上多有关切之色,心里便已经对他的身份又多了几分笃定。 第1673章 战后评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人究竟是不是阿拉贡内斯,其实等下回到马尼拉,找相关人等来一认便知。武森对此倒也不急,反正人已经拿下了,当下也不会再让他们有脱逃的机会,倒是那巧舌如簧的冉惠的确厉害,武森竟然被他这样给赚了一笔,一时也是哭笑不得。但武森已经承诺过会保他性命无忧,想来也只有回头再向上司禀明情况,替这家伙求个人情了。 “黑鲨”号回到马尼拉港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不过好在这个大港的港口设施还算比较齐全,既有灯塔引路,码头上也生有火堆照明。战舰缓缓靠岸之后,码头上已经有一队人马候着,却正是冉天禄与他领出城的那队骑兵。 冉天禄倒是不知道这一下去捞着了大鱼,只是担心放跑了那帮人,回头不好向军方交差,所以便带着这队骑兵来码头上等候“黑鲨”号归来。不过他与海军这边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没怎么打过直接的交道,所以看到武森下船,迎上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招呼是好,只能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武森倒是多了个心眼,也不提冉惠和阿拉贡内斯的事,只说外逃的人已捉回,被挟持的船员也全部解救出来了,但那艘货船已经被击沉在马尼拉湾中,至于船上的货自然也没来得及取出来了。 冉天禄听了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把人全都弄回来了就好,至于那艘货船,还没冉惠付给自己的那一成介绍费值钱,大不了把这笔钱吐出来替军方赔给船行就是了。而且他之前带着骑兵去巴石河拦截的时候,发现这帮人为了能够减轻货船的负重,根本就没把那批瓷器装上船,如果算上必然遭到罚没的这批货物,海汉虽然损失一艘货船,但仍然是有极大的赚头。 虽说冉天禄带了一队人马过来,但武森自然不会将自己辛辛苦苦抓回来的俘虏交给他去讨功,当下点了一队水兵负责押解这批俘虏,然后与冉天禄一同回城复命。由于天色已暗,加之心情比较放松,冉天禄也没去细看从船上押下来这些人的面目,便随武森一起返回城中。 两人回到指挥部之后,武森先向王汤姆禀明了追击过程和战果,末了才提到了俘虏中有一人疑似是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王汤姆一听,便先问冉天禄是否认得,冉天禄连忙点头应是,心中却已明白过来,这武森刚才在港口是有意对自己隐瞒了状况,多半也是不想让自己分了这份功。 冉天禄本来并无抢功之心,但他担心放了那一帮人外逃会让自己承担过错,所以带了一队骑兵去码头上候着,这种行为在武森看来,自然是立功心切,想从中分一杯羹了。但这事是由海军出力完成,武森肯定不愿让安全部白白占功,至少要在上司面前表明这一点。 武森这点小心思和两人的反应,落在王汤姆眼里自然一览无余,不过他也不会说破,只让冉天禄快去辨识那俘虏身份是否属实。毕竟相比这点争功的举动,赶紧确认那嫌疑人的身份才是他真正重视的对象。 冉天禄在马尼拉城待了这么长时间,城中的教堂更是每周必去的地方,自然多次见到过这位总督大人。他去看了武森带回来的这人,果然相貌有六七分相似,但神态、衣着都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别。不过他旋即便想通了其中道理,这位总督大人被海汉军逼得出城逃难,心理压力之大恐怕难以想象,甚至连登船出海之后还依然保持着平民装束,如果不是被冉惠给卖了,说不定押回港之后还真就把他当作普通移民给处理了。 冉天禄会讲西班牙文,那人再要装疯卖傻,可就过不了他这一关了,而冉天禄本身又是从事情报工作的专业人员,对于问讯中的信息反馈非常敏感。他与这人简单问答几句之后,便基本敲定这家伙非普通百姓,当下便回去复命,称自己并无十成把握确认其身份,可以让收押在牢的胡安路易斯和弗朗西斯两名西班牙军官来辨认此人,确定其身份。 其实冉天禄基本已经认定了这人身份,但要办成板上钉钉的铁案,那当然还是让西班牙人自己来确认比较稳妥。当下王汤姆便下令将胡安路易斯和弗朗西斯二人从牢里提出来,押来这边与那嫌疑人相见。 不多时,这三名阶下囚便在指挥部外的空地上相见了。大眼瞪小眼一番之后,阿拉贡内斯便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起来了,胡安路易斯一脸苦笑,而弗朗西斯则是冷笑连连。王汤姆见状便让人将另外两人押回去,虽然这三人都没有互道姓名,但眼下这样的反应也不用需要再一一审问了,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既然已经抓到了潜逃中的菲律宾总督,那连夜提审就是必须执行的措施了。对于马尼拉地区的状况,应该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海汉想要接管这片地区,并在今后顺利地实施统治,从阿拉贡内斯的口中必然能够获取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另外几名原本不在指挥部的将领,在得知消息后都以最快速度赶回城内,一同参与这场会审。为了确保审讯内容不会外泄,这次指挥部没有再让葡萄牙人参与进来——甚至连捕获菲律宾总督这件事都没有立刻知会葡萄牙人。冉天禄因为会说西班牙语,又是安全部的人,而且熟知本地人文地理,自然就成了这场会审的翻译。 这场会审从入夜后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明,阿拉贡内斯在这一晚并没有遭受严刑拷打,而海汉这边具体获得了什么样的讯息,也只有参与审讯的这几人才知道。 冉天禄在审讯结束后得到了为期半天的休息时间,让他先去睡个觉,然后再继续跟进这件事。至于他原本负责的事务,则全部暂时停止,将精力先全力放到指挥部这边的翻译工作上。 除了这次率领海汉军出征马尼拉的几名高级将领之外,冉天禄大概是对目前状况了解最多的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几乎可以笃定海汉接下来对马尼拉地区的接收工作会比之前要平顺得多。而这种转变,都是来自于昨晚那场通宵审讯。 审讯室里并没有出现冉天禄预计的血腥酷刑,双方只用了不到半小时来讨价还价,达成一致条件之后,阿拉贡内斯便按照海汉的要求,详细吐露了西班牙在本地的经营状况,以及目前外出逃难的西班牙人在北部平原的几处主要藏匿地。 而阿拉贡内斯用合作态度换来的,是自己的自由身。当然这个自由不是马上就能获得,他与海汉的约定是提供海汉所需的一切资料,而海汉在十五天之后就释放他离开,或是派船送他去南海任何一处地方。 抛开追剿外逃人员不提,海汉需要收集的资料也有很多,关于本地的人口、物产、地理、气候、开发状况等等,这些东西也不是阿拉贡内斯在一个晚上就能全部说清的。很多信息也还需要一点时间去落实其真实性,所以才会与阿拉贡内斯约定了半月之期。 至于半个月之后该去哪里,阿拉贡内斯暂时也没确定下来,反正他知道马尼拉一丢,自己的政治前途基本上就算是走到尽头了。这个消息传回国内,不管找谁应该都保不住自己的官帽了,而且多半还会被治罪下狱。当下理智一点的做法,就是干脆在远东地区落脚,今后不要再回国了。 以西班牙在南海地区的经营状况,要再找一处殖民地落脚也不是太难,但前提是海汉人在短期内不会再继续针对西班牙展开类似的军事行动,否则以那些小殖民地的武装水平,根本就不要妄想能够抵抗海汉入侵。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够脱离海汉的牢笼,对阿拉贡内斯就是一条活路。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西班牙官员被抓到最后绝无幸理,就算不死也会被用来压榨赎金,而他如今已经拿不出能为自己换得自由所需的钱财了。既然眼前有一线生机,那他就要尽力伸出手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哪怕他明知这种所谓的“合作”其实性质与叛国无异,也只能闭眼装作不知,先设法让自己脱身再说。 海汉这边倒是巴不得抓获的西班牙官员都能有阿拉贡内斯的这种“觉悟”,将所掌握的各种专业领域的信息都吐露出来,省去海汉严刑逼供的麻烦。因此对于阿拉贡内斯为这种“合作”所开出的条件,将领们出地意见一致,认为完全可以在掏空他脑子里的有价值情报之后放他离开。而且阿拉贡内斯向海汉所提供的这些信息,大多都需要长期的记录和统计才能得到,根本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价值。 对冉天禄这个翻译而言,很多信息是他在马尼拉待了这么长时间也依然尚未接触过的领域,军方很大度地让这些信息与安全部共享,不过国防部军情处理所当然也会存下一份档案。 在对这些信息进行整理归类的同时,海汉军战后的记功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海汉军此次攻打马尼拉的行动堪称顺利,几乎是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系列的作战任务,比预计的交战状况要轻松得多。而海汉军能有这样的表现,首先必须要记功的便是来自安全部和军情处所提供的各种关键情报。特别是安全部以冉天禄为代表的谍报人员,收集了大量军政信息,为海汉军制定进攻计划提供了比较详尽可靠的参考资料。 而在海汉军攻打马尼拉城期间,安全部的配合也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光是潮升商栈这一处地方,就给西班牙守军制造出了极大的麻烦,而且还收获了一笔由西班牙神父主动送上门来的意外之财。战后要论功行赏,冉天禄这次算是立下了泼天大功了。虽说他之后险些放跑了潜逃中的菲律宾总督,但好在反应够快,最终还是协助军方将人抓了回来,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而且若不是闹了这么一出戏,那阿拉贡内斯还不知道会在外面躲多久,一时半会还真未必能逮到他。 颜楚杰对于冉天禄的表现十分满意,在递交给执委会的请功报告中对其大加赞赏,甚至建议将他的工作关系从安全部调到国防部军情处来,以便能充分发挥他在谍报工作方面的能力。当然了,如果国防部真送了这么一纸调令去安全部,那何夕看到了肯定会冷笑几声,然后把调令撕成纸渣扔掉。 如果不出意外,冉天禄的功劳除了能让在安全部内部的升迁中获得一个比较理想的回报之外,执委会也会给予他相应的嘉奖。比如两个月之后的国庆节,每年都会例行公布一批受到执委会嘉奖的个人和集体,而像冉天禄的功劳,应该足以为他自己赢得一枚由执委会颁发的勋章了。 除了冉天禄之外,将以个人名义评功的还有特战营营长高桥南,上尉孙真,军情处驻马尼拉的干将方鹏,海军“黑鲨”号船长武森等等。他们在作战过程中各自都有不凡的表现,战后的升迁肯定是少不了。特别是特战营营长高桥南,很快就会迎来部队的编制升级,而他也将水涨船高,从营长升为团长,军衔也将从少校再连升两级,提拔为上校。 由于海汉陆军目前的最高编制全部都停留在营级,特战营应该是第一支编制升级的部队,而高桥南的上校军衔,大概也会在一段时期内冠绝全军,成为归化籍军官的第一人。 当然了,对高桥南本人而言,不管是少校还是上校,他并不是那么在意,只要自己的部队能一直有作战的机会,直属指挥官仍然是钱天敦不变,满足这两个条件,对他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第1674章 逐步接管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军方来说,攻打马尼拉的行动无异于一块诱人的大蛋糕,从国防部到基层的部队,凡是参与了此次行动的人员和集体,都能在战争结束之后或多或少地得到一些非常实惠的好处。国防部要的是执委会给予军方更多的资源和军费,以及政策上的倾斜;将领们要的是扩充手下部队的编制,提升装备水平和战斗力;基层军官们会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普通士兵也会因为这次行动的最终胜利而获得丰厚的作战补贴。 不仅如此,在这场战争中为军方提供辅助的各种单位,比如安全部、海运部、医疗卫生、民政部门等等,在战后也都会得到相应的奖励。新近拿下马尼拉这么一处已经成型的殖民地,就意味着又有许多官职和岗位的空缺出现,这对很多人的职业生涯而言,都算是一个难得的升迁机会。 西班牙人在这里的经营比较粗放,总督府总揽全局,但下面的具体管理工作可就没有海汉社会那么详细的分工了,很多事情都是全部汇总到总督府由阿拉贡内斯一言而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个菲律宾总督可算是一个土皇帝了,统治权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日子可能要比国内的某些高官还过得更舒服一些。 不过这种统治方式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各个领域的工作安排自然是混乱不堪,效率极低,以至于西班牙在这里统治了大半个世纪,也仅仅只是开发了马尼拉城周边百里的范围,甚至都没能在马尼拉湾周边地区建设起第二座城市,仅有一些千人规模的市镇。就连甲米地港这种外国商人和移民聚集的贸易港区,常驻人口也不过才三四千人,远远比不了海汉在城市建设方面的进度和成就。 在海汉看来,西班牙人对马尼拉湾及周边地区的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巴石河以北的平原在后世可是著名的产粮区,而西班牙人对这些地区的开发缺乏长期的规划,完全就是任由移民自行操作,而极少有类似海汉种植园或是集体农场的操作模式。如果以海汉的模式,由农业部制定开发计划,那这几十年的时间足够在当地开垦出数百平方公里的农田了。 按照海汉的设想,马尼拉地区完全可以效仿三亚、高雄、石浦等地,在这里依托天然港湾建设一个海湾贸易区。只要附近区域的农业开发能够跟上城市发展的速度,供应足够养活城市人口的农产品,那么马尼拉湾在一段时期之后成为几十万人居住的大殖民区也是指日可待。 如果以马尼拉湾为中心,不但能够让海汉的海上影响力覆盖整个菲律宾群岛,而且可以串起浙江舟山定海港、台湾岛高雄港,吕宋岛马尼拉港这一条贯通南北的海上航线,为海汉下一步将海上疆域扩展到南方的加里曼丹岛,班达海、、帝汶海、所罗门海等海域作准备。 这样的长远规划,即便是西班牙这种海上强国也很难效仿,因为这必须要以掌握精确的海图为基础,而对于这个时代的航海家来说,茫茫无边的大海中有太多的不可知地带,要探索一片海域往往要花费数年甚至是数代人的时间。但对海汉航海家来说,掌握了海图就等于下棋占了大大的先手,探索陌生海域所需花费的时间要比这个时代的同行缩短了太多。 当然了,纸面上的规划要落实下来,所需做的工作仍然繁杂无比,要对马尼拉湾的开发进程进行海汉式的改造,要在这里投入的管理人员涉及多个领域,所需从海南岛等其他统治区抽调过来的人员至少数以百计。而这个调动工作,也不见得会比军方为此次行动备战时的大范围调动轻松多少。 在执委会正式委任新的行政长官之前,军方将代为行使这一区域的管理权。为此作战指挥部也在战后第五天摇身一变,成为了“马尼拉地区临管会”。 虽然以阿拉贡内斯为首的本地文武高官大部分已经落,但海汉也不敢保证本地的民情就不会再出现反复,毕竟西班牙人在这里统治了好几十年,对本地民众而言海汉军是毫无疑问的侵略者,也说不定还会有一些人存有武力反抗的意图。所以虽然临管会已经公开宣布战争告一段落,但依然在马尼拉城内执行着严格的宵禁,以防有人暗中串联生事。 而临管会除了维持本地的治安之外,还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便是分门别类地处理本地居民。生活马尼拉城及周边区域的民众主要分为三类,一是从欧洲来到这里的西班牙移民及其后代,二是归化并接受西班牙统治的本地土著和外来移民,三是外来的商人及家人随从。 从海汉维持统治的角度来说,第三类人的比例不大,危险程度也比较小,在查明身份,确定其立场倾向于新统治者,或者至少保持中立之后,便可以恢复其自由,去留自选也不是问题。 第二类人相对比较复杂,但只要是愿意留下来归化新统治者的民众,海汉这边都可以照单全收。至于想走的,按照海汉一贯的处理方式,那自然是得缴纳一笔费用才能重获自由,便是所谓的“买路钱”。 而第一类人不管是否对海汉采取了武力抵抗措施,几乎都进行了羁押。在海汉看来,这些西班牙移民的反抗意愿是最高的,必须要控制起来,直至将这些人统统逐出国境。而且其中那些身份显赫、有权有势的本地官员、富商等大人物,那更是需要上缴一笔价值不菲的赎身费才能重获自由。比如总督阿拉贡内斯所选择的赎身费,就是跟海汉军合作,将他所知的西班牙统治措施和民情数据和盘托出,这个代价不可谓不大了。 不管是属于哪一类,出于各种原因而自愿留在马尼拉城的民众还是相当多,甚至一些货真价实的西班牙移民因为一直在这里生活,不愿因为这场战争就离开这里,宁可放弃自己的西班牙国籍也要留下来。当然了,对这些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西班牙人来说,地球另一面的“祖国”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归属感可言,不过只是一重限定发展的身份罢了。改变国籍,在他们看来也不算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更何况新的统治者看起来实力要比西班牙殖民政府强出太多,或许抱紧这条大腿才是今后美好生活的开始。 但在海汉看来,仍然会有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顾忌,对于这些西方人并不是那么放心,只是要如何安顿这些人,今后又该怎样定位他们的社会地位,都是需要民政部门慢慢挠头去解决的问题。 而要对整个马尼拉地区的数万常住人口进行统计和调查,这无疑又是一项非常繁重的工作,只能是一边统计一边对已经分类,确认其处理方式的移民进行相应的操作。但由于参与前期调查统计工作的人手严重缺乏,登记资料往往并不细致,所以也会导致军方对这些移民的操作显得简单粗暴,期间所出的问题多如牛毛。 但海汉执委会也不是对马尼拉地区所面临的问题熟视无睹,陶东来等人当然知道要将当地完全托管给军方只能应急,而非长久之计,必须要有经验丰富的官员尽快去往该地,接管当地的民政事务才行。何况出征当地的部队大多都是海汉军中王牌,战争结束之后就需尽快回到各自的驻地,所以在海汉军出征的同时,海汉内部也在进行人事调整,为的便是要给这边新的疆域任命文武官员。 对马尼拉这种新占领的地区进行管理,官员必须要有一定的地方执政经验才行,而且要对南海的地理人文比较熟悉,能够很快地适应当地的环境。一番内部筛选之后,执委会为马尼拉所选定的行政长官是原海口地区负责人邱元。他在海口的表现有目共睹,执委会在与他本人进行沟通之后,邱元也希望能够有一个更大的发展平台来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于是便基本敲定了此事。 而邱元所腾出来的位子,则是由原本担任广东地区政商事务负责人的马力科接任。马力科是海汉第一批外派至大明统治区的官员,从驻崖办调任驻广办,数年间的工作业绩也堪称出色。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便一直都在广东地区负责跟当地官府打交道,而没有真正得到一个地方大员的职位来让他表现自己的施政能力。而当时与他同时调去驻崖办任职的邱元,如今却已经快了一步,已经接管了发展空间更大的新统治区。 而派去与邱元搭档的武官也是从广东调回来,原本在驻广办负责安保工作,如今是海汉驻广武官代表的萧良。之所以选中他作为邱元的搭档,主要是看中了萧良在广东期间主持了金盾护运的人员筛选和培训工作,并且执委会交给金盾护运的一些特殊任务,也是由萧良进行安排,期间可没少干在大明境内剿匪的差事。这些工作经历让萧良在治安战领域的实际操作经验非常丰富,正好适合处理马尼拉目前的治安状况。 这对搭档其实在海汉远征军出发之前就已经回到三亚会合,但因为有许多需要他们掌控的事务得在战前就做好准备,理清头绪,所以两人也并未随远征舰队一同出发,而是留在了三亚研究手头的资料,制定今后的施政方案。直到海汉军攻破马尼拉城,前线指挥部确定了战局不会再出现大的反复,三亚这边才派船将他俩及各个部门抽调的四十多名官员和专业人员送往马尼拉。 邱元与萧良一行人抵达马尼拉港,已经是在战事结束一周之后了,他们的到来对于仍然在这里驻留的将领们无疑是一大福音。这些天处理本地的各种民政事务,已经是让军方将领们焦头烂额,不胜其烦了,现在只需要将工作交接给新班子,自己就可以拍屁股走人了。 南海特战大队将直接返回星岛驻地,继续为海汉国守卫马六甲海峡航道的控制权。罗杰已经快要待不住了,巴不得立刻就拔营走人,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去。 哈鲁恭率领的骑兵营却是要返回北方,只有在宽阔的平原上,骑兵们才能有真正的用武之地,而且哈鲁恭认为锻炼骑兵的最好办法就是与另一支骑兵交战。目前能够满足他这个需求的对手,大概就只有远在辽东的后金了。 王汤姆的海军舰队则是要分为几路,各自回到原本的驻地。至于海军陆战队,王汤姆还是打算让他们与骑兵营同路返回北上,再到前线去接受一番实战锤炼。 而作为海汉军中王牌的特战营,大概会比较特殊一点,他们会回到三亚,享受一个短期休假。期间执委会可能会对这支屡屡立下大功的精锐进行非公开的检阅,然后便是论功行赏,包括高桥南在内的一大批军官都会得到相应的奖励。而特战营编制升为独立团,大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公布了。 至于之后的去向,国防部目前倒是还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但如果按照钱天敦的意愿,他并不希望特战营继续回到北方战线上去跟后金作战。这是因为特战营的兵员大部分来自南方,到辽东半岛作战会让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而且当地的环境也的确是让特战营辛辛苦苦练就的热带地区战术根本就没法派上用场,只能凭借战术素养和武器优势硬顶着上,这并不是钱天敦乐于见到的景象。 关于此事他已经多次向国防部和执委会反映过,而这次回到南海作战,特战营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精神面貌正好充分证明了他的意见,想来之后对特战营的使用安排,应该也会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了。 第1675章 防区交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海汉执委会和国防部来说,当然巴不得像特战营这样的精锐部队越多越好,毕竟武力才是海汉国不断开疆拓土的真正有效手段。但这中间又有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视的悖论,那就是精锐部队必然都是由高级将领们亲自组建并长期操训,这样兵员的素质和部队的战斗力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可如此一来,这些部队往往长期听命于将领一人,直接效忠的对象并非远在三亚的执委会,很容易演变成事实上的军阀,甚至会割据一方自成派系。原本是为了巩固统治的目的才花费重金去组建和维持这些精锐部队,但当这些部队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的阶段,执委会的统治反倒会因此而存在更多的隐患。 要预防某些极端状况的出现,除了加强军队的政工工作之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手段就是定期更换这些部队的驻扎地。虽然这种措施需要额外消耗大量的军费,以及安排极为复杂的部队跨地区调动的行动计划,但所能取得的效果倒是毋庸置疑。 像特战营的驻地,几乎是每过一两年就会进行更换,而且往往是去到海汉地图的边陲地带执行作战任务。特战营在地方上基本没有根基可言,其后勤供应和新兵招募都十分依赖于国防部的支持,也就没了演变为军阀势力的大部分客观条件。 海军所属的陆战队也是类似的情况,由王汤姆亲自打造的这支两栖部队在海南岛之外并无固定的驻扎地,基本就是看哪里有作战任务就随海军往哪里去,在需要通过海路进行远程投送的任务中比陆军多了一分效率。特别是在两栖作战的环境下,这支部队的战斗力甚至毫不逊色于号称海汉第一军的特战营。 骑兵营的状况则有些特殊,在驻地必须要为战马修建马场,否则数百匹战马的长期安顿会是一个极为麻烦的问题。所以骑兵营的每一处驻地都得花费大量经费在马场上,为了能够尽量节约军费,驻地会相对比较固定,而且在海汉国的统治区内,除海南岛上的战马牧场之外,也就那么有限的几处而已。对骑兵营的调动,大致都是围绕着这几处有马场的地方来进行安排。 目前驻地比较固定的精锐部队,也就只有罗杰的南海特战大队了,这支部队早在他主政安不纳岛期间就已经开始组建成型。自海汉在1633年底进驻星岛之后,罗杰就一直在当地担任军事主官,并于1634年开始打造自己的班底。他手下这支部队在来马尼拉之前,主要的活动范围也是集中在马六甲海峡,实战经验比起另外几支队伍都要少得多,可以说是精锐部队中的小鲜肉了。 鉴于这支部队及星岛地区的现状,国防部暂时不会将其调动到其他地方驻扎,所以马尼拉战事终结之后,罗杰依然会率领这支部队回到原来的驻地,继续为海汉守护住南海的西边门户。 而这几支精锐部队离开马尼拉之后,将留在本地接管治安防务的是从海口调过来的陆军营。营长于铁柱从1627年开始就一直在军中服役,也算是海汉的开国功臣之一,他所指挥的这个营在早年还一度担任过胜利堡的卫戍部队,战斗力虽然尚不及那几支精锐部队,但在陆军中也已经算是第一等的存在了。 在马尼拉战役中,于铁柱和他的部队几乎全是在干苦活累活,给另外几支精锐部队充当候补和负责辎重运输,并没有得到什么出风头的机会。不过这本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国防部好不容易才从天南海北将麾下的精锐部队全部集中到马尼拉,目的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而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自然是要将这几支王牌军全部堆在战场第一线。而以普通部队参战的这个陆军营,自然就只能受点委屈当当绿叶了。 不过于铁柱对这样的安排倒是不会介意,因为出发之前国防部长颜楚杰便与他有过一次面谈,问过他是否愿意率领部队到海外驻扎。于铁柱很清楚如果想要军功,驻外肯定比待在海南岛的机会更多,虽说马尼拉是一个相对比较陌生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不毛之地,到当地之后不用担心基本的生活设施和物资补给问题,军饷也要比待在海南岛高出一截,说不定还有机会跟周边的土著武装打上几场积累军功,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邱元和萧良抵达马尼拉之后,便立刻开始接手本地的军政事务。相对而言,军方的防务和指挥权转交工作还比较简单,因为此时颜楚杰等将领都还尚未离开马尼拉,萧良可以通过他们获得更为详细的本地信息,不至于会在接手后毫无头绪。而于铁柱在海口城驻扎期间,邱元正好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军政双方的很多工作就更容易沟通了。 当然执委会和国防部作出这样的人事安排,未尝不是考虑到了这样更便于快速接手马尼拉的军政事务,而且萧良在广东期间也算是带过兵,不至于因为业务不够熟悉会被下面的人给架空。 关于防务的交接,其实临管会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安排,不过因为海汉军在巴石河以北地区的清剿行动仍在进行之中,所以相关的交接工作就继续顺延,萧良也因此得以有更多时间来熟悉本地的状况。 海汉军在巴石河北岸的行动也并不是一帆风顺,逃往这一区域的西班牙人往往都是非富即贵,不少人都拥有小规模私人武装,对于海汉军的追击,他们理解为这是要赶尽杀绝的意图,自然不会轻易放下武器就范。而海汉军所得到的指令,便是对所有的抵抗行为实施打击,这样一来不可避免地就发生了多起武装冲突,双方也都各有死伤。 当然了,战斗力拥有绝对优势的海汉军伤亡数字并不大,倒是逃亡中的西班牙人因武力抵抗,被海汉军很是果断地屠戮了不少。按照回报至临管会的数字,光是在近几日巴石河以北抓捕行动中被杀的西班牙人就超过了三百人。而被抓捕押回马尼拉城的俘虏,则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之多。 不过这都并非海汉将领们所关心的重点,毕竟乱世人命贱如草,何况是敌对阵营的人命,死几百人也仅仅就是一个数字罢了。将领们最为关切的,当然还是抓捕行动到底从这些西班牙人手中搜出了多少钱财。 而参战部队也的确没有让翘首以待的将领们失望,在抓捕行动的第二天,缴获财物的总价值就已经突破百万大关。第三天一马当先的骑兵部队在圣米格尔镇一口气连破三个西班牙富商家族,缴获的财物足足用了十余辆马车才运回马尼拉城。在经过连夜清点之后,临管会宣布骑兵营率先达成了行动之前定下的目标,得到了颜楚杰悬赏的十万元奖金。当然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奖金肯定也不会是颜楚杰私人掏腰包,而是从这次缴获的财物里折价出来,由国防部先行垫付而已。 颜楚杰在对骑兵营作出嘉奖的同时,也宣布将从各部队缴获的钱财中按照比例给予奖励,缴获越多,提成的比例越大。金钱刺激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几支参与抓捕的部队都是干劲十足,恨不得将巴石河以北的百里平原全都翻个底朝天,把所有活人都抓回马尼拉城。 将领们自然是乐见其成,权当是让麾下部队多一个自己赚奖金的机会。不过西班牙人可就倒霉了,特别是那些为了躲避战乱而早早逃出城去的权贵,稍加抵抗就成了枪下亡魂,反倒不如留在城中,只要不冒然出头,顶多也就是被海汉军抄家失了钱财,至少还能保个性命无虞。 而随着西班牙人的失势,本地的汉人势力开始重新抬头。原本生活在这里的汉人只是属于外来移民,由于人口有限,地位甚至比本地土著还低一等。不过海汉军拿下马尼拉之后,很多本地汉人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他们大多没有国籍的牵绊,也谈不上对西班牙殖民政府或是千里外的大明有多少效忠之心,但既然接管马尼拉的新主人是一个汉人背景的国家,那今后这地方由汉人翻身做主人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很多人都将城南的潮升商栈当作了这类操作的典范,一个由明人经营的商业机构,能够先后在西班牙和海汉之间左右逢源,混得风生水起,这不免就会让人生出了“我上我也行”的念头。基于这样的认识,有些人便主动与海汉军搭上了线,表示愿意配合官府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临管会对于这种主动求合作的本地人也保持欢迎态度,这些人在本地多少都有些产业和人脉,发动他们去做一些具体细微的事情,要远比官方自己动手更有效率。比如类似治安维持、政策宣传这类事务,由本地人出面处理就更易于被接受,也无需军方再牛刀杀鸡,去动用一些强制性的措施来对付普通民众。 当然了,也并不是每一个主动出头的人都能得到海汉的青睐。有冉天禄这个地头蛇作为参谋,临管会在挑选合作对象的时候便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哪些人靠得住,哪些人是破落户,哪些人背景不可靠,冉天禄几乎都能或多或少地给出一些参考资料。 二月十七日,在马尼拉完成短暂休整的南海特战大队第一个踏上了归途。虽说星岛那边有可靠的搭档谭举任主事,还有从安南国借来的一支千人军队看家,罗杰依然归心似箭,想要早些回到自己的地头。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巴石河北岸的抓捕行动有丰厚的奖励可拿,他早就已经率部离开了。在他看来,与其让部队无所事事地驻扎在马尼拉,倒不如早些回星岛,早些开始恢复正常的训练。 罗杰对当前的南海形势有自己的看法,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战败之后,就基本失去了在远东地区的地位,虽说还有一些殖民地分布在南海,但全都是零星的小规模聚居点,短期内已经不太可能再给海汉制造出大的麻烦了。倒是位于马六甲东端的星岛,由于地理位置十分紧要,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在盯着这个地方。就连葡萄牙、荷兰这些所谓的合作伙伴,同样也会觊觎海汉的这处据点,难保不会在有机会的时候阴海汉一把。 海汉要掌控马六甲海峡,星岛就是关键点,罗杰认为目前的南海地区,也只有自己这支部队才最适合部署在星岛独当一面。之前击败英国和柔佛国的联军,也充分证明了特战大队的战斗力。不过他这支部队的编制还略显尴尬,海汉军的正式编制中并没有大队这个级别,而当初之所以会使用这个名称,主要还是因为当时这支部队中有许多人并非通过正规的兵员招募而来,相当一部分士兵都是罗杰亲自从人贩子运至安不纳岛的一船船奴隶中挑出来。由这些没有取得海汉国籍的人员所组成的军队,国防部自然不会授予正式的编制。 不过今非昔比,这次任务结束之后,颜楚杰已经向罗杰口头承诺,等回到三亚之后立刻就签署命令,授予南海特战大队正式编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加强营。今后的武器供应、军费开支、人员待遇、军衔职位,也都会按照正规军的标准执行。至于一部分非海汉籍兵员的入籍问题,到时候也会一并得到解决。 其实在罗杰看来,武器、军费、待遇、职位之类的问题还好,以前国防部给的条件本来也不差,最主要的就是解决士兵们的国籍问题,这样才能让这些脱离奴籍的士兵更有归属感,更明确自己所效忠的对象是谁。 第1676章 秩序恢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奴隶的身份转化问题,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可避免,马尼拉地区也同样有大量来自东非、西亚、南亚等地的奴隶人口。据总督府里查抄出来的档案记录,目前至少有超过两千八百名登记在册的奴隶生活在马尼拉湾周边地区,而实际数字肯定还在此之上,因为按照过去西班牙殖民政府对奴隶的管理制度,这些通过官方渠道进入本地市场贩售的奴隶,奴隶主都已向马尼拉当局缴纳过税金。而为了省下这笔钱,不少奴隶主也会设法偷偷走私人口入境,“黑户”的存在这里也是很普遍的现象。 在西班牙统治时期,奴隶脱籍得到自由身可以说是概率非常小的事件,一般来说他们都不得不以下等仆从或者苦力劳工的身份为主人服务到自己进坟墓的那一天,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得到上天的眷顾。 海汉接管这里之后,一部分奴隶的主人已经在战争中死去,这些奴隶也就得以自动脱离了奴籍,成为战后的首批自由民。当然这种自由也只是相对而言,在海汉管理之下的马尼拉地区,可不是谁都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便是自由民,也还是需要在海汉民政部门重新登记身份,今后想要获得海汉籍,就少不了得有官方收录的个人基本资料。 海汉官方对于人口贸易的态度一向比较暧昧,不公开支持但也不会明确反对,对于西班牙人引入到马尼拉地区的奴隶人口,海汉当然是照单全收。不过这数以千计的奴隶要分门别类,核对资料,重新登记造册,对邱元主管的民政部门来说也是一个挺麻烦的工作。 对于没有主动与海汉军进行武力对抗的本地人,包括西班牙移民在内,海汉原则上还是承认其财产所有权。而这些奴隶,按照现行的法律来说,也是私人财产的一部分。但本地民众大多对新统治者的管理措施抱有疑虑,再加上有语言文化的隔阂,对马尼拉地区的人口统计工作进行得十分缓慢。邱元也不得不先参照西班牙殖民者所留下的资料,来修订自己的施政措施。 按照邱元的构想,接手马尼拉地区的行政工作之后,有两项必须要抓紧时间进行的工作,一是完成对本地人口状况的调查和登记,二是尽快组织人手恢复社会生产。制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让民众不需要去考虑改朝换代对自己生活带来的负面影响,是邱元最主要的施政方针之一。 海汉在过去数年中使用或硬或软的手段从各国夺取了不少土地,也多次组织过战后的社会秩序恢复工作,自有一套比较成熟的操作方案。邱元带来的人手不多,便从本地临时选拔了一批汉人负责具体的民政事务,一边培训一边带着他们实习操作,虽然仍是有些磕磕绊绊,但总算是要胜过了军方的外行。 马尼拉本地的产业以商贸、粮食、香料为主,但西班牙人的农业科技水平与海汉相比差距极大,以前的殖民政府对农业开发又没有一个科学的长期规划,因此本地的农业仍然是很粗放的经营模式,农产品品种较为单一,也缺乏对其进行深加工的设施。但即便如此,农业仍是本地的重要支柱产业之一,根据西班牙人的统计资料,本地的农业人口约莫占了总人口的七成左右。 海汉农业部的高官们参考了后世这一地区的开发经验,准备在马尼拉附近的平原地区大量引种咖啡树、烟草、甘蔗、油棕等经济作物,并建立起农业深加工产业链,以提升本地农产品的经济价值。而由民政机构从本地通过调查统计清理出来这些背景比较干净的民众,包括那些已经拥有了自由身的奴隶,大多会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被投入到农业开发中充当劳动力。 不过这个计划要见到真正的成效,至少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目前所能做的只是将城内外的闲散人员先组织起来,让他们恢复生产劳动,这样也有利于稳定本地的社会治安状况。 邱元的目的很明确,既然本地是农业人口所占的比重较大,那么只要让这部分人能有稳定的生计,本地的局面也就不容易生乱了。而为农业人口创造就业岗位,这正是海汉所擅长的统治技能之一。以马尼拉湾北部平原地区的自然条件,好好规划一下,养活百八十万人也不在话下。 恢复本地的商贸产业,对海汉来说就更是轻车熟路了,马尼拉本身就是一个傍海而建的贸易港,如果不是海汉在前几年横空出世,马尼拉此时也是南海的主要贸易中心之一,与荷兰人经营的巴达维亚应该相差无几。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善于经营港口的海汉当然要设法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类似于三亚的自由贸易港。这就意味着会有许多基建工程和工作岗位,同样也需要在本地征集大量劳动力。 在邱元抵达马尼拉几天之后,街头便开始出现了官府要在本地大量招募劳工的告示,内容用汉字与西班牙文双语写成,凡是想求一份工作的本地人,都可以在指定时间前往指定地点,登记个人资料后便能得到工作分配的机会了。即便是刚刚脱离奴籍的人员,也会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 对于战后惶惶不可终日的本地人来说,这些招募告示无异于是新生活的开始,只要战乱终止,能得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那么谁来担当马尼拉城的统治者,似乎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告示贴出到街头的第一天,便有超过五百人前往官府指定的报名地点登记,唯恐错过了这个机会。而当官府履行了告示上的待遇,在登记资料后立刻为这些人分配工作的消息传开,更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民众也坐不住了,纷纷前去为自己争取一份生计。到第三天的时候,官方所登记的人数已经突破两千,其中约莫一半的人被分配到了马尼拉港,对这里的码头设施进行改扩建。其余的人则有大部分都被派去城北新近成立的国有农场,在那里开垦新的农田,以栽种农业部所规划的各类经济作物。 西班牙人占领时期,马尼拉港的码头规模其实也已经不算小了,鼎盛时期的马尼拉舰队驻防在这个港口,所占用的码头也不过才整体的三分之一不到而已。只是西班牙人对码头的开发建设受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造船水平所限,根本没考虑过会有海汉所能建造的这种大型帆船进入港口停靠,在泊位的设计上依然趋于保守。此外港口上也没有什么大型设备,不像海汉自家经营的港口,既有便捷的干散货吊装工具,又有由海到陆的码头轨道运输系统之类可以提升装卸货效率的港口设施。 要扩大这里的贸易规模,邱元认为首先就应该提升港口的货物吞吐能力,而他在实地考察了马尼拉港之后,认为旧有的状况显然不适合海汉的经营标准,所以必须要先对港口码头进行一定程度的升级改造,让这个海上门户能够保证货物进出港的畅通无阻。 当然了,要进行邱元所设想的改造,工程量也小不了,按照估算至少要有三至六个月的工期,而且还得分阶段施工,以保证马尼拉港在施工期间依然能够维持正常的运转。于是这在带来了大量工作岗位的同时,也给新上任的邱元带来了不小的经费压力。即便是按照最便宜的的工程造价标准来计算,马尼拉港的改造工程所遇花费也得百万之巨,而执委会批给他的建设经费相差太大,能把一期工程搞完就算很节俭了。 好在邱元对于这种状况也有所准备,这次从三亚出发的时候,同行的船队中除了各个部门的基层官员之外,还有来自大明、安南、葡萄牙等国的商人。这些在战后第一时间就去往马尼拉的外国商人,目的自然是为了要早点过去抢占地盘,在新兴殖民地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好处,他们在过去几年中早就已经尝过甜头了。而他们能得到这个机会,也是因为与海汉官方的关系颇为密切,才能提早得到这些内部消息。 当然这种“照顾”并不是单方面的,既然要从海汉新近占领的殖民地捞取好处,那也得付出一些交换条件,比如说掏钱赞助当地的的港口设施就是其中一种。邱元把这些商家召集起来开个会,表露了修建港口的资金有些不足,不过今后港口建成,会优先向那些在此期间作出贡献的商家分配码头和仓库。于是各家便心领神会,果断捐钱捐物来表示对官府的支持,不过一天工夫,就基本解决了工程资金缺口的问题。 而商家由此所换得的回报可不仅仅只是限于港口码头这点福利而已,接下来在内陆地区进行的农业开发,这些出了血的商家也同样拥有了优先圈地和选择经营项目的待遇。 农业部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多个以千亩为单位的种植园项目,就等着这些商家自行挑选之后前往北方内陆圈地实施。类似的合作已经在海汉的其他统治区实施过多次,双方对此都已经驾轻就熟,在流程上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东西。目前农业部的计划是尽快完成前期的圈地和种植项目确定,然后便从海南岛的育种基地将种苗运来这边,力争在今年国庆之前就让第一批种植园投入正式运营。 而对于吕宋岛上的诸多矿藏,目前还暂时腾出不足够的人手去进行开发,邱元就是有再多的想法,当下也只能先对着地图眼馋着。执委会倒也没有要求他拿出一个具体的开采时间表,年内先将马尼拉这边的局面稳住,让各项管理工作逐步进入正轨就算是能交差了。 在罗杰的部队离开一周之后,哈鲁恭带着骑兵营也撤离了马尼拉,先返回海南岛进行短期休整,然后再前往辽东地区,正好赶上开春之后可能会爆发的交锋。骑兵营这次来马尼拉虽然未立下什么大功,但收获却也不小,除了国防部给予的军费奖励之外,哈鲁恭还带走了从本地牧场搜罗到的四十多匹安达卢西亚幼马。如果不是颜楚杰发话要留一批战马在本地,他大概会连战后缴获的西班牙战马也悉数装船带走。 骑兵营撤离之后,此次出征马尼拉的海军舰队也启航各自返回驻地。王汤姆亲自率领陆战队北上,如今唯一能让他这支部队继续练兵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遥远的黄海渤海地区了。不过除了后金这个对手之外,王汤姆自己还有一些别的打算,只是目前时机尚未成熟,王汤姆也就以练兵为先,积累作战经验慢慢做准备。 最后一支离开马尼拉港的特种部队便是钱天敦的特战营了,国防部长颜楚杰也随他们一同返回三亚。作为此次攻克马尼拉的最大功能之臣之一,特战营将在返回三亚时接受民众的迎接,并参加执委会为此专门准备的庆功大游行。当然了,钱天敦和特战营上下期盼已久的编制升级,也会在活动期间作为对这支传部队的奖励正式对外公布。 不过在特战营撤离马尼拉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那就是海汉悄悄释放了西班牙人阿拉贡内斯,并调派了一艘西班牙商船给他,让他可以去往南海地区其他仍在西班牙统治下的殖民地。阿拉贡内斯在被抓捕之后选择了与海汉合作以换取自由,而海汉最终也履行了这个约定。只是阿拉贡内斯的菲律宾总督身份自此已经名存实亡,而且今后可能还会遭受来自西班牙国内的治罪,就算从海汉这里恢复了自由身,以后也未必能够再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第1677章 社会地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要让马尼拉本地民众来描述一下西班牙统治时期与当下的区别,那大概就是汉人社会地位的显著改变。在西班牙统治时期,马尼拉地区的汉人移民只能算是三等民,即便是如冉天禄这样在本地混得不错的大明商人,如果不是有布兰科神父罩着,那日子也不见得能有多好过。很多外国商人在马尼拉待了一两年,甚至都还没有踏足城内的资格,只能在马尼拉港和甲米地港一带完成交易。 但海汉将西班牙统治者赶走之后,立刻就在本地扶持了一批汉人起来顶替各种官方机构中空出来的岗位,而西班牙人的社会地位则是顿时与汉人发生了对调,变成了目前的社会底层。许多西班牙移民家庭因为在海汉攻打马尼拉城期间有抵抗举动,家产也在战后被查抄一空,如今不得不依靠出卖劳动力来维持生计。而原本那些被西班牙人看不起的汉人,则是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在马尼拉城西门与港口之间的这片区域除了大大小小的货仓之外,还有成片的汉人聚居区,大约两千名汉人移民就生活在这里。这些汉人的主业是航海与商贸,不少人都有在西班牙的商船上担当水手船员的经历。还有许多人就凭借自己的出身,担当起西班牙与大明之间通商的桥梁。此外海汉军在攻城前曾担心翻译人员太少,在接手马尼拉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麻烦,但这些本地汉人让这个看似困难的问题迎刃而解。 住在这片汉人社区里的秦家,就是十分典型的殖民地汉人家庭缩影。秦家先人是在万历年间被牙行下南洋发财的幌子从大明闽南地区骗到了吕宋岛,几乎是以卖猪仔的操作模式卖给了西班牙殖民者当奴仆。当时西班牙人占领马尼拉还不久,秦家先人在主人家出力一辈子,最终才换来了下一代人的自由身,不过由于秦家在这里本身就一没家底二没背景,所以用了几代人的时间,也仅仅就只是在马尼拉城外经营出了一间专售明货的商铺而已。 家主秦升耀年近五十,他在本地商场上混迹多年积累下来的见识,终于是在这次的马尼拉战事中发挥了作用。从战事爆发之初,秦升耀便严禁家人参与其中,甚至特地花钱让在马尼拉舰队和港口炮台服役的几名家中后辈全都早早回到家中,以免他们身陷这场战争而牵连了家族。战后海汉军对这片区域做人口普查的时候,秦家便以“身家清白、主动合作”的评价,得到了出仕的机会。 秦升耀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主要还是来源于他平日与大明商人来往较多,早就听闻过不少关于海汉的消息。特别是西班牙殖民政府命令禁止在本地传播的一些战争消息,更是让秦升耀意识到了海汉军的可怕实力。毕竟像当初西班牙丢了台北据点,去攻打三亚又在对方家门口折戟沉沙,这类丢脸的战报肯定不会在马尼拉传扬开,而由大明商人带来的消息又多了不少添油加醋的成分在里面,秦升耀所了解到关于海汉军实力的传闻,自然是有了更多的夸张成分。 但这样也恰恰救了秦家,正因为秦升耀对海汉军十分忌惮,才会设法阻止家人参与战事,否则战后清算,秦家就算不会被连坐入狱,但抄没家产的处罚肯定是避免不了,就更别说在新统治者这里得到入仕做官的机会了。 当然了,如果仅仅只是没有在这场战事中助纣为虐,秦家其实也还不足以得到青睐。海汉军选择了秦家作为扶持对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秦家一直坚持着汉人的文化传统,说汉语写汉字着汉服,并没有因为在西班牙殖民地生活了几代人就错乱了自己的出身。秦升耀的两个儿子秦华明与秦华成,也都是坚持了这个传统,因此在人口普查中得到了海汉军的好感,从而才获得了入仕机会。 秦升耀并未自己出面去揽下海汉给出的官职,而是将机会留给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秦华明在接受短暂培训之后便挂名在海汉民政部移民署下当了一个编外临时工,不过有一个“干事”的头衔,也算得上是芝麻官了。二儿子秦华成因为过去曾在马尼拉舰队服役,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军事训练,便被任命为西城警察部队的支队长,统领着同样是从本地汉人中选拔出来的六十多名青壮,负责西城门外这片汉人聚居区及马尼拉港口的治安维持工作。 秦家两个儿子都在为新官府效力,这地位立刻就水涨船高,过去除了生意伙伴就少有人登门的秦家,如今居然也有了门庭若市的景象。每天来这边拜访秦升耀的人五花八门,既有希望得到秦家照拂的街坊邻居,也有想从秦升耀这里取经,了解怎么才能搭上海汉这条大船的慕名者,更有甚者认为秦家必然是与海汉军某些高官有私人关系,希望能让秦升耀牵线搭桥,替自己引见海汉官员。 秦升耀心生骄傲之余,倒也没有因为自己一下成了这片地区的民间红人而太过膨胀。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更明白秦家如今能够得势,并不是他秦升耀本事有多大,或是搭上了海汉高官的关系,而是时机和运气使然,若想以此来博取他人的仰慕甚至是钱财,那无异于是在自败气运,万一被海汉人知道了,后果可不太好说。 所以秦升耀对于上门拜访者客气归客气,但如果不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答应。特别是求他引见海汉高官的这类要求,一律果断回绝。 这日秦升耀又是将一名要求没能得到满足的来访者送走,那人被拒脸色自然不太好看,一路骂骂咧咧地出了秦家的院子大门。秦华明正好从外面回来撞上这一幕,只能苦笑着让开去路。他回到家中见过父亲之后,便说起刚才在大门口见到的那一幕,询问此事的缘由。 秦升耀道:“那丁家人带来一份厚礼,想借此求为父引见海汉高官,可他家去年才跟城里的西班牙人联姻,这次听说他那番人女婿也给海汉军抓进去了,丁家人大概是想走走关系保下他女儿女婿,可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是人人自危,为父哪敢轻率答应他这种事?” 秦华明道:“既然是要送礼,那丁家人为何不直接去送给海汉人,却要兜这么大个圈子,从我家下手?” 秦升耀叹口气道:“还不是人言可畏,外面都传言是为父与海汉军将领有私人关系,才能送你们兄弟俩进了海汉衙门做事。那丁家人想送礼给海汉高官也不得其门而入,听说为父有这种路子,自然就找到这边来了。殊不知为父当日所见的海汉军官,也不过只是替大将军牵马坠蹬的校尉一类罢了,而且如今人都走了,又哪还有往上面递话的路子。” 秦升耀所说的海汉军官,是海军陆战队一连连长孙丙。因为西城门外这片地区靠近海岸线,所以当时接管这里防务的便是海军的部队。孙丙按照上级的要求,先将本地背景比较干净的汉人家庭挑出来,这秦家自然就位列其中了,孙丙上门与秦升耀一番攀谈,了解了秦家的情况之后,便将他推荐给了临管会,之后才有了秦家这两兄弟入仕的安排。 秦升耀说孙丙是校尉倒是也没说错,他的军衔便是上尉,不过替大将军牵马坠蹬就未必了,毕竟王汤姆指挥作战多在海上,少有骑马出征的时候。而且王汤姆其实也不会管民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算能让孙丙去递话,多半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可言。 如今王汤姆带着海军陆战队已经离开马尼拉北上了,秦升耀在海汉军中又不认识别的什么人,要说与海汉官员的私人交情,如今可能还比不了他两个儿子。好歹秦氏兄弟几乎每天都得跟海汉官员打交道,比起他这个最近都赋闲在家没事做的半老头子可强多了。 秦华明道:“丁家的船行据说还保下了十来条货船,只是暂时因为禁令无法出海,或许以后能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二弟如今在警队做事,如果要打听关押的人犯消息,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秦升耀连连摆手道:“使不得,这要是把你二弟拖下水,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什么拖下水?”说话间老二秦华成也回来了,正好听到自己父亲与兄长的对话。 秦升耀也不瞒他,便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秦华成听完之后笑道:“父亲想得太多了,海汉人可没那么不近人情,若只是打听人犯消息,其实并无阻碍,你将那丁家女婿的名讳打听到,我明日当班,找人一问便知。” 但秦升耀对此仍有顾虑:“若是海汉人秋后算账,要找丁家麻烦,我秦家帮他们这个忙,岂不是自寻麻烦?” 秦华成道:“父亲有所不知,如今城里掌权的大人已经不是军中将领,而是换了一位从三亚来的文官邱大人。这位邱大人办事不像之前的海汉将领那么武断,也不会因为一人犯事而连坐整个家族。再说丁家也是汉人,如今官府有意扶持汉人打压西番,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对丁家赶尽杀绝。依我之见,当可一试。若是成了,丁家以后就欠下我家一个人情,日后从大明购入货物,丁家船行总得给个便宜价才说得过去。” 秦升耀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心动了。过去秦家商铺由于没有自家的海船,从大明进口货物大多都是委托给明商南下时带过来,但这种采购方式的成本就不免会比较高。还有一种方式就是自行雇船前往大明采购,这样去的时候还可以带一批货物到大明出售,来回两趟都有买卖做,相对而言利润就更为丰厚。 但秦家商铺过去与本地船行的关系普通,往往很难以低廉的价格订到合适的船期,所以一直都采取前一种办法来维持货源供应。如果能够有机会与本地船行搞好关系,今后或许还真能如秦华成所说的这样,雇佣丁家船行的货船前往大明进行贸易。当然了,现在还可以再加上一个目的地,就是有南海第一贸易港之称的三亚。 “只是为父刚才已经拒绝了丁家,此时再去主动找他们挽回,这岂不是打脸之举?”秦升耀想想,还是觉得有点放不下这个脸面。 秦华成道:“这倒无妨,父亲不必为难,你就当是在这出戏里唱了白脸,接下来这红脸由我来唱便是。” 秦升耀连忙问道:“你先与我说说,要如何唱这红脸?若是不妥,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秦华成道:“这个简单,明日我便去丁家调查他家那女婿的事,然后找机会故意露点口风,称此事尚有挽回之机,他们少不了会自己贴上来,到时候再来讲条件不迟。” “这样行得通?”秦升耀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稳妥。 “父亲,我看二弟的想法可行,不妨一试。”秦华明也站到了秦华成这边帮腔道:“若是真有什么风险,那到时候再放弃也不迟。” 秦升耀说不过这兄弟二人,一番犹豫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的想法。只是再三叮嘱,如果丁家女婿已经被海汉定下罪名,就千万不可造次,顶多将消息告知丁家,莫要再多管闲事。两兄弟满口答应,心中却是已经在盘算要如何从中捞得更多的好处。 翌日,秦华成到警队报到点卯,结束之后便是安排例行巡逻任务。最初的几日还有海汉军与他们混编同行,不过这几天随着海汉军逐步撤离,这巡逻任务也就变成了他们这帮治安警单独执行的任务了。 第1678章 特权机关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些所谓的治安警暂时都没有正式的编制,说白了就是临时工性质。不过今后马尼拉地区正式入职的第一批地方警察,应该有一多半都会出自这些临时编制人员。由于条件所限,海汉警察司只派来了十多名警官,负责对马尼拉地区招收的这些治安警进行上岗培训,而这所谓的培训,前前后后连实习在内也就不到一周而已,只是大致教会了这些人如何执法和处理突发状况,能简单地维持一下地方上的治安罢了。 秦华成是汉人出身,曾有过在殖民武装中服役的经历,但在之前的战争中没有与西班牙人同流合污,以他的自身条件,在这些治安警当中的确算是佼佼者了。警察司的人挑出他来做这片区域的治安警支队长,主要也是看中了他对这里民情的熟悉,不求能达到三亚的治安水平,但至少别三天两头出事故就好。 前些天负责点卯的一直是海汉警官,不过这两日因为有太多的战俘需要审讯,将为数不多的几名警官也调进城里去帮忙了,所以秦华成在这个支队长就暂时担起了这份责任。点卯下来有三人未到,秦华成骂骂咧咧地在花名册上做了记号,心道回头就给这三人排个值夜的班,好让他们记得早上要来点卯。 这些治安警的来源复杂,素质自然也是参差不齐,即便是经过了海汉警官的培训,但因为入职时间太短,也依然还没有形成纪律部队应有的氛围。不少人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则走,没有真正把这当做一份长期工作看待。也只有如秦华成这样极少数聪明人,能从一开始就理解了这个特殊机构在海汉社会中的作用和权力,并且也清楚自己能够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点卯完毕,秦华成便按往日的章程,将手下分作五队人,一队留守港口边上这处由仓库改造而成的临时派出所,另外四队则是分别去到辖区内巡逻。 虽说这些治安警只是临时编制,但他们的巡逻也不是单单走个形式而已,依然是负担有一些特殊的任务。比如在港口附近任何地方发现了西班牙人,都必须立刻进行抓捕,若遇到武力抵抗,可以就近向驻军请求援助。 在发生了前次阿拉贡内斯等人乘船出逃的闹剧之后,海汉便严禁西班牙人靠近马尼拉城外的所有港口码头,违禁者一律视作逃犯奸细。而这些治安警并没有配备刀枪之类的杀伤性武器,仅仅只是每人发了一根橡木警棍,一面藤条盾牌。这种武装程度日常自卫有余,抓捕赤手空拳的目标倒也凑合,但如果对手有杀伤性武器,他们这点装备就只能起到装饰作用了。这种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向驻军求援,由军方出面去解决棘手的目标。 秦华成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队前往丁家,弄清丁家这女婿到底是怎么回事。途经集市的时候,秦华成停在一处鱼贩摊位前,随意采买了一些新鲜海产,让他送去自己家。那鱼贩倒也懂事,只是象征性地收了点钱,算下来恐怕连市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西城门外的这片汉人聚居区因为海汉有意照拂,社会秩序已经在逐渐恢复正常,虽然港口还未向民众完全开放,战时的禁海令依然还在执行中,但已经有一些得到海汉审查认可的渔民可以出海捕鱼,而市场上的食物供应也慢慢丰富起来。这片集市在秦华成的管区之内,从这些鱼贩肉贩菜农身上占些小便宜,在秦华成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当然了,他的上司也不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怕有人去举报秦华成,上司肯定只会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秦华成虽然才当差没多长时间,但他已经很清楚海汉人的想法,官府需要有他这样的人来维持地方上的秩序,只要遵守了那些必须遵守的规则,那海汉人就不会在意他在一些小事上为个人谋取利益。海汉人在乎的是他的办事能力,而不是他是否在当差过程中清廉到一文不贪。 如同往常几日为自家采买了一些食物之后,秦华成便带队前往了座落在港口附近的丁家船行。如要论身家,大概十个秦家捆在一起,都未必有做海运买卖的丁家富有,海汉人来这里之前,丁家大概在本地汉人里要算是社会地位拔尖的那一拨了。去年与西班牙人的跨族联姻,更是被丁家当作了光耀门楣的一项措施,大办了三天宴席,整个马尼拉都知道此事。 但不曾想海汉军从天而降,这丁家的社会地位也随着西班牙殖民当局的垮台而一落千丈,如果不是丁家在战争期间也同样采取了明哲保身的态度,没有直接参与到双方的战斗中,那战后被捕的可能就不止一个西班牙女婿了,搞不好全家上下都得一起被送去流放。 在秦华成看来,丁家找上自家求助,未必是想保下那洋女婿,而是想借此打听风声,看看海汉官方是否有要清算丁家的动作。而以他秦华成的能力,也同样没法影响到海汉官方对丁家女婿的判决,能打听到这人的关押状况估计就是极限了。但只要丁家有所求,那么就谈条件的空间在,秦华成昨天与父兄谈过之后便已经想好了,要以此来为自己的家族谋得一些实际的好处。 当然了,秦华成来丁家船行的理由肯定是非常官方,就是例行搜查,看看这里有没有躲藏全城通缉的逃犯,是否有什么异常的动向。目前在全城张榜抓捕的西班牙人当中,尚有七八个未被抓获的对象,而外逃的路线基本就只剩下了海路,所以治安警对这些船行的检查监控得十分严密,几乎每天都要作例行检查,以确保不会有西班牙人浑水摸鱼逃出去。 船行的负责人听下人奏报有治安警又上门了,便主动迎了出来。秦华成作为这片辖区的管理者,当然认得船行掌柜,此人是丁家家主丁峰的大儿子丁平生。昨天去秦家造访的人,是他二弟丁平才。而与西班牙人联姻的就是丁家老三,小女儿丁萍儿。 丁平生自然也认得秦华成,主动上前见礼。秦华成略略一拱手道:“丁掌柜有礼了,今日也是例行公事,还望丁掌柜见谅。”说罢一招手,他手下这队人便轻车熟路地分散开来,在船行铺面内外执行搜查。 丁平生见秦华成脸色不善,心中猜到几分原因,便主动告罪道:“昨日小人二弟登门叨扰,多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秦兄见谅。” 秦华成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见谅倒是不敢当,我秦家小门小户,当不得丁二爷这种大人物造访,该是秦某向丁掌柜说声抱歉才是。” 丁平生开门坐店,自然不愿得罪了秦华成这种衙门里的人物,当下低声下气地劝慰了一句,又表示自己稍后会登门向秦家道歉,姿态倒是放得很低。 秦华成见敲打得差不多了,对方也已经服了软,这才转换态度道:“如今大家都是为海汉国的首长效力,丁掌柜不用这么客气。首长们常说,海外华人要同气连枝,团结一心,你我之间就不要为了这种小事伤了和气。” 丁平生不太明白这秦华成为何突然前倨后恭,不过还是连忙很捧场地称是,耐心等待对方的下文。便听秦华成继续说道:“昨天令弟来我家所说之事,我回去之后也听家父提到了。你们关心家人安危,这也是情有可原,如果有需要的话,在下也是很乐意帮忙的。” 丁平生听到这里不禁眉梢一挑,他要是还听不懂秦华成的口风,那真的就不用再当这个掌柜了。当下赶紧追问道:“秦兄的意思,此事尚有回旋余地?” 秦华成哪会落了口实,立刻便应道:“余地有没有,那可不好说,只能先去打听一下城里的衙门是否已经出了判决。若是首长们给判了枪决,那在下这等小人物也不可能让首长改判不是?” 秦华成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到丁平生背后的走廊下出现了一个年轻妇人,相貌依稀与丁平生有几分相似,料定这应该便是嫁给西班牙人的那位丁家小姐了,当下也是故意提高了调门,让她能够听到。 果然那少妇听到“枪决”二字,顿时便有些把持不住,快步走上前来向秦华成问道:“这位官爷所说的可是真的?” 秦华成道:“在下只是说有此可能,听说这几天被拖出东门外执行枪决的西班牙人足有百人之多,不少在海汉大军破城之后尝试顽抗的人都被判了枪决。听说有些人死得无名无姓,就地刨个坑给埋了完事。” 那少妇急道:“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啊!” 丁平生瞪了那少妇一眼道:“妇道人家,少插嘴正事,还不快快回避?” 那妇人还待要说点什么,丁平生已经等不及一把将她推走了。秦华成也不出声,只是冷眼旁观这兄妹俩的反应。 丁平生将那妇人劝离之后,回来才向秦华成告罪道:“舍妹关心则乱,失了礼数,还望秦兄莫怪!” 秦华成点点头道:“毕竟夫妻连心,控制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丁平生犹豫了一下才道:“秦兄真能代为打听我那妹夫的下落?” 秦华成道:“消息肯定是能打听到,只不过嘛……要费些周折就是了。” 丁平生听他这语气,便知自己是时候开出一些条件了,当下便主动道:“秦兄受累,在下愿出五百银币,作为秦兄打听消息的辛苦费。”西班牙人统治期间,来自美洲殖民地所铸造的银币是本地的主要流通货币之一,虽然统治者已经换了人,不过市面上和民众手中仍然有数额庞大的银币在继续流通。而海汉国内所通行的纸质货币,短期内还不太可能在这边完全取代银币的存在。 秦华成摇摇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谈钱可就太俗气了。” 丁平生见秦华成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自己的开价,想来应该不会是出价太低的问题,那就是对方应该有准备好的条件了,当下便应道:“秦兄说得是,大家都是汉人,理当互相照顾才对。但这个忙总不能让秦兄白帮,不知秦兄有没有什么需要,也能让在下助上一臂之力?” 秦华成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意:“丁掌柜真是爽快人!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好,那我就直说了。” 秦华成提出的条件便是昨日与自己父兄商议好的内容,要求丁家船行今后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标准,定期租给秦家几艘货船,而且不能以任何理由推脱。 丁平生听了秦华成开出的条件,才明白对方为何看不上自己开出的条件了。五百银币大概就只够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标准雇一艘货运帆船跑一趟珠江口来回,但秦家想要的不仅仅是一趟,而是长期如此操作。这要是计算费用,那丁家需要付出的代价可就远远不止五百银币了。 丁平生犹豫片刻才应道:“此事事关重大,可否让在下回去与家父商议之后,再向秦兄回复?” 秦华成点点头道:“不妨事,我不急,你们商量妥当了再来寻我便是。不过丁掌柜那位妹夫,不知道嘴严不严,别在里面吃不住苦头开口胡乱攀咬就好。” 丁平生脸上微微变色,秦华成所说的状况也正是现在丁家所担心的问题之一。他们当然不希望自家女婿死在海汉大牢里,让女儿从此开始守寡,但也担心受到这个洋女婿的牵连,让海汉人迁怒到丁家头上。所以才会急着要找路子,打听自家女婿在牢里的状况如何。而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有秦华成这边有希望能够打听到相关的消息了,但如果时间拖得太久,说不定就还会出现别的变数。 第1679章 打探消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说秦华成声明了不要丁平生主动送出的钱财,但在他带队离开的时候,丁平生还是让人悄悄送上了一小袋银币。秦华成掂掂份量,也没有再假惺惺地推辞,朝丁平生点点头,对他的知情识趣表示了赞赏。以秦华成今时今日的职权,自然不会再把这点小钱太放在心上,不过丁平生表现出的这种态度,就让他对之后的合作有了更多的信心。 秦华成虽然只是在城外管着几十名治安警的小小支队长,也没什么深厚的官方背景,但秦家好歹也是在马尼拉生活了几代人的本地家族,俗话说虾有虾路,蟹有蟹道,秦华成当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丁家虽然有点钱,但要打听海汉人的事情,却未必能比得过他。海汉人在本地招收的治安警大多以汉人为主,家境也多是平民出身,有不少都是秦华成从小到大的玩伴,想要打听一些内部消息,其实也就是下班之后呼朋唤友去吃一顿酒肉的事。 正好丁平生送了一笔银子到自己手上,连这活动经费也给垫付了,秦华成盘算着这笔钱拿去打探消息,应该也够请那些狐朋狗友下饭馆吃喝一番了。至于丁家会不会下定决心,再来找他帮忙,秦华成觉得这个倒是无需担心,从丁平生的态度能看出来,其实他已经有所心动,只是还拿不定主意,需要回去请丁家老爷子拍板而已。估计要不了半天时间,这丁家就会来找自己了。 丁平生送走秦华成,给自己的副手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丁萍儿匆匆回家了。这段时间禁海令尚未解除,船行实际上也没什么事做,丁平生倒也不用一直守着店铺。刚才秦华成说的这事其实牵涉甚大,可不单单是钱财的问题,丁平生有些话不能跟秦华成说得太透,而且他也不敢妄下决定,所以才要回去请示他老爹丁峰。 回家路上遇到海汉军设在西门外的征兵站,看着排成长龙的人流,丁平生也不禁有些感慨海汉的手段。海汉军攻下马尼拉之后,立刻便开始在本地招募兵员入伍,而且规定只要一人入伍,其家庭便可在巴石河北岸获得五十亩土地作为耕作所用。如果之前曾为西班牙武装效力过,那么也可以此来抵消罪过。以后要申请加入海汉国籍,入伍从军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参考条件。 这个规定一出,近日便有许多平民受到鼓动,涌向了海汉军的参军报名点。海汉军的实力如何,不久前才结束的这场战事已经是最好的证明,曾经在吕宋岛不可一世的西班牙人在海汉军面前几乎没有哪条战线能抵抗满三天,开战之后便一路节节败退,战局连一点反复都没有,短短数日内就直接丢掉了整个马尼拉湾,跟西班牙当局在开战前所宣称的“要让海汉人的鲜血覆盖马尼拉湾”完全大相径庭。 西班牙武装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如此悬殊,只要眼没瞎的人自然都能看明白谁才是值得抱的真大腿。何况海汉军招募开出的条件极为丰厚,普通平民过去想要从西班牙当局手中购置五十亩土地,那至少也得全家人不吃不喝七八年才能存够这笔钱,但如今只要参军就能分地,当兵期间还有另有丰厚的军饷拿,这块地几乎是等于白送,谁会愿意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短短几天时间,海汉便从本地招募了数百名身体条件合格的兵员。而且消息传开之后,还有更多的适龄青壮从马尼拉附近的市镇涌来,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为家里换得一块耕地,同时也为自己挣一份前程。丁家船行里就有好些后生,觉得这条出路要比在船行做事更好,便向丁平生辞了工找海汉人投军去了。 丁平生倒也能理解这样的选择,在船行做事的水手们每月不过十来枚银币,如果是接到出海远洋的任务,报酬还能再多一点,但只凭这点收入想要从官府手里购买五十亩地,那就基本上是痴心妄想了。而汉人对于土地的渴望与生俱来,如果在拥有土地和出海漂泊之间选择一种生活方式,那么绝大多数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对于海汉所开出的这种条件,很少有人能够把持得住。 至于参军入伍对今后入籍海汉的影响,本地的民众倒是还暂时没有真正意识到海汉国籍的重要性。不管是土地分配还是今后的生活安排、个人前途,海汉籍与非海汉籍的待遇差距都会非常巨大,他们若是知道海南岛那边对入籍的管控有多么严格,或许会重新审视海汉军开出的条件,因为被允许加入海汉国籍才是最有份量的条件。 丁平生回到家中见过父亲,将今日秦华成登门所说一一复述了一遍,此事有丁萍儿作为旁观者,在她的补充之下基本也没有什么遗漏了。 丁峰听完之后评价道:“昨日你二弟去秦家与秦老头闹得不愉快,这事估计秦家老二也知道了,那秦家老二过去在西班牙人手下当过差,如今又在给海汉人当差,心气自然高,岂肯忍下你二弟这口气。今日去船行,应当是抱了要拿捏我们丁家一番的心思。不过你能沉得住气与他周旋,这很好,身为丁家掌舵人,理应有这般城府才是。” 丁平生道:“父亲,那这秦华成所说的事,您怎么看?” 丁峰沉吟道:“秦华成既然不肯收你送出的现银,而是坚持要拿今后的雇船价格来当成交易条件,所图的也不是眼前一时之利,应该是有几分把握能打探到消息,才会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那以您之见,这事能不能交给秦华成去办?”丁平生追问道。 丁峰道:“你先让他去打听消息,多的话就不要说了,保不齐他知道的事情多了就会反悔,到时候不管是拒绝我们还是漫天要价,那都不妥当了。” “那如果他问起我们要不要设法搭救妹夫?” “该说的说,不该提的就别提,这也要老夫教?”丁峰见丁平生谨慎的模样,突然有些生气,他这个大儿子虽然办事沉稳远胜老二,当得起一家之主的位子,但有时候实在是太过谨小慎微,而这也让他错失了不少机会。把丁家交到他手中,今后大概守成有余,但开创就会有所不足了。 丁平生见父亲动怒,连忙应下,他也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但总觉得这事让父亲作决定更为稳妥一些。要作为家主发号施令,丁平生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勇气。在敢作敢为这方面,反倒是他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兄弟丁平才更放得开一些。 至于会让丁家父子如此忌惮的这位西班牙老兄,其实原因说穿了半点都不稀,此人名叫小弗朗西斯,正是以前马尼拉城城防司令弗朗西斯的儿子。换句话说,丁家联姻的亲家,便是城防司令弗朗西斯了。 而正是有了这层保护伞,丁家在马尼拉战役中才能几乎没有收到任何直接的牵连,甚至连丁家船行停靠在马尼拉港的货船也完好无损。当初马尼拉舰队受到海汉海军重创,胡安路易斯都仍是坚持没去动丁家的船,原因便是因为弗朗西斯下过命令,给予丁家船行特殊的照应。 当然在马尼拉战役之前,丁家因为这次联姻所获得的好处就更多了,特别是在航运方面获利颇丰。如果不是海汉军打进来,假以时日,丁家必然会成为马尼拉本地首屈一指的汉人家族了。不过丁家好处捞了不少,倒是没有因此而膨胀得太厉害,除了生意场上大把捞钱之外,在本地汉人圈子里的口碑还算过得去,也没什么因为丁家跟西班牙人联姻就瞧不起他们。 但战后的形势就有所变化了,丁家的洋女婿小弗朗西斯被海汉人抓进了城内,数日来生死不知,而丁家别说捞人了,甚至连打听消息的渠道都没有。这倒不是丁家没想办法,但找的人几乎都是与秦升耀一样,对丁家避之不及,唯恐受其牵连。如果不是秦华成主动出面,丁家人大概还得继续为这事头疼下去。 对丁家来说,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外传的考量,甚至连三女儿丁萍儿都被瞒着,那就是这洋女婿究竟是救还是不救,丁家父子还没有一个确切的决定。 救小弗朗西斯,搞不好人没救出来,反倒会将原本好不容易才能置身事外的丁家也拖下水,让海汉当局将丁家也列入到“亲西班牙”的名单之中。而其将会导致的后果,可能对从事船行生意的丁家造成灭顶之灾。海汉当局甚至都不需要罚没丁家的家产,只要官方稍微暗示一下,今后就不会再有哪个商家敢跟丁家保持贸易关系了。 当然了,作为夫妻关系的丁萍儿自然是一心想要将丈夫从大牢里拯救出来,今天去船行也是想再求求大哥丁平生,看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对她而言,可没有什么顾全大局,拖累家族之类的想法,丈夫就是丈夫,要是没了,她今后可就是个寡妇了。西班牙人娶过一次的寡妇,今后谁还该敢收? 不过丁萍儿的想法,她的父兄肯定不会太在意,一个妇道人家的命运,怎么能跟整个家族的前景相提并论。按照丁家父子的想法,此事要先去打听到小弗朗西斯的现状,以及海汉当局对于此事的真正态度,然后再作后面的打算。无论如何,都要以保住丁家为第一要务,至于达成此目的所要付出的一些代价,所需采取的一些手段,那也是不得不做了。 正如秦华成所想的那样,还没到中午时分,丁家便主动找上门来了。丁平生本人倒是没有露面,而是派了一名手下给秦华成送了一个口信过来,请他中午到港口附近的一间饭馆吃个便饭。 秦华成本来就安了心要吃下丁家这笔买卖,自然不会推辞,中午便独自一人前去赴约。丁平生请客这间饭馆其实也是丁家名下的产业,所以他早早便在这里定好了雅间,秦华成一到,他便吩咐下人开始上菜。 “今日秦兄所说之事,在下回去之后与家父商量一番,觉得此事还是得麻烦秦兄出手。”丁平生一边给秦华成斟酒,一边客气地说道:“还望秦兄能仗义相助。” 秦华成笑道:“仗义不敢当,本人也没那么高尚,就是早上谈那条件,丁掌柜觉得妥当,那我下午便进城去打探消息,快的话一两天内就能给你回话。要觉得不妥,我们这顿饭吃完就算了事,我就权当没听过这事。” 丁平生道:“既然秦兄这么直爽,那在下就不兜圈子了。若是能有关于我妹夫的确切消息,今后便按秦兄的意思,只要是秦家来雇船,丁家船行都会如约给出特殊的安排。但你我两家交易的细节,还望秦兄对外保密,莫要因此而扰乱了市价。” 秦华成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省得,丁掌柜不用担心。倒是你说这确切消息,究竟怎么个确切法,你可有什么要求?” 丁平生道:“在下需要知道他是生是死,若是死了,便要替他收尸入殓,操办后事。若是人还在,那就要知道官府打算如何处置他,可否还有什么转机。” 秦华成嘬了一口酒,良久没有说话。丁平生正忐忑不安,担心对方是否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太麻烦之际,秦华成终于开口了,一句话便让丁平生心惊肉跳不已。 “那你们丁家……是想他生,还是想他死?” 饶是丁平生性格沉稳,听到秦华成直接了当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表情也难免有些僵硬:“秦兄说笑了,这怎么可能会……想他死呢?” 秦华成摇摇头道:“这又没什么稀,仗一打完,所有人都在忙着跟西班牙人撇清关系,你丁家难道没想过跟这女婿,还有那位亲家翁划清界线?” 第1680章 不择手段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西班牙统治期间,在马尼拉生活的汉人只能算是三等民待遇,但凡能有与西班牙人攀上关系的机会,谁都不会轻易错失掉。想当初丁家能与弗朗西斯家族联姻,那也是前前后后下了不少工夫才促成此事。而类似丁家这样的做法,在汉人群体中也并不罕见,只是丁家找的这位亲家身份尊贵来头大,引起的关注也就更多。如今马尼拉城易主,丁家想要撇清与西班牙人的关系,也就面临着同样程度的关注。 类似这样的戏码,秦华成这段时间看得多了,不少人恨不得跑到街上逢人便说自己跟西班牙是不共戴天的世仇,哪怕他们半个月前很可能还在西班牙人面前卑躬屈膝地讨生活。丁家这个女婿的来头太大,想撇清关系也太难,也正如秦华成所说的那样,除非是小弗朗西斯死了,否则这界线恐怕很难划清。但这种事丁家人悄悄盘算可以,由秦华成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就实在是诛心之语了。 丁平生道:“秦兄,这事可不能乱讲,要是海汉的大人们听到这种传言,我丁家必然会有麻烦,使不得,使不得啊!” 秦华成笑了笑,从桌上拿过酒壶,自顾自给面前的酒杯斟满,口中说道:“丁掌柜,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丁家怎么想,我大致也能料想到几分。你要打探你妹夫的消息,没问题,这事我便接下了。但你若是当下就拿个态度出来,后续想采取什么措施也更好操作。” 丁平生如此谨慎的人,哪会轻易被他的话给套到,连连摇头道:“秦兄想多了,我丁家并无其他想法,只是想得知那人如今的处境而已。他是生是死,自有官府判决,丁家人可不敢妄图去干扰官府的决断。” 丁峰特地叮嘱过他“不该提的就别提”,丁家对小弗朗西斯的态度,就正是属于不该向秦华成提到的内容。不管丁家是想救出小弗朗西斯还想干脆让他去死,一旦表明了态度,都有可能会成为秦华成拿去邀功的材料。所以在确定秦华成的可靠程度之前,丁平生绝不能代表丁家来表这个态,以免好处没捞着,反倒成了对方的垫脚石。 丁家的这种小心谨慎的确是有意义的,秦华成主动试探丁平生,目的就是想要套他的话。小弗朗西斯的事情,如果只是打探一下相关的消息,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有人尝试要影响官府对其作出的判决,这性质可就变了。秦华成之前受训的时候,警官曾经给他们提及过一些必须要及时上报的情况,其中之一便是尝试搭救或灭口西班牙人犯的行为。如果丁平生说漏嘴,那他回头就会主动找上司汇报此事。 好在丁平生嘴巴够紧,即便是对方连连发话试图要影响自己的思路,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秦华成也不勉强,当下便专心享用酒菜,不再对丁平生多问什么。 这件事情里着急的一方显然是丁平生,秦华成也不想把对方逼得太紧,那样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反正只要帮丁家打探到了消息,回头一样有好处可占,所需承担的风险也更小。 酒足饭饱之后,秦华成让丁平生回去等消息,自己则是去了马尼拉城内。城门处的关卡对秦华成而言不再是什么障碍,如今反倒是成了身份的象征,他上前亮明自己的身份号牌,值守的士兵稍作检视之后,便示意让他入城。秦华成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却能感受到城门外那些排队等待查验的民众投来羡慕的眼光。 如今有了这临时治安警的身份,除了马尼拉城内外少数军事禁区之外,秦华成哪里都去得。只是他的辖区便是城外所划出的这块区域,职责所在,也没法三天两头地到处乱跑。不过要溜空子进城一趟办点私事,倒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只要别耽误了正事就行。 秦华成昨日便已经想到了要找谁帮忙,他的一个幼时玩伴张魁,如今便在城内给海汉人当差。不过这张魁的职责与秦华成有着较大的差异,他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而且精通西班牙语和汉语,所以就被军方征调去当了一名翻译,专门负责陪同军官们审讯那些身份重要的西班牙战俘。像小弗朗西斯这种有一定地位和背景的对象,抓进去之后的提审多半也有张魁参与。 秦华成找到张魁当差的地方,原本由西班牙教会打理的一处学堂,如今教会自身难保,这学堂自然也早就停课了。今后即便重新启用,应该也不会再讲授西班牙语和宗教之类的课程了。如今这里是被军方征用,当作了一处审讯战俘的所在,每一间教室就是一个审讯室。此外军方整理出来的口供档案,也基本都是存放在这里。 这种地方自然是不会对普通民众开放,不过秦华成有治安警的身份,倒是无异于一张好用的通行证。而张魁这个时候恰好没有什么差事,正在将一份西班牙文的供述誊抄成中文,听闻有客来拜访自己,便停下了手头的事情。 张魁出来一看是秦华成,便直接了当地问道:“找我有事?” “有事。”秦华成点点头应道。他知道自己现在无需多说什么,以多年的交情默契,对方自然能理解事情的重要程度。 “那你等我片刻。”张魁果然对此心知肚明,回去将那份文件先归档,然后出来与秦华成会合。这地方到处都是军方的人,张魁可不敢跟秦华成在这里聊到一些敏感话题,只能是到外面另行找了一处茶馆。 两人入座之后点了一壶茶,张魁便道:“有事赶紧说,这两天上头查得严,我可不敢溜号太久。要是被抓到,搞不好连这饭碗都丢了。” 秦华成如今也是在衙门当差的人,自然知道海汉对怠工的处罚非常严厉,当下便将丁家求助自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希望张魁这边能想办法,看看是否能打听到小弗朗西斯目前的状况。 张魁听完他的来意之后倒是不急了,先品了一口茶,沉吟了一下才回道:“这事你也敢伸手来管,你可知道丁家那亲家弗朗西斯是什么人?” “知道啊,西班牙城防军的头头嘛!以前远远见过好几次,威风得很,之前他还说过要让海汉人在马尼拉血流成河,可如今还不是成了海汉大军的阶下囚!”秦华成对于这位失败者很是不屑,语气中也充满了轻蔑之意:“如今父子俩都身陷囹圄,还有谁会把他们当回事?我看丁家人打探这事的目的,也是想要早些跟他们划清界线,把自己从这泥潭里摘出来。” 张魁道:“既然你知道,还要来趟这潭浑水,看来丁家是给了你不小的好处。” 秦华成笑而不答,相当于是默认了张魁的猜测。张魁继续说道:“你我多年兄弟,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一些内情。弗朗西斯父子目前都收押在城南某个地方,据说之后会转去甲米地港关押,再之后怎么处置就不知道了。” 秦华成问道:“海汉这边没有对他们下判决?” 张魁道:“上面想从弗朗西斯身上榨出更多的东西,要嘛是情报,要嘛是钱财,所以暂时不打算对他作出判决。至于他儿子小弗朗西斯,以前不过是个商人,根本没上过战场,你说把他抓起来能干嘛?” “抓了儿子,威胁老子?”秦华成猜测道。 张魁微微点头道:“人总是有弱点的,弗朗西斯再怎么不怕死,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也就这么完了?就算他儿子也不怕死,但当爹的总不忍心看着儿子后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 秦华成想了想才又开口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来,海汉人应该并没打算要处死他们?” “处死他们对海汉能有什么好处呢?”张魁摇摇头道:“海汉人连阿拉贡内斯都放了,何况是这对父子。他们只要不一心求死,那活下来的几率就很大,但至于能不能重获自由,大概就得看他们最终是不是愿意合作了。” 秦华成其实不是很能理解海汉为何要在辛辛苦苦地打下马尼拉城,抓获西班牙官员之后,又那么轻率地放了他们离开。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眼光见识有限,可能看不懂海汉人这些手段的精妙之处。他又不禁开始思考,那如果弗朗西斯父子都能活下来,对丁家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那你说说,既然当下能确定这父子俩没死,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丁家多拿些好处出来打点?”秦华成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脑子的主意不够多,干脆便向张魁征求意见。 张魁一翻白眼道:“你要让丁家打点谁?打点我吗?别瞎忙活了,这事不是你能影响得了的,要是你被军情处或者安全部给盯上了,当心拖累了你全家!” 秦华成虽然没跟这两个衙门打过直接交道,但关于其“凶名”倒是早有耳闻,听他说得慎重,不禁有点犹豫:“真有这么严重?” 张魁道:“你一个治安警,打听在押敌酋的状况,这是你的本分吗?要是让那两个衙门察觉了,怕是立刻就先把你拿了,押回去慢慢拷问。顺便再盘查一下你秦家的底细,看看跟西班牙人的纠葛到底理清了没有,一套操作下来,你秦家不脱几层皮才怪。” 秦华成咽了一口唾沫,摆摆手道:“惹不起惹不起,那还是算了吧!不过丁家与弗朗西斯既然是结了亲家,难道就真没人查丁家?” “怎么可能没有!”张魁冷笑道:“只是丁家大概没犯什么大事,所以暂时没有动手拿人而已。我看丁家来找你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征兆,所以才会急于打听消息,想要早点跟西班牙人脱离关系,免得受其牵连。” 秦华成听到这话,心里忽然又有了新的主意。既然丁家有所忌惮,那或许便是可以继续敲打丁家的切入点了。张魁把事情说得七七八八,便不肯再在外面耽搁,秦华成也没多挽留他,便与他约定了改日喝酒吃肉,作为这次咨询的答谢。 从张魁这里打听到相关的消息,秦华成几乎是没有费吹灰之力,但如果换做丁家自己来操作,只怕是跑断腿都未必能找对门路,搞不好还会惹一身骚,被特殊部门给盯上。 当天晚上入夜之后,秦华成便主动去了丁家,再次与丁平生会面。他将自己今天从张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择了一些重点告诉了丁平生。不过有了张魁的指点在先,秦华成也多了心眼,并没有将自己掌握的消息和盘托出,只说丁家女婿小弗朗西斯目前仍然在押,官府暂时还没有对他作出判决。 丁平生谢过秦华成,心中却对这个消息感到有些不是滋味。而秦华成已经料到了对方的心态,主动问道:“丁掌柜,既然人还在,你就不打算想点什么办法,把人给弄出来?” 丁平生一开口又是先前的说法,说丁家不敢造次,影响官府的决断,秦华成摇头道:“等官府下了决断,怕就错过时机了。我今日还听说一事,官府可能在调查你们丁家。至于是哪个衙门,我就不便说了,反正不是我这治安警。” 丁平生听得心头一惊,这正是他们父子所担心的问题之一,如果海汉觉得丁家与西班牙人之间的利益瓜葛太深,那在收押弗朗西斯父子之后,找些理由顺便把丁家给抄了,似乎也是很正常的操作。所以丁家最近行事都十分低调,唯恐惹出什么乱子,引来了官府的关注。但如果秦华成所说属实,那就必须得想对策才行了。 秦华成见丁平生脸色微变,心知自己的试探是找对方向了。既然丁家对这个问题很是忌惮,那便设法从此处下手,从丁家多榨一些好处出来。 第1681章 各取所需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马尼拉地区的统治者易主之后,本地的民情也有着诸多的起伏变化。对这里的普通平民而言,改朝换代未必是坏事,特别是汉人移民在过去被西班牙人压榨得十分辛苦,而这种处境在海汉人接过统治权之后便有了显著的改变。比如他们现在可以通过参军入伍获得土地,又或是投身效力新近成立的各种衙门机构,这都是改变命运获得上升机会的捷径,如张魁、秦华成这样一夜上位的普通汉人,近期在马尼拉城并不鲜见。 但那些原本就在本地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的富贵人家,几乎都与西班牙当局有着或深或浅的利益纠葛,在海汉统治下的新时期想要保住以前的家境地位,多半就得付出一些代价才行了。类似丁家这种与西班牙人联姻的家族,如今就得想办法断尾求生,主动割裂与西班牙人的关系才行。而秦华成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他知道丁家消息渠道有限,对于某些敏感信息没有自己掌握得多,而这种信息不对称就正好可以用来牟利。 丁平生脸色阴晴不定,看样子也是对秦华成的说法感到很为难,良久才开口道:“能否请秦兄在这里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秦华成料他应该是要去与家人商量一下,当下便表示自己愿意等。于是丁平生匆匆来到后宅,将秦华成的来意和所提到的信息都告知了父亲丁峰,指望由他来作一个决断。 丁峰对于大儿子表现出的这种稳重和恭敬却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情,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天一天地衰老,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而在那之前他希望下一任的丁家家主能够承担起保护和振兴这个家族的责任,但两个儿子的表现都很难让他感到满意,大儿子稳重有余,却缺乏敢作敢当的勇气,小儿子倒是勇气十足,但却因为城府不够而往往会显得做事莽撞,很容易会得罪人。 丁峰当初的想法是既然两个儿子都有明显的短板,那么只能从小女儿身上想办法,所以才会费了很多心思去跟西班牙高官联姻。丁峰想得很清楚,有了这么一个实权大官做亲家,至少可以庇护丁家一到两代人,今后自己过世了也不至于让丁家跟着衰落下去。但谁能想到西班牙人会这么不争气,在海汉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一战丢了经营几代人的老窝,连带着丁家也跟着倒霉。如今更是需要另想办法来割裂与亲家之间的关系,以免让海汉抓着这个由头打压丁家。 丁峰很想喊苦,但可惜他没有能够喊苦的对象,最知他懂他的老伴已经过世好几年了,而他又不能在儿女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至于外界,丁峰现在看谁都觉得对方是想要在丁家落魄的时候咬上一口,谁都没法得到他完全的信任。 而秦家也同样是在这个不信任的名单上,只是看中了秦家过去与自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也勉强算是有点交情,如今秦家两个儿子都在替海汉人做事,丁峰才会让丁平生去向秦家求助。不过就连丁峰也没有想过,要通过秦家老二去打点关系,让丁家与弗朗西斯父子彻底撇清关系。 “这个秦老二,怎么感觉有点靠不住……”丁峰对于秦华成所表现出来的主动总觉得有些不妥,这件事本来是丁家找秦家帮忙,而且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秦家开出了价码不低的交换条件才应下了这个差事,到这里都算是合理的交易,但秦华成为何要甘冒更大的风险,鼓动丁家采取更多的措施,这就让丁峰有些吃不透了。 丁峰转头对丁平生问道:“他可曾提出什么新的条件?” 丁平生摇摇头道:“尚未提出,但以他之前的言行,想来此事肯定不会是白帮忙,必然会要求我家给予某方面的报酬。” 丁峰听完之后便闭上眼睛沉思起来,丁平生不敢催促,只能乖乖候着,但他又有些担心那秦华成在房里等得太久失去耐心,心中不禁有些矛盾。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先回房去拖着秦华成的时候,丁峰终于睁开了双眼,对他说道:“那便去见一见这秦老二好了。” 丁平生见自己父亲要亲自出面,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有父亲出面,丁平生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砸到自己头上。至于那个秦华成是不是有什么猫腻,相信父亲三言两语便能试探出来。 丁平生之所以对丁峰有如此强烈的信心和依赖感,也是源于丁家的发展壮大过程几乎都是在丁峰手上完成,在他的记忆中,就没有见过丁峰在应付外人时有过失手的时候。即便是那些自恃身份,桀骜不驯的西班牙人,在丁峰接触时也一直保持着尊重和敬畏,这可不是一般汉人移民所能得到的待遇。 若是放在海汉人来马尼拉之前,以丁峰的身份,几乎不可能亲自出面去接待一名秦家子弟,因为两者的社会地位差距实在太大了。但如今是非常时期,丁家父子也顾不得讲究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也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秦华成在房等得心焦之时,终于看到丁家父子俩一同到来,这倒是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他刚才也已经想到拿不定主意的丁平生可能会去搬救兵,果然丁峰便亲自来了。 秦华成上前见礼之后,丁峰也很是客气地邀他入座,然后让丁平生给秦华成换上热茶。 “丁秦两家交往数年,一直关系不错,你们兄弟俩出生的时候,老夫可都是去府上喝过满月酒的。贤侄以后多多过来走动,莫要两家关系变得生疏了。”丁峰不愧是老江湖,上来之后不急于谈正事,而是先讲起了两家的渊源。很显然,这就是要拉拢关系之后,再来谈比较棘手的问题。 不过秦华成倒也很是会接话,当下便笑着接过话头道:“丁老伯以前对我秦家多有照顾,家父也时常跟我们提及,所以这次得知丁家有事,在下就觉得自己应该出一份力,以回报丁老伯的恩惠。” 丁家对秦家有没有过像样的照顾,丁峰心里自然十分清楚,两家过去基本只有正常的生意往来,实在谈不上什么照顾不照顾,即便是有那么一两次,也应该远远达不到让秦升耀感激到会对孩子提起的程度。所以对于秦华成说的这番漂亮话,丁峰却知道对方仅仅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会因此而有所触动。 丁峰干咳一声道:“听说贤侄有路子能接触到我家女婿的案子,可否给老夫再说说,这中间要如何操作,才能让丁家与西班牙人彻底撇清干系?” 秦华成道:“若是按照海汉律法,那自然是要你女婿写下休,完结这段夫妻关系才行。不过如今他人在牢里,也接触不到外界,根本就没法让他写休,而且他也未必肯写吧!” 丁峰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若是能接触到他本人,倒是可以设法再劝上一劝。” 秦华成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摇摇头道:“本人肯定是接触不到的,连递话都不太可能。在下所能打听到的消息,刚才也都已经告知丁掌柜了。” “那以贤侄之见,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能达成同样的效果吗?”丁峰继续问道。他当然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不能自己说出来,以免落下口实。 秦华成这次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如果那个人不幸死在了海汉大牢里,那应该也算是达成了同样效果。” “这种事都是上天注定,没法安排……除非是贤侄能有什么特别的法子。”丁峰不动声色地说道:“又或许贤侄能掐会算,算得到那人还有多长的寿命。如果算得准,老夫事后必有重谢。” 丁峰这话就说得极有技巧了,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又不会给秦华成落下任何口实。至于秦华成是吹牛还是真有本事揽下这买卖,当下便可见分晓了。 秦华成当然很想拍着胸脯向丁峰说一句你女婿死定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底气能说出这种话。之前从张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海汉人暂时不打算对弗朗西斯父子作出死刑级别的重判,这也就是说小弗朗西斯一时半会应该是死不了——至少不会死于官方死刑。他现在要向丁峰吹出这个牛皮,但基本就没有实现的机会,自然也不太可能拿到对方的报酬。 秦华成忽然发现自己之前把这事想得有点简单了,丁家作为马尼拉最有地位的华商之一,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对象,特别是这个极少露面的丁峰老儿,明显是个极其难缠的厉害角色。秦华成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先向父亲打听一下,关于丁家这个老家主的事情,或许现在应付起来就不会这么吃力了。 不过秦华成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虽然他不敢打包票,但这场面还是要绷住,否则就前功尽弃了:“丁老伯,这个话我可不敢说死了。海汉人规矩又严又多,我这治安警根本就管不到军方的安排,连那大牢朝那边开都不知道……在下能做的,也就只是替丁家打点一下路子,看看能不能有愿意帮这个忙的军官朋友。” 秦华成这番话就说得比较客观合理了,他没强行吹牛说自己有多大背景多少人脉,只表示可以试一试,这就让丁峰反而拿不准他的态度究竟是真是假。但有一点丁峰是十分笃定的,秦华成这么做必然是有所图,操办这件事可以给他带来某种特殊的好处,如此才能说得通。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贤侄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把这事办妥?”丁峰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看看秦华成究竟作何打算。 秦华成暗道一声上钩了,当下一脸肃然道:“打点关节,些许金银总是得要准备的。不过若是要安排人在牢里下手,所需的花销恐怕也会比较大,丁老伯不可不知。” 丁峰轻轻捋着下巴的胡须,语气平静地应道:“再大也总有个数的,贤侄但说无妨。” 秦华成咬咬牙,报了一个不小的数目。如果对方拒绝,那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憾,这种事本来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没法强迫对方一定要采用自己所说的办法。但如果对方应下了,那这笔交易就不仅仅是稳赚不赔的程度了,而是会让他赚上一大笔。 丁峰沉吟片刻之后应道:“好,老夫答应你便是。” 秦华成道:“在下还有一个条件,望丁老伯应允。” 丁峰道:“你先说来听听。” 秦华成道:“其实我家对经营船行非常有兴趣,若是丁老伯愿意合作,那我希望秦家能够入股丁家船行,今后同气连枝,一起发财!” 相比直接要钱,这个条件开出来就更像是在剜丁家身上的肉了。船行是丁家的主营项目,让外人入股无异于将产业拆分给了外人,这对丁家来说可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丁峰自然不会乐意接受这个条件,但他也有些疑惑,秦华成既然能开口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难道他是真的有把握能够把事情办成? 秦华成当然没有把握,甚至连半分把握都没有,完全只是空口说白话而已。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出能让丁家真正感到肉疼的条件,这样才能让整件事看起来更真实。至于做不做得到,秦华成压根就没去考虑,他也没指望秦家真能入股丁家船行,只要能把丁家答应的那笔用来打点关系的费用骗到手,这就已经算是大胜了。 到时候事情成与不成,还不是他秦华成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这打点关系的钱花到哪个关节上,花出去多少,丁家又没办法一一核实,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第1682章 各施手段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秦华成的伎俩其实就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连哄带吓让丁家掏钱拿好处出来,这说穿了真的一文不值。如果被海汉官方察觉到他这种做法,那恐怕他秦华成还会赶在小弗朗西斯前面被判个枪决。但秦华成胆子的确够大,他料定丁家这个当事人不会主动向外宣扬此事,整件事的知情人就这么有限的几个,而且丁家也没法查证落实他是不是真的按照承诺去打点了官府人物,所以才敢冒险行事敲诈丁家。 饶是丁峰这种老江湖,也没有能够当面确认秦华成所说是真是假。对于秦华成声称可以设法去打点关节,找机会让人在海汉大牢里对小弗朗西斯下手,他难以拒绝这种诱惑,但也不敢全信,要是万一失手,或是走漏了风声,同样会让丁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而且他很是担心秦华成办事不够牢靠,但如果当下就拒绝秦华成的提议,又怕这家伙记恨之下暗中坏事,毕竟像秦华成这样的一朝得势的小人物,成事可能不足,但要败事却是绰绰有余。 钱,丁家不缺,但丁峰也不会允许别人把丁家当成冤大头,随意找个理由来编排自己。秦华成要求的钱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丁家稍微紧一紧也能拿出来,只是对于这些钱的去处,丁峰可不打算听之任之。 送走秦华成,丁峰便对丁平生吩咐道:“你找几个生面孔,从明天开始盯着秦老二,最好能掌握他每天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丁平生道:“原来父亲还是信不过此人。” 丁峰面色平静地应道:“虽说虾有虾路,蟹有蟹道,但爹还是不相信以这秦老二的素质,能跟海汉高官搭上多深的关系。他要是敢耍小聪明,跟我们玩手段,那爹也不介意教教年轻人什么是规矩!” 秦华成却全然没有被看破把戏的觉悟,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家人见他心情似乎极佳,问起原因,秦华成却笑而不语。他自认脑瓜子不如大哥秦华明好用,所以大哥去了海汉衙门里当吏,而他只能做个每日巡街的治安警,但这次的事情如能办成,那他也算是少有地独力完成了一桩大买卖。不过他也明白这事风险甚大,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危险,所以哪怕是家人,他也很谨慎地保守着这个秘密。至少在事成之前,他都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再告知给其他人。 而这场勾心斗角的真正主角,西班牙人弗朗西斯父子俩,此时却正被关押在距离马尼拉城约莫十里外的一处庄园里,与外界完全隔绝。 这个庄园的主人是马尼拉舰队的一名船长,但在之前便已经丧生于马尼拉湾的海战之中,海汉军攻至此地之后,便将这处庄园作为战利品充公了。而庄园的主体建筑,一座三层的西班牙式楼房,在战后也被军方当作了囚禁高级战俘的场所。 之所以要将这些高级战俘送到城外关押,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海汉军方不放心城内的环境,毕竟西班牙人在本地经营了几代人,其影响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拔除干净。如果把这些高级战俘关押在城内,军方担心越狱或是灭口之类的事件会层出不穷,而且民众对这些在押战俘的关注度也特别高,并不利于海汉行事,干脆就全部送到城外这处庄园实施软禁。这样城内的社会秩序能早日恢复正常,而这些战俘们的日子也能稍稍好过一点。 当然了,有资格能被列入这个软禁名单中高级战俘,其实也为数不多,战后对各处关押的战俘进行梳理之后,也才不到十几个人而已,加上像小弗朗西斯这样在战后才被囚禁起来的直系亲属,全部都关押在这个地方。前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被释放之前,一度也曾被囚禁在这个地方。除了住在楼里的二十多名武装看守之外,外围还驻扎了一个连的部队,划出了大约一百亩地的禁入区,以确保不会有闲人闯入这个地方。 要认真说起来,小弗朗西斯会遭受关押还是因为受到了他父亲的牵连,如果不是弗朗西斯的城防司令身份,仅仅只是一名商人的小弗朗西斯并不会被海汉军抓到这里来。马尼拉的绝大多数西班牙商人在战后都平安无事,只要在战时没对海汉军有过武力抵抗措施,那大多数人在按财产比例缴纳一笔赎身费之后就能重获自由,还可以自行选择是要留在这里还是离开。 当然了,对于小弗朗西斯来说,家世背景这种事并非他能够主动选择,如今被软禁起来也只能视作命运使然。一开始他并不理解海汉的措施,在他看来战败者要嘛被处于死刑,要嘛就该流放偏远海岛,但海汉人却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些西班牙官员。后来还是他父亲向他解释了海汉的意图,这些高级官员在过去各自掌管着马尼拉某一领域的具体事务,而他们所管理的这些领域的状况,在面资料上往往缺乏明确细致的记载,所以海汉希望能从这些人口中拿到更详尽的供述,以帮助他们尽快地接手马尼拉地区的统治。 而弗朗西斯所掌握的情报信息中,让海汉人最感兴趣的地方,自然便是西班牙殖民当局在本地的军事部署状况和武装组织的详情了。虽然他的职务是马尼拉城的城防司令,但实际上殖民当局在整个菲律宾地区的陆上武装,基本都是由他在着手组织训练和部署。如果单以武装实力而论,当初殖民当局所能指挥的武装部队可并不差,只是遇上了海汉军这个超强的对手,全程都只能被动挨打,所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不过十之二三,自然就落了个惨败的下场。 但海汉军却并没有因此就看轻了西班牙武装,在战后依然是对弗朗西斯进行了多次提审,有时候甚至会达到一天提审两三次的频率。海汉军对于西班牙军队的招募、训练、编制、装备、作战战术等许多细节都有着浓厚的兴趣,而弗朗西斯无疑是最好的信息来源,因此在战后的这段时间,弗朗西斯大概算是这处囚禁地被提审次数最多的囚犯之一了。 小弗朗西斯也想过设法筹一笔款来换取父子俩的自由,但怎奈海汉人暂时并不打算放弗朗西斯离开,而小弗朗西斯的赎身要求也因此遭到了拒绝,只能继续被软禁在这里。好在海汉人对于这父子俩的羁押也不算太严苛,至少他们能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小弗朗西斯一度还曾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老丈人那边,他认为丁家是汉人出身,好歹也跟海汉人同族同宗,或许能设法通融一下关系,至少花钱保下自己父子俩的性命。但弗朗西斯对于儿子的这种想法却并不赞同,他对于两家的联姻关系有着不同的见解。 在西班牙统治时期,弗朗西斯家族与丁家的联姻的确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丁家获得了强有力的官场保护伞,船行的经营规模进一步扩大,而弗朗西斯家族则得到了生意资源和本地汉人族群的支持,城防司令的官职越发巩固,小弗朗西斯也因此得到了许多商机,在婚后的短短一两年里赚了不少。但这种基于利益的联姻关系到了时局动荡的时候,可就没什么稳固性了。 弗朗西斯知道有一句汉人的谚语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虽然是用来形容夫妻关系的一句话,但用在当下来比喻跨国联姻的两个家族似乎也挺合适。就算没有来自外界的任何消息,弗朗西斯也能想到丁家那个精于算计的老头此时应该并没有设法营救自己父子二人,而是大概在努力地与弗朗西斯家族撇清关系以求自保。自己的儿子指望丁家出面来实施营救,那可真的是想多了。 但父子俩围绕这个问题已经有过多次的争论,谁都无法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毕竟他们所处的环境完全无法接收到来自外界的信息,也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不过父子俩今天更换了新的讨论话题,因为在刚刚结束的这次提审中,海汉官员向弗朗西斯提出了一个建议,并且让他颇有一些心动。不过弗朗西斯没有当场答应下来,只表示自己还需要时间考虑,回来之后便与儿子说起了此事。 “你是说海汉人不但愿意给我们自由,还想……请你出面做官?上帝啊,这……这怎么可能?”小弗朗西斯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里当了十来天的阶下囚,他对于获释的希望正一天一天地不断削减,而这个时候所出现的转机之大,甚至远远超过了他最初的期望值。 “这当然不是无条件给我的好处,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弗朗西斯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兴奋的神色,很显然这件事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个官……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海汉人究竟想让你做什么?”小弗朗西斯追问道。 “他们想要在本地成立一个傀儡机构,专门负责安抚和管理西班牙裔的民众。而这个机构如果让海汉官员来坐镇就很难服众,所以他们需要找一个傀儡来坐这个位置,本地民众都认识的人当然最理想。阿拉贡内斯已经脱身离开了,所以他们现在盯上了我。”弗朗西斯言简意赅地向儿子介绍了海汉人的打算。 “傀儡……”小弗朗西斯口中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不免有难掩的苦涩。 弗朗西斯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海汉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为了这份自由所需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要是真去为海汉人充当傀儡,那就等同于彻底背叛了自己的祖国,今后可能再也无法安然回到国内——当然了,在现在这个环境下,谈回国似乎也只是奢望而已。 小弗朗西斯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可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小人,更不会像总督阿拉贡内斯那样自私又懦弱,为了一己之私就会选择出卖国家和民众。如果他要选择投降,当初就不会在城内抵抗到最后一刻了。如今海汉人要让他去当傀儡,他又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要求? 但小弗朗西斯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以自己对父亲的了解,他应该当场就拒绝了海汉人的这种无理要求,那为何他还会跟对方说需要时间再作考虑,这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必要吗?小弗朗西斯提出了自己的疑虑,而答案则是再次让他感到了震惊。 “如果我拒绝海汉人的提议,那么接下来他们就会流放我们到海外某个地方去当苦力了。这还不是重点,最要命的是他们会把我们分开,亲爱的儿子,或许以后我们都没有办法再像这样面对面地说话了!”弗朗西斯的表情十分痛苦,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看得出这个状况可能比监禁和流放本身更让他感到痛苦和难以接受。 弗朗西斯并不害怕在战斗中死去,也不会畏惧在战后被对手处以极刑,但海汉人的手段显然更能为高明,他甚至怀疑这段时间对方安排他们父子俩同住,为的就是要制造出一个让他们生离死别的时机,以此来打击他的意志。 作为战败方的指挥官,弗朗西斯可以说失去了一切,当下最让他牵挂的也就是儿子小弗朗西斯了。海汉人把他儿子逮捕囚禁,其实他也料到了这或许就是为了在某一天用以威胁他就范,但没想到对方的目的是要他出面去当傀儡,而拒绝的代价很可能就是余生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就算他心坚如铁,也很难当场就拒绝海汉人的要求。 小弗朗西斯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问题,他不希望父亲背叛西班牙王国,但更不希望自己与父亲被迫就此分开,永不相见。 第1683章 妥协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弗朗西斯父子目前所面对的两难困境,当然不会是什么巧合,而是海汉官方有意策划安排的局面。在攻下马尼拉赶走西班牙殖民当局之后,海汉看似顺利地接管了马尼拉湾周边地区的统治权,但在具体的施政过程中,依然会面临着诸多的实际困难。 西班牙殖民者在这里统治长达数十年之久,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留下了极深的烙印,作为后来者的海汉想要重新制定社会制度和法律法规,让这里与海汉国内的社会状况趋于一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工作。特别是那些自出生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西班牙移民,既不愿意离开这个被他们视为家乡的地方,又不想坦然接受“异族”统治者,他们虽然慑于海汉军的武力不敢再尝试抵抗,但也不愿顺从于海汉官府作出的各种安排,无形中就大大拖慢了本地战后重建和恢复社会秩序的节奏。 作为现任统治机构,马尼拉临管会当然可以采取一些强制性的措施来镇压所有不愿意服从安排的民众,但这样做的弊端也很明显,会让海汉更加难以得到民心的顺从。所以在征得执委会的许可之后,邱元等人结合本地的民情提出了一个新的执政方案,即启用一些在本地区有影响力的西班牙官员,成立一个过度机构来协助临管会安抚民情、维持治安。 在临管会看来,前任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其实才是执行这种任务的最佳人选,毕竟他对本地的民情状况最为了解,在民众心目中也有比较大的影响力。但这西班牙老头儿虽然有点贪生怕死,甚至不惜出卖手上掌握的各种信息情报来保命,却连半点改换门庭为海汉效力的想法都没有。而且阿拉贡内斯在开战之初就已经将家人送离马尼拉,海汉这边也没什么可以用来要挟他的条件了,只能是在掏干净他脑子里有价值的信息之后,便履约将他放走了。 再次一等的人选倒是有两个,一是城防司令弗朗西斯,二是马尼拉舰队指挥官胡安路易斯,但胡安路易斯常年在海上活动,他个人在马尼拉地区民众心目中的影响力显然比不过弗朗西斯。而且海汉稍加打听便知道弗朗西斯的独子也在本地生活,这后续操作起来就简单多了。 至于与弗朗西斯联姻的本地汉人家族,临管会其实也没存什么别的心思,只要这丁家别主动生事,临管会也不打算搞什么连坐惩罚。毕竟在西班牙统治时期,这些能在马尼拉混得风生水起的汉人家族,哪个不是跟西班牙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利益纠葛呢?要是因为联姻就对丁家出手,那未免会因此而寒了本地汉人士绅的心,这可不是临管会愿意看到的局面。 当然了,借这个机会稍稍再敲打一下丁家,让其不要执迷不悟跟着西班牙人一条道走到黑,明确今后的立场,在临管会看来也是非常有必要的措施。至于在这个过程中丁家会不会主动断绝跟弗朗西斯家的联姻关系,这种琐事可就不是临管会需要去操心的问题了。 既然选定了弗朗西斯作为目标,相应的行动方案也很快就投入了实施,海汉军逮捕了小弗朗西斯,并且将他们父子俩关押到一起,让他们在囚禁环境中加深对彼此的依赖感。这样在使用分别流放这种手段来要挟弗朗西斯的时候,才能起到比较好的效果。 正如海汉所期待的那样,这样的措施的确起到了作用,弗朗西斯在面对海汉提出的条件时,竟是一反常态地出现了犹豫不决的表现。在绝望无助的状态下,即便是弗朗西斯这种心志坚定的军人,最终也还是难免开始出现了情绪动摇。 没等弗朗西斯父子作出决定,看守便来通知他们,稍后将有海汉官员来与他们会面,让他们先做好准备。 策反弗朗西斯这件事虽然是军方早前的策划,不过如今各支部队都先后撤离了马尼拉,这设立治安维持机构的差事也转交给了临管会由邱元统筹管理。邱元在了解到这边的进展之后,认为有必要多下点工夫来促成此事,于是便亲自来面见弗朗西斯。 邱元手头的事务繁多,也不想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所以与弗朗西斯父子见面之后,便开门见山地报明了身份和来意:“我是海汉国现任的马尼拉行政长官邱元,我这个职位大概就相当于是之前贵国的阿拉贡内斯总督。简单的说,本地的一应事务都由我做主,当然也包括了你们的去留在内。大致的要求,之前已经有人跟你们谈过了,我就不重复了。我只补充两点,第一,阁下如果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出面就职,那么三年之后,阁下父子去留自便,就算是要回西班牙,我们也会设法安排。第二,从这件事里能得到好处的人不止你们,还有生活在这里的数以千记的西班牙移民,你们可以好好琢磨一下其中道理。” 邱元说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对带来的翻译吩咐道:“把我的意思说给他们。” 弗朗西斯父子很认真地听完了翻译,但事实上邱元的话也没有什么新鲜内容,就连补充的这两点,其实先前审讯弗朗西斯的军官也已经提到过了。只不过这话从普通军官口中说出来,跟邱元这样的高官亲口承诺,所产生的影响自然是有差别的。 三年之后去留自便,这无疑算是一个颇有吸引力的条件,只要给海汉当三年差,今后就能恢复自由身,而且这当差就是当官,甚至还能拿到经济报酬,总比流放到海外不知什么地方去做种植园苦力或是暗无天日的矿工强多了。 至于邱元所补充的第二点,弗朗西斯又何曾没有想过。海汉攻占马尼拉之后,必然还是会有很多在本地土生土长的西班牙移民会选择继续留在这里生活,但这些人未必能很好地服从海汉官府的管理,或者按照之前与他沟通的那名海汉军官的说法,缺少一个能在西班牙民众与海汉临管会之间起到缓冲作用的中间机构。临管会希望能通过这样一个听命于自己的中间机构,安抚本地西班牙民众的情绪,并且调动安排他们恢复生产和正常的社会秩序,而不是对新统治者采取各种抵制和不合作,甚至是故意扰乱治安制造麻烦。 “那如果我还是选择拒绝,你会怎么样?”弗朗西斯盯着邱元问道。 邱元听完翻译之后笑了笑道:“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慢慢磨,所以如果这次你还是选择拒绝,那么天黑之前你们父子俩就会离开这里,你儿子大概会被送到北方几千里之外的前线,我国军队正在那里与北方的蛮国交战,正好需要青壮男子去充当民夫,如果命大的话,他或许可以再活一两年。而你本人嘛,可能被送去邦加勿里洞岛的锡矿,也可能是安南黑土港的煤矿,或者是海南岛的石碌铁矿……总之做好思想准备,因为你的余生很可能就只有在矿坑里度过了。” 邱元的话可不是虚言恫吓,他的确没有什么耐心跟战俘慢慢讨价还价,只要弗朗西斯拒绝了这个提议,那他和他的儿子对海汉来说就已经失去了最主要的利用价值,只能送到海外去榨取最后的劳动力了。至于他们的生死,邱元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在海口任职期间签署命令处死的人犯着实不少,再多两个也不算多。何况这两人也不会直接被处死,只是送去偏远地方让他们慢慢耗死。 这个道理不用说出来,邱元相信弗朗西斯也能想明白。如果他蠢到连这中间的利害关系都想不清楚,那对于海汉而言也就没必要用大赦待遇来换他就范了。 邱元见翻译说完之后,弗朗西斯依然是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当下皱眉补充道:“如果你拿不定主意,我就去见下一个人。我想这楼里关了十几名西班牙官员,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对于送上门的机会还这么迟疑。你不做,总会有人愿意做,就算拒绝跟我们合作,你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番话就说得相当扎心了,弗朗西斯的确不敢确定被关押在这里的其他官员是否会对海汉人的提案表示拒绝,事实上他也明白肯定会有人愿意以此来换得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而自己并不是什么无人可以替代的特殊存在。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海汉人甚至会拿他不合作的下场去要挟下一个对象。这个特殊机构必然会成立,也必然会有人选择与海汉合作,而他们父子俩的结局却根本无法影响到马尼拉今后的局势。 如果能好好的活着,又有多少人愿意主动选择牺牲自己,受苦受累,甚至是在默默无闻中死去。弗朗西斯内心更愿意效忠西班牙王国,但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对西班牙来说只是一个罪人,即便是他和儿子都被海汉人处决,也无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也不可能在死后获得王室的宽恕。 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了,弗朗西斯好像也没什么选择的空间了,所以他对邱元提问道:“那我儿子,你们准备怎么安排他?” 这句话无疑已经是表明了妥协的态度,邱元压住心头窃喜,向弗朗西斯承诺道:“只要你愿意站出来,他马上可以重获自由。如果他想要做官,那我们也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像样的职位,至少保证你们父子俩今后一段时期内能够风风光光地生活在这个地区。记住,你跟我们合作,那你就是我们的人,我们对自己人一向都很照顾。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弗朗西斯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见他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欣喜,显然是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感到兴奋,当下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对邱元说道:“有,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请给我们换一个住处,这该死的地方蟑螂太多了!” “没问题,第二呢?”邱元听完翻译便立刻作出了回应。 “第二……请给我们吃一顿像样的饭菜,每天都是臭鱼烂虾,我大概有半个月没有吃到过牛肉了。”弗朗西斯毫不客气地抱怨了这里的伙食。 以他过去当城防司令时的生活水准,自然很难忍受这处监禁地的伙食安排,但实际上这已经算是对这些特殊战俘的优待了,否则按照战俘营的伙食标准来,那每天就只有一早一晚两碗菜粥,连在碗里看到油花都是奢望,三五天下来走路都得发飘。至于想在这里面吃到牛肉,那可真是他想太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生活水准颇为讲究的弗朗西斯能忍了这么多天,这些抱怨大概也算是憋了许久了。如果不是邱元来与他面谈达成了共识,那估计他还得继续每天捏着鼻子吃他所说的臭鱼烂虾。 邱元听了这要求差点没笑出声,敢情这西班牙军官最惦记的还是生活质量问题,这当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答应下来便是了。 “安排,马上就安排。”邱元满口答应,丝毫不以为意。能够争取到弗朗西斯的合作,这价值可远远不止几头牛而已,就算让他吃个够也没问题。 海汉的行事效率一向非常高,邱元与弗朗西斯会面结束之后,很快就来了一辆马车,将弗朗西斯父子俩接去了距离马尼拉城更近的另一处庄园。在这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衣服,让他们沐浴更衣之后,接着便享受到一顿新鲜的牛排大餐。 “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之外,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邱元对弗朗西斯父子的安排可谓非常优厚,这也是为了进一步瓦解他们的意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之后安排他们做事的时候,可就再没什么理由拒绝了。 第1684章 阴差阳错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但邱元大概也没想到,西班牙人的需求可不仅仅只是活下去和吃住而已。在解决这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后,小弗朗西斯便向看守提出,希望能与自己的家人取得联系,至少让他给家里报个平安。 小弗朗西斯所说的家人当然不是现在仍然跟他一起被软禁着的父亲,而是他的妻子丁萍儿,以及老丈人一家。自被捕之后,他就没有再得到关于家人的半点消息,当然少不了一直记挂着家中状况,不过妻子家都是汉人出身,想来也不会受到海汉官府的迫害才是。 不过对于父亲所称的老丈人家必然在设法与他们划清关系这种猜测,小弗朗西斯并不愿意相信,他认为妻子家人不会如此无情,应该还是会设法营救自己父子二人,只是大概没法打通海汉的关节而已。当然了,他心里隐隐还是会想到,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如果丁家不想被他们父子所拖累,那么刻意保持距离甚至划清界限,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但看守对于小弗朗西斯的要求却不敢随意答应下来,虽然邱元是嘱咐了尽量满足父子俩的要求,但他可没说过允许这父子俩与外界取得联系。要是传出去什么敏感消息,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看守只能将小弗朗西斯的要求先记录下来,待回头汇报工作的时候再提交上去,由临管会作出批示之后再付诸实施。 这是对战俘的标准处理流程,看守的做法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这样一来,正好与丁家和秦家勾心斗角这一段错过,否则若是按小弗朗西斯的要求与丁家取得联系,丁峰大概也就没那么急切地要打探消息,赶着与弗朗西斯父子撇清关系了。 丁家老爷子与秦家老二的各自选择,很难以对或错来进行界定,他们只是站在自己所处的立场上,作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至少在他们自己看来是这样。丁峰想尽快撇清关系以免让丁家被西班牙人牵连,而秦华成则想抓着丁家的把柄,从其身上狠狠地敲一笔竹杠,双方能达成合作协议,都是利益作祟罢了。 而他们合作的目标对象小弗朗西斯对此却全然无知,对他来说,既然父亲已经与海汉人谈妥了,那么应该很快就能获释,而今后两三年内能够在本地做个小官,哪怕只是替海汉人行事的傀儡,那至少也能维持这段时间的安稳生活了。等任期满了之后,就算不回国,在远东地区另外找一处落脚的地方,应该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至于丁家的感受,小弗朗西斯一时间还没有办法彻底改变自己的心态,去替他们考虑太多,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丁家还仅仅只是依附于自己家的外戚罢了。自两家联姻以来,从来只有丁家来向自家请示求助的份,小弗朗西斯基本不需要去考虑丁家的想法。也正因为如此,出事之后他仍然坚持认为丁家会设法营救自己父子,潜意识里仍是将自己当做了丁家的靠山,而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已经变成了丁家的累赘。 就这一点而言,小弗朗西斯的城府和见识比他父亲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但弗朗西斯对儿子的想法也没有打算指责,毕竟人总是要有点希望才能在绝境中活下去,既然儿子觉得外面有人会营救他,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好了,也算是有个念想。 而在外面打小弗朗西斯主意的,却并不见得是为了要救他脱身,比如秦家老二秦华成,此时就仍在琢磨,要如何才能打探到关押小弗朗西斯的准确位置,又要如何接近他,与其互通信息,或是干脆将其灭口。 秦华成一开始的确想着把丁家那笔用来打点关系的费用骗到手就赶紧收手不干了,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有点简单,丁家并没打算一次性地交付巨款给他,而是要以行动成果来作为参考,分次向他发放款项。这样一来,秦华成可就没法像设想的那样,躺着就把这笔钱给赚了。但他又不想到了碗里的肉再飞走,所以还是主动开始搜集情报,期望能拿到更多的干货来让丁家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不得不说秦华成的运气不错,他连着几天邀请各路朋友胡吃海塞之后,终于有人向他透露了一个看似不相干,但细细琢磨却颇有意思的消息。 给秦华成消息这人名叫靳博,算是与秦华成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虽然起的汉人名字,但实际上有一半的血统是来自吕宋岛本地的土人。不过靳博从小在汉人圈子里长大,所以汉语汉字都掌握得十分熟练,除了肤色黝黑一些,看起来倒是与一般的汉人无异。 与秦华成的状况类似,靳博也算是战后趁势出头的一拨本地人,被军方招募进了后勤部门当了一名统计战利品和登记战俘情况的吏。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能以文职军人身份得到海汉军籍,不但能在马尼拉湾北部平原分得田地,而且据说还能比普通民众更早地申请加入海汉国籍。这对于平民出身的靳博来说,无疑是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了。 而日前靳博在他的工作中接触到了一个消息,恰逢秦华成这两天在拼命打听跟西班牙战俘有关的事情,他琢磨这事也算沾边,或许能帮到秦华成也不一定,便在酒酣耳热的时候将这消息告知了秦华成。 “你说海汉人要弄一个衙门让西班牙人来当官?有意思!”秦华成一开始并没有理解靳博所说的话,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事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海汉人好不容易通过战争手段才赶跑了这里原本的统治者,但为什么又要再把西班牙人请回来做官,难道是海汉无人可用? 靳博看出他并没有理解自己做说,摇摇头解释道:“你不明白,这个衙门并非寻常,是专门用来管理本地的西班牙人。” “以夷制夷?”秦华成眉头一挑,似乎有点领悟到了这中间的特殊意味:“这是在找傀儡啊……那海汉人会委任的官员可能就不是普通平民了吧?” 这次靳博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听说的消息,是要从战俘中挑选熟悉本地民情,并且在民间有一定声望的西班牙官员出来任职。你不是在打听西班牙战俘军官的消息嘛,说不定到时候就会从军官里挑个人出来顶这口锅。” 秦华成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向其他人具体提及到弗朗西斯父子的名字,所以就连靳博也以为他只是在打听相关消息,而没想到其实是有具体的目标人物。但秦华成自己心头敞亮,要是真有靳博所说的这个衙门,那弗朗西斯恐怕会是排名极为靠前的热门人选。可这要是真就那么巧,海汉人挑中弗朗西斯来当这个傀儡衙门的掌权人,那自己接在手上这差事可就有点微妙了。 秦华成很清楚丁家花钱打探消息可不是为了营救这弗朗西斯父子,如果真有动手的机会,他们说不定就会狠下心来买凶杀人,以彻底撇清关系。但如果弗朗西斯父子非但没有被海汉予以重判,反而是绝处逢生得到翻身机会,那丁家这上窜下跳的伎俩就显得多余且尴尬了。 当然了,如果提前将弗朗西斯复出的消息告知丁家,事后肯定也会得到丁家的感激,但海汉赦免弗朗西斯并给予其官位,目前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靳博这里又没有更确切的消息,秦华成也不敢拿着这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去找丁家邀功请赏。 “想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秦华成带着些许的怨气回了家。但当他看到兄长秦华明的时候,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忽略了这个重要的消息来源。 秦华明目前的职务是海汉民政部移民署下面的一名干事,虽然只是临时编制,但在此时的马尼拉却并非小角色。目前马尼拉民众的资料登记,几乎都要从他这里经手,关系到绝大部分人今后能否顺利入籍,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差事。不过此时普通民众还尚未意识到国籍对他们今后生活的影响有多大,所以来找秦华明烧香的人倒是非常少,甚至连他兄弟秦华成在此之前都没察觉到他手中掌握的职权有多大。 “大哥,我有事问你。”秦华成主动找到秦华明,将他从房里叫了出来,然后询问他是否知道海汉最近要成立一个专门用以管理西班牙裔民众的傀儡衙门。 “这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秦华明听到提问有些愕然,但他所提出的反问无疑是肯定了秦华成这个问题的答案。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秦华成见这个消息果然是真的,颇为得意地说道:“这种事哪里瞒得住如我这般消息灵通的人?” 秦华明不以为然道:“你知道了也没用啊,你又不可能调去那个衙门当差,好好做你的治安警吧!这个新衙门虽然也是挂在民政部下面,但跟我们这边不是同一拨人了。” 秦华成道:“大哥误会了,我不是想去那个衙门当差,而是想打听一下,到底什么人会被选出来负责这个衙门?” 秦华明摇头道:“你大哥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干事,此乃临管会高官才能掌握的机密,哪有确切的人选消息。” 秦华成仍不甘心地追问道:“那这个衙门叫什么名字,何时会公诸于众,总该有点眉目吧?” 秦华明不疑有他,便坦然告知道:“这个衙门名字颇长,叫做‘马尼拉地区西班牙裔民众事务管理局’,上头称之为‘西管局’。至于何时公布,那估计得等主官人选定下来之后吧。” “西管局?”秦华成轻声重复了一下这个有点拗口的衙门名字,继续问道:“那这衙门究竟有没有实权?” “实权……应该是有的吧?”秦华明对此也不是很肯定,语气颇有点迟疑:“西班牙裔的民众总归是要有衙门负责管理才行,上头成立这个机构,大约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不过如果让西班牙官员来出任局长一职,那多半也是用来当个傀儡,以免西裔百姓有太大的抵触。” 听了这番说明之后,秦华成对于这个衙门的架构和职能总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海汉需要成立一个专门管理西裔民众的民政机构,然后为了让西裔民众安心,会任命一位西班牙官员作为这个机构的主官,而这名幸运儿很有可能便是来自于战俘中在押的某位西班牙高官。哪怕只是一个傀儡职位,这对于战俘来说,其意义之重大都不亚于重生了。 但对于海汉人究竟会挑中谁来坐这个位子,看样子在正式公布之前都不会有确切的消息了,这让秦华成颇有一点挫败感。缺乏这个关键性的信息,他就无法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做,弗朗西斯是否东山再起,对丁家来说是需要采取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如果他把这件事搞砸了,让丁家没有及时采取正确的应对措施,那到头来丁家很可能会把这个锅扣到他头上。 秦华成虽然自恃身份不用畏惧丁家的权势,但他也不想得罪这个地头蛇,毕竟丁家可是本地数一数二的汉人富商家族,目前的低调只是迫于形势而已,真要有所动作,也不是他秦华成能够招架得住的。秦华成突然觉得自己从丁家拿到的钱有些烫手,心里暗暗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多事,把话说得太满,如今身陷其中,就算想再推掉这差事,只怕丁家也不会轻易答应了。 为今之计,秦华成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海汉人设立这西管局能在近日就公布出来,那倒是好办了,自己还能以时间太紧没打听到详细的消息作为推脱。但若是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丁家那边肯定会催促自己拿消息去交差,那可就不敢随意乱说话了,不然一旦哪天西管局宣布主官人选,吹出去的牛皮就会立刻被戳穿。 第1685章 西管局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距离马尼拉城易主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日子对于生活在本地的西裔民众来说,可谓是颇为煎熬。从过去在本地当家做主的统治者群体,一下变成了寄人篱下且受到官府严密监控的可怜虫,这地位和待遇的转变之大让很多人都觉得难以适应。 虽然新来的统治者没有刻意地搞什么株连惩罚,但那些曾在海西战争中出钱出粮出人的西班牙家族,不少都被列入了战后清算的名单中,也不乏一家老小被抓捕入狱的案例。不管过去在马尼拉的名声有多大地位有多高,西裔在殖民当局战败之后统统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特别是在战后迅速崛起的汉人族群面前,没有谁再敢颐气指使地扮演老爷角色。所有试图挑战马尼拉临时管理委员会的举动,都会被视为意图破坏本地治安,从而遭受到严厉的打击。 在海汉官府与西裔移民之间,汉人与西裔之间,西裔族群内部,因为语言文化、风俗习惯、利益瓜葛等等原因,有着诸多的矛盾冲突需要解决,由此也连带产生了许多治安问题。而现在临管会对于这个领域的事务要加强管理力度,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负责处理这些问题。 西管局的编制是隶属于民政部,这在海汉的海外殖民地治理史上,倒还是第一次成立这样的专门机构。这是因为过去海汉在海外所占领的殖民地几乎没有遇到过马尼拉这样的状况,即便是像安不纳岛这样曾经被西方殖民者占领过的地方,当地的汉人基础也远胜马尼拉这边,在战后治理中并没有遇到这种程度的麻烦。 对临管会来说,尽快恢复战后的社会秩序是第一要务,而要达成这个目标,仅靠海南岛调过来的官员和在本地提拔的人员是根本完成不了的,将西裔人员列入编制是当下最有效解决办法。 这个机构里准备录用的西裔人员,其实不止弗朗西斯一人,只是他作为前马尼拉城的城防指挥官,在本地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都足以撑起西管局这块招牌了,所以临管会才选择让他来担任这个机构的主官。不过这个机构的真正权力并不会交给弗朗西斯,而是由邱元直接管理,辅以其他从海南岛调过来的民政官员。至于招募的其他西裔人员,只能作为一线的办事人员,近期想进管理层是不太可能的。 西管局目前招募了二十名西裔人员,这些人全部都是在本地土生土长,甚至连其父辈、祖辈都是一直生活在马尼拉。这些人从血统和国籍上来说是西班牙人,但要将其称为马尼拉人或者吕宋人也毫无违和感。他们对西班牙王国的认同感不像其先辈那么坚定,这个所谓的祖国仅仅是存在于官方的宣传和父辈祖辈的回忆中,而其光芒万丈的形象已经在海汉军高歌猛进的攻势下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新统治者,在这些西裔青壮眼中其实说不上有多少恨意,因为海汉军占领马尼拉城之后并没有放手杀戮劫掠,而是在平定本地的武装抵抗之后就迅速开始设法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海汉军所体现出的绝对实力,在他们眼中就是真正的强者,而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海汉靠着武力占领马尼拉,跟西班牙殖民武装在菲律宾群岛赶跑土著建立殖民地的行为,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而能够得到新统治者的赏识,对他们来说就是新生的开始,甚至是鱼跃龙门的机会,并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 在弗朗西斯父子被带离软禁地的四天之后,西管局的挂牌仪式终于在马尼拉城中的一处官邸前举行。这处官邸原本是马尼拉当局的农业署所在,如今被临管会征用来作为西管局的办公场所。 为了能给西管局造势,行政长官邱元和军事主官萧良都将出席这个挂牌仪式,因此这附近的几处街口也早早就由城防军设卡封锁,禁止闲杂人等随意进出。只有接到邀请列席观礼的本地士绅和其他官方机构的代表,才能进入这片区域。 关于西管局这个机构的具体情况和职能所在,其实绝大部分的观礼嘉宾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只知道这个机构是用来管理本地的西裔民众,至于如何施政,又由谁来担当这个局长职务,外界都没有收到什么具体的消息。 不过来观礼的大部分都是马尼拉本地的汉人士绅,这个西管局也管不到他们头上,所以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倒也没有谁会迫不及待地去打听西管局的内情。很多人都是面色轻松地互相交谈,讨论等下是否应该寻机去跟本地这两位高官混个脸熟。 但在观礼嘉宾之中,也有人精神稍稍有些紧张,因为西管局的成立,或许会影响到他们的家族今后在本地的发展状况。比如受邀列席这次活动的丁家父子,此时就不免有些紧绷。 丁平生在昨天才终于得到秦华成送来的消息,称弗朗西斯有可能会在新成立的西管局中任职,其父子俩可能都将在近期获释。但秦华成拒绝透露这个消息的具体来源,也没有任何其他证据可以佐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丁家父子也很难判断真假,但还是按照秦华成的要求,付给了他一笔钱作为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报酬。 秦华成卡着点给丁家送去消息,其实也是因为他在最后时刻才从靳博那里打听到了新的信息。军方派人到靳博所在的部门,调出战俘档案,最后带走了关于弗朗西斯父子的资料。 通常来说即便是对西班牙战俘处以流放、监禁或是极刑,也都是由靳博所在的部门在其档案上作记录,而不会将其调走。上面会这么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准备释放或者启用这父子俩。结合之前所了解到关于西管局的状况,靳博认为这应该就是上头选定了弗朗西斯到西管局任职,调走他的档案,显然是要把人事关系从军方移交给民政部门了。 秦华成在了解了情况之后,观点也与靳博一致。秦华成得到消息的时候,西管局的观礼仪式已经发出了邀请,反正即便是这个消息报错了,顶多一天之后就能知道结果,也不会给丁家造成什么损失,只是有可能会因此而失去丁家的信任。秦华成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还是去给丁家报信了。毕竟丁家等消息已经等得颇为不耐,已经暗示他好几次,如果再没有确切的消息就要终止合作了。 秦华成带来的信息让丁家上下都颇为震动,他们这边想方设法要跟弗朗西斯父子划清关系,但没想到这父子俩被囚禁了大半个月之后,竟然会被海汉人启用,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发展。可秦华成说得头头是道,就差拍着胸脯给丁家打包票了,看起来似乎也颇有可信度。最后还是丁峰老爷子作了决定,把先前准备送去西管局的贺礼撤掉,另行准备了一份更为丰厚的大礼,以及一份送给首任局长的礼物。 如果西管局的首任局长不是弗朗西斯,那丁家就当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多花几个钱买个脸熟。但要是真如秦华成所说,弗朗西斯投效了海汉人,出任这个局长之职,那这份礼物便可视为丁家向弗朗西斯表明态度的举动了。西管局这个机构虽然管不到丁家船行的生意,但弗朗西斯如果真能复出,那就说明海汉高层对他极为看重,继续保留两家的联姻关系肯定是有益无害。 西管局的挂牌仪式定在了早上九点,不过观礼嘉宾们都是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官邸外面候着。组织方倒是很贴心地在回廊下准备了几排椅子,让各家老爷能坐下来慢慢等,倒也不会太累。 丁峰坐着慢慢品着组织方送来的热茶,丁平生便站在他侧后方,微微躬着身子,随时听从他的吩咐。虽然这个姿势有些累,但丁平生早已习惯如此,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平生你看,这卖米的赵家,卖药的齐家,开布行的龚家,聚仙楼的黄掌柜,如意酒坊的老张……嘿嘿,这马尼拉城的汉人富商,七七八八来得差不多了,真是很捧场啊!”丁峰一边打量到场的观礼嘉宾,一边对儿子指点道:“你可知道这西管局挂牌,为何要请来这么多汉人士绅观礼?” 丁平生躬着身子应道:“想来是海汉希望本地士绅能表明态度,对其以夷制夷的手段表示支持。” “这是其一。”丁峰点点头道:“成立一个新的衙门,能得到本地的士绅支持,这是必须的条件。虽然西管局管的是西裔百姓,但其职能应该也是与本地汉人息息相关。” 丁平生追问道:“那还有其二?” “其二嘛,如果海汉真的启用西裔官员,那就是要向所有人表明,今后本地的西裔民众依然有上升通道,不会被当做低人一等的贱民。”丁峰分析道:“官府的这种表态,由本地的汉人士绅作鉴证,宣传效果肯定是最好的。” 丁峰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官邸道:“你看看今天这阵势,等会儿临管会的文武高官都会过来,足见上头对这个新衙门的重视程度。如果首任局长是亲家翁,那我们就可以想想怎么搭上这艘顺风船了。” 丁平生倒也不是完全不通世事,面带忧色地道:“可海汉人即便是赦免了亲家翁,将他推到台前来出任这局长一职,也未必会真给他权力。以孩儿之见,多半是将他当作傀儡,用以安抚西裔百姓的民心罢了。” 丁峰笑了笑道:“你能看明白的事,别人难道看不懂吗?亲家翁是不是傀儡,这其实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我们能够确认,海汉人愿意扶持他坐这个位子就够了。以前汉人想赚西班牙人的钱很不容易,但以后这种状况可能就会有变化了。有西管局局长这层关系,我丁家要把生意做进西班牙人的族群,总要比以前容易得多吧?” 丁平生恍然道:“原来父亲是这个打算,孩儿受教了。” 丁峰却还有半截话留在心里没说,如果这西管局的局长不是弗朗西斯而是别的什么人,丁家也一样要尝试去维护好关系,如果今后能把生意做进西裔族群,那今天送出去的好处,日后必定都能百倍千倍地赚回来。当然了,这个职位能由弗朗西斯来坐的话,交涉的过程必然就简单多了。 不多时便到了预定的时间,从远处街口驶来数辆马车,停在了官邸门口。一众武装警卫迅速清出了一条通道,然后从马车下来了数名官员。被簇拥在中间的两人,便是今天的主角邱元和萧良了。 今天来观礼的嘉宾们先前已经受过培训,见到海汉高官之后立刻按照海汉礼仪鼓掌相迎。丁平生也赶紧扶了丁峰站起来,唯恐落下个怠慢高官的罪名。 没等这一众海汉官员走到近前,丁平生已经看到了人群中一身海汉装束的弗朗西斯父子二人,连忙向丁峰报了一声。丁峰暗叹一声,心道这亲家翁一向顽固,以他的脾性宁可战死都不会轻易叛国,而如今居然改换门庭投效海汉,这多半就是被他儿子,自己这女婿给拖累了。 小弗朗西斯也远远就看到了丁峰父子二人,居然颇为兴奋地抬臂向他们挥了挥手致意。丁峰低声道:“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没个正形!” 在揭牌之前有一个简短的讲话仪式,而出面的自然是行政长官邱元了。邱元也没什么套路,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成立西管局的必要性和这个机构的大体职能,然后便请出了由临管会任命的首任局长。 “相信在场的各位对弗朗西斯先生都不陌生,作为西管局的首任局长,我想弗朗西斯先生应该也有话要对大家说一说。”邱元对身后的弗朗西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上前来说几句。 第1686章 傀儡机构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弗朗西斯在担任马尼拉城城防司令的时候,也有过多次在公众场合发表演讲的经历,不过以前他的听众多是本地的西裔民众,倒是少有眼前这样全是汉人围在四周的独特景象。当然了,其实这两种听众也有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身份基本都是本地权贵,只不过如今海汉当家,这个阶层从西裔换成了汉裔罢了。 而今天到场的这些观礼嘉宾,大部分都是弗朗西斯认得的熟面孔,甚至有丁家这种姻亲。不问可知,这些非富即贵的汉人肯定是在战后都选择了投效新主子,才能得到机会出现在当下这个场合。海汉能够在战后迅速平定本地局势,想来这些汉人新贵也从中出了不少力气。弗朗西斯很想知道丁家在这个过程中,又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是否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一直在忙于与自己划清界限。 关于这次西管局的挂牌仪式,已经有海汉官员提前与弗朗西斯做过沟通,让他了解自己在这个机构中所起到的作用,以及在挂牌仪式上需要向上级和公众表明的态度。弗朗西斯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如今的马尼拉已经不是西班牙人说了算,哪怕自己曾经在这里风光一时,但这里做主的人已经换作了海汉,自己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卒子罢了。 为了自己父子二人将来能够好好生存下去,虽然与海汉合作对弗朗西斯来说算是违心之举,但他也只能暂时屈从了。努力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但如果不合作,那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弗朗西斯走到邱元身边,邱元朝他笑了笑,将主角的位置让给了他。弗朗西斯稍稍整了衣领,他对于这种海汉样式的着装还不是太适应,但看到周围的人投来艳羡的眼光,他也能感受到这身官服所代表的许多人都会眼热的身份和地位。对弗朗西斯来说,他得到这个官职几乎是没费什么事,海汉人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他松口而已,所以他对这个职务其实暂时还没有什么实感可言。 当然了,弗朗西斯也明白自己在这个机构中只是一个傀儡,甚至连这个机构本身,也只是海汉用来管理西裔民众的一个傀儡,真正发号施令作出决定的,仍然是由邱元主导的马尼拉临管会。 所以弗朗西斯的讲话也就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只表示自己会服从安排,认真执行临管会的决议,与其他官方机构做好配合,对本地的西裔民众做好管理工作。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却只字未提,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工作范围,他也不准备越俎代庖替西管局出声。 弗朗西斯的讲话自然是用西班牙语,而观礼的这些汉人权贵大多侨居马尼拉多年,倒是也能听懂他所说的内容。不过弗朗西斯的就职演说毫无爆点,听众们便也开始交头接耳舆论纷纷,话题基本都离不开海汉为何要挑中弗朗西斯来出任这个职务,以及这个机构的职能设计是否预示着它只是一个傀儡机构。 作为弗朗西斯的亲家,丁峰无疑受到了观礼嘉宾们的关注,当下就有好几拨人主动来向丁家父子打招呼,期望能建立关系,等后有机会找西管局在生意上帮忙。丁峰当下也不好细说,只能先笑着应付过去。 弗朗西斯的就职演说结束之后,便是简单的揭牌仪式。在众人的掌声中,邱元与萧良一同拉了下了罩在西管局牌匾上的红布,就算这个机构正式开始运转了。 按照民政部与马尼拉临管会的设计,西管局目前的主要职能是对不愿离开本地的西裔民众登记造册,编纂户籍,核实房产地产,以及安排相关的宣讲活动,让西裔民众能够更快地适应海汉统治下的新社会秩序,明白自己未来的归属是海汉而非几万里的之外的西班牙王国。 这个工作看起来不算太复杂,但却比较繁琐。马尼拉湾周边区域除了西裔民众居住比较集中的马尼拉城之外,零零散散还有数十个移民村镇,目前统计到的西裔人口仍有将近三千,而实际数字只会更大。西管局的人员编制不过五六十人,要对分散各地的西裔人口进行管理也绝非易事。在弗朗西斯看来,这个差事甚至连抓到头绪都很困难,他也很想看看,海汉人究竟会如何着手进行。 弗朗西斯的局长职务是个虚职,真正掌管西管局日常事务的,是由海汉民政部派来的另一名官员葛永。这位老兄前两年是在山东芝罘岛那边任职,这次攻打马尼拉的行动之前,才随北方精锐部队一同调动南下,在战后随邱元一起来到马尼拉。因为他在山东期间积累了比较丰富的民政管理和外交经验,所以邱元便将他安排到西管局这边,虽然职务是个副职,但他却是这个衙门真正掌权的人。 葛永的手段也说不上有什么新之处,都是按照过去的经验和民政部的操作规程,一项项地把工作部署下去。他首先将马尼拉湾的西裔聚居区按巴石河分界划分为南北两个区,马尼拉城按照地理位置归属于南区。然后针对两个大区的西裔人口分布状况,再制定具体的登记造册计划。 西班牙统治时期也有本地民众的户籍登记资料,海汉在攻占马尼拉之后也顺利拿到了这些资料,不过因为在战争中许多家庭和个人有离散、失踪、身亡的状况,所以战后还得慢慢进行核对,对其进行修订。而这个过程中,提前招募的二十名西裔工作人员就要派上大用场了。这核对资料和重新登记的工作,绝大部分都要由他们来完成才行。 西管局向这些西裔工作人员提供了颇为优厚的待遇,除了足以供养一家人的薪酬之外,还能在未来申请入籍时享受与入伍参军人员同等的优先资格。等申请到海汉国籍之后,这些人才算是真正打开了上升的通道,到时候就不会只是在基层做一辈子的统计员,而是可以与普通海汉国民一样,依靠劳动积分的累积来获得进修和晋升的机会。 对于这些西裔工作人员来说,这无疑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条件。虽然本地换了统治者,但今后他们可不是被统治的对象,而是由此跨入了统治阶级的群体。马尼拉地区如今百废待兴,新成立的官方机构正需要大量熟悉本地民情的官员来填充,他们现在虽然只是普通的办事人员,但如果能够把握机会,日后飞黄腾达也不是没有可能。 葛永对西管局的施政手段没有刻意回避弗朗西斯,而且允许他参加所有的日常会议,并未真正将他视作傀儡。葛永甚至允许弗朗西斯对西管局的事务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建议,当然采不采纳那就是另回事了。弗朗西斯战前是一名高级军官,在他眼中葛永的措施便如同在指挥一场战役,调动部署都是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有明确的任务要完成。 弗朗西斯得知葛永是从大明境内调回来的官员,也就明白了他为何能够如从从容地处理这些民政问题了。海汉在大明境内建立的殖民地,其环境的复杂性应该不比马尼拉差多少,如果能管理好海汉设在山东的殖民地,那么马尼拉的状况自然也难不倒他了,无非就是换了一帮不会说汉语写汉字的手下和管理对象而已。 当然弗朗西斯也明白,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西班牙在海外殖民的经验肯定不会逊色于海汉,但在民政管理方面的能力却似乎有着明显的差距。战前马尼拉当局对本地民政的管理状况,弗朗西斯也是略知一二的,那时候几乎所有民政事务都是阿拉贡内斯一把抓,独掌大权的后果之一就是各方面的管理工作都一塌糊涂,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么的精力去顾及到方方面面。 西统时期的马尼拉虽然也推广施行了户籍制度,但由于各民族混杂而居的情况太复杂,当局并没有很好地执行到位,最终也只是在西裔群体内勉强实现了登记造册的户籍档案管理。不过这项工作在完成了仅仅几年之后,便为海汉接管这里做了嫁衣,而接手的海汉人还嫌弃西班牙人的前期工作做得不够细致,以至于很多资料还需要重新核实登记,也是让弗朗西斯颇为感慨。 为了能够让弗朗西斯安心在这个傀儡位置上坐着,临管会特地给小弗朗西斯也安排了一个“巡视员”的职务,至于要巡视什么,到哪里巡视,却没有具体的内容了,说白了也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职位。不过小弗朗西斯对此倒是很满意,因为这个差事基本上根本不需要他做事,就可以拿一份薪水,最重要的是还能得到人身自由——虽然不能离开马尼拉,但总比之前被囚禁的状况好多了。 弗朗西斯父子在西管局开始运作之后都自动获释,不再是海汉的监禁对象。而他们过去在城内的住所也完璧归赵,交还到他们手上。事实上父子俩只在西管局待了半天时间,应付了一下带着观礼嘉宾来参观工作情况的邱元和萧良两名高官,便得到葛永的许可溜回家休息去了。 弗朗西斯在城中的住处很幸运地没有毁于战事,甚至连损坏都不算太严重,家中的几名仆人也还没有被遣散,这让他回到家时感到自己或许真的是被上帝挑选的幸运儿,不但在战争中好好地活了下来,而且战后还能这么快就重获自由身,回到家中重新开始生活。如果不是身上这套扎眼的海汉官服在提醒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弗朗西斯真的有一种回到战前的错觉。 小弗朗西斯却没有这样的感受,对他来说父亲与海汉人的合作就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交易,双方开出各自的条件,达成了共识之后结成合作伙伴的关系,这与之前的战争并无冲突。至于叛国这种罪名,自出生以来就从未踏足过西班牙本土的小弗朗西斯可没有什么负罪感,特别是他今天在西管局里见到那些充满干劲的西裔同事,更是觉得为海汉效力并不是什么罪过或者需要对西班牙王国抱有愧疚。 “父亲,我认为海汉人已经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或许您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跟他们合作,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我知道,您可不是那种甘当傀儡的人。”小弗朗西斯试图劝说父亲放下心结,把当下的局面当作新的开始,不要再纠结于过去。 弗朗西斯沉吟道:“你说的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但要真正得到海汉人的信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西班牙傀儡,而不是一位能干的官员,你明白吗?如果我真的去尝试插手西管局的日常事务,那或许海汉人立刻就会踢掉我,换上另一个更适合当傀儡的人。” “但总是值得一试的,不是吗?今天那位副局长先生,对待您的态度也非常客气,并且也允许您了解西管局的日常运作状况,我觉得这就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小弗朗西斯继续鼓动道:“信任是需要慢慢建立的,他们现在对您不够信任,不代表以后也会一直这样。”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弗朗西斯从答应邱元出任这个职务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心防就已经崩塌了。只是他心里仍然有许多顾忌,海汉人不信任他,而他又何尝肯轻信对方? 小弗朗西斯见父亲的态度有所松动,当下倒也没有再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向他告假,打算去一趟丁家,见一见阔别多日的妻子。 “我建议你不要在这个时候主动登门。”弗朗西斯却对此持反对态度:“丁家人今天已经见到了我们,如果他们还想维持两家的良好关系,就应该尽快来拜访我们了。” 第1687章 合则两利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今天在西管局挂牌仪式现场与丁家人碰面的时候,弗朗西斯的情绪是比较复杂的,一方面他希望丁家作为本地的汉人豪商和联姻的对象,能够在自己父子落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另一方面他又认为丁家不可信,自己入狱之后必定在想法设法地撇清两家关系。 当然弗朗西斯也并不打算因为毫无实证的猜测就跟丁家断绝往来,但他认为至少在这个时候不应主动去接触丁家,而是把自己的位置摆高一点,态度矜持一些。即便只是西管局的傀儡领导,那也是海汉封的官,没理由要对平民低声下气。而且弗朗西斯也很想再看看,丁家是否会在意识到地位差距之后,重新主动贴上来维护关系。 小弗朗西斯对这些想法不是太能理解,但他也知道在处理这类事务方面,父亲要比自己擅长得多。虽然他对父亲阻止自己回丁家去与妻子会面的想法不太高兴,但最终还是依了父亲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家里。 事实证明,弗朗西斯的坚持是有效果的,当晚丁家人便主动登门拜会来了,而且是丁峰亲自出动,给足了他们面子。 丁峰登门的目的也很简单,他现在必须要跟弗朗西斯父子把姻亲关系维护好,如果之前有什么心结误会,那么就很有必趁这个机会解释清楚。除了发展生意上的考量之外,丁峰也已经意识到海汉对弗朗西斯父子其实是有着特别的看重。 这父子两人能够以战俘身份被海汉启用,不管是不是被当做傀儡工具,起码说明他们对海汉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至少这用处比自己要大得多——到目前为止,海汉人可没邀请过丁峰或是丁家子弟去出任新衙门里的职位。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父子俩既然现在到海汉衙门里当差了,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选择了妥协和顺从,这样一来,他们的立场就不再是海汉的敌人,而是同一阵营的合作者了。这种关系,可要比丁家与现任官府之间的关系紧密得多,甚至极有可能足以在近期充当起丁家的保护伞。官府里有人,可比自己掏钱买平安稳当多了。 丁峰虽然是汉人,但他在马尼拉也生活了好几十年,早就学会了西班牙语,因此跟弗朗西斯父子沟通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障碍。而他首先要向弗朗西斯说明的,便是丁家的态度。 自从小弗朗西斯被海汉抓捕之后,丁家就再没有半点响动,既没有尝试去营救弗朗西斯父子,也不敢轻易站到台前来向海汉官方表明态度。丁峰很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如果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割裂自家与西班牙人之间的关系,只会显得太着痕迹,海汉人也未必愿意信任这种做事两面三刀的人物。所以丁峰一直让丁家保持着沉默,即便是后来找秦家帮忙去打听弗朗西斯父子的消息,也是悄悄在私底下进行。 丁峰不知道弗朗西斯父子在囚禁期间是否能得知外界的消息,也不清楚他们具体是何时与海汉谈好了合作条件,所以他只能假设最坏的情况,那就是对方知道丁家在此期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营救他们。作为联姻的亲家,弗朗西斯父子有理由对丁家的沉默表示愤怒,毕竟丁家极有可能是他们在囚禁期间唯一的外界支持了。 丁峰现在所能做的,便是说服弗朗西斯父子相信丁家曾经在暗中尝试过营救他们,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罢了。 “……直到七天前,老夫托的人才终于通过一纸文确认了你们的人身安全,但依然不知道海汉人将你们关押在何处。老夫也很想拿钱财保你们出来,但真是想拜佛找不到庙门,又怕闹的动静太大让海汉官府注意到,反而害了你们……”丁峰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无非都是讲述丁家如何尝试托人打听他们下落,然后设法营救他们。这些事半真半假,由他口中说出来,倒是没有什么漏洞可言。 丁峰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弗朗西斯父子二人的脸色,小弗朗西斯倒是听得颇为认真,情绪几乎都表现在了脸上,而他父亲则是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来喜怒,城府要比儿子深多了。 丁峰说完之后,弗朗西斯才缓缓开口道:“之前的事情,丁家费心了。不过如果那时候丁家的动作太大,或许反而会让我们父子俩无法脱身,这未尝不是因祸得福。” 弗朗西斯也不提是否怪罪丁家,但丁峰听他口气,至少应该没有太大的怨气,当下才稍稍舒缓了一些。他最担心的便是弗朗西斯记恨,影响到两家今后的长远关系,但现在看来对方倒是比较冷静。不管弗朗西斯所说的这番话是否发自真心,起码看起来他并不打算要和丁家清算之前的事情。 丁峰心头一块大石放下,后面的事情谈起来就轻松多了。当初两家联姻,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利益上的考量,而当时的情况与现在有着某种莫名的相似,也是由弗朗西斯充当丁家的官方保护伞,丁家则利用弗朗西斯给予的种种便利,将船行生意迅速做大,再通过小弗朗西斯以经济收益的方式回馈给他的家族。 这种通过联姻建立起来的利益输送关系,在海汉人到来之前都运转得十分流畅,双方也对彼此的需求都有比较明确的了解。如今虽然时过境迁,马尼拉已经换了当家人,但对于这两个家族来说,仍然还是有很多未曾发生变化的东西。只要他们愿意重新联手,那依然还是有操作空间供他们发挥。 “战后本地还有两三千不愿离开的西裔民众,今后与这些人相关的事务都是西管局的管辖范围,或许我们应该想想办法,安排这些人直接或者间接地为我们做事。”既然弗朗西斯这边愿意沟通,那丁峰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真正来意了。 丁家过去主要是做船行生意,但其他陆上的买卖也多有涉猎,只是经营规模不大,不会引人注目而已。而本地的西裔民众一般家境都不会太差,他们所从事的除了航海和商贸这两大主业之外,还有便是本地的农业及相关的加工业。西班牙人过去在本地是统治阶级,即便是从事农业也并非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是只需向劳工和奴隶发号施令的农场主。以资产多寡而论,西裔族群的平均富庶程度显然是要远胜汉裔族群。 丁家早就想在西裔族群中做买卖了,只是因为统治者是西班牙人,西裔对汉裔始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这让丁家的相关尝试进行得非常不顺,后来迫于无奈,只能扶持小弗朗西斯来担当这个中间商,才多少有了那么一点成效。 但那时候马尼拉可没有什么西管局、汉管局这类针对某个族群所设立的专门管理机构,即便是有城防司令的暗中支持,丁家针对西裔族群的经营依然只是不愠不火的状态,从西班牙人身上赚那点钱基本都作为合作好处输送给了弗朗西斯父子,最后落到自己手上的部分并不多。而真正盈利的大头,仍然是靠主营的航运业。 不过海汉接管马尼拉之后,丁家面临的经营环境也有了一些变化,首先便是外来同行所形成的冲击。随着海汉军一起来到马尼拉的海汉民间船行为数不少,其中不乏像詹氏船行这样的业界大鳄,其拥有的运力和航运范围都远非丁家船行能够媲美,在业务能力上也有着比较明显的差距。 就算丁家舍得花钱建造购买一些新船来扩大经营规模,那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就抹平这种差距。水手的经验和专业素质,成熟的航线运营策略,大宗海上航运贸易的接洽能力,这些海汉国过来的大船行有太多让丁家望尘莫及的优势。 所以丁峰也不打算在航运这个领域与外来强者硬拼,先老老实实地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说。此外便是利用地利人和的优势,争取抢在头里,先将西裔民众相关的生意占下来。而目前最有可能帮到丁家实施这个方案的人,自然便是刚刚复出的弗朗西斯父子了。 “恕我直言,虽然海汉人给了我一个局长的职位,但我现在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绝大多数时候,我在西管局只能扮演一个看客的角色。”弗朗西斯并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窘境,而是很坦率地告知了丁峰。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隐瞒实情是没什么用的,只要丁峰提出的要求无法实现,便立刻就会暴露他在西管局的傀儡身份了。 丁峰虽然对此早就有所预料,但听到弗朗西斯亲口承认,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失望。不过他对于弗朗西斯这个职位的看法,倒是与女婿小弗朗西斯相似:“海汉人如此安排,也不见得纯粹是将你当作傀儡来用,或许要等你对西管局的事务熟悉之后,才会慢慢放权给你操作。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可能地让海汉人意识到你对本地西裔民众状况的熟悉,并且能在局长这个官职上有一些出色的表现。” 弗朗西斯道:“这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海汉派来管理西管局的官员非常干练,据说是特地从明国北方调回来的能人。说实话在听过他对西管局的工作安排之后,我认为自己在这个机构里真的是一个可有无可无的人。就算海汉人愿意给我表现的机会,我能做的也不见得会比他更出色。” 弗朗西斯的语气稍稍有些沮丧,但这也的确是实情。民政管理这个领域对他而言本来就比较陌生,自然远远不及受过专门培训,在这方面实际工作经验丰富的葛永,如果要以工作能力来作为竞争标准,那怕是三五个弗朗西斯绑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葛永好用。 丁峰摇摇头道:“你是当局者迷,海汉人用你难道是看中了你在这个领域的能力吗?那他们或许应该请你去带兵才更合适。你应该想想你擅长什么,海汉人需要你做什么,这才应该是你寻求突破的正确方向。” 弗朗西斯听了这番话,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顿悟感,自己所担忧的一直是专业能力技不如人,但实际上海汉人启用自己的原因跟专业能力基本就不沾边。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在西裔民众心目中有威信,说话有分量的人,而自己恰好就符合这个要求。如果要在当下的岗位上有所表现,那大概也还是得从这个方向去努力。 丁家能否在未来一段时期掌握西裔民众相关的贸易份额,很大程度上就要看弗朗西斯这边是否能够通过官方渠道向丁家提供资源,而要实现这一点,弗朗西斯就必须要在西管局真正上位,掌握一定的权限才行。丁峰当下积极地献计献策,也是希望弗朗西斯能够快些改变现在的处境,才能帮助丁家去实施这个计划。 两人一直密谈到深夜,小弗朗西斯一开始还饶有兴趣地听了一阵,但很快就陷入了疲态。他对于这些政商勾结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也不喜欢跟人勾心斗角,与其花时间去研究这些“阴谋”,他宁可早些回丁家,去见自己十分想念的妻子。但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开始宵禁了,不管是丁峰还是小弗朗西斯都已经无法出城,只能等到第二天开城门的时候再说了。 丁峰与弗朗西斯都已年过五旬,到了后半夜两人的精神都已经撑不住了,最终还是弗朗西斯主动提议休息,具体的事情可以留待明日再议。反正他现在在西管局也是个闲职,按照葛永的安排,他只需早上去点个卯,中午吃完饭再签个到,下午没什么事就可以早点开溜了,多的是时间来研究丁峰所提出的方案。 第1688章 换汤不换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一个地方改朝换代之后,自然会有一批新人趁势崛起,但原本就在这里根基极深的权贵家族,不管是在人脉、资金、经验等各个方面,他们都拥有着更高的起点。他们要在新统治者治下继续占据社会上层的地位,享用各种社会资源,甚至是与新统治者结成利益同盟,都会比后来者有更多先发优势。 弗朗西斯过去是马尼拉城武装力量的掌管者,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他当时在本地拥有的权势也不为过,而丁家是本地汉人家族中的佼佼者,这两家用联姻构建起来的利益同盟,已经在过去证明了官商勾结捞钱的可行性。如今换了海汉人当统治者,但在他们看来这无非就是换个顶头上司而已,过去怎么做,以后也还是可以依葫芦画瓢,顶多参照海汉的法律法规做些调整罢了。 弗朗西斯虽然是才从囚禁状态恢复自由,但他毕竟在马尼拉当了数年的高级武官,对于掌控权力依然是有一种执念,哪怕他知道海汉人给自己安排的这个局长职务只是一个虚职,但一旦发现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依然是不能放下对权力的这种欲望。丁峰登门之后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便让弗朗西斯有了重新开始的想法。 如何能够在海汉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长处,而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和警觉,这对弗朗西斯来说是一个需要下工夫研究的新课题。自从与海汉军交手以来,他也一直都在揣摩海汉的意图,并且尝试过作出针锋相对的部署,而在城破被捕之后,他也在受审过程中默默观察着海汉人的行为,努力了解对方各种举动的意图所在,以此来为自己脱困积攒必要信息。 当然现在弗朗西斯不需要再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海汉人既然已经任命了这个职位给他,那至少在任期内都不会再有人轻易动他。所以他倒是可以将精力都放到眼下这个新课题上,想想要如何才能在被架空的职位上做出一点成绩来。 要论民政领域的专业管理能力,弗朗西斯自认远不及西管局的二把手葛永,不过弗朗西斯自己也拥有长项,那就是对本地民情的熟悉和过往数年间逐渐在民众心中建立起来的威望。虽然现在的职位只是个虚职,但民众可未必能够看懂这中间的猫腻,具体怎么操作,那就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了。 但要如何抓住合适的时机来展示自己的能力,弗朗西斯却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虽然已经重获自由,并且得到了海汉的启用,但官方可没有给他配备真正能使唤的下属。整个西管局里他唯一能够指挥的人,大概就只有儿子小弗朗西斯一人而已。弗朗西斯没有消息来源,没有人手可用,就根本没法及时掌握西裔民众的最新动向,更谈不上把握时机了。 丁峰倒是给他出了一个颇具可行性的主意,但风险也相对会大一些。丁峰鼓动他与其被动地等待时机出现,倒不如主动地制造机会,设法在西裔民众聚居区内“安排”一场突发事件,然后由弗朗西斯主动请缨平息乱子,以此来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影响。 这个主意的确可行,但制造混乱的度却不太好把握,闹得小了,影响不够大,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弗朗西斯代表西管局出面,直接就由地方上的治安警处理了。闹得大了,事情可能会捅到临管会,到时候出面处理乱子的可就是本地驻军而非西管局了,那样一来局面势必会难以收拾。 弗朗西斯考虑一番之后,觉得还是不够稳妥,这中间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一旦翻车就会让自己目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在重新获得自由之后,他可不想再回到被囚禁的状态中,与其尝试这种成事概率太小的冒险行为,还不如就当个安稳的傀儡官员算了。 但丁峰很快又拿出了更多的条件,那就是丁家在治安警安插的关系。不用多说,能够被丁峰所调用的对象,自然就是之前收受好处替丁家打听消息的秦家老二秦华成了。秦华成从丁家前前后后后拿了不少好处,不过事情也基本算是办妥了,特别是这次在西管局挂牌仪式之前送到丁家的消息,让丁峰能够提前对弗朗西斯的获释有所准备,省去了不少麻烦。 丁峰认为秦华成这小子办事虽然有点悬乎,但终究还算是有信誉,收了钱基本还是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如果要在治安警里安插自己人,在他看来见钱眼开的秦华成无疑是个极好的选择。 秦华成大小也是个治安警支队长,对出警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有一定的自主权限,如果让西裔人员在他的辖区内弄出点动静,那么就很有希望在局面可控的前提下制造出一个能让弗朗西斯有所表现的机会了。 当然了,这还需要秦华成和西裔人员的配合才行。弗朗西斯觉得这个计划在加入了治安警同伙之后,的确是有了更强的可控性,于是便与丁峰议定,由他去联系西裔人员,丁峰去找治安警,至于这中间所需花费的钱财,由两家二一添作五各负责一半。由于弗朗西斯刚刚获释,家里也拿不出什么现钱,便由丁家先行垫付,事后再来拉账单。 丁峰等到第二天早上宵禁结束才辞别出城,他虽然因为前一晚用脑过度又没休息好而十分疲惫,但回到家之后却没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让人去找秦华成,希望能尽快与他会个面。 秦华成接到丁峰消息的时候正在带队巡逻,昨天西管局挂牌,弗朗西斯父子一起复出的消息,他也已经知道了,多少有些庆幸自己送去消息及时,否则丁家多半会认为他办事不力,别说酬劳了,搞不好连先前谈定的那些关于租船优惠的条件也得全部推翻。不过丁家仅过了一天又找上自己,秦华成却是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意图,难不成这丁家与弗朗西斯父子之间还有什么龌龊没有解决好,需要自己从中斡旋? 秦华成可没有膨胀到认为自己有资格参与到这两方的关系调停中去,他现在这个治安警支队长的官职,吓吓普通百姓还行,但在丁家和弗朗西斯这种权贵人物面前就不够看了。如果说这两家前些天的景况还是拔毛凤凰不如鸡,那随着弗朗西斯的高调复出,他们就已经又回到了马尼拉的权贵阶层中了。虽然秦华成很是不甘,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不管他怎么拼,也始终没有这些权贵上位来得容易。 海汉人来之前是这些人在马尼拉掌控着社会资源,海汉人来了之后,似乎也只是换汤不换药,依然还是这些人在掌权,这让秦华成也觉得有些丧气。他决定不管丁家这次再找自己帮什么忙,都得给他们来一个狮子大张口了,至少要让自己的腰包鼓起来,今后说话做事也能更有底气一些。 不过稍后当秦华成听完丁峰的要求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大大低估了这两家折腾的能力。那弗朗西斯才放出来多久,就打算安排这种戏份来刷存在,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主。这两家能如此之快就制定出了这么一个计划,也足见他们的联姻还真是建立在臭味相投的基础之上了。 以秦华成目前的职位,倒是的确有能力按照丁家的要求,将事态控制在一定的程度,既不会立刻惊动临管会,又能让西管局及时派人参与。但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无需丁峰说明,秦华成自己便能想到了。这事一旦败露,弗朗西斯等人的下场自然不必多说,而他也会被扣上与西班牙人同流合污的罪人名号,甚至会拖累秦家一起入罪。 秦华成也没立刻拒绝丁峰,只是向他问道:“那请问丁老爷子,这次打算开出什么条件?” 丁峰沉吟道:“老夫愿出三千银币,委托你操办此事。” “三千太少了。”秦华成立刻摇头表示了拒绝:“这件事可不是我一人就能顶下来的,替你们捂盖子还得跟西管局打交道,稍不留意可能会把自己给折腾进去。再说了,弗朗西斯大人的前途,就只值三千银币?” 丁峰点点头道:“算你说得有理,那就再加五百好了。” 秦华成气急反笑道:“丁老爷子,如今可是你求我办事,拿多少钱就办多大事,你要只愿拿这个数目,那也行,那我就按照这个数目办事,到时候有什么不妥,你可别来把钱再讨回去!” 秦华成与丁峰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议定了五千银币作为此次合作的价码。但秦华成除了要保证事态照着丁峰设计的方向发展之外,还得确保此事不会有后遗症,让临管会在事后再来清查前因后果。 秦华成其实不是太明白这两家为何要花这么多钱来演一场戏,他并不知道弗朗西斯在西管局里是纯粹的傀儡角色,而丁峰也不会告知他这种事,更不会让他知道这场戏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替弗朗西斯在临管会这后边刷存在感,以便让海汉人能够交给他一些实权任务。 另一边,弗朗西斯找西裔人员充当闹事群众的过程就要容易多了。他虽然如今没了部下可差遣,但实际上生活在马尼拉城的西裔人员中还有不少人都曾是他的部下,从这些人中间挑出一些可靠的人执行计划,倒也不算太困难。 考虑到这些人可能会因为闹事而遭到西管局的处罚,甚至有可能会入狱关押,弗朗西斯暂时也只能从经济上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不过这边给出的价钱可就没有丁峰那么爽快了,只是按人头给了每人百枚银币,算是封口费安家费一条龙了。饶是如此,仍有十余人报名参加了由弗朗西斯发布的这个任务。 要让这些西裔人员到城外的马尼拉港港区集合,也是一个麻烦事。此时的马尼拉城虽然白天不再对城门进行完全的封锁,允许西裔人员进出城,但都要接受盘查。弗朗西斯很是担心这其中要是有人因为紧张而露了马脚,让海汉军方来个顺藤摸瓜,那可就万事休矣。 好在进行起来还算顺利,弗朗西斯雇佣的这批“肇事者”来了港区,先找了一家饭馆吃饭,顺便喝了个七荤八素,结账的时候便与店家起了冲突,然后“肇事者”便按照制定好的计划在饭馆里大打出手,将这里的桌椅碗碟砸了稀烂。 “恰巧”带队在附近巡逻的秦华成在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然后发现闹事者是十余名西裔人员,便将此事立刻向新成立的西管局衙门呈报上去。由于双方是提前就议定了抓捕与入狱的内容,所以在秦华成赶到现场之后,饭馆里的西裔人员便主动停止了作乱,静待下一步的行动。 西管局副局长葛永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布置工作,弗朗西斯也“恰好”就在他身边,当下便主动请缨道:“要不就由我去一趟,处理这个小麻烦吧?闹事的全是西裔青壮,我想其中的某些人应该是我认识,或者认识我的人,由我出面处理,可能要比别人去更好一点。” 葛永对弗朗西斯的说法倒是表示了认同,他也认为这种西裔人员酒后闹事的举动说不上有多严重,但出于维护社会秩序的需要,肯定得尽快平息事态才行。不过是不是该让弗朗西斯出面去处理此事,葛永也有些犹豫。他知道上头安排弗朗西斯担任局长的用意就是要把这个西班牙人当成西管局的吉祥物养着,但弗朗西斯在就职第二天所表现出来的积极性,显然是不甘于目前的待遇。 葛永有心要向临管会请示,但弗朗西斯却劝他不用大题小作,以免被上司给看轻。这种小麻烦如果还要上报到临管会,那西管局也未免太没用了。 第1689章 挣表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职能上来说,西管局并不是一个真正能意义上的治安管理机构,驻军和治安警才是负责处理治安事件的正主。而出现在港口的这帮西裔人员闹出乱子,理应属于治安事件,如果治安警处理不下来,那就应该立刻上报临管会和驻军部队请求增援。就算涉案的是西裔人员,但让西管局出面处理这种突发事件,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葛永才会考虑把事情往外推,免得自找麻烦。 但弗朗西斯自然不会放过这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机会,便劝说葛永不要急着求援,让他出面去进行协调,尽可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起事件。 “没有人会在这起事件中受伤,我可以解决那帮人,让他们放弃与警方对抗,相信我。”弗朗西斯见葛永态度已经没先前那么坚定,便再次尝试说服葛永,由他出马去劝降缩在饭馆里与警方对峙的那帮西裔人员。 最终葛永还是同意了弗朗西斯的主动请缨,并不是他认为这件事在西管局的管辖范围之内,而是因为他赞成弗朗西斯的一个论点——西管局如果不主动出击刷刷存在感,那么临管会的首长们可能还意识不到这个机构所拥有的潜力有多大。 不过葛永要求弗朗西斯在处置现场的时候必须要保持冷静,与治安警严密配合,千万不可擅自行事。弗朗西斯自然是满口答应,心道今天这事是三方串联起来演一出戏罢了,又哪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闹事者、治安警、西管局,这三方在此之前就已经对过剧本,现在另外两方已经到位就绪,就等着弗朗西斯代表西管局登场,把最后这段重头戏演完就可以收工了。 弗朗西斯得到许可之后,立刻便赶到出事地点,并在这里见到了治安警支队长秦华成。两人在此之前虽然没有会过面,但有丁家这个中间人牵线搭桥介绍情况,他们都知道彼此在这个计划中所扮演的角色,因此接洽起来倒也还算容易。秦华成向弗朗西斯简单通报了目前的状况后,便由弗朗西斯单独进入出事的饭馆,去劝降里面闹事的西裔人员。 当然了,为了凸显出弗朗西斯的“大无畏”,饭馆里的西裔人员在这个时候也要作出一些激烈的举动,以便体现出这个环境的危险程度。所以在弗朗西斯从外面走向饭馆大门的时候,从饭馆里扔出了不少桌椅碗碟,闹得动静颇大。不过这些扔出来的东西都极有准头,没有一样是照着弗朗西斯来的,看着场面颇为激烈,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危险。 弗朗西斯很顺利地进入到饭馆里,里面这十多名西裔人员都是受他雇佣而来,自然也不会加害于他。事实上从他到达这里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的任务就已经宣告结束了,剩下的便是配合弗朗西斯,对外面的治安警投降。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弗朗西斯也不敢在饭馆里耽搁太久,在确定了这帮人的状况之后,很快便带着他们走出饭馆,向秦华成表示这些闹事人员已经选择投降,愿意接受官方处罚。秦华成立刻让人用手铐锁了这些闹事者,将他们送到附近治安警办公的地方暂时羁押起来。 按照事前的约定,这些闹事人员所将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太严重,这次的事情会被治安警定性为酒后闹事,对于饭馆所遭受的财产损失,以及治安警对他们处以的罚款,自有人会出面替这些西裔人员赔付。只要把该交的钱都交了,这帮人很快就能重新恢复自由,而不至于会遭到重判。当然了,这些人事后都会在私下收到一笔钱,作为他们此次出力的报酬。 正如事前所策划的那样,只要能有治安警在现场掌控住局面,拖到弗朗西斯出面处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漏洞了。弗朗西斯很顺利地处理了这起突发事件,然后拿了治安警这边签发的办案回执,回西管局向葛永报功去了。 “这么快就办妥了?”葛永看到弗朗西斯回来报功,还有点不敢相信。直到弗朗西斯拿出办案回执,葛永看过之后才确认弗朗西斯还真是顺利搞定了这起突发事件。 “只是一帮喝多了的酒鬼,我去的时候他们酒也差不多醒了,稍稍吓唬一下就跟着我出来投降了。治安警那边暂时把人都扣下了,回头审完之后,会将闹事者的资料送过来。如果我们这边还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再去找治安警沟通。”弗朗西斯表现得十分沉稳,不急不慢地将事情的后续处理状况告知了葛永。 作为西裔人员的主管部门,对于这些被警方扣押下来的闹事者自然也有管理责任,不过弗朗西斯此举显然是为西管局争取到了主动,这让葛永对他的表现也不禁刮目相看了。虽然事情不大,但葛永却从中看到了弗朗西斯表现出来的办事能力——这也正是弗朗西斯想通过这个计划向他展示的东西。 虽然事前弗朗西斯曾劝说葛永不要急于向临管会报告此事,但这个时候案件已经处理完毕,按照西管局的章程,涉案人员超过十名西裔的治安案件,那就必须要向临管会报备了。当然这报告要怎么写,那就是看葛永的掌握了。 弗朗西斯虽然有心要给葛永塞点好处,但也担心自己会弄巧成拙。毕竟两人结识还没几天时间,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私交,说不准这葛永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是对自己暗自提防着,不会让自己那么容易就套路到。所以他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更不敢催促葛永赶紧写报告为自己吹嘘这次的功劳。 葛永倒是不知道弗朗西斯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他在民政领域的业务能力的确不错,但要论这些勾心斗角的小动作,却远不及弗朗西斯这样的老狐狸。何况谋划此事的不止弗朗西斯一人,还有另一只深谙人情世故的老狐狸参与其中,以有心算无心,葛永自然很难防备。 这事其实无需弗朗西斯催促,按照章程,涉及十名西裔以上的治安案件已经是不可过夜的重大事件了,葛永得尽快向临管会提交面报告才行。至于弗朗西斯在案件处理中所起到的作用,葛永无心替他吹嘘,但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只要照实记录下来便是了。 不得不说西管局的运转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事发不到三小时,关于这起突发事件的面报告就已经送到了邱元的办公桌上。其实对于港口出现了数名西裔醉鬼闹事这种鸡毛蒜皮小事情,邱元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加以关注,最近这类事件几乎每天都会在马尼拉各处发生,实在不足为怪。不过在此之前这类治安案件都是由警察出面处理,西管局还是第一次在处理这类突发事件时发挥作用,而且表现也相当不错,用无可挑剔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这其中弗朗西斯的表现又尤为突出,在葛永送来的报告上,称弗朗西斯是一人独力完成了对这群闹事者的劝降工作,在此过程中甚至都没有让治安警插手。弗朗西斯在处理这起事件过程中所展现出的勇气和个人能力,让邱元也是颇为赞赏。当初邱元挑中弗朗西斯来做这个局长,看中的便是他在本地西裔民众心目中的影响力,而上任不久便干净利落地处理了这起突发事件,也正好是证明了邱元的眼光独到,没有看错人。 任用投降的文官武将,在海汉历史上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军政两界都有不少高官曾是海汉对外扩张过程中的阶下囚。只要有足够强的专业能力,在海汉官场上混出头的例子实在不胜枚举。比如这次在马尼拉海战中风头一时无两的“黑鲨”号,其船长武森投靠海汉之前便曾是南越的武将。马尼拉一役中主动投降的西班牙官员的确不多,如今也仍有不少官员仍被囚禁着,如果弗朗西斯的转换阵营能有一个比较好的走势,那对于其他西裔官员来说也会起到一定的示范作用,说不准就会出现连带效应,让更多在押的西裔官员选择投效海汉。 当然了,临管会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接收,首先得有足够的能力和影响力才行,否则以公费养一些无用闲人,邱元日后也没法向三亚交差。虽说现在给弗朗西斯安排的职位是个基本被架空的虚职,但临管会也并不排除日后逐步给他分配权限的可能。 “你看这个弗朗西斯,早前关着他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肯降,好不容易说服了他给个官职让他做,这一放出来,马上就进入状态了!” 正好萧良也在邱元的办公室议事,邱元便将刚刚送来的报告递给他过目,也是想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 萧良的看法其实与邱元比较类似:“这些西班牙官员,放出来就会发现地球没了他们照样转,心理落差肯定是有的,他要还是不肯为我们做事,那就真的成了对我们毫无价值的废人了。你想想,这些人当官当了多少年,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还受得了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能有机会东山再起,那肯定不会轻易错过了。” “你说得有道理。”邱元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弗朗西斯还算比较积极,知道抓着机会表现自己。他既然那么爱表现,我看倒是可以稍微再给他一点权限,让他有点事情可做。” 邱元大概也想不到,这弗朗西斯哪里是抓着机会而已,根本就是自己动手制造机会来挣表现。弗朗西斯与丁家联姻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两家密谋策划了这起事件来为自己牟利。 邱元大笔一挥,对西管局提交上来的这份报告作出了批复,让葛永将涉及西裔人员的治安案件都交给弗朗西斯去处理。这个分权对葛永自然是没什么影响,因为他本来就不会亲自去处理这些与治安警打交道的事务,但对弗朗西斯来说,临管会的这个措施意味着什么,就需要他自己去慢慢体会了。 弗朗西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依然是显得波澜不惊,这让葛永对他的沉稳印象又加深了几分。直到下班回到家中,弗朗西斯脸上才终于显出了欣喜的神色,让儿子去开了一瓶红酒作为庆祝。 小弗朗西斯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知道父亲的表现赢得了临管会的嘉奖,当下便向父亲表示了祝贺 弗朗西斯道:“事情比我想象的更顺利,看来海汉人的治下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只可惜我醒悟得稍微晚了一点,如果一开始就主动争取,或许这个局长职位就不是现在的虚职了。” 经过这件事,弗朗西斯也开始意识到海汉对自己的任用可能并非一锤子买卖,而是视自己的表现而定,后续或许还能拥有更大的权限。这让他有些后悔之前被关押时太钻牛角尖,认为自己与海汉是势不两立的的关系,但实际上这仅仅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而已。如果那时候就意识到海汉对归降官员会重新启用,自己好好争取一下,说不得这西管局就真交到自己手上了,再不济也会比现在的状况好得多。 当然了,现在发现这个事实也为时不晚,西管局的日常运作虽然事情琐碎,但并不复杂,弗朗西斯没待几天就已经摸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临管会将西裔相关的治安事务交到自己手上,弗朗西斯认为这应该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更大机会。不过光靠自己努力还不够,弗朗西斯认为有必要将治安警这边的关系确立下来,准确地说,就是把秦华成也拉进来,让其成为利益共同体的一员。 经过这次的合作,弗朗西斯认为秦华成也算是个聪明人。只要能让秦华成意识到这种合作也有利于他自己的仕途升迁,弗朗西斯相信他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第1690章 利益同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弗朗西斯在马尼拉当了数年高级武官,官场上的经验非常丰富,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西裔身份和过去的经历,想赢得海汉人的信任,在其治下再单枪匹马地闯出一番事业已经不太容易了,就算现在给了他一个西管局局长的位子坐,那也仅仅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虚职而已。但如果自己身后能有一个集合了各方面力量的利益联盟,实现目标的过程就会容易得多,顺便还能为后人铺一铺路。 弗朗西斯先前愿意放弃抵抗,服从海汉的安排,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出于对儿子的不舍。他自己是早就认栽了,不管海汉是打是杀,他都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因此而让儿子小弗朗西斯也把人生搭进来,他就觉得太难以接受了。既然已经无法再回到西班牙,那他就得在自己还能使得上劲的时候给儿子打造一个稳妥的前途。 小弗朗西斯生性比较淳朴,脑子反应也说不上灵活,不管是经商还是做官,其实都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权势颇大的父亲罩着,他恐怕顶多也就是当个小农场主的命了。但弗朗西斯当然不甘让儿子就这么平淡度过人生,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给儿子铺设一条官场上的青云大道,让弗朗西斯家族能在远东开枝散叶成为贵族。 在西统时期,弗朗西斯就已经做过这种尝试,不过当时阿拉贡内斯并不愿意让弗朗西斯安排家人进入官场掌握实权位置,最后弗朗西斯只能选择妥协,与丁家联姻后便让儿子改行去当了商人。反正具体的事务都有丁家策划打理,倒也不需要小弗朗西斯费什么脑子了。他事没怎么做,钱倒是挣了不少。 但现在统治者变成了海汉,马尼拉地区百废待兴,还有很多空缺的官职,弗朗西斯便想再搏一次,看看能不能给儿子创造出机会。当然这事光靠他自己努力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弗朗西斯想要尽快组建起利益联盟,抢占当前的有利时机。除了丁家这个金主之外,弗朗西斯认为拉秦华成入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作为马尼拉社会秩序的维持者,治安警能在本地做的事太多了。 于是在丁峰的安排之下,弗朗西斯和秦华成进行了一次秘密会晤,商议双方结盟合作的事宜。 “长话短说,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加入你们也行。”秦华成虽然不明白这两家邀请自己会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很显然他们不是为了要从自己身上获取好处。但他在此之前,的确是从丁家这边拿到了不少钱财,所以他判断对方约见自己,多半还是想要花钱让自己去办事。 弗朗西斯道:“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爽快的人!那我就简单说了,我们三家需要结成利益同盟,共进退,这样才能尽快地赚到钱,得到升迁的机会。” 秦华成道:“钱的事先不提,但你说的升迁机会又是什么?” 弗朗西斯道:“你既然是在治安警队当差,应该知道这个部门是临时编制,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刻,你们可能就会被突然解散,各自回家各找各妈罢了。但如果你今后能调动到比较要害的部门,那或许就不会被辞退了。” “你这话……仿佛是若有所指……”秦华成仔细品味着弗朗西斯的话,似乎是从中琢磨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与他同一批被治安警队挑中的人员,其中不少人都已经主动或被动地完成了辞职,取而代之的越来越多没有一官半职在身的西裔人员。 丁峰插进来道:“小老弟,你对海汉的手法太不了解了,治安警虽然是临时编制,但以后肯定会成立正式的警察部门。像你这样有工作经验的手下,多半是会被调去正式部门任职。” “当真?”秦华成对此还真是缺乏了解,他只知道海汉对治安警的招募标准放得极低,至于今后会不会从临时编制转入更正式的警察机构,秦华成之前也没有听说过确切的消息。 “海汉人在他们的海外殖民地一直都是这么操作,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转正。”弗朗西斯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跟我们长期合作,那我们也会设法帮你争取到转正的机会。” 秦华成倒也不是说什么都信的单纯角色,闻言反问道:“你们要如何帮我争取?” “丁家可以花钱,我可以给你提供消息。”弗朗西斯很直白地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当然事实上他也没法吹嘘,毕竟他们目前在官方都没有什么人脉可言,所能拿得出手的条件也仅限于此了。 “这条件可还行。”秦华成依然没有对弗朗西斯的条件表示肯定,笑了笑道:“花钱和提供消息都太悬乎,其实说白了还是凭运气吧?” 弗朗西斯应道:“运气当然是要的,不然我怎么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但这运气也不是无缘无故来的,如果我之前没有做过城防司令,海汉人怎么可能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同理,如果你缺少了我们的帮助,或许日后就会失去转成正式警察编制的机会。” 秦华成总觉得弗朗西斯讲的这个“理”有点歪,甚至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但有一点他倒是很认同弗朗西斯的说法,那就是运气不是无缘无故而来。有好运临头,那必然是之前的某个正确选择起到了作用,就如他在战前还曾为本地西班牙武装效力,但父亲早早让他回到家中避开了马尼拉战事,他才能在战后被海汉启用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如果日后要争取一个转入正式编制的机会,那或许眼下做的决定便将会起到影响结果的作用了。对秦华成来说,答应或者拒绝弗朗西斯提出的要求都没有什么难度,但他也的确看不清这两种选择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看来我们应该直接找秦老爷谈这件事才对。”眼见秦华成犹豫不决,丁峰快要失去与他慢慢交涉的耐心了。 “好吧,或许你们说得对,抱团结盟才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秦华成并不希望让家人插手自己的选择,所以他听到丁峰这带着催促之意的话,便也不能再继续犹豫下去了。 秦华成这个松口,就代表着他也已经认同了另外两家的想法,并决定成为他们的盟友,与其共同进退了。但秦华成也很谨慎地表示,如果这个利益同盟今后要与海汉官府作对,那他就恕不奉陪了。 其实这个时候秦华成都不是太明白这个利益同盟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但他知道这两家的根基都要比自家雄厚,跟他们结盟应该不会吃亏才对。 丁峰本来还想弄一份面的协议,由三方共同签字画押,但弗朗西斯却否决了这个建议。他认为这件事的性质太敏感,不宜留下任何物证。对此秦华成也深以为然,在他当治安警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带队查抄过不少人家,但凡家里搜出来有财物清单或是账本的,几乎都是被对照着搜刮得一干二净。官员这种私下拉帮结派的动作要是被安全部的鹰爪发现了,那岂不是马上就得丢官去职投入大牢。 丁峰见这两人都极力反对,倒也没有再固执己见,便道那我们就是君子协议,口头约定有多大的效用,就靠各自的自制力了。 这个利益同盟结成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弗朗西斯目前所接到的工作服务。临管会已经将西裔人员的治安事件交给弗朗西斯来全权处理,而这就需要弗朗西斯与治安警这边保持密切的联系了。虽然秦华成还只是个支队长,所能管辖的区域有限,但他身在治安警这个机构中,所能得到相关消息自然要比弗朗西斯更快,而且有他指路,弗朗西斯与治安警打交道也可省去许多弯弯绕绕的麻烦。 丁家在这方面起不到什么直接的作用,但要想帮弗朗西斯一把还是能使得上劲。比如那些因为治安事件而被治安警逮捕的西裔民众,一般只要事情性质不严重,那就是罚款了事,轻罪轻罚,重罪重罚。遇到有些因为战争而导致一贫如洗的西裔民众拿不出钱缴纳罚款,弗朗西斯便会通知丁家出面,以借款的形式替这些西裔民众先垫付罚款。当然了,这钱是丁家出,但人情都是弗朗西斯这边领了。 所以没过几日,弗朗西斯在本地西裔民众中的声望也是水涨船高,都知道出事后只要能找来弗朗西斯出面与治安警交涉,那多半都能保证自己能够安然脱身。而治安警这边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死命催缴罚金,处理治安事件的效率和经济收益都明显提升不少,对于弗朗西斯的评价也是正面居多。特别是秦华成的辖区,西裔人员犯事后的处理效率估计是全城第一了。 花钱刷声望,这效率自然要比老老实实做事来得更快。不过这种手段也不是什么秘密,用得多了自然就会慢慢传开,所以弗朗西斯的表现经由西管局提交到临管会这边的时候,邱元实际上已经知道弗朗西斯在具体事务上所搞的这些小把戏了。 虽然弗朗西斯的确是有投机取巧之嫌,但邱元对此倒说不上有多反感。他手上的事务实在太多,所以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西裔民众的民生问题,调弗朗西斯去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就是希望弗朗西斯能够处理好这些治安隐患。如今仅就结果而言,弗朗西斯的处理方式收效相当不错,不管是西裔民众还是西管局、治安警,对其都是赞誉有加,而邱元所看重的就是结果。 当然邱元也没有因此就立刻再给弗朗西斯放权,他能够从中感受到这名西班牙官员急于要东山再起的野心,没有打压就算是对得起弗朗西斯了。西管局的运转正在快速步入正轨的过程中,弗朗西斯所起到的正面作用不小,但也还没到不可或缺的程度。邱元打算在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这个西班牙人是不是能沉得住气。如果弗朗西斯在此期间表现得太浮躁,那可能还是把他当作一个纯粹的傀儡更好。 时间进入三月中旬,马尼拉港的船务市场也终于开始逐步恢复正常,丁家船行的经营规模比起战前缩水了不少,加之战后几家海汉大船行介入本地市场,对其日常经营形成了不小的冲击。若不是丁峰在马尼拉本地交游甚广,靠着人脉拉了一些生意,丁家还真是很难跟外来大鳄进行正面竞争。 越是如此,丁峰就越是想要早日完成经营转型,将经营项目从航运慢慢转向本地的西裔聚居区,从这帮西裔身上赚钱,而这便要依赖于弗朗西斯在本地的影响力了。 丁峰针对西裔聚居区的经营方向很明确,就是从生存必须的衣食住行下手,向西裔民众提供基本的生活物资。搁在战前,这些眼高于顶的西裔根本就不会正视丁峰这样的汉裔商人,他们只会与小弗朗西斯这样的西裔商人做买卖。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战后很多西裔民众虽然保下了性命,但家产或多或少都被海汉搜刮过,而获取生活物资的渠道更是变得闭塞,很多人就算手头有钱也不一定能在市面上买到药品、布匹、粮食这些生活必需品了。 而如今愿意向他们提供这些必需品的丁家,就成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谁也顾不得丁家的汉裔身份,能把这些稀缺物品买回家屯起来才是要紧事。虽然丁家出售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并不便宜,药品更是比战前贵了好几倍,但人们抱怨完之后还只能掏钱买下,因为除了丁家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商家愿意向他们出售这些东西了。 这当然只是民众的错觉,事实上这种垄断经营的现状,只不过是利益同盟的几方联手操作出来的局面而已。 第1691章 垄断经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商人来说,能够在某个行业或者区域内实现垄断,无疑是最为暴利的经营模式,但要做到这一点却并不容易。除了自身的经营规模和运作水平要达到一定程度之外,也需要其他的一些客观条件,比如说来自官府的支持和扶助。 当然了,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由海汉高官掌管的临管会都不可能扶持本地商人进行垄断经营,来海汉国内经过了时间考验的大商家才是官方能够信任的合作伙伴。这些商家熟知海汉法律法规,又能在海外很好地配合官方行事,自然也就得到了更多的特殊照顾。 比如在航运业中实力排名前列的詹氏船行,从海汉此次征西行动的准备时期就已经开始配合官方,利用自身的运力为军方运输人员和物资。在海汉舰队出征马尼拉期间,詹氏船行也出动了数十艘帆船随同一起行动,担当起了后勤辎重的任务。 这种出钱出力的行为当然也不是白白付出,战后到了分蛋糕的时候,在后勤航运中出力最大的詹氏船行自然也会得到更多的照顾。船行在马尼拉这边所有的经营活动都有官方背,可靠程度自然远胜一般的民营船行,所以在战后很短的时间内就在本地航运市场拿下了一定的份额。而类似丁家船行这种有西班牙背景的本地商家,其原本所拥有的市场份额就遭受了明显的挤占,不得不将经营方向作出调整以避开海汉同行的锋芒。 丁峰对形势的观察还是很清楚的,虽然战后进入马尼拉地区的海汉商家大多实力强劲,又有官方在背后支持,但终究还是会有一些经营领域是他们在短时间内难以进入的,比如本地西裔民众的生活需求,海汉商家对此就比较陌生,短期内难以与这个特定族群对接到位,而这却正是丁家的优势所在。 丁家扎根马尼拉已经有几代人的时间,长年累月与西裔相伴而居,对其生活需求自然是了如指掌。过去不做这个领域的买卖,主要是西班牙人抱着统治者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让丁家不得不通过小弗朗西斯这个中间商来完成交易。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西裔人员在本地就是处境最卑微的族群,很多汉人为了避嫌,甚至根本就不愿与西裔有任何来往。在很多西裔民众都处于缺衣少食的状况下,有丁家愿意向他们提供生活必需品,哪里还能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当然了,马尼拉的聪明人也不止丁峰一个,自然还有其他人意识到了这个商机,并且也不在乎什么要与西裔保持距离这类说法,希望能趁着战后重建社会秩序的这段空档期,占领西裔社区的生活物资市场。但这些竞争者相比丁家缺少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条件,那就是来自于官方的助力。 而丁家的官方助力,自然便是西管局了。按照西管局的职能,西裔聚居区的一应事务都在其管辖权限之内,自然也包括了生活物资供应在内。在这些区域开设向民众出售各种生活必需品的商铺,都得先在西管局这边备案登记,获准之后才可实施。弗朗西斯主管的事务虽然并非商贸相关,但西管局特招的西裔人员却是有一些人是负责这类事务,而弗朗西斯这边只要放出风声,那别人想把买卖做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西管局这边也不会明确否决其他商家的申请,但只要多拖上一拖,让丁家先进去把生意做起来,站住了市场之后,后来者想再挤进来就难了。 食物、药材、布匹、酒、盐、铁制品等等,这些东西对西裔民众来说是不可获取的生活必需品,而丁家通过商铺提供给他们的数量和质量都远胜街头小贩,很快就占领了城中大部分的西裔聚居区。西管局也无需什么偏袒丁家的额外措施,只要生意开始做上路了,丁家这边自然就能将市场占住,从而实现垄断经营。 不过令丁峰有些不开心的是,本地有背景的商家似乎也不止自己这一家,城南那边还有另一家名为“潮升商栈”的大明商行,似乎也很是精于此道。 关于这家商行,本地倒是有不少稀古怪的传闻。据说这家商行的掌柜在战前颇得西班牙神父的赏识,也结交了不少马尼拉当局的权贵人士,可在战争期间这家商行不知怎地去是抱上了海汉的大腿,其商栈还被海汉军征用为攻城期间的临时指挥所。或许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战后这家商行上下安然无恙,生意反而比之前做得更大了。有消息说就连海汉军的后勤物资供应,也有一部分被这商行给揽下来了。 有人说这家商行的主人本就与海汉有旧,所以才能在战争期间和战后获得特殊照顾,但到底这故旧是怎么个说法,就没人能说得明白了。也有说这商行是在战争期间卖了西班牙人,才换来了海汉的器重,不过相信这种说法的人不多,因为这商行是座落在城外,打仗的时候隔着高高的城墙,根本就不知道城里西班牙人的情况,这又谈何出卖? 丁峰在战前也曾听说过这家商行的名头,据说那位姓冉的掌柜很是有些手段,与马尼拉大教堂的那位布兰科神父私交甚好。不过这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丁家的联姻对象是当时的城防司令,这手段比结交神父又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了。但战后这潮升商栈的经营状况似乎又有了一个飞跃,不仅城外的商栈扩大了经营规模,而且还在城内的西裔聚居区开设了几处新的商铺,其经营的商品也正好与丁家有所重叠。 对于这样的竞争对手,丁峰当然不会坐视不顾,这天便专门将弗朗西斯和秦华成请出来,商议是否能够用点手段遏制这个对手的发展。 “潮升商栈?在下倒是听说过。”秦华成听丁峰道明原委之后,便点头应道:“这家的冉掌柜是有点东西的,最近听过不少人都夸赞此人路子广,能达成常人不能为之事。” “哦?此人可有什么特别的事迹?”丁峰追问道。 秦华成道:“战前的不太清楚,但最近倒是有几件事与此人相关,在下以为值得一提。” 秦华成所说的“值得一提”的事迹主要有两件。一是近期开始有汉人移民从大明渡海迁入马尼拉,这个措施的目的是为了增加本地的汉人人口,以此来稳固海汉对本地的统治。之所以要大费周章地从大明迁入移民,主要还是因为海汉国本身的人口需求就存在很大的缺口,从大明招募移民的成本要比从海汉国内迁人低得多。这事众所周知是由海汉官方组织,但具体承办此事的却是潮升商栈。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过去从大明向马尼拉迁入移民的事务也都是一些大明当地的牙行在操办,但今时不同往日,马尼拉这地方换了海汉人来统治之后,对于人口的迁入迁出控制都比过去严格多了。类似迁入移民这种事务,寻常的牙行已经没法操办了,只有像潮升商栈这种得到海汉官方认可的商行,才有资格继续在这个行业里运营下去。而目前马尼拉地区有此资格的民间机构,就只有潮升商栈一家而已,说是官方钦定也不为过。 普通人或许不会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秦华成在治安警衙门已经做了一段时日,对此自然有更为深刻的认识:“海汉人对户籍管理极为重视,能让潮升商栈接手移民事务,足见对其信任有加。也不知那掌柜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让临管会如此青睐。” 弗朗西斯这个时候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个人,我也见过几次,甚至还在守城战期间向他的商栈派驻过一整队的士兵,但那队人或许是遭到了海汉军的伏击,就此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的确是一个很会打交道的人,也是战前为数不多会经常去城里教堂参与祈祷的汉人。但与我们交往密切的汉人在战后大多都遭到了打压,而他能够得以幸免,或许也正是他的社交能力起了作用。” 弗朗西斯回忆起了当时在城南与海汉军交锋时的一些事情,但有些细节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不然他或许能想起那晚曾不止一次向潮升商栈派出过人马。 “又或许他在战时向海汉人进贡了不少钱财来换取信任,谁知道呢?”秦华成怂了怂肩,跳过了这个没有标准答案的猜测环节,然后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相对就比较隐秘了,外界知道的人不多,秦华成如果不是干了现在这个行当,他大概也根本就不会听说相关的消息。 “据说城里的西班牙教会在战前曾经运了一批东西出城,当时就寄放在潮升商栈里。”秦华成神秘兮兮地说道:“但战后外界没人知道这批东西去了哪里,布兰科神父对此也缄口不言。有人说是潮升商栈的掌柜冉天禄私吞了这批东西,也有说他是交给了海汉人,由此才换来了现在的特殊待遇。” “教会的东西?”弗朗西斯挑了挑眉毛道:“那很可能是一大笔财富啊!你们或许不太清楚,过去马尼拉本地最大的财主,并不是商人或者官员,而是教会!跟教会比起来,我们这些人统统都算是穷人了。” “那既然教会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自行处理,而是要交给一个大明商人?”秦华成对此颇为不解。 “或许神父认为冉天禄的明人身份能够帮助教会把这批东西瞒天过海,混过海汉人的搜查。”丁峰随意猜测道。不过他也不知道他的这个猜测其实已经无限接近事实,只差一点就已经摸到真相了。 “那怎么可能?” 弗朗西斯和秦华成对这个猜测都摇头表示不信。在他们看来这个可能性实在太荒谬,不管是教会、冉天禄还是海汉人,大概都不会接受这样一种安排。但妙的是当时布兰科神父也正是看中了这种可能性,反其道而行之,将东西运去潮升商栈托管。讲道理如果不是冉天禄有另一重身份,这个招数还真有可能就把海汉军给瞒过去了。毕竟海汉军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西班牙人身上,也并未打算要逐门逐户地实施抄家,何况对象还是大明商人。 “是啊,那怎么可能。”丁峰也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海中赶了出去:“或许是海汉军将潮升商栈征用为指挥部的时候,发现了教会存放在那里的东西,而冉天禄趁势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从而换得了海汉的信任。” 丁峰的这个构想就合理多了,以冉天禄的社交本事,或许还真能在那种环境下说服海汉人,相信这批东西是由他从城内西班牙教会那里弄出来的。这样一来,海汉人对他的信任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这人真是狗屎运啊!”秦华成也觉得丁峰的这个猜测有道理,顿时大叹命运不公:“如果换了是我,这个时候大概就已经当上马尼拉治安警的大头目了!” “如果换了是你,你可能已经死好几遍了!”丁峰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看到这么大笔钱,难道还打算上交?怕是不要命也得自己吞了吧!” 秦华成嘿嘿干笑两声,却并未否认丁峰的说法。他虽然不贪图蝇头小利,但如果真有弗朗西斯所形容的大笔钱财,那肯定是不会放过了。 “行了,说正事吧!”弗朗西斯不想浪费时间闲扯没用的话题,重新提起了丁峰请他们出来的用意:“这个冉天禄既然是有官方的支持,那你还打算要对付他?我建议在摸清他的底细之前,先不要冒险,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第1692章 盘根问底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弗朗西斯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而且之前扮演保护伞的角色替丁家做过不少事情,自然很清楚有官方背景的商人拥有多么大的能量。虽然他在改朝换代之后仍是保有着官员身份,但今时今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可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了,说不得那潮升商栈背后的靠山就比自己份量重得多,这要是被丁峰挑动着去找人家的麻烦,搞不好就会踢到铁板上栽个大跟头。 至少,也先得弄清这潮升商栈冉天禄背后究竟是哪尊大佛,如果是惹不起的那种,那还是趁早保持距离,不要主动招惹是非上身。 丁峰倒也不是听不进话的人,既然弗朗西斯说得如此慎重,而且秦华成所说的传闻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个对象不好惹,那他也不好逼着弗朗西斯去冒这个风险。但就此放弃肯定是不甘心的,所以他又转向了秦华成问道:“你这边有什么法子能查到那人的底细吗?” 相较于在西管局整天只与西裔打交道的弗朗西斯,身为治安警的秦华成显然是更适合打探汉人消息,等有了确切的消息之后,或许还能找到对付这个棘手对象的方法。 秦华成见这两人都盯着自己,便点点头道:“我可以试试,但不敢担保会有结果。你们也知道,以治安警的权限能打听到的消息不会太多。” “若是阻力太大,那也不用太确切的消息,其实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个人能不能动就行了。”丁峰补充道。 要是打算与对方公平竞争,丁峰就不用专门把这两人请出来了,他打的主意就是想借助官府的力量,压制住竞争对手在西裔聚居区的经营,当然如果能够直接让对方退出竞争就最好不过了。 秦华成故意在那两人面前表现出没把握的样子,也是防着万一力有不逮没把事情办成,至少也让他们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要查一个大明商人的底细,对他来说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困难。 治安警这个机构虽然只是临时编制,但暴力机关的特殊性质就决定了其拥有的权限远胜普通官府衙门。以维护治安之名,调查民众信息,是治安警的正常职能之一,而秦华成这个支队长的官职虽然不大,但也已经够得着自主查询民众户籍资料的了。只要跑一趟城里的马尼拉警察总署,应该就查到那潮升商栈掌柜的详细个人资料,这比他亲自去城南摸排情况还要容易得多。 但秦华成深知即便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也不可轻易在这两只老狐狸面前露了底,否则他们不但不会对自己的付出心存感激,反而会更加看轻了自己。就是得让他们的心一直悬着,才能让他们真正重视自己的存在和作用。不过现实与秦华成的想象似乎也有一些偏差,这件差事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翌日,秦华成便寻了个由头,拿了一些需要到警察总署报备的文件进了城。马尼拉警察总署也是设在城北官方机构林立的城堡区这边,这栋房子在西统时期是城防军的武器库房,战后存放在这里的西式武器全都被搬走了,一部分销毁,一部分折价卖给了葡萄牙人,房子则是被用作了设立马尼拉地区的警察总署机构。 虽说在城内外各地执勤的治安警几乎都是秦华成这样从本地招募的青壮,但在警察总署这边任职的绝大多数警官却都来自海汉国内。警察署长余震是投效海汉多年的老归化民了,他以崖城捕快身份加入海汉警队,一路做到了石碌苦役营的负责人,1635年调回三亚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晋升培训,然后在警察司里坐了约莫一年的办公室以熟悉机关事务。执委会策划征西行动的时候,余震便成了外派官员名单上的候选者了。战争结束时他随同邱元一起来到马尼拉,然后担负起了建立本地治安机构的任务。 如果细数余震这几年的从业经历,就可以发现他几乎是把警察司下属的各个部门都走了遍,对于警察体系和地方治安管理都有着丰富的经验,被分派到马尼拉负责警察总署的领导工作也算是人尽其才。 余震上任之后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倒不是来自本地人的抵抗和骚乱,而是警察人手的严重不足。战后从国内调来的警官就这么三四十个人,而且多是来自基层,所以搭建本地警察机构,指挥日常运转的工作就几乎都落在了余震身上。为了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余震从本地大量招募以汉人为主的青壮,成立了由这些临时警察所组成的治安警部门,通过这些治安警来对本地的社会治安进行管理和监控。 这样做的效果的是显而易见的,这些熟悉本地民情的治安警在处理治安事件的时效性上无疑远胜初来乍到的海汉警官,想在他们面前耍花样很难过关。特别是过往骑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的西裔人员,更是被以汉人为主的治安警盯得死死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寻个罪名给抓起来,只能谨言慎行避免惹祸上身。这样一来,也在无形中降低了本地西裔民众对新统治者进行反抗的几率,让马尼拉的治安状况迅速得到好转。 但坏处也随之而来,这些熟悉本地状况的治安警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以权谋私,利用身上这套黑色制服为自己牟利者大有人在,而仅有几十人的管理层很难兼顾到警队基层的状况,他们所掌控的也就只是各个支队的大致状况,更多的信息来源也得依赖于各支队长的工作汇报,再由高级警官们对其下达新的指令。类似秦华成这样的治安警支队长,虽然官职不大,但职权却不小,而且行事极为自由,只要稍稍用点头脑,利用身份为自己捞取一些好处可谓毫不费力。 在现阶段,不管是临管会还是余震,对于这些弊端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解决办法。海汉必须要通过这些人来管理本地的治安,就避免不了会出现这些不大不小的问题,只要不是影响到海汉的统治,官员们大致上也都会保持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不会对属下的小动作太过计较。像秦华成这种收了商人的好处,泄露一些无伤大雅的信息,也没人会去追根究底地查办他。 秦华成到了警察总署,先去档案处将自己带来的几份资料上缴了,拿到回执之后,便径直去了隔壁的户籍管理处。海汉在接管马尼拉之后便开始着手编撰整理本地的户籍档案,一部分是依托于西班牙统治者留下的档案资料,但大部分的登记工作仍需从头来过。弗朗西斯所在的西管局,其主要任务之一便是登记本地的西裔民众资料。 秦华成知道那潮升商栈的冉掌柜是大明人士,而这种常驻马尼拉的外国商人,在警察总署这边应该也同样会有一份详细的户籍资料。秦华成向这里的办事人员出示证件之后,便要求查询此人的资料。 那办事员让秦华成将查询对象的姓名、所在地及其他所知的个人信息写下,然后便起身去了资料室。这冉天禄有名有姓,肯定是归档于外国商人里,查找起来应当不会费时太久。 果然不多时那办事员就回来了,但却没有带来冉天禄的资料,只是将秦华成所写的查询信息退给了他,摇摇头表示无法查询。 秦华成道:“莫非这人尚未登记户籍?不对啊,据我所知,城南那边是最早开始登记,怎会漏过了潮升商栈?莫非老兄你没看清楚,劳烦再跑一趟可好?” 那办事员摆摆手道:“不是没登记,是你不能查。” 秦华成这下更是不解了:“我身为港区治安警支队长,为何不能查?” 办事员道:“此人档案有保密限制,你级别不够查不了的,回去吧。” “保密限制?”秦华成皱了皱眉头,许久才回想起来,在入职培训的时候警官曾提到过,警察总署里的档案并非人人都能查阅,其中一些涉密的内容,就必须得有一定的职务权限才有资格查询。自己这个支队长职位说小不小,但要说大,那可能连大的边都沾不着,自己上面还有警司,警司上面还有警督,警督上面还有临管会,临管会里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这警察总署里有一些东西只能给大人物看,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秦华成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免就有些新鲜,又追问那办事员要何等权限才能查询此人档案。 那办事员不耐烦地应道:“保密条例没学过吗?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都说了你权限不够,你若坚持要查,便向上面打报告吧!若是署长大人批了,你便可以来查。” 秦华成心里暗暗吃惊,脸上却装作无事一般,谢过那办事员之后便离开了。他自知身份低微,连署长的面都见不着,又哪里能弄到什么批准。只是这大明商人的身份资料竟然有如此之高的保密权限,实在让他有些不懂了。他先前曾应丁峰的要求,来这边查过另外一名大明商人的资料,当时却极为顺利,并没有什么权限要求,很显然这冉天禄的身份有些特殊,以至于官方都为他提供了某种特殊的庇护。 但这非但没有让秦华成打消查探究竟的念头,反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心。他先前已经听过不少有关这潮升商栈和掌柜冉天禄的传闻,再加上今天的遭遇,让他很是好这商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之大的能量。 左右闲着无事,秦华成决定再去趟移民署,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打探消息。他兄长秦华明便是在移民署做事,按照职能来说,移民署也要对常年侨居本地的外国人进行登记,而且如今从大明向马尼拉迁入移民的中介买卖据说就是潮升商栈在做,正好可以去找兄长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华明听他道明来意之后,摇摇头道:“潮升商栈的事,为兄也不太清楚,但承办移民事务是临管会亲自下达的命令,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你要是想找潮升商栈的麻烦,最好还是省省吧,这间商栈必定背景极深,否则岂能独占这门买卖。” 秦华成强笑道:“我哪里是要找这商栈麻烦了,只是好打听一下,这商栈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让临管会为其安排买卖。” 秦华明道:“百闻不如一见,你如果真有兴趣,那干脆就去城南走一趟,反正也不远,去看看那商栈的情况,或许就能解开你的心头疑惑了。” 秦华成认为有理,便告别秦华明,径直去了城南,打算去看看这商栈到底是什么卧虎藏龙之地。 距离战争结束已有月余,城南被炸塌的城墙和城门废墟都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原本连成一片的城墙防线如今有了一个大约十多米宽的豁口,断壁残垣只剩了原城墙大约三分之一的高度,城门更是彻底拆去,变成了一个敞开的路口。不过城防军还是照常在这里设置了进出城的关卡,但盘查的严密程度已经大不如战争刚结束的那些时日了。 秦华成穿着治安警的制服,城防军自然也不会为难他,很顺利便出了城。顺着城南的大道走出约莫一里地,便已经看到前方一处房顶上挑着旗杆,那旗帜黑底白字,正是大大的“潮升”二字。还隔着老远,秦华成便看到有马车软轿不断从那处地方进进出出,看起来颇为繁忙。 到了近处,便能看到这处地方临城南大道的一面全是铺面,而马车软轿进出的那一条支路则是通向这些临街铺面后的一个面积颇大的院落,这地方便是如今马尼拉城南经营规模第一的潮升商栈了。 第1693章 商界新贵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要列出马尼拉本地在战后崛起的新贵人物名单,那冉天禄、冉天成两兄弟肯定会名列其中。虽然冉天禄在战前就与马尼拉殖民当局保持了不错的关系,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受到了官方的庇护和支持,但那时候的潮升商栈经营规模与现在相比却还有着明显的差距,顶多算是在本地经营状况较好的大明商行之一而已。 一直以来,自大明组织移民跨海迁入马尼拉地区定居,对经营者来说都是一个油水丰厚的经营项目,而承办此事的牙行也就因此而成了一个竞争十分激烈的行当。在战前约莫有四五家大明商行经营移民买卖,在正常年景每年能向这里输送两到三千名汉人移民。其中一部分汉人会被送去菲律宾群岛的其他殖民地定居,留在马尼拉的约莫会有一半左右。 而到了战后,本地的移民行当中却突然就只剩了潮升商栈一家独大了,这并不是其他商行经营不善所致,而是只有潮升商栈得到了新统治者下发的特种行业经营许可,将其他同行全都挤出了这个行当。这种由官府给予的特殊待遇,以前在马尼拉地区是从未出现过的,很多人也由此注意到了潮升商栈,以及其经营者冉氏兄弟。 没人知道潮升商栈的特殊待遇是缘何而来,但很快就有人发现,潮升商栈的经营项目可不止移民这一项,几乎所有涉及到进出口的业务,这家商栈都有涉猎,而且交易量也远胜本地同行。一些产于大明境内的中药材,以及产于海汉国的火柴、肥皂、甘蔗酒之类的商品,潮升商栈甚至是本地独家供货,天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在战后立刻就联系到了这些货源。 当然了,也不是人人都会对这些紧俏货的来源追根究底,大部分得到消息的人所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跟潮升合作一起赚钱发财。毕竟在战后的马尼拉,有路子拿到紧俏货的都是大爷,有货源就等于赚大钱。潮升赚大头,做下家的也同样会有丰厚的收益。所以在战后潮升商栈迅速就成为了城南的一处主要的货物集散地,为了便于经营,潮升商栈甚至掏钱将商栈外长达百米的临街铺面全部盘下,还在附近又买了两个院子,改造成临时库房使用。 如果秦华成对商贸方面的消息更敏感一点,他或许早就应该察觉到,最近在马尼拉港区卸下的货物,有不少都是运往了城南的这家商栈。这些货物中的一部分会在潮升商栈分销给马尼拉地区的一些零售商,其余的则是由潮升商栈自行出售,新近在城内开设的数间商铺便承担了这一功能。 当然就算秦华成知道这一点,他也很难理解潮升商栈除了独家货源之外,是怎样凭借物流效率和分销模式方面的优势打败了本地同行,迅速占领了战后本地的商贸份额。世人皆知海汉做生意了得,但究竟为何要比其他国家的同行厉害,却极少有人能真正明白其中的妙处。 秦华成没有急于进入潮升商栈去踩点,而是在街对面的一间小茶铺里坐下来,打算先观望一阵,顺便也看看是否能从这里获得一些额外的信息。这里来往的全是一些商人和车马行的伙计,有不少人便会在这茶铺歇脚顺便谈论一些生意相关的事情,秦华成一边喝茶一边竖起耳朵听周围的交谈,果然是从中有所收获。 坐在他左边的一桌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汉人男子,每人手边都是一支赶大车的马鞭,看样子全是车把式。这其中一人便正在谈论他昨日在港口的见闻:“……那一船装运来的汉人怕不是有三四百人之多,靠岸下到码头上,便有治安警过来围住了。往常这种移民船可不都是给码头交钱才能让人上岸,但昨天看到潮升商栈的管事上前跟治安警报了个名号,便乖乖放人了。据说这批人都会安置到巴石河北岸,到那边去开荒屯田,修建农场。” 秦华成心里暗自琢磨,昨天没有什么移民船出现在自己的管区内,那车夫说的这事多半是相邻的另一个管区内发生的事情。据说那边的支队长送了不少好处到警察总署去打通关节,想让移民船今后全都停靠他那个管区里的码头。但听这车夫的说法,潮升商栈运来本地的移民,似乎并不需要给治安警上贡。当然了,也说不定是有别的结算方式,就像秦华成辖区内的一些商家富户,都是按月定时给他送来好处,就不用每次打交道的时候都要单独谈价这么麻烦。 果然旁边另一个车夫就对他的说法产生了质疑:“郭老二,你怎么知道没给钱?说不定这船还没靠岸的时候,潮升商栈就提前把钱给付了!” 那被称作郭老二的车夫连连摇头道:“我先前也有这种想法,但后来就知道不对,这船移民上岸离开之后,那治安警头目就一直在骂骂咧咧,说是在潮升商栈身上捞不到油水,要是给过钱了总不至于骂出口。看样子多半年是后台太硬惹不起,不然要是治安警想为难潮升商栈,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移民离开?” 秦华成心想那就不是潮升商栈有没有照规矩给钱的问题,而是这治安警压根不敢收对方的钱。这个状况其实也不稀,所有人应该都会意识到潮升商栈背后有靠山,只是没什么人知道这靠山具体是哪位高官罢了,但想来隔壁辖区的那位支队长,会比自己所知的情况更多一些,回头倒是要找时间去讨教讨教,看看能不能从他那边挖出点消息。 同桌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车夫也加入到讨论中:“郭老二说这事是真的,之前给潮升商栈拉货,曾在好几个地方遇到驻军关卡盘查,别家的货就得一车一车地查验,但潮升的货就可以不用查,直接过关。这潮升的冉掌柜,确实有排面!” “话说回来,潮升出的价钱也挺不错,我看比别家多了能有一成吧!”对着秦华成这边的一名车夫注意到了他身上的治安警制服,主动将话题转开了,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不止,你忘了前几天下雨,潮升这边直接加了三成的价,让我们去帕塞镇那边拉货送去城北……” 车夫们谈论这些话题,无非就是图个热闹而已,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与潮升商栈做生意是否有利可图,货运安排和货物交接、运费结算是否便利,至于潮升商栈为何能够得到官方的庇护,那并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当然对在旁边偷听谈话的秦华成来说,这些信息就有着不同的意味了。一个大明商人经营的商栈,能在海汉的殖民地得到官方如此之多的照顾,甚至称其拥有特权也不为过,这冉天禄凭的是什么?诸如此类的传闻如此之多,已经让秦华成无需再去怀疑其真实性了,他现在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海汉官方为何要为潮升商栈提供如此之多的便利。 秦华成望向马路对面的潮升商栈大门,那里进进出出的人流似乎就一直没有中断过。很显然官府对潮升商栈提供支持不可能是无偿的,那么回报是什么?潮升商栈生意这么好,要上缴收入的几成给官府,才能换得如此待遇?这潮升商栈与官府之间,真的就只是单纯的金钱关系吗? 秦华成脑子里冒出了一大堆的问题,但他却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头绪。这倒不是他脑子不够用,而是搜集到的信息太少,难以做出更确切的推断。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很想去见一见冉天禄,看看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他此时身着制服,就这么去求见未免就有点冒失了。 而此时的冉天禄可不知道在一街之隔的地方有个治安警正在设法调查自己的底细,他最近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甚至都没有时间去从事自己的本职工作了。自战争结束之后,他就几乎是脱离了安全情报工作,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在了商栈的经营上。 这并不是安全部已经不再需要他,而是临管会直接下达给他的命令,要求他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让潮升商栈掌握本地的主要商贸资源,以此来配合官方对本地商业机构的清理。 在海汉接手马尼拉之后,本地原本由西班牙人经营的商业机构几乎全军覆没,这些机构的绝大部分资产都被海汉军以战利品的名义收缴查抄后充公了。这也是海汉有意为之的手段,除了敛财之外,也是要借此逐步消除西班牙人在本地的影响力。而由此所空出来的这部分市场份额,临管会自然是要扶持一批后来者填充进去。 海汉的主要扶持对象仍然是以来自国内的大型商业机构为主,类似詹氏船行这样的商业机构无需担心其忠诚度,由其把控航运这样的重要行业,官方也更放心一点。其次便是扶持本地亲海汉的势力,不管是汉人、土著还是西裔,在这个阶段都有一定的机会争取到官方的赏识和支持。 不过潮升商栈的情况比较特殊,官方希望由其掌握关系到本地民生的一些关键产业,比如从大明迁入移民,本地民众的生活物资需求等等。就算一些不能实现垄断经营的行业,至少也要占据足以影响市场走向的份额。 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对潮升商栈提供支持的可就不止是某一个部门了,商贸、航运、民政、治安,乃至驻军部队,统统都参与到了扶持之中。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全方位的照顾,潮升商栈才会在战后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便迅速成为了本地经营规模首屈一指的商业机构。 临管会之所以选了潮升商栈而不是另行打造一个商业机构,主要的原因也是看中了冉天禄对本地商业市场的了解,而且潮升商栈名义上仍是一个隶属大明的商业机构,即便是得到了官方诸多的扶持,但也极少会有人能想到这个商栈其实就是海汉官方的一个外延机构,披了一层大明的皮而已。 冉天禄本以为战争结束之后,自己就会因为在此期间立下的大功而受到嘉奖,然后调回三亚去当官了。但不曾想上头对他的使用并未到此结束,他还不得不继续把大明商人的角色扮演下去。当然了,如今有了官方撑腰,冉天禄倒也不用再像西统时期那样谨小慎微地过日子了。如今官方要的效果就是把他打造成在本地具有影响力的明商和汉人的代表,所以才会很高调地给予他和潮升商栈诸多特权,以此来将他包装成“马尼拉官商”的形象。 冉天禄在度过了短暂的不快之后,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新的角色。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单就个人待遇而论,如今在马尼拉当一个衣食住行统统有人服侍的豪商,远胜回到三亚待在清冷的安全部做个每天跟堆积如山的文档打交道的官员。而且如今安全部的指令也是让他暂时先服从临管会的安排,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安安心心地在这边当个富家翁了。 当然冉天禄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做了,事实上每天都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出面处理。如今潮升商栈经营规模扩大之后,需要冉天禄拍板的事情也多了不少。他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会见形形色色的人,听取他们的报告和建议,然后做出最有利的决断。 尽管有很多生意都得到了官方的照顾,但经营过程仍需冉天禄自行完成。最忙的时候,他每天的睡觉时间甚至都压缩到了两个时辰之内,忙到半夜才能上床休息,鸡还没叫就又被催起床开始忙碌了。好在他现在身家也涨了不少,每天参茶和各种大补之物轮换伺候着,非但没有累瘦,反而是比战前长胖了不少。 第1694章 双重身份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去告诉张家铺子,先把上个月的货款结清,潮升才会继续给他们供货。再不济起码要先付一半,不然免谈!”冉天禄说完之后又转头对另一名下属吩咐道:“济世堂王掌柜要买的这些药材,你去库房照着单子看看够不够,如果够数就先配货发给他。记住他要的是加急,价钱照平时加三成算!” 冉天禄一口气安排了七八家贸易对象的买卖,这才终于有空歇下来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下来他还得接见另外几位上门洽谈买卖的商人,少不了又是会有一番劳神费心的讨价还价。但也正是因为他保持如此高频率的商业活动,如今本地已经没有人会再去怀疑他的真正身份,更不会将他与海汉安全部联系到一起,顶多认为潮升商栈是带着官商性质,而不会认为冉天禄是官府中人。 当然了,这也多亏冉天禄在商业方面的专业技能足够扎实,否则如果仅仅只是将商人身份用作掩饰自己的道具,那在当下这种繁忙的贸易环境中就很容易露出破绽了。而如今冉天禄将潮升商栈经营得井井有条,很多人甚至都将他视作了商业才,能同时驾驭如此之多的行业和经营项目。 不过冉天禄心里倒是有数,明白自己能够在本地商界崛起可不是因为商业头脑过人,而是海汉各个部门暗中给予诸多方便和和支持的结果。这比起前两年仅有安全部当靠山的景况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冉天禄也是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了以国家作为自己后盾的巨大推动力。 尽管马尼拉只是海汉的海外殖民地之一,但国家只要对这里的资源投入稍微加大,就能轻松地让他冉天禄成为这一地区的商界大鳄。国家需要有潮升商栈这样的机构掌控新殖民地的经济命脉和关键物资供应,避免其他商人一家独大之后出现垄断经营、哄抬物价等弊端。 但除了做生意之外,冉天禄对本职工作也不是就完全撒手不管了。他的情报搜集工作原本就不止是针对军政情报领域,经济、民生方面的信息也同样是搜集对象。海汉官方希望能够完全掌控马尼拉本地的经济命脉,而在这个过程中的资料搜集就显得尤为重要。海汉之后要在这里引入金融机构,重新建立货币流通体系和物流体系,一定程度上都得依赖于冉天禄这边的前期工作成果。 当然了,这些方面的信息搜集在当下这种环境下已经没什么风险可言,顶多也就是稍微注意一下保密措施,不要目的性太强被人给识破就够了。所以冉天禄现阶段的情报工作相比战前就轻松多了,虽然需要亲自操办的事仍有不少,但好在没有什么外部压力,着手难度也不大。 如今的潮升商栈除了商贸功能之外,原本的情报站职能也进一步升级,人员配置比战前也提升了不少。此外军情处驻扎在潮升商栈的武装护卫也没有因为战事终结而撤走,方鹏等人依然是以商栈护卫的身份驻扎在这里。在潮升商栈及周边地区,继续按照情报机关的安全标准部署护卫力量,而冉天禄也待遇升级,如今专门有几名护卫是负责他个人的人身安全,俨然已经成了情报部门的重要人物。 当潮升商栈附近出现了一名生面孔的治安警,这个状况很快就被外围的监控人员注意到,然后迅速上报到了方鹏这里。 之所以秦华成坐在一街之隔的茶铺里都会被注意到,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这间茶铺实际上也是潮升商栈名下的产业,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没有对外宣扬而已。这地方往来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能够监控到的信息也相当多,秦华成借助这种鱼龙混杂之处来探听潮升商栈的情况,而潮升的情报人员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个铺子来监控在这附近活动的闲散人员。 这种监控力度已经远胜战前,但做出这样的部署多少也是无奈之举,战后的潮升商栈行事高调,又积聚了大量财富,不免就会召来居心叵测者的觊觎。早前便有人试图潜入商栈盗窃财物,不过尚未得手就已经被武装护卫拿下了。其实财物还是其次,方鹏最担心的是由于潮升商栈抢了太多人的饭碗,会有人对冉天禄怀恨在心进行报复,要是冉天禄出了什么事,那他这个负责安保工作的头目怕是就得丢官去职了。 所以方鹏重新设计了商栈的安保体系和执行标准,并在商栈外部设了几处观察点,专门监控这附近身份突兀或是行为怪异的人员。城南这个地区的治安警都是熟面孔,秦华成甫一出现,就已经暴露了,他还在听车夫们聊天的时候,却想不到商栈的反监控安排已经展开了。 方鹏甚至亲自到街上溜达了一圈,顺便瞅空子看了几眼仍在那茶铺里坐着的秦华成,确定在此之前对这人没有什么印象,心中也是怪为何会有治安警跑到这里来。 城南这边的治安警支队早就被警察总署打过招呼,不会主动到潮升商栈附近来刷存在,不问可知这陌生面孔的治安警应该是来自其他辖区。但这人在街对面的茶铺坐了有一个小时,既不像等人也不似查案,这就不免让方鹏起疑了。 虽说治安警也算是官府衙门编制内的人,但方鹏对这个群体却没有太大的好感,因为治安警几乎都是从本地招募的青壮,虽然招募时便是以汉人为主,但其中仍不乏各种混混地痞,以及曾在西班牙武装组织中效力过的老兵。这些人只接受了极为短暂的上岗培训,换了一身皮就摇身一变成了执法者,其质量参差不齐可想而知。在军人身份的方鹏看来,治安警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可信任。 这种观点可不是方鹏所独有,军方自上而下都有类似的看法,所以在驻扎了军情局人员的潮升商栈周围,一向都没有治安警活动,这也是军方高官的意思,以免这乱七八糟的治安警干扰到商栈的日常运转。但秦华成并不知道城南这边的状况,所以当他很突兀地出现在潮升商栈外,就立刻成了商栈安保人员监控的目标。 方鹏没有冒然过去打听秦华成的来意,只是吩咐手下加强对此人的监视。这所谓的加强,可就不止在这里盯着秦华成了,而是要就此展开全面监控,掌握此人行踪,并追查其身份和来意。以军情局的本事,要做到这些也并非难事。 秦华成却全然没有受到监视的自觉,他选择这个地方只是因为这里正好可以完整地观察到商栈大门处的进出状况,便于了解潮升商栈的日常运作情况而已。顺便再听听这些茶客们谈论的各种事情,其中倒是有不少都与潮升商栈相关,只是情报价值不高罢了。 在这里坐了半晌,秦华成只肯定了两件事,一是潮升商栈的后台极硬,甚至可以不把治安警、城防军放在眼里。二是冉天禄深居简出,据说只有到商栈求见才能有机会见到他,自己在这里继续等下去,恐怕连见着人的机会都很难碰到。 当然关于这第二点,其实是秦华成的误会,冉天禄并不是深居简出,纯粹是事情太多,没空出来抛头露面而已。如果有得选,那冉天禄肯定也不愿整日就在这商栈里待着。 秦华成苦等无果,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便结算了茶钱走人了。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地坠在了自己身后。 当天夜间,关于秦华成的身份信息就已经查明,汇报到了方鹏这里,方鹏也没吃独食的打算,把冉天禄叫到一起,向他通报了此事。 “这人只是在商栈外面待了一段时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这可证明不了他对商栈有什么不好的意图吧?何况看这秦家的资料,他兄长在移民署做事,两兄弟都在替我海汉效力,这可以算自己人了吧?”冉天禄听完调查到的情况之后,认为方鹏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正因为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我才觉得可疑!”方鹏分析道:“这个秦华成是港区治安警的支队长,你想想,他一个支队长,白天不好好在自己的辖区当差执勤,跨区跑到这里来,在街对面的茶铺不声不响地待了许久,目的何在?” “或许是在等什么人会面。”冉天禄随口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治安警支队长,对民间而言也算是实权官僚了,能让他在执勤时间偷跑这么远来会面,对方得多大的牌面?”方鹏摇摇头道:“城南这边,就算是我们也不可能对一名支队长呼来喝去。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有官员打算召他见面,也没有必要约在城外这种地方。” “或许约在城外是为了避嫌?”冉天禄仍是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 方鹏叹了口气道:“但这个人穿着治安警的制服,能避什么嫌?他要真是穿便服过来,我们的人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这下冉天禄无话可说了,虽然要辩的话还是可以继续强辩下去,但他也明白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不管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在今时今日出现在潮升商栈的方式本身就不合乎情理,方鹏对这个人起疑是有道理的。 冉天禄将方鹏放在桌上的文档又拿了起来,这上面记载的是秦华成的资料,他刚才其实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既然现在发现事有蹊跷,冉天禄也不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自然要再研究一下方鹏的调查成果。 这秦华成的个人资料,冉天禄不用问,肯定是方鹏利用军情局的路子拿回来的。照这上面所说,秦华成在战前曾加入过西班牙武装,不过没有参与马尼拉的战事,战后秦家上下果断投效了海汉,秦氏两兄弟一文一武也都进了海汉衙门效力,秦华成因为培训期间表现突出,被任命为了港区治安警支队长,这看起来应该没什么毛病才对。 “你觉得这资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冉天禄又看了一遍秦华成的资料,发现除了曾经参加过西班牙武装这一点之外,似乎也没什么明显的问题。 “没有。”方鹏很坦率地承认道:“我确实没有从他的档案里找到他这种怪行为的动机。但我还是坚持认为此人有问题,我觉得他对潮升商栈,或者说商栈里的某个人,比如你,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冉天禄提醒道:“方兄,即便这个人真有问题,你也不能出手抓捕他。你如今的身份还是潮升商栈的护卫,这个人是治安警的支队长,你是民而他是官,你要记得这一点。” “这就是最让我觉得不痛快的地方!”方鹏摇头道:“如果我们只是将此事上报至警察总署,我敢说九成会不了了之,警察总署那帮人肯定不会像我们这样警觉,多半会被他随便编个借口给糊弄过去。” “那你是打算让军情局和安全部介入,就为了你的直觉?”冉天禄也摇摇头道:“这不合规矩。” “我们至少应该监视他一段时间,以确定他是无害的。”方鹏建议道:“人手我这边有,但你们安全部应该还有别的路子去查探他的底细,我希望你这边也能发动起来。” 冉天禄道:“要动用公家资源查,那就得打报告了,你说这个事应该怎么写?总不能说,因为你怀疑这个秦华成当班时间溜号跨辖区喝茶有问题吧!” 方鹏正色道:“我军情局查办案件,可没那么多的讲究,只要认为某人某事可能影响到本地军情安全,便可展开调查。等到有证据才查,那是警察的做法,军情局不会这么保守。” 第1695章 互查底细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方鹏这话倒也不是信口开河,军情局与安全部一样,都是属于自主权限极大的情报机关,多数时候可以自行决定调查对象,在海外殖民地尤其如此。像马尼拉这种新近才被划入海汉版图的殖民地,由于还缺乏完善的治安管理体系,因此官方对情报部门十分倚重,各种调查工作几乎都是由情报部门来完成,而不是交给刚刚搭建起来的警察系统。 当然了,在方鹏这种军情局的资深探子心中,本来就对目前在本地充当治安主力的警察队伍看不上眼,认为这些仅仅受过几天培训就匆忙上岗的治安警能力和素质都极为有限,根本无法承担起相应的任务。再加上他所怀疑的对象就是一名治安警的警官,那自然更不愿意将案情向警察总署通报了,免得警察系统里庇护自己人,反而会让他更加闹心。 军情局查办案件有自己的一套标准,这个查办程序由何人来发起就是其中之一,方鹏表面的身份只是潮升商栈的护卫头子,但他的另一重身份却是军情局驻马尼拉地区的负责人之一。由于在战争期间表现出色,立下了大功,如今上头对他更是器重有加,等提交到执委会的嘉奖令批复下来,就会给他提职升官了。以他现有的权限,要发起调查程序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上面肯定也不会对此加以阻拦。当然方鹏还是会希望安全部也加入进来,这样查到的消息就更为全面可靠。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冉天禄见方鹏不肯放手,自己再继续反对估计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只能是先答应下来。不过要不要以安全部的名义参与调查,冉天禄觉得自己还是请示一下上级更为稳妥,毕竟这事涉及到警察系统,他可不想让安全部与警察司之间生出什么误会。 另一方面,冉天禄也相信以军情局的能力,要查明此事绰绰有余,如无必要就不用出动安全部的人手,顶多在档案调查方面给予军情局技术支持就够了。 而与此同时,秦华成也正在向丁峰和弗朗西斯告知自己今天的收获。在潮升商栈外的观察是更加确定了那些江湖传言的可信度,但实际上对秦华成等人真正想了解的潮升商栈底细却没有任何帮助。对他们来说,到底是谁,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要在背后支持潮升商栈的经营,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而至于那位姓冉的掌柜,秦华成这趟连人都没见着,自然更谈不上有什么收获可言了。 “所以对于这位冉掌柜的情况,我们依然是一无所知?”在听完秦华成的描述之后,丁峰对于目前的进展表现出了不满:“难道这人的后台就大到你连边都沾不上了?” 丁峰这话说得颇为刻薄,秦华成年轻气盛,当下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丁老爷这话说得可有点偏颇了,要是被人在一天里就把底细盘个一清二楚的主,能在马尼拉混得风生水起?先前那几位没什么背景的商人,结果如何,还需要我替丁老爷回忆一下吗?” 丁家与秦华成开始合作之后,丁峰也曾托秦华成查过几个竞争对手的黑材料。至于丁家拿到这些材料之后是怎样将竞争对手排挤出去,秦华成多少也知道一点内幕,这些东西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丁峰肯定也不乐意再被人提起。 果然丁峰立刻态度为之一变,脸上挤出了招牌式的假笑:“说笑几句而已,贤侄不必当真!老夫当然知道贤侄的本事,否则怎会将此事放心交予你去操办。” 秦华成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丁峰这番表态压根就不信。他与丁峰打交道的这些时日,也逐渐意识到了这老狐狸经常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他的表态不可不信更不可全信。但丁家财雄势大,在本地的影响力还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加之如今有弗朗西斯东山再起,秦华成倒也不想因为这些口角而与丁峰翻脸。 “要查这人的底,不是没办法,但如果不想打草惊蛇,那就得小心一些才行,不然让对方察觉到我等意图,那这事还怎么弄?总不能由你丁老爷派队人去城南把对方给直接绑回来吧?”秦华成稍稍消气之后,才重新开始讲述自己的打算:“我已经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但还需要去找人确认具体信息,顶多两三天时间就会有结果。在这期间,你们也别主动去招惹对方,免得影响到我的调查进展。” 秦华成故意卖个关子,也没有将自己所知的信息和盘托出。关于潮升商栈和掌柜冉天禄的状况,秦华成认为隔壁辖区以及城南商栈所属辖区的治安警应该都要比自己知道得多,而下一步的调查方向,他就是打算从这两个辖区的同行入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不过他的说法在丁峰和弗朗西斯听来,却是颇有一点敷衍的意味。两个老狐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对秦华成的不信任。 虽说三方结成的同盟并无表面上的尊卑之分,但战前三家的状况还是有差距的,丁家是本地的大户商贾,弗朗西斯是马尼拉当局的高官,而秦家却只能算是生活过得去的小财主。而且丁家与弗朗西斯早有联姻关系,两家虽然在战后有段时间因为利益关系产生了隔阂,但随着弗朗西斯的复出,他们又因为利益重新走到了一起。而秦家如果不是秦华成、秦华明两兄弟被当局招募进了衙门,那他们大概根本就不会跟秦家人坐在同一桌议事。像秦家这种新近才爬上来的家族,在他们眼里实际上就如同缺乏底蕴的暴发户一般。 这秦华成战前曾在殖民武装中服役,但也仅仅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兵而已,所以战争来临时才能凭着家里送钱打通关节逃役。他战后摇身一变成了海汉治安警的支队长,别人或许会怕他身上这层皮,但在丁峰和弗朗西斯看来,这小子不过只是恰逢其会运气太好才混到了这个职位,平时狐假虎威吓吓普通民众也就罢了,在自己面前摆谱未免就显得太稚嫩了。 秦华成出去跑了一天下来,结果什么确切的消息都没打听到,丁峰和弗朗西斯认为这是他的能力问题了。若不是秦华成日常在港区这边还能对丁家的生意稍稍有所看顾,这两家恐怕早就把他给踢出局了。 当然了,这些想法他们是不会当着秦华成的面说出来的。只是此事拖得越久,对丁家在本地的商业布局就越是不利,让潮升商栈多做一天,本地的市场就又少了一分。潮升商栈虽然看来背景颇深,但两只老狐狸对此的忌惮却很有限,因为在他们看来,潮升这边不管是什么背景,说到底无非就是一个利字,只要摸清情况之后开出比潮升更好的条件,那未尝没有取而代之的机会。 这事操作难度当然不小,但万事皆有可能,连秦华成这种人都能凭运气爬上来,那在马尼拉市场上撬掉潮升当然也是有机会的。而且除了秦华成之外,他们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别的路子去查探此事了,只要钱到位,还怕脚底下找不到路吗? 秦华成哪里知道这两只老狐狸打的主意,他的想法倒是比较简单,设法尽快把潮升商栈的底细弄清,让这两个老家伙看清自己的厉害,今后少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地讲话。当然了,为了查清此事,必要的交际费用那是得向丁峰提前预支才行。 丁峰听到秦华成又开口要钱,免不了还是有点肉疼,战后这段时间丁家的开支远大于收入,眼看最近生意稍微有了一点点的起色,又遇到了潮升商栈这么一个强力竞争对手。而这秦华成反正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必然讨钱,才与他打交道的时候还以为这家伙不是贪财之人,现在看来这个印象真的是大错特错,秦华成哪是不贪财,只是不贪小钱而已,一开口必然是大数目,而且不给不行。 “罢了,就当是花钱买个太平!”丁峰心里只能是如此自我安慰了。再怎么肉疼,目前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得罪秦华成,不管他负责的事情最终办不办得成,丁峰还是得继续掏钱养着这条看门狗才行。 打发走了秦华成,丁峰叹了一口气道:“老是依靠秦华成这小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后还是得走上层才行。” 弗朗西斯明白丁峰这话暗示的意思,耸了耸肩道:“但我日常能接触到的级别最高的海汉官员是我的副手,这实在是很无奈的状况。” 弗朗西斯在西管局是任正职,但真正的实权一把手却是副局长葛永,弗朗西斯所有的工作安排都是由葛永直接布置,而日常的工作汇报也是向葛永提交。认真说起来葛永才是上级,弗朗西斯空有局长之名,但实际情况却是硬生生地矮了一级。当然他对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海汉肯给他这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也不指望现阶段就能得到海汉高层的充分信任。 只是以他目前的工作状况,平时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西管局这帮人,西裔员工多少还会卖他几分面子,但想要经营高层的人脉,那就基本没什么机会可言了。像邱元、萧良这样的军政高官,在西管局挂牌那天之后就再没有碰过面了。 丁峰道:“或许你上次用过的办法还能再来两次,让海汉高官注意到你。” 丁峰所说的办法,便是早先他们串通一帮西裔民众闹事,给弗朗西斯刷存在感。那次的效果的确不错,弗朗西斯也因此而摆脱了西管局吉祥物的角色,总算是分到一点实际的工作。不过他深知这种把戏玩一次可以,多玩几次就是在引火烧身了,以海汉人的本事,要识破这种把戏也不会太困难。 所以弗朗西斯立刻回绝了丁峰出的这个馊主意,哪怕事前事后打点关节的钱都是丁家出的,他也不想再冒险尝试这种刷存在的办法了。 但弗朗西斯想到了另外一个主意:“城里还有一些关系比较熟的西班牙商人,或许能通过他们打探到更多的消息。潮升商栈要在西裔聚居区做买卖,那干脆就让人找上门去谈或合作,看看对方如何应对。” 丁峰考虑了一下也觉得可行,便与弗朗西斯仔细商量了一下这事该如何着手实施。留在马尼拉城的西裔商人还有不少,对这些商人来说,要在新统治者的治下找准自己的定位并不容易,如果有机会能与潮升商栈这种对象合作,想必商人们都会放下过去对汉人的成见,好好扮演起舔狗的角色。而弗朗西斯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目前的工作之便,安排这些西裔商人去找冉天禄洽谈合作事宜。 时间进入到1637年三月,马尼拉所发生的这起错综复杂的纠纷也进入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阶段,方鹏启动了军情处的调查程序,对治安警港区支队的秦华成支队长展开了调查。秦华成则是在忙着走访与潮升商栈打交道较多的两个辖区,期望能从别区同僚的口中打探到更多的确实信息。而弗朗西斯和丁峰则是在设法鼓动认识的西裔商人,去找潮升商栈洽谈合作,当然主要目的还是借此去盘一盘对方的底,看看那冉天禄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在这场互相查探摸底的交锋中,唯一不那么上心的参与者大概就只有冉天禄了。他自己毫无主角的觉悟,每天仍是忙于处理商栈的经营问题,分析本地的经济状况以及对社会民情的影响。不过相较于调查一名治安警警官,他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处理眼前的事情,最近这两天登门拜访的西裔商人突然增多,这让他的忙碌程度又增加了几分。 第1696章 一查到底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协助马尼拉临管会在战后建立起由海汉主导的本地商贸物流体系,是冉天禄在现阶段的主要任务之一。临管会希望能让潮升商栈成为本地的商界标杆,掌控生活必需品在本地的销售流通,而潮升商栈本身的人手和经营规模虽然在战后得到了快速扩张,但其实仍是跟不上临管会的要求,特别是分销渠道的建设,这本就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工作,所以冉天禄在这个过程中引入了许多本地商人作为潮升商栈的下级分销商——当然身份比较敏感的西裔暂时还不在此列。 目前与潮升商栈合作的本地商人,八成以上都是汉人出身,剩下的则是一些土著商人。就连那些明显带着混血特征的人,都被暂时排除在了潮升商栈的合作对象之外。冉天禄这么做的目的,除了有意要打压原本在本地影响力比较大的西裔族群之外,也是为了将商业资源尽可能集中到自己手中,至少是做到可以调配的程度。 而西裔商人由于官方的有意打压,他们在战后几乎很难再得到充足的货源保障,日常的经营也变得举步维艰。即便是想争取到一个与潮升商栈合作的机会,对西裔商人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目标。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西裔商人来这边求见冉天禄,希望能够从潮升商栈购入物资,但基本上都是无功而返,冉天禄顶多是象征性地向其出售一点东西,以此来打发他们离开。 不过最近这两天来潮升商栈的西裔商人越发多了,而且相较以前的访客,这些西裔商人开出了更高的报价,希望能够让潮升商栈给他们提供货源。西裔商人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求生欲,让冉天禄也颇感意外,他原本以为这些商人会放弃挣扎,要嘛转行不再经商,要嘛就干脆离开马尼拉去别处求生,现在却发现这些人居然颇有韧劲,就算受到了明显的打压也还是不愿彻底放弃。 不过冉天禄倒是没有去想过这些西裔商人是否是被人煽动而来,他更在乎的是这些西裔商人的存在究竟是会阻碍自己的大计,还是可以对其加以利用,催化本地的商业资源更快集中到官方手中。所以他也开始在会见这些西裔商人的时候破例给予了对方更多的时间,阐述其经营理念。 其实在战争结束之后还愿意留在本地的西裔商人,基本在心理上都已经默认了对新统治者的服从,如果临管会对本地的商业经营作出某些调整,这些西裔商人也不会再有无谓的抵抗了。他们所求的,往往就只是一个生计而已,但因为人种和文化的区隔,如今很难得到新统治者的信任,所以才会落到这步境地。 其中也有一部分商人原本已经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但近日他们通过某些特殊消息渠道得知,如果能够得到潮升商栈的认可,那么今后便可以继续在本地经商,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这些西裔商人便又来到这里,希望能够说动冉天禄放下对他们的“偏见”,给出一个合作的机会。 这所谓的特殊消息渠道,自然便是专门管理西裔民众的衙门西管局了,弗朗西斯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鼓动商人们去找冉天禄,如果能够侥幸成功,那么今后或许就有机会通过西裔商人来接触到潮升商栈的内幕了。这个办法虽然见效会比较慢,但对弗朗西斯来说可能已经是他力所能及的唯一办法了。 而与此同时,方鹏和秦华成则是在各自设法查探对方的底细。秦华成通过治安警内部的关系,终于联系到了相邻辖区以及潮升商栈所在辖区的治安警警官,在付出了一笔好处费之后,秦华成向他们打听了有关潮升商栈和经营者的消息,但答案却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拨云见日,依然还是笼罩着一层迷雾。 秦华成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潮升商栈的特殊待遇和底气从何而来,但他所拜访这两地的警官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因为他们也只是接到了警察总署的指示,要给潮升商栈的日常经营活动提供充分的便利。所谓充分的便利,其实就是做到“不过问”三个字,不管潮升商栈在他们的辖区内运什么卖什么,统统都保持沉默。城南那处辖区的治安警甚至被要求不得进入潮升商栈周边一个街区之内,以免影响其经营。至于商栈内外的日常治安维持,自有隶属于商栈的武装护卫负责。 秦华成听到这里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他立刻回想起之前去潮升商栈外打探消息的时候,自己可就是穿着这身制服去了,如果平日商栈周围都没有治安警出没,那自己这样出现在商栈大门外就实在太突兀了,说不定已经被有心人给注意到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潮升商栈就算注意到自己的出现,大概也不会太过关注,毕竟自己在那里待着的时候,也并没有商栈的人来与自己搭话或是要求自己离开。 秦华成当然想不到,正是这次冒失的行动让他进入了军情局的视野,并且被方鹏这个嗅觉敏锐的谍报头目给注意到了。就在秦华成与两处治安警辖区的支队长谈完话不久,军情局便也找上了这两人,并且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掌握秦华成在此之前与他们会谈的内容。 提军情局的名号或许还吓唬不了这些没什么见识的治安警警官,所以在找到这两人的同时还向他们出示了马尼拉警察总署署长余震签发的协查公文。这两人也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将秦华成的来意全都吐了。这协查函倒不是方鹏去警察总署讨的,而是冉天禄这边以安全部的名义向警察总署申请到的。公文是真公文,不过余震其实也不清楚到底是要协查什么案子,但这是由安全部和军情局联名申请,他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个治安警的支队长,为什么要隔着这么远伸手来查商栈的事?”方鹏了解情况之后,觉得这个疑点更加明确了,秦华成显然是带着某种秘而不宣的目的在对商栈进行调查工作。 方鹏查到这一步,便不想再浪费时间慢慢去搜集信息了,而是派了一个行动小组,在秦华成回家的路上把他给截下来了。至于他自己,因为暂时还不可在外人面前暴露军情局的秘密身份,所以在整个调查过程中都没有直接出面,只是坐镇幕后进行遥控指挥。 抓捕秦华成的过程没有发生冲突,行动组的人向他亮明身份之后,便将完全没回过神的秦华成塞进了马车带离现场。约莫半小时之后,秦华成被押解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庄园中,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成了军情局的抓捕对象,并且隐隐感觉到自己的遭遇或许是与近日所做的事情有关。 狭小的审判室内,一个蒙面人坐到了秦华成的面前,沉声说道:“秦华成,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好好配合审讯,这样你还有机会离开这里。二是先吃顿苦头,再回答我的问题,虽然或许会拖延一点时间,但你所需付出的代价就是很可能没法再恢复自由。听明白了吗?明白了我们就开始吧!” 秦华成惊道:“在下乃是治安警警官,大家都是自己人,此事必有误会,还望这位大人莫要冲动行事!” 那蒙面人并不理会他,径直开始说道:“秦华成,你最近可有什么不端之事?” 秦华成道:“在下自加入警队以来遵纪守法,以身作则,哪有做过什么不端之事!再说一次,你们一定是有所误会了!” 那蒙面人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好了。两天前的下午,你在哪里,做过什么事。昨天你去拜访过谁,谈了什么话题。想起来了吗?” 秦华成这下确定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正在进行中的调查来的,心中不禁大为吃惊,他在暗中调查潮升商栈这事除了丁峰和弗朗西斯之外,知道的人极少,就连他之前去造访的两名警官,也没对他们提及过自己曾单独去过潮升商栈附近进行调查,这自称来自军情局的人又是怎么掌握到自己行踪的? “还是不愿意说吗?你这么不肯配合,那就只能先请你吃顿苦头了。”蒙面人的语气毫无感情,但却是让秦华成不寒而栗。 这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地板上还隐约可见一些暗红色的斑纹,想来在此之前就是一处审讯行刑的地方。秦华成毫不怀疑对方会将口头威胁付诸实施,但他知道自己却还并未做好应对的准备。 秦华成调查潮升商栈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丁峰的要求,但如果知道潮升商栈背后是军情局这种特权机构,那打死他都不会来趟这潭浑水。他虽然并不是军方的人,却也听说过这个特殊的衙门在海汉军攻打马尼拉的战事中立下过大功,这些隶属于军方的探子,大概也不会太在意自己的这身治安警制服。如果要为了丁峰和弗朗西斯的事而吃苦头,秦华成可不准备背这个锅。 “等等!”秦华成赶紧出声,因为他看到已经有两名男子端进来一个大火盆,里面是燃着的煤球,还插着几根已经烧红的铁钎。要是自己不赶紧有所表示,那大概接下来对方就会抽出这滚烫的铁钎往自己身上杵了。 “我再提醒你一次,老实交代,别玩花样,你玩不起的,明白吗?”蒙面人示意同伴放下火盆,然后又警告了秦华成一次。 “明白,明白!”秦华成忙不迭地应道。明明那火盆放的位置离他还挺远,但仿佛是被其散发出的热能所辐射到,秦华成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开始冒汗了。 在审讯人员的高压威胁之下,秦华成压根就没存什么反抗的心思,很快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情况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秦华成参与的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无非就是官府中人与地方豪商勾结,试图找到排挤商业竞争对手的办法。这事别说马尼拉这种刚刚结束战事的海外殖民地了,就算是海汉本土,乃至国内治安最好的三亚地区,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杜绝。而秦华成这事的特殊之处并不在于治安警和西管局两个衙门涉及此事,而他们想要对付的潮升商栈偏偏就是一块又厚又硬的钢板,这一脚踢上去可不是脚趾头疼的问题了,搞不好整条腿都得因此而废掉了。 秦华成的口供自有记官替他慢慢作下笔录,蒙面人起身走出审讯室,到室外解下面巾,正是在幕后指挥调查的方鹏。相较于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的秦华成,方鹏以军情局的资源来调查对方的底细就显得十分简单了,所以哪怕他着手的时间比对方晚了数日,但依然能够轻松完成后发制人,将秦华成一伙的勾当查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案件对军情局来说几乎没有难度,从调查到抓捕,再到刚才的审讯,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力,就连这秦华成也是稍加恐吓就什么都招了,根本就没让摩拳擦掌的刑讯专家上手。方鹏耐着性子听完了一遍供述之后,便基本可以确定秦华成所说的情况属实,顶多也就是有些细节怕担责任,全都推到了弗朗西斯和丁峰头上,但事情的大致经过却已经没什么水分了。 案子查到这里,基本上就算是宣告结束了,像秦华成这样以权谋私的警察,自然是少不了一撸到底,开除公职,至于是不是要追究责任判个刑罚,那就要再看警察总署和临管会的意思了,军情局这边肯定是不便再插手了。而弗朗西斯和丁峰要不要再抓起来审一审,方鹏也不敢擅自做主,那两位的社会地位可跟这秦华成不一样,要抓就得先考虑后续会造成的影响了。 第1697章 息事宁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乱搞!居然还去查潮升的底细,真是胆子够大啊!”邱元在看过军情局送来的这份调查报告之后,不由得当场就拍了桌子发起了脾气。 对于刚刚上任不久的邱元来说,第一要务便是保持马尼拉地区的社会秩序稳定,而潮升商栈的一系列动作都是来自于临管会的授意,目的便是要稳定本地的商品流动市场,避免有奸商趁战后囤积居,扰乱市场行情。潮升商栈背后有政、军、警、商等多个部门的支持,说其可以在本地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就这样还有人敢去打潮升商栈的主意,在邱元看来真的算是胆大包天了。 战后对西班牙军官弗朗西斯的重新启用,是邱元一力主张的结果,他认为在本地颇有影响力的弗朗西斯可以为海汉管理西裔民众作出一定的贡献,也能为海汉在官方机构中启用西裔人员作出一个良好的表率,在西管局里所能起到的正面作用会远大于风险。但现实显然与他的预计是有些出入,原本看起来刻板顽固得像石头一样的弗朗西斯竟也有胆大妄为的一面,居然联合了其他人在暗中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当然邱元也没有忽视这个案件的真正策划者丁峰,如果不是他从中串联策划,弗朗西斯和这秦华成也不会动用手上的权力去调查潮升商栈的背景,而且如果按照他们的想法实施下去,最大的受益者大概就是以经商为主业的丁家了。按照军情局调查得到的口供,秦华成声称这些事情都是丁峰一手策划,多半也是实情了。 坐在他对面的萧良一脸苦笑,对于这样的状况,他同样也是准备不足。虽然军情局在本地的事务都归他指挥,但他亲自主管的主要是针对西班牙在菲律宾群岛其他殖民地的监控和侦察工作,方鹏虽然曾向他这边提交过调查申请,但当时也并未引起他的重视,毕竟调查对象只不过是一个刚进入警队编制不久的新人,谁会想查到后面能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好在这帮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摸清潮升商栈和冉天禄的底细,也还没有作出太逾矩的动作,要说起来其实也算不上重罪,顶多就是“扰乱市场未遂”而已。军情局也没有自作主张再继续拿人了,而是先向萧良提交了报告,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毕竟这弗朗西斯再怎么傀儡那也是临管会任命的官员,军情局可没有权限去抓捕一位刚刚上任不久的局级官员——哪怕西管局仅仅只是一个限于本地的民政机构而已。 萧良看完这调查报告也很是无奈,此事已经涉及民政领域,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只能来找邱元商议该如何处理。 邱元拍完桌子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太过外露,干咳了两声,然后对萧良问道:“那这个秦华成现在还在你那边扣着?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吗?” “人在城外的一个地方关着,也没给他上刑,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会儿估计他家里已经在到处找人了。”萧良应道:“根据他所说,真正参与这事的也就三个人,如果丁峰跟弗朗西斯没有对外泄露消息,那就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邱元补充道:“军情局直接介入调查,三人当中就只有秦华成一人知道。” 萧良道:“你的意思是,封秦华成的口,不让这事外泄?” 邱元道:“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传出去,肯定会有损于官方的权威。我希望事情就到此为止,至于弗朗西斯和丁峰……还是以警告为主吧!” 如果要追究责任,弗朗西斯和丁峰肯定都跑不了,但问题在于这么做的后果对官方来说很有可能是弊大于利。弗朗西斯是临管会一手扶持的官员,而丁家在本地商界也具有比较大的影响力,如果不是潮升商栈在官方支持下迅速崛起,那很有可能就是丁家在战后的马尼拉充当着类似的角色。而这也大概正是丁家将潮升商栈视作对手,想方设法要调查其底细的主要原因。 把弗朗西斯和丁家抓起来容易,但由此可能会让战后刚刚稳定下来的社会秩序又变得紧张,特别是那些尚在提心吊胆观望海汉新政的民众,或许会因此而生出离开本地的念头。而且这两人所犯之事根本不算重罪,官方也没法公开对其施以严惩,否则也是有失公允。 最合适的处理方式,莫过于将弗朗西斯和秦华成革职查办,对丁家处以经济上的重罚。这秦华成倒是好说,不过是个支队长罢了,但把弗朗西斯撤了,这一时半会上哪再去找个人来顶替他的位子。就算找着人接锅了,西管局的权威性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哪有新衙门开衙办公不到一个月就撤掉一把手的道理。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处理弗朗西斯会让邱元的颜面大受损害,这才是他发完脾气之后就迅速冷静下来准备把这事简单处理的根本原因。 萧良对此心知肚明,也不会当面去揭破邱元的这些心思,但这秦华成封口怎么个封法,对另外两人的警告又该如何措辞,这度的把握也还是得再斟酌一番才行。军方该做的事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剩下了处理就该由邱元来完成了。 “那秦华成回头交给警察总署处理?”萧良问道:“还是我这边让人直接处理掉?” 萧良后半句有意加重了语气,试探邱元的态度。至于军方会怎么处理,他相信不用再作说明,邱元也能懂得自己的意思。 邱元稍稍犹豫了一下,他知道秦华成在这起案件中其实只是被人当枪使了,在出事之前恐怕也根本没意思到他的行为会惹出多大的麻烦。但如今军情局已经直接出动把人抓回去审讯了一通,秦华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潮升商栈背后至少是有军方撑腰,这种秘密如果泄露出去,显然会对邱元制定的施政方案产生不良影响。但要让秦华成彻底闭嘴大概就只有两条路,要嘛让他离开这个地方,要嘛就是变成死人。 “他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国家安全,但罪不至死,流放外地吧。”邱元最后还是稍稍心软了一下,没有下绝杀令。 “好。”萧良很平静地应了一声。这种小人物的生死在他看来自然无关紧要,但邱元说不杀,那便以邱元的意见为准了,毕竟治安警也是属于邱元的管辖范围,军方不好直接对这种事指手划脚。 至于把人犯流放到何地,军方自有一套处理规则,倒是无需让邱元去考虑了。海汉现在在三亚之外的殖民地越来越多,可用于流放人犯的地方也着实不少,几乎每一处地处海汉版图边陲的殖民地都有大量被流放的战俘和犯人充作苦役。这秦华成能够侥幸活下来就算不错了,流放已经算是很宽容的处理了。 萧良得到了邱元的决定以之后便告辞离开了,至于另外两人怎么处理,他相信邱元自有稳妥的方式,等对方事后的通报就行了。 邱元独自在办公室里待了许久,才让秘去分别通知弗朗西斯和丁峰,让他们到临管会来一趟。 对于这两人在私下所做的事情,邱元冷静下来之后其实也没那么气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所做的事,概括起来也就是“私利”二字。但如果不及时进行敲打,这两人今后怕是胆子越来越大,迟早会玩出火来。 弗朗西斯接到来自临管会的命令时正在处理一户西裔居民的户籍登记问题,突如其来的召见让他莫名有些心慌。虽然这意味着能够面见海汉高官,但对方在命令中并未说明缘由,这使得弗朗西斯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赶往临管会,一路上都在暗暗祈祷不要出事。 “弗朗西斯先生,你知道我特地把你找来是什么事吗?”邱元用颇为玩味的目光打量着站在他对面的弗朗西斯,他很想看看这家伙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否还会继续玩花样。如果弗朗西斯还要尝试演戏糊弄自己,那邱元倒是不会介意对他处以一些像样的惩罚。 弗朗西斯听完翻译的转达之后,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他最近这些天在工作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但也同样没什么出色的表现,邱元应该不会是把自己叫来过问日常工作的事。至于其他,那大概就只有自己与丁峰、秦华成合作的那些事会引起邱元的兴趣了。可这些事大多见不得光,他又怎能对邱元自曝其短。 “那我提醒一下你好了。”邱元见弗朗西斯面无表情又不出声,知道此人内心可能尚未放弃挣扎,便又对他说道:“之前你处理了一起西裔人员酒后闹事的事件,我记得那件事还一直没有当面表扬你的作为。” 弗朗西斯应道:“那只是我应尽的职责。” “好一个应尽的职责!”邱元笑道:“找一帮人装酒鬼给你制造刷存在的机会,你很厉害啊!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能给我说说吗?” 弗朗西斯脑子里嗡地一声,冷汗立刻便从头上冒了出来。当时为了能够引起海汉高官的关注,他与丁峰、秦华成共同策划了一起治安案件,让西裔人员到秦华成辖区内闹事,然后由他代表西管局出面平息了这场乱子。事后果然因此而赢得了邱元的赏识,让他在西管局总算有了事情可做,不再只是单纯的傀儡局长。 当时三人为此还庆祝了一番,认为这个计划成功地骗得了海汉高官的信任。但时隔多日,这事竟然被邱元翻了出来,而他这个时候再重提旧事,显然不会是为了对弗朗西斯进行表彰。虚报治安案件欺骗上级,只要邱元想施加制裁,这罪名就足以让他弗朗西斯重新沦为阶下囚了。 “首长,那件事……都是丁峰指使我做的!”弗朗西斯一时情急,也根本不敢否认其中有鬼,只是一股脑将责任推给不在场的丁峰。但他还是没想明白,这件事的真相是从何泄漏出去的。 “丁峰指使你?他指使你做你就去做,你自己没长脑子吗?”邱元一顿叱骂,丝毫不给弗朗西斯留面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就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我提醒你,别抱侥幸心理,一丝一毫都不要有!” 弗朗西斯不知道邱元的消息是从何而来,对于此事的真相又了解多少,听了这警告之后,顿时便打消了心中的那一点侥幸念头。欺瞒一次就已经是重罪了,如果再欺瞒第二次,重罪怕是要变死罪了。 弗朗西斯当下不敢再有隐瞒,便将当时三人如何合计此事,如何找人实施,事后又如何上报,统统都招了个一干二净。当然在他的供述中,很巧妙地把大部分责任都推给了丁峰和秦华成,而将自己描述为一时糊涂,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得到上级的赏识,这与军情局审讯秦华成时所得到的供述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邱元一边听着翻译成汉语的供述,一边默默对照军情局送来的审讯记录,对于当时的这起事件就有了更为全面的认识。他当时的确没有想到这起治安事件竟然是办案者人为制造出来,而且是治安警和西管局的官员联手炮制。此时听到弗朗西斯亲口承认,邱元原本已经平息不少的怒气又再次升腾起来。 “我给你重新入仕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你制造这种噱头来欺骗我……弗朗西斯先生,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邱元摇摇头道:“那么我们再说说别的事情吧,我想你或许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 弗朗西斯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心中暗想这次事情败露得如此彻底,必然是三方之中有一方已经先于自己落了,只是不知道这倒霉鬼是丁峰还是秦华成。 第1698章 互相推脱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弗朗西斯对自己的处境迅速做出了推断,不管另外那两人是谁出卖了自己,甚至有可能他们都已经向邱元坦承了过去所做过的那些勾当,但邱元没有立刻下令拘捕自己,而是传自己来当面对质,由此可见邱元心中也还没有作出最终的决断。自己虽有过错,却还没有严重到立刻被捕入狱的地步,只要自己应对得当,也还有机会把这些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弗朗西斯不敢对邱元再有所隐瞒,因为他也无法确定对方究竟知道多少事情,而且邱元亲自过问此事,就表示他已经没有了回旋余地,一旦说错话可能就会让他刚刚起复的仕途就此终结。弗朗西斯所能想到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对邱元老实交代,然后在过程中尽量将责任推给另外两人。自己罪责越轻,事后所受到的惩罚力度自然也会越小,或许能够顺利脱身也说不定。 由丁峰、弗朗西斯、秦华成所组建的这个小团体,弗朗西斯的名气和影响力其实是最大的,但也正是由于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在这小团体里所能发挥的实际作用反而是最小的。空有一个西管局局长的头衔,但所能实际运用的权力甚至还不及秦华成这个基层警官。而至于财力方面,家中基本只剩下一个空壳的弗朗西斯更是无法与丁家比拼。所以早先才会出现了令邱元恼怒不已的那场治安闹剧,否则弗朗西斯到现在可能仍是一个被架空的吉祥物而已。 与弗朗西斯有所不同,丁峰在接到来自临管会的传唤之后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先将三个儿女叫到一起,向他们交代了一下家中的事务。 小女儿丁萍儿不谙世事倒也罢了,丁平生与丁平才两兄弟可不是傻子,父亲这么无缘无故召集他们开始交代家中的事务,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丁平生忍不住问道:“父亲,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丁峰的态度倒是很镇定:“可能会有一些事情发生,所以得先向你们交代一下,免得为父要是暂时回不来,家里可不能因此就乱了章法。”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慌张的神情。虽然丁家对外是由丁平生当家,但自家人一向都将老爷子丁峰视为主心骨,重大决策都是由丁峰作出。这些年丁家虽然也遇到一些磕磕绊绊,但发展的势头却从未停下,生意规模也越做越大。就连今年海汉与西班牙两国交战,本地的归属权彻底易主,也没有从根本上动摇丁家在马尼拉的影响力。 兄妹三人早就习惯了家里有这么一位定海神针式的人物,不管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只要丁峰在就必然能够平安渡过。而在此之前,丁峰可从来没有类似这样的举动,虽然两兄弟都不想往坏处去想,但眼下这状况真的有点像是在交代后事,让他们颇感心慌。 便听丁峰继续说道:“你们或许也知道,之前为父与弗朗西斯先生有一些合作,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都合乎海汉律法,如果官方要追究起来,我们二人必定是要承担责任的。适才临管会来人,传我去面见邱元首长。这位大人物不会无缘无故地召见我,思来想去,或许就是早先做过的那些事情东窗事发,要开始追究责任了!为父此去,或许就会被收押入狱,所以须得先跟你们兄妹三人有所交代才行。” 丁氏兄妹三人听闻这番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丁萍儿更是立刻便哭出声来。如果海汉要对丁峰治罪,那丁家也不免会受到一定的牵连,而没了丁峰坐镇之后,丁家兄妹恐怕很难应对后续的局势变化。 丁平生道:“要不要去请妹夫过来一趟?” 小弗朗西斯出狱后虽然已经恢复与丁家的关系,但暂时并未把丁萍儿接回家中居住——这也是丁峰的意思,让丁萍儿在娘家多住段时间,待形势稳定了再说。所以丁峰召集儿女议事,女婿小弗朗西斯却并不在场。 丁峰摇摇头道:“不必了,如果真是事情发作了,那弗朗西斯必定也接到了临管会的传唤,说不定小弗朗西斯也得跟着去。再说眼下又不能确认外面有没有官府的人盯着,这个时候去找你妹夫,或许会被官府视为意图串供,反而徒增麻烦。” 尽管事前没有什么征兆,但丁峰还是对所有事情都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真如他预计的那样东窗事发,那么至少还能让儿女们提前有所准备,日后不管是遇到官府抄家还是别的处理手段,终归有对应的办法。至于弗朗西斯和秦华成,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他们的处境了,得先设法把自家儿女和产业保下来再说。 等丁峰简单交代完他自认比较重要的事情,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虽然临管会那边没有再派人来催促,但丁峰自己也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如果被临管会的高官认为自己是在故意拿架子,那或许再做什么努力都是徒劳了。丁峰还是希望在面见邱元之后,能够为自己争取到一点脱罪的机会。 丁峰出门自有专门的马车座驾,他只带了一名车夫,让三个儿女都在家中等候消息,暂时不要外出。如果夜间宵禁之前未能归家,那多半就是凉了。 到了临管会,丁峰报上身份求见,却被告知邱元正在接待别的客人,让他在办公室外稍事等候。丁峰也不敢多问,便老老实实地等在了外面。约莫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之后,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这位却是丁峰的老熟人弗朗西斯。 两人在这种环境之下乍然遇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招呼对方才是。视而不见显然不合情理,但打招呼的话又怕被有心人当作是在串联消息。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人稍一犹豫,只是互相点了一下头示意,便在走廊上交错而过,并没有进行交谈对话,但两人的心中却都是起了不小的波澜。 对弗朗西斯来说,看到丁峰在此时此地出现,便可以再次确认今天被邱元传唤过来绝非偶然事件,邱元要见的也不止他弗朗西斯一人而已。如果刚才自己的描述中有什么隐瞒疏漏之处,接下来只要跟丁峰一对质便知真假。退一万步讲,即便丁峰没有出卖自己,甚至是对于目前的状况并不知情,弗朗西斯也同样不敢冒险去隐瞒什么,毕竟他也不敢确定丁峰在见到邱元之后,是否会像自己一样,迅速果断地选择放弃抵抗,交代所有一切。 而对丁峰来说,弗朗西斯比自己先到并面见了邱元,而且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这里,这中间的意味就更为复杂了。如果邱元接下来与自己谈及的内容涉及到那些灰色地带,那么不问可知,自己是被弗朗西斯给卖了。丁峰甚至能够想象到,邱元大概是听弗朗西斯讲述了某些事情,才派人去家中传唤自己过来。 对于已经陷入囚徒困境的这两人,互相的猜忌已经难以避免。由于信息的严重不对称,他们完全无法信任对方,更不敢将自己的安全寄托于对方的守口如瓶。说到底他们只是一个利字当先的小团体,甚至连攻守同盟都算不上,一旦翻车就没有谁能够再置身事外,只有尽快推脱责任,把锅全甩到其他人头上,自己才会有机会脱罪。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应该见到弗朗西斯了吧?”邱元让丁峰坐下之后,便开始直接切入到正题:“你知道他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吗?” “在下不敢妄自猜测,还请首长明示。”丁峰也不会傻到自己就主动开始招供,一边回应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邱元的表情。 邱元道:“你们做过的事情,我大致都已经知道了。今天叫你来一趟,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毕竟在此之前我听到所知的信息都是来自别人的叙述,或许跟你的实际状况会有些出入,我还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来说一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丁峰听邱元这么一说,便知自己绝无幸理,当下也就不再存有什么侥幸的念头。他可不相信弗朗西斯会为自己打掩护,这就如同当初弗朗西斯战败被捕的那段时间,他也同样不会为了拯救对方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不过丁峰的想法与弗朗西斯在这个时候却是不谋而合,他想既然邱元是传自己来面谈,而非派人直接上门抓捕,那就说明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接下来只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想到此处,丁峰便果断起身,撩起衣服下摆,跪在了邱元面前:“在下一时鬼迷心窍,犯了不少过错,请首长责罚!” 邱元哪里会吃他这套把戏,冷哼了一声道:“我今天不把你叫到这里来问话,你怕是要继续鬼迷心窍下去吧?责罚……我看你倒是干得挺起劲,根本就不怕有什么责罚吧?” 丁峰不敢应声,只是将头低垂到地板上,伏地不起。他不知道弗朗西斯究竟出卖了自己哪些事情,又是怎么给邱元说的,如果贸然辩解反倒容易弄巧成拙,只能等邱元开口询问再视情况作答。 至于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有哪些是触犯了海汉法律,丁峰大致还是有数的,如果真要细究这些过往的事情来治他的罪,那也是死罪可恕,活罪难逃,下狱肯定无法避免。但邱元的态度却并不似要追究他罪责的样子,这就让丁峰心里依然存留了一丝念想,认为自己应该还是会有脱身的机会。 而邱元对于丁峰此人也谈不上有多少恶感,如果不是这次被秦华成爆出来,他对这个汉裔富商还有那么一点好感。海汉占领马尼拉之后,丁家也算是比较早站出来协助官府恢复社会秩序的士绅之一,并且主动捐了不少钱粮,用以赈济战后出现的大批难民。虽然丁家的这些动作多少是为了要跟结有姻亲的西班牙官员弗朗西斯划清界限,但客观上的确是对海汉接管此地起到了不小的促进作用。 也正是因为丁家表现出来的这种积极的态度,哪怕明知丁家在战前是跟西班牙人穿一条裤子,海汉官方也并没有在战后为难丁家。丁家原本的生意虽然因为战争和统治更迭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但这其中的确没有来自官方的打压,邱元甚至在近期还有意放宽了对本地商人的经营范围限制,让丁家的商业机构能够如愿地进入西裔聚居区经营。 但丁峰策划的一系列事情被爆料之后,邱元当然知道这老谋深算的家伙并非良善之辈,他所做一切都带有极为明确的目的,一面讨好官方,一面在设法打压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如果不是触犯到了自己,邱元还真的很想给这位脑子里想法颇多的商人鼓鼓掌,要不是踢到潮升商栈这块铁板,丁家的确有机会慢慢就控制住本地的商业命脉。 但搞垮丁家对本地的社会稳定不会有什么好处,这一点邱元很清楚,所以他也不想对丁峰追究罪责,尽量息事宁人低调处理。不过这个不追究并不是把丁峰叫到跟前口头警告几句就完事,那实打实的惩戒还是必须要有的。丁峰做这些事情既然是为了一个利字,那邱元便是要从这个利字下手,对其施以重罚。 丁峰在邱元办公室里待的时间没有弗朗西斯那么久,但离开的时候脸色可要比弗朗西斯难看多了。为了换来临管会的“不追究”,丁家必须向临管会秘密缴纳一笔巨额罚金。这笔罚金的数目太大以至于丁家一时半会还凑不出这么多的现金,最后丁峰好说歹说,邱元才松了口让他按月分期缴纳。但即便如此,这笔罚金也足以让丁家伤筋动骨了,而丁峰非但不敢有所抱怨,离开的时候还得对邱元千恩万谢,以感谢他的“大度”处理。 第1699章 事后余波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邱元所施加的重罚,丁峰的确是肉疼不已,这笔钱几乎相当于要丁家上下白干一年,把所有的收入都用来缴纳罚金才能勉强够数。不过认下了这笔罚金,丁峰也就不用再对之前的事情提心吊胆了。邱元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认罚就可以既往不咎,这样的态度已经是远远超出丁峰的预计了。当然了,如果还敢再犯事,那就不会再只是罚钱解决了,整个丁家恐怕都得从马尼拉除名。 至于弗朗西斯在这件事情中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邱元对他又是作何处理,丁峰当下没有问,也不敢再问。如果是该让他知道的事情,他相信自己就算不问,邱元也会主动提起,但既然对方没有把弗朗西斯再拿出来说事,那他也就知趣地不去提及了。但弗朗西斯能够在面见邱元之后安然离开,这至少说明他也没有对邱元隐瞒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否则以邱元传唤他们的目的,弗朗西斯应该当场就会被下令逮捕入狱了。 而还有一个当事人的状况如何,丁峰回想先前与邱元的对话过程,才发现对方似乎并未主动提及秦华成的名字,心道莫不是此人告密,所以才只把自己和弗朗西斯当成老虎来打。他哪里想得到告密的虽然是秦华成不假,但三人中最为倒霉的也是秦华成。邱元对这两人的处罚都是以警告为主,唯独没什么背景和影响力的秦华成被判了流放,说不定今后都再无回到马尼拉的机会了。 当然了,对于丁峰来说,秦华成的下落去向其实也没什么打紧,就算没了秦华成,凭借丁家的人脉和财力,今后再找一个张华成、李华成,那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丁峰眼下更在意的事情,还是今后要如何自处,以及要怎样处理与弗朗西斯的关系。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弗朗西斯到底有没有出卖过自己,丁峰都不敢再百分百地信任对方了。今后双方或许会继续维持姻亲的关系,但已经不太可能再像之前这样,坐到一起谋划一些大动作了。这要是再被临管会逮着,丁峰简直都不敢去想象后果。 惴惴不安的丁家兄妹总算等到丁峰安然无恙归来,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忙将他迎回家中,但听完丁峰讲述之后,三兄妹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当然不希望自家受到官府的重罚,但丁家的确是因为丁峰的逾矩行为得利在前,如今被官府查办,没被抓进大牢就已经算是十分宽容了,被处以重罚也的确无话可说。只是这样一来,丁家接下来的日子只怕要紧巴巴地过上一年半载了,而且平时更得加倍夹紧尾巴做人,不能再被官府逮着什么其他的把柄。 “爹,那妹夫家那边,要不要去问候一下?”丁平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丁峰摇摇头道:“此时不宜与他家联系,等风声过了再说。如果为父没有料错,此时他家里大概也不太平。这件事牵扯到的人,恐怕没谁能够全身而退!” 正如丁峰所想的那样,弗朗西斯回到家中之后,便下令谢绝所有访客,然后将儿子叫到房作了一番长谈。作为最近一系列事件的谋划及参与者,弗朗西斯就算认罪态度再好,也不可能完全避免事后的责罚。虽然邱元考虑到各种因素,没有撤掉弗朗西斯的西管局局长职务,但也不可能训斥几句就算了事。 邱元对他的处罚,是要求小弗朗西斯离开马尼拉,至于具体去处则由海汉官方安排,而弗朗西斯仍继续留任现在的职务。弗朗西斯明白邱元的意思,就是要将自己的儿子当作人质了,只不过邱元对他保证了会将小弗朗西斯送去海汉境内比较繁荣的地方,而不是流放性质的艰苦环境,并且会保障小弗朗西斯衣食无忧,有一份稳定的生计,同时也拥有与家人通信的自由。等弗朗西斯任期满了之后,就可以让他们父子重新团聚,自行选择今后的落脚地。 要认真来讲,这甚至都谈不上是什么惩罚,某种程度上对小弗朗西斯还可能会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当然能不能抓住这种机遇,那还得看小弗朗西斯自己的造化了。 弗朗西斯在官场打滚多年,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种潜在的机遇。虽说邱元的目的是要让他有所忌惮,以确保今后为官期间不再重犯过错,但既然有机会让儿子去搏一个出身,弗朗西斯也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干脆就应了下来,然后回家给儿子面授机宜,让他能对今后的生活环境变化有所准备。 “离开马尼拉?去海汉国生活?可是我对海汉国几乎一无所知……”小弗朗西斯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并不是一个追求上进的人,如果仅仅是一条可选的道路,那他多半不会选择离开马尼拉去异国他乡生活,但父亲刚才也说得很明白了,这是海汉高官对弗朗西斯家的一种惩戒措施,如果他不愿意离开马尼拉,那么就会有牢狱之灾等待他的父亲。相比之下,那当然还是选择接受这种惩戒比较划算,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捕入狱。 但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身边不会有再有父亲的庇护和指导,小弗朗西斯觉得这种安排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出于本能仍然不愿去接受这样的状况。如果有得选,他还是宁愿待在马尼拉,哪怕只是做一个普通人,至少也能觉得安心一些。 弗朗西斯却不这么想,虽然他也有些不舍,但综合下来或许邱元的安排反而是对自己父子最为有利的结果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对于别离的接受度要远高于常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他也还是能硬着心肠安排下去。 “别忘了马尼拉也是海汉国的领土了……具体的情况,等你去了之后再慢慢了解也是一样。”弗朗西斯没有因为儿子的犹豫而有丝毫动摇,仍然坚持要他接受安排。 小弗朗西斯不敢忤逆父亲,只好转移话题道:“那我就一个人去吗?或许我应该带上妻子才对。” “关于你妻子……说实话我还不太清楚上面要怎么处理丁家,不知道你的妻子是否能跟你一起走。”弗朗西斯一下便想到了先前与丁峰在走廊上相见的场景,此时此刻,丁峰的处境又是如何?他不敢去细想,因为先前在邱元那里谈话,他也不着痕迹地把很多事情的责任都推到了丁峰头上,丁家大概没那么容易安然脱身。 “你这两天避一避嫌,先别去丁家了,等事态稳定下来,我会设法去打听一下丁家的状况。”弗朗西斯当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求稳妥,尽量避免让儿子也牵涉其中。 两只老狐狸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暂时与对方中止来往,以免被上面认为自己还在顶风串联,同时也是尽可能避免被对方所牵连到。他们都不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靠着出卖自己来脱身,但也都很清楚自己在这件事的处理手段上并不干净,往对方身上泼了不少脏水。在事态没有明朗之前,他们都不想轻举妄动去联络对方。 邱元为何要查他们这个小团体,究竟是在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是不是与最近算计潮升商栈有关,他们也不敢再去细想这其中的联系了。现在最好就是不要让他们再听到“潮升”相关的事情,离这个扫把星越远越好。 而至于这件事情中真正的倒霉鬼秦华成,却似乎已经被人遗忘,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根本没人在意他的下落如何。在弗朗西斯与丁峰先后脱身的时候,秦华成还仍然被关押在城外的那处由军情局控制的秘密所在。直到萧良的命令传达下来,秦华成的命运走向才终于有了结论。 “秦华成,起来了!”面无表情的守卫用脚踢了踢睡在地板上的秦华成:“你的宣判下来了。” 秦华成听到后面这句话,立刻就爬了起来,满怀期望地看着守卫。 守卫退了一步让开位置,另一名海汉军官走了上来沉声说道:“秦华成,以下是马尼拉临时管理委员会对你的宣判,你听清楚了!” 尽管秦华成对自己所犯的事情会被判刑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宣判的结果依然是让他瞬间陷入了崩溃。他所犯下的玩忽职守、滥用职权、收受贿赂、危害国家安全,数罪并罚,除了开除公职之外,另判流放海外苦役营十年。不过念在他事后有悔改表现,特将十年苦役压缩为三年,刑期自判决日开始生效,流放地暂定为南海星岛。 三年苦役,而且服刑地在海外,这刑罚远远超出了秦华成的预计。他原本以为自己检举揭发有功,顶多丢了这治安警的差事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竟然吃了流放的重刑。至于南海星岛在什么地方,他根本就不知道,此时满脑子只想着要如何减轻刑罚,能不能通过家里想想办法,让临管会的判决有所改变。 “军爷,那能否行个方便,让小人见见家里人?”秦华成可怜兮兮地问道。 那军官摇摇头道:“不行。关于你的情况,我们会通知你家里。多的事情就别想了,后天一早出发。” 秦华成赶紧又问道:“军爷,那南海星岛又是何地?离马尼拉有多远啊?” 军官应道:“南海星岛乃我国南方边陲重地,正好与马尼拉隔着整片南海,至于距离嘛……大概有五千里吧!” 秦华成听到这话差点晕过去,他出生以来走到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马尼拉湾外海几十里,隔着五千里大海的地方究竟有多远,他简直连想都想不出来。如此遥远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去到那里服三年苦役,还能不能有命活着离开,这一切都是未知数。秦华成突然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栽了多大的跟头,这搞不好就是把整条命都给搭进去了。 当然秦华成并不知道,自己被判流放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知晓了潮升商栈的底细,而官方并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潮升商栈的背景,这个秘密必须要继续维持下去。否则以他犯下的事情,顶多也就判他在本地服刑,根本就不至于流放到星岛那么远的地方去。要是他知道丁峰和弗朗西斯都已经安然回家,没有被判处服刑,那恐怕更是要气到吐血。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临管会如果对那两人施以重处,必定会影响本地的社会稳定,而处理秦华成这样的小人物就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了,没被邱元下令灭口就已经算是他命大了。临管会需要本地的社会秩序继续保持稳定,而秦华成就不得不成为牺牲品了。 当晚便有警察总署的专员造访秦家,向秦华成的家人宣布了临管会对秦华成的判决。这对于秦家来说也是一记突如其来的打击,明明之前还是治安警的警官,突然就因为一系列的罪名变成了阶下囚,而且直接判了流放海外这样的重刑。秦家试图从警察总署这边获得更多的案情信息,却全部都被“事涉国家安全”为由给挡回去了,至于见秦华成一面的要求也被严词拒绝了,可谓是苦不堪言。 秦家在马尼拉本地还算不上是有多大影响力的家族,大儿子秦华明虽然也进了海汉衙门做事,但那移民署的文差事还不如秦华成的治安警支队长有排面,遇到这样的状况也基本没有使得上力的地方。一家人东奔西走地忙活了一天,把能找的能托的关系全都跑了一遍,才终于打听到秦华成隔天就会被送去海外服刑,顶多也就是能在港口见上一面了。 于是在秦华成被押解到码头登船的短短片刻时间,他终于是在离开马尼拉之前见到了自己的家人。只是执行押解任务的士兵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交谈的机会,径直便将他推上了船。 第1700章 流放五千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秦华成从马车上被拖下来,只来得及扫了一眼码头上被拦在远处的几名家人,然后便被两名膀大腰圆的海汉兵推搡着上了船。作为被流放的囚犯,登船之后他当然也不会有在甲板上跟家人作别的机会,直接就被关进了甲板下的船舱里。 最近半个月从马尼拉去往星岛的船就这么一艘,船上除了秦华成之外,还有同期被判流放星岛的犯人四十余人。不过秦华成因为身份比较特殊,加之官方也不希望他与其他人有太多接触,以免船还没离港就泄漏了有关潮升商栈的秘密,所以特地安排将他关进了一间单独的船舱,也算是享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 但秦华成上的这艘船并非客船,而是一艘运载货物的货运帆船,这趟去星岛的任务是要把南海特战大队遗留在马尼拉的一些装备物资和个人物品送过去,顺便就将这批流放的犯人也一并运去。船上关押犯人的船舱全都是临时腾出来的,秦华成待的这间船舱过去不知道是存放过什么腐烂发臭的东西,一进去差点就被船舱里浓重的味道给呛晕。他有心想请船上的士兵给自己换个地方,但谁会搭理他这么个犯人,被叫来的士兵差点就动手揍他了。 秦华成心中哀叹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褪毛凤凰不如鸡,今时今日真是什么人都能往自己头上骑了。不过其实他在担任治安警支队长的时候也只能算个地头蛇,仅仅可以压着普通百姓一头罢了,真要是遇上穿军装的对象,他也是一样要低声下气地应付才行。只是那时候人家看他穿着警察制服,自然多少卖几分面子,不会让他颜面上过不去,可如今他仅仅只是一个被判刑流放的阶下囚,自然不会再有谁顾及他的面子。 这船上押送犯人的士兵根本就不认得秦华成是谁,只是上面下了命令要单独关押此人,并且在押送途中保证他尽量不与其他人有接触机会,那自然是要对其严加管束了。秦华成想换间舱室,这在看守眼中就是故意生事,肯定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声气了。如果不是上头对这个犯人格外重视,看守或许真的会揍他一顿以打消他那些不安分的念头。 至于这家伙在船上住得舒心与否,那可不是看守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上面也没有特地吩咐过要善待他。只要把活人完好无损地送到星岛,这趟差事就算完成了,谁会管他途中有没有吃饱,会不会失眠这类鸡毛蒜皮的事情。 秦华成虽然出身不算有多富贵,但的确从小到大也没过到什么苦日子,更不曾有过被囚禁的经历,直到这艘船离开马尼拉港出海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此发生了重大改变。原本所期望能在警队中节节高升是不可能再有了,而今后几年都不得不以苦役囚徒的身份艰难存活,就算能够熬过这三年刑期,那恢复自由身之后又能去干嘛?即便能再回到马尼拉,想来也只有当个吃闲饭的废人了,而家里少了他之后,父兄要如何习惯这种别离,是否会埋怨他的胆大妄为,也已经不得而知了。 秦华成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潸然落泪。好在这间船舱就关押他一人,守卫也不会主动来探视他,倒也不用担心这般软弱的样子会被别人看到。但这般与世隔绝,他也无法向他人倾诉自己心中的苦闷,心头的悲哀越发难以得到化解。 也不知默默伤心了多久,秦华成终于从悲伤的情绪中稍稍好转了一点,借着侧舷船壁上唯一扇小小舷窗投进的光线,他这才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处的环境。这间船舱宽不过五尺,深不到七尺,空间高度也不到七尺,出入的门户就只有身后这扇两尺宽的小门。如果不是有一扇舷窗与外界相通,说这间船舱像个活棺材也不为过。舱内就只在地板上有一张两尺多宽的破烂草垫,一床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褥子,连个枕头都没有,就是他的全部寝具了。 而舱内除此之外的唯一陈设,便是一个瓦罐马桶了,好在这玩意儿还有个盖子,否则秦华成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秦华成顺着舱壁摸了一圈,连根钉子都没摸到,看样子也别想在这地方淘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秦华成被捕的时候还穿着警队的制服,但被军情局囚禁之后,身上的制服便被扒走了,另行发了一套带有黑色竖条的麻布囚服给他穿。而这套囚服就这么陪着他离开马尼拉上了这艘船,看样子还得一直穿到目的地去。海上航行期间,船上的淡水十分宝贵,他显然不可能指望在这途中还有沐浴更衣的机会了。 过去二十多年间,秦华成还从未像今时今日这般窘迫,看着这船舱里的粗糙陈设,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怪臭味,再加上又累又饿又渴,秦华成差点就二度陷入到情绪崩溃之中。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真心后悔自己不该听从那两只老狐狸的诱导,作出那么多的错事,不然安安心心在马尼拉当个治安警支队长,过一两年就能转成正式职务,按照海汉警察司的安排,外放或是留在马尼拉本地当个派出所所长,那小日子不是美滋滋? 结果就为了能从丁峰那里多套路一些钱出来,把自己的前途全给搭进去了,如今就算他心中充满悔恨,却也已经无法再回头了。秦华成一步走错,导致了后面满盘皆输,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中贪念作祟,没能克制住自己欲望所致。但他就算对那两人有再多的恨意,如今也是于事无补了,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想想如何才能安稳度过这三年的流放苦役。 又过了许久,守卫在外面敲了敲房门,然后从房门下端的活动格子里推进来一个木托盘,里面是一碗粥,一把瓷勺和一小罐清水。秦华成咽了一口唾沫,赶紧过去将那托盘拿起来。便听守卫在外面说道:“饭每天一早一晚两顿,马桶三天清理一次,有事喊报告,无事别出声。有谁要是在这条船上不老实,那就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活到下船的时候!” 守卫说话这会儿工夫,秦华成已经将那碗粥喝下去了大半。这粥里半点油花都没有,只煮了一点细碎菜叶在里面,素得不能再素。好在总算碗里还有点干货,不至于像马尼拉城大牢里供给犯人的粥,清得能照出人影来。秦华成有一次押送人犯到城中大牢时见识过一次,印象也是格外深刻,但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以囚徒身份喝这种菜粥的一天。 之所以给囚犯安排这种伙食,节约费用固然是主要原因之一,秦华成知道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要从伙食上限制囚犯的体力储备,免得吃饱了生事。但真正等到这种待遇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秦华成才体会到这有多么难熬,一小碗菜粥下去根本就填不饱胃口,哪怕他放下架子把碗舔得一干二净也于事无补。至于那一小罐清水,秦华成估计自己顶多三口就能喝完,还必须得省着点饮用才行。 这样的伙食每天就只有早晚两顿,要想避免强烈的饥饿感,那就只能尽可能地减少运动节省体力。而在秦华成目前所处的环境下,最有效的措施就是躺着别动。 想想这一路去往星岛据说有五千里航程,秦华成默默计算了一下,估摸着至少要在海上走半个月左右,这期间的伙食待遇如果都是照此执行,那自己抵达目的地时候肯定得轻个十斤八斤了。在船上左右无事,正好躺着想想今后该如何找条出路才是。 但这也仅仅是秦华成的一厢情愿而已,这艘船离开马尼拉湾的第二天,便在海上遇上了风暴天气。秦华成不知道外面的海面浪头有多大,但他着实有一种在当秋千的感觉,忽而被高高抛起,忽而失重下落,反复多次之后,秦华成终于忍不住把一个时辰前吃下去的那一餐给吐了出来。不断有海水从小小的舷窗拍打进来,将秦华成睡觉的垫子和褥子都浇湿了。 令秦华成感到羞愧的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呕吐之后的难受,而是对自己浪费了这一餐感到惋惜。但片刻之后他就没空再去琢磨这些古怪的念头了,不断的颠簸让他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几乎要就此休克过去。秦华成躺在草垫上,脑子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船就此沉了,倒也是一种解脱。 也不知在风浪中折腾了多久之后,这艘船终于挣扎出了风暴海域,秦华成又累又虚,船稍微平稳一些之后,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到了晚间,秦华成连忙挣扎着起身,去门口拿自己的晚餐,还好很快便摸到了托盘,当下就着舷窗投进来的月光,三下五除二把那碗泛着酸味的菜粥喝进了肚子里。 要是搁在以前,这种饭菜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就一脚踢翻了,但如今为了生存下去,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进食,有什么吃什么,只要有得吃不被饿死就行了。秦华成不断给自己打气,等到了星岛之后,一定能有更多的食物,毕竟到那边是要做苦役力工的活,总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克扣食物了。 秦华成目前能够见到活人的时候,大概就只有三天一次由船上劳工来清理马桶那短暂片刻,不过这种时候都有看守在门口监工,秦华成也不敢去主动搭话。 出海第四天,或许是因为连续几天睡在湿漉漉的草垫和褥子上,再加上进食的确太少,秦华成终于撑不住病倒了。看守是注意到秦华成停止进餐之后才发现他病了,但船上的条件也没法就医,只能是按照土方给他喂了一些船上备的药,然后将舱室里的垫子和褥子换了干的。 至于秦华成能不能活下去,船上的看守其实并不是太在意,海上的这种长途押运,期间有折损也是很正常的状况。他们虽然有责任要将活人运到星岛,但如果中途有犯人突发急病病死在船上,那也算是不可抗力,上面并不会追究责任。 但秦连成在这个时候却迸发出了极强的求生欲,居然咬着牙硬撑了下来。虽然没有获得什么像样的帮助,但他还是一点点地恢复了。身体状况仍然谈不上健康,还是十分虚弱,伤风倒是明显痊愈了。 秦连成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的生命力为何能够如此顽强,但后来他想通了,自己还是心有不甘,不愿就这么默默地死去,死在无人知晓的海上,说不定死后就会被船上的看守抛尸下海,因为船上大概根本没有长时间存放尸体的条件。 秦连成也突然意识到,关他的这间船舱里所散发出的怪气味,应该就是尸臭。或许上一个被关押在这间船舱里的犯人,就是在押送过程中倒毙了。当然了,很有可能还不止一人死在这里,毕竟像他这样享有单人牢房特殊待遇的囚犯应该不多见。但他现在想到这些事情已经没什么恐惧感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比起死又能好得了多少呢? 进入航程的第八天,秦华成一大早便被看守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吵醒了。他趴在门上听了半晌,才知道原来是另一间关押犯人的船舱里死了人,而且一死就是两个,现在正组织人手把死人抬出去处理。至于怎么处理,看守没有明说,但秦华成猜测或许就是抛进海里了。 很快就听到几名看守拖着重物在外面路过的声音,秦华成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命大,否则自己的尸体也早就被这样拖死狗一般给拖出去扔掉了。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第九天又有两名犯人死在船舱里,船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因为这很有可能是某种能致命的疫情在犯人之间传播着。 第1701章 疫情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长途跋涉的海上航程中,最令水手们感到恐惧的除了恶劣的海况天气之外,还有就是发生在船上的疫情了。由于整条船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环境,一旦出现疫情,传播的速度会相当快。等船上已经开始出现有人倒毙这样的状况,说不定还有很多人都已经受到了感染,只是尚处于潜伏期没有发作而已。 这艘船上的船员也都不是新手,在发现接连有人病死的状况后,便判断多半是这些囚犯在登船的时候就已经感染了某种急性疫病,出海几天之后便陆续发作了。而从其致死的状况来看,这种疫病的杀伤力无疑十分恐怖。船上缺医少药,唯一的一名随船医生也只会诊治一些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至于这种致死瘟疫根本连见都没见过,也只能凭借以前所学的医术半蒙半猜来处理船上发生的状况。 秦华成从看守们在外面的交谈中得知了船上发生的状况,更是觉得不寒而栗。他过去曾听西班牙军官谈论过马尼拉舰队在海上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处理的方式就是把所有出现病情征兆的人全部丢下海以绝后患。这虽然是一种极为残酷的手段,但杜绝传染的效果倒是十分显著,至少保证了船上健康的人都能存活下来。而这船上到目前为止发病的都是囚犯,看守们会怎么处理剩下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顾忌了。 秦华成可不想刚刚从病患中摆脱出来,就被当做疫病携带者丢进大海,哪怕去到目的地之后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那也总比在海上当个冤死鬼要强。所以当他听到看守们在外面低声商议要如何处理船上这些已经开始发病的囚犯,更是心急如焚,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要如何才能保全自己。 对秦华成比较有利的条件,是他被关押的这个船舱距离其他犯人所在之处还尚有一段距离,而且他是最后一个被押上船的犯人,在出海这几天里与其他犯人也没发生过任何直接接触,受到传染的机会相对比较小。 但不利的条件也很明显,秦华成在出海之后就已经大病了一场,虽说病情很快就得到了缓解,但船上的看守们说不定还是会认为他也是疫病患者。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是自辩也很难让看守们把话听进去。要是这些看守们打算采取极端的处理方式,那他恐怕也会被当作隐患扔下船。 在接连病死了四名囚犯之后,船上的看守们终于还是动手了,首先遭殃的便是与那四名死者同室关押的人,这些人中间有多少已经感染了疫情,又有多少是无辜受到牵连,凭船上赤脚大夫的医术也难以做出准确的诊断,只能统一处理以断绝疫情来源。 看守们用布蒙住口鼻,戴上帆布手套,进入那两间囚室里将剩下的囚犯全都拖了出去。秦华成在船舱里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在看守们动手期间外面大呼小叫的声音却是清晰地传进了他耳朵里。那些囚犯的哀求声、嘶喊声,看守们的叱骂声,无一不让他的心情越发紧张,唯恐下一刻舱门就会被打开,涌入一群如狼似虎的看守把自己绑了架出去投海。他不知道看守们处理了多少人,但从听到的动静来判断,至少是在十人以上,而这些人被拖出去之后,就没听到再押回来的响动了。 在惴惴不安地又等了一夜之后,船上的疫情控制似乎并未得到根本性的好转,秦华成听到看守们的谈话,似乎又有一间关押囚犯的船舱里死了人。而看守们的处理方法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改进,打算直接清空那间船舱。 秦华成心道状况再这么恶化下去,看守们恐怕很快就会失去耐心,说不得就要将船上的囚犯全部清理掉了,自己得想办法主动求生才行。 于是等到看守来放饭的时候,秦华成便主动出声道:“小人有避免疫情传播之法,还请外面的大人给个机会!” 那看守听到这话之后果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下托盘就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外发问道:“你有何办法,先说来听听。” 秦华成道:“小人知道一个治疫病的偏方,想来船上便有材料可用,大人不妨一试。” 看守连忙说道:“你且等等,我去把大夫叫来。” 这看守唯恐秦华成说的偏方有假,便去将船上的医生叫了过来,让他来判断秦华成的偏方是否可用。当然了,以这位半吊子的水平,连疫情根源都判断不清,也不见得能鉴别秦华成的偏方是否有效。 秦华成待那随船医生来了,便报上了自己所知的那个偏方:“用姜、葱、豉三物,浓煮热呷,无不效者,此乃先人验方,想来船上应该也有这些食材,还请试上一试。” 秦华成说的这个方子,是苏轼在《与王敏仲》中提及的一个治疗瘴疫的方子,是他在治安警当差期间,听移民署的官员提到过。这药方对船上的疫情其实可能并不是太对路,但秦华成自己也不懂医理药学,也不知道瘴疫是多发于山林间,只是他所知的药方实在有限得很,就记得这么一个跟疫病有关的,而且正好所需的也是常见的食材调味料,大概真是唯一能在船上调配出来的方子了。反正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也只能将就试试了。 果然那医生对于秦华成所说的这个方子是否有效根本难以做出判断,但对他而言现在重要的不是秦华成这个方子的真假,而是能够实际应用的可能性。医生倒是知道几个正儿八经的疫病治疗药方,可船上根本就没有药方所需的那些药材,所以也就完全无用了,而秦华成这个方子所需的几样材料的确能在船上找到,这当然是要先试试了,反正这么弄又毒不死人,万一奏效了可就救下了船上这剩下的几十条人命了。 “若是有效,便记你一功,若是无效……那你的下场也会跟其他人一样!”那医生板着脸离开,临走时冷冷地抛下了几句话。 秦华成虽然有些心惊胆战,但总算是看到了一线生机,心中暗暗祈祷这药方能够管用。要是再继续死人,这艘船上押送的犯人怕是都熬不到目的地了。 在得到这个偏方之后,船上的人立刻忙了起来,将所有的姜葱豉都找了出来,加水进行熬制。熬好之后船上的水手和看守们先每人来了一碗,虽然这味道的确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想到这可能是活命的药方,也都捏着鼻子灌下去了。 然后熬出来的第二锅,才轮到了关押在船舱里的犯人们。而秦华成作为出主意的人,当然也得到了一碗。他现在的适应能力已经比刚上船的时候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这碗东西的气味闻起来很怪,但他毫不犹豫就倒进了肚子里,然后就觉得一股热流从肚子里顺着食道一直冲到了嗓子眼,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这天第二顿的时候,同样的药水又再发放了一次,而且每个人都必须在看守的监视之下一滴不剩地喝完,以免有人居心叵测故意寻死。秦华成心道若是这般操作还是无用,那自己也再无别的办法可想了,真的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这一夜居然过得出地块,秦华成觉得自己不过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小会儿,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亮起来了。然后在早饭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消息,昨晚没有再出现犯人病死的状况,不管这是他贡献的药方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船上所有人都是为此而松了一口气。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日,船上的疫病发作终于是停止了,绝大多数知情人都将此结果视为秦华成的药方起了作用,这天看守给他送来的饭竟然换成了一碗干饭,还外加了一条咸鱼,虽然这种奖励微不足道,但让嘴里已经淡出鸟的秦华成简直是大喜过望。他知道接下来只要船上的疫情不再度爆发,至少在抵达目的地之前自己都不用再担心活命的问题了。 从马尼拉港出发十二天之后,这艘船抵达了海汉在南海中南部的重要海上中转站安不纳岛。在经过港务登记之后,这艘船被获准在安不纳岛停留一日,以补充食物和淡水。当然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购置一些预防和治疗疫病的药物,以免船上的状况再出现反复。 港口这边听说这艘船在途中曾经发生过疫情也是如临大敌,除了暂时禁止船上的人登陆之外,还专门启动了应急预案,派出全副武装的医疗小组对船上进行了消毒处理,又挨个对船上人员进行了诊治,确保没有其他疫病患者。当然了,对于船上的看守在紧急情况下处理掉那些可能带有疫病的犯人,谁都不会对这样的做法有什么质疑。倒是让船上状况转危为安的这个偏方,被医疗人员记录下来,这可是相当难得的实例,之后肯定要上报国内,由卫生部门对于这个药方作深入的研究。 秦华成自然也得到了医疗人员的诊断,但他的状况倒是还算不错,除了身体虚弱,身上长了跳蚤之外,并无什么明显的病患在身,也不需要进行什么特别的治疗。 船员们终于获准分批下船,除了能够吃顿像样的食物,他们还能在港口的澡堂里安心泡一个澡,然后在陆地上睡个安稳觉,这对于长时间在海上漂泊的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享受。不过船上关押的囚犯就自然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在简单的消毒作业之后,他们就从甲板被赶回了舱室中继续关押。秦华成作为有功之臣,在这里也算得到了一点特殊待遇——看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枕头和一床还算干净的被子给他。 虽然据说剩下的行程只剩大约五分之一了,但能够得到这样的“照顾”,还是让秦华成颇为欣慰,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剩下的这几天里能过得轻松一点,不用再每天担心会不会遭受看守的虐待了。 在安不纳岛停留了一夜之后,这艘船再次出发上路。相比前面这段航程,剩下的这段路途对所有人来说都可谓是轻松愉快。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波折,船队便在三天后驶抵了马来半岛的南端。 秦华成在船舱里听到了甲板上水手们兴奋的呼喊声,然后便听到外面的看守们在说已经抵达星岛外海,而水手们的喊声则是因为在海上遇到了巡逻至此的两艘海汉战船。 “到了啊,总算是到了!”秦华成长出了一口气,有一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但旋即他便想到,这星岛作为囚犯流放地,也未必是什么好所在。之前宣判的军官曾经说过,这地方是海汉国的南部边陲重镇,想必流放至此的囚犯都不免要去从事修筑城池、防御工事之类的重体力劳动,自己的苦日子恐怕才刚刚开始。 想想还要熬三年的时间,就真的是让人很绝望。秦华成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熬得过去,但这次途中已经连续经历了两次生死,倒是让他的心志坚强了不少。秦华成心想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自己也算是在死亡边缘走过的人了,也不用害怕这里还能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又过了半天之后,终于是抵达了星岛南部的港口。当秦华成终于再次回到甲板上的时候,他也得以看到了这个地方的环境。相较于马尼拉港和甲米地港,星岛这个港口的规模着实不算大,码头有一多半的位置都是划给了驻港海军使用,只有大约不到二十个泊位是用于民船商船停泊。而秦华成所乘的这艘船虽然是运送军用物资和囚犯,但依然是被引领到民船码头这边靠岸,之后很快就有军方的人登船,对船上的物资和囚犯进行查验签收。 第1702章 星岛新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自海汉在1633年年底进入星岛地区以来,在这里建设殖民港的工程已经进入到了第四年。但由于这里距离海南岛和大明实在太过遥远,要从北方招募到愿意迁居此地的汉人移民并不容易,几年下来本地的汉人人口也才不过三四千而已。而且星岛地势紧要,扼守连通南海与印度洋的马六甲海峡东端出口,可以说是众多国家都暗中觊觎着的一块战略要地,所以星岛本地的基建工程至少有一半左右都是军事相关,其工程标准要远远高于民用设施,工程量也因此而增加了许多。 这就意味着移民到星岛的普通民众每年需为官府出劳役的工作量要远大过一般的海汉殖民地,在没有获得更多实惠回报的状况下,愿意主动迁居到星岛的民众自然就更少了。1635年谭举任南下星岛担任民政主官之后,也尝试过增加移民分到的耕地面积,减免赋税等办法来吸引人口迁入,但因为宣传力度和先天环境的限制,收效也说不上有多大。 星岛当局认清现状之后,也逐渐将引入人口的重心从遥远北方转移到星岛能够直接接触的渠道,比如从周边各国购入价格便宜的奴隶。这些奴隶大多来自马来半岛及苏门答腊岛各国之间连绵多年的战事所产生的战俘,还有一些是由荷兰和葡萄牙奴隶贩子们从中西亚和东非地区贩运过来。而星岛所需的正是这种用工成本极低的劳动力,索性就将移民迁入和安置的预算大量用到了奴隶采购上,所以在这短短几年间,星岛的奴隶人口占地区总人口的比例大概已经成为了海汉殖民地之最。 除了这些奴隶人口之外,星岛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人口来源,便是类似这次从马尼拉运来的这批犯人,由海汉统治下的各个地区流放到星岛服苦役,其用工成本甚至比奴隶还要低。虽然一次可能就运来几十人甚至更少,数量看似不多,但海汉统治下的南海殖民地逐年增多,经年累月下来仍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截止目前,星岛的苦役营劳工数量已仅次于石碌铁矿与黑土港煤矿这两处传统流放地了,本地许多重要工程的工地上都能见到这些苦役犯人的身影。仅马尼拉一地在战后陆续输送过来的战俘和流放犯人,就已经多达五百余人了。 对于这些苦役囚犯,星岛当局的态度基本是与其他几处流放地一致,那就是物尽其用,尽可能在其刑期内将其劳力榨干用尽。至于这些囚犯的死活,罗杰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谭举任相对要心软一些,还是会尽量给他们提供基本的生存条件,不会刻意去克扣他们的口粮和其他应有待遇。 谭举任被派来星岛是主管民事工作,罗杰索性就将这些流放犯人的管理工作也都交给了他去打理。新近抵港的犯人在完成与押送队伍的交接之后,便会由本地的苦役营接管,对这些人根据刑期和个人健康状况进行大致的分类,然后分派到合适的工地上进行劳作。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没有因为个人条件突出而得到特殊待遇的例子,比如某些有一技之长的人,就可能会因此而摆脱做苦役的安排,优先去填补本地那些人力资源严重不足的文职岗位。而在这个挑选过程中,囚犯们过去的个人资料记录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从业经历比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更能引起主管部门的重视。 秦华成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说文化水平倒也基本算是摆脱了文盲,但绝对算不上读人,算术只能掌握两位数的加减,比这再复杂的程度就有点挠头了。就他这水平,想要在流放地拿到特殊待遇显然是不太可能,但如果要讲从业经历,他倒是还有一丝出头机会。 囚犯们下船在码头上完成集合整队之后,很快便有民政官员来核对他们的个人资料以完成交接工作,而秦华成不出意外地引起了民政官员的关注。 身为警察却知法犯法,然后被判流放星岛,这样的先例不是完全没有,但也算是极其罕见了。而秦华成是海汉新殖民地任命的第一批警官,上任才不过月余就因为犯错而被判刑,这场富贵也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了。负责前来接收这批犯人的民政官员是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儒生,在看过秦华成档案之后便叫他出列,大致询问了一下他的个人状况,末了也不置可否便让他先归队了。 秦华成能感觉到这官员对自己似乎有点兴趣,但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看中自己哪一点,而他也不敢冒冒失失地主动搭话,还是得尽力先做出稳重一点的模样,免得引起对方的反感。 在清点完这批幸运完成死亡航程抵达星岛的囚犯之后,便有一队本地士兵上前来将他们押往港口附近的一处移民接收处。这个地方除了接收流放的犯人之外,还有来自其他地区的奴隶,主要是在这里完成身体检查和沐浴消毒的过程。海汉多年来已经积累整理出了一整套接收外来人口的标准流程,不过这一船运来的囚犯在途中出现过疫病,对他们的处理和检查肯定要比平时来得更为严格。 用了两个小时完成了这些复杂的程序之后,秦华成和其他犯人总算是坐上了前往营地的马车。刚才的身体检查给秦华成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在如此之多的陌生人面前赤身露体。在洗完澡之后,便有整队的海汉士兵和大约五六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之类的人物,对这批犯人逐一进行了身体检查——或者说是惨无人道的围观。 不过秦华成对此倒也没有多少羞耻感,或者说他在经历了最近这一系列打击磨难之后,已经不会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惊讶于海汉对他们这批人的重视程度。他却是不知,基本上每一批被送来的星岛的犯人都是如此处理,只不过他们这一批因为疫病的原因被检查得分外严格而已。 在完成了这个环节之后,所有人都得到了一身新的囚服,而他们原来所穿着的服装全部都被丢进铁桶里烧掉了,以尽可能杜绝疫病传染渠道。让秦华成稍感惊讶的是,官方没有再给他们戴上手铐脚镣之类的东西,似乎浑然不怕有人借机逃跑。 不过很快车上同行的看守就给他们解释了其中原因:“这可是星岛,地方就只有这么大,就算逃又能往哪里逃?你们也看到了,南边都是大海,北边跟柔佛国隔着一道海峡,要是你水性够好能游过去,那最好祈祷别被柔佛人抓到,不然肯定是抽筋扒皮的下场!” 秦华成诧异地问道:“莫非海汉与柔佛国有深仇大恨?” 那看守笑了笑道:“前年柔佛人跟英国人勾结在一起,从北边打过来,想从我国手上夺走星岛,结果最后被打得跟狗一样,白白折了几千精锐,你说他们恨不恨?” 对于发生在1635年年中的那场围绕星岛控制权展开的三国战争,秦华成是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时代的资讯传播速度本来就很缓慢,星岛距离马尼拉足足有五千里之遥,而且马六甲海峡这边并非西班牙航海者的活动范围,因此对于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也缺乏了解。如果不是秦华成阴差阳错来到这里,那可能要过很长时间之后,他才会从某些流传到马尼拉的说段子里听到关于这场战争的故事。 不过英国人的名号,秦华成倒是听西班牙军官提起过,据说这个国家在遥远的西方大陆上与西班牙一直处于交战状态中,在海外也因为争夺殖民地的原因而多有发生武装冲突,可以说得上是冤家了。秦华成不知道欧洲三十年战争的前因后果,也不明白西方航海强国在这个阶段的全球范围内争夺海上霸权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西班牙人对英国人也颇为忌惮,如果在海上碰到了对方的船,多半也是要分个生死高下才能收场。 而这样的一个国家,在海汉手底下似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听这看守的口气,显然当时柔佛国与英国的联手出击输得很惨,以至于过了许久之后柔佛国还依然记恨,会不择手段地对付来自海汉占领区的人——哪怕是逃犯也一样。 秦华成暗自心想,海汉既然不给苦役们上镣铐,那看样子真的是有恃无恐了,不到万不得已倒是不能轻易去尝试脱逃这类的手段,免得自讨苦吃。 路上马车从星岛南部的市镇穿过,车上这些囚犯都是马尼拉出身,没有到过真正由海汉经营建设的地方,看到有城区出现都颇为好,但他们很快发现海汉这城区并无城墙城楼这类的防御工事,只是在城区北部见到了纵深约莫有一里的一片沟壑区,但在车上远远地也看不清那里修筑了什么样的设施。 离开城区之后再往北便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和种植园了,秦华成对这种田园风光倒是并不陌生,马尼拉城外,巴石河以北的临海平原上也能看到类似的景象。他原本以为这星岛既然是帝国边陲,那多半战事频频,当地民众也别想有什么安生日子过,但看这里的农业开发状况,倒是比他预计的好多了。看来海汉人对于这里的安全状况比较有把握,否则如果面临战争威胁,应该也不敢在这里大搞农业开发了。 在离开港口大约十几里之后,运载囚犯的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处被铁丝圈起来的营地。在马车驶入营地大门的时候,秦华成注意到大门上挂着的招牌写有“星岛二号苦役营”的字样,看样子这里只是圈禁苦役囚犯的营地之一。 二号苦役营是在1635年的战事结束之后才开始兴建,也是谭举任在本地推行他倡导的“新式苦役营”的示范点。营地内的环境其实还算不错,营房全是标准制式的木制平房,规划布局十分整齐。二十栋营房可收容大约八百名囚犯,营区内像澡堂、食堂这类基本的公共设施都十分齐备,而且每天都有轮值的犯人负责对营区进行清扫,这环境比秦华成在途中所想象的那种黑狱大牢不知强了多少倍。 当然了,如果仅仅只看生活条件,这地方也就不配称之为苦役营了,囚犯们的劳动任务可并不轻松,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到附近的工地上进行劳作。目前在苦役营五里半径范围内有一条水坝,一处防御据点和一个军用码头总共三处在建工地,而这些苦役就是工地上出力最多的人了。 少部分身体较弱的囚犯则是充当后勤人员,负责在营地内洗衣做饭打杂等等。整个营地的武装守卫其实只有两个排轮流值守,但极少会有脱逃之类的突发事件发生。 秦华成在亲眼看到这里的环境之后,惴惴不安的心情已经缓解了许多,这地方看起来甚至比马尼拉在战后所建的难民收容所还好得多,比起他来时那黑暗压抑的船舱更是天壤之别。待在这里至少每天都能见到外面的世界,不用再在狭小的空间里憋得发疯了。 虽然星岛苦役营编制是罗杰主动划归给了谭举任这个文官管理,但具体到地方上,依然还是由驻军在负责苦役营的日常运行和安保措施。二号苦役营的负责人,便是罗杰手下的一名军官,不过由于编制上的更迭,行政方面向谭举任负责,而安保方面则是听从罗杰的指令,相当于是接受双重领导。 秦华成并不知道星岛这苦役营还有这么些门道,他只是觉得这里的环境比想象中要好得多,或许今后三年的日子也不会像自己所担心的那么难熬。只要能好好活下去,在这里待三年也并不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第1703章 苦役营的规矩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很快秦华成便意识到,苦役营就是苦役营,是让犯人们服刑的地方。这里的条件看起来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就此变成了度假村。 从马尼拉运来的这批犯人因为途中突发疫病所造成的折损,就只剩下了二十多人。在分配住宿之前,他们被集合起来接受训话。向他们训话的并非苦役营的看守,而是正好在这边巡视的驻军军官阮富。 阮富是安南裔的陆军军官,早年率安南民团驻守金兰湾基地,1633年才调任到星岛这边。阮富算不上是罗杰的嫡系,但因为在1635年的星岛保卫战中有突出的表现,罗杰对他的信任和器重也是毫不吝啬,目前是担任着罗杰的副手,同时也是星岛军方的二把手,在本地已经算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了,仅次于罗杰和谭举任二人之下。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秦华成等二十多名犯人,还用不着阮富这个界别的官员出面训话,与他们一同接受训话的,还有近日抵港的来自中南半岛几处殖民地的流放犯人,共计一百余人。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汉裔,所以阮富向他们进行训话时也使用了已经非常娴熟的海汉语。 “不要以为你们到了星岛就万事大吉,今后可以慢慢混日子了!我告诉你们,苦役营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渣好好完成劳动改造,你们真正的苦日子从今日才开始!也别以为你们判决上的刑期就是最终结果,在星岛服刑,表现好的可以按期刑满释放,至于表现不好的,那就得延长刑期,没有上限!你们中的一些人,大概一辈子都得待在这个岛上了!” 阮富严厉的声音在囚犯们的耳朵旁边回荡着,让这些初来乍到的犯人不免感到心惊肉跳,看样子这个地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宁静祥和,至少这当官的看起来就是很不好打交道的样子。当然或许也有人会对阮富的话不以为然,出来混谁还不会讲几句狠话吓唬人呢? 不过阮富接下来所说的话就让囚犯们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处境了:“这个苦役营大门正对的那块地方,你们来的时候或许也看到了,那里是一个墓园,里面埋的全是在苦役营不听指挥的家伙!如果你们不想成为那里的一员,从此时此刻开始,就放弃所有的妄想,好好听从安排!谁想玩花样,那就等着从这里搬到对面去住吧!” 在各个殖民地因为触犯法律而被判流放的这些犯人,其罪行严重程度与死罪之间大多还有一定的距离,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抱着服刑结束之后会离开这里的想法,谁也不会愿意葬身在这个距离故乡数千里之外的陌生海岛上。但听这军官的口气,他们在星岛服刑期间也谈不上有多少人身保障可言,说不定就真的会长眠于此。 特别是秦华成这一批来自马尼拉的囚犯,由于在途中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流放犯人的命有多贱,对于阮富的这番警告便有着更为切身的感受。就算苦役营对面没有那所谓的囚犯墓地,他们也绝对相信这里的看守会随便找个由头处理掉那些不服管教的刺头。 阮富简短的训话完毕之后,便是由看守们对这些犯人进行分队,然后安置他们的住处。秦华成与另外十多人被分到了同一间囚室里,看守另外还安排了一名老犯人作为这间囚室的管理者进驻,由他负责教会这些新犯人在苦役营中必须遵守的规矩,并指导其他犯人的日常劳作。这倒也不是星岛苦役营的独创措施,事实上其他地方的苦役营也都有类似的处理方式,以减轻看守们的工作量。 秦华成所在这间囚室的牢头是个正儿八经的汉人,名叫林行岁,因为在安不纳岛上的赌场输光了家当,一急之下犯了劫案,然后就被判了三年流放苦役,给送来了星岛服刑。林行岁在这里已经服刑了一年半的时间,期间表现良好,得到了狱方的赏识,便安排他做牢头专门负责带新人,秦华成这批人已经是林行岁接手的第三批犯人了。 “我不管各位以前是干嘛的,来这里之前犯过什么案子,就几句话送给各位,到了星岛,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先前长官说的话可不是威胁各位,想在这里出头的,如今都在对面墓地里躺着,各位要是想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最好先掂量掂量后果!” 林行岁一边说一边环视众人,留意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化,以此来判断其中是否有自己需要特别留意的麻烦人物:“今后在二营甲三这个号头,各位都得听我安排,谁要觉得不服,不用跟我说,自己去找看守解决,不过到时候挨了揍或是被关了小黑屋,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一声。” 甲三正是他们所在这间囚室的编号,林行岁的任务便是管理这十几个新来的犯人,让他们尽快适应苦役营的生活环境和工作安排。而他所采用的方法也是与阮富如出一辙,那就是先打压吓唬这帮新人,让他们能乖乖听从安排。 秦华成对这个套路倒是比较熟悉,他在马尼拉担任治安警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抓捕过不少人,把这些人送去城中大牢的时候,见过那里的看守对新进去的犯人也是如此操作。如果是同样的套路,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打一巴掌给颗枣的环节了。 果然林行岁很快语气一转道:“我也知道各位被流放至此,各自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大家同是沦落人,本就该互相照应才是。今后各位有什么需要,或是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便是。只要是在苦役营的规矩之内,能帮到各位的地方,林某绝不推脱!” 林行岁这话说得漂亮,倒也颇能糊弄住一些社会经验不多的人。秦华成听在耳中,心里却是有自己的盘算,他知道林行岁这种人绝对不会跟新来的犯人交心,说的这些场面话听听就好,绝对当不得真。 这囚室里没有架子床,只有在地面上用砖石木板砌成的通铺,左右各一排,中间是过道。房间的尽头是一个堆放各种杂物的大立柜,以及一个简易厕所。林行岁很随意地指派了众人的铺位,不过越是那种看起来软弱可欺的角色,就越是靠近厕所的位置,大概也是他刚才一番察言观色之后已经有了计较。 秦华成的铺位倒是相当不错,林行岁最后是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旁边,离囚室门口非常近。秦华成还在想对方究竟是随意挑中了自己,还是另有原因,那林行岁已经主动凑过来说道:“上头指示过了,今后你就给我当副手,明白吗?” 秦华成心想我明白个屁啊,不过这送上门的好事,他也没理由拒绝,当即便先点头应下了再说。冷静下来一想,秦华成心道多半是自己过去当治安警支队长的经历起了作用,让狱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懂行的人,扶持起来也会比较方便。秦华成虽然没什么野心,但既然有可能因此而得到一些特殊照顾,那倒也可以先试试看,说不定今后自己也能在苦役营当牢头,那日子肯定要比底层犯人轻松多了。 很快他就发现,林行岁这个牢头的生活是挺不错的,几乎所有事情都是指使其他人跑腿。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林行岁叫了两名犯人过来,让他们到门口候着,先将牢头特供的那一份饭菜取过来让他享用。 秦华成虽然被林行岁任命为副手,但他可没有这样的特殊待遇,只能老老实实地自己到门口去拿食物,然后发现这饭菜份量也是与林行岁那一份有着明显的差别。 “小子,是不是觉得不服啊?”林行岁留意到秦华成脸上的表情,颇为挑衅地对他问道。 秦华成干笑道:“没有没有,只是看守们如此区别对待,难道不怕激起了大伙儿的火气?” “这就是你不懂了。”林行岁摇摇头道:“若不区别对待,怎能显出听话的好处?再说了,要是犯人内部都一团和气,看守们能放心?” 林行岁这话乍一听似乎是歪理,但秦华成细细一琢磨,却发现其中也的确有些门道。狱方有意突显出牢头的优越待遇,一方面是帮助牢头在所管辖的犯人面前树立权威地位,另一方面也是暗示犯人们只要听从指挥安排,日后也能有机会享受这样的待遇。当然了,牢头的地位是靠管束和压榨底层犯人才能起来的,所以牢头跟普通犯人之间始终存在着利益上的冲突。而这种矛盾,也是狱方人为制造出来,用以分裂囚犯群体的一种手段。 林行岁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对于苦役营里的门门道道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对秦华成来说,这倒是一种新的体验了。 林行岁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老弟你过去是吃公粮的,这牢里的门道你或许懂一些,但到了这地方,可千万别再拿以前的身份说事,这在牢里是大忌,切记切记!” 秦华成心中微微一颤,心道这的确是不可不小心的地方。他过去身为公门中人,这个身份本来与犯人就是天生对头,哪怕他过去当差的地方是远在几千里之外,但如果现在有人爆出他过去的身份,那他在苦役营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立刻就会变成其他犯人针对的目标。林行岁这话一半是提醒,另一半也是有隐隐的威胁味道,若是不听从他的安排,只要把这个料一放出去秦华成就玩完了。 秦华成强笑道:“多谢林爷提点,小弟如今是戴罪之身,今后就要靠林爷多多照顾了!” “好说好说,今后便是自家兄弟了。”林行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应道:“只要有我一顿,便不会让你饿着。” 秦华成连忙表示了感谢,却知道林行岁可不会像他说的那么好相处,这人将分寸拿捏得滴水不漏,今后自己恐怕别想在他手底下占到什么便宜了。 吃过午饭之后,便有看守来通知甲三号头准备下午出工。秦华成便向林行岁打听,这下午是要去做什么工。 林行岁摇摇头道:“做工的具体安排一般不会提前公布,还是等着吧。反正这附近就三个工地,水坝、碉堡、码头,总归是其中之一。若是让我选,我倒是愿意去修碉堡。” “哦?这是为何?”秦华成好地追问道。 林行岁解释道:“水坝和码头都得下水作业,泡在水里苦啊,一下到水里就是小半天,出半天工脚皮泡得跟淹死鬼似的。修碉堡就没这么折腾了,只要出力就够了。” 秦华成道:“林爷是牢头,那也还得亲自参与劳作?” “多新鲜啊!你以为牢头就不用做事吗?”林行岁啐了一口唾沫道:“海汉可是不养闲人的,谁都一样……顶多也就是能比其他人干得少点,休息时间多点罢了。” “原来如此。”秦华成对于苦役营的规矩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原本以为这牢头在狱中就只需要当大爷等人服侍就好,但不曾想也一样得参与到劳作当中,看来这也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差事。 不多时看守来打开了号头的大门,让这批新来的囚犯到外面集合,准备出发去工地了。 这天的劳作安排倒是遂了林行岁的愿,甲三号头的这批囚犯被分配到了距离苦役营大约三里地的一处军事据点工地。不过这来回行程就不会再安排马车接送了,他们必须徒步往返。队伍里唯一的一辆马车,是用来拉待会儿干货所需的各种工具,锹镐锤棒、绳索箩筐等等。而押送他们的看守仅有两人,一人骑马在前领路,一人赶马车在后压阵。 这苦役营附近都是荒野环境,倒也没人尝试要从队伍中脱逃,一路无事很快便顺利来到了工地上。 第1704章 棱堡工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囚犯们被押往的这处在建军事据点与离此不远的军用码头其实是属于同一个项目下的两个工地,星岛驻军从前年的战事结束后就在柔佛海峡方向规划了数个两栖军事据点,这里便是其中之一。 星岛与北边的马来半岛仅隔着一道狭窄的柔佛海峡,最窄处不过一千多米,常年都面临来自海峡对面柔佛国的军事压力。虽说柔佛军在1635年的交锋中已经被证明了远不是海汉军的对手,但海汉也不敢太过托大,要是下次对方再越界打过来,海汉未必还能凭借星岛这点有限的纵深来与对方周旋了。所以在罗杰的极力主张之下,星岛当局在柔佛海峡方向几处战略要地构筑据点,以贯彻他“拒敌于海岸线”的战术思想。 当然了,以星岛目前的驻军规模来看,要完全贯彻这种战术思想还是很困难的事情,柔佛海峡的海岸线长达百里,就算把驻军营地全迁到星岛北部,也无法对整个海峡实施密不透风的防御。罗杰此举真正的目的,除了加强边境线的防御力度之外,同时也是要借此向国防部申请到更多的军费预算,以及获得扩编驻军规模的机会。 星岛驻军是以罗杰打造的“南海特战大队”为主力部队,在马尼拉战役结束之后,国防部已经正式授予了这支部队“南海独立营”的编制,连同过去一直悬而未决的其他族裔士兵的国籍问题也一并解决了。这支部队中类似马库斯、杜鲁等非汉裔军人,今后也全部都按照正规军的待遇执行,自动获得海汉国籍并按过去所获的军功评定军衔。而相应的武器装备、物资供应、军事预算、人员培训及晋升等等体系,也全部都与正规军接轨,今后就不再是定位不清、身份模糊的民兵部队了。 这对于一心想要在南海打出一片天地的罗杰来说,实在是解决了最大的后顾之忧。他手下这些军人一开始可能会为了生计卖命,但时间一长,如果没有一个官方的名分,没有合理的上升渠道,人心迟早会散掉。而罗杰本身也没有要豢养私军的打算,毕竟星岛驻军几乎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是来自于国内的供应,他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国内分分钟就可以掐断给养,让他手下这支部队变成摆设,所以在部队形成战斗力之后,他就一直在设法为这支部队解决编制问题,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而星岛当局接下来所需要做的,便是将这个岛打造成海汉国在南海南部地区最大的军事基地。虽然罗杰和谭举任对于这个目标还存在着一定的分歧,但已经开工的据点工程肯定还是得完成才行。在罗杰看来这些据点不但是防御北方敌人的前沿要塞,更是日后跨过柔佛海峡向北方进军的基地,所以即便是有时候不能亲自过来监工,也会让副手阮富在北部海岸线的各处工地巡视,顺便也到临近的苦役营看一眼,确保各处工地上能有数量稳定的苦役劳动力可用。 事实上因为星岛的人口所限,各处工地都存在着劳动力缺口,所以苦役营的这些犯人不得不承受着高强度的劳动任务。就连林行岁这种得到官方照拂的牢头,也同样免不了要与其他犯人一样参与到劳作当中,并没有太大的特权可享。 来到工地之后,秦华成注意到这里可并不只有他们这队人而已,在工地上忙碌的青壮男子至少有两三百人之多。而从周围武装看守的数量来看,这些人的身份大概跟自己一样,全是来自附近苦役营的囚犯。 而这里正在修筑的所谓碉堡,秦华成倒是觉得这外形有点莫名的眼熟。这种凹多边形的防御工事在马尼拉其实也有,西班牙人将其称之为棱堡。在十六世纪的尼德兰独立战争中,由于荷兰人大量修建棱堡,让西班牙军队在尼德兰吃够了苦头。 西班牙军司令雷克森斯在1574年写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信中曾提到过,西班牙军在尼德兰的作战进程因为受到了荷兰人修建的棱堡阻挡,而无法在军费和作战物资消耗完之前对当地的叛乱地区进行彻底的清理。之后的结果也正是如此,1575年西班牙政府破产,雇佣兵因为拿不到军饷而纷纷发动兵变,结果远征尼德兰的西班牙军不得不灰溜溜地退出了这一地区。 当然了,西班牙人这个亏也不是白吃的,他们很快就学到了这种新式堡垒的设计特点,并将其运用到了自家的堡垒修建当中。而在远东地区的马尼拉得到这种先进知识的时间稍晚了一些,只来得及在马尼拉城的西面,也就是面向海岸线的这个方向上,使用了棱堡的设计风格来修筑城墙防御工事。这样做的目的原本是防御从海上来袭的敌人,但西班牙人也确实想不到,在若干年后攻打此地的海汉人根本就没有选择在这个位置登陆发动攻势,所以修筑的那一段棱堡式的城墙在交战中也基本没有发挥过作用。 不过西班牙人对于棱堡的研究和应用,显然还比不了多了几百年历史积累的海汉人,所以秦华成印象中的那种西班牙式的防御工事,复杂程度仍是远不如海汉所修建的这种像六芒星一样的棱堡。 秦华成只驻足观察了片刻,便有看守过来催促,让他赶紧加入到劳动中去。秦华成不敢怠慢,连忙照着吩咐去那板车上拿了铁锹和箩筐,与其他人一起进到工地中。 这个工地附近并没有采石场,所用的建筑材料是以砂土为主,加上星岛本地所产的土水泥,然后加水搅拌成混凝土,并辅以竹木制成的骨架,以此来作为建材修筑棱堡的外墙部分。本来按照建筑标准,骨架当然应该使用金属筋条才算合格,不过星岛的军费预算有限,加之就连罗杰也认为按照海汉的对外扩张速度,这些建筑的使用寿命应该不会超过五年,所以也没有必要浪费需要跨海运来的钢铁来修筑这种防御工事。 经过驻军的测试,这种非标准混凝土结构已经足以在较近的距离上抵御住这个时代比较常见的陆军火炮轰击,除非敌军能围住这堡垒一口气连续轰上十天八天,否则仅凭实心炮弹很难把这种材料所铸成的厚度超过一米的护墙给轰塌。 类似这样的建筑方式,其实秦华成也曾见到过,马尼拉每年都会有从大明来的移民,这些人的去处大多都是到巴石河北岸的平原上垦荒务农,而他们便是黄泥和稻草加水搅拌作为建材,以竹篱笆为骨架,圆木梁柱为支撑物,如此修筑起房屋的墙面。海汉人这修筑据点堡垒的方法,似乎便是将其加强改良了许多。不过秦华成也不得不承认,要是让他来琢磨,是决计想不出这样的施工方法,海汉人据说无所不能,看样子至少在修筑堡垒这方面的确是非常厉害。 秦华成被分配到的任务是跟着林行岁用铁锹将和好的混凝土铲到人力小推车上,他本身从事体力劳动的时候就少,加之在海上漂了十多天,途中又是一路折腾,到星岛没休息多久就被派来干这种重体力活,没铲几下便觉得腰酸背疼,拿锹的手都有点抖了。 林行岁见状嘲笑道:“你小子可太差劲了,这才动了几下,胳膊就开始打颤了?照你这么干活,怕是连晚饭都吃不上!” 与海汉治下其他地方的苦役营一样,这里也同样使用了劳动积分制,出完一次工便有积分累积,多了之后可以兑换各种福利,甚至是抵消刑期。但如果在劳动中偷奸耍滑,那非但没有积分拿,反而还有可能会受到进一步的惩罚,克扣食物就是其中一种惩罚手段。 秦华成进了苦役营就已经听说过这种规矩,当下只能自辩道:“在下大病尚未痊愈,是以体力不支,还望林爷见谅!” 林行岁见他已是满头大汗,倒不似装出来的疲累,摇摇头道:“就算我不找你麻烦,你也过不了看守那一关,你好自为之吧!” 果然不多时便有看守注意到了秦华成这做两下歇一下的“缓慢”节奏,提着警棍过来站在边上敲打几下,让秦华成卖力一点。秦华成心知自己这个时候就算示弱诉苦也多半没用,反而会被看守认为自己是在找借口偷懒,当下也只能先咬牙硬挺,加快干活的节奏。 秦华成很快就明白了为何自己这里稍稍一慢下来就会被注意到,他一慢了,装运混凝土的小推车也就不得不在他这里停留更长的时间,而其运转频率一改变,他负责的这个上货位置就积压了第二辆、第三辆小推车,自然会被看守留意。 好不容易撑到了哨声响起,所有人都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秦华成松手放开铁锹,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见取水的地方距离自己不过几丈之遥,却没法象别人一样自行走过去接水来喝了。 等秦华成感觉稍稍好了一点,挣扎着站起来打算去喝水的时候,短暂的休息时间却已经宣告结束了。看着排到面前的小推车,秦华成只能使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弯下腰拾起了铁锹开始干活。 这一下午的时间,秦华成便因为干活不够俐落,被看守警告了好几次,虽说考虑到他是新人,没有对他处以克扣晚饭的惩罚,但这半天的劳动积分却是被扣掉了一半。不过秦华成上工第一天,对于这劳动积分的重要性还并未有明确的认识,倒也没觉得有多可惜。 到了收工的时候,秦华成终于明白为什么还要特地安排一辆马车来拉劳动工具,这个时候别说铁锹了,就算是根轻飘飘的草棍也不想拿在手里,想来其他人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来的时候觉得三里地没多远,几步路就到了,回去的时候却觉得这段路竟似如此漫长,他甚至有点怀疑领路的看守是不是故意在绕路消遣犯人。 回到苦役营,已经是到了晚饭时间,但秦华成觉得自己有些疲劳过度,而且浑身上下酸痛不已。虽然肚子挺饿,但却半分胃口都没有,若不是林行岁提醒他要明早才会有东西吃了,秦华成很想就此躺下睡去。 苦役营的晚饭是凉薯切块跟糙米一锅煮出来,再加上一勺咸菜,便是秦华成今晚的口粮了。这凉薯本是产于美洲的作物,长于地下的根块可供食用,西班牙人将这种作物带入了远东地区,然后经过海上贸易航线逐步在南海地区传播开来。凉薯种植半年便可收获,而且亩产可达数千斤,富含淀粉、糖分和蛋白质,生熟皆可食用,加工方式也多,在星岛地区种植面积已经多达千亩。 秦华成在马尼拉长大,自然是吃过这东西的,一入口便是熟悉的味道,心中顿时感慨不已,没想到跨海来到这星岛的第一天,居然还能吃到这种熟悉的食物。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有一种回到马尼拉的错觉。 周围的汗臭味和交谈声立刻就将他拉回到现实中,这地方是星岛苦役二营甲三号,是他秦华成未来三年可能都得在此度过的所在。至于马尼拉,那是在五千里之外的地方,遥远而无法触及,甚至都不知道今后是否还能活着回到那里。 “不行!我秦华成不可就此认命!” 秦华成使劲摇了摇脑袋,想要把那些颓废的想法从脑子里清除出去。经过这一系列的磨难之后,秦华成越发不肯放弃挣扎向命运低头了,既然都已经到了星岛的苦役营,自己的下坡路应该也算是走到尽头了,接下来须得好好琢磨琢磨,要如何才能摆脱当前的困境,至少让自己在星岛这段时间能过得稍微轻松一点。 第1705章 意见分歧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星岛的定位和未来发展方向,在海汉高层内部其实是一直都存有意见分歧,包括在星岛本地,执政军政大权的两位文武官员对此也有着不同的见解。罗杰一心想要把星岛打造成海汉向印度洋方向实施武力扩张的桥头堡,而谭举任则认为应该充分利用星岛的地理优势,将这里建设成连接两洋的商业枢纽港。 而星岛的问题在于这地方距离海汉本土实在太过遥远,要从国内获得资源的成本非常高,不管是物资还是人力,光是昂贵的运费就让人望而却步了,更别说安置移民的成本。虽然执委会对星岛的支持力度一直还算不错,并且对罗杰组建的部队颇为器重,国防部还专门将其跨海调去马尼拉前线参战,但由于客观环境的限制,星岛能从国内和周边地区所能获得的资源的确远不及其他的海汉殖民地。 除星岛之外的其他殖民地,大多位于安南、大明两国的海岸线或邻近海域,可以就近依托这两个大国的资源和市场来进行建设开发,人力方面也会更容易就近招募到移民。而星岛地处海上交通要道,周围几乎都是敌对国和竞争对手,要一边防着外敌一边搞开发,这效率自然会比其他殖民地低得多了。 所以罗杰认为既然星岛的开发难度较大,那就暂时不要去考虑民用或者商用的发展方向,而是索性就将这里建设成军事基地,然后以战养战,用战争对周边地区进行资源掠夺,积累财富和人口的速度会远比自己慢慢搞开发更快,而且能为国家开疆拓土,也符合海汉向外扩张的发展势头。 当然这里面也不乏罗杰自己的私心,他作为镇守边陲的高级将领,自然是要以军功来为自己博取更大的权势和名声。想当年他愿意放弃原有的生活来参加风险极大的穿越行动,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能在这个时空中建功立业,成为名垂青史的开国大将。星岛虽然地方小一点,条件差一点,但留给他自由发挥的空间却非常大,可以让他在这里完成许多前几年无法付诸实施的构想。 但在主掌民政、商贸、农业、基建等事务的谭举任看来,罗杰的想法实在有些偏颇,以马六甲海峡的地理位置和商船通航状况而言,不用作商业方面的开发简直是暴殄天物。而且按照海汉的发展理论,军事扩张的目的还是要为商贸服务,海汉要将海上贸易航线向西延伸至印度洋地区,那星岛必然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担当起南海与印度洋之间贸易枢纽港的作用。 这种天赐的机会不用来发展商贸,而是要把这里变成一个大型军事基地,谭举任自然不肯赞同罗杰的想法,明确反对将星岛过度军事化。不过他所面临的问题也跟罗杰相似,那就是建设大型商贸港所需的资源和劳动力,没有足够的资金和人力注入,就根本不可能将这个一穷二白的荒岛变成如同三亚一样的贸易港。 谭举任也尝试过从海汉国内及大明、安南等国引入投资商,但效果却不甚理想,即便是他能够做主拿出一些赋税和政策方面的优惠措施,但愿意冒着极大风险在这个地方投资的商人依然非常少,只有少数从事航运业的商人愿意在星岛这边开设办事机构。而类似种植园这类传统的招商项目,在星岛的招商效果并不理想,缺乏稳定的周边环境和充足的人力资源,让绝大多数商人都只能对星岛望而却步。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改变星岛的面貌就无法再依赖外来力量的辅助了,谭举任希望将本地有限的资源更多地向民用和商用的基础设施建设倾斜,但这肯定就与罗杰的打算存在冲突了。特别是像劳动力这种数量有限的资源,两人都想将其先投入到自己所负责的领域,不可避免就会出现争抢了。 这天为了人力资源分配的问题,两人在开会时又不免出现了分歧,但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意见。好在他们合作也有近两年的时间了,对于这种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意见分歧,两人都知道吵架并不会有任何的用处,所以就算无法达成一致,倒也不会因此而爆发争吵。既然明知不会得出结果,两人便很默契地放下了这个话题,开始讨论下一个项目。 “从马尼拉运来的战俘和流放犯人,目前都已经安置到了苦役一营和二营,不过这批人里面有不少西班牙人和当地的土著,跟我们语言不通,管理和布置工作都比较麻烦,得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谭举任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存在这个问题的犯人大概有四百多人。” 罗杰应道:“这个倒是不难解决,我们之前在马尼拉打仗的时候,请了不少葡萄牙人来当翻译,或许我们应该派人去马六甲城那边雇几个葡萄牙人回来。” 谭举任摇摇头道:“也不是不行,但这么做有一定的情报风险,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尝试。” 罗杰立刻醒悟过来,星岛与葡萄牙人控制的马六甲城相距不过四百里,而双方在这里构筑殖民据点的目的都相同,是为了控制住马六甲海峡这条重要的海上航道,说白了双方也是竞争对手。虽说葡萄牙与海汉签订战略同盟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但谁都不会真把那一纸盟约当成牢不可破的约束,双方的军事同盟,也就只是在对付荷兰、西班牙、英国、法国这类西方海上强国的时候才会生效,而双方之间存在利益冲突的时候,葡萄牙人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小算盘。 星岛虽然允许葡萄牙商船在此停靠,但以前可没怎么让葡萄牙人在本地长期驻留,更别说进入苦役营之类比较敏感的场所了,这样的防备也正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罗杰被谭举任这么一提醒,立刻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办法不妥,当下赶紧改口道:“这个办法是有点欠妥,我想想……马尼拉送过来的犯人应该也有不少会说西班牙语和当地土语的汉裔,从中挑一些机灵的人来做翻译的差事好了。” 罗杰提出的这个办法无疑是最省时省心的方案了,既然雇佣葡萄牙人会存在情报风险,而从国内申请派驻翻译人员的周期又实在太长,那么从岛上现有的人员中寻找合适的人来做这个工作就最为简单高效,而且几乎不会存在额外的费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稍微花一点时间去挑选合适的人。 谭举任这次对罗杰的意见表示了赞同:“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这些被流放到星岛来的汉人囚犯可以充分加以利用,我已经让人根据他们的个人资料大致圈了一个名单出来,你要不要看一下?” 罗杰摆摆手道:“这种事你决定了就行了,不用再花时间来讨论。我只强调一点,重刑犯不能担当这种任务,这是苦役营一直以来的规矩。” 谭举任道:“这是当然,你放心吧,这个名单里都是三年或三年以下,罪名比较轻的人。回头我会把这些人集中起来,亲自看一看。” 罗杰对于苦役营的具体事务管理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正这些苦役犯人的劳动安排还是以军事工程为主,谭举任要在苦役营推行他的新式管理方案,只要不出乱子,罗杰也是由得他去,乐得清闲。 而这个时候,秦华成在苦役营的营房中正遇上了他抵达星岛之后的第一桩麻烦。 准确地说,其实这桩麻烦与秦华成并无直接的关系,与他同一号头的几名西班牙囚犯对于这里的伙食安排十分不满,晚饭之后便聚在一起骂骂咧咧个不停。牢头林行岁虽然听不懂这几个洋鬼子在念叨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大致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情,当下便警告了他们几句,让他们闭嘴安静一些。 而这几个西班牙人不知道是没明白林行岁的身份背景,还是本身就存了要将其取而代之的心思,当下便跟林行岁起了冲突。那林行岁是闽南人,急切之下一出口全是晦涩难懂的闽南方言,而这边西班牙人叽里呱啦地嚷嚷着,双方顿时就变成了鸡同鸭讲的局面。 眼见两边火气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推搡起来,秦华成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起身上前劝阻。他虽然也听不懂林行岁情急之下的闽南方言,但那几个西班牙人所说的话倒是难不住他,当即便先劝住那几名西班牙人,让他们不要再跟林行岁争执下去,以免稍后自讨苦吃。 秦华成在马尼拉做了一段时间的治安警,这连哄带吓的手段倒也熟练,三言两语竟然真的让那几个西班牙人陆续闭了嘴,打消了动手的念头,悻悻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闻讯而来的看守问明经过之后,倒也没有再为难那几个西班牙人,走的时候拍了拍秦华成肩头,示意他做得好。 “不错啊,想不到你还能跟这些鬼佬交流。”情绪平静下来的林行岁,终于是恢复了他那口带有明显闽南腔调的海汉官话:“你懂这些鬼佬的话,那大概很快就会有差事给你做了。” “有差事给我做?”秦华成没有明白林行岁所谓的“差事”是指什么。 林行岁抬手指了指刚才与他发生冲突的那几个西班牙人道:“像他们这样的鬼佬,这苦役营里还有好几百,因为语言不通,上头一直都拿这些鬼佬很是头疼。你能跟他们沟通,凭这个本事就肯定能出头了。” 秦华成这才恍然大悟,心道这可真是天助我也,本来还想着自己一无所长,恐怕很难在这里混出名堂,倒是忘了自己懂西班牙语也是一种特长。如果狱方要更好地管理这些西班牙犯人,那显然需要有懂西语的翻译提供辅助。 秦华成连忙向林行岁请教道:“可听说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来自马尼拉的囚犯送到星岛这边服刑,这其中肯定不乏像在下一样,会说汉语又懂得西语的人,难道官府就没从中挑选一些人来做翻译的差事?做这差事可有什么要特别注意之处?” 林行岁摆摆手道:“之前是从囚犯里找过几个人,但似乎都有毛病,也没干上几天就被放弃了。都是上头决定的事,原因不清楚,不敢随便议论。总之若是找你去做这差事,切记谨言慎行就是了。” “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对秦华成来说可谓刻骨铭心,他在马尼拉出事的根本原因,可以说就是没有做到谨言慎行,结果留下了一堆把柄,被军情处毫不费力就查了个一清二楚,白白丢掉了大好前途。所以到了星岛之后,他也是一改过往的为人处世风格,事事谨慎小心,为的便是不再重蹈覆辙。如果能够再得到翻身的机会,就算没有林行岁的提醒,他也肯定会告诫自己小心为上。 翌日,因为前日劳作而浑身疼痛的秦华成并没有得到喘息之机,他所在的这个号头吃过早饭之后便得继续出工,而且今天的安排不是半天,而是全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目的地依然是昨天的据点工地,不用去水坝和码头两处施工条件更为艰苦的地方。 由于昨日秦华成在铲土的岗位上表现不佳,今天看守便将他安排去推装建材的小车。但说实话这个差事也并不比铲土轻松,那小车看着容积不大,但装满混凝土之后的份量可着实不轻,而且这工地是个坡地,上坡载重下坡放空,对于秦华成这种爆发力和体力都非常有限的人来说实在不易,两个来回之后就已经胳膊无力,脚下发虚了。 于是秦华成不免又成了看守大声训斥的对象,但动作慢归慢,最终秦华成还是勉强坚持到了中午休息放饭的时候。 第1706章 绝处逢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秦华成从未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工地上干这种累死人的体力活,更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在极度疲劳的状况下坚持了两个半天,如果是还在马尼拉的时候,他大概顶多一炷香的工夫就会放弃了。但他也明白自己的这种坚持完全是出于求生的目的,而并非意志真的比过去变得更加坚强,只是被逼无奈之下的反应罢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狱方在食物的供应方面没有太过吝啬,虽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但至少还能管饱,让犯人们能有体力继续进行这种强度的劳作。当然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狱方的目的也是为了尽可能地压榨犯人们的体力,以较少的劳动力来完成极大的工作量。 秦华成实在太累了,已经根本没有精神再去想别的事情,他相信其他犯人也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不过从狱方的管理角度来说,这些累到瘫倒的犯人显然更不容易出事,也更加便于管理。如果谁在完成了这样的劳动量之后还有力气闹事,那秦华成真是要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虽然完全没有胃口,但秦华成还是强迫自己吃完了午饭,否则他可能等不到下午的劳作开始,就会因为热量补充不够而晕过去。秦华成很想再去央求一下看守,让他给自己换一个稍微轻松一点点的岗位,不然他可能在下午的工作结束之后,就只能让人抬回苦役营了。 不过秦华成还在考虑措辞的时候,看守却已经主动过来找到他,让他跟着自己走一趟。秦华成虽然不明其意,但看对方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便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跟在了看守后面。 秦华成跟着这看守走出了足足百米之遥,已经离开了工地范围,正当他想出声询问究竟的时候,却见前面出现了一群全幅武装的军人,而中间被簇拥那人的衣着打扮,一看便知是海汉高官——一如他在马尼拉见过的那几位海汉高官一样。 果然带路这看守隔着老远就已经躬下了身子,加快了步伐,不过当他行至距离那高官还有至少两丈远的时候,就已经被武装护卫给拦下来了。秦华成见状也赶紧停住脚步,候在了一旁。 这被武装护卫们簇拥在中间的海汉高官,便正是本地的民政主官谭举任。而他来到前方工地的原因,倒也不是专门来召见秦华成,只是视察工程期间听说了秦华成前一天在苦役营中劝服了几名情绪激动的西班牙犯人,便顺路过来见一见这个据说在马尼拉当过几天治安警的犯人。 谭举任与那看守简单交谈几句之后,便让秦华成上前回话。秦华成虽然不知道这高官召见自己所为何事,但隐隐预感这肯定不是坏事,而且极有可能是自己咸鱼翻身的机会,当下果断便跪在了地上,摆出臣服候命的姿态。 秦华成的这种主动示弱,倒是让谭举任觉得颇为舒服,他用人的原则之一就是要懂事听话,能力可以不是那么强,但一定要服从安排指令,而这秦华成看起来应该便是这类人。 “秦华成,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既然是在马尼拉生活,应该会说西班牙语吧?”谭举任并没有叫秦华成起身回话,毕竟这家伙目前的身份还只是个低贱的囚犯,而非自己的部下,也没有必要给予他太多的重视。 秦华成身子伏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去看谭举任,闻言连忙应道:“回首长,小人能听会说,与西人沟通不在话下。” 谭举任道:“好,从今天起,你就在苦役营里负责充当翻译,具体的事情会有人给你分派。做得好,你今后日子就好过。做得不好,那就回来继续干苦役,懂了吗?” 秦华成心中大喜,赶紧应道:“多谢首长!” 谭举任也无心与他再谈话,便挥挥手示意看守将秦华成带走。他愿意给这个囚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不会为此浪费自己太多的时间,只要定下人选就行了。至于这人后续是否能够胜任,苦役营这边自然会有后续跟进的报告。如果还是像以前提拔的几个汉裔囚犯那样做事毫无章法,那就把他赶回工地挖泥巴好了。 “别跪着了,起来吧,首长人都走了!”那看守见秦华成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便过去拍拍他后背,让他赶紧起来。 秦华成缓缓转过头,满脸痛苦地望向看守道:“长官,帮帮忙,脚抽筋了站不起来……” 不管此时怎样狼狈,秦华成也依然拥有了羡煞旁人的幸运,因为他在进入苦役营服刑的第二天,便被海汉高官挑中,去做翻译这种相对轻松许多的工作。而一旦有了任务在身,他就相当于是多了一份来自官方的庇护,日子肯定要比现在好过了。 由谭举任亲自下达的任命,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当秦华成回到工地上之后,便被看守告知可以不用再干上午的活了,而是立刻就被分配到了另一处地方,与看守一起指挥和监督一队西班牙犯人的劳动情况。 秦华成的任务说来十分简单,便是将看守的命令翻译成西语传达给这些囚犯,指挥他们在工地上劳作。这对他来说其实就是动动嘴皮而已,要远比之前的劳动轻松百倍。秦华成也不禁暗叹这或许便是时来运转,自己倒霉到了极致之后,总算是有了一点运势向好的起色。 目前在这个工地上约莫有一百多名西裔犯人,分作了好几队在参与劳作,而居中充当翻译的便只有秦华成一人。在他领到这个任务之前,看守们和西裔犯人沟通的主要方式便是棍棒了,时常都会因为双方沟通不畅而发生冲突。西裔犯人虽然尝试闹过几次事,但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而在这过程中也有几个西裔犯人被看守们在镇压时下重手给打死。 秦华成的任务就是要稳定这些西裔犯人的情绪,避免再因为沟通不畅而出现暴力冲突,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可以尝试将狱方的积分管理制度解释给西裔犯人,以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和遵守狱方的安排。当然了,秦华成自己对于这个制度也是一知半解,在解释的过程中倒也顺便加深了对这套制度的了解,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海汉在囚犯管理体制方面的先进性。 等晚上收工回到苦役营,他发现牢头林行岁看自己的眼神也有所变化了。林行岁仔细询问了他得到任命的经过,末了不禁叹道:“老弟,你运气真的好,想当初我起早贪黑干了三个月的苦力,才终于让典狱长注意到我。你才来两天就接到这种好差事,还是岛上的大官亲自任命,可要比我强多了。” 秦华成赶紧客气几句,称多亏林爷照顾有加云云。他今天虽然得到了海汉高官提拔,却并不敢就此得意忘形,也不想让牢头觉得一朝得势就有了架子。而林行岁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进一步拉拢关系,他不清楚海汉高官看上秦华成是否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既然狱方这么快就给秦华成调整了工作,那想来今后秦华成也是囚犯中的特权阶级了,甚至比自己还更高一档——至少在劳动期间不用再这么受累了。 林行岁自知干不了秦华成的差事,两人之间也不存在利益冲突,现在先把私人关系维护好,说不定日后自己还会有求助于秦华成的时候。而秦华成所表现出来的谦卑态度也让林行岁大感欣慰,认为自己这两天对他的照顾也算是收到了应有的回报。 林行岁当下便趁热打铁,向秦华成灌输自己的价值观,称大家都是落难之人,既然有缘在这大牢里结识,便应该尽力互相照拂,共渡难关才是。 秦华成边听边点头称是,要是搁在他出事之前有人对他说这种话,他怕是当场就会甩脸给对方看,不过如今经过了一番磨难之后,秦华成也明白自己能力有限,若是还像以前那样自行其是,迟早还会栽跟头。这林行岁虽然也没什么出众的能力,但好歹要比自己进来得早,对于这苦役营里的情况,特别是犯人与狱方之间的关系,肯定比自己了解得多,还是需要保持恭敬之心,不可轻易开罪了对方。 次日吃过早饭,秦华成便被看守叫了出去,原因是典狱长要见他。秦华成知道这个待遇多半是与自己昨天接到的任命有关,当下倒也没有觉得太诧异。 苦役二营的典狱长秦伯度是从海汉国内调过来的官员,早年也是在现任海汉警察司司长任亮手下做过狱警,后来警察司内部招募人员自愿外调到海外殖民地,秦伯度冲着能有提拔当官的机会就报了名。在中南半岛的殖民地干了一年多之后,又调来了星岛这边任职,被任命为苦役二营的典狱长。 秦伯度来到星岛的时间基本与谭举任相当,他刚上任,罗杰便将苦役营的管辖权交给了谭举任,所以对于秦伯度来说,谭举任便算是他所认可的顶头上司了。 谭举任要在苦役营里推广新式管理制度,要通过科学管理和合理安排来提升犯人们的劳动效率,降低苦役营的治安事件发生频率,秦伯度都是全力予以配合,哪怕这实施过程中有些磕磕绊绊的小乱子,他也还是坚持按照谭举任的指令在做。秦伯度倒不是要以此来拍上司的马屁,而是他也真的认为谭举任的这套制度如果能够实施到位,就可以实现预期的那些管理目标。 不过在马尼拉战役结束之后,成批运来的西班牙战俘给秦伯度的管理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的苦役营里并没有配备过西班牙语翻译,所存在的语言障碍导致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而之前所挑出来的几个懂西语的汉裔犯人要嘛是本事有限,根本无法与西班牙犯人进行口语交流,要嘛就是有歪脑筋,一上来就指望以这个职位为自己谋取私利。这些人没干几天就被秦伯度给炒掉了,直到昨天,他才听看守报告说谭举任亲自任命了一个新来的犯人当西语翻译。 既然是上司亲自挑中的人选,秦伯度也不能对此视而不见,于是他一早便传召了秦华成,要面见一下这个与自己同姓的幸运家伙。 不过秦伯度对秦华成的第一印象只能用平平无来形容,这个犯人看起来与苦役二营里的其他几百名犯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脸色蜡黄,双眼微微有些浮肿,虽然努力想站直身体但看上去却是力不从心的疲惫感。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大概就是秦华成眼神里所透露出了一丝倔强气息。秦伯度其实曾经从很多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气息,而这些人与秦华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刚刚抵达星岛,身上的棱角还尚未被磨平。 对于这种气息,秦伯度也说不上赞赏或者反感,他见过太多人在这里变成了只会听从命令干活的机器,而那些不愿就范的家伙,绝大部分都躺在了苦役营大门对面的那块坟场里。如果这个秦华成不是幸运地被自己的上司挑中,那么等待他的也无非就是这两种结局而已,要嘛被磨平棱角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要嘛就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里。 “苦役营不养闲人,但如果你真的有本事,那就算是在苦役营里,你也可以比大多数人过得更好。”秦伯度的开场白非常直截了当:“既然你是首长选中的人,那我会给你表现的机会。但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感到失望,那你所得到一切优待都会被立刻收回,我会让你滚回工地去跟其他犯人一起干活,你明白了吗?” 类似的话,秦华成在昨天接受谭举任面试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一遍了,不过谭举任说得比较含蓄,而从秦伯度这个典狱长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更加直白而有冲击力。 第1707章 重生机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秦华成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很明白也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不过以他过去当差的经验,他能感觉到秦伯度这开场白完了之后应该还有下文,而不是像昨天谭举任那样轻飘飘地甩下几句话就完事。谭举任作为高官只需要表明一下态度就够了,至于具体的事情自然是由秦伯度这样的基层官员来作安排。 果然秦伯度敲打了他一番之后,这才引入到正题:“关于你的个人档案,我已认真看过,虽有过错,但也不算什么重罪,只要有心悔改,日后仍可为国出力。” 秦华成不明其意,但还是连声应下,心道自己在马尼拉犯的那些事的确不算是砍头灭族的重罪,但自己因此被判了流放五千里的刑罚,日后就算刑满释放,哪可能还有衙门肯再启用自己。这为国出力岂不是空话一句?但他又不敢贸然提出自己的疑问,唯恐得罪了这位第一次打交道的典狱长。 秦伯度道:“你不要觉得进了苦役营,这辈子就完了,只要你有心报国,在这里也一样有机会让你表现。秦华成,你可愿意戴罪立功?” “愿意啊!”秦华成不假思索地应道。他虽然还是不明白秦伯度所指何事,但隐隐感觉到这可能是自己咸鱼翻身的唯一机会,绝不可轻易放过。 秦伯度对于他果断的回应还算比较满意,点点头道:“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我就给你讲讲要如何行事。” 秦伯度要交给秦华成的任务,其实还是与他现在的差事息息相关。如今星岛在押的西班牙囚犯多达数百人,而这些人当中的绝大部分又都是战俘,这些人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甚至拥有比较丰富的作战经验。而苦役营没有足够的条件将这些囚犯完全拆分开进行关押,加之看守的数量也比较少,可以说这些西班牙囚犯是苦役营里一个非常危险的隐患,一旦闹事就很容易让事态失去控制。 当然退一万步说,即便有条件把这些囚犯拆分开,也只会因为语言文化的差异带来而带来新的麻烦,那就算招来几十个秦华成这样的翻译也难以奏效。而且谭举任肯定也不会采用这种愚蠢的管理方法,秦伯度必须要找到更好的方式,来消除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 秦伯度所想到的办法并不复杂,那就是找一个人贴近西班牙囚犯的群体,并设法了解这些西班牙囚犯的意图,找出其中的危险分子。不过这个计划要真正实施起来就比较麻烦,首先得找一个能够熟练掌握西语,并且对西班牙人有比较深刻了解的汉人囚犯,其次这个人还必须要选择对海汉效忠,否则危险分子没挖出来,反倒有可能会让西班牙囚犯借机串联生事。 从马尼拉运来的这些流放犯人当中,能满足第一个条件的犯人其实也不算少,毕竟西班牙人在当地统治了大半个世纪,马尼拉的汉裔居民大多都掌握了汉语西语两门语言,在日常沟通方面问题不是太大。但问题在于这些人几乎都是被海汉俘获的军事人员,他们与西班牙战俘本就是同一伙人,出卖同伴的行为可能会有,但效忠海汉在短时间内却根本无法做到。 这样的状况下,秦伯度无法信任这些汉裔犯人,也就很难贯彻自己的意图,试用了几人都不称心,直到他看到了秦华成的个人资料。 秦华成有在马尼拉驻军中服役的经验,转投海汉之后又在治安警当差了一段时间,可以说对于两国的情况都有一定的了解,而他在马尼拉出事的原因并不是背叛海汉,只是想以权谋私不幸翻车了而已,而且其家人仍在马尼拉的官方机构中为海汉效力。如果要说可信度,那秦华成显然要比那些从未替海汉官方做过事的战俘们可靠得多,对海汉的仇恨程度也相对较低,这也正是秦伯度打算要给他布置额外任务的主要原因。 秦华成脑子并不笨,特别是在经历了最近这几个月的一系列事情之后,他的见识也算是得到了极大的丰富,秦伯度将意图大致一说,秦华成就已经领会了七八分。 “典狱长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以翻译的身份接近西班牙人,监视他们的动向,挖出可能潜藏其中的危险分子?”为了确认自己的理解无误,秦华成又特地描述了一遍自己的理解。 “如果你发现了什么情况,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秦伯度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旦查实,就给你记功!” 秦华成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道:“那这个功劳……能抵消刑期吗?” “能!”秦伯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只要把事情办妥当,你那三年刑期不是问题!你检举的对象最后加了多久的刑期,就按十比一的比例给你减刑。如果抵消完了,就算你刑满释放,而且会另行替你向司法部报功。” 秦华成心中了然,这样的安排,就是要让他尽可能多地检举揭发苦役营里那些图谋不轨的西班牙囚犯,然后由狱方出面对其施以延长服刑期的惩罚。按照秦伯度所说的比例,只要他检举的犯人加刑总和达到三十年,那他自己这三年刑期就可以抵消完毕,恢复自由身了。 这样的做法当然并不完全合乎海汉律法的规定,但星岛这种距离本土数千里之遥的海外边陲之地,自然不会完全照着国内的标准来执行,不管是罗杰、谭举任这样的父母官,还是像秦伯度这种基层官员,手里所掌控的自主权限尺度都非常大,对于这些苦力囚犯的处理方式基本都可以自行掌握,也不用专门向国内报批。 谭举任没来星岛之前,这里的一切军政事务都是罗杰一言而决,很多政事根本就不会走程序,而如今总算是稍微正规了一点,苦役营里的事情至少还有谭举任会定期过问。秦伯度向秦华成作出的承诺虽然不合法,但的确是已经得到了谭举任的默许,秦华成也不是苦役营中享受这种待遇的第一人。 当然这种手段也并非没有弊端,接到这种任务的当事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收集证据,举报有嫌疑的犯人,在这个过程中便有可能会为了更快更多地抵消自己的刑期而构陷其他犯人,甚至故意制造事端然后以此作为自己立功的资本。秦华成的前任中便有人尝试过此类做法,只是举报之后在狱方的查证过程中露了马脚,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秦华成听到这样的条件,自然也是不可遏制的心动了,以他如今的处境,竟然能得到一个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翻身的机会,他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哪怕他隐隐能够感觉到,这差事可能并不像秦伯度所说的那么简单。 “小人愿效犬马之劳,还望大人能给个机会!”秦华成当即便跪到地上,表示愿意接下这份差事。 “你是为国出力,不是为我效劳,记住了!起来回话吧!”秦伯度见他态度也算恭顺,便准备要给他布置更详细的任务了。 星岛苦役二营分为东西两个营区,东营区所关押的主要是一些罪名轻刑期短的犯人,还有就是新近抵达星岛的犯人。这类犯人相对比较容易管理,所以看守力度也比较低,像秦华成所在的号头出工,也就只有两名看守负责全程的押解任务。 而西营区的情况就要复杂一些,这边关押的犯人以重刑犯和刺儿头为主,秦伯度所担心的西班牙战俘,绝大多数也是关押在西营区之中。西营区的看守力度要远胜隔壁,外出务工几乎都是码头水坝这些条件最为艰苦的工地,所以秦华成到目前为止,其实还没有与他接下来要打交道的这些犯人照过面。 秦伯度给他的任务,便是在西营区去充当翻译,从西班牙裔犯人中找出可能会生事的危险分子。但考虑到他的人身安全,秦伯度并不打算将他的监舍也调去西营区,因为之前有一个汉人翻译便是安排到了西班牙犯人的号头里,结果没过几天便在夜里莫名其妙地窒息而死,至今都没找到真凶。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秦伯度对秦华成的使用还是比较小心,让他只需在每日出工期间担当翻译,至于住宿还是每晚回到东营区的甲三号头里,这样也能让秦华成自己稍微安心一些。至于他在执行任务期间的安全问题,秦伯度称会向狱卒看守们打招呼,让他们尽量给予方便,同时尽力保障秦华成的人身安全。 对于这样的部署,秦华成也挑不出什么明显的毛病。风险肯定是存在的,但想到可观的回报,秦华成就觉得冒险一试也是值得的。他可不想未来的三年里每天在工地上累得跟死狗一样,到时候就算能熬到刑满释放,自己的身体恐怕也早就熬废了。 秦伯度并没有给秦华成留下多少调整状态的时间,让他回去稍事休息,午饭之后便会有人带他去与那些西班牙犯人接触。 秦华成回到甲三号头,营房里早就空空如也,犯人们这个时候已经出去上工了,多半又是得等到晚饭时分才会回来。秦华成正好趁着这个清静时间,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对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做一下准备。 或许是秦伯度做了安排,秦华成这天独自享用的午饭竟然比前两天的内容丰富多了,甚至比他之前见到牢头林行岁的特供餐还要好一些,一荤两素还有一根香蕉,在这地方已经是简直令人感动的丰盛了。不过这并没有让秦华成的情绪变得轻松,他莫名觉得这顿饭有点断头饭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吃过午饭之后,便有看守来带秦华成去了位于苦役营北方的码头工地。这个工地距离他之前劳作的那处堡垒工地并不远,两处工地之间甚至已经修好了一条土路,以便于建材的运输。 不过秦华成到了这处工地上大致看了一下,便知道林行岁之前所言非虚,这处工地的工作环境才真是称得上艰苦二字。河岸边有上百人正在进行打桩施工,而其中不少人都是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扶着常人大腿粗细的木桩,以便让岸上的同伴用锤子将这些木桩钉进河床里去。 这个活可并不轻松,站在水里的人在保证自己站稳的前提下,还要尽量扶正木桩,否则钉下去的木桩若是歪歪扭扭就过不了关,还得拔出来重新施工。而在这些钉入河床的木桩上方,正在搭建供船只停靠的栈桥。堆放在河岸上或粗或细的圆木足有数千根之多,也不知砍伐和运输这些树木花费了多少人力。 如果这种工程是放在海汉本土,那或许会轻松得多,有专业的施工队伍和整套的标准施工方案,有些地方甚至还可以使用蒸汽动力的打桩机来辅助完成难度最大的施工部分,整个工期可能还不到星岛这里所需时间的五分之一。 不过抛开时间成本,若是要论施工的人力成本,那星岛这里显然就有巨大的优势了。这些苦役犯人的用工成本非常低,而且根本无需考虑他们在施工过程中是否会有人身危险,之后是否会有后遗的病患问题。特别类似西班牙战俘这种异族犯人,看守们更是半点同情都欠奉,几乎都是往死里用。哪怕谭举任接手苦役营之后也在尝试推行一些人性化的管理举措,但在实际操作的层面起到的效果并不明显。 而这样的用工也不可避免地会激起西班牙犯人的不满和反抗情绪,虽然他们的反抗措施几乎都在萌芽阶段就被无情地镇压了,但断断续续还是一直都有人在尝试对抗狱方。而看守们因为听不懂西语,对于犯人之间的这种串联也没有很好的应对方式。 第1708章 并不简单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苦役营里的这些西班牙战俘,狱方就只给其提供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并且需要通过繁重的体力劳动来换取。就连提倡要对苦役营实施新政的谭举任,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对西班牙人心存仁慈,他要的效果是苦役们更高的工作效率,而不是什么人性化的管理。所以一旦有西班牙犯人试图对抗苦役营的安排,那等待他们的就将是十分严酷的武力镇压,尝试脱狱逃跑的,更是格杀勿论。但即便如此,仍然还是会有一些西班牙犯人在狱中暗中谋划,试图改变自己的处境。 秦华成仔细考虑了这个任务的目的,他认为要从西班牙犯人口中获知有价值的信息,那么必然得先取得其信任才行。而如果要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那可能还得需要狱方予以一定的配合才行。 在来这里的途中,带他过来的看守已经向他大致介绍了这边工地上西班牙犯人的概况。这些囚犯虽然都是来自于马尼拉,但却并非都是同一阵营,而是因为背景不同分为了相对独立的两群人。一伙人全是原马尼拉舰队的水手,另一伙人则是来自原本由弗朗西斯指挥的城防军。 不管是哪一国,陆海两军对军费和资源的争夺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这种内部矛盾基本不可能得到完全的解决,西班牙人也不会例外,哪怕这些人已经成为了海汉的阶下囚,也依然还是保持着过去的习惯,在苦役营里自动分作了两派。 这两伙人在苦役营里所能争夺的资源其实也并不多,但只要有得争,那就要分出输赢来才行。不管是饭菜的多少,劳动任务难易的分配,还是诸如谁更敢于跟狱方对着干这种做大死的事情,这两方都会有一争高下的欲望。当然了,两帮人这种较劲,也是有狱方有意安排的成分在里面,秦伯度甚至会故意制造出一些不平衡的局面,以挑动这两帮人互相争斗。 关于这些西班牙囚犯的情况,秦伯度已经让人给秦华成做过功课,至于如何利用这种局面,得到他们的信任并收集到有用的信息,那主要就得看秦华成自己的临场发挥了。 水手这边的头领叫做加戈,城防军的头领名叫罗德里格斯,这两人在过去都曾是军中的低级军官,所以在各自的群体中具有一定的权威和号召力。当然了,星岛的苦役营也不太可能出现西班牙高级军官的身影,因为那些高级军官大多都关押在马尼拉本地,海汉官方还指望着能通过赎身费的方式从他们身上榨取油水,而这些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根本就没什么家产,所以就只能流放到其他殖民地充当苦力了。 秦华成也想过为什么秦伯度不干脆就将这两名头领处理掉,只要群龙无首,这两伙人不就成了一盘散沙了。但后来他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处理掉这两个人,或许冒出来的新人会比他们更加麻烦,而且这两伙人没了内耗之后,狱方的看管压力肯定会成倍增加,倒不如留着他们继续当头领,知根知底也更便于控制局面。 在监狱这种环境中,一名犯人要争取到其他人的信任非常困难,但要取得好感倒是有很多办法。秦华成认为要与这些西班牙囚犯搞好关系,第一步就是先设法赢得他们的好感。而以他的翻译身份,要寻找乃至制造一些表现的机会并不困难。 很快秦华成就在观察中觅得了机会,一名西班牙犯人大约是在水里待得太久,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如果不是旁边的犯人眼疾手快将他捞上岸,这家伙大概会被水流直接冲进柔佛海峡里去。 通常发生这种事故,只要没出人命,狱方并不会给予犯人任何特殊的待遇,醒过来了该干活还得继续干活。如果有人想借机闹事,那只能召来严厉的镇压。不过这次秦华成却主动站了出来,要求看守给这个晕倒的犯人提供药物和干衣服,以及充足的休息时间。当然了,他的这些要求显然不可能得到看守的认可,反倒是差点招来了警棍伺候。 秦华成见其他西班牙犯人站在旁边看戏,当下便将自己的打算用西语告知了他们,不过这并没有换来西班牙犯人的赞赏,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要求不可能得到回应,哪怕这个新来的汉人翻译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在犯人们看来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吃到足够的教训而已。等到挨揍之后,这家伙或许才会明白什么要求能提,什么要求不能提。 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也正如秦华成所设计的那样,看守们很“配合”地揍了他一顿,虽然是演戏,但为了追求好的效果,秦华成也着实吃了几下狠的,脸上很快就多了几块淤青。在挨完这顿揍之后,秦华成还是坚持自己的要求不肯改变,当着一群西班牙犯人的面把这出硬汉戏演完了。 虽然一部分西班牙人对这出苦肉计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大多数人对秦华成的仗义都表示了赞赏,能够在看守们的警棍教训之下还坚持己见,这种硬骨头就值得敬佩,何况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另一名素不相识的西班牙犯人出头,这大概算是他们抵达星岛以来所见到的心肠最好的汉人了。 当然这种泛好感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那就是秦华成说得一口纯熟的西班牙语,这让众人都有意无意地主动忽视了他的汉人外貌,而将他视作了“自己人”。 于是很快工地上这些西班牙犯人便都知道新来的翻译在上工第一天就与看守闹了一场,虽然挨了一顿暴揍,但看起来这个汉人翻译倒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秦华成的来历迅速成为了犯人们感兴趣的事情,他不敢报出自己曾在马尼拉城防军下属的民团中服役,因为这些囚犯中有不少都曾在城防军中服役,这万一要是一对质就很容易会露馅。所以秦华成自称是世居马尼拉的大明移民后裔,从小便是在马尼拉出生长大,而被捕入狱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在战争中家破人亡之后选择了与海汉人作对。 秦华成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中用声情并茂的描述让西班牙犯人们确信了他今天中午才构想出来的人设,一个被海汉迫害到失去一切的马尼拉市民。在看到这些西班牙人因为自己的描述而动容之后,秦华成才确信自己真的是有表演的天赋。 加戈与罗德里格斯这两名犯人头领并没有主动来与秦华成结交,但却都通过手下人转达了对他的慰问。这种谨慎在秦华成看来也是有情可原,毕竟自己是刚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新人,不太可能那么快就让这些犯人头领接纳自己,能够表态就已经是极大的进展了。 秦华成晚上回到东营区的号头,林行岁看到他脸上的伤势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问他今天消失一整天是去了哪里。秦华成苦笑称自己被典狱长抓了壮丁,派去西营区干苦差事,结果第一天上工就受了伤。 “恭喜老弟啊!这么快又跟典狱长搭上关系了,那想必是跟你昨天见过的海汉高官有关了。”林行岁不无羡慕地说道。至于秦华成脸上的伤势从何而来,林行岁没有再追问下去,既然是典狱长布置的差事,还敢有人把他打成这样,那不用猜了,动手的肯定就是看守了。 秦华成道:“林爷说笑了,你看我这脸就知道,这差事不好做啊!” 林行岁正色道:“既然是典狱长交给你的差事,内容我便不问了,但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你第一天上工便挨了打,想必事成之后所能获得的奖励也是极大。你这三年刑期,说不定就能缩短一些时日。” 林行岁的推测与秦华成所遇到的情况正好相符,典狱长秦伯度的确是答应了秦华成,事成之后便以他的业绩按比例抵消刑期,所以他才会甘冒风险接下了这个差事。当然了,至于秦伯度要求他做些什么,他是绝对不会泄露给林行岁知道的。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华成在马尼拉已经吃过大亏,同样的错误绝不可能再犯第二次了。 林行岁与秦华成攀谈一番,见对方滴水不漏,什么信息都不肯泄露,他并非分不清轻重的愣头青,心知此事或许涉及颇大,便主动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去翻了一个小瓷瓶出来,说是私人珍藏的跌打酒,让秦虎成擦一擦受伤的地方。秦华成谢过之后,用药酒稍稍将伤处揉了一番,似乎的确好受了一些。 当晚秦华成睡得并不好,一方面是脸上的伤势隐隐作疼,另一方面是一直在脑海中考虑接下来要如何从这些西班牙犯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秦华成并不认为自己今天演完苦肉计之后就能让西班牙人信任自己,顶多也就是得到一些好感,而且这种苦肉计绝不能反复使用,否则很容易就会被人识破了。当然了,他也的确不想再尝到挨揍的滋味。 秦华成不敢选择激进冒险的路线,而且秦伯度也没有给他布置具体的时限,所以他还是决定要循序渐进,逐步与西班牙犯人建立互信。而这就注定他在很多事情上没法再当一个安静的看客,而是必须要进入到西班牙犯人的工作和生活当中,无形中让这个任务又增加了不少难度。 但为了能够早日从苦役营脱身,秦华成就算知道自己这份差事的风险和弊端,也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而且就算他反悔了想要在中途退出,想必典狱长大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如此这般过了一周的时间,两名犯人首领总算是亲自出面与他进行了会谈。但加戈和罗德里格斯这两人的目的性都非常明确,那就是想拉秦华成入伙,加入到自己的阵营中,然后利用秦华成的特殊身份,逐步串联起整个苦役二营中的西裔犯人。 “如果我们能组织起三到五百人的武装暴动,那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占领营地,夺取武器,并将这里的所有人作为人质,向海汉人提出重获自由的要求。你跟着我们一起干,到时候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也会带上你一起走!” “只要有足够多的情报信息,我们就可以组织一次快速行动,我手下有一百多名职业军人,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比海汉人差,所欠缺的仅仅只是武器而已。如果你能帮我们弄到武器,我们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就能把这地方弄个底朝天,然后再离开这里!” 两名犯人首领分别向秦华成表述了自己的打算,果然都有发动武装暴乱的打算,只是在实施环节上因为条件所限卡了壳。典狱长秦伯度所料不差,但也的确没想到这些西班牙人的想法离付诸实施还尚有一段差距。而对于秦华成来说,这些西班牙人的计划仅仅只是构想的话,那罪行的严重程度显然就很有限了,就算把这两名首领判了延长刑期,只怕也不会太久,按比例折算下来,秦华成所能得到的好处更是有限。 但真要向这些西班牙犯人提供更多的信息,并协助他们串联苦役营内的西裔犯人,秦华成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这种事风险实在太大,稍有不慎就会翻车。而且典狱长秦伯度给他的要求是调查西裔犯人的异动,而不是主动制造异动,他若是去向秦伯度申请行动权限,肯定也会被驳回。 秦华成想来想去,唯一比较可行的办法就是拖更多的人下水,以此来增加自己事后所能得到的回报。既然西裔犯人想要在苦役营里组织暴动,这种行动显然不是光靠两名犯人首领就能完成的,秦华成只要能搞到一份参与者的名单,那一样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1709章 戴罪立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星岛这种环境下策划武装暴动,秦华成觉得这些西班牙人真的是在作死。据他现在所了解到的情况,这个岛上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驻防在此的海汉正规军,而且这支部队刚刚才完成了在马尼拉的作战任务回到星岛,是实打实的一线战斗部队而不是什么后勤工程部队。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都尚且输得一败涂地,如今换到了海汉的地盘上,而且全是手无寸铁的囚犯,竟然还在妄想通过武装暴动来逃出生天,这哪有什么成事的可能性? 秦华成甚至有了一种新的想法,自己在这个阶段将谋划暴动的这些人检举揭发,其实是在挽救他们的性命。因为星岛上的劳动力是十分宝贵的资源,所以只要这些人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死罪,那就算受到查办,事后的惩罚措施也不会危及性命。但他们要是真敢动手造反,带头的一批人可就死定了,想必典狱长秦伯度也并不希望事态发展到那样的程度,早点把这些危险分子揪出来举报,对大家都只有好处。 秦华成虽然已经在马尼拉做过一段时间的治安警,但毕竟在西班牙人的统治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立场的转换也并非能够一蹴而就,要让他狠下心来整治西班牙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芥蒂在。朝着这个方向去考虑,秦华成的思想包袱就放下了大半,不用再因为出卖了西班牙犯人的秘密而感到愧疚不安。 对于已经取得的进展,秦华成也不敢隐瞒,主动告知了秦伯度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果然秦伯度并不希望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要求秦华成尽快拿到组织者的名单,然后由狱方出面处理这些危险分子。 事情发展到了这步田地,秦华成要想取得犯人首领的信任已经比刚开始时容易了许多。有了秦伯度的授意,他现在可以向犯人首领透露看守们的换班时间和期间存在的漏洞,以及看守住所旁边存放枪支的地方,这些信息对想要造反犯人们来说都十分重要,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无法在行动之前查证其真实性,只能选择相信秦连成。 秦连成的“热心相助”终于是换回了西班牙人的信任,两名犯人首领先后向他透露了参与此事的骨干人员,以便能制定更详细的行动计划。令秦华成稍稍有些惊讶的是,参与谋划暴动的犯人还真是不少,仅直接向这两名犯人首领负责的小头目就有二十多人。而这还不是最让秦华成心惊的,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看守中似乎已经有人被这些犯人以某种方式买通,可能会在犯人们暴动时配合他们的行动。 这个发现让秦连成颇为后怕,若是被买通的看守中有人知道他的真正使命,那他每天跟这些西班牙人混在一起,随时都有被人戳穿身份的危险。秦连成不敢再多耽搁,赶紧就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上报给秦伯度,并说明了其中的风险所在。 如果换个人,秦伯度或许会下令让其继续调查,把被买通的看守也一并挖出来,但秦连成是他顶头上司谭举任所选定的人物,他也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但肯定不能拿秦连成的性命去冒险,否则万一真把秦连成给害了,事后谭举任要追究责任,他也不好向上头交代。 “那就准备收吧!”秦伯度权衡一番,决定趁着现在事态尚在可控范围之内,早些收拿人,及时解除潜在的危险,顺便也让秦连成能从这种半卧底的状态中得到解脱。 有秦连成提供的嫌犯名单,要控制这些犯人对狱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题,唯一的漏洞或许就在于尚未被秦连成打听清楚的看守内鬼。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顶多就是从西班牙人身上掏出信息的时候多费点手脚和时间罢了。于是在某天晚上,秦伯度特地提出申请,从驻军调来了两个排,到西营区专门执行抓捕任务。 这抓捕对象都在号头里关着,根本就无处可逃,只需一间一间地照着名单拿人就行了,所以整个抓捕过程显得波澜不惊。其中有几名尝试反抗的犯人,都在第一时间就遭到无情的武力镇压,不过倒是没有弄出人命。 这些人被缉拿之后立刻上了重刑镣铐拖到室外,互相一看便能隐隐猜到自己被捕是为何事了。而狱方能够以这种方式将他们同步抓捕,很显然是事前已经得到了详细的名单,换言之他们是被人出卖了。不过对于谁是罪魁祸首,却基本没人会把这事联想到此时并不在场的那名汉人翻译身上。毕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秦华成掌握的信息足以毁掉他们苦心经营起来的络,绝大多数人还仅仅以为秦华成只是一个喜欢和人聊天的翻译罢了。 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工夫,狱方就完成了对名单上二十三人的抓捕工作。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也来不及庆功了,狱方立刻就展开了对这二十三人的审讯工作,力求要在天明之前就把内鬼先抓出来。 秦华成虽然不用参与抓捕过程,但审讯犯人这个环节,他作为翻译却是避无可避了,不然狱方对这些犯人的紧急提审将很难进行下去。苦役营里虽然也有其他懂西班牙语的翻译,但对案情的了解就远远不及秦华成这个当事人了。而且这个案子由秦伯度亲自出面提审犯人,秦华成若是不想前功尽弃,就只能尽力好好配合下去。 虽然这个安排对秦华成来说似乎有点不太友好,但这本身也是他任务的一部分,并且重要性不容他拒绝,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干这差事了。 狱方首先提审的自然便是加戈和罗德里格斯这两名犯人首领,而他们看到秦华成出现的那一刹那,自然便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突然被捕——如果有一个人能毫无顾忌地出卖他们,那这个人就只能是秦连成了。 对于这种近乎背叛的遭遇,两人的反应也是截然不同,加戈毫不吝啬地用唾沫表示了自己的愤怒,当然如果不是镣铐束缚了他,砸到秦华成脸上的恐怕就不是轻飘飘的唾沫,而是重重的拳头了。而罗德里格斯则表现得极为冷漠,对秦华成所翻译的提问完全置之不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秦华成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过秦伯度可不会容忍这些阶下囚在自己面前摆架子,当即便吩咐给他们上刑。海汉对于刑讯逼供的操作有着比较深入的研究,并且实践对象的属性也是相当丰富,涵盖了这个时代东西方多个国家、种族、职业,早就总结出了一套非常实用的刑讯手段。想要在海汉的逼供手段之下保守住秘密,一般人是很难做到的,倒是直接咬舌自尽还更容易一点。 尽管被提审的加戈和罗德里格斯在此之前都是现役军人,意志力要远胜普通人,但不管是愤怒还是冷漠,他们的个人情绪对于抵抗海汉的刑讯手段其实并无明显作用。加戈只撑了三轮酷刑之后就吃不消苦头宣告放弃,罗德里格斯稍好一些,到第五轮开始前,看到行刑的蒙面人已经拿出了钢锯,准备要将他的手指脚趾一根根地生锯下来,终于是招架不住心理崩溃了。 秦华成虽然曾在军中和警队都当过差,但着实没有见过行刑这么血腥的场面,几欲呕吐。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所冒的风险着实不小,要是没成功抓出这批危险分子,那说不定吃苦头的人就会换作他自己了。 审讯进行到半夜,这两名犯人首领终于是先后被撬开了嘴,将所知的情况向秦伯度和盘托出。作为翻译的秦华成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强打着精神逐字逐句地翻译双方的对话。 秦伯度问完口供,便让亲信带着军方的人去抓捕这两人供出的看守内鬼。这被买通的看守的确也已经认得了最近每天出现在西营区的秦华成,但幸好并不知道秦华成的真正使命是来调查西班牙犯人的底细,否则只要把这风声泄露给西班牙人,秦华成大概早就稀里糊涂地死在西营区里了。 “肚子饿了,去弄些吃的来!”秦伯度摸摸肚子,对自己的属下吩咐道:“也给他准备一份。” 秦华成见他是指着自己说的,赶紧躬身谢过。 “你这次表现不错,比我预计的还要更好。这个功劳,我先替你记下了!”秦伯度此时心情大好,倒也不吝赞赏秦华成两句。 秦华成连忙应道:“这多亏大人谋划周全,小人只是照您的吩咐办事,不敢贪功。” 秦伯度对他表现出来的谦卑态度很是满意,点点头道:“等这事处理完了,我会重新计算你的服刑时间。你放心,事前答应过你的条件,都是能兑现的!” 秦华成大喜过望,连忙再次谢过秦伯度。他之所以冒着风险接下这个差事,就是因为海汉官员声称可以戴罪立功。如今任务已经基本执行完毕,效果似乎也还算不错,接下来就等着秦伯度给出具体的奖励内容了。至于刑期的计算,秦华成估摸着这次一口气抓了二十多个犯人,还有揭发出来的看守内鬼,就算一人加一年刑期,按比例也差不多要把自己这三年刑期给抵消完了。若秦伯度的承诺能够不打折扣地兑现,说不定自己重获自由就真的指日可待了。 一口气拿下了这么多人,破获了西班牙犯人正在谋划之中的暴动,这可不是什么小案子,秦伯度很清楚这个案子整理清楚案情之后,肯定是要上报到司法部,甚至还会惊动执委会。当然具体怎么操作才能在最大限度内获利,他还得再去请示一下上司谭举任,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事后要计算功劳,那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苦役营典狱长能够独吞的,肯定得先把主要的功劳往上面拱,让谭举任拿大头才行。 半夜三更,苦役营的厨房里也做不出什么特别的宵夜,就给办案人员端来了几碗面条,而秦华成是其中唯一一名囚犯,这也算是极为难得的特殊待遇了。秦华成对于这样的“优待”也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就将这碗面条吃完了,连碗里的汤汤水水都消灭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刚刚亮起,秦伯度便来到谭举任的住处候着,以便在第一时间就向上司报告这起案件的调查情况。 谭举任在听完案情汇报之后也是颇为惊讶,对于秦伯度安排秦连成去查案一事,谭举任只听秦伯度提过一次,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安排,但没想到后续竟然查出来这么大的案子。如果不是破获及时,那后果的确是有些不堪设想了。 “办得不错,记得除恶务尽,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还有,关于办案过程,你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上来,回头好向上头替你请功。”谭举任对于秦伯度的表现十分满意,决意要给这名得力部下一些奖赏。 秦伯度应道:“卑职只是按照首长的谋划行事,岂敢贪功!就算要论功行赏,那也是首长居功至伟才对。” 秦伯度送上的高帽子让谭举任十分舒服,能有如此懂事的下属,也算是在这偏远海岛上的一点心理慰藉了。谭举任笑道:“司法部要赏那也是赏你,我是直接对执委会负责,司法部又不会给我记功。” 秦伯度正色道:“若是执委会了解了这起案子的办案经过,想必也会认为是首长谋划周全,指挥得力,才能将这桩阴谋消弥于萌芽状态。卑职以为,或许可以向执委会报告此案。” 谭举任一想,这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自己是对执委会负责,那么岛上出了这种大案,理应要给执委会通气汇报才行。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得到执委会的嘉奖,那倒是可以再期待一下。 第1710章 政绩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镇守边陲要地的官员,谭举任不可能像罗杰那样每年都能取得一些耀眼的军功,而限于星岛目前的客观条件,想在这地方作出一番政绩更是颇为不易。 谭举任这两年每到年终写总结汇报的时候,都颇为头疼拿不出能让执委会刮目相看的成绩。这地方一年增加的人口和耕地数目都极为有限,在海汉目前统治的诸多海外殖民地里只能排名倒数,也就只比邦加勿里洞岛这种纯粹开矿的地方稍微好点,甚至还比不上一直处于战争状态的辽东金州半岛。 作为海汉版图上一南一北的两处边关,星岛和金州半岛的发展状况自然很容易会被拿出来作比较,两地被海汉划入版图的时间相差了将近一年,但由于星岛孤悬海外,远不如金州有大明作为人口和后勤物资的依托,因此在发展的速度上被金州后来居上也是在所难免。那边通过源源不断地迁入皮岛军民和山东方向的移民,很快就已经让当地人口超过了五位数,并且开始有组织地进行垦荒屯田,重建市镇,其开发进度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超越了星岛。 没有大批的人口输入就很难谈得上开发,以谭举任的能力,目前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能够在短期内解决星岛的人口问题,所以想在传统方向上获得政绩十分困难。而这次破获了西班牙战俘的暴动策划,这份功劳倒是的确能在执委会那里刷个存在,不过要将其称之为政绩,似乎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毕竟司法典狱这个领域的事务在星岛原本是由军方负责,谭举任就职之后才由罗杰转交给他代管,这份功劳要完全划给谭举任,说起来多少还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谭举任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事还是须得跟罗杰那边先打招呼,看看自己这位搭档的意思如何。他相信以罗杰的身份还不至于要来抢这点功劳,但如果可以与军方把这事协调好,或许还能把这件事的收益进一步扩大。花花轿子众人抬,这种简单的官场道理,谭举任还是很明白的。 于是谭举任让秦伯度先回去继续深入调查案情,控制住苦役营的治安局面,自己则是立刻去找罗杰,与他商量应该如何处理苦役营的这起特殊案子。 “造反?”罗杰大致了解了案情之后,忍不住失笑道:“这些战俘还真是不怕死啊,到了这里和还敢搞事!就算他们能从苦役营里逃出来,难道还逃得出这个岛?这么求死心切,那还不如就在苦役营里自杀比较快!” 谭举任听了罗杰这番刻薄话,也表示赞同道:“他们大概是真的对自己的处境有错误的认识,还异想天开地以为可以通过武力手段与我们抗争。看来在马尼拉的时候你们还是太仁慈了,没让他们吸取到足够深刻的教训。” 罗杰叹道:“当时是执委会要求尽量减少对战俘的非必要性杀伤,以便能在战后把这些战俘充作苦役使用,所以即便是那些负隅顽抗的战俘,在战争结束后也只是判了他们服刑,而没有作更严厉的处置。” 罗杰轻轻拍了拍谭举任送来的案件卷宗道:“这两个犯人首领,当初都只是低级军官,原本觉得留着他们或许能维持着犯人内部的矛盾,以便于我们进行管理,但看样子他们并不领情。我的意见,这起案子里参与组织的这二十多号犯人,统统送去勿里洞岛那边的矿井当井下工,以后也别让他们再回来了。” 海汉在邦加勿里洞岛上开有好几处锡矿,而那里的矿工几乎都是无法得到赦免的重刑犯,苦役犯人的生存条件比星岛这边还要严峻得多。基本上送到那里的犯人,就不用再考虑刑满释放的问题了,能干满一两年不出事的都算是命大了。罗杰出的这个主意,显然是不打算再给这批图谋不轨的西裔犯人留下重返人间的机会了。 对于这种处理方式,谭举任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事实上不对这些犯人直接处以极刑,就已经算是官方的仁慈之举了。罗杰统领部队在南海断断续续打了好几年的仗,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如果不是南海这边的人力资源太过紧俏,罗杰大概看完办案卷宗就已经下令把这些犯人拖出去枪决了。 不过谭举任想要的反馈可不仅仅是对这批犯人的处理手段,他更希望罗杰能对这个案子的后续上报提出一些建议,以便能从中收获更多的好处。 谭举任见罗杰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层,便干咳一声主动提及了:“关于这个案子,稍后我准备把卷宗整理好之后,向胜利堡汇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罗杰应道:“你的意思是向执委会报告?嗯……这倒是可以再想想……” 作为独力组建了一支精干部队的领军人物,罗杰脑子可不笨,不过他对于官场政治的兴趣不大,所以没有谭举任那样敏感,但听对方提及将案子上报,罗杰便自然想到了这起案子报到胜利堡之后可能会产生的一些影响和作用。 以星岛的影响力,在岛上苦役营里所发生的一起暴动未遂案子恐怕很难引起执委会的重视,也谈不上有什么后续的影响,但如果罗杰与谭举任联手操作,或许能让这个案子的性质严重程度有所变化。 谭举任没有急着催促罗杰表态,他知道这种事不必急于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太过迫切,那样反而会让自己变得被动。如果罗杰真有打算从中谋利,那就算他不出主意,罗杰也会主动想办法的。 罗杰没有考虑太长时间便做出了决定:“这个案子要深挖,我认为这很可能是西班牙人的某种诡计,他们在马尼拉失败之后,就盯上了星岛,想在这里找回损失。” 谭举任听到罗杰的这个“推理”也不免有些惊讶,因为这样的案情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合情理,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战败之后,难道靠一群被流放到星岛的战俘就想在马六甲海峡做文章?要知道这地方距离最近的西班牙据点都有数千里之遥,而且百里外还有葡萄牙人控制的马六甲城可以在紧急状况下策应星岛,即便是在理论上,西班牙人也不太可能对星岛动手。 “这个……好像有点牵强吧?”谭举任试探着问道。 “也是,好像有点说不通。”罗杰挠了挠头,承认自己设计的理论存在漏洞。但如果要让这件事引起执委会的重视,那就必须让其性质变得更严重一点才行。 谭举任道:“我看不如把锅甩给英国人,前年不是跟英国人打过一场吗?或许英国人跟西班牙人勾结上了也难说,你觉得呢?” 罗杰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那不行,别忘了这两国在欧洲战场上正打得热闹,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对手,没有理由在远东选择合作。而且他们各自的殖民地相距太远,也很难实现协同行动。” 两人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办法似乎都存在着明显的漏洞。最后还是谭举任道:“我看要不就退而求其次,先报到国防部和司法部,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切入点炒作一下。” 罗杰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妥当的办法,只好先同意谭举任的提议。在没有找到更好的铺垫之前,如果强行直接上报到执委会,未免就有点大题小作的意味,也不会起到他们所期望的作用。好在整理案情的档案卷宗还需一些时日,他们还有时间再慢慢考虑这事的处理方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更周全妥当的办法。 说完正事,谭举任想起秦伯度汇报案情时曾提及过对参与办案的人员实施奖励的问题,当即便又询问罗杰的看法。罗杰听完之后笑道:“那这家伙的情况也算得上是戴罪立功了,抓了这么多人,他的身份肯定会暴露,要是让他继续在苦役营里待着,只怕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捅死在厕所里。既然秦伯度答应了会给他减刑,那就照办吧,如果刑期没减完,也先把他从苦役营调出来,另外安排个差事给他。” 谭举任对罗杰所说的处理方案没有异议,囚犯的减刑并不是容易得到的待遇,但这次能够顺利破获西裔犯人的案件,的确是这个叫秦华成的犯人起到了关键作用。而且此人在被流放星岛之前还是马尼拉的治安警,说起来也算半个自己人,案子办完论功行赏,也理应给他一些实在的奖励。 关于这起案件的处理决定,很快就反馈到了苦役二营。秦伯度便将秦华成召来,向他宣布了来自星岛管委会的处理决定。当听到自己的刑期将会在之后进行减免,秦华成也是难掩喜色,他之前所吃的苦头,所冒的风险,顿时就变得千值万值了。 “上头的意思是,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问题,即日起就先搬出如今住的号头,住到另外的地方。不过关于减刑的具体结果暂时还没出来,所以你还不能离开苦役营。”秦伯度对秦华成道:“但苦役营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住处腾出来给你,所以可能要委屈你几天,先住小黑屋吧!” 所谓小黑屋便是关囚犯禁闭的地方,地方狭小且没有采光,寻常人住上三五天就会难以忍受。秦华成虽然没有被关过小黑屋,但也知道那地方住着不好受,搬出号头住进小黑屋,这可不算是什么奖励,所以他一时间也没应声。 秦伯度大概也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欠妥,便又补充道:“当然不会给你按照禁闭的标准来执行,甚至都不会把你关起来,只是让你晚上住在那边,白天在指定的时段内可以出来活动。这样做主要是为你的安全考虑,要是这里的西班牙犯人知道你干过什么,他们很可能会对你施加报复措施。” 秦华成连忙躬身谢道:“大人有心了!小人戴罪之身,怎敢不从,便以大人的安排为准。” 秦伯度见他说完之后磨磨蹭蹭的不走,便又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秦华成道:“小人还想打听一下,这减刑的处理,大抵要等多久才会有结果?” 秦伯度道:“根据首长指示,此案需向司法部汇报,至于对一干人犯和举报有功者的处理,大概都得等司法部作出批复。这一去一来,两三个月总是要的。” 秦华成惊道:“竟需如此之久?我海汉国不是有那可以千里传讯的电台吗?” 秦伯度笑道:“你倒是有些见识,居然还知道电台……可电台只适合传递短讯,这案子光是犯人档案加口供就有二十多份,最后整理出来的档案起码两寸厚,用电台发送成本太高,只能用船运送回三亚。等那边处理完了再反馈回来,可不就得两三个月了吗?” 秦华成嚅喏道:“那小人不是平白要多服两三个月的刑?” 秦伯度脸色一沉道:“你可是对这样的安排不服,要教教本官怎么做?” 秦华成连忙应道:“不敢不敢!小人万万不敢!” 虽然得到三亚的回应还需等上一段时间,但这相比三年苦役刑期,已经算是极好的结果了,秦华成即便心中还有些不甘,但也绝对不会再质疑秦伯度的安排——这刑期加减可不就他秦伯度一句话的事,真惹毛了典狱长,自己说不定还得再搬回号头里去住。小黑屋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至少有一定的自由度了,秦华成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接受现实了。 当天秦华成的室友们便得知了一个消息,由于触犯了苦役营的规矩,秦华成被判禁闭十五日,即日起开始执行。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惩罚,包括林行岁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很诧异,这秦华成明明已经攀上了高枝,怎地突然就摔了下来。平时囚犯犯错关禁闭一般都不会超过五日,这秦华成却居然被判了十五日,那究竟是犯了何等重罪? 第1711章 新出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秦华成当然不是真的被判了禁闭,只是秦伯度考虑到他的内应身份有可能已经暴露,便寻个借口把他调离犯人群体,以保证他在司法部的批复下达之前这段时间的人身安全。 而在此期间的苦役劳作,秦华成作为立功人员自然就不用再参加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秦华成就能偷懒了,毕竟苦役营可不会养闲人,哪怕秦华成得到了官方的特殊照顾,也一样还得做事才行。而以他目前的情况,还能为官方效力的自然是继续充当西语翻译了。 不过考虑到他的身份在西营区这边的西班牙犯人群体中可能已经曝光,秦伯度也不打算再安排他与犯人直接接触了,而是转去做幕后工作。秦华成接下来最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给看守们培训西班牙语,让看守们能够指挥西裔犯人的日常劳作,而更复杂的日常对话,那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他也并不知道该如何系统地传授西语,大家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除此之外,秦华成也会偶尔被抽调去参与针对西裔犯人的审讯工作,但在此期间他会戴上狱方专门为他准备的头套,免得被犯人识破。而前期被狱方抓捕的二十多名主犯,这个时候已经在驶往勿里洞岛的船上了,他们可没机会像秦华成这样慢慢在星岛等司法部的批复,案情查实之后就由罗杰签字把这些家伙给送走了。不出意外地的话,这些倒霉鬼将会在勿里洞岛度过自己的余生,送到那里的犯人基本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秦华成对于这些人的下场倒是没什么实感,在完成这起案子的侦办之后,他就再没见过抓捕名单上那些西班牙犯人,至于他们的去处,秦华成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再主动去打听。反正秦伯度说了会将这批人加刑的刑期按比例来抵消自己的三年刑期,这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也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事。 秦华成挂念家中情况,向秦伯度请求过寄信回家告知安好,但被秦伯度以不合规矩为由拒绝了。因为在星岛苦役营里,向来就没有让犯人与家中保持信件联络的先例,哪怕秦华成现在已经戴罪立功,享受了一些特殊待遇,但目前也还是犯人身份,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依然不可逾越。 “什么时候司法部的批复下来了,能让你的刑期结束,那你才有权与家中通信。先等着吧!” 面对这样的答复,秦华成也是无计可施,他现在的处境的确也没资格向官方提出太多的条件,狱方给予他什么样的待遇,很大程度上都要视秦伯度的心情而定。如果把秦伯度弄得不耐烦了,那他在苦役营的“好日子”恐怕也要到头了。 秦华成虽然在马尼拉当了一段时间的治安警,但他这种临时编制人员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层面不高,对于海汉司法体系的权力架构并不清楚。这星岛苦役营的案件要通过怎样的程序层层上报,期间又有哪些部门和个人要在其中划分功劳,他是完全不懂的,只能听从秦伯度的安排,慢慢等候消息。 对于秦华成的任用问题,谭举任其实在苦役营的案子告一段落之后就很快忘记了秦华成的事,所以后续安排基本上都是由秦伯度在作决定。但秦华成这人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只有会西语这个专长还能在本地派上点用场,所以虽然上面有意让秦华成调离苦役营,但秦伯度还是让他留在苦役营继续当翻译,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但不管是谭举任还是秦伯度,都想不到还有别的机构已经盯上了秦华成,并且打算把他从星岛挖走。 在军方将那二十多名西裔犯人押解上船送去南方勿里洞岛的同时,有一艘来自南方的商船驶入了星岛的海港停靠。这艘船主桅顶端飘扬着的旗帜却并非代表海汉的红蓝双色旗,而是由VOC组成的标志,即联合东印度公司。这艘船来自巴达维亚,虽然悬挂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旗帜,但这艘福船样式的帆船却并非其所属的商船,只是挂了一面便于在当地进出港的标识旗而已。不过这船到了星岛还依然挂着荷兰人的旗帜,在港口就不免有些显眼了。 来者如此张扬,但在停靠港口之后却很低调,而港口的工作人员对于这艘来自巴达维亚的帆船也没有进行特别对待,只是简单登记之后,便放了船上的人员上岸。码头上早有一辆带篷马车候着,接了登岸人员便立刻离开了码头,径直前往位于码头以北的星岛管委会所在地。 星岛管委会是谭举任在1635年就职之后才正式成立的机构,在那之前本地的政务自然都是由罗杰一把抓。而管委会的办公所在地,也同样是由谭举任主持修建,于去年才完工。这座三层楼的建筑虽然说不上有多么辉宏的气势,但在星岛这种环境中已经算是大工程了。谭举任主管的民政机构和罗杰主管的军队指挥机构,全部都坐落于这座办公楼里,各自占据了大约一半的空间。 来客在办公楼前下车,向门口的卫兵禀明身份,等了片刻便有专人来将他带到了谭举任的办公室。 谭举任见到此人,很难得地站起身来迎接,不过来客却不敢造次,快步上前躬身作揖道:“见过谭首长!” “成掌柜一路辛苦了!”谭举任抬手虚扶一下,然后吩咐秘上茶。 被谭举任称为成掌柜的来者,正是海汉安全部驻巴达维亚的负责人成大朋。四年前的巴达维亚战事中,正是成大朋在危险的战场上为海汉搜集了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马打蓝国交战的诸多军情,而他也因为这期间的杰出表现得到了提拔,由一个小小的情报站站长升任为安全部南海司的副司长。 成大朋在前两年曾调回了三亚一段时间,隐姓埋名在安全部的办公室里坐镇指挥南海方面的情报工作,但仅仅只持续了大约半年多点,耐不住寂寞的成大朋便又主动申请调回巴达维亚,继续从事一线的情报搜集工作。 成大朋在巴达维亚战争期间便与现今的东印度公司高层人物结下了私人交情,加之他在战后的重建中提供了数量颇为可观的粮食资源,这让他在巴达维亚当地的社会上层中拥有了一定的声望。而东印度公司的官员们似乎也从未怀疑过这名汉裔商人还有另外一重敏感身份,对于他在当地的各种活动都是大开绿灯,极少会有人去为难他。 海汉在当地的情报机构除了关注东印度公司的各种动向之外,同时还依托巴达维亚这个贸易港为基础,逐步从爪哇岛向苏门答腊岛、小巽他群岛、苏拉威西岛及婆罗洲发展情报络。虽然海汉在这些区域暂时还没有设立固定的殖民地,但相关的准备工作却是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而对于像成大朋这样远在爪哇岛的情报人员来说,距离最近的海汉殖民地大概便是位于马六甲海峡东端的星岛了,到这个方向的商港进行贸易时,成大朋也会瞅准机会到星岛这边拜会一下罗杰和谭举任。虽然这两位并非成大朋的顶头上司,但在必要的时候这可能就是成大朋唯一能够依靠的军事力量了,所以这份关系必须得维持好才行。 不过这趟成大朋来星岛倒并非完全的路过,却是带着目的而来。安全部目前在向苏拉威西岛和马鲁古海渗透的过程中,越来越多地接触到了西班牙的海上势力,而安全部里懂得西语的探子加起来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几乎全部都是部署在马尼拉地区。虽说如今那边已经变了天,成了海汉的统治区,但上头并不打算将懂得西语的探子调到巴达维亚这边供成大朋差遣。原因无他,成大朋这边能获取到关于西班牙的情报实在太少,效率远不及吕宋岛方向,安全部自然是要将有限的资源投入到收获丰厚的地区。 对于成大朋的申请,安全部只是让他自行设法解决,同时给了他一个信息,马尼拉当地的战俘和犯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流放到了星岛,其中也不乏有汉裔。成大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设法用电台联系了星岛这边,确认星岛当地的确是关押有不少来自马尼拉的汉裔犯人。于是成大朋便找了一桩买卖作为掩护,自己亲自跑到星岛这边来挑人了。 谭举任对成大朋的来意是知道的,不过对安全部的这种操作方式,谭举任却是有点不太放心:“你打算从这边的囚犯里面挑人,派去搜集情报,这……能放心得了?” 成大朋道:“回禀首长,这事其实不是随便挑人,中间也是有很多讲究的。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安全部都有相应的标准。而且挑到了合适的人,那也不是马上就派出去执行任务,都得先培训一段时间,掌握基本的专业技能才行。” 谭举任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道:“说得有理。那如果不涉及到具体的安排,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要如何才能刺探到西班牙人的情报?” 成大朋见谭举任这间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南海地图,便起身道:“还请首长借这地图一用。” 成大朋走到地图前,抬手指向了吕宋岛的位置:“西班牙人在南海的殖民统治是以吕宋岛上的马尼拉湾为中心,但在菲律宾群岛也并不只有这一个殖民地。据我们所掌握之情报,便还有八打雁、宿务、三宝颜、桑托斯城等地,只是经营规模不及马尼拉地区而已。” 成大朋手所指的地方逐渐往南:“在我国攻克马尼拉之后,西班牙人在菲律宾群岛的殖民中心必然会向南迁徙以避开我国锋芒。我们判断他们有可能会从棉兰老岛继续往南扩张,跨过西里伯斯海进入苏拉威西岛,进而向南向东继续活动。所以卑职以为有必要未雨绸缪,先作好与西班牙人接触的准备,这样才能占得先机。” 成大朋在地图上所指出的这些地方,距离星岛着实颇远,几乎都是在两千公里之外,中间不但有大海,而且还隔着个世界第三大岛婆罗洲。那边的形势如何变化,短期内是不太可能影响到星岛这边,不过对坐镇巴达维亚指挥南海情报工作的成大朋而言,那里却要划进他所负责的区域了。 谭举任道:“你所说的这些地方,要是有西班牙人进入,难道不应该是荷兰人和马打蓝人更紧张吗?” 成大朋道:“荷兰人和马打蓝人都已经得到了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战败的消息,他们其实也有点跃跃欲试,想要跟在我们后面打落水狗。不过西班牙人在菲律宾群岛经营了好几十年,虽然这一战让他们元气大伤,但也还没到谁都能踩上一脚的程度。马打蓝人上个月已经跟西班牙人交过手了,但半点便宜都没占到,反倒是被打沉了几艘船。” 谭举任失笑道:“马打蓝人还真以为从我国买了一批武器就能天下无敌了啊!” 去年马打蓝国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三亚的武器竞购可谓是海汉国的年度新闻之一,关于这场大戏的来龙去脉,谭举任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得到了详尽的消息。对于这两家冤大头的大采购,谭举任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但他也知道马打蓝国采购了大量武器装备,却独独没有买到海汉的作战船只,让对家东印度公司给抢了去。这样一来,马打蓝花天价从海汉购入的武器装备所能发挥的作用就不得不大打折扣,与西班牙这种老牌海上强国对战自然就会露了底。 成大朋道:“马打蓝人吃了这个亏,也知道靠他们自己造的船是不行了,据说他们又在准备向我国提交新的军购申请,想再订购一批作战船只。” 第1712章 特殊招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谭举任闻言摇头道:“这东西哪是想买就能买的,去年执委会跟国防部为了开放军购这事来来回回不知讨论了多久,要不是需要这笔钱来填补今年的征西行动军费,哪会把我国造的战船卖给他们!而且当时也已经给马打蓝人说得很明白,这批船卖完之后短期内就不会再接订单了,就算他们有钱任性愿意出高价,那也还是买不到的。” 谭举任所说的这些信息,有些已经是触及了上层的利益冲突,成大朋一个小小的情报官员可不敢随意去接这个腔,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海汉当时为了补充财政收入,专门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和马打蓝国开放了一次军购机会,让他们对海汉打包好的武器装备订单出价竞购。这两家都是抱着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心态参与这次竞购,而之后所拍出的天价订单也是让海汉赚得盆满钵满,这两家虽然都挺有钱,但这一波的确被榨得挺狠,军购的款项只能分期偿还,到现在都还没全部付完。 为了保持这两家的实力不会因为这次军购而拉开差距,海汉在军购项目、价格、交货期以及附加条件等方面也是煞费苦心,其中也包括了下次再开启军购订单的间隔期,以免其中一方凭着财势通过军购硬生生压垮了另外一方。这离上次军购才过去半年时间,东印度公司上次买到的战船才刚开始陆续交付,马打蓝人就又想动小心思了,执委会肯定不会吃这种小动作,他们即便去了三亚也多半只能碰一鼻子灰回去。 谭举任忽然反应过来,对成大朋问道:“那如果马打蓝人在我国没有达成目的,那会不会去寻求别的路径购买军火?” 成大朋点点头道:“这正是卑职所担心的状况。马打蓝国跟荷兰人的统治区接壤,加之几年前那场大战,冲突已经不可调和,迟早都还会开战。但马打蓝国与西班牙人的统治区还隔着老远,过去虽有一些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但都是小打小闹的场面,也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这次虽然马打蓝人在西班牙大帆船面前吃了些亏,但说不定反倒会让他们对西班牙人的战船产生兴趣。” 对于像马打蓝国这种土豪来说,自己造不出来的武器装备就直接拿钱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海汉不愿意提供这样的商品,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就会退而求其次,去别的地方寻求帮助。西班牙人虽然在马尼拉战役中输得很惨,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是弱者了,在面对马打蓝这种相对落后的文明时,西班牙人的坚船利炮依然是对方难以招架的强大武器——甚至用来与荷兰人作战也会丝毫不会落于下风。 但如果西班牙和马打蓝这两个国家搅在一起,对海汉来说就并非什么好消息了,成大朋对于这种趋势表示忧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要监控这两国之间是否有某些暗中往来的动向,成大朋就得先物色一些合适的人选,如果懂得西语而且了解西班牙人的习惯思维,无疑就能占得很大的先机,这便是他这趟专程跑来星岛的主要目的。 谭举任也觉得成大朋言之有理,不过对于安全部的事务,他也不好直接指手划脚,情报工作可是非常敏感的领域,听一下成大朋的工作汇报倒是没什么大碍,但如果插手进去,这性质就变了。 所以听完成大朋的话之后,谭举任只是简单点点头道:“既然是你们安全部的意思,那星岛这边一定会尽力配合。相关人员的档案,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稍后就可以转交给你。你如果要去见一见这些人,也都可以尽快安排。” 成大朋连忙躬身谢道:“多谢首长安排!那卑职就不耽搁首长工作了,这便去苦役营选人。” 星岛上两处苦役营总共关押了千余犯人,其中从马尼拉送来的汉裔犯人也有过百,再从中筛选出能听能说西班牙语的人,整理了相关的档案交给成大朋挑选。 成大朋挑选人自有一套标准,这些人过去几乎都曾为西班牙人效过力,不少人甚至是在军中服役,所以追究他们的过去经历其实意义不大。成大朋最为看重的,是个人能力和家世背景,哪怕这些汉裔犯人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大人物,他还是会努力从其身上发掘出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这些人的档案中,成大朋很快就注意到了秦华成这个特殊的存在。在这里关押的汉裔犯人中,像秦华成这样曾经在西班牙人和海汉手下都当过差的人,实在不多见。而且秦华成到了星岛这里之后,马上便立下了一份大功劳,辅助狱方破获了西班牙犯人策划中的暴动。 秦华成的个人资质从档案上来看只是平平无,受教育程度一般,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但他近年这曲折的特经历却是常人难及,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成大朋,也没见过像他这样离的遭遇。而且秦华成的家人仍在马尼拉生活,其兄长秦华明还在海汉的官方机构里效力,这在成大朋看来可算一个加分项了。如果将秦华成招募进来,那他应该会顾及到家人的处境,对海汉也更多一分效忠的动力。 没等把所有人的档案浏览完,成大朋便将秦华成的档案抽出来放到了一边,作为优先选择的对象。如此这般看完档案之后,成大朋挑选出来的也不过五六人而已,待面试之后,这个数字恐怕还将会进一步减少。 不过成大朋也没有急于要召见这几人,而是先向谭举任派来协助自己的狱方官员了解这几人的状况。当他听说狱方现在安排了秦华成给看守们提供西语培训,更是对这人又多了几分重视。 秦华成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时来运转,这天仍是跟往常一样,早饭之后坐等营区内的犯人们出动工作,然后才晃晃悠悠地去典狱长秦伯度给他准备的一处房舍里,向留守营地的数名看守传授西班牙语。 秦华成其实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西班牙语,所以他掌握的西语几乎都是俚语和日常口语,会讲却不太会写,并且课程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安排。他给这些看守讲课,基本上就是讲到哪里算哪里,算是比较随性的授课方式。而狱方对于他的这种方式似乎也就默认了,并没有提出更高的要求,毕竟秦华成的授课没有额外的报酬,仅仅只是秦伯度给他安排的一份混日子的差事罢了。 所以当有人来传秦华成,让他停止授课去见一位特殊来客,秦华成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命运会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发生转折。 “我姓成,成功的成,你可以叫我成掌柜。”成大朋见到秦华成之后,先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便果断切入到正题:“秦华成,如果你马上能够刑满释放,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秦华成脱口而出道:“自然是返回马尼拉与家人团聚。” 成大朋道:“那你可有继续为国效力的打算?” 秦华成一听这话,心道这位成掌柜恐怕并不是什么生意人,而是借着生意人身份打掩护的海汉官员,否则怎么可能向自己提出这种葩问题。只是不知道这人的来意是什么,与之前自己参与破获的那起案子是否有直接的关联。但他能够隐隐感觉得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能够让自己从这鬼地方脱身的契机,如果错过了这一次,鬼知道海汉司法部的批复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下达到这偏僻的海外边陲。 “小人本就一心效忠海汉,只是先前为奸人引诱,犯下错事,才被发配至此。小人到了此地之后后便决定痛改前非,表现如何,成掌柜只需稍稍打听一下便知。”秦华成咽下一口唾沫道:“若是有机会继续为国效力,小人定当尽力而为!” 秦华成说这话有几分是出自真心,有几分是为了想要脱困,成大朋心中自然有杆秤,也并不会对他所说的话完全采信。他向秦华成提出这个问题,一方面是看这家伙的反应如何,另一方面也是要借此引出后面的话。 “既然你有心要继续为国效力,当下就有一个机会。不过丑话需先说在前面,交给你的事情是有风险的,甚至有可能会付出性命代价,你可愿意参与?”成大朋继续问道。 秦华成听了之后心中顿时叫苦不迭,他现在的处境虽然不太好,但起码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但要为了离开这里而去接下一个风险极大的差事,那又何苦为难自己。反正只消等上几个月,司法部的批复下来,自己的刑期就算没有完全减免,应该也剩不了几天了,倒不如安安心心在这里把刑期混完了事,到时候不管是回马尼拉还是另作打算,都可以自由选择了。 仿佛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成大朋缓缓说道:“关于你之前办的案子,我先前已经打听过了,大概不会很快出结果。” 秦华成愕然道:“这是为何?不是人都已经抓完审毕送走了?” “此案需层层上报,待司法部处理下来,不知何年何月了。说不定那批送去挖矿的西班牙人都死完了,你还在这里关着。”成大朋不无讽刺地说道。他先前的确是大致了解了一下案情,不过对于这案子上报之后的处理,他就是随口胡诌诈一下秦华成,反正双方所掌握的信息完全不对等,秦华成也根本没办法验证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秦华成听了之后果然心头有点慌,虽说自己满打满算也顶多就是服刑三年,但如果真在这苦役营里待满三年,那鬼知道这么长的时间里还会不会发生什么别的状况。如果有得选,他真是一天都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了。 成大朋见他表情有所变化,心知自己所说已经起到了效果,当下便继续劝道:“我给你准备的差事虽然有风险,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大,你若操作得好,今后升官发财两不误,比你之前在马尼拉当个治安警有前途多了。” 秦华成道:“那小人若接了这差事,是否可以回马尼拉见见家人?” 成大朋摇摇头道:“这差事乃是国家机密,你接了之后,在任务完成之前便不能再见到家人了。不瞒你说,这任务可能还得让你换个身份。不过你若干得出色,日后必有回家的机会,到时候衣锦还乡,岂不美哉?” 秦华成听他说得漂亮,心里却是不太相信,他觉得对方反复拿话引诱自己,必定是这差事里有颇大的风险。但他又经不起重获自由的诱惑,当下很是犹豫要不要去冒这个险。 成大朋见他犹豫不决,便以退为进道:“那这样吧,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我明天就离开星岛,在那之前你要作出决定。还有,这差事并不是离了你就做不成,不妨先想想我为什么要招募你。” 秦华成不傻,闻言便应道:“成掌柜看得起小人,自然是因为要做的事与西班牙人有关。” “你明白就好。这苦役营里跟西班牙人打过交道的汉裔犯人还有不少,我想总会找到愿意替国家效力的人。”成大朋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想清楚了愿意做,再让看守带你来找我。” 这下秦华成反而不走了:“成掌柜,我想清楚了,这差事我接!” 秦华成知道成大朋所言非虚,这苦役营里会说西班牙语的汉人可不止他一个,要是这差事被别人抢了,那他连后悔药都没得吃。倒不如冒险一试,反正情况再坏也不会比待在苦役营更糟糕了,老天爷真要想收了自己这条命,那待在哪里都是一样。至于对方一直避而不谈的差事,秦华成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 第1713章 特权机构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于情报机关在职能上的特殊性,海汉安全部的招募对象并不会限于体制之内,事实上有很多安全部官员最初被招募时甚至都还没有加入海汉籍,在招人方面可以说是最不拘一格的官方机构了。成大朋作为安全部在南海南端地区的最高级别官员,也拥有自主招收人员的权限,不过名额需得到三亚总部的批准才行。而他这次到星岛来招募针对西班牙的特殊人才,在程序上也已经得到了三亚的许可,放权给他自行操作。 但这种放权多少也是一种无奈之举,安全部暂时没法向成大朋提供他所需的专业人员,只能是让成大朋在当地自行设法解决。而成大朋想到的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从星岛这边招募条件合适的囚犯,再设法将挑选的人员培训成探子,派往马打蓝国可能会出现西班牙人的区域打探消息。 成大朋所能实施的培训手段自然比不了三亚那边完备,但由他出面招募并亲自培训的情报人员,那肯定要比三亚派过来的人合用得多了。成大朋在巴达维亚已经待了好几年,从单枪匹马的情报员一路做到地区负责人,之前放弃三亚的职位再次回到巴达维亚,那就是想要在这边做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既然上面已经明示放权,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利用这个机会,开始打造听命于自己的班子。 对于像成大朋这样在一线工作的情报官员而言,能够对手下做到如臂指使是非常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不仅仅是工作效率和情报时效的问题,更是关乎到他所指挥的情报络里所有人的人身安全。而亲自培训出来的部下,可靠程度当然会更高一些。 成大朋对秦华成也谈不上有什么欣赏,但秦华成的个人条件和经历在他看来的确非常适合干情报这一行,只要花一些时间培训他掌握情报人员的基本技能,便可以派往目标区域执行搜集情报的任务。虽然通过目前这番简单的谈话暂时还看不出秦华成的资质,但在成大朋目前所挑中的几个人选当中,秦华成的条件已经算是很出众了。 而秦华成不知道对方将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安排,他只知道答应了成大朋之后,自己立刻就能离开苦役营。不过离开这地方,也并不代表他就由此重获了自由,在安全部当差同样需要受到各种规章制度的约束。只不过安全部的自主行事权限远胜一般的官方部门,加入之后可以享受到的特殊待遇也的确不少。 秦华成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惴惴不安地等了近两个小时,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有看守来通知他,让他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秦华成喜道:“小人真的可以离开苦役营了?” 那看守不耐烦地应道:“别问那么多了,你之前天天都要问上几遍,如今放你走你还不想走了?不想走就别走了!” 秦华成连忙摆手道:“不问了不问了,小人这便收拾东西去!” 秦华成其实也没什么个人物品,就每个犯人都有的一套吃饭的碗筷水杯,然后一套换洗的内衣裤,一个谷壳芯子的布枕头,就已经没了。这些东西带与不带,对秦华成而言根本就无所谓,反正也都是到了星岛之后由狱方发的东西,算不上是他的私产。而他从马尼拉上船时身上的东西和衣服,全都因为航程中发生的疫病而在登岸后全部被焚烧处理了。秦华成看了一圈下来,最后又打空手回到那名看守面前,表示自己不用再收拾东西了。 成大朋从苦役二营这边的候选名单中挑选了包括秦华成在内的三个人,然后去找典狱长秦伯度办理相关的人员移交手续。谭举任在此之前给了成大朋一道手令,让苦役营这边全力配合,要人给人,秦伯度自然也不会对这个安排有什么异议。再加上成大朋挑中这几人都是汉裔,秦华成更是已经靠着立功完成了脱罪,这几个人给了也就给了,对狱方来说没什么损失。 硬要说有什么影响,那大概就是看守们的西语教师得另换人选了,不过这对秦伯度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反正之前已经把在押的刺儿头都清理了一遍,对于西语人才的需求倒也没有那么迫切了。 秦伯度看了一下名单,便大笔一挥签了释放文,交给了成大朋。他过去其实没怎么跟安全部打过交道,也不清楚这位姓成的掌柜到底是什么官职,但对方既然能让谭举任直接发了手令过来要求自己配合,这来头肯定小不了,好好配合也就是了。 成大朋谢过秦伯度之后便起身告辞,他还得去岛上的另一处苦役营看看情况,尝试再多挑几个合用的人一起带走。他这趟出来可不是单纯到星岛这边挑人,而是还得跑一趟马六甲城,完成与葡萄牙人的香料交易,在星岛这边停靠只是以补给为名,并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 当天下午成大朋离开星岛的时候,带走了包括秦华成在内的六名汉裔犯人。这六人的档案也全部被他提走。如果这六人能够经过接下来的培训考核,那么今后他们的个人档案就会重新写,并且其保密程度也会远高于普通人。他们曾经在星岛服刑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也会就此尘封于档案中。 秦华成直到登船之后,换上了成大朋准备的衣物,这才真正确信自己的确是已经从苦役营脱身了。但看到还有另外几人也与自己同等待遇,秦华成心里不禁有点酸溜溜的,要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戴罪立功的机会,并且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如果按照抵消的刑期来计算,那他肯定是这些人当中第一个刑满释放的。但这些人只是因为被成大朋看中就能立刻免掉了所有刑期,这让他实在有点心理不平衡。 特别是想起之前成大朋跟自己面谈时的口气,似乎只会从苦役营里挑一个合适人选带走,所以才狠下心要抓住这个机会,谁曾想这家伙竟然挑了六个人!秦华成不免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看样子这机会也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珍贵,早知如此,他觉得自己倒还不如安心在星岛等之前那起案子的消息,起码个人安全还更有保障一些。 仿佛是看透了秦华成的心事,成大朋将他单独叫到船舷旁,对他说道:“跟着我上船这六人,包括你在内,也全都只是备选之人,最终只有通过培训审核之后才算合格。到时候能用的,或许有一两人,或许一个都没有。如果你不合格,那我会安排你回星岛。” “不合格还能回来?”秦华成有些愕然,心里不禁活动开来。 “是能回来,但之前抵消的刑期就会作废,你得在这里继续服满三年苦役才能获释。”成大朋岂能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立刻就拿话切断了他的后路。 “可小人之前的刑期,都是典狱长大人答应了会抵消掉的!”秦华成连忙辩解道。 成大朋摇摇头道:“那是苦役营的事,你答应跟我走的时候,你与苦役营之间的交易就全部作废了!” “你……那你……”秦华成气急败坏,他很想立刻跟成大朋撕破脸,但又担心自己的下场,一时间不禁有些语塞。 成大朋却仿佛没有看到秦华成涨得通红的脸,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若是想早日享受自由,接下来的时日便好好听从指挥,你把本事学好了,日后自然有你当人上人的时候。” 秦华成根本听不懂成大朋这话里所指,但他也能从对方一举从苦役营带走这么多人的举动,了解到对方的能量的确不小。自己要是跟成大朋翻脸,那倒霉的肯定不会是对方,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他有什么安排再说。想通其中道理之后,秦华成的情绪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秦华成等人被安排住在甲板下的船舱里,不过不再是被关押的状态,而是与船上其他水手船员一起混住。成大朋也没有要将他们单独隔离开来的打算,只是要求他们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时候,不得随意在船上走动,包括去到甲板上也是被禁止的。 在离开了星岛港口之后,这艘福船便继续沿海峡航道往西北方向航行,前往四百里之外的马六甲城。 自十六世纪初占领马六甲城以来,葡萄牙人已经在这个地方经营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凭借着连通两洋的地理位置优势,葡萄牙依托原有的马六甲城建设起了一个商贸港口城市,并且一度成为了马六甲海峡的贸易中心。 不过自从荷兰人在巽他海峡附近经营巴达维亚城开始,马六甲城的商业地位就受到了极大的挑战,特别是一些原产于爪哇岛以西地区的香料作物,几乎全部被荷兰人垄断,导致了马六甲城的香料市场经营大受影响,来自印度半岛和中东地区的商人纷纷改道巴达维亚,让葡萄牙人很是受伤。但以葡萄牙在远东地区的武装力量,又不足以消灭掉东印度公司控制的巴达维亚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荷兰人夺走原属于自己的市场份额。 这种情况一直到海汉人出现之后才得以改观,那些原本已经被荷兰人垄断经营的香料和热带作物,不知怎地就出现在了海汉大大小小的种植园当中,葡萄牙人也终于找到了新的货源。 但葡萄牙人高兴的时间也没多久,海汉在南海地区崛起的速度之快远超他们的预计,数年间便从海南岛一路沿着中南半岛南下,占领安不纳群岛之后继续往南,在马来半岛南端的星岛创立了殖民地。这地方正好位于马六甲海峡东端,扼守咽喉航道,距离马六甲城又仅有四百里。虽然海汉口口声声说选定这个位置开埠建港是为了便于盟友之间互相策应,但其取代马六甲城的用意之明显,让葡萄牙人很是头大,也不得不一直对这个邻居提防三分。 双方虽然名义上是盟友,但在这种环境下就不免同床异梦了,海汉也知道葡萄牙对星岛同样觊觎已久。所以今年年初海汉从星岛调兵东征马尼拉,宁可从更远的安南借兵南下镇守星岛,也不敢将星岛的安全托付给临近的葡萄牙盟友。 而对于成大朋来说,这些国家之间的矛盾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像他这种经营规模颇大的跨国商人,无论去到哪一国的港口都是受欢迎的对象。比如这趟从巴达维亚来到马六甲,这里的葡萄牙人可不会在意他是从荷兰人的地盘过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与成大朋交易,很清楚这名商人能够弄到那些几乎已经被荷兰人垄断的爪哇岛特产。而且他们也能通过成大朋的渠道,将那些出产自葡萄牙殖民地的物产,以一个不错的价格转卖到巴达维亚的市场上。 秦华成等人在船只进港时便被赶回了船舱里禁止露面,所以他们也无法亲见这个马六甲海峡中最为繁华的港口在白天的景象。不过入夜之后,他们便得到允许上甲板透透风,但夜间只能看到岸上星星点点的灯火,自然很难直观地了解这座港口城市的不凡之处。 这艘船在马六甲港停留了足足三天,秦华成等人也就一直都是只能在入夜之后才被允许上到甲板。他们对马六甲城的好心在这种安排下很快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无趣的地方。哪怕是在无边无际的海上航行,也好过在这里停泊,至少在海上航行期间他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待在甲板上享受海风和阳光。 离开马六甲港的时候,秦华成等人都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不用再在船舱里闷着了。不过就在他们觉得可以放松一下的时候,成大朋却给他们出了一道难题。 第1714章 见习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成大朋将这六人集中到一起,然后向他们提问道:“上船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你们,在船上的日子时时处处都要用心观察。过去的三天我们这艘船停靠在马六甲港,你们六人一直都在船上待着,虽然白天不能在甲板上去活动,但也可以在船上其他地方自由走动。那我要问问你们,这三天里船上卸了几批货,又装了几批货?船上的人有多少下去之后就没再上来,出发的时候船上又多了几张新面孔?” 谁也想不到成大朋会在离港之后突然提出这么刁钻古怪的问题,一时间都有些面面相觑,一般人哪会在没有得到提示的情况下去注意这种无意义的细节,更别说还要进行统计了。 成大朋的突然袭击当然不是闲得无事,而是要借此来考验这帮人是否有成为情报人员所需的天赋。他当然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够准确地统计出自己提问的数据,但如果有人主动在这个方面留了心,那在成大朋这里肯定是大大地加分。 众人沉默了片刻之后,秦华成开口应道:“禀掌柜,小人倒是大体记得一些,只是不知是否有误。” “你先说来听听。”成大朋点点头,对秦华成表示了鼓励。 秦华成道:“第一天卸船的是底舱装的谷物,装船的是一批棉布。第二天卸船的是前舱装的香料,装船的是大概一百五十桶葡萄酒,之所以记得这个数字,是当时听一位水手大哥提到过。第三天卸船的是甲板上那一堆一直用油布盖着的货物,那天晚上去甲板透风就看到原来堆货的位置已经清空了。第三天没有装货上船,只在出发前向船上补给了淡水和食物。” 成大朋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对秦华成的描述表示赞许,虽说他的记忆还不算特别详尽,离情报人员的要求尚有不小的差距,但能有这个心思就说明他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哪怕表现得并不是那么明显。 秦华成继续说道:“至于有多少人下了船没回来,船上又多了哪些新面孔,小人的确不知,因为很多人白天都在甲板上,只有夜间才回到船舱睡觉。不过小人倒是注意到船上的两个厨子都换了人,先前那两位老兄手艺真的差点意思,昨天上船这两个厨子就好多了,至少饭没有再夹生了。” “很好。”成大朋听完之后终于是开口赞扬了秦华成的细心。他又看了看另外几人,那几人纷纷低下头回避他的注视,很显然是因为没有做到秦华成这般细致而感到羞愧。 成大朋道:“你们今后所要做的差事,概括起来无非就是‘用心’、‘细致’四个字,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大事可成。若做不到,小命难保!” 众人不敢应声,只是静静地听他训话。这几人都是被成大朋从苦役营里提出来,自然明白拥有如此能量的成大朋不单单只是一名商人,而是替海汉官方做事的秘密官员。他们今后要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命运就掌握在成大朋的手上。当然或许其中会有人想着找机会摆脱成大朋的控制,但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成大朋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做事讲究赏罚分明,做得好的,自然有奖励。秦华成,从此刻开始,你白天也可以到甲板上活动。至于其他人,从明天开始,负责在天明之前清洗甲板。” 秦华成躬身谢过成大朋,对于另外几人投来的火辣目光视而不见。他很清楚自己与这几人并非伙伴,而是实实在在的竞争对手。成大朋最后会从六人当中挑选几人不知道,但被淘汰的人就只能回星岛继续坐牢,这是秦华成绝不能接受的结果。他既然已经从那个地方出来了,就一定要赢下这场竞争,彻底与苦役营的囚犯生活告别。 接下来果然便如成大朋所说的这样,除了秦华成之外的其他五人都被赶回了甲板下的船舱,而秦华成则终于能在甲板上晒晒太阳了,要是再在潮湿闷热的船舱里窝着,他真的有点担心自己会发霉。 在离开马六甲港之后,这艘船并没有立刻折返南下,而是继续沿着海峡航道向西北行进,前往苏门答腊岛北端的班达亚齐港。 13世纪末***教便是经由班达亚齐传入东南亚地区,后来这里又成为了东南亚朝圣者乘船前往麦加的中转站,被称为“通往麦加的门户”,阿拉伯商人在这里设立了大量收购黄金、象牙和樟脑的商栈。到16世纪,班达亚齐成为了亚齐王国的首府,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东南亚地区的胡椒贸易中心。 而这自然也引起了西方殖民者的觊觎,亚齐国曾与葡萄牙和和荷兰进行过多次战争,在16世纪至17世纪数次主动发起战争攻打葡萄牙殖民者统治下的马六甲城,但都无功而返。 虽说两国之间的战事已经延续了一个世纪,但贸易却并未因此而禁绝,特别是像成大朋这种态度中立的跨国商人,不管是在马六甲还是班达亚齐都会受到当地商人的欢迎。成大朋在这里采购当地物产,顺便卖出从巴达维亚运来的一些货物,一进一出又能赚下不少。 这次根本无需成大朋再作提醒,他所挑选的这几个人都很是积极地开始记录观察到的各种信息。而有资格在甲板活动的秦华成所能收集到的信息,自然又要比船舱里那几位丰富得多。虽然更为直观,但要记住的内容也相应地增加了许多,对于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的秦华成而言也有些棘手。 秦华成先前能在马六甲港通过成大朋设置的考验,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将成大朋在上船时的提醒放在了心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从马尼拉前往星岛的航程中因为单独关押太过无聊,便开始关注船上的各种细小动向,并养成了这种独特的习惯。到了星岛的苦役营之后,秦华成便将这种关注习惯放到了苦役工地上,当翻译之余也帮着统计一下犯人的劳动量。当日在马六甲港留心这些信息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他也从没想到自己这个习惯能够误打误撞派上大用场。 这艘船在班达亚齐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除了处理贸易之外,成大朋还特地花了三天时间去拜会本地的社会名流和官员。这一方面是为之后继续开拓贸易渠道打基础,另一方面也是趁机收集本地的军政情报。海汉目前在班达亚齐还没有设立固定的情报站,所以只要有机会来到这边,情报人员都会尽力收集各种信息,以丰富海汉情报库的储备。 这种差事不需要三亚的总部安排,成大朋作为这个地区的负责人拥有极高的自主权限,只需在行动前向三亚报备就行了。即便他带的这帮新人仅仅只是在见习培训期,成大朋也可自行决定是否让他们了解此行的意图和接下来的安排。而作为被他看好的对象,秦华成在船只停靠班达亚齐期间也得到了特殊的照顾——成大朋特地带上了他作为随从人员,前去拜访本地的官员。 成大朋在本地的人脉还极为有限,甚至连翻译都是靠岸之后现找的,所以他能够在短时间内约见到的官员界别也高不到哪里去。不过成大朋深谙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倒也没有急于直接去打通亚齐国上层的渠道,而是先将注意力放在基层官员身上,通过接触来逐步了解亚齐国官场的生态,然后后再寻找合适的方法去拓展人脉。 成大朋没有向秦华成详细解释自己行事的理由和用意,只是让他自己斟酌体会。而秦华成自知这种待遇难能可贵,丝毫不敢怠慢,成大朋在班达亚齐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秦华成都字斟句酌,仔细品味其中含义,以此来揣测成大朋的目的。 类似这种实习式的培训方式,对培训对象的提升无疑是最快的,秦华成跟着成大朋走访了几位本地官员之后,便已经基本了解了成大朋的操作手法,开始揣摩起了成大朋与这些官员磋商交易条件的内容。 成大朋不但是海汉安全部的官员,同时也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以他在商贸方面的操作经验,以及十分充裕的流动资金,想在班达亚齐这种地方打开局面真的极为容易。就算这些官员能够抵挡住成大朋直接的金钱攻势,也很难拒绝他为班达亚齐带来的贸易,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像成大朋这样立场中立的跨国大商人为数不多,能抓着一个就已经极为幸运了。 “巴达维亚距离这里差不多有四千里航程,你可知我为何要亲自跑到这里来维护关系?”在拜访完一名本地官员之后,成大朋向秦华成提出了问题。 秦华成想了想道:“小人之前看到马六甲海峡的海图,星岛在东南端,这班达亚齐在西北端,都是航道要隘,地势险要,想必是掌柜重视此节,才亲自过来维护关系。” “你说对了前面一半,后面一半错了。”成大朋更正道:“我的确很重视班达亚齐的情报工作,但我千里迢迢亲自跑来这里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手底下可用的人有限。” 秦华成默默咀嚼成大朋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有所收获。成大朋在巴达维亚虽然已经经营出了自己的一套情报体系,但由于南海的区域太大,他指挥的人手根本就不够把情报络部署到每个重要城市。像班达亚齐这种距离巴达维亚实在太远的港口城市,根本就没有在这边部署人手,他也只能抽空亲自跑一趟才行。 不过这个区域没有西班牙人的行踪,秦华成略一思索,便也想到成大朋不会将自己派到这地方来,但成大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在暗示他以后有机会可以在外独当一面,这对秦华成目前的处境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搜集情报这个工作,有很多技巧,但更多的是天赋,我认为你有一定的天赋。至于技巧,只有自己琢磨出来的才最好用,我可以演示给你看,但技巧怎么用,在什么时候用,那都是需要你自己去慢慢体会的事。”趁着工作间隙,成大朋也是不忘提点一下秦华成。 秦华成道:“掌柜用心良苦,小人自然识得,只是小人愚笨,光靠自己体会,学习进展怕是会很慢,让掌柜失望就不好了。” 成大朋道:“人都是憋出来的,多给你一点压力,也是希望你早日完成见习期。我在星岛挑这几个人,你的资质是最好的,但也还没好到能让我直接刮目相看的地步。总之这一趟你尽力多学一些,等回到巴达维亚,再教授给你们的东西就会比较枯燥难懂了。” 秦华成听得倒懂不懂,但他能感觉到成大朋对自己并无恶意,之后会学什么复杂的技能,那也是回到巴达维亚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想太多也没有意义。 在班达亚齐停留了近一周之后,这艘福船终于完成了使命,离港沿苏门答腊岛海岸线南下。不过成大朋人仍然没有安排直航巴达维亚,在途经勿拉湾的时候,成大朋又安排在这个地方停泊了一晚。 勿拉湾是苏门答腊岛的主要港口之一,这里主要出产棕榈油和茶叶,不过成大朋在这里停靠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为了贸易,而是收集这个港口的地理水文数据。虽说海汉目前并没有要对亚齐国发动攻势的打算,但这种基本的情报搜集工作却已经是成为了安全部情报官员的习惯,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们便会设法搜集这类天然良港的相关信息。 而秦华成也在停泊勿拉湾这短短的一晚内,学会了如何测量水深、洋流,记录港口泊位等数据的方法。 第1715章 掩护身份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秦华成在马尼拉生活的时候,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替别国搜集情报的探子,这对他而言实在算得上是一份很刺激的职业了。不过这些天在成大朋手底下做事,他逐渐发现这个工作似乎也不是成大朋强调过的那么危险,外边的人只是将他们当做普通的商人看待,极少会感受到来自他人的防备和敌视。 就像他们在勿拉湾测量水文数据,旁人都当他们是在钓鱼,根本想不到从船上垂入海面的细绳其实是有别的用途。而水手们在码头上的活动也并非单纯的上岸休整,他们各司其职,从港口附近的商栈、饭店、车马行乃至妓院等地方,搜集关于勿拉湾的各种信息,在船上汇总之后再慢慢拼凑出一个大致的情报框架。 上至勿拉湾的货物吞吐量,下至本地居民的人种构成状况,各种各样的信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集中到了成大朋这里。对于海汉情报机关的这种信息搜集能力,秦华成只能表示叹服,同时他也想到一个问题,当初海汉攻打马尼拉之前,到底有多少效力海汉的探子潜伏在马尼拉进行着类似的工作。海汉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打败西班牙人攻克马尼拉城,想来应该是离不开情报战线所做的充分准备了。 而当秦华成回忆马尼拉战事开始之前自己对海汉国的了解,却发现几乎是一片空白,西班牙军中也只有那些曾经在台湾岛和突袭三亚的战事中与海汉军有过交手记录的人,才稍稍了解这个对手的情况。在马尼拉开战之前,秦华成自己也以为官方宣传的“让海汉人的鲜血染红马尼拉湾”会变成真实的状况,但打起来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双方的战斗力存在着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对马尼拉进攻过程中颇具针对性的战术部署更是突显出了军事情报的重要性。 秦华成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那场战役中,但战后他加入治安警就有了很多接触内幕的机会,慢慢才了解到海汉在进攻过程中几乎完美地避开了西班牙人寄予了厚望的港口岸防工事,并且在攻入城内后第一时间就摧毁了西班牙军的几处指挥所,这显然不能用运气好来解释,天知道当时马尼拉有多少探子在给海汉军提供准确的军事情报。 当时秦华成完全无法想像海汉人是怎么做到的,但如今有成大朋带着他参与到搜集情报的过程中,他才逐渐明白了海汉情报机构的可怕之处。按照成大朋所说,海汉根本就不打算对勿拉湾这种地方动武,但仍然会极为细致地搜集这里的各种情报,那么可想而知被海汉当作军事打击目标的地区,会遭受到何种程度的详细侦察。 在分析整理情报的过程中,成大朋也不忘向这些新人菜鸟介绍马六甲海峡的国际形势,柔佛、亚齐、北大年、葡萄牙……各国势力在这狭长的海峡两岸犬牙交错,利益诉求各不相同。 秦华成能听懂的也约莫只有小半,以他的见识眼光,还很难理解这些国家之间的战事和利益冲突的根源,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从中为海汉谋利。但他知道成大朋所传授的内容将会是他今后一段时期的饭碗,须得好好掌握才行,不管当下是否能够完全听明白,先囫囵记在脑子里再说。 在完成了勿拉湾的情报工作之后,这艘帆船不急不慢地驶离了港口,继续沿苏门答腊岛海岸线向东南方向行进。成大朋让菜鸟学员们都来到甲板上,由指定的老水手教他们如何观测海岸线并绘制海图。 “详细的地图是一切军事行动的根本,我们海汉军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因为我们有举世无双的地图资料库。你们要记住,我们每一次出航期间搜集到的地理信息,都会补充到这个资料库里,成为今后开拓海上航路和制定作战计划的参考。” 成大朋在培训过程中也不忘随时向这帮学员灌输海汉情报体系的强大,不过他所说的倒也并非吹牛,海汉所拥有的地图库信息量之大,在这个时代的确是独一无二。欧洲航海家们还在不断探索陌生海域的时候,海汉就已经拥有了全球范围的标准海图,这对于不断向外扩张统治区域的海汉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看家法宝了。 由于有了地图资料库的存在,对海汉的航海家和水手来说就基本没有完全陌生的海域了,像成大朋这样的情报人员对陌生地域的侦察,其实也只是对已有资料库的进一步完善和修正而已。 数日之后,这艘船途径勿里洞岛时,成大朋下令靠岸停船,并组织了一次特殊的参观活动。参与活动的就是他所挑选的六名学员,而参观对象便是本地的锡矿。 海汉在邦加岛、勿里洞岛两个相邻的岛屿上都在开采锡矿,其中又以勿里洞岛上的锡矿规模稍大一些,在这里劳作的矿工,基本没有海汉籍的人员,全是奴隶和被判了重刑的苦役犯人。前次在星岛苦役营中策划暴动而被抓捕的那帮西班牙囚犯,便是全都送到了这个地方。 相比星岛苦役营,勿里洞岛的锡矿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矿工们每天都要下到近五十米的地下,仅凭微弱的照明进行开采,再靠着手推肩抗把锡矿矿石运至地面。凡是送来这里劳作的人员,基本还有没有谁是脱身成功的,由于比较极端的劳动和生存条件,几乎极少有人能在这地方存活一年半以上。 成大朋安排这个参观活动当然不是为了让学员们了解锡矿的采掘过程,而是要以这里的矿工囚徒的处境为新鲜的例子,让他们加深对安全部内部规矩的理解。无论多么详细的语言解释,都不如亲眼来这里看看矿工们的处境来得直观有效。 秦华成在这里见到了不少熟面孔,被他送来了这里的那一批西班牙犯人,才过了短短数日时间,这些西班牙人的状况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精神呆滞,两眼眯成一条缝,话语极少。据成大朋的结束,这都是长时间在黑暗封闭狭窄的地下矿井中劳作所产生的影响,这种影响可不仅仅只是生理上的,同时也会在心理上起到不小的作用——据说还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研究这方面的理论。 秦华成看到这些变得迟钝呆滞的西班牙人,很难将其与之前那帮在星岛苦役营策划暴乱的好事之徒联系到一起。不过他对自己的作为并不感到愧疚,如果不把这些人送到勿里洞岛来当矿工,那么他自己在苦役营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了,如今他至少成功拯救了自己的命运。当然了,他也能够理解成大朋带自己来看这些人的目的所在,无非就是杀鸡儆猴,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命运是在海汉的掌控之中。 邦加勿里洞岛所产的锡矿石都是在本地进行初步冶炼,去掉其中的杂质,然后将锡石和焦炭、石灰石放在一起燃烧,得到金属锡。这些纯度较高的锡会被运回海汉国内,一部分制成锡器,另一部分则是用于制成青铜,专门用于制作炮管和机器轴承,对海汉执委会近年所倡导工业化是必不可少的战略物资之一。 “矿藏资源,特别是金属和煤炭,对我国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原材料,所以有关矿藏的信息,也是你们今后需要重点关注的范围。” 秦华成一边听成大朋的解说,一边暗暗将这番告诫记在了心中。自从离开星岛之后,每天所接受的信息量都是大得惊人,秦华成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住了那么多的知识。 离开勿里洞岛之后,秦华成所乘的这艘船便一路向南,用时一天半抵达了巴达维亚港,回到了它的出发地。 巴达维亚在几年前曾遭受马打蓝军的彻底破坏,在击败了马打蓝人的攻势之后,巴达维亚港经历了为期两年的重建,并且将建设规模进一步提升。如今的巴达维亚港不但恢复了往日的生气,而且货物吞吐量有相较过去还有了明显的增长。 这一方面是得益于荷兰人对巽他海峡的经营越发熟练,由东印度公司承运,从印度洋方向进入南海的货物比起前些年有了明年的增加,而其中又有相当一部分通过海汉转卖到了北方的大明等国家,重新盘活了荷兰在远东地区的贸易路线。虽然荷兰商人在大明海岸线附近就剩了台湾岛上的大员港,但如今航行在巴达维亚至大员港的商船比过去增加了至少三倍,而由此所产生的利润也都反哺到了巴达维亚的战后重建上。 成大朋目前在巴达维亚所经营的产业已经远不止当初的粮食生意而已,但凡是能赚钱的生意,他几乎都有涉足。不过这些生意大多并非他独资经营,而是以入股或者合股的方式,与其他人合作操办。当然了,成大朋的合作对象都并非普通人,几乎都是东印度公司的各级官员,以荷兰为主。毫不夸张地说,对巴达维亚的一部分荷兰官员们来说,成大朋就是一个商业才式的存在,不管做哪一行都总是赚得盆满钵满,与他合作几乎就能跟赚钱划等号了。 成大朋的成功固然有他本身所具备的商业天赋,但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背后有海汉国的强大的财力和情报体系作为支持,他所作出的商业决策几乎都有来自海汉商业部提供的参考,有些经营措施甚至根本就是来自于商业部的指示。依托于海汉和大明巨大的消费市场,成大朋在外贸方面的利润就足以补贴其他经营项目可能产生的亏损了,因此那些与荷兰官员联手经营的项目,在账面上是绝对看不到亏损的存在。 虽说这其中不免有一些项目是贴钱在经营,但从情报工作的角度来说,这种花钱维持人脉的做法却是再正常不过。而且成大朋在巴达维亚经营了数年,其成效也已经十分明显,他要是有什么事情,巴达维亚至少有一半的官员都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与成大朋一起返回巴达维亚的这几名学员没有得到什么休息的时间,便立刻被打散分配到了成大朋名下的各项产业中去。不过他们的工作分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负责商品的推销。有些是在店面内经营,有些则是需要走出去拜访客户,成大朋希望通过这样的安排,让手下的这些学员们能够更快地熟悉商业规则,尽早进入他们的角色。 成大朋招募这批人的目的是为了派去查探西班牙人的情报,而成大朋给他们准备的掩护身份都是与经商相关,对于商业运作越是熟悉,将来就越是能将真实身份隐藏得好。当然如果其中有人在这个学习环节暴露出来对商业环境的严重不适应,那成大朋也会毫不客气地将其淘汰掉。 秦华成其实算不上是一个适合做买卖的人,否则他在马六甲的时候就不会被两名老狐狸开出来的条件给唬住。但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不学就得回去蹲大牢,他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当个认真的小学徒。秦华成被分配到了一间米行,负责带他的掌柜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进门就先告诉他当初大掌柜成大朋在巴达维亚立足是何等不易,如今却已经掌握了巴达维亚近三分之一的粮食市场,可以说跺跺脚就能影响本地的粮食行情。 秦华成很懂事地配合着一起吹捧了一番成大朋的业绩,末了那掌柜还对他这个新人能跟着成大朋出航到班达亚齐颇为羡慕,毕竟这种待遇就连老员工都未必能够争取到,而这个据说是在星岛临时招募回来的年轻家伙却阴差阳错地跟着出了一趟外务,回来就被分配到了大掌柜的发家买卖,也足见他受到重视的程度了。 第1716章 培训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按照成大朋的指示,秦华成自称过去是侨居于马尼拉城,后来因为战事将近便举家从马尼拉迁出逃难,几经周折之后到了星岛,又被成大朋招募来了巴达维亚这边。这个米行掌柜并非安全部的成员,所以对于秦华成这个“学员”的身份倒也没有过多的怀疑,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培训上,而非八卦秦华成的家世背景。 当然了,如果秦华成愿意主动谈及这些事,他倒也想知道大掌柜成大朋选中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有其他的客观因素——比如秦华成的家世显赫,亦或是有独到的贸易资源,能对成大朋名下的生意起到帮助。 秦华成当然并没有米行掌柜所想的这些背景和本事,他被成大朋派到米行来实习,目的并非真要让他学习怎么做粮食生意,而是要理解粮食贸易是如何运作,通过这个行当能接触到哪些层面的信息,以及如何通过粮食供应去影响一个地区的发展走向。如果只是单纯地讲述这些理论,秦华成能学到的东西必然十分有限,而接触到实务就不同了,他能从米行日常经营学到的东西可能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多。 但将秦华成安排到米行,所学的也仅仅只是情报人员培训过程中的初级课程而已,只是成大朋所能提供的培训条件比较有限,而他也不是那么善于传授理论方面的东西,所以在巴达维亚培训新手,他就只能将名下的这些产业和机构当作主要培训场所来使用。至于学员能够从中学到多少技能,很大程度上还得要视其天赋而定了。 当然了,成大朋也没指望通过自己就能将物色的人选全部培训成谍报战线上的高手,这些人天赋各有差异,也未必人人都适合干这行。就算成大朋自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但他的培训手段对一些脑子不够用的学员也不见得管用。 秦华成的资质,其实在成大朋看来顶多也就是及格线上,离优秀的标准还相差甚远,不过此人有一些硬性条件的确是满足成大朋在所谋划的侦察方向,比如他娴熟的西班牙口语,以及对西班牙人方方面面的了解。这种人在马尼拉那边或许一抓就是一大把,但在巴达维亚这边却肯定算是稀缺资源了。而与他一同被挑中的另外几人在某些方面都有明显的短板,要么是西班牙语不够纯属,要么没有太多跟西班牙人共事的经验,抑或是在收集情报方面缺乏敏锐的嗅觉。 这些缺陷有些可以通过培训来慢慢改善,有些却是很难再有改变的成效。秦华成矮子里面选高个,已经算是这批召回来的人里面综合条件最好的一个了。成大朋也指望这个出身于西班牙殖民地的汉裔能在经过培训之后迅速成长起来,不然他针对西班牙制定的情报侦察计划根本就无从展开。 成大朋名下的粮食贸易是他在巴达维亚的主要产业之一,当年巴达维亚战乱期间仅有一家铺面的大成米行为荷兰人提供了最基本的粮食保障,而如今大成米行不但是巴达维亚经验规模最大的米行,同时还拥有附近四千余亩粮食作物,可以在本地实现一定程度上的自产自销。 荷兰人对成大朋组织屯田的行为非但没有丝毫怀疑,更是给其大开绿灯,让成大朋能够以极低的地价获取到大片耕地。当然了,这种优惠也并非毫无条件,这些土地上出产的粮食,同等价格下必须优先供给东印度公司收购,以作为官方储备粮来稳定本地的粮食市场。 这样看似降低了成大朋控制的粮食贸易自由度,但却坐实了他官方指定粮商的身份,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能影响本地民间的粮食市场,那现在就可以直接对官方的粮食价格控制产生影响了。而因为官方优先采购权所失去的那部分利润,能够换来这样的影响力,在海汉的角度而言是千值万值的买卖了。 巴达维亚虽然是荷兰人控制下的殖民地,但其粮食市场的走向却有相当一部分是控制在海汉的情报机关手上,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非常妙的局面。成大朋在当地苦心经营数年,才达成了这样的效果,而其中与东印度公司所产生的利益纠葛更是纷繁复杂,他希望将秦华成安排在米行之后,能通过日常业务的接触,尽快理解大成米行与东印度公司的这种利益关系,并学会利用这样的关系去搜集对方的政经情报信息。 “东印度公司向米行采购粮食的价格、数量、时间等等,都可以用来推断其施政方针和官方的经济动向,而且这些都是第一手的数据,可靠度非常高,花时间精力去搜集这类情报就非常划算。具体的推断方法,之后会传授给你,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哪些是价值的重要数据,并且学会周期记录这些数据。” 成大朋对秦华成要在米行培训期间达成的目标制定得非常清楚,不过秦华成具体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成大朋其实也没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华成到米行实习的第三天,便正好遇到了东印度公司下属的粮食署来大成米行预购今夏出产的稻米。来者是一名荷兰官员,但在米行掌柜面前十分客气,丝毫没有颐气指使的表现,这让旁边的秦华成颇为惊讶。要知道在马尼拉,西班牙人和汉人完全是两个阶级,西班牙官员绝不可能在汉裔商人面前保持这么谦卑的态度。 仿佛是猜透了秦华成心中所想,趁着谈话间隙,掌柜给他解释了一下为何来访的西班牙官员会表现出如此低声下气的态度。 “今夏出产的粮食,如果荷兰人不出面收购,那我们肯定会在投入市场时拉高价格,到时候整个巴达维亚的粮食价格都会上涨。即便他们想按照约定优先于其他购买者收购我们的粮食,那卖不卖,卖多少,自主权也依然还在我们手中。如果来联系业务的官员态度不好,那我就直接拒卖,他们最终还是得拿更多的钱来收购夏粮。” 掌柜的话基本解释清楚了荷兰人的态度究竟是为何原因,简单的说就是海汉的粮食生意已经到了店大欺客的程度,即便是主动登门采购粮食的巴达维亚官员,也必须要在大成米行掌柜面前保持谦卑的模样。 秦华成真是很想去问问荷兰人,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所采购的粮食竟然全部是来自海汉人,不知会做何感想。而他也不得不承认,海汉所采用的这种经济渗透很有效果,荷兰人即便意识到了这是海汉的手段,但想摆脱这种间接控制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事。光是这几千亩田地出产的稻米和其他粮食作物,就足以让本地的粮食价格发生剧烈动荡了,更别说海汉还会从安南、占城等国调配粮食来保证大成米行在巴达维亚粮商中的绝对控制力。 所以在与这名代表东印度公司的官员会谈过程中,米行掌柜基本全程都占据着主动位置。虽然荷兰官员提出的收购申请是被接纳了,但米行掌柜对价格却是咬死不让,一定要按照成大朋事前吩咐的标准去执行。 双方的会谈持续到了饭点上,米行掌柜故意不留客,那名荷兰官员只好是主动告辞了。不过双方都很明白,最主要的问题其实已经谈妥,而剩下的价格、交割方式等细节,也都只是走走形式的争论而已。几年合作下来,这些细节上的来回争夺也就成为了双方为自己争取主动地位的一种象征罢了。米行掌柜跟经办此事的荷兰官员必须要作出争锋相对的姿态,来证明自己在办理这件事过程中的尽心竭力。 而真正主事的成大朋和东印度公司高官对此也心知肚明,并不会为此就产生对立情绪。每年谈完粮食收购交易之后,成大朋还会跟东印度公司的高官共进晚餐,庆祝双方的合作顺利完成——顺便将粮食采购的回扣塞给对方,粮食价格拉高之后的得益者,可不止是大成米行一方,“双赢”才是大家的目的。 米行掌柜很隐晦地提及了这些交易内幕,秦华成听了之后也不禁感慨成大朋的经营手段灵活,如此这般操作下来,也就难怪大成米行能在巴达维亚的粮食市场上呼风唤雨了。 不过秦华成还是有不能理解的问题:“既然米行是以市场价把粮食卖给荷兰人,之后还要返利一部分给他们作为回扣,那算下来岂不是少了一大笔利润,年景不好说不定还得亏钱吧?大掌柜是个精明人,为何一定要做这赚不了什么钱的买卖?” 那米行掌柜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连这粮食都交予我家经营了,可见荷兰人对大掌柜的信任程度。卖粮食给荷兰人的确赚不了什么钱,但靠着粮食买卖维持的这份关系,一样可以从别地方把这份钱赚回来。” 除了粮食贸易之外,成大朋的生意几乎涉足了巴达维亚的方方面面,甚至名下还有一支施工队承接本地的基建工程,最近正在施工的项目便是巴达维亚城东的炮兵营地。天知道成大朋是如何拿到了这种工程,总之这个工程做下来,关于东印度公司的火炮情报就又顺利更新了一波。 正如米行掌柜所说的那样,只要得到了官方的信任,成大朋要从其他领域赚取丰厚收益并不困难。如今“大成”这个招牌在巴达维亚本地的影响力之大,甚至并不亚于荷兰人了。 如果是以商人的标准来衡量成大朋,那么他无疑已经可以划到“成功人士”的那一类了。以另一重身份来看,也是功劳不断,就连执委会也对其称道有加。但成大朋自身还是并不满足于现状,仍然希望能在情报战线上也拥有如同商场上这样的影响力,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具体体现,便是在南海亲手建立起一张东起苏门答腊岛,西至班达海的巨大情报。 要建立如此之大的情报,除了经费方面的问题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人。这么大的范围需要多少情报人员才能有效地运转起来,三百人还是五百人,就连成大朋自己心里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数目,但他目前手下能直接指挥的人不过数十,所覆盖的范围也还只是爪哇岛为中心的区域,距离目标尚远。 成大朋对此也颇为心急,所以才会瞅空子亲自跑到星岛去招募自己所需的人手。而秦华成算是成大朋这种私心的直接受益者,一下便从戴罪之身摇身一变成了海汉特权机关的见习人员。虽然秦华成这种特招的人员在内部地位上远不及根红苗正的正式员工,但如果他真能在成大朋的计划中发挥出应有的作用,那成大朋肯定也不吝赏他一个正式的编制。 在进入米行实习一周之后的某个晚上,成大朋突然让人将秦华成接到了城外某处庄园内,在这里他见到了与他一同出自星岛的另外几人,不过少了其中一人。 “我想你们一定很好为什么会突然被召到这里来。”成大朋一边说一边环视众人脸色:“你们可能也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因为他的事情。” 成大朋说罢拍了拍手,便有人拉开了房间中间的幕布,原来幕布后面还有另一个房间,那个先前没有见到的人便在其中,被绑在了一个竖起的木架子上,嘴里塞了麻核,一脸惊恐模样。 “我把他派到一间典当行里实习,这才不过七天时间,他就已经贪污了四十多枚银币和三件当品,看样子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所以我决定放弃他,并且加以惩戒,让他以后都没法再伸手去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成大朋打个响指吩咐道:“把他两只手都砍下来!” 第1717章 杀鸡儆猴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众人皆以为成大朋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听起来这人犯下的事也不算太大,要砍手实在太夸张了一点。但当一个戴着灰布面罩的大汉提着一把大号剁骨刀进来,他们才意识到这可不是在闹着玩,而是真打算要剁掉那人的手了。 这几人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互相提防,保持着竞争的心态,想着要挤掉别人来换得成大朋的器重,但这些心思到了巴达维亚之后就淡了,成大朋将他们分到了不同的地方接受培训,平日几乎没什么照面的机会了。而这种情况下他们反倒惦念起同是出身于星岛苦役营这段香火情,有了互相照应的心思,当下便开口替犯事这人求情,希望成大朋能够从轻处罚,哪怕是将他送回星岛去继续服刑也好——这两只手要是没了,人可就彻底废了,今后怕是只能乞讨为生了。 成大朋听完他们的求情之后才开口应道:“事情确实不大,他贪的东西也值不了多少钱,如果真是典当行的伙计干了这种事,我顶多就是让他赔钱走人,可能都不会去报官。但他是普通伙计吗?干这行只要贪钱好色,最后必然会出事!他日后若是为了钱财出卖同事,你们还会为他求情吗?要是出卖的是你们当中的人呢?”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倒是没有想过如此严重的结果,但成大朋把事情往这个方向引领,很显然是不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自从离开星岛之后,他们虽然逐渐适应了成大朋的上司身份,但要说有多敬畏倒也未必,因为成大朋看起来就是一个生意人模样,跟“心狠手辣”这类形容基本沾不上边。但这一刻众人突然意识到,成大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海汉派驻到荷兰人地盘上的谍报头子,在这个职位上如果做不到杀伐果断,那怕是早就已经死过百八十回了。 虽然成大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向他们传授安全部对内的惩罚机制,但就算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情报部门对于出卖组织的叛徒会有何等严苛的刑罚。而他现在要拿这个贪财的倒霉鬼来开刀,其目的多少也是要借着这个事情来警告另外这几名学员,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眼见这几名下属沉默不语了,成大朋也没有留给他们太多时间去思考这其中的得失,便下令行刑。那蒙面大汉将绑在木架上那人的镣铐收紧,让其无法动弹,提刀在那人手腕处比划了一下大致位置。众人还以为他要先配合成大朋吓唬一下受刑者,想不到他提起刀来便是直接一刀重重地剁了下去。 便听得一声惨嚎,那人的手掌已经被剁了下来,只剩一点点的皮肉还连在手臂上,于是行刑者又补了一刀,手掌合着血水啪地一下掉到地板上,场面十分血腥。那行刑者拿了一块纱布裹到受刑者手腕的伤口处,然后用绳索扎紧,以此来起到止血作用。不过这种止血方式的效果并不理想,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浸透了纱布,然后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板上。 亲眼见到这一幕的秦华成等人不禁都为之一颤,他们当中也有人上过战场见过厮杀,但像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行刑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其残酷之处,也只有亲历者才能真正感受到。 然而行刑还并未就此结束,成大朋下的命令是要将其两只手都剁下来,而这才仅仅完成了一半。那带着面罩的行刑者塞了一颗麻核到那人嘴里,让他叫不出大的声响,然后提着跺骨刀又走到了另外一边,如是操作将另一只手也给剁了下来。 虽说巴达维亚此时的温度已经不低,但秦华成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浑身冷得直发抖。他胆子其实不算小,否则也不会在马尼拉干出了那一档子事情把自己送去了流放,但如此血腥的场面,对他的确是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我今天叫你们来这里,就是要你们看看坏了规矩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成大朋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格外冷漠,但谁也不敢出声打断他。 “我把你们从星岛带出来,还一直没有正式地给你们立过规矩,那就借用今天这个特殊场合,给你们大致说说哪些是要必须遵守,一旦违反就有可能会弄出人命的铁规。” 安全部的规矩,最主要的部分便是保密措施以及效忠海汉,这两个大项中任意触犯一项,就有可能是死罪了。至于禁止贪污公款,那也是被划入了效忠海汉的范围中,一旦违反也同样会遭到严厉的惩戒。而关于这些规章制度,安全部都有明确的面描述,甚至还有为此专门印刷的小册子,以便于各级官员学习。 不过成大朋并未完全按照那些面的东西来向下属灌输安全部的制度,他所强调的主要还是保密和忠诚,至于其他的规定,都可以参照实际情况来选择性地执行。 “但你们要记住,选择执行不是让你们选,而是遵守上司的指令。以钱财为例,只要我发话了,金山银山你都可以往自己家里搬,但要是我没发话,就算一个铜板也不许贪!” 成大朋不会给自己下属在执行任务期间留出太大的弹性空间,特别是这些尚处于培训期的新人菜鸟,一旦有了回旋余地,那执行任务的标准肯定就会开始打折扣了,而这绝非他想看到的局面。他要的是建立个人权威之后的如臂指使,是下属们对命令的绝对服从,至于自由发挥的空间,那还是等他们从菜鸟成功进化成老鸟再说吧。 秦华成不时地看两眼那被行刑的倒霉鬼,一开始还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后来可能是痛晕过去了,直接就没了声息,只看到两边手腕处包着的纱布仍在不停地向外浸出血水。秦华成忍不住会想,这要是一直血流不止,会不会就因为流血过多死在这里,那样也太冤了一点。 “……如果他今天死在这里,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你们去同情!”仿佛是看透了秦华成等人的想法,成大朋突然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当下的环境中:“今后你们执行任务期间,迟早也会遇到需要作出生死抉择的时候,当然这种抉择不见得是要你自己去死,而是要牺牲其他人的性命去达成某种目的,那你们就得作出评估,是否值得这样去做。如果今天这个行刑场面能在今后的十年、二十年都印在你们的脑子里,那用这条命换来的结果就是值得的。” 成大朋的这种说法如果以正常人的思维去评价,那无疑算是极为偏激的言论了,毕竟人命关天,谁也没有理由拿别人的性命去实现自己的某种目的。但安全部这个特殊机构所掌握的权限,执行的任务,工作的方式,都不能以常理来看待,而成大朋的理论就非常现实,一切以实现任务目的为优先考虑,哪怕是为此付出人命也在所不惜。 眼看着自己认识的人落得如此下场,众人不免都会有一点物伤其类的悲哀,假如自己有朝一日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亦或是执行的任务需要自己做出牺牲,那想必下场也不会比这人好到哪里去。 成大朋设下了今天这个局给新招募的下属们立威,自然也会注意对他们的情绪进行引导,否则只是一味地打压,很容易让这些新人的情绪跑偏,对这份职业的前景产生悲观想法。所以在对生死选择表明观点之后,成大朋迅速就转移开话题,大谈情报机构为海汉国发展壮大所立下的汗马功劳,并且毫不避嫌地以自己为例,向他们证明干这行一样能做到名利兼收,权钱一把抓。 “我们这个衙门,从来就没有预算紧张这种说法,经费方面都是由执委会直接划拨,你们今后开始领饷钱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而且只要你们有能力,自己动手搞钱也不是不行,比如我在巴达维亚经营的产业规模,早就超出了上头的预期,经营收入也十分丰厚,除了搜集情报,每年还能向国内缴纳一笔数目不小的税赋,上面也就默许了我在这边自主经营生意,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富家翁。” 成大朋以自己为例,无疑是具有极强的说服力,毕竟他的富庶可不是装出来的,只要到了巴达维亚,市面上极少会有人不知道大成行的成大掌柜。不过成大朋的这几位听众都忽略了一个事实,能够在巴达维亚这边当上大富翁,可并不是情报人员的必然出路。俗话说时势造英雄,成大朋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也是多重巧合共同作用之下的结果,而并非完全由他个人努力所达成。 当年若非马打蓝军攻打巴达维亚城,成大朋也很难混到巴达维亚第一粮商的地位,而安全部认为介入战后重建能够为海汉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于是便划拨了更多的资源交给成大朋在当地运作,由此才让他从普通商人逐渐爬到了跨国商业大鳄的位置上。而成大朋在此过程中结识了不少东印度公司的高层人物,所收集到情报价值也的确为海汉在南海地区的决策提供了有力参考,安全部认为他的能力和忠诚值得信赖,才会充分放权给他,由着他在巴达维亚这边自行运作。 而其他情报人员想要以他为榜样目标,除了合适的时机之外,还欠缺的一个重要条件便是安全部投注在个人身上的巨大资源,像成大朋这样以商人身份潜伏在某地的情报人员,因为投入成本太高,一个地区往往也就一两人而已。比如同样是以商人身份潜伏在马尼拉的冉天禄,其情况也是与成大朋类似。如果没有来自海汉国内提供的资源,想混到富甲一方谈何容易。 当然了,即便是明白其中的不易,对秦华成这类刚刚入行的新人来说,成大朋这种榜样的力量依然是巨大的。不管是作为特权机构的区域主管,还是生活富庶的商人,这两重身份无疑都让人十分羡慕。而秦华成等人的出身基本都只能算是普通,无权无钱无背景,成大朋就是他们目前所知的最好的职业模版了。 成大朋对他们的训话持续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而那个被砍去双手的倒霉鬼便被一直搁置在旁边。成大朋也没有让人去对他的伤口作进一步的处理,便听那人醒转了几次,呻吟几声就又疼晕了过去,让旁观者无不侧目。秦华成当然明白成大朋这是有意为之,就是要让他们充分感受到这样的痛苦,并以此作为警示。 “你们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我今天所说的这些话。我也不是要逼迫你们为国效力,如果有谁不想干下去,我可以再送他回星岛去继续服刑。但决心要留下来的人,就得好好干,谁要再想偷奸耍滑,下次就不是砍掉两只手的惩戒了!” 成大朋一边说一边环视众人,见没有人再敢提出质疑,这才点点头道:“好!既然各位都选择了要留下,那今后就看你们的表现了。顺便说一句,你们当前各自接受培训的职业,一个月之后也是要接受相应的考核,若是过不了关,也还是得送回星岛去。所以,各位好自为之吧!” 成大朋说完便离开了这间已经充满了浓郁血腥气的屋子,之后有人进来让秦华成等人离开。到了室外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秦华成才总算从刚才的压抑状态中得到了缓解,而他们之中自控力稍差的人,终于是忍不住了,扶着一棵树吐了个痛快。 秦华成回到米行也不敢声张自己的经历,赶紧先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以免身上沾染的血腥味道被旁人闻到。 第1718章 入行不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情报战线上的残酷之处,并不比两军厮杀的真正战场差多少,甚至有时候对人性的考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在一线工作的谍报人员,如果没有坚强的心志将很难长期坚持下来。成大朋从星岛招募的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用,其意志品质也是一个必须要考校的条件,如果连些许血腥场面都顶不住,那日后要是被对手抓到,肯定稍加拷问就会把所知的一切全都招了。 今天安排这个行刑场面,成大朋也是有心要考验一下这些人的心理素质,不过菜鸟们的反应似乎还算不错,至少没有人当场就立刻出现晕厥呕吐之类的反应。虽然有人事后还是出现了比较严重的生理反应,但在成大朋看来已经是情有可原了。想当初他第一次见识到行刑场面,对那种残酷场面所产生的反应可比秦华成等人剧烈多了。 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情报官员,成大朋直接或间接地了解过不少谍报人员变节的案例,比如安全部里主管大明相关情报事务的大明司司长李清扬,就曾是大明锦衣卫的一名百户,后来潜入三亚时失手被擒,最后变节加入了海汉安全部。而李清扬对于这段历史并不避讳,更是以自身对锦衣卫的了解,为海汉在情报战场上多次赢得了与锦衣卫的交锋。甚至连安全部后来策反大明情报人员的操作方案,也都是由李清扬亲自制定。 以进入海汉安全部任职的资历而论,成大朋算是李清扬的后辈,他也看过李清扬撰写的策反方案,简单概括下来其实就四个字——威逼利诱。而这样的操作并不只是用来策反敌方的情报人员,同样也可以作为己方情报人员的培训项目,以增加他们的忠诚度。 成大朋今天所安排的这场行刑,就是“威逼”策略的一种手段,不过仅仅只是心理方面的影响,对秦华成等人倒也没有实质性的威胁。而相应的“利诱”手段,其实已经在对这些人展开了,那个被成大朋下令剁去双手的倒霉鬼,便是因为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念所导致的严重后果。 而秦华成等人没有出事,倒也不是他们的抵抗力有多强,只是各自所待的环境不同,有些人还没有遇到能够贪墨财物的机会。比如秦华成在大成米行待这几天,还在接受关于粮食贸易的培训,就没有真正接触到银钱交割的机会,自然也谈不上贪污。不过成大朋既然要对他们进行综合培训,自然也安排了许多相应的手段对其进行考验。 秦华成回到米行之后,虽然感觉有些不适,但为了避免引起别人注意,换完衣服出来还是坚持继续做事。大成米行这边给他安排的工作其实挺轻松,就是协助主事的王掌柜处理一些粮食买卖的契约文,这样王掌柜就可以随时给他讲解这个行业中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秦华成对于契约文这些东西的处理并不擅长,否则他当初在马尼拉就不会在合作中吃大亏了,但现在这是他吃饭的本事,就算看到这些东西十分头疼,那也得硬着头皮上。 今天王掌柜交给他的是三份来自本地的粮食契约,两份买进一份卖出,都需要对其内容进行审核,之后便会由王掌柜出面去与对方签约。秦华成要做的,便是查看契约内容有什么不尽不实之处,如果有漏洞要及时找出,以免米行在交易过程中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秦华成虽然是个菜鸟,但当他仔细看过这几分契约之后,还是从中发现了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便拿去找王掌柜问个究竟。 “王掌柜,这几份契约上所标的价格怕是有些不对。”秦华成向他指出了自己的发现:“这买进的粮价为何与卖出价相差无几?那这交易岂不是就在米行这里过一道手,我们不但从中赚不了钱,还要贴运费成本进去?” 王掌柜看了他一眼,见他迷茫的神情也不似伪作,这才向他解释道:“这两份我们买进粮食的对象,你可看清楚了。” 秦华成点点头道:“两家都是巴达维亚本地的农场,小人看清楚了。” “那这两家农场的主人,你知道是谁吗?”王掌柜继续问道。 秦华成皱了皱眉,心道这大概便是价格古怪的原因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道:“小人不知,还请掌柜指点。” 王掌柜道:“这两个农场的主人,以前都是米行的老伙计,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秦华成道:“那米行从他们手里高价购入粮食,应该不止是为了照顾他们的生意吧?只是小人愚笨,还是想不通其中关键。” 王掌柜道:“这道理其实一说就明白了,粮食的收购价高,那是做给外面看的。大成米行是巴达维亚本地最大的粮商,我们的收购价就是市场指导价,拉高市价之后,卖给荷兰人的粮食,他们总不可能让我们亏本卖,顶多也就是不赚钱平过给他们。但看起来不赚钱,实际上还是赚到了钱,你明白了吗?” 这番话很是有些弯弯绕绕,秦华成花了几秒钟才理解了王掌柜所说的意思。按照双方的约定,大成米行卖给东印度公司的粮食只能按照市价走,这样米行就基本赚不到什么钱,但米行故意让本地产出粮食的农场提高田间收购价,这样一来市场价也水涨船高,就算照着田间收购价卖给荷兰人,米行也依然是有赚头的。 秦华成道:“那荷兰人为何不绕过米行直接向这些农场提出采购?那样他们还可以压一压价。” 王掌柜道:“原因有二,一是这些农场不会直接向荷兰人出售粮食,即便不是听命于我们的农场,也会担心我们故意打压粮价,别忘了米行名下还经营了好几千亩粮田,每年的出产足以影响本地的粮食行情。谁想绕过我们跟荷兰人交易,那我们就压低市场收购价,压到他赔本为止。我们资本雄厚赔得起,一般的小农场主哪跟得住,所以也只能按照我们的安排行事。” 秦华成点点头,对王掌柜的说明表示认同。 王掌柜接着说道:“其二,负责采购粮食的荷兰人并不会主动绕过我们,这个你总能想明白原因吧?” 秦华成早先曾听王掌柜说过荷兰人会从粮食交易中收取回扣,当下便点头应道:“小人明白,若是换了别的粮商采购,压低价格之后本小利薄,那就没什么余钱能给经办采购的荷兰人上贡了。” 秦华成不禁想起在此之前,就是这王掌柜还口口声声给自己说米行卖粮食给荷兰人赚不到什么钱,只是以此来换取东印度公司给予的某些特许经营权。不过今天看到这三份粮食买卖契约之后,王掌柜显然没法再继续自圆其说,这才自行坦承了大成米行在粮食贸易中所采取的手段。而经由这些手段操作下来,看似不赚钱的买卖其实也会有颇为可观的利润,只是外界未必能琢磨透大成米行的经营手段,而知道内幕的全是既得利益者,也根本不会主动去破坏这中间的游戏规则。 王掌柜道:“就算荷兰人知道粮食价格有被我们操纵的可能,他们也会为了市场稳定,故意装作不知道。至于每年的粮价具体定在哪个标准上,那最终还是要视当年的粮食产量而定。这契约上的价格是市场参考价,但最终的执行价还得由成大掌柜出面与荷兰人议定。” 秦华成扬了扬手里的契约道:“既然执行价格还要最后议定,那这东西岂不是没什么实际作用?” 王掌柜应道:“当然有用,这契约上的价格就是米行准备控制的市场价格,如果对方心黑想多吃些回扣,那米行就在此基础上把市价再拉升一些。而且这粮食交割时间,付款方式,一般都是先在契约上议定,不会再作大的更改。” 秦华成恍然道:“原来如此,那这三份契约小人已经看完,应当没有其他问题了。” 王掌柜道:“你明天便拿这契约,去找交易方确认上面的内容,商量好签约时间。这差事你没问题吧?” 秦华成有点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掌柜的是让我一个人去办理此事?” 王掌柜道:“不然那你要几个人去?这点事情还需要劳师动众吗?那你能不能办,不能办我就安排别人去了。” 秦华成连忙应道:“能的能的,小人自当尽心竭力办好此事。” 这种单独外出办事的机会,秦华成来到巴达维亚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自然不想轻易错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下来再说。如果能办好这桩差事,秦华成觉得或许今后就能逐渐拥有独自行动的权限了,这对于一直渴求自由的他来说当然十分重要。 看着秦华成颇为兴奋地离去,王掌柜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这个安排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成大朋的指令,他虽然不知道成大朋为何要这么快就对这个新人施加考验,但如果这家伙在办差事的时候在外面吃了瘪,王掌柜也是很乐意看看热闹的。要知道接下来让他去拜会的这几个客户,可都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秦华成若是不小心一些,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给算计到。 秦华成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考验,他所在意的是办完这件差事之后,是否能够在成大朋那里争取到更多的关注。如今出自星岛苦役营的六人余其五,秦华成面临的竞争压力似乎少了一分,但他却更加想要尽快完成培训,因为那样才能成为安全部的正式员工,得到更多自由行事的权限。 翌日,秦华成按照王掌柜的安排,拿了契约去见相关人等确认交易内容。这两家向大成米行供应粮食的农场都位于巴达维亚城南的平原上,秦华成出城之后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抵达了第一家农场的位置。秦华成报名身份来意之后,便有人带着他去见农场主。 这家农场主名叫褚活,四十多岁,与秦华成相见之后颇为热情,毫不避讳地便于他称兄道弟起来:“秦老弟是新近才到米行做事的?难怪刚才见着还没什么印象……不过不打紧,以后多多来往,老哥我以前也是在米行替成大掌柜做事的,说起来也算是你的前辈了!” 秦华成搭着腔,与褚活寒暄了一阵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自己的来意:“褚大哥,小弟今日过来叨扰,是想让褚大哥看看这拟定的粮食买卖契约,若无需再做改动,便可安排签约了。” 褚活接过秦华成递过去的契约看了一阵,沉吟着说道:“大的问题就没有,不过还有个小地方,秦老弟看看是不是还能改改。” 秦华成连忙询问还有什么需要改动,褚活道:“今年开年后本地一直干旱少雨,我这农场种植的水稻还得专门雇人日夜不停用水车浇地抗旱保苗,这种粮的费用要比往年至少多了两成,先前商定这个粮价怕是不行,我若照这个价卖给米行,自己就得亏一大笔钱进去了。” 这契约上的粮价是开春播种时由米行与农场共同议定的夏粮收购价,其中一方要改价倒也不是不行,但肯定不是秦华成能做主的事情,所以他也只能表示会向王掌柜反映褚活的意思。 褚活道:“既然王掌柜派你过来,想必也是对你信任有加,我们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秦老弟若是能促成此事,我这边也不会让你白忙活,两百银币作为酬劳,秦老弟意下如何?” 秦华成心道原来这粮食涨价也不简单,竟然还有这种操作,不过他也不敢随意答应,当下表示此事还需王掌柜拿主意,自己只是个跑腿的,说话作不得数。 褚活道:“王掌柜那里我自然也会准备一份心意,这个不需担心。秦老弟,我有意交你这个朋友,难道你不给这面子?” 第1719章 粮食贸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粮食买卖中有不少私下的银钱来往,秦华成先前也多少听王掌柜说过一些,但他没想到自己第一趟差事就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居然有人硬要塞好处给自己。而且听褚活这意思,不但他这个经手人会有好处到手,就连他上司王掌柜也会有一份,这大概已经不是褚活的农场与大成米行之间第一次执行这样操作了。 如果以双方在这份契约中商定的交易金额来衡量,褚活开出两百枚银币的价格其实并不算高,不过考虑到秦华成在交易过程中只是经办人而非决策者,一多半的工作内容不过是居中来回跑腿征求两边的意见,那两百银币的辛苦费倒也不算少,要知道这笔钱在本地差不多已经是普通人一年的生活费了。 但秦华成可不敢接这个招,昨天所看到的行刑场面还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要是贪图这点钱财,那改天说不定就是他被绑起来当成杀鸡儆猴的牺牲品了。别说两百银币,就算两千,两万,相比自己的性命安全,那也是不值的。他秦华成又不是没见过钱的穷鬼,想当初在马尼拉的时候,那丁峰每次出手给钱的时候,可不止是这么一百两百的数目。 秦华成道:“褚大哥,小弟才到米行做事没几天,对这边的规矩的确不太清楚,不如这样,让小弟先回去请示一下王掌柜,看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褚活脸色更难看了:“看样子小老弟是真不愿给面子啊!也罢,那回头我自己去找王掌柜说明此事,到时候可别怨我不照顾你!” 秦华成待要再说几句劝解的话,褚活却已经不愿再将对话继续下去,直接便端茶送客了。秦华成又没法勉强对方,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褚活的农场,前往下一处地点。 巴达维亚城南边的平原上,粮田阡陌纵横,一望无边。自与马打蓝国的战事结束以来,巴达维亚对于农业的开发就从未停止过,如今的屯田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战前的水平。由于粮食曾经在战争期间极为吃紧,荷兰人吸取教训,在战后的重建中对种植粮食的农户均给予了更多的扶持,在地价、赋税等方面均有优惠措施。而大成米行也正是抓住了这样的时机,战后在城南圈下几千亩地专门种植粮食作物,一举成为本地最大的粮商。 而成大朋对这样的局面仍未满足,陆续又安排了不少关系户出面在这片地区另行开办了一些农场,并通过私下联营的方式来变相实现行业联盟,操控本地区的粮食价格走向。这个汉人粮商联盟的成员多达十余家,在本地经营的耕地已有万亩规模,要左右市场上的粮食价格大约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荷兰人对于成大朋等人的这些动作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由他们所供应的粮食占了本地市场的一半以上,如果要制裁这些汉人粮商,那么本地的粮食市场必然会在短期内发生崩盘,引起社会骚乱,这是荷兰人不得不尽量避免的状况。当然还有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东印度公司中主管农业和粮食贸易的官员能够从成大朋这种大粮商手中得到的好处非常可观,有既得利益者在中间充当粮商的保护伞,所以只要没有触犯到东印度公司的根本利益,巴达维亚当局对粮商们的非正规经营手段仍会保持视而不见的态度。 大成米行作为大粮商,向农场主收购粮食,然后再以统一的价格和质量标准卖给荷兰人,省去其在市面上收购零散粮食的麻烦。而这个过程中农场、大成米行、东印度公司的经办人都有机会从中抠出一笔来作为个人收益。这中间有多少不见光的交易,秦华成并不了解,但他知道自己这次绝不可再因为钱财犯下过错,同样的事故在马尼拉已经出过一次了,不能再在巴达维亚重蹈覆辙,所以不管是否会因为这件事得罪褚活和王掌柜,他还是果断拒绝了接受褚活给出的好处。 但现在秦华成有些担心,自己接下来要去拜访的第二家农场是否也会出现类似的状况,毕竟照王掌柜所说,这两家与大成米行达成粮食买卖的农场主都是米行的老员工,彼此之间很可能早就互相通了消息,说不得这第二家也会照着褚活的操作,主动提出涨价要求,然后再给出一点甜头,让秦华成促成此事。 “不管怎样,钱是不能收的。”秦华成看了看前方的农场大门,在心里默默地又提醒了自己一次。 这间农场的主人姓段名轩,看着要比那褚活年轻几岁,也多了几分文人气息。段轩自称以前在大成米行是做文的,专门拟写各种买卖契约之类的东西,也算是半个文人出身。秦华成心想那这位可是行家里手,自己与他打交道磋商这契约内容,须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仿佛是猜到了秦华成的想法,段轩主动说道:“其实这粮食买卖契约的范本,当初便是由在下拟定,每桩买卖只需修改一下粮食数量、品级、价钱、交货时间这些细节就行了。想必你也看过了这契约的内容,是不是都大同小异,如出一辙?” 秦华成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小的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了,这契约里的条件是否可行,还请段老板给个明确的答复。” 既然对方把话挑明了,秦华成也就无需再浪费口水去解释契约上这些内容,干脆便让段轩给个痛快话,节约大家的时间。 段轩道:“既然秦老弟是个爽快人,那我也直说了。契约上这交易价,怕是还得再涨两成才行。当然了,这事也不会让秦老弟白忙,辛苦费肯定是要给的。” 秦华成听到这话心也是往下一沉,对方的条件果然是与那褚活几乎一模一样,要求在原本议定的价格基础上再涨两成。但这涨价一事,又不是他秦华成说了能算,对方提出这样的条件,多半又是要求他在中间当传话筒了。 秦华成道:“不瞒段老板,先前小的去拜访褚老板,他也是提出了这般要求。” 段轩道:“呃?那既然是提了要求,想必褚老板还给你开出了别的条件吧?” 秦华成点点头道:“褚老板的确答应了在事成之后给小的一些好处,不过小的并未应承下来。” “嫌少?还是怕事?”段轩见他如此坦承,便又追问了一句。 “怕事。”秦华成坦然承认了对方的猜测:“小的来巴达维亚时日不久,也不懂这边行事的规矩,但成大掌柜曾特地叮嘱过,没经过他同意的好处,就算一个铜板都不能碰。” 段轩道:“成掌柜有时候说话只是吓唬人,你也不用全都当真。再说给你好处也是这行里的规矩,并不是要害你,就算日后成掌柜知道了,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于你。” 秦华成摇头道:“成掌柜会不会怪罪我,那是他的想法,但既然他叮嘱过我,这个错我便不能犯下。段老板若是要拿好处让我设法促成涨价,那就不必了,小的不会收下这个钱。” “你说话倒是挺实在。”段轩点点头道:“不过你不肯收我的钱,这事情就办不成,你回去之后也没法向上头交差,那要如何是好?” 秦华成苦笑道:“只能据实以告,若是王掌柜真要怪罪下来,那也就认了。” “你真的宁可因为完不成任务而受到责罚,也不愿收了钱回去跟王掌柜说几句好话劝他提价?”段轩仍试图说服秦华成放弃这种无谓的坚持:“其实就算提了价,大成米行也不会有损失,因为之后卖给荷兰人的价格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该米行赚的钱一分也不会少。你想想清楚这中间的道理!” 秦华成此时仿佛是变成了一个钻进牛角尖的死脑筋,只是连连摇头道:“道理的确是段老板所说的道理,但小的还是不能收这个好处,段老板不必再劝了。” 秦华成心里很清楚,自己到大成米行做事仅仅只是一个过渡,按照成大朋的说法,就是把他送到米行里学习了解粮食贸易的相关事务,学成之后肯定不会留在米行里做事。而至于他在职期间是否能为米行赚取更多的利润,这本就不是成大朋考校他培训成果的主要标准,作为潜伏在民间的情报人员,不犯错才是首要的素质。先前已经有一个同伴因为贪财而出局,他又怎能再栽在同样的坑里。 如果由此得罪了褚活、段轩,甚至是王掌柜,秦华成也并不担心,毕竟这些人不太可能影响到自己今后的去向发展,成大朋用他也不是因为需要他在商业上为大成米行创造利润。至于王掌柜能给出什么惩罚,顶多也就是向成大朋投诉一番了。所以就算段轩再怎么劝说,秦华成也依然抱定了心思,决意不与这些外围的小粮商同流合污。 秦华成咬死不肯松口,这桩买卖自然又没谈妥,不过段轩倒没有像褚活那样气急败坏地赶走秦华成,而是在中止谈判后邀他去参观自己的农场。秦华成虽然不明其意,但也能感受到段轩此举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反正他也不赶时间,便应下了对方的邀请。简单吃过午饭之后,秦华成便跟着段轩去到农场里,随他一同巡视农场内的耕作状况。 两人顺着田间小径,一前一后缓步而行。段轩一边走一边向秦华成介绍这处农场的状况:“两年前成掌柜让我出面,在这里圈下五百亩耕地,全部用于种植水稻。不瞒秦老弟说,办农场这笔钱,九成九都是成掌柜先垫上的,虽说我也明白他这样做并不完全是要照顾我,而是为了控制本地的粮食市场,但农场经营上路之后,成掌柜也就将这里交给我来打理,两年下来不但偿还了他当初垫付的费用,余下的钱还在这里建了一座庄园,今年又圈了三百亩地来开荒种粮,即便自行经营也能养活一家人和农场的几十名长工了。” 秦华成没有插话,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不过两年下来就靠着屯田种粮的收益赚回了最初的投入还另有盈余,这倒是可以说明巴达维亚的粮食贸易的确利润颇丰。但他旋即又想到,也只有屯田耕作达到了一定的规模之后,种粮的成本才会相应摊薄不少,要是像普通人家种个十亩八亩地,那大概就仅仅只够一家人糊口而已了。 果然段轩接着便说到这个问题:“但若非成掌柜出资,想要凭一己之力在这地方开荒屯田当地主,那也不太现实。而如今后来者想在这里圈地开设农场,成本也要比两年前高出不少,所以本地的粮食市场,基本便是被成掌柜控制了。其实粮价高低,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秦华成细细品味段轩的话,发现他的说法倒是与米行的王掌柜一致,都确认了大成米行在本地粮食市场的统治地位。但既然粮食价格一向由成大朋掌控,这些农场主为何还敢冒头要求提价,且不说他们起家都靠着成大朋的提携,应该怀有感恩敬畏之心,难道就不怕成大朋对此感到不满,反而采用别的手段打压他们的粮价。 段轩继续说道:“涨价这种事,原本是轮不到我们来提的,每年的粮食收购价,基本都是成掌柜说了算,当然他也不会亏待我们,给出的价格也能让大家都有赚头。大成米行名下就有几千亩粮田,这种粮成本要多少,成掌柜可能比我们还算得更清楚。谁要是找借口想让大成米行提高收购价,那多半会在成掌柜那里碰一鼻子灰回来。” 秦华成终于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那段老板和褚老板为何还要坚持提出涨价?” 段轩笑道:“你说为什么?那当然是成掌柜的意思了,我们只是遵令而行罢了。” 第1720章 通过考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成掌柜的意思?段轩的话让秦华成瞬间明白了什么,农场主要求提升粮价,并不仅仅只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更有可能是得到了来自成大朋的暗中授意,所以这两家农场才会统一步调要求提价。至于这种安排的原因,是成大朋想在今年的粮食贸易中多捞些钱,还是另有其他目的,秦华成一时还想不明白其中关键。但很显然成大朋并不希望外界意识到粮价变化是出自他的意思,甚至就连经办此事的秦华成也被暂时蒙在了鼓里。 但为什么段轩会把这个内幕告知自己,这才是秦华成目前最想弄明白的事情。如果成大朋想让他知道,那么在布置这个事的时候就会让王掌柜告知他,而非经由段轩之口在这件事陷入僵局的时候才告知他。如果成大朋根本就没打算让他知道,那段轩现在多了这个嘴,事后只怕是逃不过责罚了。 “你不用瞎猜了。”仿佛是料到了秦华成听到这话之后难免胡思乱想,段轩主动向他公布了答案:“你如果在褚活那里,或是在我这里答应了收受好处,那就不会有人告诉你这个谜底。但既然你在这两个地方都果断拒绝了我们提出的条件,那按照成掌柜的吩咐,就由我来告诉你这事的内幕。” 这下秦华成是真的明白过来了,愕然道:“所以我这差事并未办砸,对吧?” “当然不算办砸,表现尚可,算是过关了。”段轩微笑着给出了评价。 秦华成一块大石终于是放回心底,他现在才真正把这差事的前因后果理顺,原来是有明暗两条线在同时进行,明线是由他拿着粮食采购契约来拜访农场主,而暗线则是由农场主对他提出条件尝试收买,如果秦华成顶不住压力和诱惑,接受了农场主的条件,那就算契约内容顺利通过也仍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真正的考验并非他能否顺利完成契约谈判,而是是否能不留余地的拒绝农场主给出的好处。 成大朋让米行的王掌柜给他安排这个差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考验他是否有足够的自制力来应对外界的利诱,秦华成想想不禁觉得有些后怕,自己先前如果没有坚持住,那刚刚开始的新生多半就要到此为止了。这还多亏了前日才看过血腥的行刑场面,心有余悸之下不得不克制自己,否则结果如何真还不好说。 秦华成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继续问道:“那不知过关之后,这契约又当如何处理?” 段轩失笑道:“这契约上的价格本来就是成掌柜所定,往年都是签字便完事了,这次若不是为了考验你,又哪需要专门再派人把契约送来确认一遍。” 秦华成听到这个回答终于放松了一点,赔笑道:“那是小的给段老板和褚老板添麻烦了!” 段轩摇摇头道:“都是给成掌柜办事,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倒是先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秦老弟莫要怪罪。” 秦华成连称不敢,这段轩、褚活二人得到成大朋的信任程度显然是在他之上,否则也不会领到这么隐秘的任务。在这二人面前,秦华成也不敢托大,不然天知道他们事后给成大朋的汇报会怎样形容自己的表现。 既然任务到此为止,秦华成也乐得轻松。不过他手上还有一份大成米行与东印度公司签订的粮食供应协议,本想拿出来问问段轩,但又觉得这大成米行的业务,再拿出来去请教一名前员工似乎有点不妥,当下又把这个念头憋了回去。 秦华成辞别段轩之后,便打算先回城交差,途中还又去了一趟褚活的农场,主动向其告罪。褚活听说他已经在段轩那里完成了这个任务,当下态度也较先前和蔼了许多:“先前褚某态度有些粗暴,也是迫于情势,老弟勿怪!” 秦华成心道好厉害的演技,他先前可真以为褚活是因为谈不拢价钱翻脸了,完全没想到这家伙是在演戏,情绪的带入算是相当到位了。 回到城中的米行商铺,秦华成找到王掌柜,向他坦承了自己在两处农场的会谈结果。王掌柜听完之后点点头道:“既然段轩和褚活都已经把实情告诉你了,那你可有什么想法?” 秦华成正色道:“小的承蒙成大掌柜照拂,才有机会来巴达维亚这边谋生,自当尽心竭力为大掌柜效力才是。至于私下收受好处这种事情,小的不管是当下还是今后,都绝不敢去做,还望掌柜明察。” 王掌柜捻着胡须道:“你若真是这样想就最好不过,大掌柜用人虽然不拘一格,但也很看重为人是否能做到清清白白,若是好色贪利之人,别说重用,就连普通差事也别想捞着。所以入职之后,大多会安排一些状况来考验新人,你也不要多心,这只是常规考核而已。” 秦华成应道:“小的做事一直恪尽职守,未曾有过逾矩行为,大掌柜要出题目考验,小的倒也不怕。不过这剩下的一份契约,该如何处理?” 王掌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关于本地的粮食生产状况,你如今有更直观的了解了吗?” 秦华成点点头道:“有褚、段两位指点,小的大致已经了解这类私人农场的运作状况了。” “那你应该也明白,米行在粮食贸易体系中的位置和所起的作用了,稻米从田间经过我们收购再专卖进东印度公司的官仓,这个过程中的价格变化,你可有数了?”王掌柜继续问道。 秦华成硬着头皮应道:“小人知道。” “好,那你便去一趟东印度公司,找他们负责粮食采购的官员把这契约签了。”王掌柜摆摆手道:“快去吧,争取今天天黑之前办妥此事,不要再耽搁了。” 与褚活、段轩这两个汉裔农场主会谈倒也罢了,毕竟秦华成也会说汉语,沟通上并无障碍。但他在此之前并未与荷兰官员打过交道,这要沟通恐怕会有些麻烦。他正待向王掌柜说明这个问题,对方却已经谈及此事:“你放心,那边主管此事的官员会说汉语,沟通应当无碍。” 既然如此,秦华成也就没什么好推辞的了,当下便拿了剩下那份买卖契约,风风火火地赶往城中东印度公司的官署所在地。 在几年前那场战争中,巴达维亚城中修筑的中心堡垒成了荷兰人最后固守的保命据点,战后荷兰人对这个核心地区作了进一步的加固和修缮,同时对官方机构的布置也进行了改良。一些非关键部门的办公地点被搬出了堡垒区,以腾出足够的空间作为储备粮食和武器的场所。例如负责采购的粮食的后勤部门,就在战后搬到了城中的一座二层小楼,与医卫、文教、宗教、交通等主管部门挤在同一栋楼中办公。 这种地方秦华成自然是先得到了米行这边的指点才能找到,在门口报明身份来意之后,便有卫兵将他带到了其中一个房间,在这里他见到了主管本地农事的官员维尔贝克。 正如王掌柜所说的那样,这个维尔贝克居然能说得一口比较流利的汉语,不过明显带有岭南口音,想来他当初学习汉语的对象应该是来自岭南的汉人后裔了。 秦华成表明来意之后,便呈上了准备好的契约让对方过目。维尔贝克却根本就没看上面的内容,接过去之后便让秦华成口述给他听。秦华成心想这荷兰人虽然会说汉语,却未必能通读汉字所写的契约,当下连忙又解释道:“禀大人,这契约是双语写就,可以对照着看。” “我知道。”维尔贝克不耐烦地扬扬手道:“你说你的。” 秦华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想当然了,这荷兰人既然每年都与大成米行签粮食买卖的协议,甚至连汉语都学了,又岂会考虑不到契约语言的问题。不过好在那份契约他也已经通读了多次,以确保其中没有对米行不利的漏洞,对于内容已经十分熟悉了,即便脱稿也能完整复述其中条款。当下秦华成便一边回忆,一边向维尔贝克说明了这份契约的内容。 按照大成米行与东印度公司的合作习惯,每年春末夏初就会签署粮食贸易的预购合同。考虑到各处农田的夏粮的收获时间或许会有偏差,而东印度公司的采购量又非常大,很可能无法一次性完成交货,所以这种采购合同并非一份,而是分为了若干份,每次的交货数量和时间都会有一定的差异。 秦华成所拿来的这份契约,便是今年夏天第一批要向东印度公司交付的粮食订单,数量是一万五千斗本地新产稻米,重量约合十八万斤。按照双方之前所议的价格,这批稻米的总价是一万五千银币,单价合每斗米一银币。东印度公司先缴纳三千银币作为定金,余下部分在粮食交割时再进行结算。 当然了,这个价格在契约签字生效之前,暂时还不是最后的成交价,而秦华成的任务,便是要让维尔贝克接受这份契约的条件,至少在价格和交易条件方面不再作出不利于大成米行的变动。 对于契约中列出的条件,王掌柜没有再对秦华成作更多的布置,所以对他而言这场谈判也就没什么弹性操作空间了。如果维尔贝克对交易条件不满意,那秦华成也没有给他让步的余地。 维尔贝克听完之后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就没了?” 秦华成应道:“大人明察,契约上的内容便是如此。” 维尔贝克道:“那契约之外的内容呢?” 秦华成想起王掌柜在交给自己这个差事的时候曾经提过,荷兰人要是问到合同之外的内容,便说一切照旧。至于这额外的内容是什么,王掌柜虽然没说,但秦华成却能猜到几分,想必就是在粮食贸易中给荷兰官员的回扣了。这具体的数字要是泄漏出去,恐怕会牵连不少人倒霉,所以秦华成也就只能以王掌柜的吩咐来作为回应了。 “照旧?和去年一样的意思?”维尔贝克听了秦华成的回应之后仍不满意,继续追问道。 秦华成心道这我哪知道是照什么时候的旧,当下只好强笑着应道:“应当便是大人所理解的意思。” “去年你家老板给的数目太少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去年送了二十亩葡萄园给我,今年的粮食采购原本都不打算再考虑你家了。”维尔贝克脸色阴沉,对于大成米行方面所给出的条件似乎并不满意。 秦华成赔笑道:“大人,这个条件是成大掌柜定的,想必也是已经考虑过了方方面面的状况,应该不至于亏待了大人。” 维尔贝克道:“成大朋当初找我谈这买卖的时候,可说好了的要逐年提升办事费,怎么到今年就照旧了?这是翅膀硬了打算过河拆桥了?” 秦华成心道这番鬼倒是对汉语理解得颇深,居然还知道过河拆桥这种成语。不过他当下也没心思感慨对方的汉语水平,只是继续劝解道:“这中间可能是有误会,大人不要想偏了。” 维尔贝克把手上的契约往桌面上一丢道:“如果是误会,那就让成大朋来给个解释。” 秦华成心道这要是灰溜溜地回去请大掌柜,难免就显得自己毫无用处了,而米行把自己派过来与荷兰人会谈,应该也不是为了来碰这个钉子。既然是谈判,那总得再谈谈条件才是。 想到这里,秦华成便主动建议道:“大人,要不你说说怎样的条件才算合适,这样小的回去向大掌柜汇报,也好有个明确的说辞。” “怎样的条件才算合适?”维尔贝克重复了一遍秦华成的话,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契约道:“办事费在去年的标准上再加两成!” 得,又是一个要加两成的,秦华成心道自己今天就跟两成干上了。先前去拜会那两家农场,对方也是要求收购价加两成,虽说那边是安排好的条件,但转到荷兰人这里也遇到同样的状况,未免也太巧了。 第1721章 粮食新政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秦华成根本就不知道大成米行去年给维尔贝克送了多少钱,当然也无从知晓这所谓办事费的两成究竟有多少,但看这荷兰人的态度,显然是要在谈定条件之后才会打算签字,而他的谈判权限又不足以给出这种涉及金钱的承诺,不敢越俎代庖,当下只能苦笑着应下来,准备回去再请示王掌柜。 维尔贝克道:“你回去之后跟你家老板说清楚,今年起公司议事会将对粮食采购重新审议,如果你家米行拿不出更好的条件,那议事会可能就会调整粮食收购政策。” 秦华成对于大成米行的中间商操作模式已经有所了解,闻言不禁追问道:“那请问大人,可否说说是怎么个调整法?” 维尔贝克抬头看了秦华成一眼,补充道:“或许今后就不会再全部通过大成米行来收购粮食了。” 大成米行在本地的粮食市场上是毫无争议的第一把交椅,成大朋甚至可以以一己之力影响到本地粮食价格走向。而在过去的几年中,东印度公司采购的储备粮一直都是由大成米行组织货源,这种操作模式对东印度公司而言既有好处,也有弊端。 好处是大成米行可以提供统一的价格和粮食质量,以及稳定的交货期,不需要荷兰人再花费大量时间去分头组织采购,只要提前几个月与大成米行谈定收购内容就行了,运作效率非常高。而弊端便是大成米行以官方钦定的代理商身份,进一步掌握了本地粮食市场,价格方面肯定是要比荷兰人自己分头采购的成本要高出一截来。当然了,经办此事的荷兰官员,包括这维尔贝克在内,可是个个都从粮食贸易中赚得盆满钵满,既然主管官员全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他们也就一直没有对这种操作模式提出过异议。 这种贸易模式有两个缺一不可的重要因素,一是大成米行在本地粮食市场上的绝对影响力,二是东印度公司管理粮食采购的官员能获得足够的收益,任一项条件出现了变化,都有可能会导致这种模式的崩塌。 大成米行目前仍是巴达维亚本地最主要的粮食供应商,即便东印度公司这几年也在开始组织屯田种粮,但种植规模和运作效率较大成米行都还有着极大的差距,产粮成本甚至比从大成米行采购的价格还要高一些。所以东印度公司内部对于自行种粮一直存在争议,认为不如直接向大成米行下订单来得轻松,特别是能从粮食贸易中获得回扣的官员,主动在东印度公司内部充当了大成米行的说客,坚决地反对将公司资源投在回报较低的农业项目上。 但坚持要自行种粮的这一派也并不弱势,这些官员认为粮食命脉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才稳妥,而非交给黑发黄肤的汉人移民来负责。哪怕在前些年的战争中,成大朋曾与城中的荷兰人患难与共,也并未赢得东印度公司内部的完全信任。在这些荷兰人眼中,成大朋终究是异族,不可将粮食这种重要资源常年交给他去掌控,巴达维亚的粮食市场控制权最终还是需要收拢到官方手中。 这就不得不提到东印度公司目前粮食采购模式的第二个重要因素,相关事务的权力分配模式。对主管农业和粮食采购的官员来说,他们屁股下面的位子就是一个聚宝盆,每年通过粮食贸易进入他们口袋的财富着实不少,而这种状况必然会引来别人的眼红,毕竟这样的便宜好处谁会不想要呢? 想要获取粮食贸易中的好处,要嘛把现任的官员撬下台,自己取而代之,要嘛就是把旧有交易模式取消,另起炉灶来洗牌本地的粮食市场。但不管是哪一种,对于经办此事的秦华成来说都是神仙打架,自己这样的小虾米根本就摸不着边。维尔贝克说可能今后不会全部通过大成米行来进行收购粮食,这就意味着东印度公司对粮食采购这个领域的权力分配会发生变化。而秦华成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将这个消息先带回去,看上头如何应对。 秦华成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完成签约的任务,但总算拿到了一些信息,也不完全是空手而归。他虽然有心想多打探一点消息,但苦于手上完全没有跟对方讨价还价的本钱,维尔贝克自然也不屑跟他这个拿不出实际好处的跑腿再细谈下去。 秦华成回到大成米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掌柜见他脸色不快,便料到应该是没能办成事,不等他开口汇报便主动说道:“先吃饭,待会成大掌柜要过来,你再当面向他汇报荷兰人的状况。” 秦华成虽然有些意外于王掌柜的态度,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先去吃了饭。果然不久之后,成大朋便来到了米行,先召见了王掌柜,然后很快就把秦华成也叫进了房。 成大朋先遣退王掌柜,然后向秦华成询问起今天去这几处地方办事的经过。秦华成不敢怠慢,便先讲了上午去两处农场与褚活、段轩二人见面会谈的经过,然后再是先前去城中与维尔贝克会面的情况。 “荷兰人想花新花样啊!”成大朋听完秦华成的讲述之后,不禁发出了感慨:“四年多了,看来他们也不想让粮食贸易一直被我把控着,打算要慢慢拆我的台了!” 秦华成并不清楚当初成大朋是如何逐步控制了巴达维亚的粮食市场,所以也不敢接这个话,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候吩咐。 成大朋感叹完了便向秦华成提问道:“维尔贝克可曾提及什么具体的时间?比如要求我们这边多久答复,或是他说的采购方案变更会在何时实施?” 秦华成想了想,摇头道:“小的未曾听他提及具体的时间,或许此人也只是虚张声势,借此来讨价还价而已。” 成大朋默然思考了片刻,摇摇头道:“他如果想跟我讨价还价,没有必要找这样的借口,只要他提出的条件不离谱,我应该都会答应。在去年基础上加两成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应该是故意拒绝你,让你带消息回来。” 秦华成愕然道:“需要用这种非常规方式传递消息,莫非这个荷兰官员已经……” 成大朋不等他说完便点点头道:“是啊,他很可能已经被架空了,说不定还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要抓他的把柄。他那个位子,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眼红呢!” 成大朋见秦华成表情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便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一个管粮食采购的官员能引出官场争斗有点夸张?” 秦华成点点头,表示成大朋所说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他先前去找维尔贝克的时候,那办公场地可不像是什么重要人物的待遇,再说这差事虽然有不错的油水,但说白了也仅仅只是一个低等官员,何至于像成大朋说的那么严重。 成大朋缓缓说道:“单是一个维尔贝克,当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把他安排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是东印度公司的十七名大股东之一。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有人要撬他的位子,那大概是东印度公司的上层要起变化了。” 秦华成对东印度公司的构成了解不多,也都是到了巴达维亚之后才陆陆续续接收了一些关于这个殖民组织的信息。像东印度公司这种大型商业机构,内部的争权夺利自然不可避免,成大朋说维尔贝克的位子可能涉及高级的权力争斗,那当下这些状况似乎就说得通了。 秦华成请示道:“那我们如果答应维尔贝克的要求,今年的粮食采购订单是否就稳妥了?” 成大朋摇摇头道:“按照他表达的意思,如果他待不下去了,那今年的采购模式可能会就有所改变。我想这是维尔贝克在提醒我们,要设法保住他的位子,才能保住粮食生意。” 秦华成道:“即便荷兰人想换个玩法,但巴达维亚的粮价高低还不是掌握在大掌柜手上,照理说他们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才对,就算换掉维尔贝克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成大朋道:“荷兰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想,他们改变粮食采购的方式,目的就是削弱大成米行对粮价的影响力,那些一直听命于我们的小粮商,终于有了可以出头的机会,在同样的收购价格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余粮卖给官方,而我们能做仅仅只有通过加价收购或者加量抛售来影响本地粮价,但在这种局面下其实没什么作用。如果我们主动拉升粮价,小粮商就是坐收渔利,如果我们打压粮价,那么荷兰人会求之不得。” 秦华成之前并没有听米行的人详细谈及这些市场状况,听完之后不禁感叹道:“所以米行虽然能够影响本地粮价,但其实这个招数就只是吓唬人的摆设,真需要的时候却并不好使。” 成大朋道:“好不好使,那是要看荷兰人配不配合。过去他们采购粮食都是通过我们米行,那掌控米价波动就非常有用,从民间收购粮食的时候我们可以压低市面粮价,等荷兰人来收购的时候,我们再拉高粮价,这中间的差价,分一份给维尔贝克这样的官员,大家也就默契地把这买卖做下来了。但如果荷兰人改变了粮食收购模式,以前的这套操作就没那么好用了。” 秦华成想了想又问道:“但我们这边才是本地的产粮大户,荷兰人如果向小粮商收购粮食,也未必能收够他们所需的数目吧?到头来不是还得找上我们买粮。” 成大朋道:“话是这么说,但到时候就变成我们处于被动了,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对我们来说很不利,而且上面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状况。” 秦华成不懂什么买方市场卖方市场这样的术语,但他明白成大朋所说的“上面”是指哪里。虽然成大朋在巴达维亚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大商人,但他也仅仅只是一名效命于海汉的探子头目而已,他在巴达维亚所有的经营活动,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替海汉的情报机关搜集各种信息,如果不能完成这个主要使命,那就算成大朋在这边赚了再多的钱,也终究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 既然成大朋说了上面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那就说明他之前对本地粮食市场的操控也是来自海汉国内的授意了。想想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另一国竟然能够遥控巴达维亚的粮食市场,秦华成也不禁对海汉所施展的经济干预手段叹服不已。不过他是不知道海汉其实早先在马尼拉也有类似的部署,只是冉天禄等人在马尼拉的经营规模还远没有达到成大朋在巴达维亚这样的影响力罢了。 既然成大朋不能坐视这样的变化发生,那要阻止荷兰人改变粮食收购方案,接下来就得设法介入东印度公司的权力变更中去,保住以维尔贝克为首的这些既得利益者的官位。 但此前秦华成与维尔贝克会面的时候,对方语焉不详,成大朋也很难凭借秦华成带回这些有限的信息来推测出维尔贝克的真实处境和想法。不过维尔贝克曾在会谈时提到让成大朋去给他一个解释,成大朋认为这是维尔贝克希望与他直接面谈的一个信号,所以他打算再亲自去一趟。 “你明日随我一起去。”成大朋点了秦华成的将:“如果维尔贝克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那这件事可能会比较麻烦,我要跟他打个招呼,把居中联络的任务交给你。” “交给我?”秦华成愣了一下。 “你在本地算是生面孔,就算有人知道你是为我工作,也不会太注意到你这个新人。”成大朋指了指脑袋道:“但你自己遇事要机灵点,记住你的身份和任务!” 第1722章 新旧后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秦华成对于成大朋突然分配到自己头上的任务还是有些诧异,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来到巴达维亚之后所接受的专业培训才刚刚开始没多久,现在突然就要被派去执行传递重要情报的任务,让他在兴奋之余又不免有些紧张。 “你不用太紧张,如果做得好,这次任完成之后你就算是提前通过审核了。”仿佛是看透了秦华成的心思,成大朋主动甩出了好处安慰他:“等你职位转正之后,行动期间就没有那么多的限制了。” 何为职位转正,身处培训实习期的秦华成大致还是能明白,至于转正的标准是什么,转正后的待遇又将如何,那大概就是成大朋的个人意见占主导地位了。但不管如何,能够尽快在这个情报机构中获得一个正式员工的身份才是秦华成目前所奋斗的目标,成大朋主动给出的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错失。 翌日,成大朋果然是叫上了秦华成充当随从,前去拜访维尔贝克。对方看到成大朋亲自到访,态度倒是比前日跟秦华成打交道的时候客气了许多,还特地让仆从泡了一壶热茶送上来,也算是对成大朋汉人身份的特殊尊重了。 “这里也没外人,话我就直说了。”成大朋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年为何要调整粮食采购措施?是不是你这边有什么麻烦?” “是很大的麻烦。”维尔贝克见成大朋没有遣退秦华成,而是让他站在一边旁听,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告知自己的处境:“巴达维亚议事会打算把我换掉,顺便修改过去几年的粮食采购方案。” “为什么会这样?议事会想要什么?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成大朋面色不变地继续向他提问。 “五天前刚传到本地的消息,罗伊·巴奈特先生于去年秋天在阿姆斯特丹过世了。巴奈特家族这个时候正在为他的继承权和遗产分割闹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没人能顾得上我这个身在远东的外系亲戚,所以议事会有些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把粮食采购的权力抢过去,毕竟这也是一笔稳定且不菲的收入,不是吗?”说完之后维尔贝克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维尔贝克所说的这位已经过世的巴奈特先生便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十七位大股东之一,他能够在巴达维亚担任主管农业和粮食采购的官员,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与这位巴奈特先生是远方亲戚。过去想动维尔贝克位子的人,免不了打狗看主人,都得先考虑一下是不是能招惹得起他背后的这尊大神。 然而现在尴尬的是这顶保护伞不声不响就倒下了,消息在数月之后才经由海路传到了巴达维亚,但这边的反应并不是为这位受人尊敬的先生举行象征性的哀悼仪式,而是立刻就盯上了巴奈特在远东地区的代言人维尔贝克——他把持油水丰厚的农业主管官员的位子已经好几年了,是时候该换个人来坐了。就算不能把他从这个位子上揪下来,那至少也得让油水丰厚的粮食采购方案换个玩法,免得每年都只有那么几个人能从中获利。 关于维尔贝克在东印度公司的后台,成大朋与他相交几年,自然是知道的。这个状况倒是与他之前的猜测相符,果然是东印度公司内部的高层出现了权力更迭的状况,从而影响到了维尔贝克位子的稳固。但成大朋就算再怎么有钱,对东印度公司来说仍然是一个外人,巴达维亚议事会也不可能有他的一席之地,这事可不是想介入就能介入得了的。 “成老板,如果你今后还想把控巴达维亚的粮食市场,那这一仗就不能输。”维尔贝克见成大朋没有马上表态,赶紧继续劝说道:“如果让他们得逞了,把我赶走的同时,也会让你靠边站了。” 成大朋笑了笑道:“想让我靠边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维尔贝克先生,不如你先告诉我,东印度公司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出力保住你?” 维尔贝克见成大朋有意出手,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喜色,连忙说道:“被推出来抢这个位子的人也就一个,只要把他处理了,这事也就稳妥了……” 维尔贝克所说的人名叫吉恩,其实也是一个凭着背后靠山塞进东印度公司的关系户。吉恩目前在巴达维亚担任着一个闲职,他那差事几乎没有什么油水可言,所以当有机会接替维尔贝克这个肥差,吉恩就表现得相当积极,这才几天时间,他就已经两次三番向议事会提交报告,要求改变现有的粮食收购方案,以节省公司每年在这个项目上所花的大量经费。 吉恩的理由看起来还是很充分的,毕竟每年东印度公司从市场购入粮食的过程大家都看在眼中,也明白类似维尔贝克这类官员在交易过程中会有数目可观的油水入账,但碍于其背后的靠山不好招惹,不相干的人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如今既然有人主动站出来挖出相关官员的灰色收入,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自然也就加入了围观群体,让维尔贝克背上了沉重的压力。 如今东印度公司内部盯着维尔贝克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他也不敢像以前一样随意,昨天与秦华成会谈的时候,他就没敢把话挑明,而是暗示秦华成回去通知成大朋。好在秦华成的理解无误,并且将信息准确地传递给了成大朋,所以成大朋今天才会主动来这里与他会面。 成大朋听完维尔贝克的说明之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东印度公司的官员,不是随随便便什么无名之辈,你想把他处理了,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维克贝克道:“成老板,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能量的人,只要你愿意出手,很多事情都还有改变走向的可能性。而且这件事也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我想你没有理由再继续袖手旁观下去。” 成大朋却依然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只是一名遵纪守法的普通商人,我不懂你的意思,也无意跟巴达维亚议事会作对。” 维尔贝克急道:“成老板,这可是关乎到本地粮食市场将来的话语权归属,难道你就真的坐视别人抢走属于你的东西?等那个吉恩坐上我的位置,你再想掌控本地的粮食市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成大朋却没有受到他的影响,面色平静地回应呢道:“维尔贝克先生,我只想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而不是来来回回的兜圈子。你如果只是想干掉竞争对手,那我建议你直接去黑市花钱雇几个身手好的刺客。如果是需要我的帮助,那么请你把你所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一点都别漏。” 成大朋已经不是第一天与维尔贝克打交道了,直觉告诉他,这个荷兰人所说的话依然不尽不实,有故意隐瞒的地方。而成大朋又岂是会被轻易鼓动情绪的人,越听越是觉得有疑问,自然坚持不肯松口答应维尔贝克的请求。 维尔贝克的脸色越发阴沉难看,站在旁边的秦华成觉得这家伙大概下一秒就会站起来爆发了,毕竟成大朋的态度完全没有给他留什么面子,而是在不断地打击他。 维尔贝克将身体靠在座椅上沉默了许久,成大朋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并没有开口催促。屋内的安静持续了很长时间,秦华成几乎等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维尔贝克才终于再次开口了。 “好吧,你说得对,既然现在是我需要你的帮助,那我的确应该更坦率一些。”最后还是维尔贝克表示了服软:“但请你记住,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你帮我,就等于是在帮自己。” “这个道理不用你讲,我自然明白。”成大朋点点头道:“说正事吧,议事会到底打算怎么做?” “议事会不但准备要改变粮食收购的方式,而且还打算要把大成米行在巴达维亚粮食市场上的份额逐步打压下去。”维尔贝克放下包袱之后便语出惊人:“成老板,他们已经对你越来越不放心了!” 维尔贝克声称,巴达维亚的议事会对大成米行长期把控本地粮食市场已经颇有微辞,这一方面是每年东印度公司从市面收购粮食时必然会遭遇价格水分,大成米行在本地的垄断经营让荷兰人想杀价都无从下手,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宰一刀。 另一方面,议事会认为这样长期依赖于一家粮商提供市面一半以上的粮食,对于本地的安全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虽然成大朋曾在1632年的巴达维亚战事中与东印度公司共度患难,但这并不表示荷兰人对他就已经彻底信任了。 由于成大朋所经营的跨国商贸与大明、海汉、安南、柔佛、占城等国都有来往,甚至连葡萄牙、西班牙、马打蓝这些国家都有不清不楚的接触,议事会认为不能将维系本地社会稳定的重要资源全都交在他一家手上。这次吉恩向议事会提出的建议中便明说要加大东印度公司自家的粮食作物种植规模,并通过条件优厚的长期收购合同扶持中小农场主种植粮食,让他们逐步摆脱大成米行的控制,直接向东印度公司提供比现在更为廉价的粮食。 当然这些手段并不见得能够很快见效,毕竟成大朋这几年的经营都是为了垄断本地粮食市场这个目的在努力,对于这些意料中的手段,他仍有很多反制的办法,而东印度公司在可预见的一段时期内仍然还得依赖大成米行提供一部分的粮食供应。但这种改变的势头只要起来了,东印度公司会利用统治者的地位优势慢慢挤掉大成米行的市场份额,或许两年三年之后,就能在粮食市场上完全摆脱对大成米行的依赖了。 成大朋听了之后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就完了?如果他们只是想通过正常途径来竞争,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维尔贝克道:“不,这些措施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其实议事会也是有数的,所以他们会先找你谈一谈,劝你主动放弃对巴达维亚粮食市场的操控。” “主动放弃?那怎么可能。”成大朋摇摇头道:“你也知道大成米行的经营状况,如果主动退出粮食市场,那本地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粮食供应量会暴跌,而粮价会暴涨,可能还会出现饥荒,并且会由此引发一系列的问题,说不定还会因为发生内乱而招来外敌。”维尔贝克立刻作出了回答,但他仍是对成大朋告诫道:“但议事会认为他们有办法解决粮食问题……我听说在吉恩的怂恿之下,范迪门总督已经派了使者前往占城国,试图从那边采购一批廉价粮食,以减少今年从大成米行采购粮食的数量。” “占城?有点意思……”成大朋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却是已经生出了警惕。 占城国虽然只是中南半岛上的一个小国,不管军事还是经济都乏善可陈,但这个国家却盛产水稻,占城稻早在宋代便传入大明,以早熟、耐旱,适应性强而著称。海汉立国之初,一度也曾依赖于占城国供应的粮食,两国间甚至还曾以物易物,以海汉产的武器与占城国交易粮食。 作为产粮大国,占城每年发卖到其他国家的粮食也不是小数目,而荷兰人如果要向其订购粮食,也算是正常操作。以成大朋所掌握的国际粮食交易价,如果算上运费,从占城进口粮食的成本大概要比大成米行提供给东印度公司的收购价稍高一些。但如果东印度公司安心要打压大成米行,通过这种手段来减少本地采购量,那就不能简单用经济角度来考虑成本了。 第1723章 利益最大化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经济角度来说,东印度公司千里迢迢从占城国跨海进口粮食并不划算,成本较本地采购还高出一截。但从政治角度看,那这点成本差异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对巴达维亚地区统治的稳定才是首位。而几乎垄断了本地粮食市场的大成米行,在荷兰人看来就已经是一个不稳定的隐患,必须要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目前的粮食供应结构才行。 不过既然照维尔贝克所说,东印度公司这次所找的采购对象是占城国,那这中间就有文章可做了。 如果成大朋真的只是一名普通商人,那当然不太可能影响到荷兰与占城这种国与国之间的高级贸易,但他的另一重身份却可以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了。只要他将此事及时向国内通报,然后由国内通知驻占城使馆出面与其交涉,要搅黄这桩跨国粮食买卖并不算太难。 海汉与占城之间的关系一直维持得不错,占城国在近几年列装的大部分新武器装备都是来自海汉,军中也是常年聘请了海汉的军事顾问协助训练,在军事方面算是海汉的盟国之一。如果由海汉向占城提出不接纳荷兰人的粮食订单,并且在其他方面给予一定的补偿,那占城应该会很乐于卖这个面子给自己的盟友。 当然这种外交层面的事务,基本无需成大朋去操心要如何实施,只要他尽快将这个消息上报,国内自然会由执委会对外交部作出相应的安排。如果三亚那边效率高一点,或许东印度公司派过去的人还没到占城,海汉就已经领先一步跟占城协商好了。 维尔贝克见成大朋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不禁也有些佩服他的镇定,换作是自己在对方的位置上,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可想不到成大朋的底气是来自哪里,但他很清楚自己若要自保,就必须尽力争取到成大朋出手相助,否则要是被吉恩踢出局,他今后对成大朋的生意可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到时候想要在巴达维亚东山再起可不容易。 “成老板,我们用了好几年时间才整合了本地的粮食市场,难道你真的忍心把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让给别人?”维尔贝克仍然不肯放弃,继续劝说成大朋,希望他能出手。 维尔贝克这么坚信成大朋有能力改变局势,可并不是盲目的信赖而已,在他与成大朋结交合作的这几年中,他的确从未见过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住这个汉裔商人。而且成大朋做事极为稳重,这几年里吞并本地粮食市场的操作几乎没有任何纰漏,就算是议事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所以他认为成大朋一定能想到办法拯救时局。 但成大朋却有自己的想法,当前的局面不是不能拯救,不过要如何下手,怎样把海汉和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还是需要好好考究一番的。如果利用得当,危机也会转化成生机。 “维尔贝克先生,如果我真的有办法让这一切回到正轨上,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仅仅只是维持现状吗?那我是不是马上去找吉恩先生谈谈条件比较实际,或许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优厚的条件,正等着我出现好说服我改换立场去支持他。”成大朋望着对方,提出了一种可能,虽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臆想,但如果成大朋真愿主动靠向对方的阵营,那或许对方也会很欢迎他转换立场。 当然成大朋也只是说说罢了,他的目的是要跟维尔贝克讨价还价,并压缩对方的回旋余地,如果对方选择了妥协,那么他才好施展后续的手段。 果然维尔贝克听到成大朋的这种表态顿时便有点慌神,连忙说道:“成老板,你想清楚,那个吉恩来巴达维亚的时间不长,对本地状况也远不如我熟悉,你要想跟他合作,很多东西就得从头来过,当心得不偿失啊!” 成大朋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那如果因为他对本地状况不熟悉,而给了我更多的好处呢?说不定等他坐上你的位子以后,东印度公司与大成米行的合作还要更加密切了。我也很想再看看,他能给我开出来什么样的条件。” 维尔贝克欲哭无泪,感觉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他将所知的情况和盘托出,反而让成大朋决定继续观望等待一个坐地起价的机会,这样一来他的位子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只要吉恩那边开出的条件比成大朋现在所得到的更好,那成大朋恐怕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了。 维尔贝克不甘心就这么错失生机,直觉告诉他,成大朋没有把话说死就仍有转机,只看他是否能开出足够好的条件让成大朋确定立场。但他还是不确定,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对方动心,或者说成大朋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好吧,成老板,让我们彼此都坦诚一些,告诉我,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我想我们之间的共同利益是应该远远大于分歧才对。”维尔贝克的语气变得更加软弱了一些。尽管他自己可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即便是旁边没有完全听懂两人对话内容的秦华成,也已经注意到了这种态度上的微妙变化。 成大朋对于这种变化的感受自然更为直观,他笑了笑道:“我开出来的条件,你都能答应吗?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维尔贝克现在怕的就是成大朋不肯给自己开条件,当下连忙应道:“答应,答应,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都答应!” 情急之下,维尔贝克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知道成大朋接下来提出的条件必定会与东印度公司的利益有所冲突,但那又怎么样,自己在东印度公司的职位都快要不保了,难道这个时候还要牺牲自己去保全议事会那帮脑满肠肥的官僚吗? 维尔贝克当然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屁股下面这个官位意味着每年数万银币的进账,他在荷兰国内一家老小都得靠这份收入来供养,要是这份收入断了,难道指望公司议事会能发善心继续拿钱养着他一大家子吗?不,当然不可能,东印度公司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所以他得尽力保住自己这个职位,哪怕因此将会违反公司的某些规则也在所不惜。 “好,你既然答应了,那我就先提一点条件看看你的诚意吧。”成大朋立刻便向他开出了几项条件:“第一,我要知道东印度公司今年计划购买粮食的准确数目和采购预算。第二,东印度公司接下来这一两年里准备屯田种粮的详细规划,比如打算新垦多大面积的耕地,种植哪些种类的粮食作物。第三,巴达维亚目前官仓里的存粮,给我一个准确的数目。” 维尔贝克听到这几项条件,脸色也是不太好看。虽然他与成大朋在过去几年的粮食采购中合作还算默契,但对于这些比较敏感的信息,他绝对不会告知对方。双方只是议定一个彼此都能接收的价格,然后由大成米行在交易后返还一定比例的好处费给他。而成大朋现在所提出的这些要求,却无异于是要维尔贝克将自己的底牌全都亮出来,这可是十分考验他的决心和诚意了。 维尔贝克背上开始冒汗,成大朋提出的这几个问题,已经不是在粮食采购中对收购价格松一松手,对送进官仓的粮食睁只眼闭只眼的小问题了,而是实实在在涉及到了东印度公司内部机密,性质大不相同。说得严重点,如果把这些信息泄露给成大朋,那维尔贝克就相当于是彻底背叛了东印度公司。 成大朋提这几个问题也算是颇有心思,他打听的都是与粮食贸易相关的信息,也不算突兀,对方很难想到成大朋刺探情报的深意,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察觉到这位精明的成老板是打算要将他拖下水,成为海汉的一个情报来源。 不管成大朋的专业能力有多强,他能从巴达维亚搜集打探到的情报也难免会有主观和片面的成分,而如果情报来自东印度公司内部,那意义就大不一样了。所以这几年里成大朋也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与东印度公司的官员们接触,希望能够从中发展出那么一两个“内鬼”来给自己提供更有价值,更为准确的情报。 成大朋其实看好维尔贝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出于谨慎考虑,他一直没有正面试探过维尔贝克的态度,但眼下这个机会实在难得,成大朋便想借此看看维尔贝克此人的立场是否会产生动摇。 而一直在旁边静听两人对话的秦华成,到这个时候终于是琢磨出了成大朋的意图,不禁对他的应对佩服不已。在他看来成大朋理应要对东印度公司在粮食采购政策上的变化有所反应,毕竟能掌控巴达维亚粮食市场对海汉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优势条件,轻易不可放弃。但成大朋能一直隐忍,直到对方暴露了焦躁不安的情绪之后,才抓住机会出击,不着痕迹地提出了条件,这种沉稳操作的确是非秦华成所能及。 维尔贝克的思想斗争足足持续了数分钟,在这期间成大朋并没有开口催促他,仍是很耐心地坐着等对方给出回应。 成大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上所系的一块白玉吊坠,这块圆形玉坠上并没有雕刻任何花纹图案,只是边缘加工成了令人费解的齿轮状,样式倒是十分别致。但除了他之外极少有人知道,这块玉坠其实就是当年巴达维亚战争之后,由执委会颁发给他个人的一枚特殊勋章。这玉坠特地保留了原本的光滑表面,仅是边缘的齿轮象征了海汉的工业文明。 其实成大朋也不是太明白这齿轮玉坠所象征的真正含义,但这东西是执委会颁发的奖励,他便视作珍宝,这几年几乎都是随身携带,一有空就把玩几下,早就将玉坠摩挲得溜光水滑。真正能识得这块玉坠来历的人也就执委会和安全部有限的几名高官,他也不用担心这东西带在身边会暴露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 良久,维尔贝克终于是作出了决定,向成大朋说道:“成老板,你想知道的这些信息,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不会向第三者泄漏,否则就免谈了。” 成大朋笑了笑道:“这些消息对我有用,对别人就未必了,真泄漏出去对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不是吗?说实话如果不是涉及到你我今后的合作前景,我也不想冒然向你打听这些信息,要是万一被你误会成刺探东印度公司的情报,那我就算跳进南海也洗不清了!” 维尔贝克仍是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道:“成老板,你得到这些信息之后,真的可以帮助我保住官位?” 成大朋正色道:“不开玩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争取让你在这个位子上再坐几年。毕竟想找一个像你这样默契的搭档,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会选择与知根知底的人继续合作下去。” “这样就好。”维尔贝克的脸色终于放松了少许,然后朝成大朋使个眼色,示意他先遣退随从。他要告知成大朋的这些信息都是属于东印度公司的机密,虽然他信任成大朋,但并不代表他连成大朋的随从人员也一并信任。 成大朋朝秦华成点点头道:“那你先到外面等着。” 秦华成应了一声,快步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他对于维尔贝克所提供的情报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反正回去之后成大朋多半也会立刻将这些信息拿出来一起分析,倒是不用急在这一时了。 成大朋与维尔贝克关上房门在里面嘀嘀咕咕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告结束,维尔贝克很是客气地将成大朋送到门外作别。 “如果我这边有什么安排,会让他过来找你。”成大朋指了指秦华成道:“你有什么消息也可以让他告诉我。” 维尔贝克点点头道:“之后就不要来这边找我了,这里人多眼杂容易引人注目,有什么消息可以送到我家里去,这样更方便一些。” 第1724章 成大朋的计划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返回大成米行的路上,秦华成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位上司的心情非但没有因为维尔贝克带来的坏消息而压抑,反倒是显得轻松愉快,甚至还背着手哼起了小曲,似乎东印度公司那些针对性极强的措施并不会影响到大成米行今后的经营。秦华成好之下向成大朋打听其中奥妙,成大朋只是笑称等回去了再说。 秦华成也知道在外面不宜谈及相关机密,当下只能先将好心憋回肚子里,等回去之后再打听。 但成大朋最终却并未返回大成米行,而是带着秦华成去了他在巴达维亚城内的一处居所。秦华成还是第一次跟着成大朋去到他的私人住所,当下便觉得自己所得到的信任似乎也因为这次的事情提升了不少。 当年马打蓝军攻城期间,城内相当一部分建筑都受损严重,特别是靠北边海岸方向的房舍有很多都被城外马打蓝军用投石器抛射进来的大石头砸了个稀烂,整片整片的街区都化为了废墟。而战后重建城区的时候,成大朋就趁着这个时候地价探底,在城中购置了几块零散地皮,然后自行修建了一些房舍。 这些房舍有的用作居所,有的用作了商铺或者库房,就算成大朋现在没有别的产业,在城中的这些房子也足以保证他今后几年能在巴达维亚当个富足闲散的寓公了。 当然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成大朋的主业不但需要他有一个社交广泛的身份,而且还得借机与各行各业各种阶级的人建立起利益输送关系才行。如果没了商人这个身份掩护,成大朋想要不着痕迹地完成这种利益输送就没那么容易了。 巴达维亚虽然是一座大城,但成大朋在城中所购置的土地仍然面积有限,不足以让他修建传统的中式庭院,而且本地在战后也几乎找不到能够营建庭院的建筑师,只能找荷兰人设计,所以成大朋在城中的这几处建筑多少有一点不伦不类,既非中式庭院,也不是正宗的欧式风格,秦华成甚至在这里找到了些许西班牙风格的体现。 成大朋自己对于这种混杂了多民族和东西方文化的建筑风格倒是无所谓,他这住所虽然外表看来一般般,但里边的装修水平着实不差,建材家具几乎都是从大明和海汉跨海运来,甚至还有三亚产的全套陶瓷卫浴和热水锅炉。 当然这在目前的巴达维亚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很多荷兰权贵偷偷摸摸去安不纳岛体验过海汉式销金窟之后,大多掏钱在自己家里也安装了一套。成大朋本身就与海汉还保持有明面上的生意往来,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成大朋花在个人居所上的钱并非公费,而是他在巴达维亚经营生意所得。当然这部分钱其实也很难界定公私,安全部一直以来对此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像这样需要常年在外国值守的情报官员,如果一点油水好处都没有,那谁还待得住。只要情报官员对海汉保持足够的忠诚,安全部也不介意稍稍松一松尺度,让他们在海外过得舒服一点。 成大朋将秦华成领到房,对他吩咐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便来。柜里的可以随便翻看,不用拘束。” 待成大朋离开之后,秦华成便打量起这房里的布置,除了中式的柜桌椅之外,这房间里最吸引他的便是墙上的一幅南海地图了。 类似这样的地图,秦华成在马尼拉当治安警的时候倒是在驻军指挥部见过,当然精细度是要远胜成大朋房挂的这一幅了。眼前这幅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详细的地名,但绘制出了北起海南岛,南至爪哇岛,东到棉兰老岛和苏拉威西岛一线,西至马六甲海峡西出口的亚齐国首府班达亚齐的这片地区。 秦华成能够这么快辨认出地图上所绘制的区域,除了以前曾经看过类似的地图之外,还因为这次在来巴达维亚的航程中,曾有专人给他们这几个从星岛带出来的实习人员上课,内容便是辨识海图,那时便记住了不少地名。所以虽然这地图上的区域有九成都未曾去过,秦华成仍然能很快辨认出图上所绘制的地方。 作为一名跨国商人,成大朋的房里有这样的海图不足为怪,不过秦华成相信成大朋手里肯定还有精确度更高,真正能被运用到航海领航中的海图,而房这幅地图仅仅只是起个装饰画的作用罢了。 秦华成又转到成大朋的柜前面,想看看自己这位上司平时都在看些什么。成大朋这柜柜门全是用巴掌大的平板玻璃镶嵌而成,相较之下这柜的红木材质倒是显得平平无了。 秦华成打开柜门,看了一下柜里摆放的籍,却略略有些失望,并没有他所想象的什么重要文件,几乎都是些万历年间的刻本杂。《十三经注疏》、《礼记集注》、《事文类聚》、《诸儒笺解古文真宝》……秦华成随意翻看了几本,却根本看不进去。他本来就不算是读人,对于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 “这些都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其实我平时也很少会看。”不知什么时候成大朋已经来到房,主动出声唤醒了伫立在柜前的秦华成:“我平时在这边住的时候不多,除非是要在城里过夜,不然我都是回城外的庄园去住,空气也要比这城里好一些。” 秦华成此时情绪已经放松了许多,闻言也接话道:“大掌柜倒是逍遥,城内城外都有住所,真是令小的羡慕!” 成大朋道:“你也不用羡慕什么,只要照着给你的安排好好做事,还怕将来没房没地?在我们这个衙门做事,缺什么都不会缺钱,这句话你记住了!” 成大朋这话说得十分大气,秦华成听了心里也只能暗叹一声有钱真好。海汉安全部这个情报机构究竟有多富有,秦华成其实到目前还没有直观的感受,但成大朋的富有却是实实在在摆在他面前的。 很快有下人送上了热茶和点心,成大朋道:“像我们这种在外面办事的人,一定要让自己过得舒心一点,这样做事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干劲。就算有朝一日要为国捐躯,那起码也享受过了好日子,说起来也不亏。” 秦华成听到“为国捐躯”这四个字不免脸色微微一紧,成大朋见状笑道:“你也不用担心,干我们这行极少会有需要跟对手兵戎相见的时候,那种需要拼命的活另外有专人负责,我们只需要动脑子就行了。” 秦华成心道虽然不需拼命,但也不是成大朋所说的那么安全,在此之前才有一个倒霉鬼因为一笔数目不大的贪污而被他下令砍掉了双手,如今生死不知。成大朋对“自己人”尚且能做到如此心狠,那对外敌就更不消多说了,秦华成毫不怀疑成大朋会果断地除掉威胁到他的对手。 成大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发挥下去,而是把谈话拉回到了眼下的正事上:“维尔贝克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秦华成倒是没想到这话题转得如此之快,连忙将刚刚端起来的茶杯又放回了桌上,老老实实地应道:“小的以为,这个荷兰人贪财怕事,且对大掌柜有一种莫名的信赖,可以将其利用起来。” 成大朋点点头道:“你的看法基本与我一致,我观察维尔贝克这个人已经有几年时间,就在等这么一个机会让他主动倒向我们这边。他先前单独告知我的那些情报,与我所掌握的状况相差不大,可信度非常高,我看他也是安了心要靠这种手段来换取帮助了。” 成大朋的情报来源当然不止维尔贝克这一处,因为这几年都在从事粮食贸易,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触到东印度公司的相关人员,有些信息即便维尔贝克想要保密,成大朋也早就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到了一部分。先前向维尔贝克提出那几条要求,也只是要借此让他先拿出投名状来证明自己的诚意。 秦华成问道:“小的尚有一事没想明白,维尔贝克为何如此确信大掌柜能帮他保住官位?” 成大朋道:“这一是因为过往由我负责的事情从未出过纰漏,他应该对我的办事能力有一定的期望。二来嘛,他如今的处境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如果东印度公司内部没人肯为他出头,那我大概就是他所能抓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了。” 秦华成继续问道:“但决定他去留的是巴达维亚议事会,这帮荷兰人真的会听从大掌柜的意见吗?” “那怎么可能!”成大朋摇摇头道:“虽然我也认识几个高官,跟总督范迪门也打过交道,但想要让他们听我的还不太可能。我们要保维尔贝克,就只能想办法凸显他的作用,让议事会不得不继续任用他来主管农业和粮食采购事宜。” “这要从何着手?”秦华成皱眉道:“难道还得先扰乱本地的粮食市场?” “首先掐断东印度公司从外地购粮的可能,不给他们机会绕过大成米行完成购粮。其次,拉升本地的耕地价格和粮食价格,让其他人进入这个行业的成本升高。最后,如果还是不得以,那就要设法解决掉维尔贝克的潜在竞争对手。”成大朋一口气给出了三项措施,看样子也是对此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秦华成道:“大掌柜,我怎么觉得这第三条才比较容易奏效啊?” “是容易奏效,但也太危险,如果我们使用这种手段,很可能会让巴达维亚议事会生出警惕,那对我们的今后的行事不利。”成大朋解释道:“所以需要优先考虑采用前两种手段来解决问题。” 秦华成道:“那如果我们能办成此事把他保下来,后续又该如何利用他?” 成大朋应道:“从他那里获取东印度公司的内部情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通过他打开一个口子,由他出面去帮我们获得更多的敏感情报,比如军事方面的消息。荷兰人去年从三亚订了一批战船,今年要开始陆陆续续交货了,我想他们一定不会让这些花高价买回来的战船闲置在巴达维亚港太久。” 秦华成此时已经有了举一反三的能力,接着成大朋的话头道:“如果荷兰人要对外发动战争,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必定会先调动库存的粮食。” 成大朋点点头道:“没错,通过维尔贝克我们有机会搜集到更多的情报,这个人肯定是要保的,只是可能中间要费些周折罢了。” 当天晚上,成大朋回到城外住所之后,便利用藏在这里的电台向北边发出了一道电文,在经由安不纳岛接收转发之后,位于三亚的安全部对外联络处在午夜之前就收到了消息,由于发出电报的成大朋将此列为了一级事件,对外联络处在翻译完电文后的第一时间就将其送到了何夕手上。 何夕从被窝里爬起来看过电文内容之后倒是没有着急,他认为成大朋将此列为一级事件要求加急处理多少有点大题小作了。安全部在巴达维亚的布局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对粮食市场的控制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已,而且何夕早就预料到荷兰人不会长期坐视大成米行对当地粮食市场的半垄断状态,迟早都会动手进行调整。 而成大朋在电文中提出了希望三亚这边能够给予协助,一是阻止荷兰人向占城购买粮食,二是放权让他在巴达维亚那边采取一些措施来保住维尔贝克的官职。 这第一点倒是不麻烦,只要等天亮之后,何夕去一趟胜利堡,把状况向执委会说明一下,然后由执委会把事情委派给外交部,发电报去占城那边通知当地使馆与其官方交涉就行了。但关于这第二条,何夕却是稍稍有些犹豫。 第1725章 何夕的忧虑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成大朋这几年在巴达维亚所取得的功绩,何夕当然十分赞赏,他知道自己这个部下在一线的活动能力的确非常强,而且对荷兰人的了解程度也是安全部里首屈一指,巴达维亚的情报站负责人可谓非他莫属。所以当初成大朋返回三亚任职一段时间后又提出要南下回巴达维亚常驻,何夕也是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只有把成大朋部署在巴达维亚,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 但同时何夕也注意到,成大朋在巴达维亚乃至南海地区的行事越来越表现出强烈的个人风格,很多事情都是由他自行策划实施,虽然也会按照安全部的制度向三亚报备,但主动请示工作的时候却是越来越少了。 这倒不是成大朋的忠诚度出了什么问题,何夕依然确信这名部下对国家的忠心耿耿,只是成大朋常年在距离海汉本土数千里之外的地方单独行动,的确也不可能时时事事都向本土请示之后再做决定。 这种模式的好处就是一线的情报人员能够对当地局势变化及时作出反应,不会因为来回请示而错过了大好机会,同时对情报人员的独立运作能力也有一定的提升作用。但弊端也同时存在,情报机构本来就是特权部门,给予这些在外主持情报工作的官员过大的权力,很容易就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这样的事例在安全部所属的驻外情报官员当中并不是没有先例。 安全部外派的官员大多对海汉这个新兴政权都还算忠心,作为随这个国家一起崛起的新贵,他们往往也很珍视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力,但常年驻外手里又有钱有权,很难有人能够完全克制住自己谋取更高社会地位,更多物质享受的天然欲望。 而海汉因为扩张速度太快,对专业人员的需求很高,所以官方给他们安排的入职培训期都比较有限,内容往往更强调专业技能,对于思想政治方面的意识灌输则因为时间问题而相对较少。 在缺乏足够监管和限制的环境中,这些半路出道且手握特权的情报官员们就会很容易迷失本心。何夕是真的有点担心成大朋在巴达维亚待的时间太长,慢慢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听命于三亚,而不是在力有不逮的时候才想起来求援的对象。 前次成大朋前往马六甲海峡地区进行跨国贸易,顺便到星岛去招募了几名据说能通晓西班牙语的汉人囚犯,这件事何夕虽然当时是点了头,但他还是认为成大朋的招募有些草率。毕竟当地几乎不具备合适的情报人员入职培训条件,而这些人又是从马尼拉流放到星岛的服刑人员,对海汉的敬畏或许有余,忠诚却肯定不足,成大朋要在当地亲自培训这些新人,这在何夕看来并不是一个完全靠谱的计划。 而如今距成大朋在星岛完成招募才不过一个月,他就要以掌控粮食市场,吸纳策反荷兰官员为由,在巴达维亚进行并非由安全部策划的大动作。采取这些措施有多大的必要性,成大朋又有几分成事的把握,这些信息在巴达维亚发回来的电文中都没有得到具体的说明。 当地的状况究竟有多么紧迫,与成大朋接洽的荷兰官员是否可靠,在争夺当地粮食市场控制权的过程中需要动用多少资金,事后是否能够通过合理的经营方式回收这些预算外的开支……何夕需要弄明白的问题还有一大堆,如果这些问题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在执委会这边也很难说明成大朋在当地采取激烈措施的必要性。 何夕第二天带着成大朋的电文来到胜利堡,先找到施耐德,向他说明了情况。目前外交事务是由宁崎和施耐德在共同管理,宁崎主管的是大明及周边受汉文化影响深远的这些小国,而施耐德则是专门负责西方殖民国家的事务,两人各有分工。这成大朋所负责的是荷兰人在南海的统治区,何夕自然是要跟施耐德先通个气。 施耐德听完何夕的介绍后便开口表态道:“要执委会支持安全部的行动没问题,但何部长你总得拿点干货出来,先弄清荷兰人要找占城买多少粮食。我这边派使馆的人去做工作,那也得有个明确的说法,不然被占城国看低了就没意思了。还有,你的人要在巴达维亚搅乱粮食市场,这怕是百八十万打不住吧?你能不能给个准确点的数目?他那边有多少资金,还有多大的缺口,什么时候要用钱,事后这钱是慢慢收回来还是划进你们安全部下一年的预算里,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总得先拿个方案才是。” 何夕听到施耐德提到的这些问题也不禁头疼起来,从巴达维亚发回来的电报不过一两百字,哪里能说清这么多问题。但施耐德的要求也并非吹毛求疵,他既管着外交事务,又是财政部的负责人,这些事情都得从他手下过,如果不闻不问就这么应下来,后续有什么麻烦那可就成了他施耐德的责任了,自然是得先跟何夕这边理清头绪再说。 说话间宁崎也到了,在听了何夕的讲述之后,宁崎的态度与施耐德基本一致,认为安全部这边所提供的情报实在太少,就算执委会想配合工作都有点无从下手。至于成大朋在巴达维亚当地的行动是否有必要,这本是何夕最担心会被执委们挑刺的地方,反而意外地没有人提到。 但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像宁崎和施耐德这样的高官,他们所掌握的外部信息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来自于何夕领导的情报部门,而这些情报的可靠程度也大多在上报执委会之前就已经验证过了,如果真的是可信度存疑的消息,何夕自然会加以说明。但既然何夕没有专门进行说明,那他们也就下意识地认为成大朋计划在巴达维亚采取的措施,其实是来自于何夕的安排。 一直以来海汉执委会有一个默认的规则,那就是不过分干涉情报部门的工作方向,专业的工作交给专业的人员来做,如果谁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对安全部的工作指手划脚,那这个部门的运转肯定就会出问题了。除非是安全部的工作出现了严重的偏差,或是何夕、郝万清自行提出一些需要执委会出面解决的问题,一般都不会有谁会对安全部的计划安排提出质疑。 而基于这样的认识,宁崎和施耐德也都不会去怀疑安全部提出的要求是否合理且有必要,只是就实施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向何夕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要求。 但何夕却是有些头疼,下属反馈回来的信息就只有这些,如果一定要追求详细的数据,成大朋也未必能拿得出来。毕竟一线的情报工作在很多时候必须要凭直觉作决定,而不是像三亚大后方这样,能有来自方方面面的数据和信息作为参考,各个部门讨论权衡之后再选择一个最为稳妥或是对海汉最有利的方案。真要让成大朋去把宁崎和施耐德要求的这些信息收集完毕之后再来作决定,那恐怕黄花菜早就凉了。 “你们提的问题的确是存在的,但也要考虑到实际的状况,有些事情在我们这边拖上一天半天好像没什么,但在当地的情报人员可能就因为等待三亚下达命令而错过了最好的行动时机。”何夕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向他们解释道:“成大朋算是我手下最得力的情报人员之一,我想他发回的电报中缺失的信息并不是有意疏漏,而是来不及作更详细的调查。” “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但你得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的人完成任务?”施耐德并不想就这个问题与何夕争论下去,他今天还有好几个会要开,相比之下安全部的这个申请实在算不上是重要事务。 今年年初海汉出兵打下马尼拉之后,从当地掳回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而这些财物要通过一系列的手续完成变现之后才能充入国库。与此同时国库需要支出大笔军费,用以发放对参战部队和有功人员的奖励,阵亡将士的抚恤,以及各支参战部队返回原驻地的费用。 此外海汉发动了一些大商家前往马尼拉投资,以尽快完成对当地经济命脉的掌控,而海汉经济体系中极为重要的一环,海汉银行也已经在当地设立了分支机构,开始在马尼拉推行海汉这套以银行为中心的金融制度,并且也已经在筹备向马尼拉市场投放纸质海汉币进入流通体系。 这些事务虽然不用施耐德本人一直盯着,但大体的安排都要有他的参与和拍板才行,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每天至少有三四个会议要与方方面面的人员碰头会面。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务让外交部最近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再有两天就是海汉建国三周年国庆暨穿越行动十周年的纪念日,三亚将要举办一系列的庆典活动。而这其中大部分的活动都是公开进行,并且邀请了与海汉建交的多个国家派员一同参与。 目前除了常驻三亚的一些外国使节之外,还有一些受到邀请的外国贵宾正陆陆续续抵达三亚,而作为外交部的主管官员,施耐德和宁崎都承担着出面接待这些贵宾的任务,要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花太多时间去关注其他部门的事务,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所以虽然施耐德对何夕所说的情况依然抱有一些疑虑,但他已经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要何夕拿出一个过得去的解决方案,那么他就按照对方的意思安排下去也就是了。 至于这中间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施耐德认为其实都是可以忽略的,特别安全部的人要在巴达维亚搅动当地的粮食市场这件事,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钱字,而对海汉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顶多也就是事后让安全部这边再补一些手续上来,好让财政口能有合理的事由把开支账目做平。 何夕当然也听出了施耐德言语中表现出来的不耐烦,虽然连他自己对成大朋的计划都没有百分百的信心,但身为安全部的一把手,这个时候还是必须得担起相应的责任来,先将外交和财政方面的支持争取到手再说。 何夕只花了大约半小时的工夫,便从施耐德和宁崎这里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宁崎稍后将亲自拟电通知海汉驻占城使馆,让那边设法阻止占城向荷兰人大量出售粮食。而施耐德则是签发了一张空头支票给安全部,授权何夕可以在必要时调动一笔不超过一百万元的资金去配合情报人员在巴达维亚的行动。 这样的安排对安全部来说无疑已经算是非常宽松了,何夕对此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他现在只希望成大朋在巴达维亚千万不要搞出什么纰漏,不然下次再有类似这样需要国内提供紧急支援的状况,外交和财政这两个部门就未必肯再这样帮忙了。 何夕回到安全部的小楼之后,立刻拟了一封发往巴达维亚的回电。在电文中他向成大朋提出了几点要求,一是尽快向安全部反馈有关此次行动的详细信息,包括了外交和财政部门所要求的那些相关的数目,以便能更好地配合成大朋在当地的行动。二是要求成大朋注意尺度,尽可能不要与巴达维亚当局发生冲突,以免影响到在当地布局数年的情报络运作。 不过按照安全部的制度,驻外机构的电台默认通信时间都是安排在夜间,以免临时架起的天线被有心人注意到,所以他的这封回电也只能等到晚上才能传送到成大朋那边。等巴达维亚的下一次回电,或许还得再多等上一天了。 第1726章 热闹的三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今的海汉虽然还说不上是一个大国,但绝对已经算是远东地区的一个强国,其控制的海外殖民地逐年增加,与本土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海汉执委会对这些海外殖民地的管理大多只能通过遥控指挥,日常事务的决定权一般都是交给了当地的主管官员。 而至于非殖民地的特殊驻外机构,如使馆、商栈、情报站之类,执委会能够给予的关注就更少了,一般都是由主管部门负责这些驻外机构的日常运转,只有发生了某些特殊状况才会拿到执委会进行讨论。而安全部下属的情报站在遥远的巴达维亚所策划的行动,如果不是需要外交和财政方面的协助,其实根本就不会引起执委会的关注。 处理完何夕提交的这件小事,宁崎和施耐德便将注意力转回到各自负责的工作上来。作为外交部的负责人,他们今天都各自还有接待外宾的任务,与来自盟国的这些身份尊贵的宾客会晤,可要比操心巴达维亚的粮价波动重要多了。 海汉其实早在1634年正式宣布建国之前就有每年举办庆祝活动的传统,不过以前是以纪念海汉先驱登陆榆林湾为由,1634年宣布建国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冠以“国庆”之名了。 今年虽然只是海汉正式建国的三周年,但却恰逢穿越行动十周年,所以在穿越众内部广泛征求意见之后,执委会决定在今年国庆期间举办庆祝活动,顺便借此机会邀请与海汉建交的各个国家派员参与观礼,以进一步加强海汉的国际影响力。 当然了,像这样难得的外交机会,以海汉惯常的做法,肯定也是少不了“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安排,会在庆典期间开展一系列的经贸洽谈活动,趁此机会签订一些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合作项目。 如果仅靠宁崎和施耐德两人来处理这些方方面面的事务,那就算累死也忙不过来,所以执委会这帮高官最近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分头处理庆典期间的各种事务。 进入到三月下旬之后,胜利港专门用于接待贵宾的一号码头就开始繁忙起来,几乎每天都有来自各个国家的受邀嘉宾乘船抵达。不过今天抵达港口的嘉宾倒是没让宁崎和施耐德出面接待,而是国防部长颜楚杰等候在这里。 能够让颜楚杰出面的迎接的客人,自然身份也不一般。两艘大福船在导航艇的引领之下缓缓在码头靠岸,桅杆上硕大醒目的“许”字旗号已经表明了它们的主人。 福建土皇帝许心素虽然没有亲自来三亚,但却派来了最受他器重的四儿子,现今统领着福建水师的许裕拙。说起来许老四也不是第一次来三亚了,当年两家才开始合作的时候,他便以学员身份来三亚这边接受了近半年的专业培训,跟海汉执委会的这帮高官也都认识。要细数起来,颜楚杰还是他的授业恩师之一。 许裕拙见到颜楚杰之后连忙躬身见礼,他与颜楚杰见面的时候虽然不多,但一直对海汉这位“兵部尚”心怀敬畏,毕竟海汉这几年开疆拓土的速度飞快,其中主管海汉军务的颜楚杰自然功不可没。 颜楚杰抬手虚扶一下道:“这一路赶过来辛苦了,你从香港出发后,那边发了电报过来,算算日子还以为要明后天才能赶到三亚,想不到今天就到了。” 事实上许裕拙所率的这两艘船离开福建的时候就已经向海汉报备过了,期间又在珠江口的香港停留了一天补充食物和淡水,离开时当地便向三亚这边发电报通知,以便外交部门提前安排好接待事务。 许裕拙连忙应道:“贵国送来的邀请函上写明了庆典日期,途中已经因为天气不佳耽搁了几日,再拖下去怕误了正事,所以前日离开香港之后便下令全速行进,务必要早些赶到三亚,所幸从香港南下这段航程顺风顺水,提前便到了。” 颜楚杰道:“迎宾馆已经安排好了住处,晚上还有一个欢迎晚宴,与会的都是最近两天抵达的嘉宾,你可以稍稍准备一下。” 许裕拙道:“多谢首长安排。来人啊!” 许裕拙从身后随从手上接过一份簿子,双手递到颜楚杰身前:“这是家父准备的一点心意,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颜楚杰对此也没感到意外,接过来稍稍翻看了一下,然后递给了自己的随从,口中客气道:“许大人真是太讲礼了,都是自己人,还送这么多东西过来!颜某先代执委会谢过了!” 海汉发到福建官府的请帖一共就两份,而且都是交到了许心素府上,除了邀请许家派代表到三亚观礼之外,另外一份请帖实际上是准备邀请福建巡抚那边派人参与。不过这具体该邀请谁,海汉干脆就交给了许心素来做决定,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而许心素自然也看懂了海汉表达出来的这种特殊的信任,不但投桃报李派了许裕拙过来出席庆典,而且还专门备了一份丰厚的礼单。他跟海汉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也知道这帮人对于金银财物其实没有那么看重,所以这份礼单中并无金银元宝之类的俗物,全是大明所产的各种稀罕土特产,很多都是有价无市,在市面上根本花钱买不到的好东西。 颜楚杰虽然是个军人,但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见了不少世面,这礼单的内容一看便知道许心素下了不少心思,虽不说价值连城但也当得起自己的感谢了。 许裕拙道:“家父特地要在下带话过来,邀执委会各位首长在方便的时候去福建一游。” 颜楚杰笑道:“一定有机会的,也请许大人好好保重身体,他日海汉军北上伐寇,或许还可以邀请许大人一同出征。” 许裕拙道:“若是能得颜首长相邀,那家父必定会欣然前往,他也时常跟我们这些后辈念叨,想找机会随海汉军出征。只是海汉近两年开战之地要嘛极北要嘛极南,来去一趟可能就得数月之久,家父公务缠身,也无法离开福建这么长的时间。” 两人说话间已经上了等候在码头上的一辆四轮马车,颜楚杰的警卫关好车门之后,车夫一扬皮鞭,前面的两匹骏马便起步拉动车子前行。而在马车前后还各有四名骑兵作为护卫,其他随行人员则是已经上了另外的大篷车跟在后面。一行人离开码头之后,便沿胜利港景观大道向北行去。 颜楚杰道:“许大人心系国事,令人敬佩。不过如果还是事事都要亲自处理,那也的确太劳累了一点,还是要找时间出门散散心才是。许家后辈出了这么多能人,许大人应该考虑慢慢把担子交给你们,自己就可以脱身享福了。” 许裕拙笑道:“虽然事务繁忙,但家父倒是觉得乐在其中。要是以后有机会,倒是要请颜首长当面劝劝他才是。” 自从许心素抱上了海汉这条大腿之后,许家也是跟着鸡犬升天,直系和旁系都有不少后辈进入了官场和战场。混到了一官半职的许家子弟,仅在福建一地就至少有三四十人之多,而其中又以许心素的四子许裕拙和侄子许甲齐最为出众,两人一海一陆,都已经是掌兵一方的高级将领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许心素似乎并未流露出要确立接班人的打算,而许家的权力交接对海汉而言也有一定的影响,所以就算是颜楚杰这样的高官,一有机会也要试探几句,看看许家后辈对于此事的想法究竟如何。 许裕拙的回答算是滴水不漏,颜楚杰听了之后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免得着了痕迹。只是他听了许裕拙的话之后,也在想等下次再见到许心素的时候,倒是要当面问问他的意见,对今后的接班人究竟有什么想法。福建海峡对海汉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一段航道,颜楚杰可不希望过几年许家因为权力交接而发生内乱,从而影响到福建海峡的通航安全。 这一列车队很快便穿过三亚市区来到了迎宾馆所在的山坡下,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许裕拙便注意到了一位熟人。 “许将军好久不见!”对方也看到了许裕拙,率先开口打了招呼。 “郑将军久违了!”许裕拙也立刻抱拳相应。 被他称作“郑将军”这人,是安南国平南大将军郑柏的二儿子郑廷。当年许裕拙来三亚接受军事培训的时候,郑廷便是与他同期的外军军官学员,两人在那时就已经结识了。后来两人学成之后各自归国,再见面的机会几乎都是在海汉组织的联合军事行动或演习之中,虽然次数不多,但每次都能在一起把酒言欢,也算是有些交情。 “这次郑将军是代表安南国来参加庆典?”许裕拙见郑廷的随从人员还在卸下马车上一箱箱的行李,看样子也是刚刚抵达此地,便猜测对方来三亚的原因应该是与自己一样。 郑廷应道:“在下这次是随小王爷前来,任使团副使。” 郑廷口中的小王爷,便是目前实际掌控安南国政权的清都王郑梉的大儿子郑柞。作为海汉最铁杆的盟友之一,安南国对于维持两国关系一向都十分重视,这次虽然清都王郑梉没有亲自过来,但他的处理方式也与许心素类似,派了大儿子郑柞作为代表来三亚观礼。 而郑柞早在几年前便开始掌管两国贸易,与海汉高层这些人也算稔熟,到胜利港这边下船后就是由宁崎出面接待。不过郑柞并没有来迎宾馆这边,只是让郑廷带着行李和随从先过来办理入住手续,他自己则是拉着宁崎乘火车去了田独工业区,今年下半年才会向盟国推出的新式武器已经试制出了样品,他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实物。 颜楚杰与迎宾馆这边交接完事务,便告辞离去。以他的身份地位,出面迎接许裕拙便已经是给足了福建许家面子,自然不会再花费时间充当陪客。至于许家送给海汉的贺礼,自有外交人员在迎宾馆这边与许裕拙完成交割。 当然许裕拙也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他甚至在来三亚的途中认为会出面接待自己的应该只是外交部或者军中的普通官员,万万没想到颜楚杰会纡尊降贵出面到码头来迎接自己,等回到福建之后,这也是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番的经历。 这两家的入驻手续还没有办完,迎宾馆门口又来了第三拨人马。这次到来的是朝鲜国的代表李希一行,而陪同他的则是近期刚从马尼拉返回三亚的海军司令王汤姆。 之所以是由王汤姆出面接待,原因之一是去年王汤姆曾率舰队前往朝鲜汉城,并由他代表海汉与朝鲜签订了城下之盟。所以他个人在朝鲜国颇有名望,由他出面接待也算是给足朝鲜面子。 原因之二是因为李希其实在去年便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进驻海汉北方舰队,并随王汤姆的部队一同南下,前往马尼拉观摩了整个战争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李希与海汉军中将领慢慢混熟了,跟王汤姆打交道的时候也颇多,虽不算知交,但几个月下来也算熟识了。 在战争结束之后,李希没有立刻离开马尼拉,而是在当地小住了一段时间,采买了不少当地的特产,打算日后送回朝鲜国进献给国王李倧。而李希这次南下到海汉的任务之一,便是出席今年的国庆活动,并且在三亚设立朝鲜使馆,所以眼见时间将至,李希便从马尼拉乘船赶回三亚参加活动。 李希虽然不认识郑、许二人,但有王汤姆从中引见,很快便与这两位攀谈起来。他被派来海汉做使者,汉语自然极为熟练,所以跟这些人交流起来倒是不存在语言方面的障碍。而郑廷和许裕拙听说这位仁兄是朝鲜国的王室成员,当下也不敢怠慢,心中暗暗感叹海汉的交游之广。 第1727章 外交场合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关于海汉近一两年在东北亚地区的作为,郑廷其实所知不多。虽然安南国也派了军事观察员随海汉军前往远在辽东的战场,但其所能活动的区域仅仅只是战地附近,对辽东半岛及朝鲜半岛的国际形势却很难像海汉一样有比较清晰的认识,传回国内的消息往往只是海汉军于某月某日击溃辽东蛮军,占领某地,杀敌若干,这样比较粗略的信息。 因此关于朝鲜国与海汉之间的外交状况,郑廷也只知道两国于去年才刚建交,却并不知道这两方在建交之前还有过一些波折,甚至可以说是海汉逼着朝鲜人在盟约上签了字。这两国结盟的最大原因还是迫于外部形势,要联手对付辽东地区最主要的敌人后金国,与当初安南在内战期间跟海汉结盟的状况有所不同。 许裕拙因为与海汉海军的关系比较密切,甚至还亲自去过辽东战场,所以他倒是对辽东局势了解得多一点,也大概知道海汉拉了朝鲜入伙。不过能在三亚见到朝鲜国的王室成员,这也还是让他稍稍有些吃惊,因为在过去所知的历史中,朝鲜国一向只臣服于中国的正统王朝,并不会对其他国家表现得太过亲近。而试图以武力驯服朝鲜的日本和后金,迄今也都还从未成功过。 但朝鲜竟然派了一名王室成员千里迢迢到三亚参加海汉的国家庆典活动,这事要是传到京城去,朝堂上的那些高官怕不是要立刻撰文斥责朝鲜王室不懂规矩了。虽说大明现在也已经与海汉建立了外交关系,但看着过去抱自己大腿的藩属国倒向海汉,天朝上国的地位被新近崛起的邻居抢走,那滋味恐怕也不太好受。 而李希对自己国家在国际上的形象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认知,他过去所主要接触到的国家不过就大明、后金、日本、海汉四家,大明是朝鲜的宗主国,后金和日本都是敌人,海汉是新近结盟的友邦,至于其他国家和势力,李希所知的信息就大多只是来自于典籍和传闻,并没有实际的接触经验。 类似安南这类位于南海的国家,李希过去也只是在上见过名字,但当他发现这安南国的年轻将军外表谈吐都与汉人几乎无异,自然也就生出了几分亲近感。至于来自福建这位,李希也不敢怠慢,毕竟许裕拙的官职是一省水师统领,而福建水师又是大明海疆上实力最强的一支水面部队,这身份还是很能唬得住人的。 三人虽然来自不同国家,相识有早晚,但却意外地谈得来。待办完入驻手续之后,三人互相一打听,果然都接到了今天欢迎晚宴的邀请,便约好到时候再把酒言欢。 那郑廷和许裕拙都已经不是第一次入驻专门用于接待外宾的迎宾馆,轻车熟路自然不必多说。而李希对此地倒是颇感新,特别是迎宾馆服务员向他介绍说明卫浴设备和热水的用法之后,李希亲自用过之后,不禁感叹海汉人的确会享受生活,难怪自北方一路行来,发现大明南方沿海各省的上层人物都会以效仿海汉为荣,这样的舒适和便利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除此之外,李希也注意到这里不论是装修还是服务,都能深切地体会到海汉人的用心之处。他虽然不是王子王公,但好歹在朝鲜也是社会顶端的那一拨人,过去也曾代表朝鲜出使过大明,眼光见识还是远胜普通人。 这迎宾馆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屋内的所有陈设和用品,无不突显出讲究二字,李希下意识地把汉城用来迎接大明使者的迎宾馆跟这里做了一下对比,顿时品出了不小的差距,甚至觉得自家实在有些寒酸。 李希想起先前郑廷提到过,安南国在三亚早就建有使馆,不过住宿环境不如海汉迎宾馆,所以每次小王爷郑柞来三亚依然是入驻迎宾馆而非自家的使馆。再想想自己所掌握的建馆预算,李希觉得朝鲜使馆建成之后,大概也不可能赶上这迎宾馆的条件了。 目前在海汉建有使馆的国家已有六七个之多,都是与海汉保持密切往来的对象,但不管哪一国,也很难在使馆的舒适程度上与海汉迎宾馆相提并论。毕竟海汉当初修建迎宾馆的时候算是下了血本,而外国使馆的修建几乎不可能投入同等级别的经费。 反倒是那些并非使馆性质的常驻机构,因为预算充足,居住条件要比使馆好得多。例如福建许氏在三亚便建有专门的常驻机构,负责打理许氏经营的跨国贸易,以及平时在政治、军事、经贸、文化等方面的沟通协作。许氏所建的这个综合机构,甚至比快到施工尾声的大明使馆还要气派得多,常驻三亚的人员也有近百人之多,远超以费策贤为大使的大明使团。 另外还有类似“福瑞丰”这种商业大鳄在三亚布局的产业,光是大型商栈就已经有两处,至于李奈所修建的住所更是堪称奢靡,大部分建材家具都是从广东运来,其豪华程度连海汉高官都只能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李希看看离晚宴开始的时间尚早,便先去浴室里沐浴更衣,享受了一把海汉式热水澡的便捷。这里的气温远比汉城要高,李希洗完澡之后穿着单衣,靠在阳台的安乐椅上,旁边摆着冰镇的鲜榨果汁和精致点心,不需站起来便可以看到远处繁忙的胜利港。这等悠闲的享受,不禁让他暂时忘却了从马尼拉一路海上奔波的辛苦,清风拂面,李希竟然便这么坐着睡过去了。 待仆从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天色已经渐暗,海汉外交部的人已经等在门口,要接他去参加今晚由执委会举办的欢迎晚宴。李希连忙起身整理衣装,今晚将会见到海汉的头面人物,自己的仪容仪表必须要收拾妥当,毕竟在这种正式的外交活动中,自己可是代表了朝鲜国的颜面。 举办宴会的地方便是在胜利堡附近的国家会堂,这个地方除了举办大型会议之外,举办高级别的宴会也是其承载的功能之一。而类似今天这样有多个国家使节和头面人物出席的宴会,即便是在逐渐成长为国际化都市的三亚也是不多见的。 不管是对海汉还是其他国家来说,这样的国际社交场合都十分难得,所以主宾对于这场晚宴都十分重视。海汉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筹备这场晚宴,一些高级食材和酒水甚至是跨海从别国运来,其间的花费着实不是小数目。 不过在执委会看来,这种花销是很值得的,只要能够在众多国家的来宾面前再次树立起海汉高大上的形象,日后自然有机会通过别的手段慢慢收回这种宣传投资。 参与这次晚宴的除了各国使节和官员之外,自然也少不了代表着各国利益的跨国商人们。时至今日,与海汉交往的各国都知道对商业的重视和经营是这个新兴国家迅速崛起的根本条件之一,海汉正是在大大小小的跨国贸易中不断地壮大着自身国力。而在此过程中也有不少商人得以趁势而起,成为各国官方都不得不加以重视的大人物。 通往国家会堂的道路提前几个小时就已经封闭,在外围有上百名巡警值守各个路口,以防有闲杂人员混入其中。李希乘外交部准备的马车抵达这里的时候,同样也接受了检查,验明身份之后才获准通过。 下次之后便有侍者上前与车夫完成交接,然后带着李希进入国家会堂。李希对这座方正高大的灰色建筑颇感新,特地叫住了侍者,停下来驻足观看了一番这建筑的外观。侍者似乎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也不催促李希,耐心等到他看够之后才继续带路前行。 来到会堂内部之后,侍者将李希带入席位之后,便请他先稍事休息,等待宴会开始。李希注意到自己面前桌上摆放着立牌,上面标明了自己的国籍和身份。这会场布置是一人一桌,每张桌子上都摆着立牌,倒是不用担心坐错了位置。而李希入场还算来得早的,绝大部分座位都还空着。 李希看了一下左边,桌上立牌标明是安南国的位子,只是安南国的正使是那位郑柞小王爷,这地方肯定是给他准备的,倒是不知今天刚结识的郑将军待会儿来了会坐到哪里。 再转头看向右边,却是葡萄牙国的位子。关于这葡萄牙人的来头,李希原本所知甚少,还是随海汉军南下的时候才逐渐从海汉将领口中了解到这个西方国家的状况,倒也说不上有什么好恶。后来在马尼拉开战,李希才知道原来葡萄牙也派了武装人员和战船加入到海汉一方参战,说起来也算是海汉的军事盟友之一了。 不过这些都并不是他关心的重点,李希参与这个宴会唯一担心的,便是在这里遇到大明使臣之后要如何应对。他东张西望之下,终于看到了隔着两列的大明使臣座位,看样子海汉排座位的时候也是用了一点心思,没有把大明和朝鲜安排到相邻的位置就座。 虽说去年大明、海汉、朝鲜三国已经在辽东秘密缔结了军事盟约,但大明对朝鲜擅自与海汉建交一事仍是十分不满,只是碍于目前还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后金大军,不好发作而已。而李希出使三亚这事,朝鲜国也并没有主动向大明报备过,所以他很是有点担心如果大明使臣注意到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当场暴走。 这时候同样也是今天才结识的许裕拙过来跟李希打招呼,李希知道这位来自福建的老兄虽然名义上是大明的官,但其实是自行其是的地方军阀,便向他问起有关大明使臣的事。 许裕拙一听李希这曲曲拐拐的问话,便猜到他在担心什么,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李兄不必担心,这里是海汉国的京城,又不是大明的京城,大明使臣就算想对你发脾气,那也得先照顾海汉人的面子。你是海汉请来的贵客,跟你过不去,那就是跟海汉人过不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希听了之后仍然有些放心不下:“大明使臣去到我国都会被尊称为天使,在下哪敢与大明官员讲这种道理。” 李希说完这句觉得有点欠妥,这许裕拙可也是大明的官,这话对他就不太适用,当下又赶紧向许裕拙道歉。 许裕拙摆摆手道:“无妨。大明派驻海汉这位费大人我也略有所知,本身乃是礼部行人司左司副,南下路过福建的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并不是食古不化的官僚,而且来海汉已有数月,想必早就习惯了海汉的强势,我看李兄是多虑了。” “但愿如此。”李希感觉心思稍安,便又问道:“那许将军代表福建单独落座,被他看到也不妨事吗?” 许裕拙笑道:“就算看不惯又怎样?他敢出声斥责我,那最后丢面子的只会是他自己。我是福建的官,可不是礼部的官,他有什么资格敢来管我?” 李希听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福建不也还是大明的一部分,福建的官也是受大明朝廷所管辖才对,许裕拙这口气,分明就是没有把朝廷放在眼中了。当然了,像他这样在地方上执掌兵权的武官,不把文官放在眼里似乎也是很正常的反应。 许裕拙道:“待会儿开宴之后,我再过来找李兄喝几杯,若是那位费大人要来你这里找茬,我便帮你顶回去就是!” 李希心里暗道使不得,嘴上还得谢过许裕拙的热心,当下只能暗暗祈祷那位费策贤费大人千万不要跑到自己这里来刷存在,不然这许裕拙要是真的跟他杠上了,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福建武官可以不给礼部官员这个面子,但他可不敢代表朝鲜国去开罪了对方。 第1728章 国际影响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被朝鲜特使李希惦记着的费策贤费大人,这个时候才刚刚出门。其实因为三亚的大明使馆尚未完工,所以他目前也是住在迎宾馆里,不过所住的别墅距离李希的住处较远,两人暂时还没有照面而已——这当然并非巧合,而是来自海汉外交部小心翼翼的安排。鉴于这两家的关系比较敏感,外交部也不希望让他们过早在三亚会面。 海汉这次请了朝鲜人来三亚观礼,其实这事宁崎在私下已经跟费策贤知会过了。费策贤虽然知道宁崎打招呼也是出于对大明的尊重,但一想到过去在大明面前卑躬屈膝的朝鲜人如今开始抱海汉大腿,还派了特使来三亚准备要修建使馆,他心里终究还是会有些疙瘩。 想当初费策贤在礼部当差的时候,也接待过来自朝鲜的使臣,那时候的朝鲜人在大明朝堂上所表现出来的卑微态度,费策贤依然历历在目。但从海汉进入大明北方开始,朝鲜似乎已经不再将大明视作唯一的靠山,这其中的原因为何,亲自去辽东看过前线交战状况的费策贤也心知肚明。大明和朝鲜都应对乏力的后金,却被远离本土作战的海汉军打得节节败退,这也难怪朝鲜人三心二意了。 这次受邀的嘉宾基本上都已经在此之前陆续抵达了三亚,而今天这个晚宴的目的就是为两天后开始的庆典活动预热,让各国来宾能够提前互相认识一下,海汉官方也会顺便在晚宴上公布一下之后庆典活动的具体安排。而费策贤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再确认一下,到底哪些国家选择了倒向海汉,哪些国家依然将大明作为外交方向的首选。 尽管京城的朝堂上还是一片和谐,大明作为天国上朝的地位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但离开大明之后,费策贤就能明显感觉到外部形势并不是像以前那么乐观。自辽东半岛以南的大明海疆,都已经成了海汉人予取予求的地盘,这中间所蕴藏的巨大危机,只怕朝堂上的高官们并没有真切地意识到。 像钳制渤海出口的山东半岛,江浙膏腴之地的杭州湾,东南海上要冲福建海峡,岭南最主要的出海通道珠江口,这些原本属于大明的海岸要害,如今却全部都有海汉以“租界”为名所实际控制的殖民地。海汉人不但在这些地方开展贸易和殖民活动,更是驻扎有大量武装部队,鹊巢鸠占地替大明行使起了所谓“维护海上秩序”的职能。 大明朝廷难道不知道这些状况吗?不,其实皇帝和内阁大臣们对海汉在大明海岸上的这些小动作心知肚明,但问题是在于大明已经没有能力去将海汉从这些地区驱逐出去,更别说在漫长的海岸线上与这样的海上强国开战。在山东驱逐海汉人的武力手段失败之后,朝廷就再也没人提过开战的事了,所有人都很明白,现阶段的大明打不起更输不起这样的一场战争,更何况还需要海汉人在辽东拖住后金南下的步伐。只要海汉没打算入侵内陆,这些在海岸线上的小动作就睁一眼闭一眼过了。 但即便如此,费策贤也还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为大明争取到一些利益。特别是在国际社会上维护好大明天朝上国的形象,不能让海汉把风头全给抢跑了。 要不是亲身来到海南岛,见识了海汉在这里的作为,费策贤也很难想象一个新兴小国是如何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里,成长为让大明都颇为忌惮的竞争对手。 在兴建使馆的这几个月里,费策贤一直住在迎宾馆中,也借机结识了不少国家的权贵人物。虽然这些南海小国过去在大明眼里或许都是不起眼的番邦,但当它们都逐渐将海汉视为地区领袖之后,就慢慢不再前往大明朝贡了。虽说大明并不会在乎这些小国进贡那点土特产的价值,但此消彼长之下,近几年海汉的国际声望的确是在飞速崛起当中。 比如今天这个晚宴,派员出席的国家至少有十几个之多,其中除了大明和朝鲜来自海南岛以北之外,基本上全都是南海地区的国家或西方殖民帝国,而这种号召力已经是现今的大明难以实现了。 不过令费策贤稍感欣慰的是,大明至少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他步入会场的时候,立刻便引来了诸多关注。认得他的人都纷纷主动上前打招呼,宁崎也在第一时间过来与他寒暄,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还是相当不错的。 “今日出席的国家着实不少,看样子会是一次很热闹的宴会。”费策贤面带微笑地吹捧了一下海汉的晚宴安排。 宁崎当然明白这种场面话的意义,也是笑着应道:“相信有很多人都是为了能见到费大人而来的,等会我一走开,费大人就会被包围了。” 费策贤与宁崎对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作为远东地区目前可能是国力最强的两个国家,海汉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无疑是众多国家关注的焦点。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句交谈,都会有许多人竖着耳朵想要知道内容,毕竟他们所代表这两国的外交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将会决定远东地区未来的国际形势走向。 费策贤对于海汉的这位外交部长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同为读人出身,而宁崎又是研究历史文化出身,对于大明所知不少,两人还是有颇多共同话题。而且宁崎不像其他海汉高官那样富有攻击性,更倡导和平相处的外交方式,这是费策贤颇为欣赏的一点。国与国之间就应该像当下这样,坐下来一边品尝好酒好菜,一边进行外交磋商,以和平作为共同目标,当然如果能以大明为尊就更好了。 果然两人寒暄完之后,宁崎一走开,便有数人主动上前围住费策贤,想从他这里打听两人刚才交流的内容。不过让费策贤稍感失望的是,主动围上来的这些人全都是跨国商贾,他们所关心的其实并非两国关系好坏,而是自己的生意是否能在两国关系的变化中趋利避害,赚到更多的钱。 而其他国家的使节,却并没有立刻主动过来,也不知是不屑与这些充满铜臭味的商贾为伍,还是另有考虑。而费策贤自恃身份,肯定也不会主动去找这些国家的使节打招呼。 最后主动来与费策贤攀谈的外国使节,竟然就只有葡萄牙与荷兰两家。葡萄牙大使托马斯,东印度公司驻海汉公使苏克易,这两人都是常驻三亚,之前便已经结识了费策贤,而这三方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这三个国家都绝不会把海汉奉为宗主国。所以这三国虽然没有什么共同利益,但立场却恰好相近,自然有不少共同语言了。 而其中任意一家与海汉走得太近,都会引起另外两家的警觉,特别是大明与海汉同族同宗,都是汉人执政的国家,这两家如果真的联起手来,那恐怕在远东地区就没人能与之匹敌了,而这对于西方殖民国家来说并非好兆头。 苏克易虽然是个汉裔,但他所效忠的对象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因此同样也不想看到海汉与大明联手,过来之后便开门见山地对费策贤问道:“费大人,刚才宁部长是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吗?” 费策贤皱眉道:“苏大人这话说得不对,我与宁部长只是寒暄几句,众目睽睽之下,何来特别之说?再说在下是大明臣子,岂会接受海汉官员的指示!” 苏克易道:“难道费大人最近没有听说外面的传闻吗?” 费策贤反问道:“什么传闻?” 苏克易道:“据传海汉今年远征马尼拉,便是做给大明看的,以此让贵国确信他们的跨海作战能力。如此一来,贵国便有可能会邀请海汉出兵辽东,替你们解决山海关外的后金蛮军。” 费策贤差点绷不住表情,这传闻也太不实了,海汉打马尼拉哪能跟大明扯上关系,再说辽东早就有海汉军队参战了,哪里还需要大明开口相邀。而且以京城的态度来看,也不太可能向海汉提出军事方面的求助。 费策贤连连摇头道:“从未听过此等传闻,宁部长也未曾与我谈及过这些事,苏大人的消息来源只怕有误。” 托马斯久居三亚,早就学会了汉语,这两人的对话他也是听得懂的,当下接过话头道:“费大人,如果贵国真的需要军事援助,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国,想当年徐大人、孙大人,都曾从我国获得帮助,葡萄牙与贵国的军事合作也一向很愉快,不一定非得去请海汉出兵。” 托马斯所说的徐大人和孙大人是指徐光启和孙元化两师徒,这两人当初不予余力地说服明廷引进了葡萄牙火炮、雇佣兵和制造枪炮的工匠,也曾在明军中培训了不少掌握新式战法的兵将。然而时局不利,一场登莱之乱不但让孙元化在崇祯五年被冤杀,也让满心悲愤失望的徐光启在次年郁郁而终。 自那以后,明廷便再没有与葡萄牙有过类似的军事合作,不过葡萄牙这边倒是一直惦记着这事,期望能以军事合作为基础,让大明能对葡萄牙开放北方的贸易口岸,不再是海汉一家垄断的局面。托马斯逮着机会,自然是要设法游说一下大明使臣,至于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另说了。 费策贤当然也知道当年之事,不过他不太明白的是这葡荷两国的大使为何都会认为大明接下来要邀请海汉出兵北方,当下便问道:“或许是在下消息闭塞,请问这两位所说的这传闻,到底是从何而来?” 苏克易道:“费大人最近几天没看报吧?” 费策贤愣了愣,点头应道:“这几日忙着接收从大明运来的各种物件,不知报上登了什么新消息?” 苏克易道:“前日海汉时报上登了一篇文章,称大明中原农民军之乱愈演愈烈,而来自北方的军事压力也与日俱增,大明朝廷有人提出可向海汉借兵,先替大明挡住北方强敌南下,然后腾出手来清理掉内部顽疾。” 费策贤随口应道:“海汉一向以精明著称于世,想必这借兵也不会是白借的吧?” 苏克易点头道:“那是自然,报上说若是此事谈成且海汉军能成功退敌,或许大明会将辽东等多处地方割让给海汉,作为借兵御敌的报酬。” 费策贤差点要骂脏话了,他所了解的北方情况要远比这两国大使多得多,自然明白海汉官方通过本国报纸放出这些风声是什么目的。 海汉在大明沿海布局的多处殖民地已经形成了事实占领,并且在辽东布下了数以千计的兵马,大明对此只能是装作视而不见,但并没有公开承认过将这些地方的归属权转让给海汉,也从未提及过要在将来向海汉借兵,就更勿论什么报酬了。而海汉现在放出消息,这显然是准备要把这些占领区以堂而皇之的名义划归到自己名下。 而对于大明来说,很难对外界澄清这中间的真与假,毕竟海汉在大明领土上驻军是客观事实,大明要说自己不是借兵,那也的确很难解释海汉人为何要主动送军队去几千里之外替大明抵御外敌。没人会相信海汉是主动发善心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但如果大明给出了优厚的报酬,比如说割让土地,那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这对葡萄牙、荷兰这些看客来说,的确是一种看似很合理的解释。 “不,这些都是谣言,我国并未向海汉借兵,辽东战事……那是两国的军事合作,却绝非军事援助!”费策贤肯定不能承认报上的消息属实,就算当下无法澄清事实,他也还是要代表大明先表明态度。只不过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也难免有一点心虚。 第1729章 外交晚宴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去年兵部侍郎梅生川在辽东观战之后,便已经将海汉在当地的军事和殖民部署状况带回了明廷。自那时起明廷上下便已经知道,海汉人不请自来进了辽东,只怕就没再打算离开了,这些南海兵打后金打得这么卖力,可不是为了拍大明的马屁,而是要从后金手里把辽东半岛签下来据为己有。 至于大明对此有什么意见,海汉人大概是没什么顾忌了,毕竟他们派兵进辽东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跟大明通过气,摆明了是要形成既定事实之后再坐下来慢慢跟大明讲条件。 而梅生川去辽东谈判的结果,也证实了海汉的这种野心,大明非但没能从对方手里讨回辽东,反而还被要求承认海汉在辽东的实际控制权。当然最后这层遮羞布是万万不能撕下来的,所以大明最后尽管选择了妥协,但也没有对外公开承认失去了对辽东的控制权。 朝廷上一直还有人抱着比较乐观的态度,认为日后或许可以通过谈判拿回这些原本属于大明的地方,但只有真正跟海汉接触过的官员,比如梅生川和费策贤,才会明白这种乐观根本只是单方面的妄想。海汉非但不会归还他们所占领的大明领土,反倒是很有可能变本加厉,在日后侵占更多的地方。 但只要大明一天没承认,理论上这些土地就属于大明一天,费策贤从未想过海汉竟然会采取制造舆论这种单方面的措施强占大明领土,他一度还比较乐观地认为大明在三亚修建使馆之后,两国的外交关系可以由此逐步进入到正常的状态,可海汉人的这个动作无疑是给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将他从幻想中唤醒。 回想刚才宁崎跟自己寒暄时的笑容,费策贤感觉自己如坠冰窖,甚至连对方的笑容都似乎带有三分嘲讽之意。当然这或许只是他的错觉,但这种想法一旦滋生出来,便如鲠在喉,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 费策贤有心要立刻找宁崎求证一下这事,但却看到宁崎身边围着不少人,想来也是有不少人打算从宁崎这里掏些消息出来,就如同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现在所做的一样。费策贤暗叹一口气,心道宁崎也分管了海汉的宣传文教事务,如果这事是真,那多半少不了他在中间谋划,搞不好连报纸上的相关的文章也有他的印迹。 至于葡萄牙人托马斯所提议的军事合作,这可不是费策贤能做主的事情,他这个大使所肩负的军事职能就是观察海汉的动向,以便大明能预防海汉可能发动的入侵攻势。但大明是否应该与其他国家进行军事合作,朝廷目前并没有讨论出一个明确的结果,因为谁也不确定从别国引入军事力量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即便是曾经与大明有过合作的葡萄牙,在大明朝廷眼中也仍是不可信赖的番邦,其级别与海汉无异。求人不如求己,大明仍然是将攘外安内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家部队身上。 “要是我大明军队能有海汉军这样的作战能力,何愁内乱不平、鞑虏不灭!”想来想去,费策贤觉得根源还是自家实力不够,才会徒生烦恼,不然管他什么后金海汉农民军,统统一股脑灭掉就是了。 但为什么在大陆上延续了两百多年统治的大明,军事实力反而不如一个正式建国才三年的南海小国,费策贤目前依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除了先进的武器和战术之外,他认为能够不断赢得对外战争胜利的海汉军必定还有某些外界所不知的特性。但由于眼光和专业知识所限,他没法意识到海汉军背后的庞大军工后勤体系,以及看不见摸不着的政工措施所起到的作用。 说话间已经有侍者过来请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开始晚宴。费策贤正好乐得清静,向两国使者作揖告别,然后坐回自己的位子。 今天的宴会厅布置是特地拿到执委会上讨论之后得出的结果,所有外国使节及受邀的重要人物,都是每人单独一张条桌用餐,除此之外还有海汉内部的一些高级官员也享受这样的待遇。而执委会的九名执委则是稍稍特殊一些,他们的位子在整个会场的靠北的方向,与这些嘉宾们相对而坐。这样便于他们发表讲话,以及与嘉宾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整个宴会席位的布置呈扇形,以执委们的座位为中心展开。费策贤的座位便在最接近执委的一排,而且是居中的位置,这让他的情绪从刚刚受到的伤害中稍稍缓解了一些。这样的待遇至少表明海汉对大明还是相当重视,并且也会主动给予最高级别的礼遇。 嘉宾们七七八八落座之后,正主终于出现,以陶东来为首的一众海汉高官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些对他们还认不完全的宾客,当下便左右询问起来。 这帮人入座之后,陶东来便开始了讲话:“首先感谢各位贵宾能够莅临三亚,参与我国的国庆庆典活动。十年前我等漂洋过海在榆林湾登陆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是一片荒芜,但十年后的今天,三亚已经是南海首屈一指的贸易港。我们请各位过来,就是希望能与各国一起见证海汉由无名变得强大的过程。” 陶东来的话通过一支麦克风从宴会厅四角的喇叭里播放出来,即便是坐得稍远一些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这种手段虽然新,但对长驻三亚的一些外国使节来说倒也见怪不怪了,毕竟每次海汉有重大庆典活动的时候,都会在公众场合使用这种可以放大声音的装置。 陶东来的话落在有些人的耳朵里就不免有点不是滋味,毕竟海汉变得强大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建立在对外战争的基础之上,不断的对外扩张才让这个国家能够在十年之内从无到有,从弱变强,成为南海一霸。而那些被海汉使用武力手段打击过的国家,就成了这一变化的垫脚石。 而这其中又要以大明为最,毕竟当初海汉在榆林湾登陆的时候,可是没有一寸土地是属于他们的。而海汉不但借着大明的领土落脚,最后竟然还强占了海南岛来建立国家,这种行为在大明朝廷看来无异于鹊巢鸠占。 所以即便是今时今日,大明仍有许多人对于跟海汉建交这件事持激烈的反对态度,他们认为正是因为以前放任了海汉的寄生行为,才会令南海的局面失控,让大明痛失领土。与海汉建交无疑就是默认了他们对海南岛的侵占,日后必然会招来变本加厉的入侵。 费策贤面色凝重地听着陶东来的讲话,他被选为驻海汉大使,自然不会是顽固的反对派,但对于陶东来话语中所透露出的强势态度,依然是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陶东来继续说道:“在这次庆典期间,除了会安排传统的阅兵式之外,我们还将组织这十年的建设成果展,各位可以在展览中看到我国在文化、经贸、军事、航海等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我想大家看过之后,应该会对我国的状况有更为全面的了解和认识,对于今后跟我国的合作也会有更充足的信心。” 与海汉建交的这些国家当中,大概也就只有安南是铁了心要跟海汉捆绑在一起,所以在陶东来提及的这几个方面都有着深入的合作。而其他国家则大多偏向于其中一两项,海汉对这样的状况显然并不会感到满足。当然了,各国嘉宾们最感兴趣的研究成果,应该还是集中在军事领域,毕竟海汉军的战斗力之强大是有目共睹,所有人都很关注这支常胜军的武力究竟还会有多大的提升空间。 而海汉对军事研究成果的展示,往往会安排在每年的跨越军演和每次军售招标的推介会上。当然每年国庆期间的阅兵式也是一个看点,不过这个环节太过走马观花,作为观众很难通过这种观察了解到武器的性能特点。 除了这些渠道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小众的办法,就是加入海汉组织的军事观察团,以观摩的名义前往海汉对外战争的最前线,近距离了解海汉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战术。当然这样的资格并非谁都能够拥有,一般也只有在军事上与海汉结盟的国家才能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 费策贤对此当然也是很有兴趣,不过他是文官出身,对于军备知之不多,参观军事展览这个差事估计还是得挑一名武官去完成,而费策贤自己比较感兴趣的,是海汉在文化、经贸方面的成果。海汉这些年在不断地向大明输入那些技淫巧的东西,同时还以官职引诱和鼓动大明读人入籍海汉,在费策贤看来只有了解海汉的这些手段之后,才能想办法予以反制。 而至于经贸方面的较量,费策贤就很难有什么主意了。海汉人以善于经商而著称,海汉银行更是已经成为了跨国经营的大型金融机构,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费策贤知道自己反正是站不透的,跳进去八成得淹死在里面,所以他很明智地选择跳过这个领域。 当然了,对此有兴趣的人也不尽然都是抱着费策贤这种拆台的心思,其实多数国家对于跟海汉的合作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毕竟这个时候坐在这里的人所代表的国家和势力,或多或少都已经从与海汉的合作中尝到了甜头,也有兴趣从合作中获得更大的好处。 “至于这些活动具体的时间安排,稍后会由外交部告知各位,大家都会得到详细的时间表,无需担心会错过了精彩内容。”陶东来说到这里举起了酒杯:“我就不继续废话了,再多说一阵,各位桌上的菜都要凉了。祝天下太平,请!” 费策贤举起酒杯,心道让天下不太平的可不就是你们海汉国?每年打完这里打那里,就是在不停的对外开战中才得以占领了那么多的海外领地,还有什么资格说出天下太平这样的祝酒词。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场合,费策贤真的很想当面驳斥陶东来的满嘴谎言了。 而离他不远的朝鲜特使李希却是听得十分兴奋,他千里迢迢来到三亚的目的,除了维系两国的外交关系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来学习海汉能在短短数年间变得强大的秘密。虽然他也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看明白了就能学会的,但哪怕是学到了一鳞半爪的本事,或许今后就能帮助朝鲜提升国力。 虽然当初朝鲜与海汉的盟约是被迫签订,但李希对海汉可没有费策贤那么复杂的想法。朝鲜国过去两百多年一直是以大明为尊,但当朝鲜人突然发现原来南海还有一个比大明更厉害的国家,这种对强者的膜拜心理就在不知不觉间慢慢转移着方向。海汉在辽东战场上展现出来的实力,明显是强过了被后金逐出这一地区的大明,而朝鲜所期盼的能将自己从后金铁蹄下救出的强者,似乎由海汉来扮演这个角色更为合适。 不过一想到大明使节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李希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所有人都知道大明在走下坡路,但这个国家在朝鲜人的心目中依然具有极大的权威。朝鲜国虽然有心要跟海汉好好合作,但也不敢轻易触怒了宗主国,除非是让海汉站出来给自己撑腰。 不过李希也明白,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海汉与大明的共同利益显然要多过朝鲜,所以现阶段想指望海汉站队到自己这边是不太可能的。他先前也看到宁崎与费策贤攀谈的场面,心中也在犹豫要不要主动去跟费策贤打招呼认识一下。但随后费策贤便被荷兰和葡萄牙的大使找上了,李希也就只能先打消了主动上前攀谈的念头。 第1730章 外交手腕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后勤部门为这次晚宴所制作的菜品很是费了一些心思,既要照顾到各个国家的不同饮食口味,又要凸显出海汉饮食文化的特色。早就已经不再亲自掌勺的樊伟大厨提前一个月就开组织手下的精干人马研究菜单,预订食材,前前后后花了不少工夫作准备。 不过真正到了宴席上,会把注意力放在菜品上的宾客其实并不多。与会这些人的身份都是非富即贵,平时燕鲍翅参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何况有不少人长期在三亚活动,早就习惯了海汉口味。就算海汉的厨师能变着花样地做菜,在他们眼里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真正让宾客们所关注的,是海汉官方借这次晚宴的机会所释放的一些信号,以及在晚宴期间与众多头面人物进行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毕竟像这样能够方便展开国际交流的场合,在这个时代的远东是极其难得的机会,就算是曾有过“万国来朝”这种繁荣景象的大明,也难以有海汉这么先进的外交理念来举办这类活动呢。 而有心人已经从陶东来在晚宴开始前的简短致辞当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一是海汉现在已经在逐步脱离韬光养晦的状态,陶东来甚至在讲话中毫不谦虚地使用了“首屈一指”、“强大”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今时今日的海汉国,这与过去数年间海汉在外交辞令上的低调有了明显的区别。 二则是陶东来强调了海汉在多个领域的领先水平,足以让盟友和伙伴对未来的合作前景充满信心。这种强调的目的何在,有心人自然就会将其联想到了最近的一些传闻,比如大明有意要向海汉借兵抵御北方强敌的侵袭。 这种向他国提供有偿军事援助的模式虽然对海汉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但毫无疑问大明的登场大大地增加了海汉的强者属性。试想连过去的远东第一帝国都已经向海汉请求军事援助,那么就算是瞎子也能确认海汉在军事方面的国际地位了。 至于陶东来为何会在这个场合表现出高调的态度,各家与会者都有自己的见解。像安南代表就会乐见其成,海汉壮大对安南而言是利大于弊,有了这个强大的靠山,安南便能在与暹罗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事中稳稳地占得上风。 而葡萄牙、荷兰这些西方国家则多少会有些酸溜溜的心态,海汉的强大对他们这些竞争对手来说并非好事,那就意味着他们在远东地区占领殖民地,扩大贸易规模的目标会遭遇更大的阻力。哪怕葡萄牙与海汉之间的合作关系十分密切,托马斯也很难不去考虑今后葡萄牙在两国相处的状况中会不会变得更加卑微。 至于苏克易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自从以使节名义进驻三亚以来,切身地感受到这个国家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发展壮大。光是三亚一地的基建速度,就不知比战后重建的巴达维亚快了多少倍,而胜利港和三亚港的繁荣景象,更是让他羡慕不已。而陶东来刚才的话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示威,东印度公司对此却无力回击,这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当然心里最苦的还并非苏克易,而是大明使臣费策贤。海汉发展得越快,对大明来说就越是麻烦,这样一个有实力而且不安分的邻居,让大明近年一直如芒刺在背,但又腾不出手将其除之而后快。 如果说以前大明还能凭借人口数量和国土面积的优势来抹平自家在军事和经贸领域的劣势,那么随着海汉在远东各地占领的地方越来越多,特别是在大明沿海建立起了一连串的殖民就近吸纳移民,双方的实力差距正在一点一点的增大。而陶东来的这番话表明海汉并不会就此罢手,极有可能继续以这种方式蚕食大明。 费策贤在三亚待了几个月,对海汉的了解越多,便越是清楚很难通过单纯的谈判手段让这个国家接受大明的安排。要让海汉改变做法,就必须得拿出足够份量的条件才行,但大明也不可能拿领土或是人口来做交易,因此这种利益冲突从根本上是无解的。而费策贤每每想到此节,心底就忍不住会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哪怕面前摆放的每一道菜肴都是精心烹饪出来,费策贤也实在提不起胃口去品尝。他现在就指望着这吃饭的环节快点结束,因为按照安排,要在用餐结束之后,正式的社交酒会才开始。 而赴宴的嘉宾中,怀着类似心思的人当然不止费策贤一个。像今天这样的社交场合,吃饭只是个仪式,绝大部分人都在等着后面真正的重头戏。 众人各怀心事,有些心急的人匆匆吃了几口主菜之后便放下筷子擦了嘴,等着海汉高官宣布后面的安排了。他们也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宁崎便起身宣布,席间可以自行走动,后续活动自由安排。 海汉高官们是首先被包围的对象,不过这些动作最快的人大多都是怀着商业目的上前咨询问题的各国商人,使节们自恃身份,倒是没有谁打算要去跟这些人争个名次。 费策贤也坐着没动,他身为大明使节,自然要端够大国的架子,没到合适的时候绝不会主动出击。不过他还是很用心地环顾了四周,打量这宴会上到底有哪些嘉宾出席。先前一进来就被人拉着说话,倒是没来得及好好观察一下周围。 这一看便看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坐着朝鲜来的使臣,那一身朝鲜官服对他而言辨认起来并不困难。费策贤见对方也正好看向自己这边,就稍稍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 李希这下就坐不住了,朝鲜目前好歹还是大明的藩属国,既然大明使臣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那再继续坐着装没事人就不大好了。当下赶紧起身,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过去向费策贤敬酒。 费策贤虽然心里对朝鲜国的态度有些看法,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下倒也没刻意摆架子为难李希,便邀他入座对饮了一杯。 “本官听说有朝鲜使臣到了三亚,倒是还没来得及约见阁下,不过也好,今天这个场合也挺不错。”费策贤放下酒杯之后主动开了口:“不过这海汉人排的座位实在有点问题,明知我大明与贵国交情深远,怎地不安排到相邻的位子就座!” 李希听得心中一惊,连忙辩解道:“在下也是才到三亚,还没来得及去拜会费大人,还望费大人能原谅不敬之处。” 李希虽然并不想在三亚跟大明使节会面,但也更不希望因为这些礼仪问题而得罪了对方,要是他把消息添油加醋地往京城一报,那今后朝鲜国到大明的使节只怕日子会很不好过。至于安排座位的问题,费策贤敢随口就说,他可不敢出声附和,这地方人来人往,万一被旁人听了去往海汉人那边一捅,岂不是很容易会得罪了海汉人。 当然了,从李希内心来讲,他其实更接受海汉安排的座位,毕竟在这种场合跟费策贤相邻而坐实在有些尴尬。刚才如果不是跟费策贤对上了眼神,他本打算先去找一名海汉外交部的官员居中引见,这样也会显得更正式一些。 费策贤问道:“不知道李大人对刚才海汉陶大人所说的那些话有何见解?” 李希应道:“不敢说见解,在下以为陶大人所言极是,海汉强大对周边国家应是利大于弊,只要与海汉交好,应当都能从中获益。” 费策贤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不知李大人认为朝鲜国会从中获得什么益处?” 李希听到这问题稍稍犹豫了一下,这要是回答得不好,只怕也会很容易得罪对方。 仿佛是看出了李希的为难之处,费策贤安慰道:“今天不是什么正式的谈判场合,权当是酒后闲聊,你直说便是。” 李希心道你当是在骗三岁小孩这么容易吗?不过他腹诽之后还是回应了对方的问题:“不瞒费大人,我朝鲜国目前面临的最大威胁便是后金。据传后金敌酋皇太极原本打算去年就要亲率十万大军征伐我国,但恰好海汉军也在去年进入辽东,拖住了后金的东征计划,我国才得以免受战火侵袭。而且去年与海汉议定盟约时,他们也向我国承诺,如果后金出兵入侵我国,那么他们将会为朝鲜提供军事援助。” 费策贤道:“海汉人武力虽然强悍,但也不会白白为他国作战,更不可能像我大明这般,无偿出兵为贵国抵御外敌,他们所做的承诺并不可靠,贵国需三思而后行啊!” 费策贤所说的“无偿出兵”,便是指万历年间出兵替朝鲜国抵御日本入侵之事。当时朝鲜国连京城都被丰臣秀吉的大军攻破,朝鲜八道已经有七道沦陷,如果不是大明及时出兵援朝,这朝鲜半岛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变成日本领土了。 大明派出数万精锐,前后耗资数百万两白银,才替朝鲜保住了国祚。在大明看来,这无疑是朝鲜人世世代代都偿还不清的巨大恩惠了。 而这样无私的军事援助,费策贤笃定海汉人是做不出来的,一是海汉人一向精于算计,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更何况是要拿人命去堆的战争;二则海汉本土距离朝鲜国太远,专门出兵朝鲜的费用只会比大明当年的行动更高,而朝鲜国在被日本掳掠之后休养生息才一代人的时间,根本拿不出足够的报酬去满足海汉。费策贤认为,想让海汉出兵援助,朝鲜国只有两个选择,要嘛献出土地,要嘛提供人口。 费策贤以此为根据告诫李希,倒也不算是诬蔑海汉,而他的目的便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朝鲜人对今后与海汉的合作生出疑虑。就算不能把朝鲜拉回到大明这边,那至少也不能让其这么快就投入到海汉的阵营中去。 李希作为王室成员,对于朝鲜国与海汉所谈定的协议内容倒是略知一二,他也清楚海汉的军事援助绝非无偿提供,但朝鲜国为此所需付出的代价比起亡国的严重后果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不过这种话他也不会对费策贤说出来,因为对方根本就无法理解朝鲜的处境是多么需要有强者撑腰。大明已经处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状态,无法再向朝鲜提供类似万历年间那样的军事援助了,而如今朝鲜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便是虽然很势利但同时也的确很有实力的海汉人了。 不管海汉开出来的条件有多么苛刻,人家的军队在辽东可是实实在在地打得后金军抬不起头来,而且所提到的军事援助也不是纯粹的画饼充饥,由海汉出售给朝鲜的第一批火枪火炮已经在去年年底运抵了朝鲜,并且朝鲜国选拔的军官学员也去了辽东,在战地接受海汉的军事培训,学习能够打败后金军的先进火器战术。 虽然以朝鲜的国力,就算有了海汉所提供的这些帮助,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战胜后金,但这至少让朝鲜上下看到了一点点希望,不用再像前几年那样翘首期盼来自大明的援助,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等到。海汉人虽然贪婪,但收钱之后办事却毫不含糊,至少商业信誉还是值得信赖。 但这些事,李希实在不能对费策贤坦然相告。放弃了大明而选择了海汉的援助,这种处理方式肯定会被理解为对大明的不敬。所以对于费策贤的告诫,李希也只能俯首谢过,不敢出言反驳。 费策贤见李希态度较好,觉得自己的劝说多少应该是起到了作用,便继续说道:“贵国与海汉建交,切莫只看到眼前的好处。想当初他们初到琼州,便大肆收买地方官员,那时候谁会想到这帮人竟然会出手吞并了整个琼州岛?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贵国需得多多警惕海汉人的狡诈才是。” 第1731章 商业契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在三亚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三亚的市立图馆。虽然碍于学识眼光,他没法在短时间内通过自学掌握海汉的诸多先进技术,但文史类的籍档案对他而言却是毫无难度。所以费策贤便将图馆里有关海汉发家史的记载几乎都看了个遍,对于这个国家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使用过哪些手段也是了然于胸。 虽然这些出自海汉官方的记载大多是站在歌功颂德的角度居多,但费策贤在此之前也看过大明对于海汉历年各种事迹的记载,两相对比之下,自然就会有一个比较全面的观感。 海汉当年是如何空手套白狼,从大明手里强占了海南岛,双方对这一段历史的记述当然是不一样的。海汉声称自己的举动是为了保护海南岛不再遭受海盗侵袭,而且得到了地方官府和民众的支持。而大明却将这种行为视作入侵,只是当地官府要嘛被海汉收买,要嘛就被除掉,所以才会失去了琼州的控制权。 双方对于这段历史各有说法,但费策贤自然认为海汉这边是满嘴谎言不可信。如今海汉跟朝鲜搭上了关系,不管其真实目的如何,费策贤总归是要警告一下李希,先给他埋颗钉子下去,说不定日后能起到一些作用。 李希不敢在这种问题上与费策贤辩论,他知道自己当下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了朝鲜官方的态度,如果表现出倾向于海汉一方的态度,那很容易会让对方产生误解,从而影响到两国的关系。 当然他心里还是对费策贤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如果大明足够强大,又岂会被小小的海汉蚕食领土。当年是海汉,如今是后金,大明的虚弱正一点一点地暴露出来,意识到这一点的不仅有大明的对手,还有像朝鲜这样的传统盟友。 费策贤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已经暴露了大明的虚弱之处,在他看来海汉既然想在借助今天这个场合扩大自己的国际影响力,那么自己就默默地做一些拆台的工作好了。他虽然势单力薄,但能凭借游说给海汉增加一些阻力,那也算是尽到了作为大明使臣的职责。 而海汉高官们暂时也还没顾上招呼他,与会商人们表现出来的热情要比各国政客要高得多,他们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这些海汉高官给予解答。 目前与海汉保持贸易往来的国家当中,规模最大,交易最为频繁的仍然当属大明。就连已经取得海汉国籍的大商人,十之七八也是来自大明。可以说海汉的商贸体系实际上就是构建在大明的基础之上,人员、资源、渠道、市场,各个环节都对大明有着非常大的依赖。 但这种依赖并不是单方面对大明寄生吸血,海汉利用这些条件创造出了巨大的商业价值,让那些选择与海汉合作的商人们都是赚得盆满钵满。而海汉在这些年里所倡导的殖民地商业模式,也是大受跨国商人们的追捧,如今不但三亚举行的每一次招商会都人满为患,就连今天这种外交晚宴也被嗅觉灵敏的商人们当作了打听商业信息的机会。 对商人们来说,海汉下一处的殖民地会以何处作为目标,下一条海上贸易航线会通往哪里,近期会有什么新的产品投放市场,去年年底预告的贸易税调整方案到底时候时候才会出台……等等诸多问题都需要向海汉执委会的这些高官寻求答案。 哪怕他们在这种场合所能得到的答案不会很确切,但只要能够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他们自然会从对方的语气表情动作等细节去揣摩答案,其分析能力之强丝毫不亚于安全部的情报专家。因为这些信息对于商人来说,每一条都是价值连城,如果能够快人一步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就极有可能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能比竞争对手更早布局,赚取更多的利润,甚至是垄断某一地的市场。 而海汉对于这些商人也极为重视,虽然今天这个宴会的重点在于官方外交,但仍然给予了这些商人入场参与的待遇。这在大明肯定是不可想象的待遇,商人们对此自然也表现得感激涕零,认为自己在海汉才真正拥有了与财产相当的社会地位。 旁观这种热闹场面的外国使节们感受都大同小异,简单说就两个字:羡慕。虽然他们内心未必看得起这些商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商人在海汉所构建的商贸体系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引导作用。 荷兰与葡萄牙的使节对此自然是有着最深切的感受,这两国都是以善于经营海上贸易著称,但在海汉出现之后,他们很快就在南海地区沦为了配角,海汉吃肉,他们就只有喝汤的份。利润最高来钱最快的生意,几乎都被海汉所垄断,甚至还被禁止进入大明北部的沿海地区进行贸易,这样的处境让他们很难心平气和地看待海汉的经营手段。 不过这两国互为竞争对手,就算对海汉有再多不满意,也肯定是坐不到一张桌子上的。苏克易找上了占城使节,而托马斯则是跟安南小王爷郑柞坐到了一起。 苏克易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跟对方商议购买粮食的事情。巴达维亚议事会其实在年初就已经定下了要改变过去的粮食收购方式,不再由大成米行垄断每年向官方供应粮食的业务,而是向占城国和其他粮食产地采购一部分,以减少对大成米行的依赖。 抛开这期间会造成的粮食价格波动先不论,荷兰人这种不把所有鸡蛋放进一个篮子的做法本身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他们着实没想到,那个能在巴达维亚粮食市场上呼风唤雨的商人,竟然是暗中为海汉效力的情报人员,而议事会决定对粮食采购程序作出的调整,在海汉看来就成了必须要加以阻止的措施。 不过苏克易终究还是慢了那么一点,在此之前外交部便已经找过占城大使罗克恩通过气了,建议占城国暂时不要与荷兰人开展粮食贸易。而海汉仅仅只是对此提出建议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罗克恩这人还算不错,外交部对他的印象比较好,不想使用太严苛的措辞;另一方面真正的外交工作其实是在占城当地展开,三亚这边给罗克恩打招呼只是出于外交上的手续而已。 海汉为什么能提前知道巴达维亚当局要向占城国购粮,又为什么要阻止荷兰人的行为,罗克恩其实没那么大的兴趣去追根究底。他在三亚的使命比较简单,就是尽量维持好占城与海汉之间的关系,因为对占城来说,海汉的作用和影响实在太重要,其份量远远超过了荷兰人。 占城国力过去在中南半岛上大概要排进倒数的位置,跟安南、暹罗、缅甸这些大国自然比不了,甚至比老挝、柬埔寨这种内陆国家都还差一档。直到在搭上海汉之后,占城国才总算是止住了国力继续下滑的颓势,慢慢跟上了海汉的发展节奏。 占城在贸易和军事上都非常依赖海汉的帮助,而最赚钱的盐铁粮等产业都是掌握在王室成员手中,因此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占城王室也是非常坚定的海汉支持者。 占城军队也走了一条与安南相似的发展道路,即聘请海汉军事顾问训练军队,送高级军官和将领到海汉接受专业培训,并大量采购和列装海汉所产的武器装备。每年海汉在南海举行的跨越军演,占城也会派出军队参与其中,以昭示本国与海汉的军事同盟关系。 而海汉历年来从占城国招募的移民也着实不少,仅三亚一地的统计数据,就有至少一千四百多来自占城移民定居在此。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非常深入的合作,两国外交关系十分稳固,海汉才能很直接地向占城国提出了“建议”,希望其拒绝荷兰人的购粮要求。 苏克易原本以为这是一个相对轻松的差事,只要告知占城人,东印度公司将向他们订购大量粮食,并且是付现银,对方一定会立刻答应下来,毕竟不会有人跟钱过不去。然而罗克恩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很冷淡,只称此事需要向国内汇报,自己无权决定是否将粮食出售给东印度公司。 “罗大人,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如果我们合作愉快,那么明年、后年,今后的每一年,贵国都会有机会接到来自巴达维亚的粮食订单,而且数目都不小。”苏克易见对方似乎对此并无太大的兴趣,他认为对方或许是没有意识到这笔买卖的后续影响力,便又继续加以说明。 罗克恩倒也不好直接跟他说不卖,毕竟海汉也没有提出一定要以那么决绝的措辞去应付荷兰人,加之他性格温和,也不想轻易得罪人,只能是继续跟对方打太极:“苏大人,就算贵国给出的条件再好,我也没有权力替占城国作这个主,一切都得等国内作出决定。不过我必须要先向你说明,我国早在去年下半年就已经与海汉签署了粮食换武器的交易协议,而协议中我国需要向海汉交付的粮食就是今年的夏粮了,所以如果贵国求购的数量比较多,我国也未必能供应得了。或许你们可以去找暹罗或者安南再打听一下,说不定他们的粮仓里还有可以用来出售的余粮。” 苏克易听了之后只想翻白眼,安南和暹罗这几年军事摩擦不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国战,哪里会轻易卖掉粮仓里的余粮。而且安南当年内战的时候已经吃够了饥荒的苦头,就算有充足的粮食也不会轻易出售,东印度公司要是为了打动他们而报个高价,那就有悖于节省购粮开支的初衷了。 不过罗克恩的回答听起来也算合理,因为去年就将今年的夏粮先纳入了军购协议里,所以没办法大量出售粮食给东印度公司,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占城必须守约将粮食交到海汉手上。但苏克易转念一想,这岂不是在无形之中又被海汉给阴了一道,只怕巴达维亚派去占城的人要白跑一趟了。 “这真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苏克易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总不能让占城人撕毁与海汉签署的协议,然后把粮食卖给东印度公司。 “如果巴达维亚真的那么缺粮,其实你们也可以在三亚购买粮食啊,这里有专门的交易市场,苏大人可以去试试。”罗克恩也是演戏演十分,最后还给苏克易出了一个馊主意。 苏克易倒是知道罗克恩所说的交易市场,只要在那里挂出自己要花钱收购的目标商品,价格合适的话就会有人主动联系自己。但问题是在于这粮食买来是要进官方粮仓,而不是立刻投入到市面上出售,从三亚买粮的运费成本无法忽略,买得越多亏得越多,那还不如就在当地从大成米行手里收购粮食。 “再说吧。”苏克易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回应了对方的建议。他也不想对罗克恩解释为什么东印度公司不向海汉购买粮食,这问题实在太复杂了。他现在很想写一封信送回巴达维亚,建议议事会放弃原来的打算,不要再折腾粮食了。 当然苏克易也知道这种建议就算发回去了,议事会的老爷们也不会当回事的,改变粮食采购方式肯定是有更深层的原因,而且多半跟高层的利益相关,这些事情可不是他能够插手解决的。 专门留给商人们咨询问题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不管他们有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都只能到此为止,因为海汉高官们接下来还要花时间与各国使节进行接触,外交事务可比商人们的钱袋子更为重要。尽管商人们依依不舍,但他们还是被暂时劝离开,将交流的空间腾出来让给各国使节。 第1732章 套话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各国外交人员来说,真正重要的外交事务其实不宜在宴会这样的公开场合来进行交流和谈判。特别是现场还有其他多个国家的外交人员,稍有不慎就很容易暴露本国的外交政策。所以今天这个场合其实只适合用来试探一下口风和态度,至于真正的问题,还是得留待日后找单独会面的场合来慢慢进行沟通。 但这种顾忌并不会让外交使节们就此缄默,虽然不宜谈论自家的事,可不妨碍他们打听别家的消息。比如费策贤就很有兴趣想知道,朝鲜究竟从海汉手里买了多少武器,是否与大明购入的武器是一样的,价格几何,打算何时列装到军队中……这些问题如果直接问李希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但说不定能从海汉高官那里得到只言片语的信息。 其实朝鲜购入了多少海汉产的武器,都不会威胁到大明的安全,但费策贤认为这种交易会助长朝鲜脱离大明的野心,对于大明而言并非好事。而且他认为海汉人向朝鲜出售武器也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想借助这样的手段来逐步完成对朝鲜军队的控制,就如同他们曾经对安南、占城和其他一些小国所做过的那样。说不得朝鲜为此还答应了海汉某些更加过分的条件,不然这朝鲜使臣见着自己,怎地一副心虚的模样? 既然已经到了各国使节活动的时间,费策贤就不再客气了,起身便径直走向了陶东来。他之所以不去找宁崎或是施耐德,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两人的确不好应付,经常在谈话时绕着绕着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往往是目的没有达成,反而被对方给套了话。 费策贤认为在海汉这帮高官当中,陶东来反而是比较好打交道的一个,因为他的官位其实就是海汉名义上的领袖,是这个国家的无冕之王,可谓言出法随,对他而言没有必要忌惮任何人和事,也无需掩饰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当然了,这只是费策贤个人的想法,如果在此之前他向其他国家的使节打听一下陶东来在外交领域的事迹,或许就不会作出这种不甚明智的决定。 当初海汉执委会刚刚成立的时候,其实陶东来也承载了一部分的外交任务,而他的风格跟另外那两位都是一个路数,在他手里栽过跟头的外国官员着实不少。费策贤以为陶东来容易打交道一点,这真的是大错特错。 费策贤上前与陶东来见礼之后,便开门见山地切入了正题:“陶首长,本人有一事不明,希望能够得到您指点迷津。朝鲜乃是我大明的藩属国,照理说要向他们提供军事援助,也须得经我国同意之后方可实施,但贵国目前的做法却是有意绕开了大明,甚至唆使朝鲜对我国隐瞒真实情况。本人斗胆说一句,这样做不大好吧?” 陶东来笑了笑道:“那以费大人的看法,如果要向朝鲜国提供军事援助,怎么做才能算是合理?” 两人说话间,旁边已经有了数名听众。海汉与大明之间的明争暗斗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极少有机会能听到双方官员在公开场合辩论这种话题,更何况陶东来一直被外界视为海汉国的真正领袖,他所说的话就代表了海汉的官方态度,众人自然是对此分外留心。他们也真的很想知道,海汉对于大明的真实态度究竟怎样,新近被拉入海汉阵营的朝鲜国在这其中又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费策贤见周围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观众,也算是达到了他的预想,当下便应道:“贵国要向朝鲜提供军事援助,出售武器,也不是不可以,但不应绕过大明自行其是,须得在此之前向大明通报一声。另外这出售给朝鲜的武器装备,也应先交付大明,再由大明向朝鲜进行分发部署,方才是正道。” 众人听了费策贤的发言顿时议论纷纷,这通报大明也就罢了,毕竟宗主国的地位在那里摆着,按规矩应当如此操作。但要将朝鲜买的武器装备先交付大明,再由大明转交,这摆明了就是要雁过拔毛。由大明对朝鲜所能得到的武器进行控制,这肯定也不是海汉向朝鲜出售武器的初衷,而且妥协的可能性极低。 便听陶东来道:“好,那既然费大人口口声声说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请问作为宗主国的大明,是否应该在朝鲜受到外部武力威胁时出兵相助,就如同万历年间所做的那样。如果是,那么后金在向朝鲜施加军事压力的时候,贵国在做什么?” 大明在做什么?难道费策贤能告诉眼前这些人,大明自身战事吃紧,在东北战场上被根本就顾不上去为朝鲜解困了。但他能够被派来海汉做使者,这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当下丝毫没有犹豫便应道:“我国当然是在调兵遣将,准备攻打后金为朝鲜国缓解压力。” 陶东来却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不,你们没有。贵国近几年对上后金军的时候有过什么胜绩吗?根据我们的了解是没有的,而且局面相当被动,几乎已经放弃了所有野外作战,只能固守城池等待敌军自行撤退。在这种情况下,顾不上自己的海外藩属国倒也不怪。” 费策贤连忙否认道:“绝无此事,陶首长的消息来源怕是有问题。我明军每年与后金军交战,皆有战报送往京城兵部存档,胜绩也并不少见,只是三亚这边消息闭塞,还未传至此处而已。” 陶东来道:“是这样的吗?我这边倒是有兵部的战报誊抄资料,费大人要是想看看,我可以马上叫人送过来。” 费策贤心里气得暗自骂娘,他可想不到陶东来能玩得这么大,竟然要把兵部的资料拿出来公布。这些东西显然是未经公开的记录,至于海汉人怎么把这些绝密资料弄到手,那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费策贤也不敢赌陶东来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无疑会造成不小的动荡;如果是假……海汉连兵部的文记录都能造假了,那大明真的迟早要完。 费策贤赶紧主动转移话题,不让陶东来掌控谈话方向:“朝鲜国身为我国的藩属国,与其他国家缔结军事条约原本就应该知会我国一声。” “你想多了。”陶东来摇摇头道:“今时今日的朝鲜,未必会继续把大明当作宗主国了。来人啊,请朝鲜特使李希大人过来。” 李希其实就站在人群外围,竖着耳朵在听这两人的辩论。他虽然也不太欣赏陶东来露骨的说法,但对费策贤的谎言也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因为这两家是朝鲜的新旧靠山,李希很想站出来说一句与我无关。 但最终这两家还是选择了一起把朝鲜拉下水,这当然不是什么默契,而是都想着要把朝鲜当枪使。去年海汉还未必会把脸撕破,但随着海汉在南海的布局逐渐完善,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大明朝廷的态度有诸多忌惮。陶东来今天在这个场合所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便已经宣告了海汉韬光养晦的路线正在发生着实质性的改变。 费策贤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主动出击是一个巨大的失误,找上陶东来更是错上加错。如果他辩论的对象是宁崎或者施耐德,那即便对方是表现出了同样的态度,至少在陶东来出面之前也还有一分回旋的余地。但如今表面态度的正是陶东来本人,而且话也说得很死,让他很难再在这种场合下把话给圆回去。 费策贤现在只能指望李希会做人一点,想办法把这个尴尬场面尽快带过,不要再给海汉留下借题发挥的空间。 但李希并没有他所预期的这种能力,这两家任意其一都是朝鲜国得罪不起的对象,而如今要让他来当中选择站队其中一方,这简直比要他命还要痛苦。如果可以的话,李希很想马上就晕倒在地,以逃避这个让他左右为难的环节。 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投在他身上,在这个时候昏倒就未免太矫情了。李希干咳一声,旁边的人立刻便为他闪出了一条通道,好让他尽快加入到这场辩论当中。 李希干笑道:“在下刚才并未听到两位大人争论的话题,莫非是与我国有关?其实大家讨论问题点到为止就好,莫要因为一些虚构的问题而伤了和气。” 李希苍白无力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陶东来道:“众所周知,朝鲜国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是大明的藩属国之一,朝鲜国王也是由大明册封,并由大明提供武力保护。但这种状况在万历之后就已经起了变化,大明能给予朝鲜的帮助越来越少,以至于朝鲜国不得不独力对抗来自北方的强敌。对朝鲜来说,大明这个宗主国除了挂个名之外,还能起到什么实际的作用吗?李大人,你觉得呢?” 李希一边听一边额头就在浸出冷汗,这种话要是有人在朝鲜国说出来,那肯定会被视作大逆不道。但陶东来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当着大明使者的面讲了出来,很显然是不打算给大明留什么面子了。然而最后陶东来还要他表明态度,这要如何作答才好? 费策贤哪肯给李希回答问题的机会,当下便立刻接过了话头:“既然陶首长也承认大明与朝鲜国的从属关系,那就不应该拿这种毫无根据的所谓变化来挑拨两国关系。我国与朝鲜世代交好,陶首长还是省省力气吧!” 陶东来笑道:“费大人,就算你不让李大人当众表态,也没法改变客观现实。现阶段我们海汉能给予朝鲜的帮助,大明是给不了的。我们愿意出手帮助朝鲜,不是因为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而是因为朝鲜与我国在某些方面具有互补性。换句话说,我们没打算要成为朝鲜的宗主国,朝鲜只要当我们的合作伙伴就行了。大明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大明能做到吗?当然不可能。如果朝鲜国宣称要与大明平起平坐,那朝廷肯定会大为震怒,一个需要仰仗大明鼻息的藩属国,凭什么跟大明平起平坐? 但如果站在朝鲜的角度上,面对同样强大的两个国家,一个愿意以伙伴关系与朝鲜相处,另一个却要骑在自己脖子上还让自己叫爸爸,试问哪一个会更得到朝鲜王室的欢心呢? 费策贤不是傻子,他听了陶东来的论述之后便立刻想到了这一层,这对大明而言是一个基本无解的问题。大明不可能放弃两百多年来的宗主国地位,哪怕是出现了海汉这样的竞争对手也一样。如果朝鲜国选择倒向海汉,那最后或许就是大明与朝鲜关系破裂,甚至会宣布朝鲜王室为叛逆。但在大明目前所面临的内忧外患处境下,暂时也不可能腾出手脚去惩罚朝鲜——更何况朝鲜背后已经有了新靠山海汉。 费策贤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发脾气,那实际上就是认输了。通过几个回合的辩论,他已经意识到海汉想要着手影响大明对朝鲜的控制,但海汉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费策贤一时还是没想明白。他只是肯定海汉绝不可能像陶东来声称的那么好心,所谓的合作伙伴,必定只是进一步搜刮掳掠朝鲜的借口而已。 “陶首长,你今天所说的这些话,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两国目前业已达成的外交协议,对两国关系也会造成极大的伤害。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外交关系,难道你就打算这么轻易地毁掉吗?”费策贤一字一句地问道。 陶东来摇头道:“我只是想借此向各国表明我国的外交态度,那就是不论国家大小,我们都会一视同仁对待。或许大明和朝鲜过去有从属关系,但对我们海汉来说,都一样没差。与我国建交的国家就是伙伴,而没建交的,就是对手。” 第1733章 站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伙伴与对手,陶东来将这两种性质的存在作出了明确的定义。但其实建交的范围很宽泛,有些与海汉建交的国家仅仅只是保持了政治上的外交关系,连贸易往来都很少,更谈不上结盟之类的深层交往。而大明在名义上与海汉建交,实际上仍在处处较劲,不肯承认海汉目前所拥有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也还是被陶东来划进了伙伴国的范畴。 至于对手,在场众人立刻能够想到的就有后金、西班牙,以及前两年在星岛吃了大亏的英国。这些国家都与海汉在战场上有过正面交锋,而且海汉在事后也没有丝毫和解的意思,很显然是安了心要把这几个国家当作对手看待了。 西班牙和英国也是运气不好撞到了铁板上,毕竟海汉现在将南海视作自家的后花园,根本不允许西方殖民国家轻易染指,荷兰葡萄牙前些年吃过苦头之后就一直谨言慎行不再轻易得罪海汉,这两国却硬要跟海汉在武力上一较高下,那等待他们的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远在辽东苦寒之地的后金却是有些冤枉,至少在外界看来是如此,毕竟这个蛮人政权成立的时间并不长,过往与海汉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形式的接触,说不上有什么恩怨可言。但海汉却是不惜代价跨越数千里之遥的海疆,向辽东地区输送了数千武装人员,与后金在当地打了好几场实实在在的硬仗,一路将其控制区打退到金州地峡以北。 海汉为什么要劳师远征后金,这在外人眼中是一个不太好理解的问题,不过毫无疑问后金肯定是被海汉划入了不死不休的那一拨对手,甚至在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之后也从未提过与对方进行和谈,这样坚决的态度大概也是海汉能够赢得朝鲜信任的原因之一。 这些被海汉视作“对手”的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遭受了海汉严酷无情的军事打击。所以陶东来的话无疑是在提醒着现场包括费策贤在内的所有人,如果要想当海汉的“对手”,那么最好先考虑清楚由此所将带来的后果,想明白自己的国家是否能够承受得了海汉的军事打击。 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即便是强如大明,也不会想要跟海汉开战,否则在海汉吞并海南岛的那一年,大明就已经宣战了。大明会在海汉实际占领了辽东等地的状况之下还忍气吞声地选择了谈判解决领土争端,其实就是承认了难以在军事上战胜海汉,只能用妥协的处理方式来面对海汉的强势表现。 费策贤当下的处境真的很尴尬,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陶东来对朝鲜的态度,看看海汉是更重视大明还是更庇护朝鲜,但万万没想到弄巧成拙,陶东来的态度远比他预计的更为强硬,而且根本就没打算要给大明留什么面子,很直白地将三个国家的关系摆到了台面上来说。 费策贤刚到三亚的时候曾听说过一句海汉俗语:面子是别人给的,也是自己丢的。他此时就深切地体会到了这样的感受,如果自己刚才在行动之前再稍稍深思熟虑一些,如果能在陶东来开口之后就主动转移话题不让其借题发挥,或许局面不至于发展到眼下这种难以收拾的程度。 当着众多国家的使节和商人的面,被陶东来这么毫不留情地教训了一番,要说这是对大明的羞辱也不为过。但偏偏费策贤此时不敢再继续与对方辩论下去,因为他实在无法想像陶东来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对大明不利的言论。 “大明与海汉去年已经正式建交,自然是属于陶首长所说的伙伴关系,但在下希望陶首长能注意自己的言论,不要伤害到来之不易的两国外交关系。”费策贤现在只能说一点场面话,希望陶东来能到此为止。只是比起先前的质问,他现在的口气已经多了几分哀求的味道正在里面。 陶东来显然也没有要把费策贤当成落水狗来打的想法,见费策贤已经示弱便见好就收,对众人道:“借着今天这个场合我多说两句,我国与大明是唇齿相依的友好邻邦,这一点请大家一定记住。虽然我们两国之间还有很多细小的地方存在着意见分歧和利益不一致,但我想这些小问题通过友好的协商都是可以解决的。大明与朝鲜一样,都是我国的合作伙伴,而我国也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保持尊重和理解。” 陶东来气定神闲的样子又是让费策贤胸口一阵发闷,要知道片刻之前对方还在说朝鲜不会把大明继续当作宗主国对待,这一转眼似乎就已经把刚说过的话抛在脑后了。很显然,不管是先前所说的,还是现在的声明,陶东来所做出的表态其实都是不可信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费策贤虽然生气,但同时也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大明曾几何时被其他国家这样对待过,即便是葡萄牙、荷兰这类国家,以前也是低声下气地央求大明给予通商的机会,就只有这海汉最为狂妄无礼,不但对大明予取予求,如今更是将手伸到了朝鲜,试图把大明最为坚定的盟国拉走。 费策贤作为大明使者,理应斥责海汉这种“不道德”的行为,但可惜的是形势比人强,海汉军不管对手是谁都能做到战无不胜,而大明却是不论国内国外的战局都十分吃紧,屡战屡败之下,国力也在迅速下滑,甚至已经成为了海汉高官公开嘲讽的对象。 可怜!可悲!可叹!对于大明的处境,作为旁观者的李希也有着极为复杂的感慨。过去大明对朝鲜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天,没有谁会去质疑大明的权威和国力,但海汉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印象,李希也是与海汉接触之后才知道,原来大明并非天下最强的国家,至少座落在遥远南海中的这个国家,就拥有让大明不得不忌惮的实力。 费策贤脸色铁青地结束了与陶东来并不愉快的交谈,让出了位子给其他人提问。他甚至都没有搭理想靠过来解释几句的李希,径直便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先倒了一杯酒下肚,试图以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烦闷情绪。 “费大人,些许小事,何必把自己弄得不开心。” 费策贤抬起头来,见说话者却是另一位海汉高官宁崎,当下拱手道:“宁首长,贵国平时口口声声地称我大明为友邦,又说什么同族同宗,共同繁荣,但这些漂亮话仅仅只是挂在嘴边,说过就忘,那又有何意义?” 宁崎道:“费大人,我国的立场一直很明确,只是贵国不肯承认我国的强大,不愿与我国并存,更不能接受我国在两国关系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这个现实。” 费策贤道:“并存?我看再多得几年,别说并存了,大明被贵国吞并了还差不多!宁大人,贵国的野心和伎俩,真当天下人看不出来吗?” 费策贤这话一说出口就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跟陶东来斗嘴才栽了个大跟头,怎地这教训还摆在眼前,就又开始口无遮拦了。这要是再被怼上一通,自己今后也不用做这驻海汉大使了吧? 宁崎却并未生气,只是继续劝道:“费大人这就多虑了,我国给予大明的帮助还少吗?远的先不说,这两年派兵远赴辽东作战,替贵国拖住了后金军南下的步伐,这做不了假吧?去年签署建交协议之后,我国就向贵国出售了一批作战性能先进的武器,如今应该都已经列装部队了吧?如果我国对大明有觊觎之心,那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直接出兵攻打广东不就行了?岭南可有哪支明军能跟我国军队正面抗衡?” 宁崎所说的正是大明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那就是海汉明明有蚕食大明的动作,但为何一直引而不发,没有趁大明陷入内忧外患之际对大陆发动攻势,反而派了军队到北方替大明分担压力。虽说海汉趁势占领了辽东半岛的南端地区是事实,但也的确因此而让后金军无法分心攻打朝鲜或是兴兵南下叩边。 如果海汉真要攻打广东,这边的驻军能够抵挡多久,费策贤对此并不乐观。整个岭南公认最强的部队就是福建许心素所统领的军队,但问题是世人皆知许心素早就跟海汉人同一个鼻孔出气,而且对朝廷既不听调也不听宣,朝廷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怕逼得太急了让许心素生了反心,到时候场面可就没法收拾了。 当然了,就算许心素肯听从朝廷的调遣,那也未必能打得过海汉人,因为这支军队本来就是海汉人协助许心素组建训练,所装备的武器,所掌握的战术都是来自海汉,甚至连军中的大部分高级军官都有过到海汉接受培训的经历。要指望这样一支军队去打败海汉军,那倒不如指望海汉人突然良心发现的机会更大一点。 费策贤绝不相信这是因为海汉对大明爱得深沉,他知道这些海汉人行事极为现实,所做的一切必然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但他受限于所掌握的信息,也无法对海汉这种表现做出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只是直觉告诉他,宁崎的话虽然听起来很能打动人,但却不可全信。 “贵国虽然帮大明解决过一些问题,但今日之事,终归不是在表达什么善意吧?”费策贤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避免再在言语上开罪对方。但先前被陶东来怼得无话可说的郁闷依然无法释怀,所以还是要就此再与宁崎辩上几句。 宁崎没有立刻回应费策贤的这个问题,而是缓缓走到他身前问道:“我可以坐下来说吗?” “这是当然,请!”费策贤无法拒绝宁崎的这个要求,另外他也的确很想听听对方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宁崎坐下来说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与费策贤单独交谈,旁边立刻有他的随员清理出一块区域,将其他人挡在了数尺之外。 “我就长话短说吧,南海有很多国家都在观望,等着我国表明态度,会不会跟大明开战。”宁崎语出惊人:“在很多国家眼中,大明无疑都是一大块肥肉,只不过他们没有能力来咬一口而已。但如果海汉能够牵头做这件事,要借此机会浑水摸鱼的人可就多了。” 费策贤冷冷地应道:“我大明也不是面团捏的……这与今日之事有何联系?” “当然有联系。”宁崎解释道:“我们要表明的态度就是,虽然我国可以不顾一切撕破脸跟大明开战,但我们最终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费策贤摇头道:“在下不觉得先前陶首长的话是为了表明这样的态度。” “不是向阁下,是向其他国家表明态度。”宁崎提醒道:“你如果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对刚才的那番辩论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费策贤想了想,除了朝鲜的处境很尴尬之外,的确其他国家应该都是抱着看戏的心理。陶东来的态度虽然盛气凌人,但最后却声称两国是伙伴关系,海汉不会与大明交战,这听在那些对大明有野心的人耳中,只怕会相当失望。 但费策贤却总觉得宁崎的说法太牵强,海汉如果仅仅是为了表明对待大明的态度,又何须以折辱自己来实现这个目的。可是到底哪里不对,他却始终不得要领。而且他也没有注意到,在宁崎找上自己谈话的同时,海汉执委会的高官们也各自分散开来,找上了不同国家的使节开始单独谈话。 除了交流与这些国家各自的议题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议题要向这些使者提出来,那就是要求他们在未来必须站在海汉一方的阵营中。而这个站队的前提,就是海汉与大明之间爆发战争。 第1734章 态度转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之所以会有这种前提出现,其实是与近两年的远东地区国际形势变化有着密切的关系。当然造成这些变化的根源,都是来自于海汉历次对外战争的结果。 在海南岛南北两个方向跨度达数千里的范围内,海汉军的战绩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不过对于海汉所选择的武力打击对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特别是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几个军事盟国,一直都在私下建议海汉应该将大明作为军事扩张的首选目标。 以大明为目标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在海汉占领了海南岛全境之后,大明与海南就仅仅隔着一道狭窄的琼州海峡而已。以海汉的跨海作战能力,没有人会怀疑类似雷州半岛、珠江口之类的地方会在很短时间内就被海汉军攻占。而这些地方的官府早就被海汉渗透收买,抵抗的意愿说不定还没民间的地主武装强烈。 不管是从作战难度还是军费开支的角度来看,将这些地方作为对外扩张的首选,海汉所获得的收益无疑要比劳师远征大得多,战后消化这些占领区的速度也会快得多。 当然怂恿海汉对大明开战的这些国家,也不会单纯地在旁边看热闹。像这种必胜无疑的战争,只要跟着海汉去就能稳捡钱,一旦开战肯定会出兵协同作战,以求能在战后分到一杯羹,哪怕是能在广东海岸上分到一两个专属的港口,那也是极大的收获了。 但大明与海汉在去年达成了外交协议,并正式建立了官方层面的外交关系,这对于想要跟在海汉后面捡便宜的观望者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们知道既然海汉主动与大明建交,那么再撕破脸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而如果谁要想绕过海汉与大明开战,那后果很可能会极为严重——远在辽东的后金国就是极好的范例了。 就在所有人都逐渐对这件事失去期望的时候,海汉却在今天这个场合开始分头调查这些盟国的意见,是否能保证在海汉与大明发生军事冲突的状况下坚定地站到海汉一方。虽然尚不明白海汉这个措施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所有被问及的人都将此看作了一种征兆——海汉或许已经在认真考虑与大明交战的计划。 毫无例外,被海汉高官问及的所有人都选择了站在海汉这边。就连过去一直被视为大明最忠实的藩属国朝鲜,李希在犹豫了半晌之后也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遵从海汉的意愿行事。 李希倒不是要主动选择背叛大明,而是他明白海汉人出的这道题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选择的余地。陶东来先前当中所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海汉只有两种外交关系,一是伙伴,二是对手。 如果不选择站队到海汉这边,那就自动成为了海汉的对手,而以朝鲜目前的国力,要当海汉的对手还真有点不够资格。海汉都不用发兵去攻打朝鲜,只要稍稍示意一下后金,把辽东这边的局势松一松,借着后金的手就能灭了朝鲜。 朝鲜小朝廷对于这样的形势也看得很清楚,在指望不上大明的情况下,海汉就成为了朝鲜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至于说朝鲜到底应不应该像过去两百多年那样继续向大明效忠,李希认为首先得让朝鲜国继续存在下去,然后才能来探讨该向谁效忠的问题。而朝鲜现在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抱紧海汉的大腿。 不管李希是否乐意,他也只能选择向海汉妥协,总不能让朝鲜夹在这两个强国中间当了炮灰。 而对于这个站队持明确积极态度的,便是安南、葡萄牙和荷兰了。安南自十五世纪初开始便与大明交手不断,早就对北方接壤的云南、广西有所图谋,巴不得海汉出来牵个头,便跟在后面一路打过去。 葡萄牙和荷兰则是殖民国家的传统使然,只要能够在远东占领土地,特别是大明南方诸多的港口,他们并不介意派出武装部队随海汉一同进入大明境内作战。相较于热衷推广国际贸易体系的海汉来说,大明的自我封闭实在让这些西方殖民国家难以适应,如果不是顾忌海汉的存在,这两国只怕也早就有对大明动武的心思了。 至于其他一些南海国家,虽然迫于大明的积威,不敢轻易表态,但相比已经基本放弃南海的大明,海汉才是他们当前最为敬畏的对象。前不久跟海南岛隔着整片南海的西班牙人都被海汉军撵上门去打了个落花流水,连经营了大半个世纪的马尼拉城都丢了,谁还敢在海汉人面前说个不字? 于是在大明使臣费策贤尚未觉察的情况下,海汉这边很快就已经完成了对各国使节的意见统一,如果两国开战,那么这些国家都将会站在海汉一方,放弃对大明任何形式的支持。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海汉战前准备工作的一部分,甚至也包括刚刚被宁崎告知这一状况的费策贤在内。当他听宁崎主动坦承了这样的安排之后,差点就又没克制住情绪要跟宁崎吵起来。 宁崎一边替费策贤斟满酒杯,一边说道:“费大人不用慌张,我把这事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国其实并无恶意。” 费策贤气得嘴唇直打哆嗦:“你……你们这样还叫没有恶意?联合诸国攻我大明,觉得我国软弱可欺是吧?” 宁崎解释道:“眼下想打贵国主意的人太多,为了避免局面失控,所以干脆便由我国来出这个头。今后谁再想跟大明过不去,那就是相当于要从我国手里抢生意了,有这种想法的人自然要多掂量掂量后果。说白了其实也是变相保护贵国,费大人明白了吗?” “好一个保护!”费策贤气急反笑:“我看称之为保护不太贴切,不如说胁迫好了。” 对于宁崎的解释,费策贤认为是狗屁不通,海汉这么做哪里可能是安了什么好心,分明是要将大明与这些国家区隔开来,等日后海汉要动手的时候,大明也就只能孤军应战,不会有来自其他国家的支持和援助了。 宁崎摊了摊手道:“费大人一定要朝这么极端的方向去理解,那我也没有办法。但费大人可以想一想,如果我国真的要对大明动武,那何必这么麻烦,又何须提前告知你?我国只需把投放在辽东的部队调回南方,沿海各省有哪里拿不下来?” 费策贤冷哼一声,却并未接宁崎这话头。他当然知道两国军队实力相差悬殊,大明在军事方面的唯一优势大概就是军队规模要远胜海汉,但如果要与海汉交战,这点优势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海汉的作战几乎都是从海上发起,而大明根本无力防御漫长的海岸线,在局部战场上无法快速形成兵力优势。 而正如宁崎所说的那样,海汉之所以没有采取这样的行动,原因就一个,那就是海汉不想这么做。不然以海汉在辽东的作战强度,攻打大明任何一个沿海州府都不在话下,这种硬实力上的差距真的不服不行。 宁崎继续说道:“费大人,你再想想,从去年两国开始建交之前的秘密谈判,到后来达成协议,中间费了多少周折。如果我国有心要对贵国动武,那何必要费这些事,打不就完了?你看我国出兵打后金,打西班牙,有特意在战前做过什么掩饰吗?” 这也是费策贤所不理解的事情之一,如果海汉要对大明不利,那前面这几年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去打通朝廷的关节,一定要与大明建立外交关系,这中间花销的钱,恐怕也足够让海汉再发几场对外战争了。而且海汉打后金和西班牙都是先宣战后出兵,的确是堂堂正正地击败了对手,似乎也没有必要在大明这里就兜起了圈子。 费策贤道:“话虽如此,但贵国这做法,请恕在下无法信任!” 宁崎道:“费大人现在不理解我国的苦心也情有可原,既然我说什么费大人都听不进去,那就先谈到这里,我国的真实态度如何,就交给时间来验证吧!” 费策贤听到这话没来由地有点慌,要是海汉真的打算入侵大明,那这验证的过程恐怕就只能通过战事来进行了。他出使海汉的最主要任务之一就是保持两国和平相处,要是海汉主动开启战端,那也要算是他的失职了。 “且慢!”费策贤叫住了正打算起身离开的宁崎:“宁首长既然言之凿凿,那是否能给个准信,海汉军下一步的用兵方向在哪里?” 宁崎反问道:“那贵国希望在哪里?我想崇祯皇帝一定很乐意让我国军队继续在辽东作战吧?” 宁崎把崇祯抬出来说话,费策贤不敢接这个话茬,只能应道:“在下官职低微,不敢随便揣摩圣意。” 宁崎道:“我管的是外交文教事务,军事方面的事,我说了也不算。但海汉军下一步的用兵方向,绝不会是大明国内,这样说能让费大人放心一点吗?” 费策贤心道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这叫我怎么放心得了?他突然觉得这帮海汉人在外交方面似乎远不像其他领域那么有条理性,这套路乱得他根本就看不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又或许这才是海汉所要达到的目的? 大明过去在国家层面的外交政策都很简单,愿意来大明朝贡的,都当作藩属国看待,不听话的那就出兵征讨。但是和是战,为何而战,极少是通过外交渠道来做出决策,更不用说利用外交手段去算计对手,以非战争形式去削弱对手的实力。费策贤在礼部当差期间所能接触到的国际关系也比较简单,根本就想象不到一些更为高级的操作方式。 对海汉来说,大明是资源产地,是销售市场,是人力来源,但同时也是需要小心提防的对手。海汉为了自身利益要设法延续大明的国祚,甚至是出兵为其抵御外敌,但同时也要小心翼翼地削弱大明对自己的防御力,以便能掌控住地区局势走向。 为此海汉在与大明建交的同时,又故意制造出一些可能会对大明动武的迹象,并设法打压大明的国际地位。执委会和外交部设计了极为复杂,甚至看起来自相矛盾的一些措施和手段,来达成这样的目的。果然费策贤对于这种复杂局面根本看不透彻,晕头转向之下,只能是一步一步地被海汉牵着鼻子走。 “费大人,你必须要相信我们,不然真的很容易失去难得的和平。”宁崎继续给对方灌着迷魂药:“你要知道,在我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给贵国提供军事援助,现有的外交关系得来不易,也很脆弱,需要我们共同维护。” 费策贤心想怎么说来说去好像要破坏和平的人变成了我?放风声要对大明动手的人可明明是你们才对啊!而且这态度不停变来变去,到底什么样才是海汉的真实意图,费策贤也是越来越懵了。 费策贤所不知的是,与此同时在跟海汉高官交谈的其他国家使节,都已经纷纷调低了对大明的期望值,因为他们都认为一旦海汉对大明宣战,那么最先会陷入战火的肯定是诸如珠三角、江浙这些富庶之地。随之而来所将受到影响的便是大明出口商品的价格,会因为战事的原因导致产能降低,价格升高。有些人心里已经在开始盘算,要尽快通知本国商家囤积大明商品,或许能趁着这个机会大发一笔。 当然了,他们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安排这个局面的海汉,对于丝绸、瓷器、茶叶等高档货市场,海汉已经提前数月就开始布局了。考虑到交货期的延迟,一部分商品在去年下半年就已经进入了海汉的垄断式采购清单中。想要采购某些特定商品的外国商人,大概也只能从海汉手中购买到价格上涨后的货物了。 第1735章 微妙处境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的外交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好恶选择,做出相关的决策往往都是出于各方面的综合考量,特别是经济方面的利益,更是海汉考虑与他国保持外交关系时的重中之重。不管是建交还是开战,抑或是其他更为复杂的外交手段,最终的目的都是要为海汉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出于种种原因,海汉并不愿意对大明施展战争手段,但三不五时地打压一下这个已经在走下坡路的帝国还是很有必要的。海汉主动放弃了使用军事手段来推翻大陆上的汉人政权,但同时也在尝试通过经济、文化等领域来间接控制这个国家的走向。这样做虽然没有派出军队到大陆上平推州府县城来得爽快,但收获同样也是明明白白看得到的。 按照执委会的设计,是要通过这一轮的外交打压之后,在远东地区让大明陷入政治上的孤立状态,外贸特别是海洋贸易方面只能依赖于掌控了大明大部分海岸线和远洋贸易航线的海汉,从而能通过垄断大明的海上通商权来获益。 不过这套复杂的计划还处在最初的实施阶段,碍于眼光见识所限,目前还没什么人能够看明白海汉的真正目的。当事人费策贤更是被侃得晕头转向,完全不明白海汉为何要做这些看起来十分多余的事情。在他看来,大明与海汉之间的外交关系其实就只有战与和两种状态,无法想像海汉还有更为复杂的谋划。 真正嗅觉比较灵敏的,还是葡萄牙和荷兰这两家,毕竟是老牌殖民国家,对于各种外交手段的应用和理解要远胜大明这种环境封闭的国家。他们虽然没有很真切地体会到海汉这套组合拳的真实用意,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可能会蕴藏的商机。 “东印度公司会遵守与贵国签订的外交协议,保证应有的立场不会改变。”在回应了海汉的站队要求之后,苏克易立刻便向找上自己的施耐德反问道:“贵国并不会真的对大明动武,对吧?” 施耐德笑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贵国有什么理由要对大明动武。”苏克易很坦然地道明了自己的想法:“贵国已经控制了大明的大部分海岸线,在贸易方面也已经敲开了大明的国门。至于从大明招募移民和往贵国在大明的占领区殖民,我想大明也难以给贵国制造太大的障碍,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搞乱大明对贵国而言应该是弊大于利才对。” 施耐德不置可否地应道:“战争当然会造成社会动荡,那吞并大明这个国家,或者是占领其部分领土,对海汉来说也不算好事吗?” 苏克易这次就没那么笃定了,略带犹豫地应道:“那或许是贵国出于某些原因,不能对大明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吧!” 对于强国而言,在不断开疆拓土的过程中吞并弱小,那只是理所应当会采取的手段。当然用弱小来形容大明帝国并不是很确切,但在海汉面前,大明的军事实力的确显得不够强大,所以才会在过去的十年中被海汉蚕食了不少海岸线附近的要害之地。 但海汉在得势的情况下一直都没有将这种吞并大明领土的措施扩大到内陆地区,仅仅只是保持着自己在海疆的控制权。而其他国家对于海汉的这种看起来十分有节制的做法也的确看不透,直到大明与海汉建交之后,外界才认为海汉是希望通过和平的方式来打开大明的国门,从而更好地利用大明所拥有的市场和资源。 但就当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海汉也终于不用半公开地跟大明开展走私贸易了,却作出了有动武意图的表态,这在有心人眼中并不是一种合理的表现。苏克易自从进驻三亚之后就在持续关注海汉与大明之间的外交动向,俗话说旁观者清,他所了解的情况绝对要比费策贤这种当事人还要更为全面细致,所以费策贤被宁崎侃得七荤八素摸不着方向,但苏克易却从中发现了一些海汉在力图掩饰的细节。 苏克易虽然无法完全了解海汉的意图,但按照他的理解来进行推测,居然也离实际情况不算太远了,只是他想从老道的施耐德这里套话却没那么容易,两人绕来绕去,施耐德就是不说出肯定的回答,让苏克易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而另一边托马斯对上的却是刚刚怼完了大明使节的陶东来,他虽然吸取了费策贤的教训,尽量避免在言语上刺激到对方,但陶东来今天的攻击性是真的很强,当托马斯提出与苏克易类似的问题时,便又召来了陶东来态度强硬的回应。 “我国是否会对大明动武,那是出于我国的安全和发展考虑,是经过执委会深思熟虑和充分讨论之后才会作出的决定。今天给贵国吹这个风,只是提醒一下贵国要保持好自己的立场,不要轻易介入我国与大明之间的外交事务!” 陶东来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严肃,让托马斯原本准备好的一些问题不得不咽回了肚子里。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再问与两国外交关系有关的问题。 各国使节在这个晚上所收获的信息多而繁杂,一时间难以消化,很多人回到住处之后仍是无法入眠,比如费策贤就是其中之一。他虽然已经到了三亚数月之久,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水土气候,但今天却觉得异常不舒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意。 费策贤爬起来灌了一杯凉茶下肚,稍稍缓解了一点酒后的口干舌燥。但他心头的那股子憋闷,却没法由此消除。 根据今晚会谈的情况来看,费策贤认为海汉是在有意拉拢其他国家孤立和打压大明,就算宁崎所说是真,海汉没有要对大明发动军事进攻的打算,但他们在外交领域所采取的这种措施仍然极为不友善。 费策贤的申辩并没有从宁崎那里获得任何同情,海汉也没有丝毫要改变态度的表示,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大明大概都要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下了。而最可气的是海汉这种做法既没有理由也没有目的,费策贤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国内汇报这个变化,而且就算他把今天的事情写进奏折,朝堂上的那些高官也未必能够理解在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费策贤的职责当中,维护大明的利益和尊严自然是第一位,但如果海汉要对大明动武甚至是正式宣战,那么朝廷只会认为他在三亚的外交工作没有做好,不然为什么两国去年才建交,今年就要开打? 没来到海汉之前,费策贤也无法理解福广两地的地方官员为何会对海汉言听计从,不敢招惹这群入侵大明的暴徒。但来到三亚慢慢加深了对海汉的了解之后,费策贤才意识到大明南部沿海地区其实近些年来一直都处在战争的阴云之下。 过去称霸东南海域的十八芝海盗团伙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大,行事更为犀利的海汉海军。没有哪个地方官承担得起引发战争的责任,倒不如稍稍退一步,给予海汉一定的空间,既能得到海汉主动送出的好处,又能保住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有善于经营者,如福建许心素之流,更是能借助海汉的扶持上位,成为地方上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朝廷很清楚被海汉占去的那些领土已经很难通过谈判手段拿回来,而大明如果不想失去更多的领土,就得维持好与海汉的关系。所以为了保持两国间的和平,朝廷不惜答应了海汉提出的一系列苛刻的建交条件。内阁大学士们可不会管费策贤在三亚的处境如何,隔着几千里远,他们无法了解费策贤的工作过程,只能看最终的结果。 费策贤放下茶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南下之前,礼部就有人提醒过他,出使海汉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是好在与海汉的官方接触本身就是肥差一件,海汉对大明官员出手阔绰是南方沿海官场尽人皆知的事情,只要顺从他们的意思,所收到的回报要远比在官位上搜刮民脂民膏强多了。 而坏的一方面就是海汉的控制欲极强,如果在任上不愿照着海汉的意思办事,那么这个官可就是个受气包了,而且很可能是里外不是人的那种夹板气。当时费策贤还不是太理解这样的形容,但如今处在这样微妙的环境下,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好与坏的感觉。 海汉这边已经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过费策贤,可以向他提供优厚的报酬,不仅保证他在任期间的待遇远胜普通官员,而且就连离任之后的生活也可以安排。不管是南洋的种植园还是海汉治下的地方官,费策贤都可以挑选,而他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在外交方面尽可能配合好海汉的安排。 不过费策贤对大明还是有极高的忠诚度,并没有轻易答应海汉的条件,还三不五时地利用自己的身份为大明争取利益。但真正涉及到国家层面的决策时,费策贤的身份显然没有什么影响力可言,宁崎今天告知他海汉的安排时,大概也没有想过要重视他的内心感受。 费策贤认为自己已经尽力在为大明争取,但或许真的就是能力所限,他所付出的努力在海汉这边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甚至都没能换来海汉人的尊重。而一想到将这样的状况汇报回国内之后,自己还得再应付来自朝堂之上的压力,费策贤的心情就越发烦闷了。 他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阳台上,从这里可以远眺胜利港港湾,远处的码头上依然有灯火点点,他知道那是停泊着彻夜装卸货物的船只,像这样的繁忙景象,只要天气晴好,几乎天天都是如此。 而就在几个月之前,他曾在这里目睹了数十艘海汉战舰在胜利港彻夜装运补给的场面,当时的状况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些战舰一直到天明时才完成装运,然后在天空鱼肚白亮起的时候离岸驶出港湾,数日之后便在遥远的菲律宾群岛大杀四方,打得当地的西班牙舰队几乎全军覆没。 当然后面的战况是费策贤从本地报纸所刊载的文章中看来的,但此时他想到的却是如果有朝一日海汉真要对大明动武了,这胜利港内又会是怎样的一番繁忙景象。以大明的体量,海汉所需动用的战舰和补给船只不知要翻上多少倍,这胜利港的码头就算全力开动,只怕也得数天才能完成补给装船的任务。 不过这些荒谬的念头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并没有再就此发散下去。宁崎说海汉的下一个动武目标不会是大明,费策贤也不知道这话该信还是不该信。经验告诉他“海汉人的嘴,骗人的鬼”,但当下的形势又让他不得不去相信宁崎的说法,不然真的向国内报告说海汉打算撕毁和平协议,那朝堂上不得大乱? 如果不向国内汇报,那海汉一旦动手,大明就是毫无防备的状态来应战,结果可想而知。但如果汇报了,不管海汉是否动手,大明国内都会先乱上一场,要是真像宁崎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虚招,那么最后谎报军情的罪名肯定要扣到他费策贤头上。 费策贤只觉得自己脑袋两边的太阳穴一阵胀痛,他过去的为官经历中从未遇到过这种复杂的处境,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妥当。但他知道自己一旦选错了方法,或许仕途就会到此为止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京城当个悠闲京官!” 这或许是费策贤第一次真正对南下出使海汉的这份差事生出了悔意。礼部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至少不用去处理这么复杂的国际关系,更不用承担如此之重的责任。 第1736章 国际贸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其实驻海汉外交官这个位子,换了谁来都不见得能坐得安稳。不光是大明,包括其他国家也是一样,都必须要面对海汉从各个方面所施加的威逼利诱手段。换作意志不坚定,对国家不够忠诚的人,往往会在这种看不到硝烟的对阵中败下阵来。费策贤如今所面临的这些麻烦,其实别国的使节或多或少也都遇到过。 当然大明的情况是要比较特殊一些,因为海汉当年就是在大明国土之上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政权,治下人口有相当大的比例都是来自大明,即便说这个国家是从大明分裂出来的也不为过。而大明对于这种鹊巢鸠占的状况自然不会甘心,与海汉建交的原因绝大部分是为形势所迫,并非出于自愿。如果日后大明国势转好,能在军事上腾出手来重新关注南海方向,那主动撕毁和平协议的或许就不会是海汉了。 不过如今的大明在两国关系中是处于弱势一方,根本就承受不起海汉的战争威胁,费策贤头疼的也正是这一点。他很想硬气一点去面对海汉人提出的威胁,然而大明的现状很难给他足够的底气,不但不能表现得太过强硬,还得想方设法劝海汉打消对大明的觊觎之心。相较于以前在京城混日子的清闲职务,如今这差事对费策贤来说的确是艰巨了一些。 眼看天色逐渐变亮,费策贤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但据说今天还有好几场国际商贸洽谈会,他并不想错过这种活动。 费策贤在三亚待了这么几个月下来,最深刻的感受之一就是海汉通过国际贸易积累了惊人的财富,而耗资巨大的海汉军队在外海的作战行动,正是依靠着这些从贸易中得来的财富充作军费,才能每年都发兵远征千里之外的目标。 当然实际情况并不是费策贤所理解的那么简单,海汉快速积累的财富也并不只是来自进出口贸易。只是在外界看来,海汉人善于经营生意就如同海汉军的能征善战一样,是海汉的标志之一。 而且海汉运营的商业港口遍及南海各地,这是让每一个从事海洋贸易的国家都羡慕不已的条件。大部分情况下海汉甚至不用依附别国的港口,仅靠自家控制的港口就能在各个国家之间完成国际航运贸易。 大明对于海贸的态度无疑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朝廷希望用严厉的管制措施来杜绝海盗倭寇对沿海地区的劫掠,以及地方上屡禁不绝的走私贸易,另一方面看到类似海汉这样的国家在跨国海贸中大赚特赚,心理上又未免有些酸溜溜地不平衡。 但这类贸易也不是想干就能干的,如今自大明海岸下南洋的商业航线几乎都被海汉把控着,想进这个行当,没海汉点头将会非常难做。即便是葡萄牙、荷兰这类全球殖民的海上强国,也先得在海汉这里备案,毕竟他们在海南岛以北就各自只有一个经营中的港口,荷兰人经营的大员港甚至还与大明隔着一道福建海峡,要完成对大明的贸易往往还得借助海汉的渠道才行。 就算大明不把海汉放在眼里,以费策贤在三亚所见,只要海汉发句话,只怕没有哪个国家敢公开接待来自大明的船队。毕竟相较于经常在南海上耀武扬威的海汉舰队,代表大明官方出航到南海深处的船队还得追溯到两百年前郑和第七次下西洋了。这年头哪还能有几个人记得当年大明宝船舰队的厉害,自然是对当下打遍南海无敌手的海汉舰队更为忌惮。 费策贤目前还没有办法说服朝廷开启正式的官方海贸,也无法让海汉对大明给予特殊照顾。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了解海汉是如何经营跨国贸易,又是如何通过航运来完成这些利润颇丰的生意。 在三亚期间除了市立图馆之外,费策贤去得比较多的地方之一就是三亚的各种交易市场了。三亚的交易市场基本都是由官方经营,供来往本地的国内外客商在这里发布供求信息,签署买卖合同,完成钱货交割。而随着三亚贸易规模的不断扩大,这种交易市场也在根据不同商品逐渐细分,甚至产生了很多靠消息吃饭的掮客。 即便是费策贤这种不通商务的官员,在交易市场待的时间长了,慢慢也了解到了一些经贸方面的常识。海汉官方对于航运和跨国贸易的扶持力度,是大明根本无法相比的,特别是商人的社会地位,两国更是差距悬殊。 大明的有钱商人虽然也能过上奢侈的生活,但传统上都是重农轻商,社会地位按照士农工商来排,商贾只能位居末尾。而海汉这边的情况却大不一样,有钱有势的商人甚至对官府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在社会上的名声也不会像大明商人那么低下。所以近几年有很多大明商人开始举家投奔海汉,或是将名下的产业转移到海汉所辖地区。就费策贤所知的状况,海汉目前最有钱的几个民间商人,几乎都是来自于大明。 这些商人从大明带走了多少资源,如今已经无从统计,但毫无疑问他们对海汉的商业发展是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如果不是得到了这些商人的助力,海汉要在大明境内打开贸易渠道的过程肯定会比现在麻烦得多。 按照昨天宴会上宣布的安排,今天下午会有海汉官方举办的招商活动和多个国家商人出席的贸易洽谈会。费策贤虽然不会直接参与贸易,但他必须得去看看,以掌握海汉的最新动向。而且经过昨晚的谈话之后,他也不得不多了一分警惕,如果海汉接下来一切照旧,依然是对大明保持频繁的贸易往来,那么宁崎所说的话可能就是真的。如果贸易量减少甚至在未来某个时刻停止,那么说明两国关系很可能会变得岌岌可危,就必须要向国内发回警报讯号了。 费策贤虽然没什么睡意,但为了不耽搁正事,最后还是勉强自己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又折腾了好一阵之后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与痛苦的大明使者相比,来自近邻安南国的使团在这一夜都睡得非常踏实。在宴会结束回到迎宾馆之后,小王爷郑柞甚至很有兴致地让人去市区找了两名来自波斯的舞姬助兴,接着开了一个私人性质的酒会,将昨天才新认识的朝鲜使臣李希,以及老朋友许裕拙都请了过去,商议今后能不能开通一条经由福建,将安南与朝鲜两国连接起来的贸易航线。 安南郑氏除了有清都王郑梉掌控国家行政大权之外,这个家族也充分利用了手中的权力,几乎垄断了安南国内类似盐铁之类的暴利产业,而作为最受郑梉信任的长子,郑柞所负责的便是安南国的外贸事务。 安南国早年以租界的形式将海岸线上的几处天然良港割让给了海汉,以作为海汉出兵助战的报酬,而随着战后重建的进行,这些港口也成为了安南联系世界的窗口。通过出售各种土特产和粮食,安南从外贸中赚取了不小的收益,郑柞的心思也越来越大,逐步已经开始不满足于仅仅跟海汉等有限的两三个国家进行交易,想要开创一些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新贸易渠道。 在郑柞看来,类似朝鲜国这样的域外国家就是极好的对象,其位置远离南海,物产也与南海地区的国家有着较大的差异,这就有了互通有无的基础条件。而这个国家对于南海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这就又给安南留下了更多的操作空间。 此外李希的王室成员身份也让郑柞颇为重视,他认为既然能被朝鲜国派到海汉来当大使,在朝鲜国内应该是有一定的影响力,拉拢一下李希将会有助于推动两国缔结贸易关系。 而福建方面更是安南一直想要拉拢的对象,安南国甚至前两年就已经在漳州设立了办事机构,专门处理安南与福建之间的商贸事务。当然了,设立这种机构是经过了海汉的默许,不然就算有这么一个机构也别想办成什么事。 对于海汉在国际贸易方面的经营手段,郑柞一直是佩服不已,也有心效仿海汉的手法来为安南建立起属于本国的外贸体系。不管是大明南部的福广地区还是遥远的朝鲜国,在郑柞眼里都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对象,如果操作得当,便可以串起一条中南半岛经大明海岸线前往朝鲜半岛的贸易渠道。 虽然这条海上贸易线目前还仅仅存在于郑柞的脑海中,但他对于这个刚在宴会上冒出来的灵感非常有信心,并且乐观地认为这条航线将会给参与此事的三方都带来十分丰厚的收益。 但李希的心思其实没有完全放在郑柞所描述的美好前景上,他依然还在担心宴会上海汉高官所提出的警告。如果海汉真的对大明动武宣战,那朝鲜国应该何去何从才是? 出兵助战显然是不可能的,这种神仙打架的场合,自知力有不逮的朝鲜要是敢出兵参与,那真的就是活腻歪了。不管加入其中的哪一方,朝鲜都无法承受来自另一方的怒火。但要说袖手旁观保持中立,这两国只怕也不会让朝鲜如此悠闲地观战。之前海汉在辽东与后金作战,虽然没要求朝鲜派出军队参战,但仍然提出了让朝鲜派遣民夫到战区负责后勤辎重。 李希很担心这两国一旦真的要开打,那就都会来逼着朝鲜表态,而且很可能不止是口头上的表态,必须要以实际行动来表明所选择的阵营。 李希看着高谈阔论的郑柞,却没将他所说的话听进去,心中只是在想你安南国与海汉是铁杆盟国,安安心心地站在海汉一边,自然不用操心会受什么夹板气,但我朝鲜国夹在两个大国中间,一遇到要表态的状况就左右不是人,这处境何等尴尬。 “李大人,通商之后,我们两国便可通过海上航线实现贸易往来,对彼此都有莫大好处,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郑柞提高了声调的提问终于是把李希从沉思中唤醒过来,但李希其实没有太听明白郑柞究竟意欲何为,便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将球踢给了旁边的许裕拙:“那许大人的看法是怎样?” 许裕拙对此倒是看得很明白,朝郑柞和李希略一拱手道:“两位都是代表了各自的国家,而许某就只能代表我福建许氏一家之言,若有说得不恰当的地方,还望两位莫怪!” 郑柞应道:“许大人但说无妨。” 许裕拙接着说道:“小王爷想让安南的商船船队从福建海峡过境,或是朝鲜国的商船接道南下,这事自然好说,只要让海汉人点个头就行。至于在福建海峡要停靠漳州泉州,还是海汉的澎湖港,那都悉听尊便。只有一条,若是没与海汉打过招呼,就不要去荷兰人控制的大员港了,海汉对这事挺忌讳的。” 郑柞点点头道:“荷兰这事多谢提醒,那大员港,能不去便不去了。” 李希并不是太清楚海汉与荷兰之间的恩怨,但听这两人对话,很显然海汉是对荷兰在福建海峡的殖民港有特意“照顾”,甚至有意不让其他国家的船只前往该地,看样子当地的荷兰人也不会太好过。 不过朝鲜国的海船大多体积较小,并不适合执行距离过长的航运任务。像李希自己从朝鲜国南下三亚时,便是到了舟山定海港之后就换乘了海汉提供的船只,而没有再乘坐自己国家的小帆船。郑柞所提出的这条贸易航线,多半就只能由安南派出船队,朝鲜方面暂时还没有相应的条件来组织这种贸易船队。 但李希觉得这种状况说出来有点掉面子,与福建许氏和安南国相比,朝鲜的海上运输能力实在是有些寒酸了。 第1737章 暗中操作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发展海运和跨国贸易到底可以给朝鲜国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李希目前其实还没有一个特别确切的认知。不过从朝鲜国一路南下所停靠的各处港口都是处于海汉控制之下,在停泊补给期间他也算是见识了海汉所经营的跨国贸易规模有多么惊人。 李希虽然内心也不太看得起商人,但对国与国之间的官方跨国贸易并无成见,如果能够有机会让朝鲜也拥有这样的贸易量,他倒是很乐于促成其他国家的船队前往朝鲜。只是朝鲜没有对等的海上运力,建立起贸易关系之后必然只能依靠对方的船队来完成运输,那朝鲜所处的地位肯定会很被动了。 不过李希听郑柞的计划中并没有让海汉直接参与进来的部分,这让他有点担忧这个计划是否真的能够得到海汉人的许可。他虽然不如这两方那么了解海汉,但通过近期的接触也知道海汉人的控制欲相当强,特别是对贸易方面的掌控更无所不用其极,整个大明的出海贸易通道有一多半都被海汉所垄断。安南人的计划就是打算要绕开海汉自己干,那海汉人会容忍这样的行为? 李希很婉转地提出了自己的疑虑,郑柞听后笑道:“怪我没说清楚,其实这个贸易计划还有一个参与者……准确地说一群参与者,李大人听说过琼联发吗?” “那是什么?在下未曾听过。”李希摇头应道。他的确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毫无印象,也不明白这个从未听说的对象为什么能与安南、朝鲜和福建许氏这样的角色平起平坐。 “所谓琼联发,全称应该是琼州联合开发集团公司。”郑柞向他解释道:“这是以前由海汉牵头组织的一个投资机构,专门负责对外招揽商家投资海南岛,并处理相关的经营事务。南海这个地区的很多大商家都是这个机构的股东,当然了,也包括我们安南郑氏和福建许氏在内。” 郑柞一边说一边指向坐在对面的许裕拙道:“说起来我与许大人也算是琼联发的经营者,所以我们这个计划,实际上运作的时候会对外打着琼联发的名号,这样更便于跟海汉接洽。” “所以小王爷的计划,其实并未绕过海汉?”李希恍然大悟道:“只不过海汉没有直接挂名参与,而是借了琼联发的名号!” “没错。”旁边的许裕拙接过话头道:“琼联发的大型商业计划,其实都要经过海汉商务部那位施耐德施首长的核准审批,所以这个计划其实海汉仍然是有份参与。” 李希不清楚这所谓“大型商业计划”的标准是什么,但既然要由海汉高官审核,那想必不会有什么隐患才对。不过他旋即又想起了另一桩事:“但小王爷的计划是从海上连通安南与我国的航线,琼州岛在此中间可有收益?” “当然有。”郑柞应道:“琼州岛北边的海峡,是未来这条航线的必经之路,岛北的儋州港和海口港,也都是非常繁荣的商港,不管南下还是北上的船队,都可以在这两处地方停泊贸易。每年能多了几支船队到这两处港口做买卖,对海汉来说自然是有益无害的好事。” 李希见这二人知无不言,索性便将自己的疑问一起抛出来:“海汉官方对商业的支持力度本就不小,为何还要遮遮掩掩,用琼联发这种机构来当掩护?” 郑柞摇摇头道:“这不是遮遮掩掩,是为了行事方便。你想想,海汉与大明建交还是去年的事,在此之前海汉要去大明做买卖,如果以官方名义出面肯定不妥,而且银钱上的往来也会受到很多来自大明的限制,所以才会牵头成立琼联发,以商号的名义跟大明做买卖。有些不便交易的商品,琼联发还可以用内部调货的名义,在大明与海汉之间运送。” 郑柞的描述简单易懂,但其实还并不全面。琼联发当初成立之时,除了引入大明的资源用于开发建设海南岛之外,的确还有掩护海汉与大明之间贸易的功能。不过除此之外,通过各国大商人建立起商业渠道,形成一个国际商业联盟的雏形,也是海汉当初设计这个机构的主要目的之一。之后海汉在安不纳岛组织各国成立南海商业联盟,便是从琼联发的操作中吸取了经验,将标准升级之后的一次操作。 时至今日,琼联发作为由海汉官方组织成立的第一个跨国商业机构,其涵盖的行业和地区都已今非昔比。而这个组织的投资和经营对象,也早就不再限于海南岛一地了,凡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地区,特别是新近收入版图内的海外殖民地,几乎都会有琼联发的身影出现。 对于琼联发的股东们来说,在这些年的经营中已经逐步总结出了一整套能带来丰厚盈利的海外殖民地投资方案。他们很清楚应该如何与海汉官方保持沟通,以便能在第一时间获取到海汉在经贸方面的新政策,以及海外殖民地扩张的最新动向。 这些信息对他们而言无异于真金白银,抢占到先机就意味着最低的运作成本和高昂的回报,而这种机会可不是外界商人所能够得到的。只有最早入股琼联发这十几家股东,利益已经与海汉牢牢捆绑在了一起,才有资格得到海汉的青睐,参与到各地的基础建设和农业开发项目当中。 安南郑氏和福建许氏这两个家族都是入股了琼联发的大股东之一,对于琼联发的运作方式早就了然于胸。虽然这个计划尚未在海汉商务部这边备案,但郑柞在构想的时候就已经把海汉的部分计算进去,保证了海汉从中获利的比例,李希所担心的这些问题,在他们看来并不会成为计划实施过程中的阻碍。而且安南与福建方面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双方已经在长期合作中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在这个项目的操作上不会有太大的分歧。 郑柞真正所担心的问题,是能不能说动朝鲜人,让他加入到这个计划当中来。根据他所掌握的信息,朝鲜在过去一直是大明的藩属国,可以说是大明的头号拥趸,虽然已经与海汉建立起了外交关系,但却未必愿意参与到海汉组织构建的贸易体系当中。更何况这次是安南出面牵头,要论权威性自然还不如海汉,朝鲜那边必然会有所顾忌。 所以这次他特地拉了许裕拙过来,便是要给自己这边增加砝码,让朝鲜人看明白,这事除了安南和海汉两国参与之外,大明军方也会提供保障。当然了,福建这边的水师部队目前效忠的对象其实已经不是大明朝廷,而是福建许氏家族,只是继续挂着明军的旗号方便行事而已。 不过郑柞其实有些多虑了,李希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海汉点头,那么这个贸易计划对朝鲜而言有益无害,自然可以推动实施。至于大明会不会在得知此事之后责备朝鲜自行其是,李希已经不是太在乎了,不久之前他才亲眼目睹了海汉高官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大明使节,可以说大明的威严已在他心目中一落千丈,不再有以前那么多的忌惮了。 美酒佳肴加上郑柞不断抛出的优厚条件,甚至表示可以在事成之后给予李希一些特别的“回报”,李希终于是招架不住松了口,答应会尽快撰写一份奏折送回国内,劝说国王李倧接受来自安南国的贸易申请。 “在下与李大人一见如故,今日相谈甚欢,这里是些许心意,李大人可不要跟在下推辞。” 郑柞是个办事很痛快的人,李希这边松了口,他立刻便兑现了自己所提及的一部分好处,命人向李希送上了一个小木匣子。 李希从托盘中拿起这个木匣感觉手感颇重,轻轻推开盖子一看,里边竟然是掌心大小的一块金砖,这出手也的确算是阔绰了。 李希合上木匣子,口中叹道:“小王爷这可太客气了,在下这还什么都没做,无功不受禄,岂能收下如此大礼!” 郑柞道:“李大人不用客气,这点小东西,就当是你我约定的凭证好了。待事成之后,在下另有重谢!” 李希应道:“那万一在下力有不逮,没能说服我国国王,还望小王爷莫要怪罪!我看小王爷还是先收回此物,待事成之后再说。” “尽力就好,实在不能成事,那也是两国缘分未到。不过送给李大人的东西,那就不用再收回了,成与不成,我都愿与李大人交个朋友。”郑柞眼见李希要将这礼物退回,连忙拿话堵了对方的嘴。这点花销对他而言的确只是小数目,日后若是能够顺利开通两国贸易,那只消派出船队去朝鲜跑一趟就能百倍千倍地赚回来了。 就算没能办成此事,花这点钱跟朝鲜驻三亚的使者打好关系,今后说不定也还有能派上用场的地方。更何况这李希还是朝鲜王室成员,如今搭上了海汉这条大船,未来说不定还能借着海汉的助力在朝鲜国内混到更高的地位。 这套社交手段,郑柞其实也是在与海汉人接触的过程中慢慢学来的。海汉人在与其他国家的官员结交时,出手阔绰程度往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郑柞不清楚海汉是否给过李希什么实际的好处,所以便索性出手大方一些,先博个好印象再说。 送走宾客之后,郑柞与一直在旁边听完会谈全程的郑廷探讨了一下刚才的应对,确定没出现什么漏洞,便收拾洗漱休息了。与朝鲜人的交易虽然重要,但接下来这几天的各种外事活动更加紧要,郑柞可不想因为精神不佳而影响到自己的决策。特别是今年能够从海汉购入的武器装备,将直接影响到安南对暹罗的战事走向,必须得认真处理才行。 而今天收获最大的人其实还是李希,宴会期间见识了各国的外交手段,特别是海汉高官的一连串操作,让他真正意识到了海汉在国际交往中的强势。而大明使节所表现出的敢怒不敢言,更是让他肯定了大明目前的状况已经非常吃紧,对海汉只能是忍气吞声不敢得罪。 在这种情况下朝鲜应该选择哪一边站队,李希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不过国内的掌权者对这样的国际形势无法感同身受,李希认为他们多半还会延续对大明的敬畏,而不能意识到远东地区的第一强国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李希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送回国内的奏折可以让掌权者大致了解外部世界的变化,特别是大明的衰落和海汉的崛起,需要朝鲜重新调整与这两国的关系。如果这个阶段处理得不好,那朝鲜未来一段时期的国际地位恐怕也会跟着大明一起沉沦下去。 对于安南小王爷表现出来的拉拢之意,李希也并不排斥,两国相隔实在太远,秉承远交近攻的外交原则,李希会认真替朝鲜处理好与安南建交的事宜。 至于收受他国送到手上的好处,李希可没有费策贤那么多的顾忌。他手头所掌握的资金十分有限,再扣去修建使馆的预算,其实并没有多少钱财可供他自由支配。如今有郑柞这种送财童子主动奉上好处,所提的要求又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那这递到手里的钱财当然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郑柞送的这小块金砖显然不便在市面上流通,回头还得拿到海汉银行去兑换成本地货币才行。李希知道海汉有官方发行的纸质货币,这块金砖所能兑换的钱财应该够自己在三亚潇洒一段时日了。 时间一晃而过,已经是来到了三月底的最后一天。按照海汉官方的安排,今天将会有好几场贸易洽谈活动在三亚举办。各国外交使节和商人都早已经研究过了海汉商务部发放的资料,定好了自己要在活动中争取的目标。 第1738章 国际地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要论海汉每年开展的贸易洽谈活动,那真的是多到不胜枚举。这类商业措施已经成为了海汉在地区开发过程中的一种传统手段,几乎每一个海汉控制下的城市和贸易港都会择时举办招商和贸洽会议,以此来加快本地的开发建设速度。当然其中规模和影响力最大的活动,自然是每年在三亚由海汉执委会出面组织举办的春交会和秋交会。 每年的春交会大约都是在海汉法定的国庆节假日前后举行,这对于有心要与海汉进行大宗贸易的各国商人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容错过的重要活动。海汉官方会在春交会上对年内要从外部采购的一些物资发布求购需要,同时也会放出一些紧俏商品的出售清单,比如说每年都会让商人们抢破头的海汉日用品。 当然让各国政要最为牵挂的,还是海汉兵工在此期间会向各国发布的新一轮军购清单。海汉的武器虽然价格高昂,但性能的确出众,且每年出售的数量有限,因此每到这种时候,各国政要依然会不惜血本地进行抢购。 不过去年已经在三亚提前完成了一轮抢购的马打蓝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因为当时有限购协议的存在,用以平衡各国的武装实力,所以他们今年就没有资格再从海汉购买火炮和作战船只了。 而朝鲜国因为去年建交期间得到了海汉的特别关照,提供给朝鲜的武器装备都是单独出售,所以朝鲜使者李希这次倒是不用加入到竞争当中,只需安心当个看客就行了。 或许是考虑到了前一晚的宴会放出的信息量太大,会让某些心事太多的宾客休息不好,官方特意将今天的活动全部都安排到了下午至晚上进行。这样参与活动的宾客们可以安心睡到中午再起,吃过午饭收拾停当之后再前往会场。 不过当费策贤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心情依然没有得到多少缓解,海汉高官昨晚所表现出来的傲慢态度,仍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他原本以为在经过几个月的接触之后,海汉人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在公众场合给予自己足够的尊重,但现在看来其实还是想多了,这些南方蛮夷非但没有给予大明应有的礼遇,而且还当众羞辱了自己。 落后就要挨打这个道理,费策贤这次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大明在军事和航海方面与海汉的确是有着明显的差距,而朝堂上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就算是费策贤自己,在来到三亚之前也还是对传闻中海汉的所谓强大抱有很深的怀疑。 但事实胜于雄辩,海汉军在南海战无不胜并不是编造出来的谎言,各国使节在海汉高官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卑微是肉眼可见的。大明虽然地位超然,但海汉似乎也没有给予费策贤高于其他国家的待遇。当然了,或许费策贤初到三亚的时候能坦然收下海汉给出的好处,那事情的走向就会不一样了。 大明在去年与海汉签署了建交协议之后,就已经得到了来自海汉提供的一批武器,当然这并不是海汉赠予的礼物,而是一文一两都算得明明白白的生意。这些火枪火炮在广东完成交接之后,便已经以最快速度运往北方,并赶在年底部署到了中原战场上。 虽然大明军方没有来得及熟悉这些武器的性能,仅仅只是依靠数名到广东接受了短期培训的军官来掌握这些武器的使用方法,但之后仍然是在中原战场上给农民军造成了重创。高迎祥、李自成所率的农民军被卢象升部在滁州重创,对大明朝廷来说总算是在困难处境中收到的一个好消息。 而还有一个大明朝廷所没有意识到的好事,原本历史上皇太极会在去年称帝,改国号为大清,之后便是阿济格率八旗兵十万叩关,从河北一路打到京城附近。不过在这个时空中由于去年海汉在辽东半岛向后金施加了极大的军事压力,皇太极不得不推迟了称帝改号的计划,而阿济格的大军也被拖在了辽东不敢轻举妄动,无形中救了大明一把。 不管怎样,大明总算是意识到了海汉武器在战场上所能起到的作用,并且要求费策贤在合适的时候继续向海汉申购武器装备。 什么是合适的时候?其实朝廷的意思就是只要海汉愿意出售,那么就尽可能多地收购,然后送回国内部署。但这差事说来简单,办起来却并不容易,海汉每年出售的武器装备都是限量的,这么多国家想买,那价格自然就会水涨船高。而大明购买武器的预算又比较有限,很难跟南海这些出手阔绰的国家较劲。去年交付的那批武器属于特供,如果是参与竞购的话,卖给大明的这个价格根本连边都摸不着。 所以费策贤虽然明知今天会有武器装备方面的竞购,但其实对此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他知道就朝廷批下来的那点预算,实在很难从激烈的竞购中虎口夺食。退一万步讲,海汉人现在摆明了是对大明另有心思,人家凭什么还巴巴地凑上来给大明送武器,怕今后攻打大明的时候人死得不够多么? 费策贤越想越是悲观,甚至一瞬间都不太想去参加相关的活动了。但他也知道自己职责所在,必须要搜集这方面的情报。大明虽然暂时买不了更多的武器,但也还是得了解周边国家的武器装备状况。特别是在南边与大明有过数次交锋的安南国,号称是海汉铁杆拥趸,其军队编制和装备据说都与海汉一脉相承,考虑到过去与大明的旧怨,费策贤也必须得对其加以关注,免得哪天跟安南爆发战争,至少要知道对方的装备状况。 不过在下午的军购洽谈会之前,还有一场商务部举办的招商会议,费策贤认为参与这个会议或许可以让自己稍稍放松一下心情。而且他也的确很想更多地了解海汉在商业方面的运作手段,虽然两国国情不同,但他相信一定有某些东西可以让大明效仿,以求在商业领域获得更快的发展。 会场便设在昨晚举办宴会的地方,不过此时早已经收拾干净,还特地熏香净化了空气,避免留下昨夜食物的余味。 费策贤到场的时候,已经有数十人入座等候了。这些人绝大部分是来自各个国家的富商,而像费策贤这样有官职在身的人员一般不会亲自参与其中,都是在外围就座看个热闹。只有少数比较特殊的招商项目,他们才会授意本国商人去全力争取。 对于进驻三亚超过一年以上的外交使节来说,这种活动已经算是司空见惯,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不过对费策贤以及刚刚抵达三亚的李希而言,这一切依然还是很新。或许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官方还专门给他们配备一对一的专人服务,在过程中可以随时根据他们的需要提供相应的说明。 不过因为昨晚宴会上的状况,李希看到费策贤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上前见礼之后便匆匆离开。好在海汉官方也很体谅他的处境,今天的座位依然没有挨着费策贤,给他免去了不少麻烦。 费策贤看到李希的座位被安排到跟安南那位郑姓小王爷相邻而坐,两人见面之后有说有笑,不禁冷哼了一声。在他看来朝鲜人就应该保持对大明的效忠,即便现在大明的国势似乎不如海汉,那起码也得保持足够的矜持,怎能与安南这种与大明有宿怨的国家走得太近。 他可着实料想不到昨晚这两国的代表私下碰面之后,已经就未来的合作达成了初步意向,而这个合作关系当中,双方都没有去考虑大明朝廷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李希也认为只要海汉点头此事就可行。换句话说,其实没有人在乎大明会怎样看怎样想。 转眼开场时间便到了,主持这个会议的是商务部长施耐德。费策贤初到三亚的时候,对海汉让一个混血番人来主持经贸大事相当不解,但与施耐德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便知此人精明无比,可以说是他人生几十年来所见过最聪明的人之一了。海汉的经贸金融及外交体系都是此人一手打造,其能力或许足以在大明担任礼部或户部尚了。 施耐德上台之后,与会众人便自动安静下来,听他发表讲话。施耐德没有急于公布今天的招商项目,而是让人先在台上撑起了一副两丈见方的巨大地图,上面绘制了远东地区的大致地形,而比较显眼的地方是用红色标出了海汉目前所控制的地区。 费策贤见海汉在大明沿海所占的各处地方也都一一用红色标注出来,忍不住又哼了一声。尽管他明知这些地方已经不太可能通过谈判的方式从海汉手里拿回来,但看到对方在这种国际外交场合公开将大明的领土标注到自己名下,心里肯定还是有一股气难以下咽。 “各位,这副图上标注的红色区域,便是我国目前的领土。当然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地区与其他国家存在着主权的争议,不过我相信这些小问题在不久的将来都能得到圆满的解决。” 施耐德一边抬手指向地图一边向众人解说道:“我要在这里提请各位注意的是,就在今年,我国在南海的控制地区又增加了一处,那就是位于吕宋岛的马尼拉湾。请各位记住,这个地方今后将不再接受西班牙王国的统治,从今以后正式将划入我国的版图当中。” 不知是谁带了头,台下开始响起了鼓掌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很是捧场地叫起了好。费策贤不禁皱了皱眉,对这些人讨好海汉的做法颇感不爽,但他之前就已经看了本地报纸上关于这场战争的连续报道,而此时看到的地图更是清楚地标明了马尼拉所在的位置,他也不得不佩服海汉的狠劲,竟然兴兵跨海去攻打西班牙人经营了半个多世纪的城市,而且还成功打下来了。 费策贤认为海汉官方所宣称的报复西班牙并不是真正的战争理由,但他也不太清楚马尼拉当地到底有什么样的物产值得海汉如此劳师动,不过海汉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想必打下那处地方对海汉来说会有丰厚的收益。 虽说海汉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不明,但这地图他是看得懂的,占领了马尼拉湾之后,海汉的控制区便成功向东扩展了两千多里。而那吕宋岛从地图看面积要比海南岛和台湾岛更大,海汉占了那处地方,今后发展的空间也相应又增加了不少。相比之下,海汉在大明沿海强行占领的香港岛、澎湖列岛、舟山群岛、芝罘岛、金州半岛这些地方,面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么一想,费策贤的心情还稍稍好转了一点,起码海汉是选择了向海外扩张,而没有将矛头对准大明,否则集中其军力攻打岭南沿海地区的话,那很可能便真如海汉高官昨天所说的那样,大明会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就丢失大片国土。 其实费策贤也看得出海汉至少在目前还没有大举入侵大明的打算,否则他们在大明海岸线上所占领的这些地方就不会仅仅只是维持现状了。如果海汉军以这些占领区为基地多点开花入侵大明,那局面简直不敢想象,费策贤也不会自大地认为大明能够从容应对这种从海上发动的入侵。 费策贤走神之际,台下的掌声终于告一段落,施耐德继续说道:“在座的各位当中可能只有极少数人去过马尼拉这个地方,不过今天之后大家对这个地方都会有比较深刻的印象,因为接下来要发布的招商项目,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位于马尼拉湾地区。新的殖民地意味着新的赚钱机会,这个道理就不用我再多解释了吧?我想各位一定都等不及要了解这个地方的状况了,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开始公布相关的招商项目。” 第1739章 海外招商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距离马尼拉的战事结束其实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不过考虑到马尼拉当地的状况和与三亚之间的实际距离,商务部现在才推出当地的招商项目也算情有可原,并不是因为办事效率低下才导致招商活动耽搁了这么久。 不过对于真正与海汉关系密切的这些大商家来说,早迟一两个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倒不是商人们宽宏大量不在乎这点时间能获得的收益,也不是畏惧海汉的权威不敢催促,而是他们早在海汉官方公开招商之前,其实就已经在当地开始了经营活动。 海汉攻打马尼拉期间,随军出征担任后勤辎重和人员运输任务的民船着实不少,数量甚至比军方参战的战船还多。为了作战行动的实际需求考虑,这些民船也并非从民间随意征募,而是由数家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大海商向海汉官方提供船只和水手,以保证行动前后的军事机密不会对外泄露,毕竟他们干这种活也不是第一次了,能够比较熟练地配合军方的指挥和行动。 这些商家愿意拿出手上的宝贵运力去帮海汉军完成后勤运输任务,当然不是因为受到海汉官方的胁迫或是单纯地出于爱国目的,其中甚至还有来自大明的海商主动参与进来。他们如此积极地运作此事,除了对海汉军拥有必胜的信心之外,另一个主要原因便是为了能在战后的第一时间就从当地获取收益。 这些随军出征的船只和人员除了完成军方要求的运输任务之外,同时也会择机在当地购入或出售各种战时的紧俏物资,甚至是直接收购当地的房产地契。在战时无论是哄抬还是打压物价,总是会比和平时期容易得多,而他们有海汉军方当靠山,在当地使用这类极端的商业手段也无需有什么忌惮,很短的时间内便能从当地把随军出征的成本捞回来。 而海汉军方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对西班牙武装的打击,至于战后的管理和重建,按海汉惯常的做法都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完成。对于当地的一些关系到民生的商业领域,随军出征的这些商家会在战后第一时间就按照各自所长得到接手的机会,而这就意味着他们能在未来一段时期内以近乎垄断的方式去经营当地的一些民生行业。 事实也正是如此,比如在这次征西行动中出动船只最多的詹氏船行,就在战后接管了马尼拉港与甲米地港的大部分航运业务。老板詹贵甚至已经在甲米地港附近圈下了五百余亩位置最好的临海土地,用以在之后修建货仓和造船厂,而他只需向海汉官方付出极为低廉的土地租金即可。 而海汉军从当地收缴上来的各种金银珠宝和值钱物品,也需要通过这些随军出征的商家来进行消化,将其折价成海汉货币,才能记入到军方的账目当中。 第一轮的分红实际上在战事结束后的几天内就已完成,而那个时候三亚这边甚至都还没有公开前线的捷报。社会上层瓜分战争红利的进程远比外界所知快得多,等两个月之后拿到招商活动上来推销的这些经营项目,其实已经被蹲守当地的大商家筛选过一遍了。 当然了,对于资质和人脉都次一等的商家来说,此时由海汉商务部推出的这些项目依然是油水丰厚的香馍馍,值得投入关注和相应的资金去竞争。 与过往的海外殖民地招商内容类似,此次海汉商务部准备的项目依然是以农业开发为主,渔业、畜牧、农庄和种植园占据了大半。不过或许是考虑到马尼拉距离大明、海汉和中南半岛都太过遥远,官方在这次的招商中也是给予了比往常更大的优惠力度,在开发成本和未来几年的赋税方面都拿出了商人们所期待的减免政策,以此来吸引他们前往马尼拉投资。 马尼拉湾的南北方向都拥有数千平方公里的临海平原,其自然条件十分适合种植橡胶、烟草、水果、油料、香料等热带经济作物。而西班牙人在统治当地期间所进行的农业开发规模有限,几十年下来的开发成果甚至还不如海汉近几年在海南岛上的屯田速度。 当然要将此完全归结于西班牙人的无能也是不公平的,毕竟当地的西班牙裔和汉裔移民数量有限,而这两拨人才是社会生产的主力军。除了一些依附于西班牙统治者的部落之外,占据人口多数的当地土著对于外来者组织的农业开发和基建工程并没有参与的兴趣。而海汉在打算开发当地的时候也要面对同样的问题,所以官方需要发动民间力量,让商人们在当地投资搞开发并迁入移民以满足劳动力需求。 跨海向当地迁入移民无疑是投资商们需要考虑的成本之一,而当地过去又并非汉人统治区,对移民的吸引力有限。所以海汉只能大幅度削减包括赋税在内的其他费用,降低商家投资的成本,以此来完成招商。 不得不说这些措施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商人们在施耐德公布了招商项目之后,都纷纷主动举手认购。这其实也是在官方预料之中的状况,如果给出这么多的优惠之后还应者寥寥,那就说明海汉的号召力下降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而现在商人们的反应基本上印证了官方在战前的预计,即还是会有大量商家看准了当地的开发费用低廉这个特点,参与到开发马尼拉的计划当中。 而商务部为商家所准备的定心丸还不止于此,考虑到农产品和经济作物的种植收益有限,所以商务部还准备在马尼拉兴建一批专门对产品进行深加工的作坊。制作烤烟、罐头、香水,以及制糖、榨油、酿酒等等深加工手段,都可以为农产品带来更为丰厚的利益。 不过最先进的工艺和配方大多在海汉官方手里掌握着,而且很多工序需要用到蒸汽机之类的高端装备,所以其前期投资要比普通的加工作坊高得多。而且考虑到工艺保密问题,目前还很难有私人独力承包这样的项目,只能出资参股,由官方掌控生产技术和设备的使用维护。 但即便如此,深加工项目也依然是让与会的客商们抢破了头,只要是跟海汉打过交道的商人,便明白这些这些先进的加工技术能让农产品的价值翻上数倍。这是真正值钱的东西,商人们都希望能够通过合作来逐步掌握这些市面上花钱也买不到的技术。 商人们以万元为单位争相加价,花钱如流水一般,这种热闹的场景带给了初次参与的李希深深的震撼。在此之前他对海汉的善于经营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认识,直到今天这个活动,只要施耐德出来说几句话,介绍一些尚在纸面上的计划,就能让这些精明的大商人疯狂砸钱,海汉的商业信誉有多么惊人的价值,由此可见一斑了。 而费策贤看到这种状况更是心中不是滋味,他前段时间才看过朝廷的邸报,去年大明为了应付内外战事,向各省加派税赋以支付兵饷总共三百万两。其中福建加派银十二万零八百零二两,广东加派银二十三万一千一百七十八两,这两地官府都是叫苦不迭,在递送朝廷的奏折上称加派银对地方压榨太厉害,民众已经苦不堪言,再征收赋税恐会激起民变。 但实际的情况又是什么样?或许底层的民众的确是没什么余钱来缴纳朝廷加派的赋税了,但在场这些来自福广的商人,个个都出手阔绰,恨不得要把马尼拉整个买下来,看起来哪里像是没钱的样子? 费策贤默默计算了一下,福广两地的商人在活动开始后出价的项目,加起来至少已经超过五十万海汉元,折算成等值的银两,比两省去年的加派银已经多了一半以上。费策贤很想去问一问无限喊苦说地方上已经没钱的那些官员,要怎么解释这些商人在海汉如此财大气粗的表现。 当然费策贤也能理解这些商人为什么不肯出钱捐助国家的战事,毕竟福广两地远离战场,不管是金兵南下还是中原内乱,对这些沿海地区的直接影响都是微乎其微,反而还会将战乱地区的人员和财产吸引到这些地方落脚,从而使得当地的经济出现病态的繁荣。 大明战事越是频繁,这些地方的商人反而越是容易赚钱,而将赚来的钱放到海汉人统治下的地区投资实业,显然更是一种稳妥的安排,这样就算大明有一天打得天下大乱,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退路。 “朝廷要钱,你们就喊穷!海汉人要钱,你们却争着给!”费策贤冷眼看着争相竞价的这些大明商人,心里却是窝着一团火无从发泄。 海汉从大明吸走的资源和财富越多,大明的国力衰退速度就越快,这个大的趋势,费策贤如今是看得很明白的。但对于这样的趋势他也是有心无力,根本无法阻止海汉在做的事情。 为什么海汉能够拥有比朝廷还要强大的号召力,能让岭南的这些守财奴如今心甘情愿地掏出家底,费策贤不禁开始思考这种更高层面的政治经济学问题。 海汉能为他们提供什么具有强大吸引力的条件?根据刚才所听的介绍,费策贤认为主要有三点:极低的赋税和开发成本,丰厚的投资回报,以及稳定安全的社会环境。而这些似乎正是大明目前最为欠缺的部分,商人都有逐利的天性,海汉所提供的条件能让他们稳稳当当地赚到更多的财富,那他们选择将资产向海外转移似乎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但即便如此,费策贤也不想原谅这些充满铜臭味的商贾。他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每一个曾经举手出价的大明商人都被他默默地记在心里。他决定要把这些人的名字和来历写进下一次的奏折里,将其吃里扒外的行径禀明朝廷,再由朝廷向地方施压,给这些人一些惩戒。 费策贤当然也明白,这一去一来就可能需要数月之后才会见到成效,那时候估计该砸到马尼拉的银子也早就运出去了,并不能阻止这些人将大明的资源奉送到海汉手上。再说就算朝廷有惩戒措施颁布到地方上,当地官员也多半会跟这些商人沆瀣一气,欺上瞒下混过去了事。 很无奈,但现实情况便是如此,大明在南海这个棋盘上只能暂时充当看客,眼睁睁地看着海汉在这一地区慢慢攻略、布局、经营,通过不断的向外扩张壮大自身实力。即便是意识到大明迟早也会成为海汉吞并的目标,费策贤也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 “很想掀桌子是吧?习惯就好了。” 费策贤一侧头,见说话的人是荷兰特使苏克易。他其实对这个替红毛人卖命的汉人没多少好感可言,不过东印度公司近年来一直被海汉所压制,这事他还是清楚的,从某种角度来说,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海汉的这个招商活动虽然是公开进行,但能够参与的只限于海汉本国及盟国人员。换句话说,荷兰东印度公司是被排除在这个活动之外,没有资格去争取海汉官方发布的这些投资项目。东印度公司所能得到的待遇甚至还不如葡萄牙人,至少葡萄牙人在派出人员船只与马尼拉战役之后,已经得到了在当地开设商栈和领馆的许可。 而东印度公司目前甚至都还没得到进入马尼拉的贸易许可,估计最快也得等到这几天的活动结束之后。颇有点大家分完蛋糕之后,东印度公司才能登场舔盘子的味道。 苏克易对于这样的待遇同样颇感无奈,但海汉对东印度公司的态度一向便是如此,针对海外殖民地的招商活动从来都不让荷兰人参加。他知道自己就算申诉不公也没用,所以只能跟费策贤一样,以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来面对海汉的这次招商活动。 第1740章 商业优势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有资格参与到招商活动中的商家来说,这其实就是一次集体享受战争红利的分瓜大会。海汉每一次发动对外战争之后,都会举办类似这样的活动,将各国商人的利益与海汉的国家利益逐步捆绑到一起,充分利用民间和别国的商业资源来对新殖民地实施开发。 当然商人们不会太在乎这些理论上的政治意义,他们看重的是从中所能获得的实惠好处。海汉官方以及其低廉的价格向他们出让殖民地未来数十年的土地经营权,并且还准备好了一系列的经营项目供其挑选,又有海汉牢靠的商业信誉和便捷的金融结算制度作为保障。这样优秀的招商条件的确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对商人们来说肯定是绝佳的投资方向了。 就连将生意做遍大半个地球,在这个时代有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人,对于海汉所给出的招商条件也羡慕不已。只可惜海汉对东印度公司一向提防得紧,在殖民地招商阶段从来就不给其参与的机会,苏克易也只有在旁边看热闹的份。 东印度公司当然也曾尝试过让扎根巴达维亚的汉裔商人出面去争取这种机会,然而效果并不理想。有成大朋在背后提供详细的情报,这些商人连资格申报都很难过关。而为了打消荷兰人的疑心,成大朋自己也曾报名过海汉的招商活动,结果自不必说,他因为“与荷兰人过从甚密”这个原因而被拒之门外。 严格说起来,费策贤与苏克易其实也并不算同病相怜,因为在场的大明商人可都是有资格参与到马尼拉的开发当中。只是这种参与全是来自于商人们的自作主张,而没有人考虑过是否应该向官府报批备案,大家都假装不知道有他这个大明使臣在三亚,这才是最让费策贤感到郁闷的事。 造成这种状况最主要的原因,费策贤认为还是海汉人从中作梗所致,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在刻意打压大明官方的权威,这些来自大明的商人又怎敢如此大胆地目中无人。只可惜他空有一肚子的不满,却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能是跟苏克易在旁边大眼瞪小眼,吐槽几句都还得压着声音,以免隔墙有耳被旁人听去后打小报告。 施耐德可顾不上理会这些旁观者的感受,他今天要忙的事情很多,除了马尼拉地区的招商项目之外,还有为下半年海汉将要对外出口的各种商品征集订单。这其中包括了历年来为海汉创造利润最多的盐、糖、油、酒、玻璃制品、日用品、印刷品、造船业等等。 在逐步实现初级工业化生产之后,海汉的这些大宗商品的制造成本也在逐年降低,依靠着成本上的优势,在大明等国的市场占有率也在不断地提升。而作为分销商的各国商人在这个过程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短短数年内就让海汉商品畅销到远东各国国内。 在此期间各国有多少手工业者和小商人被海汉所带来的市场竞争击败甚至沦落到破产的地步,大概没人能统计出确切的数目,不过作为胜利者的海汉倒是一直在不断地从其他国家引入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作为本国发展制造业的技术补充。 这些有一定专业知识和技能基础的匠人,在来到海汉之后只需接受短期的技术培训,便可以出任新的岗位,成为海汉式的产业工人。 例如在昌化钢铁厂工作的人员,就有相当大的比例都是来自广东佛山附近铁匠出身的移民,这些技术移民原本就掌握了一定的冶炼技术,有的老铁匠甚至是有着数十年的丰富从业经验,其实践水平还要远高于海汉技术部门的理论专家,在昌化落脚之后很快就进入到角色中。 而海汉在引入技术移民的过程中尝到甜头之后,便将这个措施列入了民政发展纲要中,作为每年贸易活动的内容之一。 之所以会将引进技术移民的列入到贸易范畴,是因为各国的中介机构也同样是海汉官方的交易对象之一,海汉会以较高的报酬委托该国的中介机构从当地招募指定行业和技能的移民,这对于类似牙行这类的中介来说算是每年都必须要争取的一笔大买卖。甚至有一些经营规模比较大,与海汉合作时间比较长的中介,已经开始有了猎头公司的雏形,会主动出击去罗一些海汉所需要的高级人才。 很快施耐德就公布了海汉今年准备引入的技术移民需求清单,重点仍是铁匠、木匠、造船师、泥水匠、大夫,有功名在身的文人,卸任官员,资深水手等等,以及其他一切有特殊技能的匠人。而这些人的名额没有上限,只要专业技能达到了海汉的要求,便可以跳过移民考察期立刻办理入籍手续。而为海汉招募到这些移民的中介机构,也将按照不同工种的标准来计算报酬,其中介费用最低也是普通移民的八到十倍,最高的甚至会到百倍以上,对这些机构来说的确是发财的好机会了。 海汉为此给出的报酬还不仅是钱财一项,凡是为海汉招募的技术移民达到一定的数量,这些中介组织便可以升级为海汉的地区分销商,从而有机会扩大经营范围获取更丰厚的收益。而原本就已经是分销商的商家,还可以继续晋升等级,获得更多的资源,这对于一部分商家来说可能是比简单的中介报酬更有吸引力的条件了。 随着施耐德在台上不断地宣布今年要招募的工种,费策贤的脸色也是越发阴沉。世人皆知海汉国的人口结构中有大部分都是原属大明的汉人,而这些技术工种的招募更是摆明了在挖大明的墙角,毕竟除了大明之外,没有哪一国能够提供这么齐全的招募对象了。 不过他一侧头,看到苏克易的表情几乎是咬牙切齿,不禁开口问道:“苏大人为何如此在意此事?” 苏克易应道:“费大人不会认为他们只打算挖大明的墙角吧?” “难道贵国也……” “是啊,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墙脚的机会,哪一国都一样。”苏克易点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自两国签订和平协议以来,海汉与东印度公司之间逐步实现了贸易正常化,这在给荷兰人带来丰厚收益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让他们头疼的问题。比如海汉就曾公开以丰厚的报酬在巴达维亚市面上招募技术移民,并且还真的吸引了一些来自欧洲的匠人渡海到海南岛定居。 后来海汉虽然是在东印度公司的多番抗议之下所有收敛,没有再公开挖墙脚,但私底下仍是不遗余力地通过往来于两国之间的商船,向巴达维亚当地发布这类高级技术人才的招募信息。这种手段已经持续多年,虽然招式很老套,但也抵不住海汉出钱的作用,每年都陆陆续续有一些人离开巴达维亚来到海汉治下定居。如今取得海汉国籍的欧洲人当中,倒是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来自于东印度公司统治下的巴达维亚。 “那葡萄牙也是如此?”费策贤追问道。来了海汉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早就知道这两国在海汉心目中的地位是有差别的,葡萄牙与海汉的关系要亲近得多,而荷兰人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会受到区别对待。这种待遇差别的根源是什么,费策贤并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荷兰人对此肯定不甘于接受,所以一旦有机会,他也会不着痕迹的简单撩拨几句。 果然说到来自欧洲的竞争对手,苏克易就很难再保持镇定自若了:“那帮葡萄牙佬可自觉了,根本不用海汉人下手,他们自己就从国内送来了海汉所需要的匠人!” 葡萄牙向海汉提供的技术人员主要是造船师、枪炮工匠等等,但其主动提供这些技术人员的原因并不是苏克易所想的那样。葡萄牙这样做的原因是两国之间签署了相应的技术合作协议,这些技术人员在为海汉服务一定年限之后就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回国,这也就是说他们有机会把自己在海汉期间学到的技术带回葡萄牙去,与其他国家来的技术移民直接入籍海汉还是有点差别。 当然了,这些葡萄牙匠人同样也有选择入籍海汉的自由,说白了就是看哪边的吸引力更大一些。只不过即便他们在工作年限满了之后选择回国,所能带走的技术也难以在葡萄牙国内完全复制出来。比如制造火枪的工匠,就算在海汉期间学到了先进步枪的结构和制造工艺,但葡萄牙国内没有能力冶炼出海汉用于造步枪的特殊钢材,没有相应的精密加工设备来制作枪械零件,也没有足够高的化工水平来复制出海汉所产的弹药,更没有完善的生产线来实现低成本的量产,所能制造出来的武器肯定就没法与海汉竞争。 海汉在关键领域的先进技术上所设置的门槛颇高,已经不是看懂学会就能复制到别处了,没有相应的配套产业,其他国家就算知道原理也很难照搬。 这也是为什么海汉近年来逐步放开了小吨位作战船只的外销限制,其他国家即便是买回去拆开来弄懂了船体结构,也顶多只能仿个外形,而且造船周期和成本都要比买船超出不少,等研究得七七八八可以开始动手造了,海汉又会推出性能得到部分升级的新型号。当这些国家发现“造不如买”的时候,就很难再下决心投入巨额成本去研发新式战船了。 当然海汉与葡萄牙之间的合作协议对外是保密的,所以在苏克易看来,葡萄牙主动奉上工匠的行为无异于舔狗,这或许便是葡萄牙人为了从海汉获得特殊照顾而采用的手段。 这两人在一起暗暗咒骂海汉的时候,来自朝鲜的李希对于这个环节却是看得颇为兴奋,他倒是从未想过还可以用这样的办法从别国招揽人才,如果自己的国家能像海汉这样操作…… 李希只是想了一下便迅速掐灭了这种不符合实际的念头,首先朝鲜没有条件像海汉这么阔绰的出手,其次距离朝鲜最近的国家当中,日本和后金都是本国不死不休的对手,几乎不存在操作的空间,而大明在两百多年以来一直是朝鲜的宗主国,想必国王大概也没有胆子去挖这个墙脚。 羡慕、嫉妒、恨意,围观这个环节的各国官员各自都有难以为外人道的情绪,他们都很清楚海汉的这种移民招募摆明了就是要吸各国的血,但怎奈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能阻止海汉下手。 好在这个环节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技术移民数量没有上限,所以施耐德也不需要商家立刻回应是否要承揽其中某一些地区或工种的招募业务,只要宣布完了内容就算完事。而有这方面兴趣的商家可以在会后向商务部讨要一份详细的资料,然后再慢慢进行运作。 然后接下来的内容便是一些比较琐碎的项目了,涵盖了海汉现阶段出口的各种商品。而这些出口商品因为产能有限,分配到各国各地区的销售份额也是有相应的比例,各国的分销商必须要争取之后才能得到货源。而他们所能采用的竞争手段,自然就是要通过竞价来决出高下了。 但这种竞价必须分地区和国家来进行,细分的商品种类又多,所需耗费的时间必然很长,所以为了节约与会者的时间,具体的竞价并不会在当下就立刻展开。施耐德只是在这个场合大致宣布一下之后会开放竞价的地区和需要竞购的主要商品,就算是走完了这个流程。 但对于台下坐着的各国客商来说,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他们赶来三亚参与这个活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竞争这些有限的货源。接下来这大半年能够从跨国贸易中赚到多少收益,很大程度就要看自己在这里能拿到多少货了。 第1741章 性能升级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得什么叫做贸易顺差逆差,但只要稍稍熟悉海汉情况的人,都知道海汉国每年的商品出口额要远大于进口额。海汉从外部购入的大多是各种原材料,而出口的几乎都是经过了深加工之后价格翻上数倍的量产商品。海汉也正是靠着每年数额巨大的贸易顺差,在短短数年中实现了财富的快速积累,从而有了足够的资金来扩充军备,打造远洋船队,不断地在海外开辟新殖民地。 时至今日,这种经营模式已经进入到良性循环当中,海汉与其他国家的贸易有大部分是通过这些跨国商人们来完成,而对于新殖民地的开发工作也有相当大的比例是依靠各国商人投入资金和人力,官方只负责引导、管理和安全保障。 这种运作模式让官方的财政压力减小了许多,并且商人们出于逐利的本性驱使,在开发新殖民地的过程中会比官方更加积极主动,避免了官僚体系运转效率较低所引发的一些弊病。而对于参加到这个过程中的商人们来说,这大概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好的发财机会,极为低廉的运作成本和新殖民地宽松的管理制度,让他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获取到大量的财富。 当然这样的运作模式也不是没有弊端,海汉国对于商业,特别是跨国贸易的依赖十分严重,一旦出现持续时间比较长的贸易争端、战争、天灾等状况,就很容易会影响到国家的经济稳定。 此外由于商人们在殖民地建设中的位置和作用太重要,国家层面的一些决策也就不免会被商业利益所影响。类似海运部制定长途货运航线这类事务,就必须要考虑到一些大海商的利益,根据他们的实际运作状况来调整航程和沿途停靠港口的安排。 而海外新殖民地的招商和开发工作则更为复杂,官方在事前就要确定一批有实力的商家能够参与到前期的运作甚至是随军出征,然后在实现对该地区的统治之后再制定能让更多商人参与其中的公开招商计划,而在此期间官方往往还要与前期参与的大商家做一些利益上的博弈和妥协,期间有很多交换条件都是不可为外人道的内容。 海汉的跨国贸易发展到当下这个阶段,大的商家甚至已经不再将自家的国籍视作限制条件,比如今天这个场合,就有不少来自大明的商家将费策贤视若无物。当然这或许也与昨晚宴会期间海汉领袖陶东来所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有一定的关系,商人会认为海汉并不把大明使臣放在眼里,而他们的生意都是在为海汉跑腿,那自然也没有必要太忌惮费策贤的存在了。 所以尽管费策贤当下脸色十分难看,但也没有哪家明商会因为顾忌他的感受而放弃了眼前的竞争机会。相比这位在海汉高官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的大明使臣,那当然还是赚钱更重要,有钱就有了社会地位,即便在大明混不下去了,海汉这边也会给予自己庇护,不需要再畏惧大明这些官场人物。 费策贤几次都想站起来拔腿走人,但又舍不得这种搜集情报的好机会。好不容易熬到了招商环节结束,官方人员便开始清场,请民间商人离开,留下来的几乎都是各国使臣和官方代表。之所以要采取这种措施,是因为接下来要进行的便是各国等待已久的武器装备发售环节,而这一次发售武器的对象只是国家,不允许民间人士参与其中——至少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公开参与。 就连李奈这种与海汉高层十分稔熟的人士,今天也不能留下来旁观各国竞争。不过他对此倒颇为豁达,反正福瑞丰早先就已经把该拿到手的都拿了,这武器买卖不看也罢。 李奈倒不是对军火生意毫无兴趣,而是他这次提前大半月就来了三亚,早就利用自己的人脉去了几趟田独工业区,看过了这次海汉要拿出来推销给各国军队的几种新武器。至于哪一国会买多少,这事等会后也不难打听到确实的消息,的确没必要非得守在这里看完,倒不如先回去喝茶慢慢等消息。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费策贤的座位终于是从外围移到了最前面一排。虽然大明并不会直接参与这次的军备竞购,但作为大明的官方代表,海汉依然同意让他现场观摩这个活动。用海汉惯常的推销辞令来说,东西买不买是一回事,可以先看看了解一下。 会场作了调整之后便清静了许多,留下的基本都是各国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大家自恃身份,自然不会像那些商人们一样聒噪。费策贤环顾左右,见场中就只剩下了十来桌人,连刚才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了。不过若是要以交易的重要性和影响范围而论,显然这场参与者比较少的活动才是今天真正的重头戏。 施耐德已经下来坐到了一旁,将台上位置让给了主管兵工生产的白克思。对于台下的这些外交官来说,白克思也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因为几乎所有的海汉军售订单都得从他手上过,而且之后的维修维护,升级换代,也全都得跟白克思这打交道。想在海汉这边购买武器装备,这尊大神面前是一定要烧香的。 在场唯一没跟白克思真正打过交道的人大概就只有李希了。白克思去年曾前往辽东主持三国间的谈判,不过那时候朝鲜国是派了罗德宪出面与海汉会谈。等后来李希到辽东观摩作战的时候,白克思早就已经办完差事南下回三亚了。而之后海汉提供给朝鲜的武器是经舟山定海港直接发往了汉城,期间李希也没有机会跟白克思照面。 不过昨晚在郑柞那里饮酒的时候,他已经大致听安南人讲了一些关于白克思的情况,知道这位高官负责主管海汉的军械制造和销售,当下也是打起了精神,要看看海汉会如何向各国推销武器。 “各位,刚才一定都等得不耐烦了吧?不知道你们怎么样,反正我坐在旁边是听得打瞌睡了。我想提请执委会下次把军售环节放在招商活动前面,至少在我负责的这个部分,我想没人会在台下睡着。” 随着白克思的调侃,台下众人很是捧场地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施耐德则是毫不客气朝台上比划了一下拳头,示意自己对白克思的话不服。当然了,这种调侃纯属玩笑,双方共事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也不会拿这点事当真。 不过玩笑归玩笑,对于军售项目的重要性,能坐在这里的人心头都有数,不管自己买与不买,能不能买到,能买到多少,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也必须得了解海汉每一次公开军售的详细状况。 海汉每年到底出售了多少武器装备,这大概只有白克思才会掌握最准确的数据。为了让地区内的国家保持武力平衡,同时也起到刺激消费的作用,海汉会在每年不定期地举办那么几次公开的军售活动。之所以是不定期,是因为除了像每年春交会秋交会这样的大日子之外,海汉还会在形势需要的时候临时开办一些小规模或是限定参与者的军售活动,比如去年九月在三亚为马打蓝和荷兰两国举办的那次竞购就是这样的性质。 海汉出售武器装备的数量公开化,各个国家便能大致计算出自己近邻的武装水平,从而调整自己的国防策略。当然这只是海汉官方的对外说法,实际上还是会想法设法地刺激各国之间进行军备竞赛,这样才能制造出足够的购买热情,让各国主动抬价竞购海汉所制造的武器装备。 海汉几乎每年都以军演、阅兵,甚至是对外发动战争等形式来向外界展示自家武器装备的厉害之处,而这样的宣传手段也的确收到了极好的成效。海汉武器的性能在远东地区已经是公认的一流水平,哪怕有意对性能做了缩水,仅仅只是用于军售出口的猴版装备,也远胜过各国自行制造的武器了。 尽管海汉的武器价格十分高昂,但历年来有诸多使用这些武器在战场致胜的经典战例摆在面前,各国军方将领也依然是对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趋之若鹜。像与海汉合作比较早的安南国,其军中的精锐部队现在已经基本全面列装了海汉化装备,战斗力即便是与西方殖民国家相比也已经不落下风了。 而正因为购买装备了大量的海汉武器,安南目前已经隐隐成为了中南半岛上的第一强国,虽然国土面积似乎还不如暹罗、缅甸,但要论军队实力,整个中南半岛上大概已经无人可以与之匹敌了。如果不是前些年的内战对国力造成的伤害太大,如今仍处在战后休养生息的恢复阶段,安南国说不定早就发动对外的大规模战争了。 这次郑柞到了三亚之后,便已经提前去了一趟田独工业区,大致了解了一下海汉这次会推出的外销武器,以便能提前有所准备。对目前掌管安南国大权的郑氏家族来说,国家财政还没有良好到可以随心所欲买买买的程度,所以必须得有所权衡,在预算范围内选购适合自家使用的武器装备。 白克思所展示的第一件武器便是海汉历年军售的主打产品——步枪。目前海汉外销的步枪依然还有最为原始的火绳枪,虽然其性能在很多海汉军方将领眼中看来已经该划入到淘汰的行列,但对没有那么多军费预算的外国军队而言,这依然是一种便宜好用的单兵武器,就是操作上相比燧发枪要麻烦了一些。 不过在今天这种场合,与会者的时间都很宝贵,白克思也不会拿出火绳枪这类低端武器来向买家们进行展示。他所拿出的这支步枪是在外销型号1633式燧发枪的基础上研发的改进版,暂时被海汉兵工命名为三三甲式步枪。 “各位,不要看这支枪似乎外形与以前的三三式步枪差别不大,但实际上这支三三甲式步枪融合了我国军工技术的最新成果。” 在白克思开始展示武器的同时,有助手在他身后撤下了刚才招商会议过程中充当背景墙的那一大幅令很多人感到不适的远东地图,然后撑开了一幅新的背景。不过这次的内容并不是地图了,而是这支步枪的几项技术特点,用十分醒目的行写在背景上。 “各位也看到了,在我背后就是这支三三甲式步枪的特点了。轻盈!精准!可靠!”白克思用单手将手里的步枪举过了头顶:“接下来我就向各位说明这些令人兴奋的改进!” “我们在这支步枪上使用了最新式的钢材,并改良了原来的结构,枪管比过去更薄,击锤比以前更小,去掉了无用的笨重部分,同时在不影响使用的前提下,缩小了枪托的体积。在经过了这样的改造之后,整支步枪的重量比起三三式要轻了足足半斤!” “朋友们,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意味着在负重不变的情况下,装备这种步枪的士兵可以再多携带二十发弹药。”白克思唯恐听众们没有理解到这其中的意义,还向他们补充说明道:“根据我们过去的实战统计,二十发子弹在交战时至少能干掉两到三名敌人。如果是可以熟练使用步枪的优秀士兵,这个数字至少还能翻上一倍!” 当然了,白克思并不会说明他所公布的这个统计数据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有限的几支精锐部队,并不是什么部队都能有这样的战斗力表现。至于你买回去没打出这样的战绩,那对不起,枪肯定没问题,是你的人不行。 白克思一脸严肃地说道:“为了让这支步枪变轻,我们海汉兵工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改进了二十多道工序,才终于得到这个满意的结果。我想,这个小小的改动,就足以让各国军队的战斗力都因此而得到提升。” 第1742章 买买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新型号的步枪以整体减重作为卖点,这到底是偷工减料还是技术革新,真正的结论大概也只有白克思心里才有数。不过这套宣传理论显然是有效的,台下的观众们在听完他的讲述之后,对这个技术改进给予了掌声鼓励。对于这些买家来说,只有步枪性能得到了明显提升,那么才会考虑花钱升级换代。如果像白克思所宣称的那样,武器减重能够增加单兵作战的续航能力,那的确也可以视为武器性能升级了。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小改进,肯定还无法满足买家们的要求,特别是那些已经连续几年购买了三三式步枪的国家,要让他们掏更多的钱买升级型号,光是枪轻了半斤这个卖点还远远不够打动他们。 “下面我们来说说这支新枪的第二个特点。”白克思指向了背景上醒目的“精准”二字:“为什么步枪这种武器能得到各国军队的青睐?是因为它能在比较长的距离上精确杀伤敌人,而训练士兵使用步枪要比掌握弓箭容易得多,我们无法快速地培训出大批弓箭手,但只要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哪怕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农夫也能使用步枪完成杀敌!而我们要进一步提升杀敌的效率,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这些步枪能打得更准!” 白克思拿手里的枪比划了一下瞄准的动作,然后继续说道:“如果要详细解释如何让这支枪变得更准,可能会有太多术语是各位听不懂的,所以我就简单说一下好了。我们改进了枪管和瞄具的加工工艺,让子弹在有效射程内的精准度至少增加了三成!换言之,这种改进能提升士兵三成的战斗力,各位,这将会让你们的军队变得更强大!” 三成的射击精准度提升能换算成增加三成战斗力吗?这当然是白克思有意玩了一个偷换概念的小把戏。且不说要衡量这精准度的提升程度有一定的人为因素,就算新枪性能真能达到白克思宣称的水平,那在使用中也还得考虑很多影响作战的客观因素,而不能将武器性能的提升简单等同于战斗力提升。 当然了,这种宣传手法对于各国负责军备采购的将领们来说是很管用的,四舍五入可不就是白克思说的这样吗?只要新枪的表现真有这么好,那买就完事了! 而费策贤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据他所知,海汉出售给大明的步枪几乎都是二八式二九式的老旧型号,其中二八式还是发射频率较慢的火绳枪。而相对比较新的三三式步枪,大明一共才买到了两百支,以至于兵部根本舍不得将其部署到前线使用,全部留在了京里,八十支用来装备御林军给皇上交差,一百支交给了京营使用,还剩二十支拿给工匠拆解研究,争取能自行仿制出来。 而今天有资格坐在这里参与活动的国家当中,单兵装备水平胜过大明的可不少,比如安南国以往几年所购买的三三式步枪就已远不止两百支了。海汉将这些厉害武器出售给别国,却限制对大明的出口,费策贤认为这种做法显然是在有意压制大明的武装水平。 其实抱有这种看法的并不止费策贤一人,离他不远的苏克易也有同样的感受。荷兰人的处境还不如大明,至少从去年开始,海汉已经取消了向大明朝廷出售武器的禁令,而荷兰人却依然还处于更为严格的限售条例之下。去年花大价钱买了一批海汉战船,就已经是东印度公司目前所得到的最高待遇了。 当然来自福建的许氏家族并没有被海汉当作大明官方来对待,或者说许氏所获得的待遇其实已经胜过了大明朝廷。从1628年开始,许心素就与海汉人建立起了贸易关系,并且开始从海汉这边陆续购买军火武装自己的下属部队。而到目前为止,福建每年都是海汉武器出口的最大买主之一,跟安南国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许心素在福建已经是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几乎垄断了整个福建海岸的进出口贸易,钱财对其来说真的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如何能让许氏家族长久地保持着这份显赫富贵,才是许心素当下最为在意的事情。 首要的当然是稳固自己在福建的统治地位,而许心素以商起家,以武发迹,对于自己手下部队的武装水平看得非常重,加之其发迹几乎都是靠着海汉提供的装备和战术,所以每年在军购方面从来都是不惜成本,一定要买到最新最好的武器,将麾下部队打造成大明治下的第一强军。 花费大量钱财购买海汉所产的武器,除了武装自己之外,这也是一种向海汉表明忠心,换得对方给予武力保护的手段。许心素很清楚海汉的兵力虽远不及大明,但其实能对大明制造出的威胁还远胜北方的敌人,可以说是自己家族逼不得已之下的一条后路。如果有朝一日大明要整顿福建官场,那恐怕就只有海汉人才能罩着自己了。 今天代表福建许氏来到这里的许裕拙便深谙其中道理,说实话海汉人会推出什么新武器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让海汉人看到,许家一如既往地会在军火生意上捧场。就算今天还是继续卖三三式步枪,许裕拙也仍会毫不犹豫地下订单,更何况从白克思的介绍来看,新枪似乎的确有性能上的提升。 至于价格,福建许氏从来都不是对价格敏感的买主,只在乎能不能买到,能买多少,什么时候交货。许裕拙已经想好了,只要相对过去的旧型号没有涨价太多,那就先订两千支新枪再说。 不过此时白克思的介绍可还没有结束,他正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说到了新枪的第三个特点——可靠。 “众所周知,步枪因为结构复杂,在作战期间进行维修维护都比较麻烦,所以枪支的可靠性会直接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而三三甲式步枪在这方面也做了相应的技术改进,调整了火药配方,让清理枪膛的频率下降了一倍,枪管寿命延长了四分之一。另外我们会为大宗订单配备更多的备用零件,这样故障步枪就不需要返厂维修,在战地上就可以得到修复。” 火药步枪的维护维修当然要比冷兵器更为复杂,使用成本也更高,买家在选购武器的时候,这都是会列入考虑的因素。而一支不再需要频繁维护,使用寿命更长的步枪,对士兵来说自然更为合用,这也是从另一个方面提升了部队的战斗力。 海汉制造的步枪虽然性能出众,但也同样会存在维修维护的问题,现在白克思把可靠性拿出来当成新的卖点推销,也足见海汉兵工的确是在这个方面下了工夫。不过至于实际使用效果是不是能达到白克思所说的水平,那大概就还得有待于各国买回去大面积列装之后的反馈了。 “……综上所述,三三甲式步枪集中了我国最新的制造技术,在作战性能上有显著的提升,我建议各位都应该考虑在本国装备这种最新式的步枪。”白克思终于开始为这种新式步枪的推销做结束陈词:“如果还没有摸过这种步枪的各位也不用着急,我们在后面几天还会安排实弹射击展示,各位也可以亲自上场操作,体验一下这种新式步枪的性能。” 白克思说完之后将步枪递给助手,然后对下面的观众摊手道:“关于这支新式步枪,大家有什么问题,现在都可以向我提问。好,来自福建的许将军举手了,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我只有一个问题,这枪我能买多少?”许裕拙不愧是福建许氏的代表,一开口便彰显出了财大气粗的作派,根本不问枪的单价,只打听能从海汉买到多少。根据过去的经验,他知道像这种刚刚推出市场的新武器一般都会因为产能有限而对第一批的订单进行限制,以防单个客户直接垄断了海汉的供货。 “许将军这个问题真的深得我心,我就喜欢像你这么爽快的买家!”白克思对于许裕拙的捧场非常开心,笑着回应道:“相信大家也知道,新枪上市的产能都是比较有限的,所以我们预计到年底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只能生产大约三千到四千支三三甲式步枪。” 看到台下众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失望表情出现,白克思又补充道:“各位也不要着急,等下半年秋交会的时候就可以预定下一年的订单,明年的产能肯定会比今年有所提升。” “那请白首长直说吧,每家限购多少支枪?”在得到郑柞点头示意后,作为副手的郑廷代表安南国向白克思提问道。当然了,作为海汉兵工的忠实拥趸,安南国也不落于人后,根本不会在这种场合主动问价。 “最少两百支起订。”白克思比划出两根手指,然后只留一根食指竖着:“上限一千支。” 最后还是葡萄牙人比较实际,提了一下价格问题:“价格还能延续三三式步枪的水平吗?” “因为制造成本的原因,新枪的价格会比三三式上涨一点点,大约要高一成……但相比性能上的提升来说,我们认为这点涨幅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程度。”白克思把涨价说得很婉转,尽量不给买家们造成心理压力。 “那怎么个买法?还是跟往年一样吗?”占城国的代表也开口提问了。 白克思应道:“是的,跟往年一样,还是由我方出一个底价,各家在此基础上给出自己的一口价,价格最高的三家将优先成交和供货。” 白克思先前已经说过三三甲式步枪在今年投放市场的数量是有限的,并且对购买数量也给出了限制。如果就三千支枪,那很可能出价前三的买家就直接瓜分完了,即便有剩也不会太多。所以想在第一时间就买到这种新式武器的买家,那就必须要在接下来的竞价中给出一个有竞争力的一口价才行了。 李希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形式的竞购,问过旁边的工作人员之后,才弄懂了这其中的规则。待他想明白其中妙处之后,不禁大为佩服海汉人的商业头脑,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平衡各国的军备竞赛,同时还能把平价武器卖到更高的价钱。 不过朝鲜国这次仅仅只是作为观摩参与其中,并不会直接出价,不然李希倒是也很想试试自己操作一把。三三式步枪的价格他是知道的,朝鲜国因为军费有限,去年从海汉手里购买武器的时候仍是选择了以火绳枪为主,而较为先进的三三式步枪就只买了五十支回去。这三三甲式步枪的报价还高出一成以上,再加上竞购环节肯定会溢价,李希感觉最后怎么也得比三三式贵两成以上才能成交。而这样的价格对比较贫穷的朝鲜国来说,的确是有点难以承受。 之后的竞价其实并没有李希所想象的那么激烈,甚至可以说是波澜不惊。出手最为阔绰的依然是福建许氏和安南国两家,各自拿下了一千支的订单。在竞购中挤到第三的并不是众人所预想的葡萄牙人,而是近几年才开始在南海慢慢有点国际地位的占城国。 葡萄牙人托马斯对于占城的积极表现显然也有点诧异,他没有想到这种志在必得的竞争竟然会输给了占城人,心里暗暗对这个国家的财力看高了不少。 不过他有所不知的是,占城人难得出手大方一次,其实也是有内幕的。海汉通过电报手段已经与占城王室达成了一致,占城国将会拒绝荷兰人的购粮请求,而海汉方面在这次国庆期间的军购环节会给予占城一定的补偿。换句话说,占城在竞购中所出的价格,其实在结算时还将得到海汉给予的特别折扣,实际所需付出的价钱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高,葡萄牙人是被这两国的暗中交易硬生生给挤出了局。 第1743章 各有目的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与占城的暗中交易本来是为了打击荷兰人,以便让自家情报部门继续在巴达维亚操控粮食市场的走向,不过却因此而敲了葡萄牙一闷棍,让其在三三甲式步枪的竞价中意外出局。要是让托马斯知道了真相,怕不是得气个半死。 不过好在占城国并没有如福建与安南这两家一般的阔气,只订了五百支新式步枪作为现有军力的补充,所以葡萄牙在后面还是能有拣漏的机会,只是无法大量购入罢了。 对于福建许氏和安南国来说,从海汉购买武器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武装自身,同时也是主动将自身与海汉进行利益捆绑,从而在军事方面获得海汉的长期支持和庇护。而占城并没有足够的军事实力来完成对外扩张,他们的目的只是尽可能地保证国家武装水平不至于比北边的强邻安南差得太多,而且军中还有不少近几年购买的步枪,所以更换新式武器的需求也不是那么迫切。 葡萄牙的情况则与这几个国家都有所不同,由于殖民地在近年来并没有得到实际的扩张,他们在马六甲海峡以东的南海地一直都维持着一千五到两千人左右的武装人员,而且近年与荷兰的冲突不如以前那么激烈了,所以在武器装备方面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需求。 不过葡萄牙人极为精明,只要能有购买海汉武器的机会,他们都还是会尽可能地调动资金多买一些。海汉制造的武器性能胜过他们自行制造,将这些武器买下送回欧洲去,也同样会派上很大的用场,最不济也能转卖给其他国家赚上一笔。 而海汉对于葡萄牙在武器贸易中扮演的中间贩子角色并非毫不知情,反倒是有意无意地鼓励葡萄牙这样做。目前欧洲的战事激烈程度要远胜远东地区,对于性能优良的武器需求极大,至于价格,在动辄以灭国灭族为作战目的的洲际大混战中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只要东西好用,有的是人愿意掏钱。 对于欧洲的历史进程,海汉这边也比较清楚,甚至比葡萄牙人更了解战争的走势,所以一直都有意通过葡萄牙向欧洲输出武器装备。一方面军火贸易利润丰厚,这欧洲佬的钱不赚白不赚;另一方面海汉也存了要让欧战打得更激烈的心思,最好能是把几个老牌殖民主义国家全部都削弱,这样海汉在远东地区所面临的外部压力也能减少一些。 至于说这些武器到了欧洲之后会不会被当地的能工巧匠仿制出来,海汉倒是没有太多的顾虑。海汉目前所制造的轻重武器都是按照历史上比较成功的武器仿制而来,而这些武器的原产地几乎都是欧洲,只不过海汉通过自己所掌握的资料提前了一两个世纪将其创造出来。 即便没有海汉的存在,欧洲人迟早也会造出这些武器,如今只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若干年而已,但仿制出来的东西比海汉造仍会有明显的性能差距。这是因为海汉在材料和工艺方面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即便别人能仿制武器构造,但也不可能复制出海汉造的性能,更何况他们能仿制还仅仅只是专门用于外贸出口的性能缩减版,与海汉军中装备的型号就更没得比了。 费策贤虽然一脸不屑,但其实内心对于这种新式武器还是颇感兴趣。要是这几千支步枪能全部出售给大明,那不管是平定中原的农民军之乱,还是抵御金人叩关,想必都能轻松许多。只是这种状况也就存在于想象之中,他知道海汉有意控制着对大明出口的武器种类和数量,除了福建之外,大概再没有哪里的地方官府能够有门路从海汉人手中购入大宗军火了。 那是否有可能让福建军队把购入的武器交给朝廷,又或是让他们代朝廷采买海汉军火?答案显然也是否定的,朝廷在数年前就已经做过这种尝试,不管是海汉还是许心素都不肯配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目前在大明境内,装备最好的便是福建这边归许心素指挥的明军,其训练又是海汉一手包办,费策贤毫不怀疑福建明军的战斗力在大明国内也早就是首屈一指了。只可惜现在朝廷根本无法调动许心素的人马,下达的各种旨意到了福建之后就是无法执行下去,就算崇祯皇帝真的是想用这支兵马平定内患外敌,许心素这边不愿接招,朝廷也依旧是无计可施。如今只能勉强维持着现状,也不敢再用朝廷旨意的名义去逼迫许心素就范,只求福建这边别出叛乱就行。 不过费策贤压下怒气之后,还是决定要找机会再跟海汉高层接触一下,看看是否能说服他们向大明放开武器供应,至少在今天这样的活动中能让大明也参与竞价。海汉口口声声说跟大明一衣带水,同族同宗,都是华夏汉裔后人,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看着大明继续在战乱中受苦吧? 费策贤胡思乱想之际,台上已经撤去了刚才的背景布,用架子另行撑出了一幅新的背景。这幅背景上描绘的是战场上两军对战的情形,其中一方是打着红蓝双色旗的海汉军,另一方则全是跨马挥刀冲锋中的骑兵。 “是后金铁骑!”台下第一个认出其身份的是朝鲜使臣李希。他对于金兵那古怪的金钱鼠尾辫再熟悉不过,一看便知这些骑兵的身份。 “各位,这幅背景上所描绘的景象就是辽东战场了,我国军队就不用介绍了,相信各位都已经认出来,但我们的敌人,对于地处南海的国家可能还很陌生,他们就是生活在极北之地的女真人,他们的国家也就是大家最近几年听到次数越来越多的后金,而后金骑兵便是大明以北地区目前最为强大的武装。” 白克思没有急于开始展示下一项武器装备,而是先向在座的观众介绍了背景墙所描绘内容的相关情况。其实关于后金在最近这些年的迅速崛起,在座的人也都略有所闻,毕竟海汉发行的报纸上可没少登关于后金的消息,哪怕是地处南海的国家也都知道这个马背民族在近年将大明压制得很厉害。 而海汉出兵辽东已经有两年多时间,大部分的主力作战部队在这两年里都通过轮战安排踏上过辽东战场,画面上所描绘的景象正是去年金州地峡战役的实际战况。 白克思继续说道:“后金最厉害的看家本领就是骑兵冲锋,靠着这个战术在过去几年里让大明守军苦不堪言,特别是在野战状态下,几乎没有办法与对方正面抗衡。我想关于这一点,来自大明的费大人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费策贤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复杂目光,只是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白克思的话。他无法反驳白克思所说的情况,大明北方边疆一年比一年吃紧,后金军南下竟然能够一路推进到京师附近。而双方的骑兵实力差距越来越大,守军除了以固守待援的名义待在城内等着敌军掳掠够了自行退走,几乎不会出城与对方进行野战。 大明当然也不甘于这样的被动局面,特别是海汉在辽东半岛以步胜骑,打得后金军节节败退,硬生生被海汉将金州地峡以南的区域抢了下来,这个战绩对大明的鼓励还是极大的。但问题在于明军的战力根本无法达到海汉军的水准,如果在野外与后金军对攻无疑只有死路一条,而要想以海汉的战术打败后金军,那至少得先把武器装备问题解决了才行。 但这样一来就又走入了死胡同——大明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大量购买海汉武器,难以成建制地装备到明军部队来提升战斗力。最后还是不得不放任海汉在辽东自行其是,相当于是用辽东半岛的土地换来了海汉在辽东拖住后金军的军事部署。这些内幕虽然其他国家未必清楚,但费策贤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当然,知情者还得加上一个同样知晓辽东这场交易内幕的朝鲜。 “众所周知,我国是出于大明的尊重和两国长久以来的友好关系,才会出兵辽东,协助大明抵御后金入侵……” 白克思这番话落在费策贤耳中,便自动被过滤掉了。这些海汉高官所说的漂亮话,他现在连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我国军队能够在辽东重创后金骑兵,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我们为部队配备了远程杀伤能力极强的重型武器,火炮!它能在骑兵刚刚开始发动冲锋的时候,就对其进行打击,就算后金骑兵再怎么骁勇,但终究都是血肉之躯,根本没办法与钢铁较劲!他们所发动的冲锋,到半途就已经只剩下一堆堆的碎肉血沫,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军?” 白克思的讲话几乎将后金骑兵贬得一文不值,但越是如此,台下费策贤的心里就越是不爽,这个让大明头疼不已的对手,在海汉军面前却如同面团一般被揉来捏去,这岂不是更说明了明军的战力不堪一击? “各位,火炮不仅仅是能用于守城和攻城,在野战中也同样可以发挥巨大的威力。当然可能会有人质疑,为什么海汉军用火炮就能击退骑兵,而其他国家却做不到,我今天就在这里回答这个问题。” 费策贤这下竖起了耳朵,要仔细听听白克思有何见解。大明军中便有不少火炮,但在野战中似乎很难发挥出像海汉军那样的效果,莫不是海汉有什么先进的战术。 便听白克思说道:“原因就两条,第一,装备的火炮不够多。第二,火炮的杀伤力不够强。” 费策贤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两条理由实在太无耻了,以至于他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反驳的法子。 白克思却是继续说道:“但我们这次要向各国提供的陆军火炮,便是要解决现有的火炮在野战中难以运输和部署,杀伤力不够强的问题。” 其实陆军所使用的野战火炮无非是在设计思路上朝着轻量化,易移动的方向去考虑,能够方便快捷地使用畜力甚至人力进行转运。至于杀伤力的问题,在不加大口径的前提下,那就只能尽量增加有效射程,同时改善炮弹构造来完成这一目的。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海汉兵工必须要控制出口武器的性能,不能与自家装备的武器太过接近,所以虽然火炮也是外销武器之一,但性能上的升级其实要比枪械更小。要鼓动金主们掏钱买装备,那就得找到能够打动他们的宣传点才行。 好在海汉对外战事十分频繁,倒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实战的范例来佐证海汉火炮性能优异的卖点,白克思就是用了辽东的战事作为例子,来说明海汉的火炮足以在野战中击败实力强劲的武装骑兵。当然了,前提仍是白克思刚刚提到过的那句话:装备的火炮得够多才管用。 多少才是够?当然每支军队都会有不同的标准。比如战术体系成熟,作战经验丰富的海汉部队,或许一个营有十五到二十门野战火炮就足以应付三至五倍兵力的敌军骑兵。而不善这种野战的明军可能需要再多一倍的火炮才能稳住军心,不至在面对敌军骑兵冲锋时自行溃散。 不差钱的许氏家族当然是多多益善,最好一营能装备几十门炮,那样都不用开打,在阵前一字摆开,吓也把对方给吓死了。至于朝鲜,或许一营有三五门炮就够了——不是朝鲜国自大,是没有那么多的军费预算用来购买火炮这类价格昂贵的重型武器。 装备火炮数目的多少当然会影响到部队战斗力的强弱,但这也并不是唯一起作用的因素。海汉军方一向强调人才是战争的决定因素,武器和战术都次之。不过在对外作军售宣传的时候,那这个次序就得调整一下,强调唯武器论,有意无意地弱化人和战术的作用。 第1744章 武器与战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说海汉是将唯武器论作为一种推销手段在使用,自身对军事的理解并不会如此狭隘,但因为海汉军数年来的优异战绩,的确是让不少国家片面地认为海汉军的强大就主要依赖于装备了先进的武器,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独特战术。似乎只要自己的国家拥有了同等级的武装之后,战斗力就可以跟海汉军平起平坐了。 也只有安南郑氏、福建许氏等少数与海汉在军事领域有着深度合作的伙伴才清楚,海汉军的强大可不仅仅只是先进武器所起的作用,领先这个时代数百年的军事思想和发展观才是真正让别国无法效仿的长处。即便他们能从海汉那里得到武器和战术,也仍然无法像海汉军一样完成在遥远海外的作战任务,海汉在军事方面的成就,并不是只要有决心和勇气就能达成的。 但即便是清楚这其中的关键,这两家依然还是海汉军火的最主要买家。他们都有与海汉军并肩作战的经历,对于重武器在战场上所能起到的作用要远比其他国家更为清楚,所以他们的选择也正如白克思所说的那样——多多益善。 海汉火炮还有一个主要的买家就是葡萄牙人。虽然葡萄牙人自己也掌握了这个时代还算比较先进的铸炮技术,但相比海汉制造的火炮,他们自己造的炮在性能方面的确是有着明显的差距,而且除了买来自用之外,他们也同样会将这种重武器运至欧洲跟火枪打包发售给参战国,从中赚取差价。 有葡萄牙这样的中间商,海汉在军火外销的推广方面的确是省下了许多力气,葡萄牙人主动承揽了马六甲海峡以西地区的几乎全部武器销量,而且数年下来经过这个渠道出售的武器总量已经不比另外两个大买家差多少了,每年给海汉兵工所带来的利润也是十分可观。 白克思今天所宣传的陆军野战火炮倒没有像步枪一样从旧有型号升级,而是新的设计。由于是去年完成定型,所以这种火炮被命名为三六式野战炮,并分为85毫米、95mm、105mm、115mm四种口径不同的型号,分别对应过去用炮弹重量来定义的火炮级别中三磅炮、六磅炮、九磅炮及十二磅炮。至于更大口径的野战火炮,目前并没有列入到海汉兵工生产和外销的计划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从去年年底开始,海汉兵工的火炮开始以口径命名,取代过去按炮弹重量分级的命名方式。除了要以海汉的方式定义武器的分级标准之外,也是为了能在今后的兵器生产中提高武器的加工精度。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海汉军已经逐步在开始淘汰传统的球形实心弹火炮,再简单地根据炮弹重量对火炮进行分级,已经跟不上海汉军的军备发展速度了。不过这个调整对外国军队来说肯定难以理解,不免得根据海汉的新标准来重新适应才行了。 但根据海汉的军事发展规划,最先进的武器肯定都是留作自用,在现阶段和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海汉军目前装备的新式火炮都不会对外出售。不管是多么有钱的买家,他们能够从海汉买到的也只能是传统的火炮。这样海汉在今后的对外扩张中,就无需担心在战场上会出现真正能威胁到自己的成建制炮兵部队。 白克思也没打算多费口水去向这些买家解释炮管口径的尺寸单位,简单以甲乙丙丁按照口径由小到大的顺序为这四种型号的火炮作了命名。 与海汉过去数年间出口到海外的火炮相比,三六式火炮的改进之处主要还是集中在射程与精准度上。在炮弹没有根本变化的前提下,只能通过加大火炮的倍径和改良发射药来达成目标。 而考虑到野战炮对重量和机动性方面的要求,三六式火炮上也使用了减重设计,虽然炮管加长,但整体重量并没有增加。发射火药的升级让火炮的有效射程提升了大概百米左右,虽然这个距离在野战战场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如果加上倍径变化所带来的效果,三六式火炮比旧式型号增加的有效射程已经达到了三百米,约合百丈左右,这效果可就比较明显了。 此外考虑到野外运输的环境条件,三六式野战炮的炮车结构也做了调整,在车轴部位使用了新式的轴承,让其更易于被外力牵引。 当然了,新型火炮在性能上的提升越多,在价格上的体现也就越明显,白克思最终所报出的售价要比海汉之前出售的型号高出三成。这个价格对于很多买家来说,的确是有些高了,一门火炮的售价动辄就是几千上万,后期的使用消耗也无法忽视,任何一支军队装备的火炮想要达到白克思所说的“足够多”程度,都不得不面对军费预算的窘迫。像去年在海汉采购了大批武器的马打蓝国,当时就因为经费不足而选择了赊购,到现在都还没把订单的款项付完。 不过在场的也有欲购而不得的人在,比如荷兰东印度公司就是如此,去年苏克易与马打蓝人一番角力之后,总算抢下了一批海汉产的战船,但问题是他没能拿到火炮订单,而这批船的订单都是空船,只能使用荷兰自产的火炮,战斗力必然会大打折扣。而且马打蓝人抢购的火炮为数不少,虽然其中野战炮数目不多,但如果对方头铁,将大口径的城防炮岸防炮都运上战场使用,那巴达维亚的处境必然比1632年被困时更为艰难。 如果海汉愿意取消对东印度公司的限售,那就算是借钱,苏克易也要尽全力多买几门炮送回巴达维亚。只可惜海汉人似乎对借军火贸易赚荷兰人的钱丝毫没有兴趣,苏克易事前就已经找白克思打探过口风,但对方明确地告诉他,这次的军火销售活动依然没有东印度公司的份。 至于费策贤的感受就更不用说了,东西是好东西,大明也愿意花钱买,可海汉人肯卖吗? 似乎是认为这样的宣传力度仍然不够,白克思报出价格之后,关于新式火炮的宣传却并未就此结束,而是请上了海汉国防部长颜楚杰,由他向买家们说明新式火炮在战争中所能发挥的作用。 “我知道在座有很多文官出身的官员,对于军事方面所知不多,所以我会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作说明,让各位理解为什么要让贵国的军队掏钱买这些火炮。”颜楚杰上台之后便言简意赅地道明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在海汉出现于南海之前,各国就已经开始或多或少地装备了火炮这种武器,相信大家也不会否认火炮在战场上的巨大威力。但为什么这种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在过去极少运用到野战当中?原因很多,造价昂贵,机动性差,操作繁琐,不够安全,精准度不够,射程有限,炮兵训练不易……诸如此类的理由大概可以列出好几十条来。所以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各国往往是把火炮作为了城市攻防的最后一张王牌来使用。” 颜楚杰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我国军队过往的成功战例,已经说明了火炮在战争中的使用环境并不限于城池要塞的攻防,在野战过程中也同样可以使用火炮来作为战术体系的核心。性能更优异的武器,加上围绕武器所制定的战术,这样就可以让军队在野战中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在陆军装备野战火炮以后,以步胜骑不再是天方夜谭,我军已经在辽东战场上用多次实战的结果证明了这一点!” “以火炮为核心的战术体系,对各国军队而言应该都是一个新课题,要如何将火炮与现有的部队编制和战术体系结合,才能在野战中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我想这是需要每一位指挥官下工夫去解决的问题。但如果各位愿意订购我国制造的新式火炮,那么我们很乐意为买家培训一些懂得新战术的指挥官,让各国的军队少走弯路,能够在短时间内就了解并掌握军事发展的正确方向。” 颜楚杰说到此处,便让手下更换了身后的背景挂图。这次海汉兵工在宣传方面也是颇费心思,光是这会场的背景挂图就根据主题制作了数幅之多。而这次挂图上的内容,是一处战地的鸟瞰图。上面用简笔画和文字标明了阵营、兵种和兵力部署。 “各位,这是去年春季我军在辽东半岛与后金军进行金州地峡争夺战的其中一役,地图下方是自南向北发动攻势的我军,上方是据守金州地峡防线的后金军。兵力方面,对方是我军的四到五倍左右,且对方的骑兵兵力是我方骑兵的二十倍以上。这场战斗的结果,相信各位去年就已经在本地报纸上看过详细的报道,甚至还跟参加过这场战役的高级将领有过当面会谈。那么我军是如何以少胜多,在野战环境下击败了后金军的骑兵部队,并夺取了金州地峡的控制权,我现在就简单为大家分析一下火炮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 颜楚杰的演说内容无疑相当硬核,这种实打实的战例解读要比空口吹嘘火炮如何如何强更能吸引买家的注意。而在场有不少武官或是曾经上过战场的权贵,对这些人来说,能有机会亲耳听到海汉国防部长对金州地峡战役这种经典战例的解读分析,可能比购买武器本身更为重要。因为在这过程中他们不但能够了解战事的详细过程,更能由此增加对海汉军的作战体系的认识。 特别是跟后金处于交战状态的大明朝鲜两国,对此自然更为重视。费策贤看到挂出来的地图,便知这颜楚杰不会再像白克思那样瞎扯淡,当下将先前的不快都压进肚子里,打起精神听颜楚杰的战例分析。如果能在这里学到一招半式,或许就能让本国军队大获裨益了。 颜楚杰的讲解当然也不是什么都往外倒,所提到与海汉军战术体系相关的内容都是点到为止,重点还是放在了使用火炮应对敌军骑兵部队冲锋,以及如何在野外快速确定目标并构建火炮阵地。通篇的重点,便是要让这些买家认识到,海汉军在战场上的成功是建立在了围绕火炮打造的战术体系上,而这一套操作是可复制的,你肯砸钱你也行。 当然了,最后还是要回到老问题上,别说砸出一支跟海汉军实力相当的部队,就算只是能将早期的海汉军效仿到七八成,那也得耗费数量惊人的军费才行。海汉从来不对外界公开本国的军费预算,便是因为数目实在太大,公布出来恐怕会让那些一直掏钱买装备,有心效仿海汉的国家打了退堂鼓。 所以对买家来说,在军火贸易中砸钱并不是问题,问题是要砸进去多少钱,才能达到或者接近海汉军的作战水平。对于这个问题,颜楚杰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笼统地回应“每个国家的军队都应当有适合自身的一套战术体系”。意思是只要你们掏钱买海汉的武器,那相应的战术我们可以教你,能学会多少,具体怎么使用,还是得由本国的指挥官们去实践了。 但就算颜楚杰对于某些关键问题模糊处理甚至一笔带过,他的演说也仍是让在座的观众们受益匪浅。在此之前他们对辽东战事的了解多来自于各家报纸和官宣的只言片语,而这些由文人撰稿的内容,其专业性和战术分析自然无法与颜楚杰的解读相提并论。 哪怕是费策贤这种从未真正踏入过战场的文官,在听完了颜楚杰长达四十分钟的战例解读之后,也不得不感叹海汉军的战斗力并非目前的明军所能及。当然话说回来,要是明军像海汉军这么能打,那后金军又哪能给大明制造出这么多的麻烦。 第1745章 区别对待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各国买主与海汉打了多年交道,从海汉手里也买过不少武器,其中有多少是物有所值,又有多少未曾达到海汉宣传时吹嘘的水平,各家心里都有一个大致的数目。买家们在选购海汉武器时也不会再像早年那么盲目,不只考虑杀伤力和价格因素,把武器买回来之后该如何使用,也成为了各家在购买时会盘算的条件之一。 而颜楚杰所列举的战例正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各国买家的疑问,将火炮投入到野战环境中是否管用,该如何部署和制定战术才能发挥其作战效能。这对各国军队来说都是未知的领域,但海汉作为先行者,愿意在这方面给予一些指点,甚至是传授一部分实战中总结出来的战术,这可就不是单纯拿钱能够买到的东西了。 按照白克思和颜楚杰的说法,只有从海汉订购了一定数量的新式火炮之后,才能有资格派遣军官学员到海汉接受新战术的培训。这也就意味着类似大明、朝鲜、荷兰等不在此次买家名单中的国家,将会错过这个学习先进战术的机会。 不但买不到最先进的武器,而且还将会在战术层面被其他国家拉开距离,这对于与会的这些人来说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苏克易率先对此表示了反对:“贵国这么做,对一部分国家很不公平,我认为既然贵国要公开发售这些武器,并且通知我们来参与这个活动,就不应该区别对待。为地区稳定和平着想,至少在战术培训阶段能允许南海地区的所有友好国家派人参与。” 苏克易之所以主动站出来质疑海汉的做法,是因为他很清楚即便自己私下再去找海汉高层商讨此事,也很难让对方松口。海汉对东印度公司的忌惮由来已久,在这件事上主动让步的可能性极小,所以苏克易的策略是尽可能多拉几个处境相同的国家一起发声,对海汉的安排提出反对意见。也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让海汉因为多个国家的统一意见而改变主意。 退一万步说,即便最终没有收到苏克易所预期的成效,或许也能借此为东印度公司建立起意见领袖的形象,毕竟在这种场合敢公开出声质疑海汉做法的人是不多见的。 果然苏克易的质疑立刻就得到了响应,而这次出声的竟然是大明使臣费策贤。 “苏大人所言极是,贵国既然声称出售武器的目的是要维持地区和平,那为何要区别对待,将一部分国家限制在外。”费策贤沉声道:“以本官之见,贵国若是要继续出售武器,就应当一碗水端平,让各国都能有订购武器的权力。” 颜楚杰应道:“既然如此我就解释一下,我们这次把荷兰国限制在外,是因为去年才向他们出售了一批战船,正是为了平衡荷与其他国家的实力才在这次活动中对其限购。” 颜楚杰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大明,并不在我国限购之列,费大人多虑了。” 费策贤听到这里,才惊觉代表大明出席这个活动的其实并不止自己而已,还有来自福建官方的人员。只不过福建那边是许氏家族自行其是,并没有跟朝廷统一步调,甚至事前都没与自己这边作过沟通。而海汉对其扶持力度极大,今天所推出的这些新式武器自然也会提供给福建方面,但在外人看来,军火卖给福建也就等同于卖给大明了。这样一来,对于不明其中道理的旁观者来说,费策贤的质疑的确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在这种场合,费策贤当然不可能自曝家丑,把大明朝廷与福建许氏之前的貌合神离公诸于众,再跟海汉人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对于颜楚杰的说明,他除了苦笑,似乎也没什么可反驳了。 而作为大明的另一位代表许裕拙,对于费策贤主动出声的举动却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他这两天都没有主动去与费策贤交谈,为的也是尽量避免双方相见之下的尴尬。虽说福建许氏已经自成体系,对于朝廷的态度也越来越若即若离,但在这种外交场合实在没必要与大明使臣对着干。真要是双方起了争执,那对福建许氏来说也并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好事。 苏克易倒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他在三亚待的时间不短了,而且东印度公司在福建海峡还有一处大员港经营着,所以对福建许氏与海汉之间的关系倒是心知肚明。不过在此之前他也没想到福建许氏与大明朝廷似乎隔阂颇深,就连在今天这样的特殊场合,这费策贤与许裕拙也是各自为阵,根本没有要抱团的意思。 “看来福建迟早也要划入海汉版图了。”苏克易心里不禁闪过了一个念头。 不过海汉目前还真没打算要吞并福建,因为那样做不但会惹毛大明,而且势必会影响许氏在福建的根基,说不定还会逼得这个铁杆盟友翻脸,那样的局面对海汉而有害无益。让许氏继续留在大明体制内掌管福建军政,一方面能在保持与大明表面和平的同时掌控福建海峡,另一方面海汉还能通过许氏获取大明国内的形势变化,将福建继续作为与大明互通人员物资的贸易口岸之一。 当然这在荷兰人角度看来,就不免会有些酸溜溜的想法了。毕竟荷兰人在福建海峡开始经营的时间比海汉早得多,但最终却是被海汉控制了这一地区,自己仅仅只是在台湾岛上保留了一个大员港,而原本与大明之间的贸易份额却被海汉完全挤占,如今大员港仅仅只有农产品的收益,想做点跨国贸易还得看海汉人的脸色。以大员港现有的收益水平,对做惯了走私贸易的荷兰人来说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但费策贤的声援被颜楚杰三言两语化解之后,便没有人再站出来为苏克易摇旗呐喊了,这也让苏克易感觉有些悻悻然。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朝鲜使者,不料李希眼观鼻鼻观心,根本就没朝他这边看,显然也不打算要出这个头。苏克易暗自叹了口气,只能自行跳过此节了。 大明使臣都被三言两语给怼回来了,李希哪敢去接这个话茬。他昨晚在安南小王爷郑柞那里喝酒,许裕拙也是在场的,谈话间多少也涉及到福建许氏和大明朝廷之间的关系,所以他还算比较清楚其中状况,自然不会主动参与到大明内部的这些矛盾中去。 当然还有一个李希自己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朝鲜根本就没有为这次的军售活动准备预算,就算海汉取消限购也没他的戏份。他要是跳出来给别人打抱不平,完事了对自己国家又没半点好处,那又何苦来哉。 这一场推销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哪怕是为了掌握颜楚杰所提到的经过战场实践的新战术体系,各国就算割肉也得先买一批炮再说。不过这重武器的价格可就比先前的火枪贵得多了,一千支三六甲式步枪还未必有能十门新式火炮的总价高,要想成建制地装备到军队中,那是真得下血本才行。 但财大气粗的许氏代表许裕拙还是不动声色地定了八十门炮,每个口径各二十门。郑柞也不落于人后,同样现场就定了八十门炮,并且表示可以加钱催工期,希望海汉能尽快交货。 而李希对于这种动辄几十万元的军火订单只能表示羡慕,自己国家的状况自己清楚,朝鲜国可没办法这么阔气地一下子买上几十门最新式的海汉火炮。去年海汉卖到朝鲜的炮基本都是旧式城防炮,价格也比这次推出的三六式野战炮更为便宜,但饶是如此,那一批武器也是几乎榨干了朝鲜国库,甚至连王室都自掏腰包往里面垫了钱。 当苏克易看到连葡萄牙人都成功下单之后,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愤然离席而去。海汉在武器出售过程中的区别对待,会使得荷兰在南海的处境越发艰难,而苏克易对此却一直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去改变海汉的态度,也只能通过离席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抗议了。 “简直难以置信。”费策贤亲眼见证了海汉人是如何将大批军火出售给福建许氏,而作为正主的自己却没法代表大明从这里买到武器。他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海汉的行为就是在助长地方军阀与朝廷作对,甚至是有意识在大明境内制造分裂,态度极为不友善。 如果换做是他刚到三亚的时候,眼下的情况可能早就让他按捺不住了,至少得在奏折中参福建许氏一本,告他们里通外国、私购军械、欺瞒朝廷、意图谋反。不过在三亚待了这么几个月之后,费策贤也慢慢学会了用全局的眼光来看待问题。海汉与福建许氏之间的纠葛,如果仅仅靠他一份奏折告状就能解决,那许心素早就应该被朝廷给查办了,哪会发展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朝廷要是真铁了心要查办福建许氏,那么最有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就是岭南地区一夜变天,许氏在海汉人的帮助之下自立为王,从大明分裂出去。 而与福建相邻的浙江、江西、广东三地,朝廷还能下旨调兵平叛吗?费策贤认为答案是否定的,除了江西的状况稍好一点点,广东与浙江都被海汉渗透得非常厉害,只怕兵马未动,地方官的投名状就已经递到海汉人的案头上了。 毫无疑问,海汉在大明沿海地区的布局已经越来越难以撼动,类似福建许氏这样公开与海汉狼狈为奸的地方豪强,今后或许会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沿海各地。而大明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解决现有的战乱上,对于有可能引发内战的隐患都只能采取谨慎甚至是放任的态度,这就让费策贤所能发挥的空间变得更加有限了。 虽然对海汉的外交态度十分不忿,但费策贤最终也还是只能选择妥协。唯一令他稍感“轻松”的,是朝鲜也没有在海汉此次出售武器的对象中,不然他肯定会认为朝鲜人也已经跟海汉沆瀣一气,彻底背叛了大明。至于朝鲜没钱参与军火交易这个很现实的原因,他还真的没有想到。 在进行了简短的休息之后,白克思再次走到台前,开始了第三阶段的推销。 “我国这次出售的陆军装备当然不止刚才看到的这些,不过考虑到时间问题,我们只把步枪与火炮放到今天的活动中来展示,至于其他的武器装备,各位可以先研究一下我们提供的参考资料,稍后再向我们确认订单。” 除了枪炮这类先进武器,海汉同样也能生产优质的冷兵器。海汉目前的钢铁冶炼技术也是独步天下,再加上机械化的加工手段,所能制造的冷兵器不但质优而且价廉,而且制式统一便于后勤管理,比各国聘用工匠自行手工打造更为划算,也同样是各国军队大宗采购的主要项目。 在海汉兵工每年接到的订单中,冷兵器的数量还要远远胜过枪炮,不过对于海汉来说,终究利润太低,没有必要在这种重要场合花时间进行推销。 值得一提的是,冷兵器的出口并没有限售对象,所以不管是大明还是朝鲜,也都可以向海汉下订单。这或许也是今天唯一能够带给费策贤安慰的消息了。 台上的白克思接着说道:“我知道各位除了关心陆军的装备之外,同样也在等待我们今年会出售的海军装备。那么接下来我就向各位介绍一下,海汉兵工和三亚造船厂在今年能带给各位的军用舰船。” 截止目前,海汉其实已经放开了探索级战船的出口外销,安南、占城、福建,甚至是东印度公司都已经购得了海汉出口的探索级战船。虽然出口型号与海汉海军装备的型号在性能方面仍有差距,但对其他国家的海军来说,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得到的最好的战船了。 第1746章 想买未必能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武器装备该选择买还是造,对于南海地区的很多国家都是一个长期难以抉择的问题。特别是像战船这样的大型装备,虽然各国都有一定的造船能力,但谁都无法否认与海汉海军在舰船作战性能方面所存在的巨大差距。如果有可能的话,谁又不想拥有一支强大的海上舰队呢?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汉一直不愿对外出售作战船只,这样的决定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各国也只有在旁边眼馋的份。不过自从海汉取消了禁令之后,似乎各国都不再考虑该买还是造的问题,而是倾尽财力从海汉订购战船,哪怕出售清单上仅仅只有吨位最小的探索级战船,也足以让各国趋之若鹜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除了海汉战船本身的性能出众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负责建造战船的造船厂产能有限,每年能交付的外销战船可不是买多少就有多少,数目大的订单甚至很可能要拖到两三年之后才能完成交付。在这种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各国自然是要争相购买,以便能在南海地区的军备竞赛中占得领先的位置——就算没机会坐到头把交椅,好歹也能争取一下一国之下,诸国之上的位置。 而这样的环境所带来不仅仅是海汉战船在国际军火市场上的紧俏,同时也让其价格一路水涨船高,从一开始头几年的卖方定价,发展到现在的买方竞价,各国买家为了每年那十多二十艘海汉产的战船几乎是抢破了头。 面对这样火爆的市场,海汉军工为了利润要接外国的订单,就得分出一部分船坞船台和造船技工来完成任务,势必会影响到海汉海军的订单交付和日常维修维护。原胜利港造船厂几经升级扩容之后更名为三亚造船厂,兴建了更多的船坞,但即便如此也依然无法完全满足海汉兵工的生产要求。 于是在海外的广东香港、澎湖马公港、舟山定海港和安南金兰港这几处地方,海汉兵工也兴建了造船厂,并逐步放开在海外建造制式战船的限制。这样一来,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海军驻外舰队的舰船维修维护需求,并且可以在各地建造小吨位的作战船只,就近补充到驻外舰队当中。当然技术含量较高的装备蒸汽推进动力的探险级和威严级战舰,目前仍然只有三亚造船厂能够建造。 不过用于出口的外销型战船,为了便于技术上的管控,仍然是集中于三亚建造。所以每年的战船外销订购活动,也都仍然是安排在三亚来举办。 “其实关于作战舰船,就算我们不做任何的推销推广活动,想必在座的各位也还是会非常积极主动地掏钱下订单。本人在这里谨代表海汉兵工和三亚造船厂,感谢各位多年以来的惠顾。” 白克思略略弯腰致意,然后才进入到正题:“但本着对买家负责的态度,我们今天还是请到了专家来为各位介绍这次的情况。” 接着上台的这位老兄貌不惊人,看样貌约莫有五六十了,台下甚至还有好些人根本不认识,纷纷交头接耳打听此人身份。 李希也不认识此人,问过旁边的外交部工作人员之后才知道,此人乃是三亚造船厂的总工程师张天贵。李希对于张天贵的事迹一无所知,但听这官衔似乎不低,而且白克思称其为专家,想来是在造船领域有着比较特别的造诣了。 其实只要是从海汉手里买到过战船的买家,或是曾有过参观三亚造船厂的经历,基本上都认得这位被海汉高官称为“张总师”的人物,知道他才是海汉造船领域的现场技术负责人。所有出口到国外的海汉战船,都得先在造船厂经他验收之后方能交付给买家。 海运相关的事务,包括建港、航运和造船在内,早期都是由孙长弥和越之云两人负责。不过这两人的专业学识虽然可以吊打同时代的航海家,但如果要论实际动手能力,那还是不如工作在造船一线的高级技工。而海汉很幸运地在穿越后不久就得到了张天贵的投效,正是有了此人带来的完整造船工艺,才让海汉的造船业能顺利起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超越了南海地区的其他国家。 张天贵和他的五个儿子都在海汉官方机构做事,这种全家上下男丁都在做官的情况在海汉也是不多见的。如今的张天贵早就不是当初的落魄船匠,如果要给从归化籍一路晋升到上层的海汉新贵排个名次,张天贵肯定是名列前茅了。 也正因为这样的情况,海汉官方丝毫不会怀疑张天贵的忠诚度,一向对其信任颇深。类似新船设计之类的事务,孙长弥和越之云也会拉上张天贵一起开会,讨论船舶设计上的技术细节。而张天贵也由此接触到了很多超越时代的专业知识,他早就将能造出大铁船的海汉高官们视为天神下凡,如今能够得到上司传授这些绝密学识,更是坚定了张天贵为海汉效忠的决心。 不过作为一名技术官僚,张天贵在人前露面的时候其实并不多,也就只有上面安排外国贵宾参观造船厂的时候,他会出面接待一下,顺便在参观过程中充当专业解说。在三亚之外的地方,并没有多少人听说过这位三亚造船厂负责人的名头。 而今天白克思安排张天贵出面向各国代表讲解今年的战船出售安排,一方面是出于对张天贵的器重,另一方面也的确是需要一个懂行的专业人士在现场即时解答买家们的问题。 张天贵说明的重点内容主要有三项,一是今年年底之前海汉能交付的战船总数不会超过二十艘,并且这次所下订单的实际交货期有可能会延续到明年年中。二是这次买家所采购的战船可以享受到更多的订制内容,比如船上装备的火炮数量,舱室布置,船体防护加固等等。三是今年对战船的技术升级主要集中在船只的适航性和帆索的易用性方面。 张天贵的说明几乎毫无废话和夸张修饰的成分,很快就告一段落。不过听众们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当张天贵宣布可以开始提问的时候,安南的郑柞率先开口道:“那按照张总师所说,今年能交付的船可能还是去年买的,这次买的船可能要等到明年才能造出来,我这样理解可对?” 张天贵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主动公布这个情况,便是希望各位在下单之前先考虑清楚自己的实际需要是否迫切,不要到时候又每天来造船厂守着催交船。” 郑柞道:“那以往年的规矩,也还是可以加急的吧?” “当然。”张天贵应道:“加急费用两成,优先建造优先交船。” 台下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是心知肚明,这也是海汉人变相加价的一种手段了。想急着要船的,那就掏腰包加钱,不然就慢慢等着吧。还别嫌弃排队时间长,海汉每年能交的船就那么二十来艘,你家不买别家可是捧着钱来等着要买。 不过问这个问题的郑柞其实并不会选择加钱,纯粹只是给海汉捧场制造一下气氛罢了。安南国在涂山半岛附近所建的造船厂已经运作两三年时间,在花了大价钱得到海汉的技术转让之后,安南自己也能建造小吨位的探索级战船了,只不过碍于本国的造船技术和船厂规模所限,每年大约只能造出四到六艘这种战船,而且成本甚至还超过了直接从海汉购买的花费。 对于有心要效仿海汉建立一支强大海军的安南国来说,这样的造船速度显然无法满足统治者的需求,所以每年安南国还是会向海汉下单购买数艘战船,用以加快本国海军的成军速度。 而另一个大买主福建许氏对此也是心领神会,立刻表示会考虑加价下单,以换取一个相对较短的交船时间。但福建的实际情况与安南类似,海汉也向其转让了探索级战船的图纸和建造技术,其位于漳泉两地的造船厂均可自行建造这个级别的战船。福建人现在从海汉买船,一般都是优先考虑吨位更大的探险级战船了。 这两家一表态,便让旁人忽略了这次推出的战船在性能方面的升级似乎并不明显,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如何能够缩短造船周期,让海汉人早一点交付自己的订单。以至于过了半晌之后才由葡萄牙人提出了跟技术相关的问题:如果要进一步增加船上部署的火炮数目,那是否会影响到船的适航性? 张天贵的回答也很是一板一眼:“最适合的数目肯定是我们造船厂原本设计的方案,这可都是经过首长们反复计算论证的结果。不过考虑到有些国家的实际需要,所以才会提供了订制项目。如果要在探索级战船上增加火炮,那船体重心和甲板的承载能力都需要重新计算,至于对适航性会有多大的实际影响,恐怕得等船下水了才有确切的答案。” 其实类似张天贵所说的这种改造,安南和福建的船厂早就在私下进行试验了。海汉随船出售的舰炮同样也是性能削减的版本,这一点买家都很清楚,在没有办法配备海汉海军同型号火炮的情况下,想要缩短与海汉海军的战力差距,那就只能在船上配备更强的火力。要嘛使用口径更大射程更远的火炮来充当舰炮,要嘛就在船上部署更多的火炮。 但他们的试验都不太成功,威力更大的火炮上船之后,往往会超出了探索级战船的承载力,在作战状态下会对船身造成很难修复的损坏。而部署更多的火炮,便会出现张天贵所提到的问题,整艘船的重心都需要重新调整,不然战时遇到单舷集体开炮的状况,战船有可能会向另一侧发生倾覆。 这种试验没有海汉的参与,就很难在实施之前通过计算来得到大致的结果,而海汉方面就算知道他们私下做这些改动,也会装作不知,由得他们去碰壁。这战船改型要是如此容易,那海汉也就不会轻易出让探索级的制造技术了。 张天贵当初曾对出让造船技术一事颇为反对,但孙长弥和越之云告诉他,转让一些过时落后的技术并不能让这些买家在造船领域追上海汉,反而会将他们更为牢靠地捆绑在海汉的军工体系上,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玩意儿可不是举一反三那么容易,买了探索级的制造技术,并不代表他们就能造出更高级的探险级战船。 但当这些买家的舰队都是海汉式战船充当主力以后,他们的战术和编制也就只能沿用海汉的成熟模式。今后这些舰船面临升级换代的时候,仍然免不了得求到海汉这边来,因为只有海汉才能给他们提供稳妥的升级方案。 张天贵虽然不是太明白为什么首长们对未来的状况如此笃定,但根据过去的经验,首长们对形势发展的预判从来都是正确无误,所以张天贵也不担心日后会出现什么反复。这次开始推出官方的订制之后,张天贵料想过去最大的几个买家肯定都会对此感兴趣。不过这种升级服务价格不菲,就算只是给出一个改造方案,由对方自行动手进行改造,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虽然现场只有葡萄牙人提出了这方面的问题,但张天贵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福建和安南两家可是听得格外用心。 李希虽然不太懂造船技术,但也竖起耳朵认真听取张天贵的讲解。他一路南下途中,基本将海汉的几种主力战船都见识过了,之后随军去马尼拉更是亲眼见证了海汉舰队的可怕实力。只是朝鲜国国库吃紧,就算他想买,但国家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财用来大量购买海汉战船,也只能在当看客的同时,先尽可能地了解一下这购买战船中间的门道。 第1747章 利润丰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军的作用到底有多大,海汉已经用自己的发迹史为远东各国作出了最好的表率。由籍籍无名到一方豪强,海汉的每一次对外扩张,几乎都少不了海军的参与,而如今治下北至黄海,南到马六甲的诸多海外殖民地,便是海军作用的最好体现了。 而亲身经历了这个过程的南海诸国,自然都是有心效仿这种被证明极为高效的发展道路。但这条路也并不是那么好走的,要实现这个目标,首先就得成立一支强大的海军,这就足以让很多相对比较弱小的国家望而却步了。 不过海汉为这些国家和地方势力提供了另外一种更为便捷的解决方案,即便自己造不出性能优异的战船,不会组建海上作战部队,那都没有关系,只要肯掏钱,海汉甚至可以提供从订制战船到人员训练的全套服务。而这条路上走在最前面的安南国和福建明军,的确已经开始有了成型的海军编制。 当然了,为了打造属于自己国家的海军部队,期间付出了多少钱财,以及外交条件上的妥协,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成批买下海汉造的战船并不是意味着就此拥有了一支强大海军,恰恰相反,这才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比如去年斥巨资买下了一批海汉战船的东印度公司,这个时候便开始为今后如何利用这批战船形成战斗力而头疼。海汉为他们提供的只有基本的船员驾驶培训,而相应的战术体系却不包含在买船的这笔钱里边——哪怕荷兰人愿意额外再出钱购买,海汉也不打算向他们传授探索级战船的相关战术。 所以荷兰人买到的这批船不但得自己想办法配备舰炮等武器装备,还得自行摸索战术战法,才能让好不容易买到手的这批战船转化成战斗力。这相比安南这类买家所能享受到的全套服务,效率自然就要低得多了。 总之要想快速形成战斗力,那就得拿出能让海汉满意的条件,而荷兰被海汉视作了今后若干年内在全球范围内的主要竞争对手,这便是荷兰无法弥补的先天缺陷了。即便是愿意出钱,也很难在海汉这里得到某些重要的技能。所以苏克易自知在这个环节没什么搞头,才会怒气冲冲地先行离开。当然了,要是海汉人肯对荷兰放宽条件,愿意给予跟安南一样的待遇,那他多半是赶都赶不走了。 而费策贤也只能看着福建人眼馋,虽然海汉在去年建交之后便按照协议向大明出售了一批武器装备,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海上战船。事实上海汉甚至连一条舢舨都没有卖给大明,这与价格无关,纯粹就是海汉不愿让大明拥有战斗力比较强的海上武装。 而这其中只有福建是个例外,福建水师不但能从海汉成批购入战船,甚至还能让海汉代为培训军官和水兵。当然了,这样的待遇也仅限于许心素麾下的部队,大明其他地方的驻军想要过来跟着沾光,或是让福建转卖手上的海汉战船,那都是不被海汉所允许的操作。 大明朝廷对于这中间的猫腻心知肚明,但费策贤也清楚如果向海汉提出要求,让他们不要对福建出口武器和提供军事援助,或是将对象转换成大明朝廷,多半只能自取其辱。海汉人对福建驻军的扶持本来就别有目的,而对大明朝廷态度看似有意拉拢,实则保持着极深的戒心,肯定不会答应这种要求。 这些军火贸易中的门道,费策贤在京城当差的时候并不知道,也是来到海汉之后才慢慢接触到内幕。至于朝堂上的大人物们,乃至紫禁城里的皇帝,是不是意识到海汉正在不断地从各个方面打压大明,费策贤并不看好。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海汉似乎并没有大举入侵大明的意愿,而且从去年开始,京城出现了一种对海汉有利的论调,认为海汉在大明海岸线上的种种动作,其实都是为了能够打通一条从三亚通往辽东半岛的海上通道,以便于调兵到东北替大明抵御后金攻势,用战功来抵消从大明割走了琼州岛的罪过。 这种明眼人一看就会觉得很荒谬的说法,在朝野间居然颇有市场,很多人都为其所惑,认为海汉对大明其实并无敌意。费策贤虽然不信海汉人这么好心,但他也认为海汉可能是为了能让大明彻底放开贸易限制才会出兵辽东。不过等他来到三亚,在图馆和各种场合接触到更多的信息之后,就慢慢意识到海汉的目的可并不是外界所想的那么简单,起码海汉人在推广自家军火的时候可没少拿这当作宣传手段。 不算海南岛,海汉在大明海岸线附近经营的殖民港也已经有七八处之多,其中一多半都是具备了军事据点的功能,常年驻扎有一定编制的海陆部队。从北到南,大明的海岸线其实已经整体处于海汉的监控之下,而能够控制这数千里的海疆,也是被海汉用作向外界宣扬其海军威力的实证之一。 就连国土最宽广,国力最强的大明帝国,其海疆都在海汉海军的控制之下,还能有比这更具说服力的广告宣传吗?对此表现的最为积极的安南国,近年一直打着联合巡航或是军演的旗号,派出舰队在北部湾频繁活动,俨然将原属大明的海域也当作了自家后花园。安南如此嚣张的底气,就正是在于他们借助海汉提供的战船和训练手段,成立了自家的海军。虽然规模不大,但也足以镇住水师已经基本荒废的广西明军了。 而福建水师行事还要更为猖狂一些,最近两年海汉海军频频在辽东海域行动,据说舰队中一直都有来自福建的舰船和人员参与。而前次海汉出兵攻打马尼拉,福建方面似乎也派出了部队参战。这些不跟京城打招呼的行动,一方面是福建许氏目无朝廷的忤逆表现,另一方面却是展现出得到海汉帮助的福建水师所具备的战斗力——现如今能有实力出兵辽东和马尼拉执行军事任务的大明水师,有且只有这一支了。 费策贤虽然不喜海汉故意扶持福建,人为制造朝廷与地方上的分立局面,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海汉在海上武装方面的实力的确远胜大明。而大明如果想凭自身的努力来缩小这种实力差距,只怕拖的时间越长,成功的可能性反而越小。 因为按照费策贤在图馆里所查到的资料来看,海汉平均每两年左右就会产生一支新舰队的编制,海军的实力扩充速度可谓十分惊人。而大明的状况却恰恰相反,为了能够有足够的军费支撑中原剿匪和北方御敌,朝廷不得不削减各地水师部队的开支,甚至取消了某些地方名存实亡的水师编制,以免让一些不作为的将领继续守着编制吃空饷。如今还能以齐装满员的舰队编制出海巡逻的水师部队,在大明海岸线上已经寥寥无几了。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在海上的实力差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而对于这样的状况,费策贤也想不出能有什么解决办法。打肯定是没得打的,海汉舰队不但拥有坚船利炮,而且近年来一直在不断地与各路人马交战,这可不是闲散多年的大明水师能够匹敌的对象。除了毫无成效的抗议,大明方面几乎就没有其他能够作用于海汉的反击手段了。 费策贤坐在台下,很麻木听着白克思报出福建订购战船的信息,对于大明的前景越发难以看好。他虽然不是军事家,但在三亚接触到的信息多了,眼光早就胜过大明国内的文武官员,不难判断出两国的军事侧重差异和今后的变化趋势。明军会继续为了平定内忧外患而疲于奔命,昂贵的战争开支让大明在今后一段时期内都难以抽出资源来组建海上武装部队挽回劣势,而海汉则会继续扩大现阶段的优势,进一步掌控大明漫长的海岸线,沿海各地与海汉暗通款曲或是如福建这样公然投靠的情况,在今后都只会越来越多。 费策贤来到三亚之后学会了一个道理,有些问题并不是钱可以解决的,还有一些问题是没钱就根本没办法解决。而如今的大明实在运气欠佳,偏偏这两种难题都遇到了。当然了,费策贤知道根源并不是在于大明的运气或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海汉的态度。 尽管张天贵已经向买家们表明了交货期可能会存在延迟的问题,到场的各国代表却一如既往地表现了极高的购买热情,仿佛高昂的价格和漫长的交货期都不是问题。仅安南和福建两地,就敲定了总计十八艘探索级和六艘探险级的订单,按照当下的造价,这批战船连同船上武器装备的总价已经超过了百万之巨,这还不包括之后会另行计入的船体订制改造、武器升级、船员培训、加价升序等等费用在内。 “怎么安南人也这么有钱!”费策贤对于安南小王爷郑柞所表现出来的阔绰也不免有点眼红。安南过去在大明眼里一向是穷乡僻壤的角色,除了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让这个国家的粮产量高点,似乎别的就一无是处了。而且在崇祯皇帝登基之前,这个邻国一直处于内战之中,这才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竟然隐隐有了强盛的迹象,这对大明来说绝非是什么好消息。 “安南有矿啊!”坐在费策贤旁边的占城使臣听到了他的抱怨,便一语道破天机:“铁和煤,还有海汉人在悄悄开采的一种铝矿,就足以让安南人变成暴发户了!” 占城使臣对于安南的情况如此了解,自然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安南南部与占城接壤的头顿港附近,便有一处近两年才开始由安南官方开采运营的铁矿,虽然其产能远不及石碌铁矿这种已经开始运行机械化开采的地方,但在安南国已经算是拔尖的水准了。当然了,能够找到这处矿藏,自然也是少不了海汉的指点,所以其中也有海汉的股份,算是两国联合运营。 而地处安南北部内陆的铝土矿虽然开采规模不大,但提炼出的铝基本上都是供应给了海汉,由此也是从海汉换得不少好处。 相比海汉出售颇具技术含量的武器装备,安南这种靠天吃饭的经济收入就来得轻松多了,利润也颇为丰厚。而且这些矿产也顺便消化了安南内战结束后数以万计的战俘和犯人,大量使用这些廉价劳动力,让开采矿藏的成本得以控制在很低的程度,短短数年时间便为安南国库积攒了大量财富,这样才得以让安南每年都不惜血本地从海汉购入军火武装自身,同时在西线维持着与暹罗国的频繁小规模交战。 “原来是家里有矿啊!”费策贤无意中得到了这个情报,心中不禁感叹这真是老天无眼,为何要让安南国拥有这样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聚宝盆。 费策贤又联想到海汉在山东境内似乎也自行开采了一处铜矿,据说产量颇丰,可这明明是大明的矿产,怎地就让海汉人给独占了。朝廷理应下旨让山东官府过问此事,就算抢不回来,至少也得跟海汉人定个分成比例,不可让其白白占了这好处。 费策贤当然不知道山东官府不是没有动作,而是刚有所动作就被海汉出兵给打回去了,还因此在福山县损失了一批兵马。但这种注定要有人背锅的垃圾战果哪敢往朝廷上报,山东官府看海汉人后续没有借机开战的意图,便果断把这糗事隐瞒下来了。 至于海汉在当地开矿之事,登州上下吃过苦头之后也是装聋作哑,不再去多管闲事了。与其派兵到福山县自讨苦吃,倒不如派些懂生意的人过去跟海汉人做买卖,去一趟轻轻松松就能赚个几千两银子,相比又费钱又要死人的战争,发家致富岂不是美滋滋。 第1748章 就算看破也无奈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以地方官府的眼光和所能接触到的资讯,很难从更高的视角去对海汉的一些行动作出判断和解读,往往会在接触中因为自身的视野有限而被海汉牵着鼻子走,如浙江、山东等地都是如此。这些地方的官府或为息事宁人,或是以权谋利,大多对海汉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是暗中合作以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相处。 大明朝廷所能接收到的情报当然更为全面,但其中还是不免会有很多地方官府欺上瞒下之后的错报漏报,依然难以准确地评估海汉采取某些措施的真实目的。而且大明目前的处境艰难,威胁到统治阶级的乱子不少,海汉的问题倒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程度,甚至近两年多少还能替大明分担一点压力。所以尽管朝廷对海汉有诸多不满,但还是容忍了这个强邻的逾矩行为。 费策贤本来也认为海汉对大明的所作所为只是以求财为目的,至少在局部地区占据军事优势的情况下没有大举入侵大明,似乎证明了海汉人声称对大明没有恶意的表态。但真正来到海汉国首都三亚,在这里接触到更为全面的信息之后,他才逐渐意识到海汉的意图颇为险恶,之所以不对大明动手,或许只是利益使然、时机未到,而并非海汉对大明怀有多少善意。 为什么这些先进的战船可以卖给安南、占城、福建,甚至是高鼻深目的荷兰人,却不肯出售给近在咫尺且被海汉高官称之为“友好邻邦”的大明,费策贤不再相信那些虚伪的说辞,他认为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海汉人不想让大明拥有强大的海上武装,以免威胁到他们在大明近海几乎压倒性的统治地位。 而海汉在国际军火贸易中的这种策略并不是独立的,如果将其与海汉历年来的扩张轨迹联系起来,就会发现海汉对大明海岸线由南至北的控制过程贯穿了其发家史。海汉海军的强大几乎是与大明沿海水师的衰落同步进行,这或许是巧合,但费策贤更愿意将其理解为海汉有意制造出了这样的形势。 纵观大明沿海各地水师,原本北方第一的山东水师已经在早年的登莱之乱中分崩离析,大部分都被孔有德叛军裹挟去了辽东投敌,后来又纷纷折戟沉沙于海汉海军的历次跨海打击。江苏沿海本无良港,水师一向不是标配。浙江水师在海汉军占领石浦港、攻打舟山群岛,以及之后封锁杭州湾的历次行动中消耗殆尽,剩下为数不多的水师部队也缩回了钱塘江和长江里,不再出海自找没趣。 剩下更南方的福广两地,福建水师一向跟海汉一个鼻孔出气,如今已经公然不听从朝廷的调遣安排,自然不能再对其寄予任何希望。而两广地区的水师在早年间就被海汉以各种手段清理得七七八八了,如今顶着水师名头在珠江里活动的都未必是大明的人了。 当长达数千里的漫长海岸线处处都是门户大开的防御漏洞时,海汉又何必要急于选择其中一处大举入侵?这个道理就算是身为文官的费策贤也明白,只可惜朝堂上能看到且看懂这个国际局势的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仍然相信海汉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大明放弃被其占领的土地主权,以及开放沿海地区的贸易,而没有意识到海汉已经在一点一点地吞噬大明沿海地区的控制权。 昨天的外交晚宴加上今天这个军火展销会,费策贤已经看清了很多之前没有弄懂的事情,撕下伪善面具之后的海汉并不是大明所认为的那么简单,种种迹象都表明海汉正在逐步加强对大明的打压。这不单单是在大明海岸线上占几个小岛修建港口,或大面积的武器禁售而已,而是要将双方外交的基调定在一主一从,大明就是其中被动的一方。 堂堂大明帝国立国两百多年,什么时候被番邦外国欺负得这么厉害?即便是如今势头极盛的北方强邻,那也只能是在战场上见真章,何曾像海汉一样在外交界把大明也吃得死死的。要是还在国力比较强的万历年间,海汉这种做派只怕早就让朝廷下令开战了。 只可惜今不如昔,就算费策贤嘴上不会承认,但心里还是明白大明的确在最近这十多年里状况不佳,国力一直在走下坡路,不然也不至于让海汉这种海外来的武装海商团伙在国土上扎下根来,最后还分疆裂土自成一国。 但最让他郁闷的并不是海汉小人得志,如今起势之后反倒欺压起了正主,而是就算他能够看破海汉的把戏,知道其对大明居心叵测,但也还是没有办法化解大明的被动处境。 在三亚举办的国际聚会中,就算大明不是东道主,这种场合他也理应成为各国外交使节关注的中心,然而眼前的实际状况是所有人都在围着白克思和张天贵询问订购战船的具体事宜。从头到尾没有人来征求过他的意见,没有人来打听一句“大明会不会买”,也没有人在意自己买了战船之后会不会让大明感到不快。 大明的立场,在这里是不被重视的。这些外交使节宁可花时间去琢磨海汉高官的细微表情所代表的态度,也不愿主动来与他交流几句关于军火贸易的看法。费策贤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但他知道这未必是事实,很可能只是其他人真的不在乎大明而已。 毕竟再怎么讨好费策贤,也没法从大明得到他们想要的装备,最终还是得去求海汉人。而外界与大明之间的海上贸易几乎都被海汉所垄断,得罪了大明不打紧,要是得罪了海汉才真是麻烦,耽搁赚钱都还是次要的。 看看倒霉的西班牙人,前几年被海汉从台湾岛赶回马尼拉,今年索性连老窝都给一锅端了。试问南海这些靠海吃饭的国家,有哪个敢说自己比西班牙更强。海汉这立威的方式已经不是杀鸡儆猴了,而是直接就宰掉了原本在南海实力数一数二的小霸王。 眼见时间不早,已经快到晚饭时分,费策贤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场官方举办的晚宴,夜间可能还有一些庆祝活动,比如各国使节与海汉高官集体观看盛大的焰火庆祝仪式。不过眼下他已经没有兴趣再跟会场里这帮人虚与委蛇,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今后要如何把自己的差事干下去。 费策贤离开的时候,倒是有海汉外交部的人员过来询问,他也懒得解释自己的感受,只称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参加之后的晚宴了。那工作人员确认他不需要叫大夫来现场诊治,便赶在前面出去替他安排马车了。 上车之后,车夫问他是否回迎宾馆,费策贤忽然觉得自己生完闷气还得回海汉提供的住处有些不妥,便让车夫先驾车去三亚市区随便转转,想在车上理一下思路,顺便看看找个清静的地方解决一下晚饭问题。 从胜利堡向南穿过胜利广场,便是胜利港城区最为繁华的景观大道了,这里集中了整个三亚七成左右的店铺,其中又有约莫近半是服务业,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可以说是南海地区最顶级的销金窟之一了。 费策贤平日除了在使馆工地监工,去市立图馆翻阅各种资料,闲暇时也会到这边来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准确地说,是享受一下海汉式的生活方式。 抛开两国之间的恩怨和海汉高官令人火大的态度不提,平心而论费策贤还是挺喜欢这里的生活环境,安全、繁华、便利、整洁,他能想到的褒奖词汇大多可以用在本地,宜居程度甚至还超过了北方数千里外的那座大明京城。 这座城市虽然没有城墙,但胜利港里驻扎的武装舰队和榆林半岛上密密麻麻的岸防炮台足以带给居民们最大的安全感。据说前年西班牙舰队偷袭三亚,甚至连岸边都没摸着就被击溃了,当时还有很多本地民众毫无畏惧地前往港口附近观看了战斗过程。 费策贤不清楚海汉在这里驻扎了多少城防军,但他在图馆查阅过三亚的地方志,自胜利港开埠以来,甚至没有出现过哪支军队能够攻破这里的海上防线,更不用说登陆了。而南海地区以高墙坚城而著称的几座大城,顺化、巴达维亚、马尼拉,无一没有被攻破过,其中两座城池的陷落还是海汉军的杰作。 至于繁华就更不用说了,三亚在几年前就已经成为了整个南海最为繁荣的贸易港,如今更是汇集了南海各国最顶级的货源和大量财富,街上随便碰到一位老兄都有可能是家财万贯的富翁。每天从胜利港和三亚港两处港湾进出的各类船舶多达上百艘,而登记在册的常驻人员国籍也已多达十余国,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南海各个国家的商人。 跨国贸易不但让三亚变得繁华,同时也带来了诸多的便利,买家在这里就可以一站式地完成采购,不用再辛苦地驾船奔走于各国之间,只要有钱,在这里几乎能买到整个远东地区的各种物产。费策贤就在市面上看到过一些来自大明北方内陆地区的特产,这些东西即便是在福广地区也未必有售,但却能在三亚的店铺里买到。至于很多来自海外的物产,对他来说就更为新了,只是他还不够了解海汉的贸易策略,不太明白所谓的“东西方贸易枢纽”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 而这样一个人口已经迫近十万大关的城市,城区内却能做到干净整洁,生活垃圾和污水都有相应的处理方式,不会像同时代很多大城市那样,空气中充满了语言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完善的入境疫情检查和医疗措施让这个城市从未出现过大规模的疫病,在这里开设的药铺和诊所也都享有特殊的政策照顾,保证业者有利可图。海汉在这方面所投入的资源,明眼人都能看得到,费策贤对此也只能叹服。 当然了,他不会承认海汉在市政管理方面的优秀,只将这视为了“有钱好办事”的又一例证。毕竟不管是维持城市清洁所需的大量人员,还是修建下水通道的基建工程,耗资都绝非小数目。大概也只有海汉这种不差钱的主,才能把资金投入到这些方方面面的细节上。 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生活,只要身家不算太差,日子都能过得很舒心。费策贤对海汉固然有诸多看不惯的地方,但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三亚的确是个宜居之处,跟过去固有印象里“天涯海角”的蛮荒地带完全是两个概念。许多大明商人会不远千里到这里来做买卖,甚至是圈地建房,移民换籍,其实也多是看中了这里的生活环境,并不能简单地以“叛国”一概而论。 此时正值晚饭时分,景观大道附近吃饭的地方都颇为热闹,在各家酒楼饭馆外呼朋引伴者着实不少。但费策贤透过车窗看到这样的情景,更是感觉到自己形单影只的孤独。 他到三亚已有数月之久,但的确是没有在这边交过什么朋友。一方面是因为他初来乍到,不敢轻易信任这里的人;另一方面日常打交道最频繁的几乎都是海汉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和各国使节,而这些人身份敏感,最忌讳交浅言深,费策贤又自恃大明使节的身份,不会主动折节下交,自然也就没多少交情可言。 但他也不那种矫情的文人,很快就把这种负面情绪抛到了脑后。这个时候他只想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不要再因为这两天的境遇而烦恼。 到了一处十字路口,车夫称前方有数辆马车拥堵,想来是在饭馆门口等着上客所致。费策贤等了片刻见还是没有动弹,便索性下了车,打赏了车夫一点钱,让他先自行返回。 第1749章 皆为利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景观大道虽然路面很宽,足以让好几辆马车并排而行,但海汉当初设计这条主干道的时候对于今时今日的繁荣景象也仍有估计不足,在干道两边并没有提醒商家留出足够宽的空间来停放车马等交通工具。即便现在再制定这个规矩,商家也未必舍得把寸土寸金的地皮腾出来当停车场用,所以也就只能先凑合着过了。 一到饭点,一些生意较好的临街饭馆就免不了有贵客进进出出,门口的马车轿子人力车混作一团,在缺乏疏导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堵塞道路。今天的情况便是如此,这些车夫轿夫在门口下完客之后,又想就近占个位子等着接客,自然就很快在路边堵上了。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有附近的巡警赶到,开始指挥饭馆门口的车夫轿夫们腾出位置,尽力让景观大道恢复通行。原本已经因为排位置吵作一团的车夫轿夫们,不得不在巡警的斥骂之下赶紧挪开自己的吃饭家什。他们在本地做这门买卖都得在派出所登记造册,拿到专门的牌照之后才能营业,这争位置接送客人本来也是为了吃饭,但要是得罪了警察,把牌照吊销几日,那可就真的没饭吃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涌入三亚的人口越来越多,而其中又以没什么特长的普通民众居多,如果要在三亚市区求一份生计,那赶车抬轿之类的差事的确收入不错,同样是卖力气,一天下来至少比码头上的力工能多两成收成。 但这样的收入差距出现之后,一些原本在港口当力工的人也想转行去干收入更高的差事,于是很快在运输行业就开始出现了饱和状态,轿子和人力车已经比两年前增加了两倍有余,就连成本较高的箱式马车,如今在三亚市区也有六七十辆了。 这些由私人营运的马车虽然收费较高,但对很多讲求面子的人来说,却是最好的出门代步工具了。毕竟海汉的首长们出行时也是坐这种马车,谁不想自己出门的时候也拥有这样的同款排场呢?这加上海汉各个部门所配备的官方公务马车,以及大富商们自行购入的马车,整个市区至少有超过三百辆马车。在今天这种饭点上,光是景观大道可能就有上百辆马车来来往往,自然很容易会出现堵塞的状况。 但市政部门注意到这种状况,开始意识到必须让交通工具的存量控制在一定水平的时候,其实已经稍稍有些迟了。核发上路的牌照算是管控措施之一,这样至少能把这个原本无序的行业纳入到市政部门的直接管理之下。 不过这个行业到底是该交给胜利港和三亚港两处管委会来负责,还是由交通部垂管,到现在也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毕竟在对这个行业开始收取管理费用之后,对于主管部门来说也算是一笔无法忽视的直接受益了。 虽说市政和交通都不是什么清水衙门,但也不会无视类似三亚市内交通工具这种进项。话说回来,谁又会嫌弃自己的收入太多呢?这些从业者上缴的管理费,除了一半左右上缴国库之外,剩下的部分便是以“运营经费”的名义充入到主管部门的小金库里,逢年过节的时候便按照冰炭孝敬的名义发放到人头上。 当然了,三亚这气候自然用不着什么烤火费,只是找个名义发钱罢了。海汉虽然是个新兴政权,但各个衙门应有的福利,其实规矩也跟大明差不多。不管是市政还是交通,主管官员都想让自己的下属享有更好的福利,所以关于这些从业者的管理归属问题,到目前仍然是悬而未决,执委会也还没有作出明确的指示,只将收上来的管理费用先统一由财政部监管处理。 费策贤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早有眼尖的巡警注意到了马车车厢上挂着的海汉国旗。能乘坐悬挂国旗标志的马车,不是本国高官便是外交使节,就算是那些富可敌国的商人也没有这个资格。所以当下便有巡警上前替费策贤引导开路,以免这位贵客受到街道拥堵的影响。 对于这样的礼遇,费策贤倒是表现得习以为常了。虽然海汉高官时常在外交场合给他难堪,但实际上在公众面前,费策贤在这个外交官所能享受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出入都有车接车送,每个月有海汉专项拨给的所谓“办公费用”,在外面只要表明身份,普通民众也都会给予十二分的尊重。至于像警察这类公务人员,在知道其身份之后更是会主动照顾,尽可能地让他得到方便。 费策贤在京城当差的时候,虽说有官身,但待遇却未必能及得上此地。京城里掉块招牌砸到十个人,可能一半都是当官的,他这个礼部行人司左司副,也不过是京城里数以千计的官员中普通一员罢了。想要在外面享受有人开道的待遇?那大概还得在官场熬个二十年才有机会。 但在三亚,外交人员这个身份自动便高人一等,并且能享受到相应的特殊待遇,这也是费策贤喜欢三亚的主要原因之一。 能得到巡警的开道待遇,自然立刻便引来了众多路人的瞩目。刚刚在军火展销会上遭受打击的费策贤,在这种环境下终于是恢复了少许的自信——毕竟在普通民众心中,他依然还是属于高高在上的存在。 不过这样的虚荣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因为能够享受这样待遇的人,在三亚可并不少见。他很快就遇到了另一位由巡警开道的老兄,而且这人在不久之前才刚刚照过面,正是在军火展销会上提前退场的荷兰使者苏克易。 苏克易也几乎是在同时就看到了费策贤,主动抱拳一揖。费策贤当然也不好装作没看到,连忙停步还礼。 “费大人怎么没有留下来参加晚宴?”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大人不也提前离场了吗?” 两人互相问了一句,然后颇有默契地笑了出来。作为外交世界,他们在三亚的确是有着近似的境遇,都面临着海汉有针对性的打压,可以说是这两天里受窝囊气最多的两个人了。 至于为什么要提前离场,两人都是心照不宣。这既是个人情绪的宣泄,也是借此向海汉官方表达自己的不满。或许外人看来有些冲动,但当事者却明白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主动离开,接下来说不定还得继续面对海汉高官的刻薄。既然没有撕破脸的底气,那就只能选择主动避开了,这样至少还能留下一点缓冲的余地。 两人都算是有一定经验的外交官,对于这样的手段自然不用再浪费唇舌去多做解释,彼此都能懂得对方的为难之处。虽说两人各自代表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友好关系可言,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在对待海汉的态度上找到了共同点。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能在这里碰到费大人,也算缘分,不如就一起吃个便饭?”苏克易主动开口发出了邀请。 费策贤本想婉言谢绝,但转念一想,这荷兰使臣或许能有什么独门消息可以交流一下。就算没有这方面的收获,如果能替大明在海外寻得一个利益相通的盟友,那也是很有价值了。 大明与荷兰之间并没有什么友好的交流历史,荷兰人1604年在澎湖落脚之后,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想让大明打开国门,给予他们贸易特权。不过当时的福建总兵施德正拒绝了荷兰人的要求,并要求他们退出澎湖。 1622年巴达维亚总督科恩派出十二艘船突袭澳门,试图从葡萄牙人手中夺下这个港口,但却在澳门吃了两次败仗。这支舰队后来绕行到澎湖并占领了该地区,并掳掠了四千多大明百姓作为奴工,在当地修筑了红木埕等要塞。当时福建前后两任巡抚商周祚和南居益都对其表示了强硬态度,最后由总兵俞咨皋和守备王梦熊率兵出击,苦战七个月之后收复了澎湖,并将俘获的荷兰将领高文律等人押解到京师斩首。 荷兰人退到台湾大员港之后,大明这边就没有再进行追击了。后来的福建海峡逐渐变成了十八芝与许心素为首的当地官府之间的对抗战场,大明朝廷也逐渐失去了对这一地区的掌控能力。但从历史上来看,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的确不太融洽。 不过距离当年的澎湖之战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如今荷兰早就不是能够威胁大明海疆安全的存在了,占据澎湖的武装势力从荷兰人换作了十八芝,又从十八芝换成了海汉人,一拨更比一拨强,而福建驻军也变成了军阀割据的地方势力,根本就没有收复澎湖的打算了。现在对大明来说,漫长海岸线上真正的威胁只有一个,那就是仍在不断对外扩张的海汉国。 在海汉的威胁之下,似乎以前有旧怨的荷兰也变成了同一阵线的伙伴。虽然费策贤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太过片面,但确实如今肯与大明站到一起的国家已经少之又少,甚至连朝鲜这个曾经的忠实仆从也已经有变成白眼狼的趋势了。既然连藩属国都有变脸的可能,那为什么十几年前的旧怨不能得到化解呢? “苏大人真是客气,那在下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费策贤很快作出决定,出声应下了对方的邀请。 苏克易既然主动相请,便存了做东之意,邀费策贤去临近的一家粤菜酒楼用餐。不过两人来到酒楼之后,却被掌柜告知暂时没有桌位了,如果愿意等上一阵,那可以先在底楼大堂里听一听说,待有位子了再安排他们。 两人虽然身份特殊,但也还没尊贵到在没预订位子的情况下能让店家撵客腾位子的程度,当下便有点犹豫是不是另换一家。那掌柜察言观色,便主动介绍道:“两位大爷要是愿意等,店里可以送一壶这月才从浙江送来的新茶,而且今天说先生讲的是马尼拉之战,其中有来自军中的消息,这可是别处听不到的。” 其实关于马尼拉之战的本子,三亚这边早就有说先生在演绎了。不过有些人的本子是来自于报纸消息的改编,有些纯属戏说,还有些则是夹杂了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在其中,各有各的套路。费策贤和苏克易身为外交官,对于马尼拉之战的消息自然格外上心,在此之前也听过几种版本的演绎,但既然这掌柜声称有独家消息,两人便决定坐下来听一听了。 当下便有小二过来领他们到了大堂中坐下来,然后很快送上一壶新泡的绿茶,两碟小吃。虽说这茶和小吃都是店家送的,苏克易还是主动掏钱打赏了小二,那小二领了钱眉开眼笑地谢过苏克易,转了一圈又拿了几张报纸过来,让两人先打发一下时间,说先生马上就出来。 费策贤品了一口茶,还真不是那种用来打发普通茶客的碎末茶,而是货真价实的洞庭绿茶。如果自己掏钱,那这壶茶起码也得两三元钱了,这掌柜倒是颇有眼色,舍得拿好东西出来留客。 苏克易饮了一口也对这茶褒奖有加,笑称待会儿吃完饭可以再顺便从店里买几两茶叶。这当然也是说笑了,不过以饭馆酒楼所供应的茶叶品质来说,这家店的确已经算是舍得下本钱的了。 不多时店里的说先生便出来了,坐到店堂中央专属的座位上,先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喝了两口茶润润嗓子,然后便一拍醒木,开始了表演:“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今日便与各位说说,我国大军出征吕宋,攻克马尼拉城的故事!” 费策贤听了这定场诗脸色便是一沉,差点便要摔杯子了。 第1750章 民间传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这首定场诗可并非说先生自行编写,而是明世宗嘉靖皇帝在兵部尚毛伯温远征安南时所作的送行诗。虽说诗作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普通民众可能并不知道其背景和意义,但费策贤身为礼部官员,这说先生的把戏自然瞒不过他。 说先生的定场诗只念了比较应和主题的前四句,这诗其实还有后面四句: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当然了,这后面四句提到“朕”字,显然就与海汉的体制不符,所以也就被略去了。不过这拿大明皇帝的御制诗来形容海汉军的出征,往小了说是不伦不类,强行拼凑,往大了说那就是对大明的羞辱,费策贤完全可以在外交层面上提出抗议,让海汉官方查办这种不端行为。 但费策贤已经不是初到三亚的时候了,对于本地民间的一些状况也有了比较深的了解。比如这些在茶馆酒楼里演出的说先生,他们所演出的内容其实都经过了海汉宣传部门的审核,也就是说包括这定场诗在内都应该已经得到了官方的默许。如果费策贤要去提出抗议,多半也会被外交部和宣传部之间来回踢皮球,最后拖到不了了之。 好在这说先生倒也没有揪着这定场诗再做其他文章,念完之后便切入了正题。发生在今年年头上的这场对外战争在南海地区的影响颇大,海汉与西班牙可以说是南海武力最为强盛的两个国家,不过在过去几年的两次交锋中,均是海汉占据了上风。而这决定南海强者称号归属的一战,自然是引来了其他国家的关注。 在马尼拉战役期间,前方战事进展只能通过军方的电台回报到三亚,然后由军方和宣传部筛选一部分消息对外通过报纸的方式向公众发布出来。虽然往往是只言片语的信息,但也几乎让市面上的《海汉时报》天天都处于脱销状态,以至于一度有黄牛囤货抬价。后来民间呼声太大,宣传部门才开始逐步放开了更多的消息,并加强了民间的读报宣传活动,这才让民众的渴求胜利消息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解。 但官方放出的消息往往都是类似“某月某日,我军某部攻克马尼拉城某处据点,俘获、歼敌各若干”,或者“西军于某日对我军阵地发动反扑未果”,“今日阵前俘获敌军指挥官某某”之类简略刻板的模式。这样的消息当然没法满足民众想要知悉前线战况的渴求,所以在宣传部的授意下,民间的创作者也会根据战事进展写一些故事,通过说先生之口来进行演绎。 当然这些非官方的宣传渠道就没有那么严谨了,其中也不乏有许多夸张甚至是臆想的成分,不过海汉宣传部门对于这方面的把关并不是十分严格,只要内容正面积极向上,大多能够顺利通过官方的审查。至于这些五花八门的演绎中有没有官方授意的成分,那也不太好说,以费策贤的观点来看,海汉对宣传监控一向严格,应该是少不了还得要加入一些官方要求的内容。 马尼拉战役结束后,战斗过程的细节才逐步披露出来,而民间说先生们的表演内容也由此慢慢完善,不用再像前两个月那样纯靠想象力瞎掰了。先前酒楼掌柜说这边有来自军方的消息,倒也未必是吹牛,毕竟已经有不少参战部队返回了三亚,明天还会参加国庆大阅兵。这些士兵回来会见亲朋好友的时候多少也会谈及在马尼拉的战况,流出一些来自一线的消息并不怪。 粤菜酒楼请的这位说先生今天说到的是海汉海军攻打马尼拉港的战斗,海汉官方对这段战斗过程其实也已经多有披露,不过报上的千字文哪有说先生这巧舌如簧的演绎来得有意思,所以在座的客人依然是对此抱有极大的热情。 “诸位,那西班牙人虽然以前在我海汉军手下吃过两次败仗,可也不是简单角色。想那吕宋岛本是归于大明治下,三宝太监下南洋的时候,便以永乐皇帝的诏委任了当地的汉人领袖许柴佬为吕宋总督。但西班牙人到了吕宋之后,便将当地占为己有,若论战力,在我海汉军出手之前,南海还没有哪一国能与其争锋。” 苏克易听到这说先生故意吹捧西班牙战力,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了之后给海汉军的战绩作铺垫,但要说没有哪一国能与其争锋,那东印度公司可就不服了。1601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的时候,资本就已经比早三个月成立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多了44倍。在成立之后的三十年里,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平均每年22%的收益回馈给股东,这业绩可比西班牙在远东的经营水平强多了。 当然了,经济上的较量只不过是这两国之间纷争的一部分而已,真正的冲突还是在于从1568年开始的荷兰独立战争——而西班牙帝国将其称之为低地国叛乱。在经过多次海战之后,两国曾在1609年签订了为期12年的停战协定,但1621年停战协定到期之后两国战事再度重启,直到目前仍然是处于战争状态中,在远东的海外殖民地自然也一直都是敌对之中。所以对于海汉攻打马尼拉一事,荷兰的态度是乐见其成,巴不得西班牙人越惨越好。 这两方虽然在远东的直接交手不多,但正好都与海汉有过正面冲突,西班牙人一败再败,如今连马尼拉都输出去了,而荷兰只不过丢了个安不纳岛而已,起码台湾岛西海岸的大员港还好好保存下来了,而西班牙人当初在台北修筑的据点却早就变成了海汉治下的鸡笼港。这孰强孰弱,在苏克易看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事,西班牙人哪来的资格敢自称南海第二? 苏克易心生不满的时候,那说先生已经接着介绍了马尼拉港的防御状况,西班牙人投入大量资源修建的岸防工事,是足以让任何入侵马尼拉湾的敌人心生忌惮的存在,即便是海汉海军也不例外。 这些介绍倒是引起了费策贤的关注,如果能以坚固的岸防工事加上威力强大的火炮来构筑海岸防线,那么即便是强如海汉也得避让三分,这或许是今后防御海汉从海上发动袭击的一个解决办法——当然前提是大明有办法弄到足够多的大口径岸防炮。 不过马尼拉战事早已结束,费策贤也知道西班牙人的防御策略最终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所以西班牙人的失败是败在何处,对他来说也同样是需要去认真了解的内容。 当然了,海汉军的破敌手法说出来似乎并不复杂,就是主动绕过西班牙人寄予厚望的港口防御工事,在离马尼拉城较远的地方登陆,从陆上选择另一个方向对马尼拉城发动攻势。但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要准确判断出守军的防御部署并随之调整自己的战术,并非随便一支军队就能做到,更何况海汉是在离本土数千里之外的陌生环境中作战,收集情报并不容易,要达到知己知彼的程度,合理地进行排兵布阵就更难了。 说先生当然不清楚海汉在战前的情报工作是提前了多久开始布局,他甚至都不知道海汉是如何得到了西班牙人的城防部署情报,才能由此选择了城南作为攻击重点。不过没有内幕消息不打紧,要吸引听众的注意力,他自有一套办法。 “西贼在马尼拉港布下重防陷阱,就等着我海汉舰队自己撞进去,但我海汉军征伐四海,战无不胜,作战经验远胜西贼,这些魍魉伎俩岂能让我军上当?海军司令王首长派出了麾下大将武森,驾船前往马尼拉港一探究竟。” “各位,这位武将军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早年间首长们亲征安南,在南越顺化收服的一位异人。据说武将军乃南海蛟龙转世,可在水里待上七天七夜,更能识风辨云,让舰队在海上避开恶劣天气。武将军投入我海汉军中之后,立下军功颇多,所以才能在这马尼拉之战中充当海军前锋……” 费策贤听得暗暗好笑,他能接触到的消息要比普通人多得多,而且恰好还专门在市立图馆里查阅过武森的资料,知道这位老兄并非什么蛟龙转世的异人,而是当年南越小朝廷的水师将官,被俘之后选择了改换阵营投效海汉而已,哪有这说先生吹的那么神。当然了,说的演绎本来就有很多夸张的成分,大家都是姑且听之,也没什么人会去考究武森是不是真的有特异功能。 便听那说先生继续唾沫横飞道:“那武将军所驾之船也颇有来头,乃是三亚船厂专门为其打造的一艘战舰,名唤‘黑鲨’。此舰不但在海上航速快如闪电,而且船身外披钢甲,通体坚固无比,寻常火炮根本伤不了它。最厉害的是船上装备了两门威力极大的霹雳炮,一炮便能打沉一艘船!说到这儿,各位肯定会问了,这黑鲨与海军的威严级战舰比,哪个才是海军一等一的战力?嘿嘿,关于这事,在下可是亲自问过海军的军爷。待在下喝口茶润一润喉,接着再往下说。” 那说先生就此打住,端起茶盅来装模作样地品起了茶,而这时便有人端了托盘出来开始挨桌收打赏了。当然这里的听众原本就已经收过一次茶位费,所以这打赏也不是硬性消费,自认听得开心就掏钱赏一下。听众的打赏多了,说先生表演的情绪自然也会更为高涨。 费策贤和苏克易本是掌柜主动留客,先前倒是没拿茶位费。眼见这托盘收打赏的过来了,苏克易抢在前面掏了钱出来,放了一张一元的海汉币到托盘里,那人连忙应了一声“谢这位老爷打赏!” 费策贤道:“看来苏大人倒是听得挺开心。” 苏克易干笑一声道:“这人虽然胡说八道的内容不少,但在下也想听听他如何评说这黑鲨号与威严级两种战舰的优劣。” 关于“黑鲨”的情况,入驻三亚时间较长一些的苏克易要比费策贤所知多得多。这艘战舰在1635年跨越军演中初次亮相,便因其可怕的性能引起了各国的关注,不过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艘战舰并未像各国料想那样很快入役,而是十分低调地继续在某些秘密海域不断进行试航调整。直到这次海汉出征马尼拉,这艘战舰才终于以“黑鲨”为名正式加入海汉海军。 关于“黑鲨”号在马尼拉的战绩,官方报道中只有寥寥数语,即这艘战舰在作战过程中击沉击伤的敌船数目。但如果是像苏克易这样下了心思去统计官方公布战果数据的人,就会发现“黑鲨”号这一条船的战绩在海军战果中所占的比例颇为惊人。这样的战果在苏克易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嘛是西班牙战船排着队让“黑鲨”号炮击让它刷战绩,要嘛就是这艘战舰的作战效率实在太高,一条船的战斗力就能当小半支舰队了。 答案显而易见只能是后者,所以苏克易也十分想知道,这种新式战舰在海汉海军中的地位是否会取代现有的威严级战舰。这说先生既然声称是有来自军中人士的点评,那当然就值得一听了。 收了一圈打赏下来,托盘里零零碎碎也有两三元钱了,那说先生看看时间差不多,放下茶盅一拍醒木,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各位,在下有个后辈亲戚便在海军里当差,这次也去了马尼拉打仗,前两天才刚回到三亚。有些话题不能公开说那就不说,免得待会儿宣传部来传在下去衙门里喝茶。但有些能说的,在下倒是想跟各位分享一二,也不枉了刚才各位大爷解囊打赏。” 第1751章 孰强孰弱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台下有人早就没心情再听这说先生卖关子了,不耐烦地接话道:“你赶紧说正题,本大爷都打赏过了,等着听完了上楼吃饭呢!” 那说先生干笑一声解释道:“这位爷莫要着急,待在下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这说出来才有可信度不是?在下接下来要说的可都是报上没有的,大爷肯定没在别处听过,待会儿听完之后上楼吃饭,那也可以作为谈资,跟亲朋好友炫耀一番见识。” 台下那人应道:“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利嘴!且先信你一次,若是讲得精彩,待会儿听完再作打赏!若是胡编乱造,那你可小心进衙门!” 说先生却是丝毫没有慌张,清清嗓子便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诸位,在下并非造船师,也没从过军,对这造船打仗其实都是外行,真要点评这战舰优劣,那岂不是成了胡说八道?但在下可以斗胆给出一点个人看法,请在座诸位自行品评一下。” “诸位,可还记得威严级是什么时候入役的?”说先生环视众人,却没人立刻应声,看样子这里要嘛都是才来海汉没几年的新人,要嘛就是对军事不够敏感,大概都不太清楚威严级战舰的正式入役时间。 “若在下没有记错,那应当是崇祯二年年底。” 出声回应的人是费策贤,他正好前不久才在图馆查阅过海军相关的资料,清楚地记得威严级第一艘战舰威严号的入役时间是在海汉历1629年年底,而这一年在大明正是对应崇祯皇帝登基第二年。 费策贤之所以对这个时间记得如此清楚,倒不是他对海汉的军备发展史真有那么上心,而是他当年刚以进士之身被招进礼部当差,便遇到了后金皇太极亲自督军攻入河北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遵化等地纷纷告急,率军前去救援的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也全军覆没。后来崇祯皇帝追赠赵率教为太子太师,这册封的手续便是费策贤去跑的腿。 海汉这艘威严级战舰入役的时候,费策贤正在为给赵率教修建祠堂一事奔波,当他在市立图馆里查询到这段往事的时候,便联想到了当年大明在后金铁蹄攻击之下的窘迫状况,因此印象也格外深刻。 “这位大爷好记性!”说先生立刻朝费策贤这边拱了拱手以示敬意,然后接着说道:“没错,便是如这位大爷刚才所说,威严号入役距今已有七年多了,这七年间后续又造了有十来艘威严级战舰,期间据说有诸多升级,在下是外行人就不作评述了。不过据在下从亲戚那里听来的消息,黑鲨号上的船员,俱是从威严级战舰上服役两年以上的老兵里挑选,而且还得经过数月的封闭操训之后方能上船。” 说先生说到这里,用手里的折扇敲敲桌面道:“诸位,如此严格地挑选船员,可见黑鲨号的要求远胜威严级战舰,其作战威力自然也不话下。这也就难怪此次出征马尼拉,海军会派了这艘黑鲨号当破敌先锋。” 苏克易听到这里微微点头,这倒是与他所知的情况基本一致。那黑鲨号当初在跨越军演中露面的时候,便以其高航速、精准炮击和坚固船体这几项突出的性能,给参观军演的各国嘉宾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要说火力强度或许的确没法跟装备了五十多门舰炮的威严级战舰相比,但除了这一项之外,似乎其他性能都应该是在威严级战舰之上。 当然了,这些也仅仅只是旁观者的感受而已,那黑鲨号性能究竟如何,恐怕还是只有船上的人才知道。 不过若这就是说先生先前卖关子的内部消息,那不免会让苏克易略感失望,他更希望能够听到来自海军内部对新式战舰的评价,以此来作为对海汉海上武装力量的评估参考。 而不满意的并不只是苏克易,先前出声那位客人便再次出声道:“你的内幕消息不会就这点吧?这眼没瞎耳没聋的人都知道,也不算新鲜了吧?” 那说先生被刻薄了两句却是丝毫不慌,打开折扇摇了两下道:“若只有这点料,在下又岂能安坐在这里收钱?诸位可知,这黑鲨号既然样样了得,又为何一直没有建造这个级别的新船?” 这下众人皆是沉默以对,毕竟要说这新船的长处,很多都是显而易见的东西,大家一起吹就完事。但要挑出这船的毛病,却不是谁都能说对地方的,起码得对军事、航海、造船有一定的造诣才敢开这种口。 说先生见难住了众人,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那亲戚说了,原因有二,一是这船造价太高,国防部预算有限,舍不得多造几艘,二来则是选拔培训合格的船员不易,若是造得多了,就可能还没那么多的船员能顶上。各位是不是觉得这理由特别粗浅?可事实便是如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海汉军虽然天下无敌,但也还是有办不成的事啊!” 费策贤听得是半信半疑,说实话这话题是有些敏感了,如果说先生所说是真,那未免有泄露军事机密的嫌疑,如果是假,那就少不了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这就为了说一场吹这个牛皮,所冒的风险可是够大的,要是事后被官府查办,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而苏克易听了之后则是若有所思,海汉军的武器装备一向性能出众,造价自然也不菲。东印度公司去年好不容易才从海汉手里买了一批空船,所花费的钱财已经相当于数年的军费预算了。当然东印度公司买这批船的原因也不完全是想要大量装备海汉建造的战船,有一部分原因其实是为了阻止马打蓝国抢去这笔造船订单,就算明知价格高昂,也只能忍痛认购下来。 吨位最小的探索级尚且造价高昂,那么海汉海军中吨位最大的威严级,以及最新入役的这艘名为“黑鲨”的勇士级战舰,建造成本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数字,苏克易是想象不出的。但如果连富有的海汉都无法承担这种新式战舰的建造和运行费用,那可想而知这种新船的作战能力完全是用金钱硬生生堆出来的,虽然厉害却无法将其推广。 至于说先生提及的第二个理由,苏克易倒是觉得有点牵强,他知道胜利港东岸的军港便是海军的大本营,在那里有专门培训水兵的军校,每年都会为海军提供若干新兵和完成进修的各级军官。就算一时半会没有足够的合格船员,那也应该不会是海汉停止建造新式战舰的主要理由,海汉军能出兵几千里去打仗,其宣扬武力的决心可见一斑,岂会因为凑不出百十来名合格船员而停止新装备的建造。 不过那说先生似乎也知道这事不宜深谈下去,三言两语交代完之后,也不等是否有人回应,便主动跳过这一节,拉回正题继续讲马尼拉战役中的海战情节。但他又未曾到过战场,所以这海战的内容,就又只能靠着脑补来发挥了,将那武森形容为可借海天之力的神将,指挥着黑鲨号单枪匹马杀入马尼拉港,在密集的岸防炮火中与敌军舰船缠斗不休,到了惊险处,便以神通催动船上两门霹雳火炮,将敌军舰船一一击毁。 那说先生颇会营造气氛,将一众客人的情绪都引领到了他所讲述的战事中去,倒是没人质疑为何海汉军中会有武森这种神的武将。不过仔细想想,海汉民众在多年的宣传之下,都坚信海汉军战无不胜,军中将领拥有常人所不及的超能力,似乎也成了合理的事情。 这套说辞在本地的听众中间显然很受欢迎,就连先前两次出声的那位老兄也是听得摇头晃脑,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但苏克易和费策贤可不是那么容易受到宣传手段麻痹的普通民众,他们的身份、见识,能够接触到的信息层面,都远非普通人可比,自然不会相信这说先生所说的什么“南海蛟龙转世”之类的鬼话。至于武森在作战过程中使用超能力击败敌军舰队,在他们看来更是荒谬,不过是用来骗无知民众的噱头罢了。 “我原本还有五分信,这下大概只剩一分了。”苏克易放下手里的茶杯,侧头对费策贤问道:“费大人怎么看?” 费策贤应道:“这人所说的话的确可信度不高,但在下所疑惑的是,他明明就能靠着瞎编故事换来这些愚民捧场,却为何要在中间插这么一段听起来并不算离的所谓内部消息?这要是被海汉官方的人逮着,他怕是连饭碗都保不住了。” 苏克易摇摇头道:“他的真实用意我也不太明白,不过他敢在这种场合公开把不知真假的传闻拿出来宣扬,我觉得不仅仅只是为了卖弄一下而已,何况也没起到什么效果。” “苏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授意他这么做?”费策贤闻弦歌而知意,立刻便追问了一句。 苏克易道:“我也只是猜想,毕竟这事想想也不太合理。如果真是这样,那只可能是官方的意思。” 两人眼神交流一下,便很默契地没有再继续就这个问题交谈下去。这个地方人多眼杂,说不得就有官方的耳目在旁边坐着,有些话还是不能在这种场合随口说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这说先生告一段落停下来休息喝水的时候,费策贤叫来小二,问他楼上是否已经有空位了。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两人便起身离席上楼吃饭。至于这后面的内容,他们也没太大兴趣听这说先生继续胡诌了。海汉军打仗若是需要靠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那也不用想方设法出售武器了,直接找几个道士画符来卖岂不是更加轻松愉快。 两人到了楼上,掌柜已经按照他们的意思准备好了一间小包房。两人三下五除二点了菜,谢绝了小二推荐的弹曲小妞,打发他快快去准备酒菜。 待小二出去带上房门,费策贤这才开口回到了先前的话题:“如果是故意而为之,那就是有意放风,让听众产生海汉军费和人员不足的错觉。”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苏克易眉头微蹙道:“但这么做对海汉官方有什么好处?鼓动民意增加军费?吸引兵源参军入伍?感觉都不太对劲。” “苏大人注意到没有,他本来是说要讲讲这新旧两种战船的优劣,但其实到最后也还是没说清楚新船好在哪里,旧船差在哪里。”费策贤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那说先生的说辞。 “是的,我们听完之后,也只注意到新船没有大批建造的原因,而不是两种船的仔细比较。这家伙……是在故意跑题误导我们的注意力啊!”苏克易叹道:“都是套路!” “光有来自民间的看法肯定是不够的,如果这真是官方某些人的布置,那接下来肯定会在报纸上看到相关的消息。”费策贤最近花了不少时间在研究海汉官方媒体的操作手法,对于这种媒体先吹风,官方之后跟上表明态度的做法也是比较熟悉了。如果他们刚才听到的这些可疑的部分真是一种宣传手段,那么的确很有可能会在近期的报纸上看到进一步的消息。 “费大人所言极是。”苏克易对于费策贤的判断也表示了赞同:“看样子我们最近都需要盯紧一点,海汉人如果真打算大力建造战船发展海军,那对你我来说都不什么好事。” 费策贤深以为然,海汉迄今为止的扩张速度实在太快了,如果再进一步扩大海军规模,费策贤也很担心海汉人的注意力会从南海回到北边,将大陆作为下一步攻略的方向。而大明如今的状况根本经不起折腾,对于自海上来的武装入侵大概很难组织起像样的防御。 第1752章 两种看法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海汉历年来对外扩张的方向和目标选择,其实外界一直都看不太明白。毕竟以海汉所拥有的武力水准,大可将海南岛作为自己的后方根基,然后出兵向大陆进行扩张,相信不管是安南还是大明,在军事上都很难对其进行阻止,而且坐拥海岛,进可攻退可守,这大海也是一道防御天堑了。 但海汉所选择的却是以海洋为舞台的蛙跳式扩张,所选的落脚地不是海岛就是大陆海岸线上的天然港口,并未向内陆深处扩张统治区。而明眼人都知道建设和维持海军的费用,显然是要远远高过陆军部队,成军速度也要慢得多。 明明有看起来更合理的方向,但海汉却选择了一条看似更艰难的发展之路,包括费策贤在内很多大明官员其实都不能理解海汉高层为何要作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在海汉官方会怎样对待海军经费人员不足的这个问题上,他的看法与在荷兰风俗文化影响下成长起来的苏克易是截然相反的。 苏克易虽然是汉人,但自小便成长在荷兰人统治下的社会中,对于海洋文明自然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荷兰从上世纪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展开的海上扩张过程其实与海汉发迹史极为类似,也是蛙跳式的发展,选择一些关键地带建立殖民港,来串联起荷兰商船遍及全球的贸易航线。不管是海上贸易还是造船,荷兰都居于这个时代的世界首位。 如果单比造船的规模,荷兰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把海汉甩在身后,仅首都阿姆斯特丹一地就有上百家造船厂,全国可以同时开工建造数百艘船。这样巨大的造船规模所带来的就是相对低廉的造价,荷兰商船的造价要比海峡对面的英国低了至少三分以上,所以很多欧洲国家也会到荷兰订购船只。 在当前这个时代,荷兰商船的吨位几乎占到了欧洲商船总吨位的四分之三,北欧的木材和鱼类,东欧的粮食和毛皮,远东的香料、丝绸、瓷器等等,大部分都是由荷兰商船在全球范围内转运销售。而作为国际贸易中心的阿姆斯特丹港,常年都有超过两千艘商船停泊,无数来自全球范围的财富和物产都在当地汇集并完成交易,相比之下目前的三亚在经营规模方面还是明显差了好几级。 而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经营也是打算沿用阿姆斯特丹的模式,试图将巴达维亚打造成为这一地区的贸易中心。如果不是横空出世的海汉,那么荷兰在远东的发展应该会比当下要顺利得多。国际贸易方面能与巴达维亚一争高下的,在马六甲海峡以东地区大概也就只有西班牙人统治下的马尼拉了。 也正因为如此,苏克易倒是比较能理解海汉所规划的发展道路,只是在相似的发展轨迹上,海汉要比东印度公司干得更为出色,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花了近二十年时间的建设成果,远不如海汉用十年不到的时间所取得的成就。苏克易每每念及此事,心里还是颇有些酸味的,甚至认为东印度公司在十年前就应该优先抢占海南岛,而不是跑去福建跟大明起了冲突,在一场根本无法获胜的战事中空耗了太多的时间和资源。 大陆文明与海洋文明对于国际形势的看法不免会有很大的差异,所以两人就刚才从说先生那里琢磨出来的信息展开探讨时,很快就出现了意见相左的状况。 “如果此事乃海汉官方所为,以在下之见,恐怕是海军对当前的待遇不满,故命人先在民间放出风声造势,之后再以此为由让执委会拨款海军扩编。”费策贤率先陈述了自己的猜想:“海军此次在马尼拉之战中立下大功,如果再加以民意推动,倒是很有可能让执委会给予其额外的奖励。” 苏克易听后微微摇头道:“费大人所说乍一听的确是有些道理,但若仔细想想,海汉对外扩展过程中对海军依赖极大,而且过去数年几乎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什么时候听过海军将领叫苦?而且海军那帮人自上而下都是战争狂人,只要有仗可打,他们就已十分满足。你想那海军司令王汤姆一年能有几个月在三亚,哪有闲工夫琢磨怎么玩弄政治手段。” 费策贤道:“那苏大人的意思是?” “在下觉得可能是官方的手段不假,但未必是海军的意思。”苏克易分析道:“海汉一向极为重视海军发展,但要不断地扩充海军实力,所需投入的军费开支自然极大,那执委会中也不是人人都赞同以战养战的发展道路。先在民间放出风声,给海军塑造一个受委屈的形象,回头再拨款造舰,或许阻力就会小一些了。” 费策贤皱了皱眉道:“能有这么复杂?那要照苏大人的说法,海汉内部的矛盾就没法在胜利堡里解决,还得借助外力来推动才行了?” “在下所说也只是一种猜测,费大人不用太认真了。”苏克易并不想与费策贤就这个问题展开争辩,对他来说能有一个与费策贤当面沟通的机会殊为难得,应该想办法抓住机会求同存异,多找一点看法一致的共同话题,而不是在没有实锤的问题上争个输赢。 苏克易主动转移话题道:“不过那黑鲨号在此之前的两年都一直深藏不露,三亚造船厂后续也没有再建造同型号的战舰,除了造船经费问题之外,在下倒是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愿闻其详。”费策贤连忙应道。 “这种船……或许在建造技术上或者实际使用中,还存在着某种重大缺陷,所以海汉花了很长时间来对其进行调校,以求能在其缺陷得到弥补之后再建造后续同级战舰。”苏克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种原因就更加不可能公布出来了。” 费策贤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当下打趣道:“要是苏大人真猜中了,那海汉官方放消息说什么经费不足人员不够,岂不是在给这真正的原因打掩护?” “海汉人一向鬼点子不少,他们真会这么干也难说啊。”苏克易一脸无奈道:“这种新战舰明明表现极佳,却一直没有增加建造量,迟早都会有人怀疑的。与其让外边瞎猜,倒不如官方主动放一些风声出来混淆视听。” 费策贤道:“苏大人言之有理,这么看来,先前那说先生所说的理由,倒的确像是故意放出来误导外界舆论的烟雾了。” 这时候小二敲门进来开始上菜,两人很有默契地先停下了交谈,待小二放下酒菜出去之后,两人才继续交流下去。 其实说来说去,两人就是在怀疑那说先生的消息来源有问题。不过他们身份敏感,又不能去找说先生核实他的消息来源是否属实,所以也只能关起门来按照自己的推测瞎猜一气。而这种猜测的结果有几分可信度,他们自己或许也不会太当真去对待了,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各自也抒发一下今天淤积在心里的不平。 费策贤主动拿起酒壶给苏克易斟上一杯,口中说道:“平日大家公务繁忙,少有走动的机会,今日也算是忙里偷闲,终于能与苏大人坐在一起聊上几句,实属难得啊!” 苏克易连忙举杯应道:“费大人客气了,其实一直都打算上门拜会,只是想着大明使馆尚未落成,想等使馆建好之后再来正式拜会费大人。” 两人互相客气几句,心照不宣地干了杯。其实费策贤来到三亚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真要有碰头的心思那早就该约过了。只不过两国在十几年前结有旧怨,又一直没有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自然都不会主动去跟对方打交道了。要不是今天恰好两人都在海汉人手里吃了闷亏,又恰好在这附近碰了面,那也不太可能单独坐到一起吃饭喝酒。 当然这其中还是苏克易的心思要多一些。对荷兰东印度公司来说,与海汉的表面和平着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掰手腕不是海汉的对手。但如果有机会给海汉下绊子,那东印度公司也不会客气。而如今大明的处境,与东印度公司有些相似之处,特别是这位大明使节,在苏克易看来就很适合拉拢。 虽然两国关系不怎样,但如果能够团结到大明一起对付海汉,那苏克易觉得完全可以先放下过去的纷争,先解决当下的问题——比如说如何遏制海汉这可怕的发展势头。 不过苏克易也不是那种说话办事大大咧咧的人,何况他与费策贤接触极少,对这位大明官员的脾性习惯不甚了解,所以在谈话中一直很小心地留意着对方的态度,稍有不对便立刻转移话题。而费策贤似乎没有意识到苏克易这种谨慎的逢迎,基本上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没怎么刻意回避话题。 两人很快便从先前的话题,聊到了海汉今后的发展方向上,这是他们各自的阵营都十分关心的事情。 费策贤道:“在下最近接到朝廷的指示,要密切留意海汉军接下来的动向。须知他们在南海的大敌已去,如今军力都可抽调到北方,对我国来说将是极大的威胁。” “费大人其实不必多虑,以在下拙见,海汉对入侵大明的确没有太大的兴趣,至少在今后一段时期内,他们还是会延续之前的做法,只占领一些靠近大陆的岛屿,或是关键地区的港口,而不会大举进入内陆地区发展。” 苏克易对南海局势远比费策贤了解得多,当下便侃侃而谈道:“再说即便他们打下了西班牙人统治的马尼拉城,也并不表示南海就此平静了。对其敢怒不敢言的国家为数不少,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发动而已,海汉人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们如今在三亚、金兰和星岛三地都各部署一支舰队,还不是担心控制不住南海局势。海军司令王汤姆从马尼拉带回来的舰队一直驻扎在胜利港没有急于北上,未尝不是要借此再向南海各国宣扬一下武力。” 苏克易当然不会说南海具体有哪些国家对海汉仍有敌意,但他相信费策贤一定能懂得自己想要隐晦表达的意思。 “海汉人耀武扬威,自诩南海霸主,肆意攻击他国,此乃霸道,却非王道,难以长久。”费策贤先点评几句,然后话锋一转道:“想必贵国对海汉人这种霸道行事也早有不满了吧?” 苏克易没料到费策贤问得这么直接,当下打个哈哈道:“海汉意图垄断南海地区的诸多贸易项目,自然是与我国有着利益冲突。不过好在双方都比较理智,目前尚可通过协商来解决意见分歧。” 费策贤道:“贵国与海汉只是生意上的矛盾,但我国与海汉,却是难以化解的领土纷争。相信苏大人也知道,这海汉国立足之地本就是我国领土,如今更是在我国多地侵占土地。海汉国一边表态说要与我国保持和平交往,一边派出军队占领我国沿海要地,这让人如何能信得过他们?就算海汉执委会曾经声称不会入侵大明,但试问我大明就敢放心了吗?” 苏克易道:“费大人,你若明白海汉人的发展策略,也就不会担心此事了。他们想要的是控制各国的进出口贸易,而非实际占领多少土地。再说大明地域辽阔,他们就算倾巢而出,又能占下多少地来?” 费策贤道:“话虽如此,但海汉人狼子野心,还是不可不防。你看那马尼拉城隔着三亚几千里,海汉又何曾放过了?” 苏克易见费策贤态度坚决毫不动摇,觉得自己也试探得差不多了,便主动问道:“那费大人有没有考虑过,设法限制海汉的发展势头?比如说,在海外多找几个利益一致的盟友联手……” 第1753章 外交手段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现今的海汉面前,任何一国的单打独斗都很难得到好的结果,凡是作出过这种尝试的国家,都或多或少地吃了一些苦头,大明和荷兰也都是这样的苦主。当然了,以受侵害的程度而言,这个世界最大的苦主应该还是非大明莫属,毕竟被海汉占了土地不说,历年来还让其吸纳了大量的人口、财富和资源。毫不夸张地说,海汉这个国家完全是靠着从大明身躯上吸血成长起来的一只怪兽。 而如今这个苦主还不得不迫于形势向海汉低头,依靠建立外交关系来预防海汉大举入侵,用开放通商口岸来换取对方提供的军事援助——当然这援助并非免费,而且代价不菲。这对于一向自诩为天国上朝的大明来说是何等屈辱,大概也只有当事人才能真正明白。 即便苏克易是个汉人,他也无法完全体会到费策贤的感受,但他知道这位仁兄并不甘于屈从海汉的打压,甚至数度试图要在外交场合为大明争取应有的地位和尊严。而苏克易现在想知道的,就是对方是否愿意为了大明的利益放下过去的成见,选择与自己合作去对抗海汉。 当然了,至于今后是否能够在大明与荷兰之间建立起国与国的外交关系,现在说起来还为时尚早,毕竟这种层面的政治决策,就不是他们两个外交官所能决定的事情了。苏克易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与费策贤搞好关系,最好是能在外交战场上统一态度,抱团抗争。 费策贤闻言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当然能听得懂苏克易话里的试探之意,但这种事可不是请客吃饭,随口答应下来就完事,真要跟苏克易联手,那就得先考虑到由此可能会产生的风险才行。 海汉在外交领域所表现出的强势,是有当下的国际影响力作为后盾,这也是大家虽然嘴上不服输,但也并不敢真跟海汉翻脸的主要原因。要跟海汉对着干不是问题,但不是随便哪一国都能承受得起相应的后果。 费策贤决定还是要慎重从事,毕竟他与苏克易没什么交情,暂时也还吃不透这人的脾性,自己的个人风险事小,要是由此让海汉人寻着借口大做文章,那就有可能影响到大明的安危了。 “不知道苏大人所说的联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可否为在下解释一二?”费策贤当下便又将球踢还给了苏克易。 苏克易见对方虽然不置可否,但却要求自己进一步说明,隐隐觉得此事有戏,便认真解释道:“海汉虽然武力强悍,但外交领域的事也不是全都能用武力来解决,这一点想必不用解释,费大人也能明白。海汉人有心想做南海领袖,除了拳头够硬之外,终究还得要跟众多国家在谈判桌上慢慢打交道周旋。如果大家各自为阵,那对上海汉不免势单力薄,当然很难跟他们较劲。但若是大家能够统一意见,合力出击,也未尝不能在外交领域跟海汉人过一下招。” 费策贤思忖片刻才应道:“苏大人所说不是没有道理,但海汉如今极少有什么议案能拿出来与各国使节一起商量着办,就连那南海联盟,不也是早就成了海汉人的一言堂了吗?再说真要对哪国动武的时候,又何曾征求过各国的意见?苏大人想拉人搞外交同盟,想法不错,但未必有实际价值啊!” 苏克易正色道:“话虽如此,身为外交官,总得做点什么来阻挡一下海汉的势头才行。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今后可真的就是半点希望也无。我也知道这实属螳臂当车之举,但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尽职尽责尽忠的做法!” 费策贤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给荷兰人卖命的汉人外交官居然能讲出这么一番正义凛然的道理,当下也是有些震动,举杯叹道:“苏大人心志可比在下坚定多了,费某佩服!” 苏克易举杯相应道:“大家都是为国效力,所处阵营不同,不免会意见相左,但只要找到共同利益所在,一样有合作的可能。” 两人干了这一杯之后,气氛总算轻松了一些,双方互相试探一番,到这个时候终于是确定了对方的大致态度。有一些相对敏感的话题,这下也可以拿出来探讨了。 “苏大人,依你之见,如果想要遏制海汉对外扩张的势头,最要紧该从何处下手?”费策贤放下酒杯之后便立刻向苏克易提出了一个很露骨的问题。 苏克易心知这是对方在考校自己的见识,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对方大概也不会真的放下心来跟自己合作,当下便认真回应道:“海汉人对外扩张都是走海路,要想遏制他们的势头,那就要设法打击其航海业才行。” 费策贤摇头道:“那谈何容易,放眼南海,怕是没有哪一国能在海上与海汉海军正面交战而不落下风吧?” 苏克易道:“海汉坚船利炮难以匹敌,正面战场上当然打不过海汉人,不过我认为商业船只才是海汉的命脉所在……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些怀念当年十八芝还在福建海域活动的时候,那时候大概也只有郑芝龙那帮海盗能够稍稍阻挡一下海汉的势头了。” 费策贤道:“十八芝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终究难成气候。再说海汉当初兴兵讨伐海盗,也只不过是为北上福建找个理由罢了。” 费策贤这话其实没说完,大明海疆上如今再无大股海盗活动,那也是海汉这些年反复清剿的功劳。到底是海盗的危害大,还是海汉的危害大,这对大明而言还真是不太好权衡的一件事。不过费策贤知道十八芝当初跟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利益关系,海汉把十八芝剿灭之后,这两家也就相当于是失去了跟大明做走私买卖的中间商,自然会把这个损失记到了海汉头上。 但当初正是因为有了郑芝龙这帮海盗在福建海峡肆意妄为,才会导致当时还在福建水师里当差的许心素投靠了海汉寻求援助。若非如此,海汉也就没那么容易寻到介入福建的机会,而福建方面的形势或许还不至于发展到当下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 苏克易心知十八芝的话题会让费策贤有所不快,当下便转移话题道:“海汉的战船商船造价都非常高,如果能打击海汉的造船业,那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费策贤听他提到造船,忍不住吐槽道:“贵国去年才从海汉手里高价购买了一批战船,难道这也是对海汉造船业的打击?” 苏克易脸上一红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若不出价买下那批战船,就得让仇家买了去,势必会威胁到巴达维亚的安全。买下那批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费大人见笑了。” 费策贤道:“但话说回来,就算你我两国今后都不买海汉造的战船,对其造船业的打击恐怕也是微乎其微。其中缘由,相信苏大人也是明白的。” 这缘由说穿了一文不值,那就是海汉根本就没打算卖战船给这两国,东印度公司去年买完那一拨之后,下次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机会下单了。至于大明,除了福建军方之外就没人能买到海汉造的战船。 海汉造船业真正的大主顾还是海汉海军和国内的大海商,以及安南、福建等少数几个能从海汉大量购入战船的大买家。海汉海军几乎是在以每年一支舰队的速度扩大编制,这期间还在不断地对旧船进行改造升级,再加上供给外国的战船订单,其数目的确非常可观。 而海汉国内大海商在近几年也开始组建私人远洋船队,规模从最开始的几艘福船广船打主力,很快就发展到如今一支船队二三十条船,平均吨位在三百以上的大型船队。这样的船队不管是运载大宗货物还是移民,效率都远高于过去的传统海运模式。当然了,这样的操作也的确不是谁都能效仿的,前期投入的巨大资金就足以让大部分海商望而却步了。 海汉这些民间的远洋船队目前跑的航线仍然是以北方大明为主,暂时还没有威胁到有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船队,不过假以时日,当这些吨位比荷兰帆船更大的重载货船进入南海之后,必然会占据原本属于荷兰的海运市场份额。所以苏克易对此颇为重视,而原本远洋海运业就萎缩得十分严重的大明肯定就没那么在意了。 苏克易见对方并未跟着自己的思路走,便换了个角度劝道:“海汉每年通过海贸从大明赚走多少财富,相信费大人比我更清楚,如果任海汉航海造船继续发展下去,大明今后也只会继续将海贸的主导权拱手让出,让原本该进入国库的大笔赋税白白流入了海汉的口袋,此举殊为不智。” 费策贤道:“海汉在大明近海所建的贸易港都驻扎有陆海军队若干,哪里敢轻易招惹他们!两年前杭州城外一场无名大火,海汉舰队便出动封锁了钱塘江,整个浙江官场都在向朝廷告急,后来还不是只能让浙江方面妥协退让,设法安抚海汉了事。恕我直言,除非能想办法先将海汉海军从大明近海逐出,否则就谈不上收回贸易主导权一事。” 苏克易摇摇头道:“敌强我弱,开战乃是下策,大明忍辱负重,在下也能理解。但要遏制海汉的势头,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费策贤道:“打仗肯定是不能打的,难不成找人去造船厂纵火吗?那一旦败露,后果只会更加严重!若是苏大人有类似这样的打算,我看就不必讲出来了。” 苏克易笑道:“这种事想想便好,可当不得真,在下也并非如此莽撞之人,请费大人放心,在下所讲的法子,不是这么粗浅,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 “哦?那倒要请苏大人指点迷津了。”费策贤这下也起了兴趣,要听听这苏克易究竟是有什么厉害法子。 苏克易正色道:“海汉大力发展航海业,无非是因为其中有利可图,这一点不止海汉人明白,我国也是深谙其中奥妙。不瞒费大人,我国的海贸范围远胜海汉,这小小南海不过只是我国诸多海外贸易区的其中之一罢了。只是这里距离我国本土有数万里之遥,没法指望国内给予多少支持,所以才会让海汉占了上风。海汉所做的无非就是设法垄断大明的海上贸易通道,以此牟取暴利,而若是能打破这种垄断经营的局面,自然就可以减缓其发展势头了。” 费策贤道:“苏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国开放口岸,引入贵国的海商来与海汉竞争?” 苏克易点点头道:“费大人果然厉害,一点就透。此举不但能够夺占海汉的贸易份额,而且我国会承诺将所有交易公开,可以让贵国增加大量赋税。对贵国而言,好处肯定比跟海汉人做买卖更多。” 费策贤心道这听起来倒是一招驱虎吞狼的好棋,让荷兰人出面去跟海汉竞争海贸,对大明似乎也有一些明面上的好处,但想要将其实施,怕是没有苏克易想的这么简单。 “那苏大人考虑过没有,假如海汉人不允许此事实施,甚至是直接以武力相逼,你我两国又该作何打算?到时候只怕这架子还没搭起来,就得自己动手拆掉了。”费策贤微微摇头道:“我看难!” 苏克易道:“此事不用急在一时,可以徐徐图之,先以两国建交为目标,其他的之后再说。海汉虽然霸道,总不能干涉别国外交吧?” 费策贤心道那也未必,朝鲜国世代向大明朝贡,如今不也有变成白眼狼的趋势,这中间铁定是有海汉向其施加压力的影响。只是这种事说出来太没面子,他肯定不会对苏克易举这个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第1754章 为难之处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苏克易见费策贤沉默不语,心知自己的说辞还并没有真正打动对方,当下继续劝说道:“在下也知道大明从来只接受别国朝贡,对平等外交的方式可能不是太能接受,但这种细节问题,费大人其实不必太担心,我国自会配合贵国的外交行事。只要在贸易方面能给予平等待遇,其他的条件都好说。” 17世纪的荷兰素有“海上马车夫”的称号,通过海运完成跨国贸易是其最为擅长的赚钱方式。只要是能够从中盈利,荷兰人的确不会太在乎是不是需要在外交礼仪上稍稍谦卑一些,在这方面,苏克易有充分的自信可以比海汉做得更好。 当然了,如果仔细回想一下荷兰与大明之间交往的历史,其实不难发现荷兰也曾经尝试过用武力让大明打开通商门户,然而这个套路只招来了大明激烈的反击,最后并没能达成目的。如今大明的海岸线上还有海汉舰队频繁活动,东印度公司想与大明达成公开的通商关系,就更不能尝试武力解决了。苏克易在费策贤面前装大度,表示己方可以放低身段配合大明,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罢了。 费策贤又不是外交新手,听了这番劝说也并没有为之动容。他倒不是对荷兰人有什么成见,只是在他的观念中,大明天国上朝的地位本来就是理所当然,更不应该被当做一种交换条件提出来,至少他是没法接受。在费策贤看来,荷兰人如果真想与大明建立外交乃至进一步的贸易关系,那首先就应该端正态度,好好派出正式的使团去京城觐见皇帝,经由官方渠道提出他们的请求,而不是自以为是地玩一些盘外招。海汉态度强硬,那是因为他们有武力手段作为后盾,你荷兰人还能有什么资格和大明讲条件吗? 但他也知道苏克易目的跟海汉人不一样,纯粹是想跟大明抱团取暖而已,倒也不见得有什么坏心,而大明在海外几乎没有什么有力量的盟友,如果有机会让荷兰人站到大明这边来,那当下倒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绝了。 费策贤沉吟片刻之后才应道:“苏大人的意思,在下已经懂了,不过两国建交之事,所涉及的范围太大,想来也不是你我能做决定的事。在下所能做的,也就是将贵国的请求据实上报,由朝廷斟酌该如何处理。” 费策贤的说辞很官方,苏克易听了不免心头有些着急,这三亚距离大明京城足有五千里之遥,等他请示完毕拿到京城的回复,一去一来就得两三个月了。而海汉的发展一日千里,拖得久了只会让己方的应对越来越被动。要是过几个月海汉逼着大明宣布海贸生意由其独家垄断,那东印度公司别说吃肉,很可能连汤都喝不到了。 “费大人,请示归请示,但有些事情不妨先做起来,时不我待,不能让海汉人过得太轻松啊!”苏克易当下语气就更为露骨了一些。 费策贤道:“但当下的确也没什么立竿见影的法子,苏大人若是有什么特别的手段,那也别藏着掖着了,不妨说出来一起参详参详。” 苏克易拿起酒壶替费策贤斟酒,口中说道:“以海汉今时今日的实力,除了战争,很难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法子,但我们两国当前的状况,肯定不宜与其开战。但还是那句话,如果在外交领域可以联手,我们多少也能让海汉的为所欲为收敛一些。” 费策贤不置可否地反问道:“明天便是海汉的国庆日了,苏大人可有什么打算?” 费策贤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苏克易对于两国应该如何合作还拿不出一个具体的可行方案,绕来绕去只是在自己这边试探态度而已,那自己也没有必要表现得太过积极。不过如果苏克易当下真有什么对付海汉的措施,他倒是愿意仔细听听,要是可行性高,或许还真能给他搭一把手。 苏克易见自己的口头劝说已经难以再有什么效果,心知如果不拿点有分量的东西出来,对方恐怕很难动心。但问题是巴达维亚那边暂时没有采取激进手段的打算,准备集中资源先去争夺西班牙受挫之后所退让出来的地区,毕竟这样的好事千载难逢,错过这一遭可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踩上西班牙人一脚了。 苏克易虽然觉得海汉才是当下应该全力应付的对手,但也知道巴达维亚理事会那边更看重贸易收益,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海汉,他自己倒是有一些想法,只是没有来自巴达维亚的支持,他的想法也仅仅只能停留在构思阶段,不可能付诸实施了。 只是当下如果半点干货都拿不出来的话,今后再想找费策贤谈合作,对方恐怕也很难再给予自己足够的信任了。毕竟都是干外交的,打嘴炮谁都会,但如果只会打嘴炮的话就很容易让人看不起了。 苏克易放下酒壶正色道:“费大人,如果我们继续互相猜忌下去,这合作之事就只能是镜花水月。我知道你想先看看我方的诚意,那好,明天我便向海汉人提出让荷兰商船直接进入大明港口贸易,还请费大人到时候予以配合。” 费策贤不动声色地应道:“需要在下如何配合?” “很简单,海汉人到时候一定会推说此事未经大明同意,那费大人到时候就站出来,表示大明愿意接受荷兰商船的入境请求即可。”苏克易盯着费策贤的脸,要看他作何反应。 费策贤心道好你个苏克易,你荷兰商船想进大明港口,却去向海汉人提出申请,分明是没将我大明放在眼里,就这样还要我配合你行事? 费策贤道:“此事根本未经朝廷许可,那是要让在下先斩后奏了?即便如此,怕是也瞒不住消息灵通的海汉人,他们可不会那么轻信你的说法。” “我也没指望他们能信。”苏克易道:“但我们可以让海汉人明白,大明的海上进出口贸易不是他们一家能垄断的,必须要给予我们足够的尊重,不然我们随时可以另起炉灶。” 费策贤心道你这就是典型的文人思想,海汉要是这么讲道理,又岂会在十年间占去大明如此之多的领土。所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便是说的苏克易这种情况了。 费策贤摇摇头道:“苏大人,其实海汉人有个观点我是很认同的,他们认为如果是在战争中失去的东西,就别指望能在谈判桌上拿回来。单纯的外交手段对海汉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根本就触及不到他们的痛处。就算我们明天表态了又能怎样,海汉人会真的把你我的表态当一回事吗?大员港的荷兰商船要是敢自顾自地开进泉州港,可能不用等海汉人发话,许心素就会直接动手拿人了。我很欣赏苏大人的决心,但窃以为这种表态不过是自欺欺人,完全起不到你所期望的作用。” 费策贤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苏克易当下表情也不免有些尴尬,他认为自己还是在很真诚地尝试拉拢费策贤,但对方显然不买这个账。自己刚才苦口婆心的一番说辞,最后还是没能打动对方。 但苏克易还是不肯就此放弃,沉声问道:“或许在下考虑的确有许多不周之处,那请问费大人可有什么手段,若是可行,在下很乐于配合费大人行事。” 费策贤道:“要解决与海汉的诸多纷争,终究还是得有足够的底气才行……难啊!” 关于如何遏制海汉的发展势头,费策贤来到三亚之后何止想过千百遍,他花了大量时间在市立图馆查阅海汉发迹史和各种相关资料,就是指望要从中找到海汉的弱点加以反制。但加深了解之后,却并没有找到他所期望的东西,反而是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新兴国家的强大。 海汉在文化上虽然与大明一脉相承,但独特的社会体制和统治架构让其运转效率和社会生产力要远远高于大明。近年来有大量来自大明的移民开始主动迁居到海汉治下地区并陆续入籍,就足以说明民众对于这个国家的发展势头十分看好。原本是吸着大明的养分成长起来的小小外族,如今已经反客为主,某些方面反而是大明要依靠海汉的帮助了。 费策贤也想为大明多争取一些利益,但几个月来的经历让他逐渐变得清醒,海汉高层可不是只会做买卖的生意人,他们玩起政治来丝毫不比京城里那些老大人们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跟这帮人打交道,很难在谈判桌上占到什么便宜。 费策贤也并不排斥跟苏克易抱团,但对方什么干货都拿不出来,一心只想着让大明对荷兰开放通商口岸,顺便让海汉靠边站,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费策贤甚至想劝一劝苏克易,不要莽撞行事,要是海汉人把他的话当了真,说不定一道命令就让澎湖和高雄两处港口驻扎的军队立刻出动,去端掉荷兰人统治下的大员港了。对于海汉人来说,或许他们也正好差一个合适的借口把这处碍眼的据点从地图上抹掉。 苏克易还待说些什么,店小二敲门进来,告诉他们可以打开通向观景阳台的门,观看胜利港即将开始的烟火燃放表演。说完之后,还发了两面纸质小旗给他们,上面印着象征海汉的红蓝两色。 “那便看看吧!”费策贤已经不想再探讨先前令人沮丧的话题,便起身打开了临街方向的房门。 这间包房的朝向正好是胜利港方向,而小小的观景阳台下方便是已经人头攒动的景观大道。街上的民众大多也拿着红蓝两色旗,喜笑颜开地观赏街道两边挂出的各式彩灯花灯。街边的商铺大多以庆祝国庆为名,推出了各种各样的优惠活动,不管是卖胭脂水粉还是笔墨纸砚,都是各出招吸引人群,甚至就连某间小有名气的包子铺,也打出了国庆买五赠一的牌子,抓紧机会蹭一蹭这个流量。 忽然胜利港方向两声呼啸腾空而起,便看到一红一蓝两枚烟火直飞高空,然后砰地炸开,在空中形成了两朵直径五六丈大的花朵,映亮了胜利港的夜空。 街上民众的注意力立刻便被这烟火所吸引,不少人都发出了欢呼声,有人驻足观看,有人则是立刻便向胜利港的方向涌去,希望能离烟花燃放点更近一些,看得更真切一点。 由这两枚烟火拉开烟花燃放的序幕之后,便见胜利港方向不断有烟花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炸出各式各样的漂亮图案,不时引发民众的阵阵惊呼。 费策贤和苏克易在阳台上并肩而立,街上这些民众的表情神态尽收眼底。尽管他们刚才还在屋里商量要如何对付海汉,但看到眼前这种万民同乐的景况,也不得不感叹这三亚的确是个好地方。只可惜自己在这里是一个纯粹的外人,无法与这些民众一同享受这份节日的欢乐。 “每年都会有这种活动吗?”费策贤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据说是每年都有,只是规模大小会有差异。”苏克易顿了顿,苦笑道:“去年这个时候我是在胜利港的观礼区坐着。” 按照海汉的安排,他们本应该也会参加今晚的烟花燃放活动,去到胜利港附近专门搭建的看台近距离欣赏这场视觉盛宴。只可惜白天的活动让他们都没法再安然接受这种庆祝活动的安排,各自提前离场,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在另一个位置上观看了烟花表演。 海汉在火药研究方面本来就领先于这个时代,而烟花正是军事技术民用化的一个实例,在这里所燃放的烟花绚丽程度,的确是别处看不到的。看到一枚枚烟花在空中炸裂后划出的美丽弧线,费策贤和苏克易的心中却都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第1755章 都是表演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此时的胜利港人头攒动,约莫有两万余民众在港区附近观看烟花燃放。而为了保证烟花燃放不会在仓库密集的港口引发火灾,避免围观人群过多引发拥堵踩踏,官方在港区分割出若干块观看区和烟花燃放区,并且专门出动了三个连的驻军配合本地的治安警和民团,来维持港区的人流秩序。 因为烟花表演已经如阅兵式一样成为了国庆期间的固定节目,所以类似这样热闹的场景,在近几年的国庆前夜几乎都会出现。而在此期间海汉执委会的高官们也会邀请身在三亚的内部人员,海汉国内的士绅名流,以及各国使节、外籍友好人士等等,一起到胜利港观看这耗资不菲的烟火表演。 贵宾们所在的区域已经提前一天就划好了隔离区,附近的高处也都有警备部队部署的哨兵值守,港湾内外也有海军安排的舰艇巡逻,在活动前后都不会允许普通民众进入这一区域,安全工作可谓万无一失。虽然看起来似乎有点不通人情,但考虑到国庆期间涌上街头庆祝的民众数量,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种与民同乐的安排了。 对于社会上层人士来说,来胜利港看烟花其实也只是一个由头,跑来这里凑这个热闹,更多的还是因为在这里可以接触到海汉国的高官。而平时想要见到这些大人物,就只能走流程等排期,等上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真要谈什么重要事务也不太妥当,但要想在海汉高官面前刷个存在混个眼熟,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下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很多富商从外地掐着时间赶过来,花了不少心思和经费才拿到入场资格,为的就是要在执委会这帮人面前露一下脸,表示自己也是有资格进入到这个顶级社交圈子里的一员。 不过一些人进入到观礼区之后,却发现身边不远处坐着一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海汉警官。如果不是这名警官肩上扛着象征高级官阶的警徽,恐怕已经有人要上前提醒他这是贵宾就座的地方。不过很快就人认出了这名年轻警官的身份,他正是当下海汉执委会着力培养的年轻官员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海汉司法部警察司特别行动处的处长符力。 当年海汉初到三亚,符力走出大山投靠这群异乡人的时候才不过十五岁,那时候他甚至连汉字都还不认识。而如今跟海汉人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符力已经几乎看不出黎人的出身,不管是外貌衣着还是谈吐举止,几乎全都与穿越者别无二致。符力在很早的时候便已进入警察司跟着任亮做事,如今海汉在任的黎族官员当中,他不但资历最老,同时也是官职最高的一人。而且他这职务并非虚职,就连今天这种大场合的观礼台上也有他的专属座位。 特别行动处的职能比较繁杂,主要是负责解决基层派出所和治安警无法处理的问题,比如重大刑事案件、涉外案件、安全情报案件、特殊场合的安保工作等等。这个衙门的职能其实与安全部下属的机构有一定的重叠,不过就目前而言两边的协调沟通倒是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问题。比如今天的烟花燃放活动,港区观礼台外围安保工作由警方负责的部分,便是特别行动处在指挥和调派人手。 认出符力的宾客自然立刻便主动与他打招呼寒暄两句,而那些原本不认识他的人,在知道其身份之后也赶紧过来刷一下存在。虽然符力看着的确太年轻,但这也恰好说明其前途无量,现在不烧香难道还等十年二十年之后人家发迹了再来。符力倒也不拿架子,凡是过来打招呼的,他都坦然相待,乘着这个机会赚取了不少好感。 现场便有人开始打听,这位年轻的海汉官员是否已经成家,琢磨着要是能与其联姻,或许今后在海汉官场上也能多一分助力。至于符力的黎人身份,倒是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关注,如今海南岛上的黎峒苗寨的年轻一代纷纷走出大山投靠海汉,为官府效力的黎人数以千计,其中有不少都像符力一样有了官职,身份地位已经不似大明统治时期那么低下了。何况符力的背景已然不是黎峒,而是强大的海汉官府,谁还会质疑他的靠山够不够硬呢? 既然符力坐到了观礼台上,现场的指挥工作就全权交给了副手黄同阳来负责。黄同阳在1634年的西班牙间谍案破获之后,便作为参与破案的有功人员得到了嘉奖,次年便从胜利港派出所所长的职位提拔到了警察司任职。如今黄同阳在特别行动处担任副职,专司三亚城区的治安事务。 虽说顶头上司的年纪比自己要小了一轮有余,但黄同阳对此倒是看得很开。他与符力共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深知自己这个年轻上司可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只是凭着从龙时间早才能爬得这么快,不管是头脑学识还是待人处事,符力其实都有过人之处,加之多年积累的丰富从业经验,在警察司里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了。如果两人的职位调过来,黄同阳当正职而符力做副职,副职不但能力强而且还颇受执委会的赏识,那他必然会感觉自己力有不逮,坐这个位子也坐得不安稳。 警察司对今天这个活动的部署安排,主要就是由符力与他完成策划。黄同阳对于这种活动也并不陌生,以前他还在胜利港派出所当所长的时候,每年也一样会被抽调参与国庆活动的秩序维持工作,只不过现在的职位升了,要负责的局面也更大了。但有往年的经验,只需按部就班地做好各项准备工作,一般来说都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状况。毕竟这里除了三百余名治安警之外,还有足足三个连一千余人的陆军部队,以及民团的四百余名民兵,任谁想要在港区闹事,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斗得过这么多受过训练的武装人员。 当然这样的部署也并不能完全禁绝治安事件的发生,节日期间不免会有一些人饮酒过量之后控制不住情绪,在外惹事生非。烟火表演开始之前,黄同阳便已经处理了四五起醉酒闹事的纠纷。不过港区部署的人手够多,这种事只要稍稍有一点兆头,便立刻会有警察结队赶到,将人抓捕带走。若是警察到场都还没能醒酒,试图负隅顽抗的,那就说不得要吃一顿警棍之后再送进班房了。 除了处理闹事酒鬼之外,也少不了小偷小摸、调戏妇女、小孩走失、遗落物品等等治安事件需要警察们出面处理,所以对黄同阳来说,这注定将是一个异常繁忙的晚上。在民众们欣赏烟火表演的时候,他可能还得同时应付好几桩麻烦事。 “黄爷,观礼区入口那边说是有人闹事,需要您赶紧过去看看。” 黄同阳刚坐下来喝了一口水,便有手下来报告又出现了状况。黄同阳叹口气站起身道:“劳碌命啊……走吧,去看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出于安保需要,观礼区的入口戒备也是十分森严,不但部署有铁丝和拒马路障,还有军方、警方和安全部特勤处共同组成的检查关卡。受邀嘉宾必须要出示自己的请帖并报上姓名,接受安全检查之后方可进入。关卡处还有商务部和外交部派来的人员,专门负责核对宾客的身份,以免有人李代桃僵混进去。 这种场合宾客基本上都会提前入场,极少会有人迟到,不过当下这入口处便堵着几人,正与负责查验身份的人员交涉,看样子是因为手续问题被挡在了外面。 黄同阳一到场,这边被拦下的人立刻转移了目标,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便开口道:“黄大人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在下拿这出入证明又不是假的,为何不能入场?” 说话这人黄同阳倒也认识,三亚鑫隆茶馆的老板姜翰,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算是在三亚住了多年的老熟人了。前两年从说界跳槽进了宣传部,然后进了青年团任职的名人刘尚,当初就是在姜翰的茶馆里被发掘出来的。不过刘尚后来当了北上干部,被青年团派去了大明北方常驻,姜翰也没能享受因此而带来的好处。 姜翰在三亚有些产业,但如果论经营规模,他在海汉国内还离拔尖那一拨大商人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单以身份地位而论,今天这个场合他应该是进不了观礼区的。 黄同阳见姜翰等人手中拿的似乎并非请帖,便让他递过来让自己看看。姜翰倒是丝毫不怯,径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黄同阳审视。 这次海汉官方邀请的观礼嘉宾都有正式请帖,上面不但写明身份,而且每份请帖都限定最多两人,如果是携带随从人员入场,那么随从也只能在观礼区边上划出来的一小块地方待着,规定可谓非常严格。当然了,此时多一事,就能少一些麻烦,这样的部署也是为了尽可能避免发生意外状况。 不过除了主宾及随从之外,活动期间还有大量的工作人员要在观礼区进出,除了这些安保人员之外,还有侍从、翻译、厨师、杂役、医师、马夫等服务人员,负责烟花燃放的匠人,现场待命防范失火的消防队,各家报社的笔杆子,运送各种物品的后勤人员等等,零零总总也有上百人之多。而这些人所拿到的临时出入证件,便只是一块挂在脖子上的小铁牌,上面是用字模压制出的一个“临”字。 姜翰递给黄同阳的出入证明,便正是这样的一块牌子。由于类似这样的大型活动都会给工作人员发放临时出入证明,所以每次所用的字模都会有所差别,算是限定当天的一次性用品。而且这种用机器冲压出来的制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伪造出来,可靠度还是比较高的。黄同阳拿在手里审视了一下,的确是此次活动的临时出入证无误,但姜翰和另外几人穿着打扮显然都不像是工作人员,所以才会在入口处被负责检查身份的警卫人员给拦下来。 “这东西哪里搞来的?”黄同阳确认了之后并没有将东西还给姜翰,而是询问他东西的来历。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几分,多半是有工作人员贪图钱财,私下将出入证卖给了这些愿意出钱收购的商人。至于这些人想混进场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能找机会在大人物面前刷个存在了。 姜翰也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黄大人,东西是真的,就应该让我进去了吧?这又不是需要实名入场的请帖,我拿了这牌子为何不能进?” 黄同阳失笑道:“你拿这个进去干嘛?这都是工作人员用的,你是打算冒充厨子还是马夫?” 姜翰一本正经地应道:“只要能进去,让我演什么角色都行!” “胡闹!”黄同阳不禁斥道:“这种场合是想进就进的吗?你们几个,都把牌子交过来!” 姜翰仍旧不服:“黄大人,在下就想进去看看表演,顺便跟各位大人们打个招呼,何必卡得这么死?我也就是怕麻烦,要是先前换一身行头,不也就混进去了?” 黄同阳听到这话忽然心中一惊,发现自己似乎大意了。他当下也顾不得搭理姜翰,只是一挥手道:“把这几个人先扣下,观礼区暂时禁止出入,封锁所有出入口。通知特警队马上到观礼区集合!对了,跟安全部特勤处那边也知会一声,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 当下便有数名警察一拥而上,将姜翰等人按住,拿出手铐便开始动手铐人。姜翰还不懂黄同阳为何突然翻脸,赶紧大声喊冤。 已经从入口进入观礼区的黄同阳听到声音突然又转头走回来,姜翰正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便听黄同阳向另一名警官吩咐道:“立刻提审他们,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们的出入证是从哪里来的!” 第1756章 应急措施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以往类似这样的大型活动,对现场工作人员使用出入证的监督其实也不是太严格,毕竟考虑到工作效率问题,安保人员无法像核对嘉宾那样一个一个地核实他们的身份,顶多也就是在发放出入证的时候确认一下其身份是否有可疑之处,之后到现场就只是靠着经验来盘查进出人员了。 至于工作人员把自己的出入证转卖出去这种事,以前倒是没有先例,毕竟海汉在这种大型活动中安排的工作人员都经过筛选,不但要求具备本国国籍,而且过往经历不能有污点。别说转卖,就算是遗失了出入证,那也是要追究责任的。事前对工作人员进行的培训,也会强调如果遗失出入证就要立刻向现场安保人员汇报情况。 但今天黄同阳这边并没有接到类似这样的报告,而姜翰等人所持的出入证也是真的,那就很有可能是他们花钱从工作人员手里买下了这些出入证。姜翰等人或许并无恶意,但既然他们能弄到,那别的有心人自然也能弄到。而且姜翰说的那句话提醒了黄同阳,他们被拦下来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衣着光鲜被看破了,要是早知道查得这么紧,就换一身行头再来混过关卡了。 当下有多少出入证已经流失出去,又有多少人要以此手段混入观礼区,黄同阳一时都还无法确认,但他职责所在不可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须要尽快查明来龙去脉,同时加强观礼区内的安保力度,以防有心怀不轨的人已经伪装混入。 黄同阳快速调整部署之后便进了观礼区,先去找了符力。这事虽然可大可小,但他也不敢隐瞒状况,稳妥起见还是要先上报再说。 符力见黄同阳急急忙忙地跑到观礼台旁边朝自己挥手示意,心知是有紧急状况发生,便停止了与身边人的交谈,起身与他会合。 黄同阳简明扼要地向符力说明了当下的状况,以及自己刚才所作的应对措施。符力听完之后倒是很沉稳,吩咐黄同阳道:“只有外交部和商务部的人能够上观礼台,我马上让人再核对一下他们的身份。观礼区从现在开始只能进,不能出,包括安保人员在内,都必须在这里待到今天活动结束,然后一一核对身份,对不上号的,出入证遗失的,全部都先抓起来。还有,审问出结果了立刻通知我。你动作不要太大,以免惊扰了客人,我这就去跟老板报告一声。” 黄同阳点点头,赶紧去照此布置安保措施。符力则是返回观礼台上找到任亮,向他汇报这个突发状况。任亮旁边就坐着安全部的一把手何夕,两人一起听完了符力的汇报。 “看来以前的安保制度是应该升级了。”任亮感叹道:“以前觉得没出事就是没漏洞,但其实漏洞一直都在。不管这次有没有事,也算是一个教训吧。” 何夕道:“发现及时就问题不大,我马上调人去给你们帮帮忙。” 符力应道:“刚才已经让人通知了安全部特勤处,估计马上就会赶过来了。” 何夕道:“今天我这边的人是徐十七在指挥,不过这地方面积大,他也未必忙得过来……那我让张千智跟着你去,有什么事好及时协调。” 如果说符力是警队中冉冉上升的新星,那么张千智在安全情报部门里的状况也与之类似。作为何夕的得意门生,张千智的忠诚和能力已经在历次行动中得到了反复确认,如今何夕手下三大干将当中,龚十七常年驻扎在北方,徐十七负责指挥特勤外务,而张千智则是逐步充当起了何夕副手的角色。今天这个场合,张千智同样也有一个专属座位,不过既然当下的状况需要安全部介入,何夕倒也不吝出动自己的爱将去协助警方。 任亮和何夕的淡定并不是在下属面前装出来的,虽然当下所出现的状况的确是安保工作中的漏洞,但其实就算是有敌对分子想利用这个漏洞搞破坏,其实也很难成功。这会场里里外外有上千安保人员,就算有人能假冒身份混进来,但想把大件武器带进来却不太可能。而且观礼台前方一片空旷,不管是什么人进出这片区域都会立刻引来安保人员的瞩目,几乎不可能从容动手。 当然还有一种制造麻烦的方法就是投毒,不过安保部门对此早有部署,除了对临时厨房进行严密的守备之外,现场的食材、饮水和经手人员都是来自胜利堡,陌生人想混入这个小圈子立刻就会暴露。 安保措施的部署虽然被发现有漏洞,但后续的补救还是来得非常快,首先赶到的便是隶属于警察司的特警人员。这是在任亮的坚持之下,由警察司组建的一支小型武装部队,因为经费和其他一些客观原因,这支特警队仅维持一个加强排的编制,并且暂时不会推广到其他地区。 之所以组建这样一支小规模快速反应部队,警察司给出的理由是为了处理三亚地区一些比较麻烦的治安事件,以及执行一些非常规的抓捕任务,用以解决警方每次遇到棘手状况都必须求助于军方或是安全部的窘境。所以在训练和装备的档次上,这支队伍也是冲着高精尖去的,比照着安全部的特勤队来打造。 今天这种户外重大活动的场合,特警队自然也是在港区全员待命,以备不时之需。这支部队在接到调令之后立刻赶到观礼区,在观礼台外围又设下了一道隔离带。如果有人尝试冲击这道人工防线,那么可能立刻就会招来超过十支枪械的近距离射击。 特警队刚刚完成部署,徐十七带着安全部的特勤组也到了。不过安全部的人马就没那么大的阵势,总共才十几人而已。但要论行动经验,徐十七带来的这队人具有比较大的优势,而且安全部是执委会直属的机构,他们的行动权限也比警方人马要高得多。特警队部署在观礼台外围,而徐十七这队人则是直接上了观礼台,他们的任务便是在观礼台上布防,阻挡任何可能会出现的攻击。与此同时,警方已经开始对场内的工作人员进行排查,以确保没人能在其中浑水摸鱼。 这一系列的应急措施虽然是在不声不响地进行,但有心人当然会注意到这种不同寻常的调动部署,一些宾客开始交头接耳,谈论海汉突然加强现场防卫的原因。不过这时候烟花表演开始,很快就将宾客们的吸引力拉到了空中,毕竟像这样声光交融而又气势磅礴的景象,在别处是没有机会欣赏到的。 在观礼区之外的某间仓库中,对姜翰等人的审讯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按照标准的交叉审讯模式,警察们将这几人全部单独隔离开来,分头进行讯问。黄同阳先前已经下了死命令,考虑到时间紧迫,审问者与被审者甚至都没有落座,而是直接拳头开场,先给下马威然后再开始问话。 姜翰被带到一个角落里,两人从他左右架住胳膊之后,一名膀粗腰圆的大汉过来,根本没说话便先亮了拳头。姜翰还待分辩几句,肚子便重重吃了几拳,痛得他差点忍不住把晚饭给吐出来。趁着对方停下拳头,姜翰赶紧出声讨饶,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只要别再动手就行。若是先前当着黄同阳面的时候还有几分酒意,这时候也已经彻底清醒了,要不赶紧服输,接下来的苦头恐怕就不只是挨几下揍而已了。 “你和另外几人的身份,这出入证从哪里来的,打算混进去干嘛,一五一十说清楚,有一样没讲明白的,你就准备等着发配到海外去挖煤吧!”审讯他的警察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姜翰对此自然是懊悔不已,早知道结果如此严重,那他又何必去强出这个头。他在三亚经营多年,名下也算有些产业,就算是在富人遍地走的三亚,说起来他至少也算是中产阶级了。他以前从没有惹出过什么是非官司,前年甚至因为向官府推荐了刘尚,还得到过海汉宣传部的表扬,不曾想今天多喝了几杯竟然惹出了这种是非。 另外几人其实跟他也说不上有多熟,只是平时来他茶馆的常客而已,下午在店里闲着无事,几人便相邀一起吃晚饭,也算是庆祝节日了。三杯酒下肚,几人便讨论着晚上来港区看烟花表演,然后设法弄了几个出入证,打算混进去就近看个热闹,能跟大人物们搭上线当然好,就算没成,能进贵宾观礼区也是日后可以拿出来吹牛皮的一个谈资了。要说别的心思,他还真是没有,更不用说危险的念头了。 当然了,他的这些话说出来,听的人也未必就马上会采信。毕竟这个情况可不是平日里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而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重大险情。在他这边的口供拿完之后,审讯人员还要对比另外几人招出的内容,才能大致确定其可信度。当然其中最为关键的问题,便是这些出入证的来处与去处,已经被逮住这几个倒霉鬼可以慢慢处置,但出入证这事必须要尽快弄个水落石出。 黄同阳在对观礼区加强了安保部署之后,也赶紧出来找到人询问审讯进程。他当然知道这样的审问大概不可能在五分钟之内完成,不过现在军方警方安全部的人马已经把观礼区围成了铁桶阵,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机了,他也可以稍稍放下心来,把观礼区内的安保工作交给同僚,自己来跟进案件的调查工作。这个时候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代表安全部的张千智,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共事了,当年在西班牙间谍案中便有过合作,倒是不会生疏。 黄同阳和张千智赶到仓库的时候,对姜翰等人的火线提审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正如黄同阳先前所鉴定的结果那样,姜翰等人手里的出入证的确是真的,他们是以每个八十元的价格从别人手里购入,本以为有了这东西就可以进入观礼区刷个存在,但不曾想由此引发了现场安保漏洞的曝光,当场就被心生警惕的黄同阳下令抓起来了。 而这些出入证的来源居然也不是黄同阳先前所猜测的情况,并非现场工作人员大胆妄为私自转卖,而是制作出入证时便会比预计的数目多做一些出来以备临时需求,有人将这备份的出入证偷了一部分出来,拿到市面上发卖。按照姜翰等人的供词,是有人在茶馆里主动向其推销,他们认为只是好玩之事,才会掏钱买下打算来凑个热闹。 “如果真是这样,那有预谋的破坏活动应该可能性就比较小了,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就更容易暴露。而他们说的这种情况,看起来更像是有人想借此捞一笔不义之财。”黄同阳听完汇报之后梳理了一下目前所知的状况。 张千智道:“他们怎么知道这出入证是真是假,八十元一个可不是小数目了,就这么爽快把钱掏了,对方是怎么让他们相信这东西能进到观礼区的?” “姜翰说对方是衙门里的人,他叫不上名字,但人倒是认识。”负责审讯的警官立刻向张千智解释了这个问题:“姜翰觉得这东西来路没问题,就掏钱买下了。” “衙门里的人?那他知道是哪个衙门吗?问问清楚,可以出发去拿人了。”张千智听到这个答案也微微有点吃惊,这要真是哪个官方机构里的人搞出来的乱子,那怕是有人要为此而背锅了。 “是工业部。”那名警官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好像这出入证就是工业部做的吧。” “监守自盗啊!”黄同阳点点头道:“这种钱也敢赚,那就只能送去吃牢饭了!” 第1757章 依法处置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能在短短数年内崛起于南海,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着穿越集团带到这个时代的工业体系,以及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的一整套历史经验。虽然他们无法在短短十年内复制出穿越前那个时代的工业水平,但哪怕是最初级的工业化生产,也足以推动这个新兴小国用超快的发展速度将包括大明在内的国家都抛在了身后。 而整个海汉的工业体系,都是归属于海汉工业部管理,这个部门虽然在国际上名声不彰,但内部人士却很清楚这是海汉国的真正根基所在。海汉的军事、贸易、交通,甚至是一部分的农业生产,这些领域能够处于国际领先的水平,都是有赖于工业的发展。 当初参加穿越行动的这些人,如今仍有大约三分之一在从事工业领域的相关工作。如果要简单以投票权来给各个部门排个顺序,那么其实工业部才是海汉真正最有权势的一个部门,就连执委会主席陶东来,也还在工业部里兼着职务。 但自穿越众以下,进入这个领域工作的归化民大多还对工业这个概念缺乏足够的认识,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那一份工作。只有少部分进入管理层的官员,才会逐渐意识到他们的工作对于这个国家的巨大作用。 类似出入证这种小东西,在田独工业区加工起来并不费事,用蒸汽动力的液压机很快就能冲压出来。但具体加工了多少数目,从制造到发放都由谁经手,警方还得再进一步核实,查明这个过程中是否真有姜翰等人所提及的人。 至于姜翰等人,当下便先收押到胜利港派出所里,待案情明朗之后再由司法部门对其作出处理。黄同阳与张千智商议之后,都觉得这事不能拖过夜,当下便分头行动,张千智带安全部的人去调查这个卖出入证的人目前的下落,以及工业部里关于制造出入证相关人等的情况。黄同阳则是带了一队警察返回观礼区,对工作人员进行身份核对,如果还有其他人用这种方式混入观礼区,那就必须要将其揪出来以杜绝隐患。 于是在盛大的烟花表演进行的同时,军方、警方和安全部的人马以胜利港观礼区为核心,悄无声息地展开了搜捕工作。黄同阳所担心的突发状况并没有在观礼区内出现,直到这一晚的烟火表演结束,也没有任何警讯发生。在观礼台上的嘉宾离场之后,黄同阳才终于放下心来,同时下令将现场的工作人员集合,对照登记名单来一个个地重新确认身份。 而张千智这个时候已经拿到了工业部相关人员的名单,也确认了姜翰所招出的对象的确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人并非工业部的官员,只是田独某个金属加工车间的一名现场技术员,仅从已知的档案上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三年前从广东移民到三亚,因为有金属加工的从业经历,便被特招到工业部下属的生产单位中任职,在此之前并无案底记录。 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先把相关人等抓回来审过再说,最不济也要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很快联合行动的一拨人就找上了门,对嫌疑人进行了抓捕,过程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嫌疑人也没有试图要逃跑,只是被突然涌进来的一大群人吓得有点懵了。 把人按住铐起来之后,警察才向其出示了逮捕令。但这家的状况也让经验丰富的张千智略微有些差异,嫌疑人的母亲瘫痪在床,妻子是个瞎子,女儿看着倒是健康,但也还在蹒跚学步。张千智抓过的人不少,但也是第一次看到家境这么惨的嫌疑人。 同行带队的警官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心里有点犯嘀咕,便请示张千智该怎么办。张千智摇摇头道:“法不容情,犯了事该抓就得抓,把人带回去,家里搜一搜,看看有没有物证。” 但没有等到这帮人动手抄家,嫌疑人一看他们真要动手,赶紧自己就主动招了,一人单干,纯粹为钱,没有同伙。今天没卖完的出入证,还有收回来的赃款,全都藏在厨房泡菜坛子底下。 这种竹筒倒豆子式的招供,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来是因为嫌疑人不想拖累自己的家人,索性招了求个痛快。很快便有警察按照其招供将藏起来的钱物都取出来了,张千智点点头道:“态度还算不错,那行吧,先把人带回去。” 走出来到街上,张千智才回头压低声音对那带队警官说道:“你带人再去搜一遍,另外他家人先监视居住,留意有什么人来他家走动。” 张千智看那警官脸色有些诧异,心知对方可能认为自己已经放弃了对嫌疑人家里再作搜查,当下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光看到他家里的可怜状况,怎么不想想这个案子带来了多大的乱子?几百号人忙了一晚,原因很可能就是他的一己私欲!不把隐患排除完,这案子也结不了,记住,我们是在依法办案!” “是卑职的错!”那警官听完之后大感惭愧,连忙带着人返回嫌疑人家中。 张千智并非铁石心肠,但他对事情轻重看得很明白,警察司和安全部两个部门大老板联合督办这起案件,尽快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排除掉所有的潜在隐患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相较之下这嫌疑人的家境如何凄惨,根本就无足轻重。至于今后这家人该如何生活下去,那并不是他们这些查案的人需要负责的事情,如果说真需要有政府部门出面解决这家人的生活问题,那也应该是民政部的事,没有必要在查案环节对其开一面。 大人物们看完烟火表演之后便心满意足地散去了,而负责调查此案的人们却是彻夜未眠。除了要将现场工作人员全部排查一遍之外,还要重新审查出入证从生产到发放的整个流程,确保除了这个环节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漏洞。而且从嫌疑人家里找到的出入证也需要再与工厂制造时登记的数目进行对照,看他是否仍有隐瞒。然后还要调查嫌疑人的社会关系,确定他没有其他非公开的秘密身份,或者合谋的同伙。 黄同阳看完最后一份口供笔录的时候,天色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端着一杯浓茶的张千智,不禁想起了三年前胜利港的西班牙间谍案,那时候办案人员也是为了能够早日破案,每天都是通宵达旦地奋战。不过这次办的案子估计没什么功劳可拿,反而很有可能某些人在事后会因为这起意外事件而承担责任。 这可能要承担责任的人里面,就包括他本人在内。港口这次活动的安保方案,警方负责的部分是由他和符力一起拟定的,但中间出了这么大的漏洞,他们是有一定责任的。如果事前能够对出入证的制作发放和使用过程制定出更为严格的方案,那或许就不会出现有人倒卖出入证的情况了。 黄同阳知道符力是任亮面前的红人,跟执委会的几位大首长也有一定的私人交情,如果这事要有人出来背锅,那多半就得是他这个副职了。但就算他心里不痛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官场规矩便是如此,谁让符力的背景根基比他更硬呢?只是不知道最后这事是要挨一个内部处分,还是会影响到自己目前的职位,但这事最终没有引起更严重的后果,警方的反应也算及时有效,或许事后的追责不会太严厉。 匆匆吃过早饭之后,众人坐到一起汇总了目前的调查情况,基本可以确认这起案件只是单纯的因为贪图钱财而引发的倒卖公物案。犯人马某因为家境贫寒而自己收入有限,最后忍不住诱惑,私自将制造出来的活动出入证扣下了数个,打算高价出售牟利。但这种东西又不能公开叫卖,而且跟他不熟的人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东西的真实性,所以最后他选择了常去那间茶馆的老板作为突破口,并顺利出售了五个出入证,获利四百元。 但这门来快钱的生意最终也就只做成了这么一桩,而且他卖出的对象实在太过招摇,结果还没进场就被识破,连带他自己也被抓进了班房里。整件案子里,马某是主犯,姜翰等人算是协助销赃,此外就没有再牵连到别的人了。 案情很简单,涉案的人犯也不多,但造成的影响可着实不小。从昨晚到今晨,除开现场调动的安保力量不提,光是直接参与到案件调查的人员就多达一百余人,为排除嫌疑而受到询问的相关人员更是这个数字的五倍之多。除此之外,为了预防案件背后有更大的阴谋,整整两个连的陆军及海军的两艘探索级战船彻夜待命,随时准备出动。嫌疑人马某犯下这个案子只赚到手四百元,但为了查办这起案子所动用的人力物力,价值起码是案值的几十倍之多。 “那这案子,就按照以权谋私,倒卖公物来定性了?”符力在看过了黄同阳整理的报告之后,不忘征求一下张千智的意见。他知道安全部把张千智派过来的意思,除了协助办案之外,也未尝没有监督的目的。而且嫌疑人是张千智带队去抓回来的,于情于理都需要问一下他的态度才是。 张千智斟酌说道:“案情大致已经调查清楚了,目前看来也没什么漏洞了,我们安全部只办案,不判案,具体什么罪名合适,我看还是让法院来判吧。” 安全部虽然是个特权部门,但张千智没有凭借这种特权对警方指手划脚,这种回应让符力听了之后心里也比较舒服。 不过姜翰等人的过错显然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坐大牢的程度,甚至连上法院审判都不是太有必要。按照海汉司法部制定的治安管理条例,从轻处理的话也就只是个酒后失智,协助销赃,拘留几日再罚点钱完事。就算是严苛一点,也还只是在拘留时限和罚钱多少上作些调整而已,并不会让其伤筋动骨。 关于这些人的处置,就不需要安全部表态了,警方自行决定即可。不过为了慎重起见,符力还是准备稍后向任亮汇报案情时再作一下请示。但这种请示并非为了邀功,而是要确认上司对这起案子的态度。 符力其实比黄同阳更早意识到出现这个状况所需承担的责任,事后警方必然要为安保方案中出现的巨大漏洞背锅,而他和黄同阳就是直接责任人。如果执委会或者司法部要就此事做出惩戒,那主要责任肯定就得算到他们二人头上了。 符力倒是不怕承担责任,不过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到自己在首长们心目中比较可靠的形象。所以在这起案子的调查告一段落之后,他想以主动的方式来承担由此所引发的后果。 不过当符力一大早赶到胜利堡向任亮汇报工作的时候,任亮并没有给他留下谈话的时间,只是简单问了两句案子是否调查完毕,相关人等是否已经完成抓捕,便让他先回去工作,看样子暂时还不打算对这个案子深究。 “有什么事情,等国庆之后再说。你自己盯紧一点,总之后面不要再出纰漏就行。”任亮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道:“上午的阅兵活动还有一个小时,我要去找国防部那边谈一下相关的安排问题。你也去忙你的事吧!” 任亮没有表现出追究责任的意图,但符力也并没有因此而踏实多少。按照他对任亮的了解,自己在工作中犯错时肯定会被指出来,而不会一味的包庇纵容。他认为任亮在当下没有表明态度,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此事的责任划定——这肯定比给那几个涉事犯人定罪麻烦多了。 第1758章 国庆活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正如符力所想的那样,任亮没有当面指出特别行动处在此次活动安保工作中的失误,的确是没有考虑好要如何让其承担相应的责任。任亮作为海汉整个警察系统的负责人,日常工作堆积如山,早就无暇再去过问每个部门的具体工作细节。在这种情况下,由年轻的归化籍官员掌控的部门会出现一些问题也是在所难免,但一般只要影响不大,任亮口头上训诫几句也就完事了,极少会在事后追究相关人等的责任。 任亮带了符力这么些年,师徒情谊自然很深,甚至是有意要将其朝着接班人的方向来培养,所以在符力身上倾注的精力和情感都不少。但这次所发生的事情让任亮意识到一个问题,符力自走出黎峒以来,似乎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庇护之下,连离开三亚的时候都极少。虽然他已经从一个山地少年变成了与穿越众别无二致的官员,但眼光见识和处理问题的能力其实仍然存在着不足,也难以在现有的工作环境中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所以任亮其实有一个想法,等国庆这几天的事情忙完之后,再腾出手来处理出入证这个案子的后续,借着承担责任这个由头让符力外放出去任职一段时间,这样既起到了惩戒的作用,对他也是一次磨练。不过这样的安排除了要考虑对符力的影响之外,还得顾及到特别行动处的工作交接和人员调整,所以任亮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完善相关的安排。 海汉国庆日的传统节目之一就是胜利港景观大道至胜利广场这一段路上所举行的阅兵式,这一仪式感极强的活动对海汉民众的国防意识培养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每年国庆日都有不少民众专门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能亲眼观看到这个用于宣扬展示海汉强大武力的活动。 今天是海汉第四年庆祝国庆日,同时也是穿越集团来到三亚的第十个年头,对于穿越者们来说是有着不同寻常的特别意义。所以在阅兵式的安排上,规模也要胜过之前的两年,年初在马尼拉参战的几支精锐在返回三亚之后一直没有开拔回原驻地,就是在等着参加国庆日期间的活动。而海汉执委会和国防部对于参战部队和立功人员的公开嘉奖,也都是要放在国庆日来进行,以求能让公众更多地了解和关注马尼拉之战所带来的影响。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红蓝双色旗悬挂在屋檐和门外,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人们此时此刻的三亚正处于全民欢庆之中。景观大道从昨晚就已经开始清场,在街道两边用临时围栏将今天阅兵式过程中部队将要通过的路段隔离出来,大道两侧所有的路口也都设置了路障停止通行。不过这仍然阻止不了民众的热情,临街的各种商铺、饭馆、酒楼等等,全部都临时变作了观看阅兵队伍的看台。 当然了,像这样的观看地点大多都并非免费开放,视野较为开阔的高处更是会收取价格不低的费用,不过这种机会一年难得才有一次,对有经济条件的人来说,掏这个钱还是物有所值的,而且稍好一点的地方必须要在一两个月之前就下定金,想现找位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像景观大道第一个十字路口处的几家临街酒楼,既可以看楼下的街道又能欣赏到旁边的胜利广场,观景视野极佳,二楼及以上楼层的临街位子要价近百元一个,早在马尼拉之战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被预定一空了。 不过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倒也不用花钱在这里买位子看阅兵,胜利堡门口搭建的观礼台上自然会有其一席之地。而且这阅兵观礼台的搭建规模也是一年比一年更大,今年一共有三个看台在胜利堡大门前的广场上一字排开,中间是穿越众专属的看台,两侧则分别是外籍人士和本国权贵,每个看台都能容纳三百人入座。 其实目前在三亚且能出席这个活动的穿越众已经远远不到三百人,很多人早早就推掉了这个安排。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这种公众场合抛头露面,很多平时工作比较忙的人,更愿意在这个难得的假期里选择邀上三五亲朋驾船出海游玩,或是去亚龙湾那边的度假区陪伴家人一起度过。也只有各个部门的一把手因为职责所在无法推脱政治任务,不得不出席这个活动。 即便这样也无需担心中间看台会有太多的空座,大多数穿越者早已经在这个时空成家生子,有些动作快的,家里孩子都已经四五个了,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出席这个活动的大有人在,虽然场面会有一点点的闹腾,但是给这个原本应该十分严肃的场合添加了不少温情的成分。 不过另外两个看台的名额可就没有这么宽松了,谁不想在近处清楚地观看海汉最强战力的展示呢?何况上午这个阅兵式结束之后,海汉官方还会安排所有受邀嘉宾一同登船出海,在胜利港外对海军进行海上阅兵,并观看在附近海岛进行的两栖登陆演习。 相较于前一天的烟火表演,显然国庆阅兵的可看性要强出许多,加之邀请对象都跟海汉关系密切,几乎不太可能有人接到邀请而选择推辞不来。所以到了今日,嘉宾观礼台上是坐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胜利广场另外几面也预留出了一定的区域供民众围观,不过考虑到观众太多,没有再另行搭建看台,站后面的只能自行踮脚伸长脖子了。饶是如此,广场周遭也是早早就挤满了前来围观的民众,保守估计约莫有近万人之多。 经验丰富的本地民众大多带上了板凳人字梯之类的工具,这样在后排也能拥有良好的视野。还有许多年轻人仗着身体灵活,攀爬到了广场周围的大树上。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外地甚至外国来的豪客,没能订到景观大道两边的黄金观看位,便退而求其次,专门雇人提前在胜利广场这边占好最靠里的位置,倒是有不少人趁此机会发了笔小财。 对于三亚的民众来说,国庆日不但是一次官方组织的庆典活动,同时也是每一个人可以参与其中的狂欢。绝大多数生产单位和机关在这一天都放了假,只有军、警、交通、医疗、银行等少数机构保留了足够的人手,用于保障活动期间的社会运转能够正常进行。 据胜利港和三亚港两处港务局的不完全统计,仅国庆日之前半个月内经由港口进入三亚的外籍人员,就已经多达三千余人,而海汉本国在这段时间进入三亚的人员数量比这个数字至少还要多上好几倍。短时间内人口如此密集地涌入三亚,除了在港务中心等地方因为登记手续而造成拥堵之外,同时也给三亚的经济带来了极大的活力。 借助这次活动赚得盆满钵满的无疑便是本地的服务业了,几乎可以算是全年生意最好的时候。但凡能住人的饭店客栈基本都是爆满,很多私人经营的商栈也腾出房间作为客房临时出租。甚至就连港区的仓库,也有一些被私人包下来,放上双层架子床作为临时居所,以相对比较便宜的价格租给在三亚短期逗留的水手船员。 吃饭的地方在最近这几天也是到处都人满为患,稍微高档一点的地方,酒席价格已经上涨了两三倍,但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民众的消费热情。特别是从其他国家来海汉赶这个热闹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差钱的主,要在三亚谈生意或结交朋友,就得找这种比较好的环境才行,价钱倒是次要问题了。 而原本在平日里已经快要趋于饱和的轿子、人力车和轻型马车,在最近这几天里也是生意兴隆,有的人力车甚至需要两到三人定时轮流换班才能维持一整天的营业。今天景观大道封路之后,马车基本上就无法在胜利港这边上路通行,于是能穿行在狭窄街道的轿子和人力车的生意更是火到不行。 官方经营的火车线路在国庆活动期间倒是没有停运,还特别加开了往返于三亚港与胜利港两处城区之间的班次,以方便民众在节日期间的出行。许多未曾有过这种经历的外国人,以及从外地赶来的本国民众,也趁着这个时机体验了一把海汉国独有的黑科技。 国庆期间的活动对拉动经济所起到的作用,其实商务部在前几年就已经注意到了,对此自然也是乐见其成,还会协助本地商家策划实施一些促销活动。不过在此期间军警等保障部门的工作就很繁重了,任亮甚至提前了数日从儋州和海口等地抽调了近五百名治安警到三亚,作为警力的临时补充。 前一晚的烟火表演出现了安保漏洞,虽然最终没有出事,但已经是让警方不得不连夜重新对现有的安保方案作出了调整,不但加大了胜利广场观礼警戒区的面积,增加了现场执勤的警力,而且对所有持临时出入证的人员进行了重新核对,并发放了由田独那边连夜赶制出的新一批出入证。所有持临时出入证的工作人员都被再三告诫,这个临时证件在活动结束之后将会由官方进行回收,不可遗失或转卖。 这虽然是临时抱佛脚的做法,但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新的证件制作和发放都有专人进行监督和登记,确保不会在这个过程中流失出去。而警察司特别行动处下属的特警队也提前进入了备勤状态,符力和黄同阳二人都亲自到一线督战,不敢再让昨天的状况重演一次。 上午十时许,停泊在田独河入海口的新世界号上的汽笛久违地鸣响,声音回荡在胜利港上空,由此今年的国庆日庆祝活动正式拉开了帷幕。这艘船在穿越集团完成登陆之后就几乎没有再挪过地方,不过定期的维护保养从未中断过,船上的发动机和发电机也仍处于可使用的状态。但在外人眼中,已经不会再期望看到这艘大铁船驶离胜利港,更多的是将它视作了海汉先进航海技术的一种图腾象征。 国庆日最主要的官方庆祝活动便是昨天的烟火表演和今天的阅兵式,不管是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是怀有其他心思,谁都无法拒绝观看阅兵式的诱惑。此时从胜利港港区经景观大道到胜利广场这条阅兵通道附近的围观民众,数量已经至少超过了三万人,甚至有人冒险攀爬到了高处的房顶上,就是为了能寻求一个不受遮挡的好视野。 随着胜利港港区内的嘹亮的军号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行军鼓敲出了有节奏的鼓点,然后伴随着鼓点,第一支部队很快便出现在了民众的视野中。与前两年一样,这支打头的部队由驻扎在三亚的陆海两军共同组成,各出一半的人手组成这支受阅队伍。 三亚驻军的性质基本上就相当于是卫戍部队了,跟大明的禁军和京营是一个性质。不过在此基础之上其实还有一个专门负责胜利堡及首脑人物安全事务的中央警卫连,但那支部队已经算是特殊机构,并不会在这种公众活动上公开对外展示。 但海汉驻扎在三亚的陆海两军部队的阵容并非一成不变,仍然会定期轮流外派到海南岛其他地区或海外殖民地执行军事任务,而其他地区驻军中的优秀连队也会被调至三亚担任一段时间的卫戍部队。如果不作出这样的安排,那长期驻扎在几乎没有战事的三亚地区就很容易会让部队失去应有的实战能力,国防部可不希望在海汉国的首都养出一批表面光鲜,实际上却只会赌钱遛鸟的老爷兵。 参加这次阅兵式的卫戍部队士兵,都是入伍满两年,至少参加过一次以上海外军事行动的老兵,有军功在身的更是占了一半以上,可谓是货真价实的作战部队。 第1759章 武力展示(一)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除了各家报纸上刊载的战报中经常提到的那些常年在外征战的精英部队之外,三亚本地的民众对海汉军最直观的认识,便是来自于驻扎在这里的卫戍部队。海军有一支超编制的特混舰队常年驻扎在胜利港东岸的基地,而陆军的编制相对比较复杂,除了一个步兵营打底之外,还有一个炮兵营专司本地的对海防御工事,此外还有工兵连、骑兵连、通讯连、中央警卫连等独立编制。算上后勤和机关文职人员,两军驻扎在三亚的总兵力,约莫有三千人上下,再加上本地民团以及三天之内即可从儋州和海口等地调回的部队,拱卫三亚一地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以目前南海地区的国际形势而言,有能力对三亚发动军事攻击的外国武装势力屈指可数,而海南岛上也已经基本没有大规模的敌对势力存活,卫戍部队的防御任务其实压力不大,加之在大本营驻扎期间各种物资供应都很充足,所以反倒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到日常训练上。而陆海军选拔基层军官进入军校进修,也大多会优先考虑卫戍部队的成员,这样在卫戍部队与外地驻军轮换值守的过程中,就可以让更多的优秀军官得到在军校里接受高级培训的机会。 而这种进修其实也是军官们在非战争环境中升职的必要条件之一,如今在海汉军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归化籍将领,无一例外都在三亚的军校里接受过或长或短的培训,所以在海汉军中其实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每当在外驻扎的部队接到调回三亚换防的命令时,往往意味着这支部队的主官即将得到升迁的机会,虽然不是百分之百都能兑现,但其概率之大已经值得提前开瓶好酒来庆祝了。 在外界眼中,三亚驻扎的卫戍部队并没有什么大的名气,存在感远不及特战营、骑兵营这类精英部队,唯一拿得出手的战绩似乎就只有1635年在家门口重创了来袭的西班牙舰队。甚至现场有很多第一次来三亚的人还在打听,这支旗帜上以榆林半岛上那座高耸灯塔为标识的部队是何方神圣。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依靠轮换驻防组成卫戍部队的各个连队,其实同样也是集中了海汉军中的精英,整体战斗力也并不逊色于那些在海外征战的一线部队,只不过三亚的安定环境让他们极少能有发挥实力的机会罢了。 原本卫戍部队还打算从榆林半岛的岸防炮台卸两门最大号的岸防炮来参加这次的阅兵式,以此来彰显武力,但这个计划最终没能通过批准,原因是很多人都未曾料想到的——由于这些岸防炮太过沉重,市政管理部门担心炮车会压烂了景观大道的路面和胜利广场的地砖,所以没有批准军方的提案。 这倒并非相关部门杞人忧天,当初把这些沉重的岸防炮运去安装时,就已经出现过同样的问题,好在那时候景观大道和胜利广场都是尚处在规划状态,被压出沟壑的道路修复起来倒也难度不大。但如今要修复这些干道所需解决的问题很多,除了经费之外,还得考虑到国庆期间的通行需求,以及由此带给众多国民和外宾的观感——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得做。 当然了,普通民众倒也不会指望榆林半岛那些重型岸防炮出现在阅兵式上,只要能看到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行进在景观大道上,民众就已经颇为兴奋了。 而这个时候就能看到人群中一脸骄傲的本地人正在向第一次来三亚见世面的乡下亲戚解释,诸如为什么海汉军没有穿戴盔甲这类问题。当然也不乏有之前做过功课,对军事比较熟悉的年轻人,唾沫横飞地向周遭群众解说有哪些知名的海汉高级军官曾在卫戍部队中服过役。 对海汉民众来说,他们对自家军队的认识几乎都是直接或间接来自于官方不遗余力的宣传手段,脑子里基本上就是“强大”、“无敌”这样的印象,再加上经常会出现在报端的几支精锐部队的消息,就构成了他们心目中的海汉军形象。普通百姓并不了解海汉军的兵力规模、装备水平、实战能力,但他们知道只要本国军队出征,一定都是所向披靡,历年来从未让国民失望过。海汉版图上现有的诸多海外殖民地,绝大多数也是靠着军队一寸一寸打回来的。 越来越多的人也在慢慢意识到,海汉国力是随连年到手的战争红利在逐渐提升,武装力量的壮大对于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所以普通民众对于战争的态度,并不像其他国家那样畏之如虎,年轻人几乎都会倾向于使用武力来实现开疆拓土。而每年国庆期间举办的阅兵式,大概便是普通民众近距离感受国家军事力量的最好时机了。 紧跟在卫戍部队之后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便是万众期待的特战营了。花花绿绿的迷彩军服明显有别于其他陆军部队的灰色军装,让那些喜爱这支英雄部队的民众立刻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其实再将钱天敦组建的这支精锐部队称之为特战营已经不太合适,准确地说应该改称特战独立团了。在马尼拉战役结束之后,国防部便已经同意了拖延许久的特战营提升编制申请,于是这支部队的编制便终于由营升团了。 当然了,特战营的实际编制其实早就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独立团的标准,但这支部队一向战功卓著,钱天敦又一向远离三亚,不沾惹官场是非人情,所以从来也没人质疑这支部队的编制问题。之所以拖了这么久的时间才获得通过,主要还是军费预算方面的限制,让国防部不敢轻易扩充这支特别烧钱的部队。一个加强营的编制,每年的花销几乎相当于养了一支海军舰队,这样的部队就算再能打,国防部也还是要控制其规模才行。 特战营1634年离开南海北上山东之后,就一直待在北边执行任务,辽东战役中也充当了正面战场上的主力角色,直到去年年底才返回南海,然后马不停蹄地参与了征西战役,并在攻城过程中立下战功。这支部队的功劳实在太多,国防部对钱天敦其实已经赏无可赏,满足其扩编的要求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奖励了。待阅兵式结束之后,国防部便会公开宣布这个消息,并且特战营的指挥官高桥南也将顺利升衔,成为海汉陆军中第一个荣升上校团长的归化籍军官。 高桥南此时便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由卫兵牵着缓缓前行。这是他第二次参加国庆阅兵,上次是1634年的海汉建国庆典,当时他还是少校军衔。之后的两年一直都在北方指挥部队作战,跟台湾土人打,跟浙江海盗打,跟山东土匪打,跟后金蛮子打,期间与明军也有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自南向北一路打过去,期间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敌人,其实他自己都有一点记不清了。 不过高桥南很清楚自己打下来的每一寸土地都让海汉有所收益,而且钱天敦对他的信任也与日俱增,基本上已经将部队的作战指挥权交到了他的手上,十年前他还是一名落魄倭寇的时候可完全想象不到今时今日自己所能取得的成就。 而此时民间几乎已经没有人会再去谈论这位海汉猛将的出身问题,即便有些人知道高桥南当初是怎么投靠的海汉,也会很知趣地不去提及这段历史。民间的说先生倒是颇为主动地给高桥南美化了这段历史,称其是特地从东瀛渡海而来投靠明主,拜在钱天敦门下作了入室弟子,方才学得了一身本事。 从马尼拉打完仗回到三亚之后,特战营上下都得到了几年难得的长假,高桥南也不例外。不过他常年都在海外征战,在三亚并没有家业,其实对这个地方并没有太强的归属感,所以还是一直住在军营里,如果让他自己选择,或会更愿意回到战场上跟敌人打交道。 但像高桥南这样的名人回到三亚,当然还是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社交应酬,特别是他还至今单身没有成家,这消息传开之后就不免让各种直接间接想要给他做媒的人蜂拥而至。高桥南虽然有心推脱,但有些关系是来自他也没法拒绝的海汉上层,只能硬着头皮去应酬。 以高桥南现有的条件,只要他肯松口,想找个老婆丝毫不难,甚至多找几个也不是问题。但他自己对这事一直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更愿意将自己的精力放到训练部队和钻研兵法上。等今天的阅兵式结束之后,高桥南就打算先以进修为名闭关一段时间,推掉所有的社交应酬,等待下一次开拔命令的到来。 面对着街道两边民众热情的呼喊声,高桥南只是面无表情地抬手示意。他并不喜欢这种环境,哪怕周围的人投来的目光大多带着崇拜,他也不想去作出热烈的回应,只是将阅兵当作一项任务来完成。不过这种冷漠的表现在民众看来倒是十分威武,在他们眼中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本来就该有这种睥睨天下的态度,要是跟每个人都很热络地打招呼,那还怎么带兵杀敌? 不过高桥南的手下就未必有这么矜持了,面对近乎狂热的民众,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十分骄傲的表情。他们很清楚自己所在的部队之所以能够得到这种热烈的欢迎,那是靠着这些年来出生入死的战绩换来的,民众对他们的爱戴和崇拜,对他们来说是受之无愧的。 其实特战营里真正来自海南岛本地的汉人比例并不是太大,早期成立的时候不但有高桥南这样的日本浪人,还有相当比例是来自安南的难民,后来又吸纳了许多来自大明各地的汉人移民,其中也有不少是出自山东甚至辽东地区的战争难民。 出身山东登州的孙真便是其中之一,经过在特战营中这几年的打拼,他现在已经是中尉连长了,其战斗事迹还被改编成了本子在民间传播,算是小有名气的战斗英雄了。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有这种已经出名的觉悟,骑在马背上咧着嘴不断向周遭的民众挥手致意,完全没有上司高桥南的那种矜持作风。 不过孙真这种亲民的态度倒也有不少人喜欢,当下就有民众开始打听这一路咧嘴傻笑的大个子军官是谁,但孙真这是第二次到三亚,知道他名字的人多,认识他本人的人少,竟然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过这或许也不见得是坏事,像他这种有名有姓的高级军官一旦被人认准身份,接下来便是要应付纷至沓来的说媒大军了,到时候他的处境也未必能比上司高桥南好到哪里去。 而来自其他国家的看客对于特战营这支部队的观感就比较复杂了,羡慕嫉妒恨兼而有之。周边国家都知道海汉有这么一支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的精锐之师,不少国家也有心效仿想要打造一支类似的部队,但碍于武器装备和战术的巨大差距,实际效果并不理想,战斗力想要追上海汉特战营更是遥遥无期。 但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海汉所拥有的精锐部队远不止这一支。在马尼拉战役结束后所公布的相关战报中,各国都能大致了解到这次的参战部队构成,海汉竟然是从各地调集了多支精锐部队共同行动,像特战营这样的队伍,海汉一口气就出动了四五支,也难怪倒霉的西班牙人连一个月都没撑下来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连老窝马尼拉也彻底丢掉了。外人真的很难想像以海汉的人口和国土面积,是如何组建起了如此之多的强力部队,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想要效仿海汉的军制,难度恐怕不亚于在战场上打败海汉军。 第1760章 武力展示(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这种高效的对外扩张方式,已经逐步成为南海乃至整个东亚地区众多国家的效仿对象,但问题是其他国家很难拥有战斗力跟海汉同等级的武装部队,所以想学着海汉这样通过不断对外发动小规模战争来扩张领土,对绝大多数国家来说就显得不太实际。比如安南与邻近的暹罗、柬埔寨、占城等国的领土冲突由来已久,即便现在有了海汉这个强援提供军事方面的支持,在边境战事中所取得的优势也依然还是难以转化为胜势。 越来越多的国家也逐渐意识到,与海汉之间存在军事差距并不单单是兵力多寡、装备水平、战略战术的问题,作战经验、资源分配、人员待遇、后勤供应、综合国力等等在表面上看不到的因素,也同样会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而要在这些方面追上与海汉之间的差距,可就比训练军队还要复杂得多了。 不过这些因素在阅兵式上也很难得到直接的体现,公众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特战部队这些战士和最基本的单兵装备,不太可能体会到海汉军真正意义上的强大之处。但这倒不打紧,毕竟海汉军多年以来的战绩是实打实地摆在那里,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战斗力是否有水分。而普通民众的军事知识大多比较有限,他们的注意力除了看现场的热闹之外,还有一部分是放在了某某军官是不是仍然单身这类八卦问题上。 真正能从阅兵式当中稍稍看出一点门道的,那还是得各国的武官和情报人员之类的专业人士。比如这些特战团士兵所背着的步枪,就与海汉外销的步枪型号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别,枪身更为短小轻便。熟悉海汉军情的人便能从外形识别出来,他们所装备的就是传说中那种可以连续发射的先进步枪了。不过就算得认得这枪,其枪械构造原理的复杂程度也并不是看看就能仿制出来的,只能徒增眼红罢了。 没有这样性能出众的先进单兵武器,自然也就无法效仿特战团的战术,更谈不上缩小战斗力的差距了。在围观人群中不免也会夹杂着几下酸溜溜的叹息声,不过完全被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盖住,根本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另一支同样成名于南海的特种部队是由罗杰牵头组建的南海特战大队,也在此次的马尼拉战役中立下战功,并且现也升级编制为南海独立营,算是由带着私人性质的非政府武装升格成了有官方编制的正规军。不过因为星岛那边的防御压力比较大,之前还向安南借了一千兵马到星岛充当临时驻军,罗杰在战争结束之后便带着部队匆匆赶回星岛去了,并没有赶回三亚参加这次的国庆阅兵仪式,就连相关的嘉奖令,也都是在之后才会送去星岛颁发。 当然罗杰对于这些繁文缛节的手续倒也不是太在意,相较于纸面上的嘉奖,他更在乎的是执委会能否在军事和贸易方面给予星岛更大的自主权限,国防部能否放宽星岛驻军军费预算的上限,发放更多的新式武器装备以提升独立营的作战能力。至于阅兵这种主要是做给外人看的的文章,罗杰跟高桥南一样没什么兴趣,只不过高桥南的部队暂时没有任务,被国防部安排参加这次的阅兵也没办法推脱。 紧随特战团之后的便是唯一一支参加陆上阅兵的海军部队,由王汤姆亲自执掌的海军陆战队。这支部队的出现,除了军事发展的客观需要之外,其实也是王汤姆个人的野心之作。当然这并非是指政治上的野心,而是王汤姆对于海军作战方式的一种探索,希望能让海军具备一定的两栖作战能力,在局部地区的小规模作战中摆脱对陆军的过度依赖,以此来提升海军的作战效率。 为了能替自己的嫡系部队造势,王汤姆亲自领军,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也是今天唯一一名参与到阅兵方阵中的高级将领。而在他身后的一骑,便是在马尼拉战役中立下大功的黑鲨号舰长武森了。 武森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参与阅兵活动了,不过能够作为海军司令的侍从出席这个活动,对他个人而言也是极大的荣誉了,甚至不亚于拿到了一枚军功章。不过武森这段时间深居简出,一直在胜利港海军基地里训练水兵,倒是不知道民间已经将他塑造成了新的战斗英雄,甚至有人将他与高桥南并称为海陆两军的明星将官。 对于这样的评价,当然也会有某些外籍人士免不了发表一点酸溜溜的看法,认为海汉陆海两军最被看好的归化籍军官竟然都不是汉人,这说明汉人在海汉国的地位并没有像官方所宣传的那么高,高层更喜欢任用其他族裔出任武官。不过类似这样的看法在三亚没有什么市场,毕竟高桥南和武森入籍为海汉效力的时间都比较长了,这一点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国民,所以并没有多少人会认为他们的籍贯与官职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至于汉人在海汉国内的地位问题,这更是轮不到其他国家的人来说三道四了,毕竟官方指定的语言和文字都是来自汉族,这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不过王汤姆今天让武森随自己一起出席阅兵式还有一个客观原因,那就是待会儿阅兵结束之后,执委会当场就会给武森颁发嘉奖令和军功章,这自然要让他先出来候场了。 在国庆阅兵活动中对荣立军功的将士公开颁奖,也是海汉的一项惯例,宣传部门也会配合这一活动造势,在民众心目中树立起战斗英雄的形象。有了这样的榜样之后,海汉民众参军入伍的积极性也会有所提升,民间对国家在海外所采取的军事行动会给予更多的支持。由于海汉的对外战事十分频繁,在军中获得升迁的机会也非常多,很多年轻人会将入伍视为出人头地的一条捷径,近几年的募兵数量都在呈现上升趋势。也正是因为自愿投军的人越来越多,国防部才敢于松了口子,批准海外驻军的升级扩编要求。 国防部事前便已经跟几家报社谈好,在国庆之后趁热打铁推出一系列的军官访谈,受访者全部都是此次立功受奖的人物,由报纸对他们的英雄事迹进行更为详细的报道。这种题材一直都是民众喜闻乐见的内容,相信等这一系列的专访连载刊出之后,又将在海汉民间掀起新一轮的参军热潮。 当然经过了官方的包装之后,武森或许就不会再是民间说先生口中的“蛟龙转世”了,但一个得到官方背的英雄形象,显然会比民间不靠谱的夸大更具公信力,对于武森个人今后在仕途上的发展也能起到更好的促进作用。 海军陆战队的存在对海汉国内民众来说倒也不算陌生,他们在辽东地区的战斗经历早就通过报纸传达开了,除了军服式样之外,这支部队的单兵装备与陆军的特战团几乎一模一样,自然也就会被民众视为了与特战团同一等级的精锐部队——而这也正是王汤姆想要达成的阶段目标。 在海军陆战队之后出场的是骑兵营,但实际上这个编制多数时候只是一个统称,近年来海汉控制的疆域不断扩大,各地驻军都或多或少有了骑兵的编制。而由哈鲁恭统帅的这支骑兵部队,也在不断地吐故纳新,并将一部分人员和马匹分流到各个地区驻扎,以减轻运输和饲养的压力。 此前征伐马尼拉的战役中,骑兵营虽然也参与其中,但其实前期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主要都是海军与陆军步兵在扮演主角。直到后期海汉军攻破了马尼拉城,城中的西班牙人大量出逃到巴石河以北的内陆平原躲避战乱,这个时候哈鲁恭的骑兵才开始在追剿残敌的过程中显现威力。但总的说来,骑兵在马尼拉战役中所起到的作用有限,重要性远不及以前在北方地区采取的军事行动。 不过在普通民众眼中,骑兵毫无疑问是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的部队,哪怕他们在战场上所取得的战果有限,也不会妨碍民众对这支部队的青睐和支持。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海汉的骑兵部队,比如看到这支部队的外国武官就很难有什么好脸色。无需与海汉骑兵营交手,只要稍有军事常识的人就不难想到,当一支装备精良的海汉部队拥有了更好的机动力之后会对其实力起到多大的提升作用。要知道海汉的骑兵部队可不仅仅只是装备长矛马刀弓箭这类传统武器,而是大面积列装了新式的海汉步枪,组成的火枪阵杀伤力丝毫不亚于步兵,再加上其一人两马甚至三马的可怕机动力,任谁碰上了都只有大呼头疼的份。 对其他国家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海汉目前的骑兵规模仍然受限于马匹的保有量,数量一直都在千人以下,真正能一次性投入战场的战力不过几百骑。这一方面是骑兵部队的军费预算有限,难以放开手脚扩大编制,另一方面也是跟海汉所选择的发展战略有关。 海汉一直以海上为对外扩张的主要途径,极少会染指内陆地区,实际上目前还没有保有大量骑兵的作战需求。即便今后有了更多的战马,国防部所考虑的发展方向也不会是扩编骑兵,而是给类似特战团这样的陆军部队配备更多的坐骑和驮马,以此来加强其作战期间的机动力。至于哈鲁恭所向往的那种蒙古式的大骑兵部队,在海汉的国情环境下其实并不实际,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国防部希望的是用更多的马匹将陆军部队骑兵化,而不是继续扩编专门的骑兵部队,这两者看似异曲同工,但实际上还是有着显著的差别。训练一支优秀的骑兵部队所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并不比训练海军容易,而且对人员和马匹的淘汰率也非常高。但如果仅仅只是训练普通士兵学会骑马,甚至都不需要他们掌握在马背上打仗的技战术,那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而这便是国防部想要达成的目标。这也不完全是国防部抠门,在现有的条件下,后一种做法显然能够更为快速地提升陆军的战斗力,让有限的资源发挥最大化的作用,这也正是海汉的基本国策之一。 哈鲁恭已经年满四十了,虽说骑马上阵依然不是问题,但他自己也明白,骑兵部队虽然看起来表面光鲜,但自己能从国防部争取到的资源有限,如果想要像其他部队那样扩大编制,那就只能降低训练和装备的标准,向普通的陆军部队看齐,而这又与他成立骑兵部队的初衷是相悖的。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妥协,保留一支精锐骑兵的编制,将骑兵的战术战法传承下去;同时设法扩大军马的养殖规模,以国防部所选择的方式去增加陆军中的骑兵比例。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从一线部队退出之前,尽可能为海汉的骑兵部队和军马养殖体系打下一个坚固的基础。 哈鲁恭当初参加穿越的目的之一,是想等有机会了在内蒙地区寻找自己先祖的遗迹,说不定还能找到家族上数若干辈的老祖宗。不过以海汉目前的发展方向,他认为自己的这个目的是很难实现了。但他还是希望今后到北方去定居,不管山东还是辽东都行,那里至少能离他梦里经常出现的大草原近一些。 当然他并不会后悔十年前参加了穿越行动,这十年中南征北战,也算圆了他以前当骑兵时未能完成的梦想。不过人活到一定的阶段,就得重新调整自己的人生目标,比如现在,相较于亲自率兵打仗征伐四方,他更想要看到一支强大的海汉骑兵。 第1761章 武力展示(三)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的兵种设置和规划是与国家的发展方向息息相关的,所以类似骑兵这样需要大量资源来供养的特殊兵种,在现阶段就只能暂时充当配角,所能获得的资源和作战机会都无法与主力兵种相提并论。对于像哈鲁恭这样全身心都放在骑兵发展上的将领来说,的确是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悲哀,这样的大环境或许要五年、十年,甚至更长时间之后才会逐渐发生改变,而哈鲁恭大概很难在一线部队指挥官的位子上坚持到那个时候了。 实际上抛开兵种不论,军方高级将领面临更替换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大多数穿越者将领年纪都已经到了四十岁上下。即便是当中年纪最小的将领陈一鑫,如今也马上要跨入而立之年了,而像已经年满四十五岁的穆夏柏这种年纪偏大的将领,之前便已主动选择了退居二线,到安不纳岛去做当地的治安官,扎根养老享受后半生了。在这个时代度过了十年四处奔波的戎马生涯之后,仍然怀着当初一心要成为历史名将的那股子劲头继续在军中服役的人,其实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多了。 而穿越者的第二代在目前这个时间段还远远没到能接班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在穿越后成家生下的孩子都还在念小学的年纪,就算是生了一群神童下来,距离接班少说也还得十年左右。如果是行政部门,这点时间倒是问题不大,穿越者的身体一般工作到五六十岁再逐步进行权力交接也是来得及的。但军方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一点,到时候海汉将领陆续退出一线,大量驻扎在海外的部队将要交给归化籍将领来指挥,这不免就会出现一些动荡和可能由此产生的隐患。毕竟人无完人,并不是所有军人都会像高桥南那样做到无条件地效忠海汉。 执委会其实很早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潜在的风险,也采取了一定的预防措施,比如某些先进武器装备的制造,特别是枪炮弹药,就一直严格控制在三亚境内制造,让海外驻军的战斗力必须依靠国内供给的军备物资来保障。归化籍军官晋升往往都需要先回到三亚的军校中进修,除了军事方面的内容之外,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思想教育,以加强其对海汉政权的忠诚度。定期安排驻扎在海外殖民地的部队进行换防,以免这些部队在当地待的时间太长了生出根系,慢慢演变成军阀割据的态势。此外军方也会有各种优惠条件鼓励高级军官将家眷安置在三亚,或是从小时候便将子嗣送到三亚接受更好的教育。 当然这些限制手段其实都只能算是中下策罢了,真正要让归化籍的将领们在拿到兵权之后仍然死心塌地为海汉卖命,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将其个人前途与国家利益捆绑到一起。除了升职加薪给予各种嘉奖之外,还有一条秘而不宣的办法就是联姻,用家族利益来巩固将领们的忠诚度。不过就目前而言,绝大多数穿越者对归化籍军官的前途仍持观望状态,还是更倾向于内部联姻,而且子女普遍岁数还小,如果早早就给他们定下亲事,对这群因为追求自由才选择来这个时空的人来说似乎也不太和谐。 或许正因为已经萌生出了些许退意,哈鲁恭今天没有选择亲自领军参加阅兵式,而是与颜楚杰等人一起早早就坐到了观礼看台上,充当一名悠闲的看客。他旁边便是特地从安不纳岛赶回来参加国庆活动的穆夏柏,膝上抱坐着的一名孩童正是穆夏柏的大儿子。 “没办法,孩子要读了,安不纳岛那地方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只能送回三亚这边。”穆夏柏此时的样子没有多少军人的杀伐果断,完全是一个操心后代的老父亲:“出去这么些年了,这边变化也够大的,送孩子回来读,又得跟过来一群大人,看样子还得再弄套房才行。” 哈鲁恭开玩笑道:“你可是安不纳岛的治安官,多少有钱人等着机会给你拍马屁,你只要露个口风出去,怕是送房子的人都要排长队了。” 穆夏柏正色道:“那可没什么必要,我又不差那点钱,何必落了口实。我已经找了牙行,打算在这边买一套像样点的院子,不然以后再送孩子回来也不好住。” 安不纳岛如今已经成为南海最著名的销金窟之一,岛上的服务业十分发达,而作为当地治安官的穆夏柏,自然也少不了靠山吃山,在当地有自己经营的一些产业。要论收入,他恐怕要比三亚这边绝大多数靠着穿越集团每年分红的人强出好几个档次,就算从现在开始躺着什么都不干,下半生也足以过得很富足了。至于像哈鲁恭这样常年在外征战,有点空余时间几乎都在马场里度过的将领,家底跟穆夏柏相比自然也差距极大。 哈鲁恭默默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如果不是有每年来自官方的分红收入,以三亚目前的房地产市价,他要在这边买套大点的院子,那估计就得把帐户上的养老金拿出来动一动了。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好酸的,穆夏柏放弃了在一线部队里继续带兵,就意味着放弃了在军方继续晋升的机会,退出了与同僚的竞争。如果穆夏柏不抓紧时间多捞些钱,那今后又能拿什么来为后代铺路? 穆夏柏侧过头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哈,你在外面也打了这么多年仗了,有些事得停下来想想了。你要是有心投点钱做买卖,可以考虑放到安不纳岛来,这边的监管没那么严格,什么买卖都能做,来钱也快。” 哈鲁恭笑了笑,谢过穆夏柏的好意,却没有立刻应承下来。他大概知道穆夏柏所说的买卖是些什么生意,安不纳岛上那么多的银钱流动,仅仅靠海汉银行一家官方金融机构显然是不够的,而地下钱庄之类的生意,没有官方背景的外人肯定做不下来,自然也是得要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果拿钱去入股,或是在当地搞一些别的产业,有穆夏柏的照顾,赚钱的确问题不大。不过哈鲁恭自己的想法是今后要去北方扎根,如果把产业都放在南海,两地相隔太远,真要有什么事,调度起来也不是那么方便。 其实对他们这个层次的官员来说,想赚钱的确有很多机会,甚至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面或是亲手打理,这比在战场上杀敌可要容易多了。但人各有志,穆夏柏选择了早早交出兵权退出一线一样,哈鲁恭选择在自己还能骑马动弹的时候,尽量让海汉骑兵的运作和发展能够走上正轨。这没有什么对错之分,每个人都是在遵循自己所走的道路罢了。 骑兵之后登场的便是炮兵部队,与往年一样,受阅的炮兵也是由数支部队中的炮兵连队抽调组成。由于海汉的兵力有限,除了三亚因为港口岸防工事的原因有大量炮兵驻扎,目前海外殖民地都没有营级规模的炮兵部队,全是分散在各地驻防的陆军之中。比如今天受阅的这支炮兵部队,除了来自三亚本地的人马之外,里面其实还夹杂着儋州、海口两地的炮兵。 普通民众对炮兵在战场上所能起到的作用其实认知有限,对火炮这种武器更是只能通过外观来大致判断其威力,炮身越是粗笨庞大,似乎就越是厉害。但实际上海汉陆海两军装备的火炮都处在逐步换代中,一些早年列装的老式火炮已经被更换为轻巧且威力更大的新式火炮。而阅兵式上所展示的,便是近两年开始列装到陆军部队的这些轻型野战炮,只需一匹驮马便能轻松拉走,机动性大为提升。 这样的轻型野战炮,在民众眼中就不如刚才的骑兵队那么有视觉冲击力了。不过落在懂行的有心人眼中,那就有不一样的味道了。海汉更换的新式火炮在这两年的战事中频频亮相,当然瞒不过各国派到海汉军中的军事观察员们,对于新式火炮在战场上的威力都是了然于胸。但海汉的对外军售范围并不包括这些新式火炮,所以也是让各家很是眼馋,就连与海汉关系最为密切的福建许氏和安南国,目前也同样没能让海汉松口出售这类火炮。 至于各国在前一天从海汉手里买到的三六式野战炮,其实仍属于老式火炮的改版,在作战性能方面与海汉军中装备的野战炮仍有着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在今天的阅兵式上将这些新式火炮拿出来展示,也不乏炫耀武力警告各国的意图——不管我卖了多少武器出去,最厉害的武器还是在海汉军中。 任谁想要挑战海汉的战力,都必须先掂量一下正面战场上是不是能够扛得住海汉的火炮打击,要知道过去的南海一霸西班牙人就是今年倒在了海汉军的炮口之下,这个时候还没凉透呢。 跟在炮兵之后出来的就是民兵部队了,海汉的民兵部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民团,更近似于预备役部队,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成员都是退伍老兵,在战时武装起来也有一定的战力。虽然比正规军的战斗力肯定是有一定的差距,但如果是应付以冷兵器为主要装备的敌军,那还是有比较大的把握能战而胜之。 而各地民兵部队中装备最好,训练水平最高的,自然又非三亚莫属。三亚地区的民兵营下属四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包括工兵、通讯、医疗等兵种在内的后勤连,兵力达到近千人,其中三分之一的人员,所有排级以上军官,都曾有在军中服役的经验。装备几乎跟正规军一样,平时训练也有很多时候是与卫戍部队一同进行,唯一所欠缺的大概就只有实战经验了。 不过这个短板恐怕就很难有机会补上了,在目前的环境下,民兵基本上不会有机会抽调到海外参与作战,能够参加由军方主导的军事演习大概就是他们的行动上限了。 但围观民众对于民兵部队的热情却十分高涨,原因很简单,因为参加阅兵的民兵部队以本地人员为主,人群中的亲戚朋友着实不少,自然要卖力吆喝鼓劲。不时便能见到有兴奋的民众在人群中大声炫耀:“看到没?第一排个最高那个,就是我家二小子!” 民兵部队的出现,大概也是让围观民众最有参与感的一个环节,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真切地感受到,这些身着军服的汉人是自己身边的亲人。 先头出发的卫戍部队已经抵达了胜利广场,而民兵部队才刚刚踏上景观大道。长达几里的阅兵队伍让三亚民众看得大呼过瘾,不少人更是兴奋过度,连嗓子都喊哑了。 坐在观礼看台上的执委们对于民众所表现出来的热情也颇为满意,这种爱国主义教育方式虽然耗资甚多,但效果着实不错。相信在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今天的阅兵式一直会是本国民众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至于两侧看台的观礼嘉宾,心理活动便各式各样了。海汉本国的社会名流对强大的军力都是颇感自豪,几位专程从儋州赶来观看阅兵式的文坛名宿,当场便开始吟诗作赋,为这次阅兵式卖力鼓吹。当然了,他们的诗赋是现场涌出的灵感,还是事前就有所准备,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了。 而外国嘉宾则多数都是羡慕加上掩饰不住的嫉妒,前一天愤然离场的大明使节费策贤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特使苏克易也都在看台上坐着,虽然他们对于海汉有着诸多不满,但气完之后也不得不承认海汉军力的强大。而今天的阅兵,他们更是得仔细观看,将所观察到的一切都一一记录下来,作为搜集到的军事情报送回后方。 第1762章 武力展示(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自胜利港经景观大道到胜利广场的阅兵行进持续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受阅部队的人数超过四千人,让在沿途围观的数万民众大呼过瘾。1634年建国庆典举行了大阅兵之后,接下来两年的阅兵式都仅仅只是在胜利广场稍稍走了一下形式,参与人数只在千人左右,远不如今年的场面大。 至于说这次阅兵式上展示的武力相较于三年前的建国庆典有哪些方面的进步,其实普通人是看不太明白的,毕竟专业知识不够,也只能看个热闹乐呵乐呵。 但类似费策贤、苏克易,以及其他各国专程来看这阅兵式的文武官员们,则是全程都瞪圆了眼珠子,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海汉以前便有在阅兵式和军演中展示最新武器的做法,虽然阅兵式上不可能公开展示武器的性能,但他们也希望能够从武器的外形上分辨海汉军中是否又装备了什么新的装备。 对军事相对比较外行的文官们要执行这个任务就比较吃力了,费策贤和苏克易不时要侧头低声交流几句,确认他们所注意到的某件武器究竟是新东西还是旧装备。他们手底下倒也不是没有稍微懂行一点的武官,不过有资格受邀坐到胜利广场观礼台上观看阅兵的,也只有各国使者的正职官员一人,所以他们只能先自力更生,至于下属们就自行到附近找位置观看了。 费策贤对于这样的安排是颇有微辞的,因为海汉为外国嘉宾搭建的看台足足有一百来个位置,各国的官员加在一起不过三十多人,完全可以让他们带一两名随从人员入场,但海汉却将剩下的座位却全都交给了各国商人和一些有官方背景的民间人士。 不过费策贤也知道这些非官方人士都是非富即贵,与海汉官方的关系大多极为密切,很多人可能比自己这个大明驻海汉大使要更具影响力,如果公开抱怨也未必能让海汉官方改变安排,反倒是容易招来其他国家的不满。 要想辨认出看台上哪些人是官员,哪些人是非官方人士倒也不难——凡是手里拿着黄铜外壳双筒望远镜的人,便是各国官员了。这东西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是海汉在之前的外交晚宴上赠送给各国使节的纪念品,一人只有一份,与会的非官方人士是没份的。 费策贤手里当然也拿着一个,这双筒构造比过去从海汉这边得到的单筒望远镜更加好用,而且结构也更为精细,不用像以前那样伸缩镜筒来调解焦距,而是拨动双筒中间连接部位的一个小齿轮就能起到同样的作用。这小小的望远镜上体现出了海汉高超的工业制造水平,在场除海汉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这样的能力,费策贤一边心里发酸,一边还是不得不继续举着望远镜观看广场上集结的受阅部队。 而根据海汉官员的说法,赠送给各国官员的这种望远镜还并非军用版,军中装备的型号比这个的性能还要更好一些,视野更远更清晰。这种小东西看着似乎不起眼,但到了战场上所能发挥的作用可能就比最老练的侦骑还大了,海汉故意当礼物送给各国官员,也未尝不是在炫耀自己的军事实力。 费策贤之前也在市立图馆查询过这种工具的原理和制造工艺,但说实话以他的学识的确不太能看懂海汉所公布的那些相关资料,什么凸透镜,什么二次成像,对他而言都是难以理解的概念,而类似光学玻璃之类的材料,似乎也只有海汉才能生产出来,别国想要仿造都极为困难。 当然这仅是对东亚地区的国家而言,苏克易对这东西就没有那么稀罕,毕竟有史料可查的望远镜就是荷兰人在1608年左右制造出来的,而且双筒望远镜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了。但让苏克易感到不舒服的是,海汉人造的这种双筒望远镜明显要比荷兰造更好,不但结构更加精密,成像也更为清晰,只怕荷兰国内的巧匠一时半会还做不出同等水平的产品。 所有受阅部队进入胜利广场之后,军鼓声终于戛然而止,然后观礼台前方的几个大音箱里传出了陶东来的声音:“海汉国民们,还有来自各国的嘉宾们,欢迎各位来到三亚,参与海汉国庆庆典!” 广场附近的上万围观民众的声音立刻便安静下来,他们听到这声音,很快就将注意力从广场中间的部队身上转移到观礼台这边。然后在听到陶东来自报身份之后,民众才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海汉国虽然没有设立国王皇帝的位子,国家权力由执委会掌管,但海汉国民一般还是会将执委会主席陶东来视为国家君主一样的存在,并且将以前对君权的敬畏悉数转移到了陶东来身上。入籍早的国民还稍微好一点,毕竟对这个新鲜的国家体制已经有所熟悉,而新近来到海汉的移民大多还没有习惯在一个没有君主的国家里生活,还是会下意识地将执委会等同于皇廷王室。甚至对于种种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事物,都会视作海汉执委会所带来的神迹——比如说如何能让一个人讲话的声音响彻整个胜利广场。 陶东来等了片刻之后,见欢呼声没有减弱的迹象,这才抬手稍稍敲了几下话筒,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十年前的今天,我们从自己的祖国故土远涉重洋来到这里扎根下来,选择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那时候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模样,但我们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陶东来举起一支手臂,向周遭展示一圈之后,继续说道:“我们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不到五百人,靠着自己的双手,花了十年时间,有了各位今时今日所在的海汉国!” “我相信有很多人来到海汉国的时候,并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但大家可以记住一件事,我用这双手能做到的事情,你们也可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上什么样的生活,这个国家可以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机会,但最终要取决于你们是不是能用自己的双手去努力争取!” “之所以我们要在每一年的国庆日安排阅兵活动,就是希望每一位国民都能牢记,海汉国不论什么时候都会保持强大的战斗力,不论防御还是进攻,我们的军队永远是能让国民们安心的存在!” “站在广场上的这些将士,都是国家的有功之臣,正是因为有他们在海外浴血奋战,国民们才能享受安定富足的生活,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英雄,都值得你们用尽全力为之欢呼!” 欢呼声从胜利广场周围蔓延开来,很快便响彻了整个三亚市区的上空,能够亲眼见证自己国家的强大,对于民众的确是极为有力的精神鼓励。而民间的这种尚武气氛,也会让海汉有底气将更多资源投入到军事领域,继续之前的对外扩张策略。 这对于那些试图与海汉竞争地区控制权的国家和势力来说绝非好消息,海汉首脑在国庆活动上公开表示会继续坚持武力扩张的路线,这就意味着海汉军在海外的军事行动并不会在马尼拉战役结束之后就告一段落,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就会有新的战事在东亚某地爆发,只是暂时还难以预料谁会成为下一个撞上海汉枪口的倒霉鬼。 在场的外交官们都在思考,海汉下一步可能会在海外采取军事行动的方向,对现在的国际形势会起到怎样的影响,自己所在的阵营要如何趋利避害才是最佳选择。而商人们则已经开始琢磨要如何从海汉主导的战事中获利,富贵险中求,海汉的每一次对外战争,对商人们来说都是一次发财良机,就看如何去把握这种机会了。 有少部分人已经注意到,陶东来特地强调了今年是海汉人抵达这里的第十个年头,海汉国现有的局面,都是这群人在十年之内打拼出来的。而如今的海汉国羽翼渐丰,对外出击也越来越频繁主动,那接下来的十年当中,海汉国当然不会就此停下脚步,仍会继续对外扩张地盘,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根本就没人能够阻止他们了。 在陶东来的发言结束之后,便是由国防部主导的颁奖仪式了。一年来在各地战事中立下战功的个人和集体,都将在万人瞩目之下得到来自执委会和国防部的嘉奖。 由于官方的这个安排早就放出了风声,所以去年至今的主要战事,在国庆之前的报纸上便有专门的文章进行了梳理。去年三月海汉军在辽东半岛主动发起了春季攻势,攻克了原本由后金控制的金州地峡防线,击毙敌酋扬古利,五月又击败耿仲明大军发动的反扑。而在那之后王汤姆率领舰队前往朝鲜汉城,逼迫朝鲜签订了与海汉的盟约。 然后今年年初由国防部调集了全国的精锐部队,跨海对西班牙控制下的马尼拉发动了攻击,仅仅用时不到一个月,便将西班牙人逐出了该地区,从而抢占下了第一个位于菲律宾群岛的海外殖民地。这场战事打掉了西班牙在南海地区的大部分武装力量,又占领了他们经营多年的马尼拉城,让西班牙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都不用指望能恢复到战前的实力了。 而这两场战事的意义除了达成海汉自身的扩张目标之外,同时也让地区内各个国家意识到,海汉有能力对数千里内的任何一处临海区域发动雷霆攻势。尽管海汉的对手都做了全力抵抗,但不管是拒敌于海上,还是决战于陆地,他们的尝试都未能成功阻挡海汉军的进攻,最终无奈地成为了海汉军的新战绩。 在这两场战事当中,海汉几支长期在一线作战的精锐部队再次以不凡的表现抢下了最多的军功。特战营、海军陆战队,以及王汤姆亲自指挥的特混舰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高桥南、孙丙、武森等军官,也都代表各自的部队依次上前领取了记录集体军功的奖状与锦旗。 值得一提的是,执行爆破任务的工兵部队,因为在攻克金州防线及攻打马尼拉的作战中都起到了一锤定音的关键作用,在这次的嘉奖中被特别授予了集体一等功。这两次爆破作业虽然并非海汉军第一次在作战中使用这种非常规手段,但其效果却是极为理想,也给海汉军以后的攻坚作战提供了作为参考的成功战例。 而个人嘉奖方面,几支一线部队的指挥官自然人人有份,围观民众也终于认清了传说中“蛟龙转世”的海军将领武森长什么样。此外还有在作战中表现英勇的三十多人,被分别授予了个人一二三等功,并领取了军功章。 不过嘉奖仪式结束之后,国防部长颜楚杰仍然没有离开发言的位置,而是宣布接下来为这一年中在各项战事中牺牲的二百七十四名士兵和六十六名随军民夫集体默哀。虽然这个数字也不算特别少了,但如果考虑到海汉这一年在东北亚和南海所取得的巨大战果,这样的战损只能用微乎其微来形容了。 在短暂的默哀结束之后,颜楚杰宣布这些死者的牌位将全部供奉于三亚烈士陵园的忠烈祠内,永久享受国民的祭拜。除了抚恤金之外,这些死者的家人今后都将会在工作、升学、入仕等方面得到国家的特别政策照顾。这样的官方举措对于凝聚民心的作用是非常显著的,海汉军能够保持极强的战斗力,与官方的抚恤政策是不无关系的,家人有了全面的保障,战士们才能够完完全全放心在战场上作战。 但这样的阵亡数字听在费策贤耳中就太不是滋味了,大明去年经历的任何一场五千人规模以上的战斗,死在战场上的人都不止这个数了。而那些为大明死去的战士,可就没有海汉这么好的待遇了,很多人甚至连尸骨都没能收回,更别提官方组织祭拜了。 第1763章 武力展示(五)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一个频繁对外发动战争的国家,海汉军在战事中的伤亡率简直低到令人发指,这样的战损换作是在大明,甚至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不过费策贤转念又想,也正是因为海汉军的战损够低,官方才能在抚恤方面给予阵亡者极其优厚的待遇。要是像大明一样每年在战场上的阵亡人数都在五位数以上,那海汉官方就未必能作出现在这种姿态了。 至于颜楚杰提及的数字是不是虚报,费策贤倒是没有怀疑,海汉军本身兵力极为有限,若是伤亡大了根本就遮掩不住。而且海汉军的战力明摆着要强过本地区的竞争者,伤亡数字只是从侧面再次印证了这一点,官方也没有必要再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作伪。 阅兵式的结束就代表着今天上午的官方活动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便是各支部队陆续离开胜利广场,然后会得到至少两天的休假时间。而参与观礼的嘉宾们将会参加海汉执委会举办的午宴,下午乘船出海观看海军阅兵和两栖军演。 对普通民众来说,今年国庆最主要的两项活动,烟火表演和阅兵式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民间自发组织的庆祝活动了。至于会在下午举行的海上军演,普通人可是没什么机会在近距离观看了,除了登记在穿越者名下的一些游船之外,其他所有的民用船只从昨天开始就禁止离港了。而举行两栖军演的西瑁洲距离陆地有十几里远,在附近的海岸上基本是看不了这场热闹了,顶多能远远听到海风传来的炮声罢了。 不过民众们对此也没有多少遗憾,毕竟官方过去也极少会将军事演习这类活动向公众开放。真想看打仗的也不用抱怨,自己报名参军去,多的是机会踏上真正的战场。 海汉民间的庆祝活动虽然不如官方那么大的阵势,但热闹程度也不输多少,各种花会灯会游园会在城区内到处都是,街头甚至还能看到来自北方内陆的踩高跷划旱船之类的表演。 而饭馆酒楼这些地方自然是爆满,地段稍好一点的店面几乎都排起了长队。三亚作为一个渔获十分丰富的海港,今天的海产品也是因为供不应求而难得地涨了价。当然了,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是与昨天晚上开始的禁海令有直接的关系,今天一早就没有往常那么多的新鲜渔获供应到市场上。不过民众对此也没有太多抱怨,毕竟官方采取这种措施也是为了保证国庆活动能够顺利进行。 不过海汉官方举办的国宴并不会受到食材供应的影响,特权阶级自然能享受到由特殊渠道供应的新鲜海产品。在这种国际外交场合,海汉官方不会过多考虑举办活动的成本问题,力求要与本国在国际上所具备的影响力相称。相较前日的外交晚宴,今天的气氛要更为轻松,一直绷着弦的外交使节们也可以放下心来享受美食了。虽然下午还有一场两栖演习要去看,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海汉展示武力的环节,绝大多数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压力了,安安心心看海汉军表演就行了。 前日因为觉得受到羞辱而主动提前离场的费策贤和苏克易,今天就没有再冲动了。他们当然不是为了这顿午宴,而是要留下来等着看下午的海上阅兵和军演。这次受邀参加国庆活动的外国使节中,就数他们二人对此最为在意了。 站在大明和荷兰的立场上,海汉无疑是本地区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之一,而且两者的处境可谓是同病相怜,都是被海汉抢夺了原本属于自己掌控的地区,并且还有被海汉继续打压的趋势。虽然在此之前双方曾有过一些冲突,但那也是多年之前的旧事了,如今在更强大的对手面前,两家已隐隐有了一些合作的趋势。 苏克易之前的主动示好没能让费策贤松口,但双方对彼此的立场已经有了更多的了解,相处起来也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大的隔阂了。这些派员参加海汉国庆的国家大多都是选择了跟海汉同一阵营,而他们两人又不屑与之为伍,就只能互相搭伴了。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海汉的警惕,在公众场合还是没有刻意待在一起,只是偶尔视线交汇,会默契地微微点头示意。 不过海汉的高官们在这个时候也无暇顾及他们的个人感受,今年花了不少钱来操办国庆庆典活动,执委会可没打算只出不进,要趁着这大好的贸易机会把费用赚回来才行。除了已经告一段落的军火销售之外,海汉官方也希望趁此机会能将本国出产的工业品推广到更大的市场上。 如今整个东亚都还处于农耕时代,只要能打开各国的市场,海汉国现有的初级工业就足以通过价格剪刀差在跨国贸易中获取丰厚利润了。而海汉当年拉着南海各国组建贸易联盟,一方面是为建立军事同盟组织打下基础,另一方面便是要借此来打开各国的市场大门。虽然各国也不乏有识之士,对海汉主导的贸易体系难以放心,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威逼利诱的双管齐下,陆陆续续开放了国门,允许商人们输入海汉产的各种商品。 与海汉开通贸易往来之后,的确会对该国的经济状况起到一定的拉动作用,毕竟海汉对各种原材料的需求量非常大,多多少少都会从该国采购一些当地物产。海汉甚至允许贸易对象以物易物,或是以低息乃至无息贷款的方式采购海汉商品。 从国家层面来看,跨国贸易带来了显著的经济繁荣,国库的收入也会随之增加,而这种收入水平的提升对于南海小国而言都是非常显著的变化。包括安南在内的各国都认为与海汉做买卖是双赢的举措,极少会有人去仔细琢磨海汉在贸易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谁才是其中获利最大的人。 毕竟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受限于眼光见识,官员们往往对跨国贸易中的门道十分陌生,而整个东亚能称得上经济专家的人,几乎全部都集中在了海汉国内。施耐德领头策划的那些商业运作方案,即便是交给这些国家的高官们研究,也很难完全理解其中的经济学原理,在贸易往来中基本上就只能被海汉稳吃。 而在此过程中来自海汉的资本和金融体系也在向这些国家和地区不断地进行渗透,只是这类悄无声息的操作几乎不会引起注意。就比如海汉近年来一直通过成大朋间接影响着巴达维亚地区的粮食市场行情,而东印度公司虽然已开始尝试重新夺回粮食市场控制权,但也还仅仅只是认为这是一种商业手段,却没有完全意识到成大朋的很多经营举措都是来自于他背后的靠山。 对大多数国家而言,海汉的可怕之处主要还是来自于强大的武装,而类似经贸方面的手段则极少有人意识到其厉害的地方。哪怕是费策贤这种对海汉充满戒心与不信任的外交官员,也没有真正地认识到海汉要求大明打开国门允许正常通商的目的所在。 在国庆活动期间,海汉与多个国家有贸易方面的协定要签署。这些协定大多在此之前就已经谈定了内容,就是等着国庆庆典期间的正式场合来公布了。其中有买有卖,也有某些项目的合作,不过大明和荷兰两家并未参与其中,这次就只能充当看客了。 午宴期间虽然提供了酒类饮料,但海汉高官们没有频繁祝酒,这也是考虑到下午还有活动安排,要是让宾客们喝多了,出海一颠簸就得吐成一片,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真想喝酒的也不用急在这一时,晚上还有一个官方答谢晚宴要举行,到时自然可以放开了喝个够。 不过大多数人都惦记着下午要看的热闹,所以午宴的持续时间并不长,一个小时多一点便结束了。然后便是海汉商务部出面与各国签署贸易协定,陆陆续续又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费策贤和苏克易两人无所事事,坐在旁边几乎要睡着了,终于是等来了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出发。 很多参加了上午阅兵观礼的海汉高官及家属,下午并不会随船出海,还有一些商人也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所以下午前往胜利港搭乘军方帆船出海的人数要少了很多。但海军还是派了三艘威严级战舰到港口迎接这些宾客。不过人少了之后甲板上的活动空间也相应空余了许多,观看环境也更好了。 三艘战舰从胜利港驶出之后,向南航行至榆林角便停下了,海军预定的海上阅兵地点便在这里了。不多时便见到海军舰队从胜利港鱼贯而出,以一字长蛇阵向南缓缓行进。在通过这三艘战舰时,舰船上的水手船员都集中到右侧船舷,向威严级战舰上的观礼嘉宾们肃立敬礼。 此次参加阅兵的舰队中除了驻扎三亚的卫戍部队所属海军之外,还有自马尼拉归来的参战部队,以及来自儋州、海口两地的海军部队,共计有六十余艘舰船。不过经常都能在胜利港看到的几种常规战舰显然已经难以满足观礼嘉宾们的挑剔眼光了,很多人都在等着那艘传说中近乎无敌的战舰出现。 但这一等就着实等了很久,直到受阅部队的最后一艘船出现在胜利港外,才终于有人惊呼出声:“黑鲨号,是黑鲨号出来了!” 作为海汉海军最高战力的象征,黑鲨号被排在了最后,并且与前面的大部队拖开了大约两三里地的距离,不过这倒是更加凸显出这艘船的特殊地位。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睁大了眼睛,有望远镜的纷纷都赶紧拿出来凑到眼前,希望能够看清这艘船外形方面的细节。 但黑鲨号似乎并不急于在此时就展露自己的实力,而是与其他舰船一样,以稳定的航速慢慢通过受阅区。相较于黑鲨号甲板上那些身着白色水手服的船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船上那一前一后的旋转炮台上。据说就是靠着这种威力巨大的新式舰炮,黑鲨号在马尼拉海战中单枪匹马摧毁了近半的西班牙战船。 有些嘉宾在前年夏天于北部湾举行的跨越军演中便见识过了这艘战舰开炮打靶的厉害表现,当下还表现得比较镇定自若。而有些第一次见到这艘船的宾客则掩饰不住对这种新式舰炮的好,便开始向左右打听这舰炮在战时会是如何调整炮击方向。 在所有受阅舰船驶过榆林角之后,搭乘观礼嘉宾们的三艘战舰再次起锚扬帆,跟在了这支特混舰队后方,绕过榆林角向西驶去。 在平稳航行了一段之后,三艘战舰启动了船上的蒸汽推进系统。宾客们感受到甲板下传来的震动,不少人都是脸上变色,但稍微了解海汉战舰的人便知道,这种震动的源头是那藏在船舱深处的蒸汽发动机。随着船上烟囱开始冒出浓密的烟尘,三艘战舰的航速也迅速提升起来,不多时便已经超过了慢慢吞吞行进的黑鲨号,让宾客们得以再一次在近距离上观赏到这艘先进战舰的独特外形。 驶过鹿回头半岛,三艘战舰已经超过了大半支特混舰队,这时候有军官向他们说明,接下来将会前往八海里外的西瑁洲,进行两栖登陆演习。 当下便有人关切地问道:“黑鲨号会参加演习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宾客们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听过看过诸多来自马尼拉战役的战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对黑鲨号在战场上的实际表现充满了兴趣,而今天这场演习的重头戏,毫无疑问便是观看黑鲨号的表演。宾客们都想知道,这艘船的名气到底是来自海汉官方的有意炒作,还是真的已经到了强无敌的程度。 第1764章 武力展示(六)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有别于海汉每年在南海牵头举办的“跨越”军演,这次在三亚的两栖军演并没有邀请其他国家派出军队参与其中,参演部队全部来自海汉。而上午参加阅兵的部队是以陆军为主,完事之后便已经开始休假,仅有海军陆战队要继续参加下午的军演,担任武装登陆的主力部队。 两栖登陆的战术演练在海汉军中由来已久,从早年派出部队前往安南参战开始,抢滩夺岛便成为了海汉部队必须要掌握的作战科目之一,说是看家本领也不为过。历年来海汉对外发动的战事中,两栖登陆作战几乎都成为了一个固定的环节,甚至于有没有参加过两栖作战,也会成为军官们晋升到某一阶段的考核标准之一。 这种自上而下的重视,多年下来的坚持,所带来的效果便是海汉在两栖作战这个领域拥有几乎独步天下的强大实力。至少在整个东亚地区,目前还没有哪支武装部队能在这个项目上比海汉做得更出色。 当然海汉军的这个特长也是会被各个国家拿来当作研究的对象,西班牙人甚至为此提前在马尼拉港作出了极有针对性的防御部署,尝试使用密集的岸防炮台来对海港进行火力封锁。只是西班牙人在情报方面未能防住海汉的耳目,提前泄露了这一记杀手锏,让海汉军在战前就修正了主攻方向,否则他们倒是很有可能成为在海岸攻防战中击败海汉军攻势的先驱。 但就算是西班牙最终失败的防御策略,也不是随便哪一国都能效仿得了。抛开修建岸防炮台的费用和所需的武器装备问题,西班牙还有一支武装舰队在港口内配合行动,而这支舰队的实力在南海地区大概就仅次于海汉海军,别的国家就算能修炮台,但很难再凑出这么一支舰队在海上策应作战。 当然马尼拉的战报基本都是海汉官方有选择放出来的内容,具体的战况如何,对外界来说大部分也只能靠脑补。虽说海汉自己声称是绕过了西班牙人的防御重点地段实施了登陆,但所有人都仍是会对海汉现在的两栖登陆战术感到好——或许自己看完演习之后,说不定能从中琢磨出海汉战术的漏洞短板,那可就真是发大财了。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单方面的想法罢了,海汉会公开展示给各国嘉宾看的战术当然不会是压箱底的东西,想从演习推测出海汉军的真实实力还是有点难度的。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海汉军拿出真东西来,能扛下这种攻势的军队似乎也寥寥无几。 嘉宾们乘坐的三艘战舰开足了马力,在抵达西瑁洲之前就超过了受阅的海军舰队。这样的航速让嘉宾们也是大开眼界,在大多数人的意识里,帆船不可能在现在的天气条件下以这种速度在海上行进,而海汉的战舰却能匪夷所思地做到这一点。懂行的人当然知道这是船上安装的蒸汽推进装置所发挥的作用,但问题是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推进帆船前进的,却没几个人能弄得明白。 这让先前还对从军演中看出门道抱有侥幸的少数人顿时心凉凉,光凭这航速,海汉舰队就足以让对手吃瘪了,也难怪海汉海军在海上对战中从未有过败绩。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海汉战舰都能拥有这种先进推进系统,早年制造的战舰只有最大吨位的威严级安装了蒸汽发动机,后来制造的探险级战船有一小部分也开始安装这套推进系统,但在作战舰船中所占的比例其实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一方面是蒸汽推进系统无论是制造、安装、日常使用和维护,耗资都是非常可观,海军有限的军费并不足以支持在所有作战舰船上安装这套系统,以性价比而言,海军更愿意把这部分资金用来建造更多风帆战舰扩充舰队规模,以便能够控制更大的海域。 另一方面使用这套系统对后勤保障的要求非常高,并不是船上配几名锅炉工就能用蒸汽发动机了,光是有一定经验的随船工程师就至少要三人以上。而如果是远离基地执行任务,那么还必须至少有一到两艘补给船运载燃煤、淡水和弹药,以及非常重要的蒸汽机零配件。由于对后勤的依赖非常大,变相就增加了蒸汽推进系统的使用成本,所以虽然蒸汽战舰航海性能出众,但海汉依然没有办法将其作为海军的标配。 别的国家看到海汉的蒸汽战舰自然眼馋不已,但这种事冷暖自知,要保持海军出众的战斗力,海汉所付出的代价其实也相当大。正因为如此,虽然海汉们目前已经能够制造出黑鲨号这样的下一代战舰,但并没有条件在当下便开始大量建造这种成本极高的新式战舰,只能将其部署到舰队中作为箭头力量来使用。如果其他国家意识到海汉也没条件大量建造和装备这种厉害的战舰,或许对其的畏惧也就会消减几分了。 王汤姆所在的战舰上发射了三发红色信号弹,缓缓地升入半空中,数里之外也能清晰地看到。无需舰上的军官再加以说明,宾客们都明白这象征着今天军演正式拉开了帷幕,当下赶紧打起精神,有望远镜的拿出望远镜,没装备的便瞪大了眼睛,要看清海汉是如何攻打这个西瑁洲。 实际上海汉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举行两栖登陆演习,因为三亚附近海域条件合适的海岛着实不多,所以西瑁洲也早早就被海军划为了训练地点。岛上还专门修建了各式各样的防御工事,以备日常训练所需。光是岸防炮台就有七八种样式,用以模拟各种登陆战术。 今天海军打算在这里展示的登陆战术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简单粗暴,就是要以远程炮火作为掩护,送海军陆战队的步兵强行在滩头登陆。但为了安全考虑,海军在岛上并没有部署人员假扮敌人,所以也只是一次单方面的攻势展示罢了。 不过看客们可不会在意这些安排是不是合理,他们现在就想看看黑鲨号在两栖登陆战当中能够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同时也在心头掂量一下,如果换做自己国家的军队作为防御方,是否能有机会挡下海汉的攻势。 演习开始之后,吐着浓烟的黑鲨号果然一马当先,率先冲入了交战区域,然后宾客们就终于看到了甲板上那两门舰炮的旋转炮台是如何工作的,两门炮在转向对准海岸方向的目标之后,很快就开火射击。飞出的炮弹命中了大约千米外的岸防工事,打得石屑飞溅,待烟尘散去,那石头砌成的工事已经被崩出了两个约莫一米多宽的口子,足见其威力之大。 围观人群顿时发出了一阵感叹声,仅从这个射击效果来看,可以确认黑鲨号上这两门舰炮的威力远远超过了他们所知的水平,甚至比海汉过去装备在威严级上的大口径舰炮还要厉害许多。 在黑鲨号对岸防工事实施了三轮炮击之后,其他舰船也抵达预定位置,用侧舷对准海岸方向,开始实施密集的炮击。只不过这些船上的舰炮就没有黑鲨号舰炮那么远的射程,所以必须要抵近海岸才能完成有效攻击。 而这种密集的火力攻击所带来的视觉震撼,绝非言语能够形容,当炮弹如雨点一般密集地砸向岸上的工事时,各国嘉宾们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挨打的一方千万不能是自己。就算是石头砌成的掩体,但在这种密集炮火的打击之下,谁能顶得住啊? 有人甚至开始怀疑海汉所公布的马尼拉战报中是否有虚假成分,西班牙人所修建的岸防工事真的能逼迫海汉军另行寻找登陆地点?照这火力强度,西班牙人就算是在岸边修了一座长城,应该也会被炮火给轰塌了吧。 如此不留余地的炮火攻击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作为第二梯队的运兵船在炮火掩护下迅速冲入滩头,登陆舰放下船头跳板,士兵们便迅速涌上了沙滩,而其中几艘登陆舰上分明是运下来了数门轻型野战炮。 只用了极短的时间,陆战队便在滩头上完成了火炮的架设,然后加入到炮轰岸防工事的行列中。虽然仅仅只增加了数门小口径火炮,但因为射击距离更近,所以炮击效果也非常显著。被当做目标的几处炮台几乎是在被硬生生地打掉了一层外墙,谁也不会怀疑如果战时有人被部署在里面,恐怕连抬头张望的机会都不会有。 随着更多的士兵冲上滩头,几处滩头阵地很快就被架设起来。海汉在土木工程方面的经验也同样运用在了作战当中,工兵以最快的速度在滩头阵地外围架设起了可防止步骑冲锋的蛇腹式铁丝,而几处炮位前方则是已经有了土包垒出的掩体。 这样的作战效率让各国嘉宾也是叹为观止,虽然海汉在登陆战中使用的战术非常简单,但这些细节依然是让人称道。绝大多数人都在心里评估了刚才那一通炮击的效果,然后打消了正面抵抗海汉登陆的念头。而海汉军一旦成功构建起了滩头阵地,想要再将其赶回海上去,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仅有数百人的陆战队在攻击岸防工事的时候,视觉冲击力就不如先前的炮击那么强烈了,但有眼尖的人已经从望远镜中观察到,这支部队不但所使用的步枪可以连续发射,而且他们装备的野战炮也跟传统火炮不同,只需从后膛填入炮弹,锁闭炮膛,然后便可发射。传统火炮发射一发炮弹的时间,这种新式火炮能响三次了,发射速度简直令人绝望。 “如何能够挡住海汉的这种登陆作战方式”,几乎每一个在场观众的脑子里都出现了这个问题,但没人能够想出一种切实有效的应对方案,毕竟先前的那一波炮火打击实在太过强悍,别说这种比较简陋的岸防工事,就算是真在海岸上修一道城墙,也未必能挡得住刚才那种强度的炮击。 费策贤侧头看了看苏克易,后者苦笑着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于这种局面也完全无解。费策贤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突然觉得海汉能够克制地保持只在沿海地区活动,对大明来说已经算是运气了,要是这帮海上强人真的要攻打大明的沿海州府县城,那谁能顶得住这样的攻势?难怪西班牙人在吕宋岛空有坚城却守不住,想必在这样的炮击之下,也难免会感到绝望吧? 王汤姆此时一本正经地给甲板上的众人解释道:“像这种作战方式,其实我军也很少使用,我们一般更倾向于寻找敌军防御薄弱的地段实施登陆,而不会选择这种正面攻坚的打法。当然了,任何一次的战事,我们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我们也会对各位看到的这种比较极端的环境做战术方面的训练,确保即便是在最不利的条件下,也能充分发挥海军的战斗力,完成两栖登陆任务。” 其实就目前西瑁洲这种环境,还远远谈不上极端环境,因为没有部署守军,所以海汉军的攻势可以从容地展开,看起来如烈火烹油,但实际上如果考虑到守军展开的反击,攻势不太可能像众人看到的这么顺利。海汉军在攻打马尼拉时有意避开了西班牙人的防御重点地段,就是不想跟敌军在登陆阶段硬拼,真打或许还是能打赢,但所需付出的代价却是军方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对于大部分看客们来说,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经历和见识,西瑁洲的这种环境基本就等同于战场了,也难以想象在这种炮火打击之下,守军还能展开什么反击。所以王汤姆的话在他们耳中听来,倒更像是一种示威——你们尽管守,要是攻不下来算我输! 第1765章 不服不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王汤姆表面看起来轻松愉快,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肉疼。像今天这种实弹演习,即便是财大气粗的海军也不是时常都能举行的,黑鲨号上两门舰炮的炮弹全部是订制品,不但单价高而且产量小,这一场军演下来打掉的炮弹数目甚至已经跟马尼拉战役期间的弹药消耗量相差无几,差不多够黑鲨号大半年的实弹训练需求了。 而海军陆战队所使用的新式野战炮也同样是个烧钱的主,在改进了火炮结构之后射速倒是快了,但费用也随之直线上升,过去足够武装出一个炮兵营的军费,如今大概就够一个野战炮兵连,还得省着点用才行。登陆之后的一通速射所打掉的军费如果公布出来,大概就足以浇灭很多看客心里对这种新式火炮的渴求了。 不过今天这个军演的目的就是要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观众,如果想与海汉军在海岸环境正面对抗,会遭受到什么程度的火力打击。为了起到最好的震慑效果,国防部才安排了海军在这场演习中火力全开,不惜成本地对岸发动炮火打击。而类似这样的打法,其实在实战中还并未真正出现过。唯一一个拥有类似岸防体系的马尼拉港,还被海汉军避重就轻地给绕过去了。 当然了,光是在船上看热闹还远远不够刺激,在海岸上的硝烟逐渐散去之后,海军安排了嘉宾们靠岸登岛,近距离检验刚才这场演习的结果。而嘉宾们也的确很想就近观察一下,遭受了这种被海汉称之为“饱和式打击”的防御工事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岸边以木结构支撑的防御工事在炮火中几乎十不存一,那些用成人大腿粗细的圆木建成的哨楼、城堞、拒马、大门,统统都被轰成了渣,坍塌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如果说守军是依靠这样的防御工事来对抗海汉军的攻势,那大概只能跟这些工事一起被轰成渣了。 砖石结构的防御工事明显抗打击能力要好上许多,但还是不免被密集的炮火给轰垮了不少地方。特备是几处遭受到集火打击的岸防炮台,方圆几丈之内里里外外都是被炮弹炸开的碎石,就算有人能在战时坚守其中,想来也很难躲得过这种间接打击。 费策贤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鸡蛋大的碎石,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这么一块石头被炸飞出来的打击力,恐怕连寻常的盔甲都未必能挡得住,更何况据他所知,炮兵在作战时也不会身着铠甲,以免妨碍操作。要是近距离挨上这么一记,估计不死也得半残了。 他想象不出西班牙人在马尼拉修建的岸防工事究竟能有多坚固,才会让海汉人顾虑到避而不战,但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大明的海岸线上并没有类似马尼这种让海汉人忌惮的岸防工事存在。不过若是换个角度想,这倒也不见得是坏事,如果真有这样的钉子存在,恐怕早就招来海汉人的攻击了。 而苏克易的脸色比费策贤还要难看,大明至少还有漫长的海岸线作为缓冲地带,但东印度公司有什么?巴达维亚的防御工事早在几年前与马打蓝国的那场大战中就损毁殆尽,如今港口处的防御工事甚至还比不了这西瑁洲上的临时建筑,要是哪天海汉对巴达维亚动了心思,那海岸防线恐怕连半天时间都撑不住。 “饱和式打击……真是厉害啊!”苏克易脸上的苦涩丝毫都掩饰不住,他再一次意识到,无论外交上如何努力,再怎么用尽心思,在面对武力上的绝对碾压时终究还是会显得被动无助。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三亚所做的事情究竟有没有实际意义,如果外交工作根本无法改变双方在军事领域的实力对比,那自己在这里干了几年下来究竟收获了什么? 苏克易当下的这种心态,其实正是海汉军方举办这场军演所想要达成的效果,那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能用军演上的表现就震慑住那些对海汉别有心思的国家和势力,那么就算这场军演的费用再多个十倍八倍,终究也还是划算的。海汉虽然对外战事频频,但终究国力和军队规模都有限,并不能满地图多点开花,所以除了出兵打击敌对势力之外,海汉也得尽可能稳妥地处理好国际关系,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发生。 但观众立场各有不同,有人看得心中戚戚,有人却是大感兴奋。安南小王爷郑柞便大呼过瘾,当即就找到颜楚杰,询问海军陆战队所装备的野战炮是否能够出售给安南。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种火炮在海汉军中也只有精锐部队才装备了少量,海汉军自己都远远不够用。而且新式火炮的构造原理都是军事机密,海汉兵工在目前这个阶段也不打算外销。话说回来,旧式火炮都还能在市面上供不应求的时候,海汉又怎么可能自己抢自己的生意,主动去推出技术换代的新式军火。 而许裕拙相对就低调一些,看到郑柞碰了软钉子,便没有再公开去找颜楚杰打听这种火炮是否出售,只是默默地将其外形先记在脑子里,打算晚上回到驻地之后,再让画师按照自己的描绘画出来。光有外形当然不可能复制出这种武器,但有了外形作为参考,许裕拙认为或许会让福建的工匠从中受到启发,从而对现有的火炮作出改进。 海汉军方倒是不惮外人的模仿意图,新式火炮的制造工艺与老式火炮差异巨大,不管是材料还是加工过程都大相径庭,如果想靠过去的造炮手段来仿制海汉的新式火炮,那难度大概不亚于自行发明一种新的火炮,最终的结果多半也只能是一个四不像罢了。 绝大多数人看完了这场军演之后,最大的感慨其实都与苏克易类似,一方面被这种蛮不讲理的火力压制进攻方式所震撼,另一方面也会因为意识到己方与海汉之间的差距无法拉近,而从心底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但稍微沉稳一点的人很快就想到另外一层,如果以战斗力差距来对各国分级,那么海汉毫无争议要算是第一等,而包括大明在内的其他国家,恐怕目前都要划归到同一等级上。原因很简单,海汉现在对各国都在一定程度上放开了武器出售的限制,那么哪国装备了越多的海汉武器,相应的战斗力也会越高。 这个道理并不一定绝对正确,国战终究比拼的是国力,如果南海小国对上大明这种体量的对手,那就算有一些先进武器也难以获得最终的胜利。但如果是局部战场上的小规模冲突,那海汉武器就有可能会对胜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比如大明如果现在要跟已经大量装备海汉武器的安南军队再过一次招,那结果恐怕要比上一次征伐安南时还要糟糕得多。而占城这种一直以来都被周边国家打压的小国,在军事领域得到海汉的帮助之后,如今也能有模有样地参与到南海地区的国际事务当中了。 想要让自家的军队在短期内迅速增加实力,过去大多只能依靠大量征兵来达成,但如今对各国来说又多了一条路子,那就是大量购入海汉武器,并采用海汉所提供的新式战术来训练部队。一名新兵从入伍到熟练使用火枪,所需的时间甚至连一个月都用不着,而培养一名同样以远距离杀伤见长的弓箭手,却需要至少一两年时间。虽然海汉武器价格不菲,但对于军队战斗力的提升效果却是显而易见,所以不少国家就算勒紧裤腰带,也还是在坚持从海汉购入武器。 争不过海汉做不了第一,那至少也得守住第二的位置,很多人都有类似这样的心态,而今天看过了这场军演之后,更是坚定了他们心中的这种想法。海汉军方声明这场军演中所使用的武器不对外出售,这反倒是让不少原本惴惴不安的人士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然让那财大气粗的几个买家率先装备到部队,那岂不是想揍谁就揍谁的局面?大家都买不着,那就意味着能继续保持当下的战略平衡了。 虽然这样的心态有一点懦弱,但这便是当下的国际环境,海汉在军事领域的领先优势已经让其他国家无从追赶,所以最好的策略不是继续追赶海汉,而是与其他国家保持军事上的实力对等,不要再被拉开太大的差距。 朝鲜使者李希此时满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若是我国有如此强军……”他当然也听到了颜楚杰对郑柞的答复,知道海汉并不打算出售这些武器,但他没有其他使节那么多的想法,他的考虑更为实际——既然海汉不卖,那完全可以退而求其次,请求海汉的军事庇护嘛。 李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毕竟朝鲜历史上就一直依附于中原王朝,虽然中途有过一些反复,但只要中原王朝强大的时候,朝鲜都会主动扮演藩属国的角色。想当年日本大举入侵朝鲜的时候,也是向大明搬来了救兵,最终才得以保住了国祚。如今大明日渐衰弱,而后金气势汹汹,谁还能给朝鲜提供军事庇护?李希觉得除海汉已经不作第二人想。 如果海汉军将这些武器投放到辽东战场,那些女真蛮子还能在炮火面前猖狂几时?如果海汉军能够驻扎到朝鲜国内,那东瀛倭寇又有几个胆子敢来送死?就算是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的大明,今后大概也不能再用鼻孔看人了吧? 李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再看费策贤那一脸灰败的神情,就越发觉得应该尽早劝国王和大臣们选择一条明路——只要抱住了海汉这条大腿,朝鲜国未来的走势必然向好。 眼见着好几国使者都围着海汉高官阿谀谄媚,李希暗自啐了一口,然后赶紧快步走到海军司令王汤姆旁边,口称有要事奏报。 王汤姆朝他点点头,与周围几名外国官员又寒暄几句之后,才和颜悦色地问道:“李大人有什么指教?” 李希道:“还请王首长借一步说话。” 王汤姆见他神神秘秘,心道莫不是又要寻问买武器的事,当下还是应他的要求,与他单独走到一旁说话。不等李希开口,王汤姆便主动说道:“李大人如果是要打听买武器的事,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请首长放心,下官要说的并非此事。”李希十分谦卑地应道:“下官是想说,贵国军队……今后是否能分兵驻扎朝鲜?” “嗯?”王汤姆一时没反应过来。虽然他去年曾率舰队造访汉城,软硬兼施地逼迫朝鲜王室与海汉签署了盟约,并要求对方在辽东战事中出钱出力,为海汉提供后勤保障。但即便如此,他也暂时还没考虑要派兵进驻朝鲜,而且执委会也还没有这方面的规划,根本就想不到朝鲜使者会主动提及此事。 “下官的意思是,海汉军如果能在合适的时候进驻朝鲜,当能震慑东瀛、后金的贼人,为我国提供有效的安全庇护。”李希也摸不清王汤姆这个回应是什么意思,当下便又说明了两句。 “驻军?提供庇护?”王汤姆终于确认了对方的意思,笑着应道:“李大人很有想法啊……请问这是李大人的意思,还是朝鲜国王陛下的意思?” 李希连忙应道:“目前这只是下官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而已,但如果贵国也有此打算,那下官便准备修劝说国王照此行事。此事对本国有利,相信国王陛下也必定会赞同下官的想法。” 王汤姆心道这朝鲜人还真是葩啊,难怪穿越前那个时代会自掏腰包求着美国人把军队驻扎在自己的国土上,敢情这依附强者的做法已经是延续好几百年的传统了。这等葩想法,真是不服不行。 第1766章 收钱办事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长远来看,海汉对于掌控东北亚地区的局势当然是有规划的,不过军方更希望能够先控制住辽东局势,再考虑将活动范围向黄海、东海方向扩张。原因还是老问题,海汉目前的兵力有限,没办法在东北亚地区部署太多的兵力,而辽东这边需要应付后金陈兵数万对峙于金州地峡的状况,必须要在当地保证一定规模的驻军,自然也就没有更多的兵力分散部署到朝鲜方向了。 当然了,朝鲜国的态度也是海汉需要顾及的问题之一,虽说这个国家的军事实力在海汉眼中看来并不算强,但如果要进入该国驻军,最好的局面还是能得到来自该国官方的支持。海汉之前在山东就是因为登州当地的局面不够太平,必须要先集中兵力解决当地的民间武装及官方驻军带来的威胁,使得挺进辽东的时机至少向后延缓了半年。如果朝鲜当地对海汉派部队进驻持抵触态度,那就不免会有许多节外生枝的麻烦。 总之到目前为止,海汉军方都还没有将驻军朝鲜列入行动时间表,却万万想不到朝鲜人会主动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而且看李希这个架势,似乎还有些担心海汉这边不肯答应下来。 王汤姆故意沉吟道:“不过我国在辽东与后金连年作战耗资巨大,而且敌军今年已经开始在金州加大了兵力投入,我军目前也是分身乏术,恐怕很难满足贵国的要求……” 李希闻弦歌而知意,连忙应道:“首长,费用的问题……可以两国协商着解决,这自然不会让贵国军队白白出力。” 王汤姆一听李希这话,感觉这事似乎真的有戏,便继续旁敲侧击道:“如果贵国真的能够代为解决驻军的日常经费问题,那倒也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要如何实施。” 李希见王汤姆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道:“那就有劳首长拟个章程,下官会尽快写奏折送回国内,报请国王陛下核准。” 这么大的事情,王汤姆当然不敢独自决定,当下便称此事需报执委会审批之后方有结论,让李希先耐心等待消息。李希虽然仍有疑虑,但既然王汤姆已经亮明了态度,他也不好再继续催促了。 朝鲜使者把海汉海军司令单独请到旁边嘀嘀咕咕了这么久,有心人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费策贤默默地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又给朝鲜使者记上了一笔。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暗中商议了什么话题,但很显然朝鲜人并没打算要先给自己打一声招呼,选择了越过自己直接去与海汉高官进行交涉,这让他原本就不爽的情绪越发强烈了。 费策贤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朝鲜使者李希胆大包天之处并不在于无视了他的存在,而是已经在打算要给朝鲜国换一个宗主国了。 自1392年明太祖赐予朝鲜国号开始,两国就一直保持着宗藩关系,迄今已经有两个多世纪的历史。在1592年和1598年朝鲜国遭遇日本侵略时,大明都出兵朝鲜抗击日军,而朝鲜王朝也将大明的军事援助视作了再造之恩。但自从女真人在辽东崛起,朝鲜便成了后金的主要攻击对象,而自身难保的大明也没法再像万历年间那样出兵朝鲜,协助他们抵御外敌入侵。 一来二去之下,两国的关系也在慢慢地变得疏远,虽然名义上朝鲜仍然承认大明的宗主国地位,但这个时候出现了海汉这种更具实力的强援,朝鲜人为生存考虑,自然会动了别的心思。 海军的两栖的登陆演习至此便告一段落,虽然内容比较简单,但观看了整个演习过程的各国宾客倒是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毕竟这场军演让他们记住了“饱和式打击”这个新颖的名词,而且也再一次明确了本国军队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多少算是有点收获。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海汉的强大对于其军事盟友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大明等存有竞争念头的国家来说,就是一次实实在在的打击了。 海汉官方安排在军演结束之后的晚宴,大明和荷兰两国的使者毫无意外地又主动推掉了,他们实在不想再看到各国官员和商人在席间吹捧海汉的肉麻模样,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早些回住处将今天的见闻记录下来,尽早送回后方供决策者们参详。 李希倒是毫不避讳地参加了晚宴,他发现与海汉等国打交道其实也没有来三亚前预计的那么困难,关键还是在于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大明和荷兰的使者为什么会在三亚的外交场合屡屡受挫,李希其实已经看出一点门道了,说白了就是他们自不量力,试图要在海汉这里争取一些根本无法实现的条件。 当然李希也不是认为大明没有资格与海汉平起平坐,只是辽东的战况已经证明了海汉在军事方面的实力的确是要强过大明一截,而大明想再摆出天国上朝对番邦外国的那种架子来处理与海汉的外交关系,显然就只能碰钉子了。如果大明能稍稍放低身段,想必要从海汉这边获得军事援助的难度也会小很多,要知道海汉执委会那几位高官,除了一个混血的施耐德之外,其他几人可都是血统纯正的汉人,看在同祖同宗的份上,海汉应该也不会坐视大明继续沉沦下去。 不过李希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海汉对大明的态度并非只有善意的一面,同样也存在着使用武力对大明实施大举入侵的可能。毕竟海汉早有前科,这琼州岛就是从大明手里硬抢过去的。大明要不是腾不出手来打理南方,恐怕十年前就已经对这群外来客宣战了,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再想跟海汉翻脸,就得先好好掂量掂量是不是惹得起这尊大神了。 正因为有着这种复杂的关系,大明现在对待海汉的态度才会显得十分纠结,而李希站在朝鲜的立场上,其实很难真正认识和理解这两国的外交关系。但他现在也难以再去兼顾到大明使者的感受,毕竟大明好歹还能在后金攻势下继续支撑,而朝鲜却是几无还手之力,要是不抓住海汉这根救命稻草,说不定哪天后金大军兵临城下,那直接就是亡国的下场了。 对李希来说,南下出使海汉的最主要任务,就是要确保海汉将会继续在辽东对后金实施军事打击,以此来减缓朝鲜所需面对的军事压力。而如果能说服海汉提供进一步的军事援助,比如说直接派出部队进驻朝鲜提供庇护,那当然是最好不过。至于由此可能会带来的经济问题,李希认为可以放到局势稳定之后再去考虑其影响,不然就算朝鲜国库省下了这笔钱,到最后还不是要拱手交给后金蛮子。 李希见大明使者没有出现晚宴,当下更是少了几分顾忌,主动出击找到颜楚杰这边,希望能让颜楚杰就驻军朝鲜一事表明态度。 颜楚杰先前倒是听王汤姆提了一下这事,不过他也同样没想到朝鲜人会表现得如此的迫切,一副巴不得立刻促成此事的模样。颜楚杰倒是很想满口答应下来,但现实情况却很难让朝鲜人的要求得到满足——海汉接下来的确是要派出几支部队前往辽东地区,但目的并不是增兵,而是换防,暂时也没有多余的兵力能部署到朝鲜去,总不能只是象征性地派一两个连队过去装装样子。 “这件事可能还得由执委会研究研究,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出来,李大人不要太着急了。”颜楚杰没法向李希说明这里边的实情,也只能先使个“拖”字诀,安抚李希的情绪。 李希其实倒也不是一定要让海汉立刻派兵去朝鲜,但他希望至少能先从海汉高官这里拿到一个明确的表态,最好是达成意向性的协议,这样他再向国内提交报告的时候就更具有说服力。 这种国与国之间的驻军协议,普通外交使节肯定没有权限作出决定,李希也是靠着自己的王室成员身份,才会有此大胆的做法。但海汉人的欲擒故纵在他看来是朝鲜所能给出的条件不够,还不足以让海汉人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有利于朝鲜的出兵决定,所以才会一直在言辞上推脱。 “颜首长,若是贵国所虑乃是军费,那本国可代为垫付部分。”李希再一次表达出了愿意出钱的态度。 颜楚杰忍不住说道:“李大人,这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要把我国部队调动到几千里外的朝鲜国,可不是一点点经费就够的。贵国需要军事援助的迫切心情我能理解,但李大人可能低估了实施起来的困难。” 李希深深一揖道:“还请颜首长指条明路!” 颜楚杰见他态度坚决,看来不拿点措施出来还打发不了这个朝鲜人了,只好说道:“那要不这样,我国会派一支军事顾问团到朝鲜,协助贵国军队尽快学会使用从我国购入的武器装备,训练贵国的军官掌握一些基本的火器战术,李大人觉得怎么样?” 李希眼睛一亮道:“军事顾问团?那编制是与钱大将军的特战独立团一样?” 颜楚杰哭笑不得道:“不不不,李大人误会了,军事顾问团不是作战部队,是派去给你们提供军事训练指导,编制嘛……顶多也就是一个连了。” “啊……原来如此……”李希听跟完这个解释不免也有点失望。海汉军一个连的编制才多少人,而且还不是作战部队,且不说能不能帮朝鲜在短期内练出一支强军,就这点人马驻扎在朝鲜,哪能吓阻得了后金? 颜楚杰道:“如果李大人觉得这么做太麻烦,那就免了。” 李希一惊,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下官是在想,这军事观察团到了朝鲜之后该如何安置的问题。” 颜楚杰心道既然你都主动把脖子伸出来了,我这要是不宰上一刀,也真是对不住你这么配合,当下便说道:“那我回头先安排核算一下费用,再做一个行动方案,李大人到时候过下目,如果没问题就报回国内。只要贵国认可了,经费一到位,我们这边马上进行部署。” 李希道:“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下官这边与国内的信往来,一去一来起码就得两三个月,可否请贵国先做好部署的准备?” 颜楚杰道:“这个倒好解决,只要李大人这边确认了,我们可以把协议内容用电台发往山东,由贵国驻芝罘港的使者送回汉城,一来一去,十天差不多就够了。今后如果军事观察团驻扎到汉城,那联络就更方便了。” 李希南下时一路随海汉军行动,倒是早就知道海汉有一种千里传信的工具叫做电台,但也没想过这电台还能这样使用。如此一来从三亚到汉城的数千里航程,立刻就缩减到大概六分之一左右,时效性自然也大为提高。而朝鲜在辽东旅顺、山东芝罘港、浙江定海港都派驻了外交人员,要完成颜楚杰所说的送信任务也不在话下。 当然李希也没有忽略颜楚杰话里的重点——先得经费到位再说派兵的事,不过对于这种露骨的表态倒是不反感,既然对方是以交易的性质来看待这个合作,那么以海汉良好的商业信誉,只要收下钱了就肯定会把事情办妥。 “那便有劳颜首长了!”李希得到了颜楚杰的明确表态之后,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离开朝鲜已经有数月,他到此时才终于觉得自己做了一点比较实际的工作,虽说离自己的预计目标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但也总算是开了一个好头,或许之后再寻求海汉驻军到朝鲜,就会更加容易一些了。 颜楚杰努力绷住表情,故作严肃地点点头道:“海汉与朝鲜缔结有军事盟约,这也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李大人不用太客气了。” 第1767章 朝鲜的处境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向其他国家派驻军事顾问,对海汉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操作,早在安南内战时期,海汉便向自己扶持的北越派驻了军事顾问,并在涂山半岛协助北越建立了训练营,为其培训使用火枪火炮的新军。之后与福建许心素达成合作关系,作为双方军火贸易的协议内容,海汉也向当地派驻了军事顾问进行类似的操作。 时至今日,军事顾问仍然是海汉向盟友派驻外交人员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组成部分。海汉所产的军火能够在南海地区成为畅销品,这些派驻海外的军事顾问也功不可没。朝鲜从去年建交开始,便少量购入了海汉提供的新式武器,并且也应邀派出了军事观察员前往辽东观摩海汉与后金的战斗,很直观地感受到了海汉在军事领域的强大。 原本海汉按照军售协议也应该向朝鲜派驻军事顾问,不过因为辽东和南海两处战场的战事在年底年初这段时间衔接太过紧密,海汉军方的人员安排十分紧张,一直都拖着没办,要不是李希这次主动提出了要求,恐怕这事再拖个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派驻军事顾问跟驻军仍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即便朝鲜方面愿意自掏腰包补贴军费请海汉派部队进驻,海汉当下也的确抽不出足够编制的部队去朝鲜当保护伞。所以即使颜楚杰对李希的提议已经大为心动,但还是得作出一副沉稳模样,一点一点地磨掉对方的耐性,尽量为海汉今后往朝鲜驻军争取到更好的条件。 “朝鲜人这么积极?”陶东来稍后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在执委会的规划中,朝鲜虽然是必须要拉拢的对象之一,但他也没有料想到进度会因为对方的主动而变得如此之快。 “我怀疑朝鲜目前面临的军事压力可能不仅仅来自后金。”颜楚杰此时已经稍稍回过味了,提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说不定小日本又开始打朝鲜的主意了。” “小日本这个时候应该是闭关锁国的阶段,照理说不会出来闹事才对。”在座的人里边就数宁崎对历史最为了解,当下便向众人简单讲解了一下日本在这个历史阶段的状况。 四十年前的朝鲜之役,劳师动众跨海出征的日本也是伤得不轻,1598年丰臣秀吉过世之后,德川家康便召回了征伐朝鲜的军队。1600年的关原之战,德川家康一战定天下,并于三年后成立了江户幕府,实际掌控了日本的统治权。而朝鲜与日本之间的外交,其实随着1607年朝鲜向日本派遣通信使就已经恢复了,并于两年后签订了以贸易内容为主的《庆长条约》,规定日本可以在釜山设立倭馆,并且每年可以派出二十艘商船前往朝鲜贸易。 宁崎说到这里插了一句:“当然了,实际的数字肯定不止二十艘,毕竟这种赚钱的买卖会让很多人眼红的。我想不管是日本还是朝鲜,暗中都肯定有人在经营走私贸易。” 陶东来道:“平户、长崎这两个地方,不就是走私商人的大本营吗?想必他们也不会错过朝鲜这块肥肉。” 宁崎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而且参与其中的可能远不止东北亚这几个国家的海商。” 当初与海汉对立的十八芝首领郑芝龙,其义父李旦便是侨居日本平户的海盗商人,而郑芝龙后来也娶了平户藩松浦氏家臣田川昱皇的女儿为妻。不过后来十八芝在福建被海汉和明军合力剿杀得干干净净,浙江舟山的武装海商也都死的死降的降,被纳入到海汉治下,几乎断绝了日本与大明之间的海上贸易。只有极少数由江户幕府特许的朱印船,才会继续跑大明这边的贸易航线。 不过在海汉垄断大明的几个主要外贸口岸之前,其实还有西方国家的商船在跑大明与日本之间的航线。葡萄牙人早在16世纪就到了日本,并通过贸易向当地输入了火绳枪这种新式武器。1609年在与朝鲜恢复通商的同时,日本又开通了与荷兰的贸易。1613年允许英国商人在平户开设商馆,并且派遣使者前往欧洲造访各国。1618幕府宣布开放平户、长崎两地为通商港。 而在进入日本的这些西方国家当中,绝大多数都获得了幕府的认可,得到了贸易机会,但西班牙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一个倒霉鬼。1596年西班牙商船圣菲利普号因为船体受损进入日本土佐藩浦户港维修,因为船员言语不慎引发丰臣秀吉的不满。虽然丰臣秀吉过了两年就死了,但西班牙在日本的贸易地位却并未因此而得到提升。到1624年,幕府干脆就下令禁止西班牙船只进入日本。 而所谓的锁国令,便是来自于1633年至1639年间德川幕府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而宣布的五条禁止令。内容主要是禁止在日传播天主教,禁止日本人出国和在海外的日本人归国,并且将国际贸易限于长崎一个地方进行,只允许大明和荷兰两国作为贸易对象。当然实际上地方藩主并不会完全遵守幕府的锁国令,依然还会在私下与特定国家进行贸易,比如对马藩宗氏与朝鲜,萨摩藩岛津氏与琉球国,都是在锁国令出台之后继续保持着贸易关系。 “虽然我们在占领台湾几个重要港口之后让西方商船前往日本的难度增加了很多,但我相信还是会有一些西方商船走太平洋方向绕过台湾前往日本。”宁崎开始总结自己的结论:“历史上日本幕府没有在当下这个阶段再对朝鲜发动大规模战争,而且开战对一些地方藩主和外国商人的利益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害,必定会面临来自国内外的巨大压力,所以我不认为朝鲜人如此急迫地想让我国派驻军队,是因为遭受到来自日本的威胁。” 与颜楚杰的单方面猜测不同,宁崎对现阶段朝日关系的看法算是有理有据,听起来也颇有道理。在上个世纪两次以举国之力征伐朝鲜失败之后,德川幕府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和动力去发动新一轮的对朝战争还很难说,而且原本的历史中也的确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那你对朝鲜人的态度怎么看?”陶东来听完宁崎的科普之后饶有兴趣地问道。 “朝鲜的压力……应该主要还是来自北边吧!”宁崎分析道:“如果不是我们进入了辽东搅局,那么去年皇太极就已经率十万大军亲征朝鲜,让朝鲜人从此换了个主人。虽说后金最终被我们拖在金州动弹不得,但如果只是要给朝鲜施加压力,其实远远不需要派出十万大军……以朝鲜的军力,我看有七八千骑兵就足以从鸭绿江一路打到汉城了。” 宁崎这话虽然有点蔑视朝鲜的军事实力,但在座的海汉高官也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去年王汤姆率领舰队一路直达汉城,期间几乎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足见朝鲜国防御力量的薄弱程度。如果后金的海上武装力量不是在最近两年被海汉清扫得七七八八,恐怕也早就已经渡海南下,直接去朝鲜京城耀武扬威了。 朝鲜人自己能意识到这种弱点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自从朝鲜使者罗德宪去辽东亲眼看过当地战况之后,对海汉的态度便是十分热络了。从建交通商到派出民夫前往辽东助战,基本上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合作态度无可挑剔。也正因为如此,海汉才在建交之后立刻向朝鲜出售了一批军火,以兑现军事援助的诺言。 不过从朝鲜使者此次的表现来看,光是向其出售军火还远远不能帮朝鲜人建立起与后金对战的信心,这个国家似乎更习惯于依赖强者提供的庇护——前提是这个强者必须是汉人政权。而海汉虽然偏居南海一隅,倒是实打实的汉人政权无误,所以在朝鲜这边获得的信赖颇高,甚至连驻军这么敏感的事都没有再向大明请示,而是直接向海汉提出了建议。 “辽东和朝鲜半岛的局势,国防部再尽快落实一下吧!”陶东来听完宁崎的看法,便转头向颜楚杰提出了要求。 颜楚杰点头应道:“我等会就安排发个电报出去,不过现在辽东驻扎的部队很少外出活动,或许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打听清楚朝鲜那边的状况。” 去年入冬之后,原本部署在辽东的海陆两军精锐部队大多都被调回南方参加马尼拉战役,客观上看,海汉军在辽东的作战实力是有所下降的。而后金方面却在冬季增加了金州防线以北地区驻扎的兵力,向海汉施加了更大的防御压力,目前驻守金州的部队就不得不收缩活动范围,将兵力集中到金州地峡附近,以防后金再一次发动反扑攻势。 这样的主动收缩之后,海汉所能掌控的军事情报自然也要大打折扣,对于朝鲜半岛的形势基本都是依赖于朝鲜人主动告之,或是来自皮岛沈氏叔侄。但皮岛军民在入冬之前大部分都已经迁入了金州这边划出的东江镇安置区,几乎是已经放弃了皮岛这个据点,所以能够提供的情报也极为有限。 而朝鲜方面除了三天两头地发出告急信息,似乎也很少能提供真正有价值的军事情报。但这种语焉不详,缺乏后金军详细动向的告急,在海汉看来只是因为朝鲜太过紧张,稍有风吹草动就认为后金要大举入侵,实际上可能仅仅只是后金派出千八百人对朝鲜边境地区作日常骚扰而已。 海汉这边一开始还会派船前往鸭绿江入海口附近确认状况,但朝鲜反反复复频繁地军情告急,而实际上后金军并未大举入侵朝鲜,这次数一多了也就成了狼来了的故事,海汉军收到来自朝鲜的警报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根据颜楚杰收到的报告,这个冬天朝鲜方面一共向辽东驻军求救了十多次,但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真正发现后金打算要对朝鲜动手的迹象。所以要确认朝鲜方面遭受的军事压力,那就还得让辽东驻军再次前往朝鲜与后金的边界一探究竟,弄清楚到底是朝鲜人杞人忧天,还是后金真的悄悄地在朝鲜边境集结部队准备动手了。 对于这种可能发生的状况,海汉高官们也很难再根据原本的历史走向来判断了,因为海汉在辽东地区的行动已经完全改变了历史,接下来会在该地区发生的事情与他们过去所知的史记载都是截然不同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后金真要先捏软柿子,那我们又要重新向辽东增兵吗?”宁崎提出了一个假设问题。 颜楚杰想了想道:“我们的兵力大概没办法兼顾到辽东和朝鲜两处战场,只能先确保金州这边不丢。但话说回来,如果后金真的兴兵攻打朝鲜,对我们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颜楚杰的意思,在场的海汉高官都是心领神会。海汉的人口构成当中,战争难民所占的比例不可忽视,从安南到大明,战争难民一直都是海汉招募移民的主要来源之一。假如朝鲜遭受后金入侵,那势必又将会产生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而海汉到时候便可以驾轻就熟地以善人姿态接收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所需付出的花费远比在和平地区招募移民要少得多。 而且像朝鲜这种国家,国力被削弱得越多,海汉今后想要对其施加控制的难度也就越小。就算是打到朝鲜亡国了,海汉以后也可以再扶持一个傀儡政权来延续对朝鲜半岛的统治。 “明白了,那就是该看热闹了。”宁崎点点头,对军方的态度表示理解。虽说朝鲜人可能会因此陷入到战争的苦难中,但权衡利弊,那当然是要选择对海汉最有利的处理方式。在国家利益面前,宁崎倒也不会再抱有什么妇人之仁。 第1768章 利益至上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以海汉目前的粮食储备和生产能力,足以在海南岛上再养活数万人。人口暴涨所将造成的吃饭和就业问题,在现阶段的海汉国是不存在的。对海汉来说,随着工业化的发展进程,国家对劳动力的需求一直都存在着极大的缺口,并且对外的移民招募也从未停止过,即便来个十万八万移民,执委会也绝对不会嫌多。 来自大明中原和北疆战乱地区的移民,一直是海汉这几年移民招募工作的重点方向。如果后金要对朝鲜发动战事,那海汉倒也乐得再多一个人口输入的来源地。至少相较于奴隶贩子从南欧、东非、中亚、印度半岛等地贩运到海汉的异族奴隶,朝鲜在文化传统和人种外貌方面都还比较接近中国,引入国内后适应和融入生活环境也会更为容易一些。 不过即便看起来朝鲜局势恶化对海汉有些好处,军方也不敢真的对此坐视不理,因为目前金州地区的粮食生产并未完全恢复,后勤保障一定程度上还有赖于朝鲜方面提供粮食、药物、布匹等生存物资。也说不得后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就很可能会先放弃夺回金州,转而将矛头先对准软柿子朝鲜。 “先看看热闹,要是后金真对朝鲜动手,那我们只能在金州这边做文章,替朝鲜吸引一点兵力。”颜楚杰对辽东的局面暂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如今主力部队都在南方,要去到辽东至少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现阶段只能靠金州和登州两地的驻军来应付东北的形势变化。 “你们看,这就是兵力不够带来的坏处了,这么好的机会都没办法抓住。”颜楚杰倒是不忘抓住这个机会再给其他人吹吹风:“如果朝鲜挺过这一段,说不定态度就会有所变化了。到时候我们再想驻军,恐怕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问题是没钱啊!军费预算每年就这么多,你们军方想要新基地,又想要新装备,还想着扩军,那只能先去找施耐德要钱。”宁崎一眼就看破了颜楚杰的老套路,当下赶紧把皮球踢出去。 不过眼下施耐德并没有在这里,今天的晚宴进行到一半,他便被琼联发的股东们给邀走了。据说是琼联发的几家大股东也有意往北方增大投入,想要在政策方面获得海汉高层的支持,所以把施耐德请到外面私下合计去了。 这种与海汉高官单独会晤的待遇当然不是随便哪一家都能享有,也只有琼联发这种与海汉纠葛极深的利益集团,才有资格把施耐德请出去私下讲条件。 琼联发于1630年在香港成立的时候,便是由海汉官方牵的头,而最初加入的大股东,海汉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这个商业组织早期只是以琼州岛上的开发项目为主要经营内容,不过因为海汉官方参与了琼联发的经营行为,这个商业组织也充分享受到了海汉迅速扩张所带来的红利,成长为了南海地区数得上号的商业巨鳄。 带有官方背景的琼联发自然不会将经营范围只限定于琼州岛上,海汉这些年南征北战,琼联发几乎都会紧随军方的脚步在第一时间进入新殖民地,拿下当地的一些基建项目和地段较好的位置。 不过琼联发的股东们几乎都是来自于南海地区,明人身份的股东也是以福广两地为主,即便是由海汉官方主导投资经营的方向,考虑到股东们的感受,一直以来都是将南海地区作为主要的经营范围。海汉在北方的产业虽然也有琼联发的投资,但就不是像南方这样处于主导地位了。 当然这样做其实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那就是海汉官方必须还得考虑到当地豪门的利益,要是肥肉都给琼联发这样的南方商团吃了,地方上的商人只有喝汤的份,那势必会招来诸多不满,对海汉想要广开商路的目的不利。所以海汉在福建海峡以北地区经营的产业,大部分都是让当地富商或是有官府背景的人参与合作经营,而琼联发则是很低调地只在某些稳赚不赔的项目中出资充当幕后股东。 不过浙江山东倒也罢了,毕竟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海汉官方选择与当地商人合作,在琼联发的股东们看来也是很合理的举动。但这辽东说起来已经算是被后金占去的地盘,可没有什么当地势力的说法,如今被海汉派军队抢下来了,那肯定不能再白白把这块市场让给别人。 琼联发在此之前已经在金州有一些投资项目,不过当地局势未稳,股东们也不敢在当地下重注,所以一直都在观望形势。去年春天海汉军攻下金州地峡这个天堑之后,便与后金军在当地形成了长期对峙的局面,然后双方就很默契地保持着这种平衡,在这一年中再无大的战事爆发。 海汉趁着这一年的时间将原属大明东江镇的军民三万余人从皮岛等地陆续迁入金州重新安置,并在当地开始恢复社会生产。如今让南方商人们最担心的防御薄弱期也即将结束,后金似乎并没有要在金州地峡与海汉决一死战的动向,于是商人们便决意要在今年加大对辽东地区的经营投入,而这肯定需要来自海汉高层的首肯和支持才行。 “施总,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您老人家给说说,这辽东今年是个什么章程,能不能往那边投钱了?” 三亚市郊某处宅院的宴会厅内,一大票商人正围坐在施耐德周围,向他咨询海汉商务部在辽东地区的策略。琼联发要在辽东经营规模大一些的产业,那必然先得从商务部这边得到明确的指示。 施耐德不急不慢地说道:“各位急迫的心情,我是很理解的,但我要说的是,在辽东投资是有风险的,我国与后金之间的战事并没有结束,随时都会重新开打,到时候金州就是前线。各位要是打算在辽东增大投资规模,我个人表示支持,但希望各位一定要考虑好自己承受风险的能力。” “多谢施总提醒!不过赚钱肯定都会有风险,我等自然明白,但只要利润足够丰厚,冒险也是值得的。”率先表态的便是代表福瑞丰出席的李奈,当下便有数人符合他的意见,看样子也是都在等施耐德这话了。 为什么这帮人对于投资辽东如此积极,施耐德的心中自然敞亮,去年这一年里从金州送回来人参、鹿茸、皮毛等特产,在海汉市面上全都十分紧俏,价格一再飙升,成交价比起产地收购价飞涨了十倍以上,经营这些商品的利润足以让商人们主动忽略可能会在当地再度爆发的战事。出于逐利的天性,这些商人们自然会尝试加大在当地的经营规模,以便能将更多的辽东特产贩运到南方出售获取暴利。 商人们的小算盘其实很正常,施耐德倒也没打算要给他们设置太高的门槛,不过有些事情,他必须在今天这个场合提出来,也算是给这些摩拳擦掌的商人们一个警示。 “不管各位是要以琼联发的名义,还是自行筹备到当地经营商贸,我在这里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各位,万万不要为了利益就无视禁令,去跟后金做走私买卖!”施耐德环视厅中众人道:“这事没有人情可讲,违者一律按资敌论罪,各位切记!” 海汉在辽东占领的地区仅仅是辽东半岛的西南一角,地理面积极为有限,就算物产再怎么丰富,那些高价值特产也抵不住这些商人们大肆搜刮,更不用说满足需求巨大的南方市场了。施耐德所担心的便是会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将走私生意做到后金那边去。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施耐德也必须将丑话说在前面,不给这些商人留下钻空子的机会。 此言一出,果然便有人脸上表情有所变化。惠州海商王勤道:“施总,其实跟谁收购不是一样呢?我们去做买卖又不是拿军需物资以物易物,就是简简单单的银钱交易,后金拿了这些钱,也没地方能买到武器与我海汉大军对抗啊!” 施耐德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会打这个主意。资敌可不是向敌人提供军需物资才算数,只要跟其做交易,有利益输送关系,都会被算作资敌。” 王勤道:“但这样一来,那当地就没多少生意可做了啊!那边种粮也只能一年一收,总不能大家跑那么远去屯田垦荒吧?” 辽东地区目前的主要粮食作物是小麦和水稻,以及海汉进入该地区之后才开始引种到当地的玉米,而经济作物更是有限,仅有大豆和甜菜,远远不及南方种植园里种类繁多的经营项目。至于金州地峡以南的海汉占领区,差不多有一半的面积都是不宜作大规模农业开发用途的山地丘陵,而耕地又有相当一部分用于安置东江镇移民,很难再像南方的殖民地一样大面积推广种植园项目。琼联发之前没有在当地大规模地进行投资,环境方面的限制也是原因之一。 经营农业项目本来利润就非常有限,与其投资遥远的辽东,倒不如把资金投到南海这边收效明显。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商机,但海汉官方又对此加以了严苛的限制,这对于商人们的积极性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詹氏船行老板詹贵道:“施总,如果能放开对后金的走私贸易,那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情报渠道啊!而且后金那边据说还是原始的部落制,那内部肯定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贸易来逐步分化他们。有一些问题在战场上不好解决,但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从别的途径去寻求答案。” 詹贵的说法无疑要比王勤的埋怨更有新意,施耐德听完之后也对他的想法表示了赞赏:“詹老板说的这种可能的确是有的,我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照此实施。但执委会想要的是从军事上击败后金,从政治上彻底摧垮后金政权,而不是通过经济手段来慢慢分化后金内部。” “可我们在辽东就只部署了几千人的部队,打赢战争是够了,但靠这点兵力征服一个国家还远远不够啊!”李奈对于军事的了解程度要远胜在场的其他人,当即便对执委会的目标提出了质疑。当然了,敢于怀疑执委会权威的人,在场的这些股东当中应该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以后金目前在辽东实际控制的统治区而言,海汉这点兵力的确难以实现灭国的目标。就算能凭着超强的战斗力往北推进,但可能还没等打到盛京城,这几千人就得为了保障后勤供应而分出一多半部署在行军路线上了,更别说占领整个东北地区。海汉军一直守着金州地峡没有继续向北发动攻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兵力受限,没有把握掌控面积更大的控制区了。 施耐德的说法能唬住一般人,但李奈对海汉的军事策略多有了解,自然不会相信执委会能定出这样的目标。在他看来,这更像是施耐德为了让众人打消不安分念头的一种说辞而已。 施耐德倒也没有因为李奈的质疑而生气,他其实还满欣赏李奈,因为只有思维海汉化的人才会想到这个层面。只是对于商人们希望在贸易方面获得自由操作权限的要求,施耐德还是不能松口。 “那我再说得直白一点吧。”施耐德决定不再跟他们兜圈子了,直接亮出底牌:“不止是你们,就算是大明、朝鲜或者其他国家的商人,也休想跟后金建立起海上的贸易通道。海军花了两年时间清剿辽东海岸线,让后金片帆不得出海,为的就是要彻底封锁他们的出海通道!这是国策,不会因为琼联发和在座各位的利益需求而更改!” 第1769章 有所求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后金政权的存在,海汉高层内部的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必须大力遏制其发展进程,为此所需采用的手段包括且不限于军事打击,从海上对其进行全面封锁也是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至于说通过走私贸易这种手段搜刮当地物产,分化后金内部关系,甚至收买其重要人物,海汉高层和情报部门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最后还是没有采用这种方案。 皇太极上台掌权之后开始大量任用汉人降臣降将,由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带到辽东的枪炮制造技术也被皇太极所看重,已经开始在汉军旗中批量装备。虽然这些武器在海汉眼中仍比较原始,并不能立刻改变两军战力对比的差距,但如果后金军大面积装备火器,在交战中势必会带给海汉军更大的伤亡,所以后金方面的动向仍被军方视为了潜在的危机。 海汉官方所担心的是,通过走私的方式与后金通商,固然有可能打开一条情报通道,但这对后金来说也是起到了同样的效果,让这个封闭的政权有机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到外部世界的信息,而这却是海汉所不希望出现的状况。海汉宁可舍弃掉由走私贸易带来的收益,也不希望让这个文明程度大大落后于时代的政权有更多与外部世界接触的机会。 小部分人的商业利益与海汉的国家利益孰轻孰重,不用再作专门的研讨,海汉这边早已经由执委会定下了基调,就算琼联发的这些大股东们手眼通天,能够请得动施耐德出面,也依然无法改变海汉官方的决议。施耐德已经把“国策”这种词语都用上了,自然就是表明此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 詹贵叹了口气道:“施总,当初您老人家说,辽东那边缺少资金注入,大伙儿二话不说就筹了三十多万以琼联发的名义投到旅顺修港口建仓库,先把海运的架子给搭起来了,后来又陆陆续续投了些钱,加在一起五十万总是有的吧?这琼联发的账有商务部监管着,盈亏您肯定很清楚。去年投进去多少,收回来多少,小人也不用多说,权当是支援国家建设了。但辽东那边要是一直都没钱可挣,那大伙儿就没什么动力再往里面扔钱了!” 当下便有数人出声附和,称自己在其中亏了不少,若是如此下去就没法再维持辽东的买卖了。施耐德听了心中暗暗冷笑,这些商人的确是在前期筹款投资了当地的基建设施,但这些产业的长期收益十分稳定,除非海汉退出辽东,否则绝对不可能亏本,并非他们所声称的无钱可挣,只是达不到暴利的程度罢了。 这种无限喊苦的套路,施耐德早就见识过无数了,当然不会把詹贵等人的话当真。他也明白商人们作出这种表示,目的还是想让官方给予一些特殊照顾,让他们在辽东能有机会去经营一些利润丰厚的买卖。 “各位也不用特意在我面前叫苦了,大家合作这么多年了,官方何曾亏待过各位?”施耐德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道:“金州百废待兴,可以做的买卖有很多,各位又何必纠结于那些风险太大的生意?” “那就请施总指路了!”詹贵一听施耐德语气似乎有所松动,连忙应道。 施耐德笑道:“在座的各位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哪里还用得着我来指路?伐木场、采石场、造船厂、砖瓦窑、车马行……有需求能赚钱的产业多得是,金州现在几万劳动力,经营成本又低,钱投下去马上就能做起来,各位也不用担心利润。” 施耐德所说的这些产业,这些老江湖何尝想不到,如果是离海南岛近一些的殖民地,他们大概也不会有太多挑剔,早就已经投资开干了。但辽东太过遥远,他们要经营这些产业就必须向当地派驻管理和技术人员,这方面增加的成本很可能就抵消了当地劳动力价格低廉所降低的经营费用,而当地环境所造成经营风险却要比南方高得多,以他们的小算盘,自然就不愿主动张罗这些利润不算太高的买卖了。 李奈应道:“施总,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但为什么我们不去做,原因想必你也明白。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来来回回地兜圈子了吧!施总要真想让我们在辽东经营一些产业,总得再拿点优惠政策出来才是,做买卖终究还是要有钱赚才能做得长久。” 施耐德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但我能给你们的优惠,顶多也就是头两年的赋税减免,如果还想要别的条件,那就除非你们自己去跟金州那边的长官谈。现在是沙喜在那边管事,就是以前在驻广办和香港任职的那位沙首长,想必对各位来说也不陌生。如果他愿意给出更多的优惠条件,那我这边是没问题的。” 施耐德一脚就把球踢到了几千里外的金州去,这些商人即便想跟他再讲讲条件,当下也没什么好讲的了。商务部给出的条件是减免两年的赋税,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对这些商人们来说,辽东的买卖就像是鸡肋,颇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意思。 真要放弃吧,其他地方的商人可能就冲着这两年的优惠把施耐德提到的那些产业都给占了。要是过两年海汉将战线继续往北推进,在辽东占领了更大的地盘,到时候再想往当地追加投资恐怕就为时已晚,早就没坑留给他们这些南方商人了。毕竟他们都是亲眼见证了海汉的发展,两年时间足以让辽东局势起到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如果这一把不跟着下注,那么很可能最终的结果就是输掉了整个辽东市场。 施耐德表明态度,在座众人当下心思便活动开了。有些人仍然认为在回报不够理想的状况下,继续坚持往辽东投资不划算,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而有人认为既然前两年的经营成本能减免一部分,那总比什么优惠都没有更好,至少先经营两年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前景。如果两年过后金州的状况还是不死不活,那到时候再变卖产业回收投资大概还能小赚一点,再不济也不会亏太多。 不过这些具体的产业就未必需要再用琼联发的名义去投资了,正如施耐德所说的那样,既然在金州坐镇的是大家的老熟人沙喜,那相应的投资条件完全可以派人到那边去与沙喜单独商量,而不必在这里就暴露出自己的经营意图。说白了在场的虽然都是琼联发的股东,但除了少数以琼联发名义投资开发的大型产业之外,大家各自经营的产业也依然还是会有存在竞争的部分。 施耐德跟琼联发的股东谈到这里,便主动提出了告辞先走。除了琼联发这一拨人要应付之外,他还得去跟陶东来会合,与安南、福建这两家铁杆盟友商谈今年的贸易安排。 海汉目前签署了各种各样盟约的对象已经着实不少了,但其中与海汉关系最铁利益捆绑最深的,却仍然是安南郑氏与福建许氏这两家,甚至连琼联发这种贸易组织里,也有他们两家的股份。而海汉最主要的外贸合作对象,自然也少不了这两家名下的商行船行之类的机构。包括军火贸易在内的军事合作,前两天已经基本敲定,目前就是要抓紧时间确定商业方面的合作项目了。 一众商人稍加挽留之后,便一起将施耐德送出来。众人会面这地方是大海商詹贵的宅子,虽然只有四进,但每一进的面积足有普通院落两三倍大小,在本地已经算是一等一的豪宅了。大门更是专门划出了一亩地,全部铺上平整的大理石板,供给平时登门的宾客停放车马,这在已经寸土寸金的三亚更是堪称土豪之举了。 如今箱式马车在三亚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场这些富商更是几乎每家都配了至少一辆,不少人买回来之后又请巧匠加以改造,在车厢上加装了不少金闪闪的装饰物件,招摇过市的时候便各外引人注目。在詹府外边停着的马车,全是清一色的海汉出产,看起来倒很像是一处车马行。 施耐德所乘的专车除了车厢前部插着一面小小的国旗,就没有别的装饰物了,排在中间也并不出。不过即便是隔着老远,还是能一眼就辨认出这辆车的与众不同,因为在其周边站着数名腰上别着短枪的武装护卫,以防有闲杂人等靠近这辆车。 施耐德上车之前,又回头说了一句:“各位,现在朝鲜国与金州之间的人员和货物来往很频繁,或许各位可以再想想,怎么能将朝鲜也纳入到你们的贸易体系中来。” 施耐德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朝鲜使者李希已经主动向军方提出了驻军的建议,否则他大可更为笃定地向商人们宣告海汉与朝鲜间的密切关系,以此来吸引他们往辽东方向投资。 从汉城的地理位置上来说,到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的航程要比前往浙江舟山近得多,而山东半岛的绝大部分区域仍是大明所属,朝鲜商人如果前往芝罘岛与海汉交易,被大明发现了就不免会有诸多外交麻烦,所以他们首选的交易地点是辽东半岛的旅顺港。施耐德就是暗示这些商人,如果嫌金州地方太小,不能让他们充分施展开拳脚,那还有朝鲜这个更大的潜在市场可以开发。 果然有人听到这番话之后,表情便有了细微的变化。朝鲜国与海汉建交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不过在这次李希来到三亚之前,琼联发的这些股东们基本上也还没有找到跟朝鲜人打交道的机会。而且李希来到三亚这些天几乎都是在出席各种外交活动,暂时也还没什么人想起要去套路这位朝鲜国来的使者。 但施耐德这么一提,便有人想起了还有这么一茬,当下便决意要好好盘算盘算,是不是应该稍后找机会先去拜会一下朝鲜使者,了解了解朝鲜国的有什么值钱的物产,又有哪些需求是可以让自己从中获利的。朝鲜国虽然远在数千里之外,但只要能有足够丰厚的利润,那距离就完全不是问题。 施耐德坐进车里离开的时候,见众人仍然躬身相送,做足了礼仪,当下也是颇感自得。这些年来各国商人都将他视作财神爷一般,据说甚至还有人专门供奉了他的塑像,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接受香火朝拜了。施耐德虽然本质上是个无神论者,但如果旁人都把他视若神祗,那他倒也不介意享受这种崇敬。 施耐德抬手看看时间,晚宴应该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与安南和福建两家约定的地点离此不远,只希望他们没有等得太着急就好。 不过等他到了地方,却发现陶东来还没来,问了一下已经到场的郑柞和许裕拙,才知道晚宴快结束的时候,几名海汉高官称要商议事务就先退场了,想来应该是因为某事开碰头会去了。 既然陶东来还没到,施耐德也不想擅自做主,便先与他们聊些不相干的话题。郑柞倒是主动提及了前日与朝鲜使者商议开通一条海上贸易通道的事,想听一听施耐德额对此有何看法。 施耐德赞道:“小王爷可以啊,这么大的事,不声不响就跟朝鲜人谈好了!我的看法嘛,这当然是好事,对你们两国都有好处。不过朝鲜的航海业不太发达,大概只能由安南这边组织船队来维持这条贸易航线了。” 郑柞点头应道:“在下也是如此想法,许将军这边也表示有兴趣参与进来,到时候我们两家各出一半的船只,组成一支混编船队,直接前往朝鲜国的都城进行贸易。” 施耐德心道我刚给那帮商人出了主意,这么快就遇到竞争对手了,这下就看谁能更快投入实施了。 第1770章 跨国组合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南想自己开辟一条通往东北亚地区的贸易航线,多半只能从北部湾沿岸出发,经琼州海峡或是三亚港前往大明,穿过福建海峡北上前往朝鲜。从安南出发的船队在这条航线途中很可能会在海汉控制的几处港口停泊补给,采购或出售一些货物,无论如何瞒不过海汉官方,所以这件事必须得先跟海汉高层报备才行。 当然了,以安南郑氏与海汉高层多年来结下的良好关系,要提出自行开辟贸易航线的要求也并不会遭受刁难,更何况这事还有福建许氏也参与其中。而且施耐德也明白,其实郑柞并不是要抛开海汉单干,恰恰相反,是想要海汉也加入进来一起经营这条航线。这样安南的船队在沿途的海汉港口就能获得更多的贸易机会,而且可以得到海汉的庇护,在安全方面也有更好的保障。 不过郑柞没有主动提出来,施耐德也沉得住气,三人又围绕这个话题谈了一阵,兜兜转转才终于说到了让海汉入伙。 “施总,据我所知,贵国虽然与朝鲜建交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但目前也还没有固定的贸易船队往来于两国之间。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海运部派几艘船加入我们的跨国贸易船队?”郑柞一边劝说一边注意观察着施耐德的表情,希望能由此判断出对方的态度。 “你们的船队打算弄到什么规模?”施耐德没有急于回答郑柞,而是先问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作为海汉的长期贸易伙伴,安南和福建方面都很清楚海汉的贸易船队规模大概是个什么样的编制。海汉在前些年专门开发了排水量达到五百吨的愚公级重载帆作为海上货运载具,后来又分别建造了军用和民用的版本,其中民用版本便被海汉官方用作远洋贸易船队的主力。 在现有的几支重载帆船船队中,一般会以十艘船为基本编制,超过二十艘便算是大型船队了。而在大型船队出航时,海军会安排一到两艘探索级战船随行,既是执行护航任务也是对水兵进行远航训练,算是一举两得。 不过愚公级帆船因为造价昂贵,其他国家暂时还没有买主购入这种货运帆船,所以如果要组建一支与海汉贸易船队吨位相当的船队,那帆船数量至少得在三倍左右,货物运载量才能持平。而这对于将海上贸易方向集中于南海的安南来说,已经要算是大动作了。 郑柞应道:“目前与许将军议定,我们一家出二十条船。如果这买卖能做,那以后会再作追加。” 与安南相比,海运和造船业都十分发达的福建拥有更好的条件,而且地理位置正好位于安南和朝鲜两国之间的中点,这二十条货船对福建方面来说只是小意思,自然不在话下。 施耐德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一下,如果琼联发那帮人打算在辽东加大投入,将旅顺作为与朝鲜长期贸易的主要商港,那会投入到北方航线的船只数目可能远远要大于四十艘货船。光是詹氏船行一家,就能独力组织起这种编制的船队。不过琼联发的主要经营方向是在辽东落脚之后再开辟朝鲜市场,这与郑柞试图经营航线的做法还是有差别的。 当然了,这是在海汉官方没有介入的情况下,如果海汉也要加入郑柞牵头的贸易航线,那船队的运载能力轻松就能翻上一番。而施耐德不禁想到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朝鲜国能支持多大的贸易量?如果这样规模的船队跨越几千里海域去到朝鲜却没有采购到足够多的物资,那无疑是对运力的一种巨大浪费。施耐德暗想此事还是另找时间跟朝鲜使者李希再谈一谈,了解一下目前这个历史阶段,朝鲜所能出售的物资主要有哪些,其中又有多少是海汉所需要的原材料和特产。而且朝鲜国是不是能够如此配合地开放贸易,施耐德认为也还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说话间陶东来也终于到了,短暂的碰头会并没有对驻军朝鲜一事得出最终的结论,但无论如何李希的提议也是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而对于郑柞所提出的跨国组合贸易计划,陶东来的态度与施耐德一致,都认可了这条贸易航线的可行性。而且陶东来对海汉参有其中明显具有更大的兴趣,详细询问了郑柞打算如何安排船期,以及三方提供的船只比例。 不过这事既然还没有让施耐德下定决心派船参与,陶东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表态乱了自家商务部长的阵脚,所以他虽然对郑柞的提议赞赏有加,却仍是没有作出明确的表态。这也让郑柞稍稍觉得有点失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计划明明得到了赞赏,这两名海汉高官却依然不肯下注。 这个话题倒也不是今天三方碰面的主要议题,所以在陶东来提了几个问题之后,便很快结束了讨论,将话题回到正事上来。 海汉与安南福建两地的贸易量都相当可观,而且历年来一直呈现上升的趋势,这些跨国贸易给三方都带来了巨大的收益,而每年需要增加或者调整的贸易项目,都会由三方代表共同议定。话说回来,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贸易关系,郑柞才会有了牵头经营跨国贸易航线的设想。 海汉从这两地进口的主要是土特产和各种原材料,而出口商品则是以各种工业品为主,基本上就是以工业对农业的剪刀差来保证每年的贸易利润。安南和福建作为原材料输出地,对海汉的贸易一直都是保持逆差,不过好在海汉协助他们经营的盐铁等产业获利颇丰,而且福建这边进口的海汉商品还可以向大明内陆分销牟利,所以三方的合作一向倒是很平顺。 双方合作多年,各种报价也不会太离谱,一般互相审视一下报价,没有大的问题就直接当面敲定接下来这一年主要的进出口贸易内容了。当然在具体的经营项目上,三家对各种商品的定价还是会存在一定的争议,但最后都会互相让步,选择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成交。 不过今年许裕拙代表福建方面对海汉提出了新的要求:“家父希望贵国能向福建出口蒸汽机,价格方面好商量。” 郑柞也紧随其后:“这可真是巧了,家父也是有同样的想法,还望贵国能够开放蒸汽机的外销!” 陶东来与施耐德对望一眼,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味道。蒸汽机可谓是海汉工业的基石,也是穿越者们能够在这个时空完美复制出来的主要黑科技之一,对于蒸汽机的制造和使用,海汉一向都是将其列入到了严密的管制状态中,甚至连能够接触和使用蒸汽机的技术人员,也都是处于官方的监控之下。 至于对外出售?对不起,海汉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打算。哪怕是已经报废的蒸汽机,也绝对不会流入到其他势力手中。 之所以要作出如此严密的监控,原因其实很简单,蒸汽机的结构和工艺并非不可复制,只要懂得了其运作原理,任何一国的工匠都可以照葫芦画瓢设计制造一款蒸汽机。当然了,简单的模仿品有没有实际的应用价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海汉高层当然不希望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国掌握了蒸汽机的制造技术,哪怕是铁杆盟友也一样。虽说福建和安南这两方应该不会对海汉有什么坏心眼,但如果他们掌握了这门技术,那说不定过几年就流失到某些西方国家手中了,这种状况是海汉绝对无法接受的。 按照原本的历史,欧洲人在本世纪末就会造出早期的工业蒸汽机,并在18世纪投入到广泛的应用领域当中。虽然海汉在蒸汽机的使用和制造上领跑西方的时间可能就几十年,甚至会因此而促进西方科学家对蒸汽机的研究进度,但这种先发优势足以让海汉在竞争对手进入这个领域之前就发展出下一代的动力科技。不过如果西方人提前几十年就得到了蒸汽机的关键技术,那海汉所能获得的优势就未必有那么大了。 但这中间的原因,陶东来和施耐德是无法向面前的郑柞和许裕拙作出解释的,总不能告诉对方,我信不过你们的保密措施。而且就算他们说了原因,大概也只能被对方当做是托辞,反而会招来更多的猜疑。 陶东来应道:“两位提的这个事确实关系重大,恕我没办法立刻答复你们。等这几天事情忙过之后,我会安排执委会开会讨论两位的要求。” 陶东来也不好直接一口回绝他们,便只能使出最擅长的拖字诀了,先把当下敷衍过去,后面再慢慢来处理。不过他的这套应对手法显然已经骗不了与海汉打了多年交道的这两人,当下郑柞就对这个回应表示了不满。 “陶总,我国作为贵国最为忠实的盟友,不管是在政治、经贸、文化、军事任何一个领域当中,都一直配合贵国行事,甚至连领土都可以永久租赁给贵国,让贵国的军队驻扎在我国的海岸门户。但为什么贵国不能给予我国同等的信任,甚至还在蒸汽机这样的项目上对我国封锁出口。我想问一句,这难道不是与贵国所倡导的平等外交不符吗?” 郑柞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对于海汉的质疑也是有理有据,而且显然并不打算接受陶东来的拖延战术。 “小王爷言重了。”陶东来见对方故意提升这个事情的政治意味,将其拔高到外交层面来施加压力,当下也不得不作出回应:“蒸汽机是我国的国家机密之一,根据我国的法律规定,在现阶段不能以任何形式向海外出口任何型号的蒸汽机,哪怕是民用的也不行。这不是针对在座二位,也不应该被当作影响我们之间外交关系的理由。” 施耐德补充道:“即便是你们愿意出高价购买也是不行的,蒸汽机是属于非卖品,与价钱无关,我们也不打算将其作为商品出售。” 许裕拙很敏锐地抓到了陶东来话中的字眼问道:“现阶段?那陶总的意思是以后还是有可能会卖,不知道下一个阶段是什么时候?” 陶东来摇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准确的答案,但我认为那至少是得等到我国研制成功并开始普及下一代可以取代蒸汽机的动力设备。或许要花上几十年,两三代人的时间?” 取代蒸汽机?许裕拙和郑柞都听得有点懵,他们还在这里费劲想要让海汉松松口子卖几台最老式最原始的蒸汽机,召集能工巧匠研究,看看能不能花个三五七年仿制出来,可海汉人考虑的问题已经是研制下一代的动力设备了。而且听陶东来这口气,显然下一代的设备会比蒸汽机更加厉害,想必运行原理也会完全不同了。 可要让他们等上几十年才有结果,这个时间跨度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郑柞忍不住抱怨道:“陶总,几十年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可我们只是想在当下获得一个接触蒸汽机的机会,难道贵国就不能为最忠实的盟友开一面吗?” 陶东来正色道:“作为盟友,其他的问题都可以谈,哪怕是贵国要向我国借钱借兵都行,但有些问题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比如蒸汽机。请小王爷相信我们,如果真的时机成熟了,我们一定会优先向盟国出售蒸汽机,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承诺你们的条件。” 郑柞见陶东来态度坚决,便知道在他这里大概是走不通了。他又转头去看施耐德,想尝试从这边打开口子,毕竟施耐德是个生意人,很多事都可以慢慢讲条件来解决。 可施耐德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就抢在前面摇摇头道:“小王爷,你不用浪费口水,陶总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了,这事真的没得谈。” 第1771章 各有打算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南和福建方面对于蒸汽机的渴求,陶东来能够理解,毕竟在见识了海汉近年来将蒸汽机广泛运用到社会生产和军事领域的效果之后,恐怕很难有什么人还能保持不动心的。而且这两家盟友都是财大气粗舍得花钱的主,如果只要花钱就能得到蒸汽机的制造技术,那么他们肯定不吝在这个领域投入大把资金。 不过即便他们怀着十足的诚意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依然没法让海汉这边松口。毕竟这可不是贸易领域的讨价还价,今年明年多赚点少赚点也死不了人,蒸汽机的应用关系到了海汉国在未来数十年乃至更长时间里的发展前景和国际地位,其他国家掌握蒸汽机技术的时间越迟,海汉在工业化这条道路上的先发优势就越大,与这种长远国家利益相比,眼前的些许蝇头小利就只能被忽略了。 这大概也是安南和福建作为盟友极少没能从海汉得到特殊待遇的状况,对他们来说不免会有些挫败感。不过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或许是被当做了拒绝这个要求的补偿,施耐德表示将对两地出口到海汉的农产品调低关税,而这也正是海汉每年从两地采购物资最主要的领域,相当于是变相让利给他们了。 至于参与开发辽东的计划,这两家其实并没有太强烈的欲望。安南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有心无力,福建方面则是还得顾忌到大明朝廷的感受,毕竟许心素还挂着福建总兵的职务,要是把手伸到辽东跟着海汉一起搞事,终究瞒不过上面。虽说许心素现在已经越来越少在意朝廷的旨意,但把手伸过界这种事还是很容易惹人忌惮,就连近在咫尺的广东和浙江两地,许心素也极为克制地没有去争夺当地的海贸份额。 如果要说派人去辽东,许心素在现阶段更愿意将麾下精锐派去那边的战场上锤炼,而不是把商人派到当地去抢占市场。福建许氏现在差的不是钱财,而是能够让许氏自立的武装力量。这也不是许心素打算从大明分疆裂土自立为王,但要想不受制于人,或者说能让大明朝廷给予他和他的家族更多的特权,那么强大的武装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这就像在面对海汉的坚船利炮时,没有人可以坦然地说“不”,跟海汉打了这么些年交道,许心素早就明白了先得有实力,才能有底气的道理。 没能从海汉这边拿到购买蒸汽机的许可,许裕拙当然也很失望,不过这基本还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其实也不是福建方面第一次向海汉提出购买蒸汽机了,但基本上每次所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海汉也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松口的迹象。这次与郑柞一起向海汉提出要求,其实多少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碰碰运气而已,万一运气好真成了固然是好事,但如果与过往一样被海汉严词拒绝,那也不会太受伤。 除了蒸汽机这事之外,福建和安南所提出的其他贸易要求基本上都得到了应允,这也稍稍缓解了两位使者心中的不快。他们并不知道海汉的长远规划,既然眼下能够从海汉这边得到其他方面的一些让步,让自己所在的阵营有利可图,那再揪着蒸汽机的事情跟海汉纠缠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当然他们也明白,海汉在贸易领域虽然做出了些许让步,但其主导地位却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实际上海汉在国际贸易中一直都表现得极为强势,就一如军事一样极具侵略性,也就只有少数资深合作伙伴能有跟海汉高官坐下来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两家提完条件之后,便轮到海汉提出自己的要求了。其实今年海汉的要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新意,依然是两件事:一、拓展海汉商品的分销渠道;二、继续扩大招募移民的规模。前一条主要是针对福建提出,后一条则是针对安南。 海汉所希望的分销渠道不仅限于福建省内,更希望许氏能利用自己的商业机构,向内陆地区的江西、安慰、湖南、湖北等省铺开,将海汉商品销售到大明境内更多的地方。这不单是追求销量的问题,同时也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进一步增大海汉在大明的影响力。 施耐德重点提出的商品并非利润最高的日用品,而是文具和印刷品。传统的拳头商品玻璃文具和近年出版的各种籍,是海汉希望现阶段往大明境内大量销售的商品,哪怕利润薄一些,甚至是放弃一部分地区的销售利润,也要力求将销路打开,占领大明的文化市场。 “不赚钱……那做这买卖意义何在?”许裕拙终究是一名武将,对于海汉经营这些文化用品的目的看得并不透彻,当下便提出了疑问。 海汉打算在这个领域赔本赚吆喝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增大在大明文人圈子里的名气,进而对统治阶级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同时也是希望借此手段来吸引更多的大明文人以移民的方式投效海汉,提升国民的平均文化水平。 通过这样的方式真的能吸引到文人投效吗?答案其实是肯定的,海汉这些年从大明招募的移民为数不少,其中但凡是能识文断字的,都会被问及投效海汉的主要原因。为了生存下去混口饭吃,或是想到富庶的海汉国发财都是常见的理由,但其中也不乏有因为海汉出产的文化用品而对这个国家产生好感的人士。 海汉一向极其重视宣传手段,以文化用品为桥梁向大明输入意识形态和价值观,比较不易受到大明文人的抵制。而这些使用海汉文化用品的大明文人,在社会中所能起到的示范作用,也正是海汉想要追求的宣传效果之一。 不过类似这些盘算,施耐德是不会向许裕拙和盘托出的,这种事做可以做,但如果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今后福建方面也未必乐意再消耗资源帮海汉推广这些利润没那么高的买卖。 所以施耐德当下另外换了一种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说法:“我们知道贵国的读人往往因为家境贫寒而无法购买籍和文房四宝,所以我们很乐意削减这些文化用品的价格,让更多的大明读人能够买得起,用得起。当然我们也希望这样的善意在日后能够收到回报,今后这些文人中了功名做了官,也能记得当初在苦读路上得过海汉国的恩惠。” 许裕拙一时也分辨不出施耐德这是由衷之言还是商业托辞,但听起来还是有些道理,毕竟这种措施对大明读人的好处的确是显而易见的,当下抱拳道:“那许某就先替大明的读人谢过贵国的善举了!” 陶东来听到施耐德冠冕堂皇的说法也是心头暗暗好笑,不过表情还是绷得十分严肃,替施耐德帮腔道:“我国与大明之间是互补的关系,只要大明太平昌盛,我国也能有更多的商机。” 旁边的郑柞对此倒没有太多特别的感受,海汉在安南经营的生意极多,文化产业也是其中之一,不仅出售文化用品,甚至已经在安南的殖民地开设学校,招收安南学龄儿童入学念,成绩优良的学生还有机会到三亚留学。至于这样做在长远来看会不会对安南有负面影响,执政的郑梉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在他看来这对于安南并非坏事,多一些国民能接受教育终归是有好处的。而郑柞也受此影响,对于这种文化渗透并没有什么警惕心。 郑柞所关心的还是海汉提出的第二条要求,即扩大移民规模。早些年用人口换武器,安南正好要处理大量的战争难民和战俘,便以此向海汉提供了大量的移民,也是乐得轻松。不过近几年安南国内的政治局势已经趋于稳定,而且安南与西边的暹罗国三不五时地会有一些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对兵源的要求也在逐年地转增。 如今自愿投效转籍是被官方允许的,但安南已经不会再主动向海汉提供大批移民了,海汉要扩大移民规模,这是要怎么个扩大法? 陶东来给出了郑柞所关心的答案:“战俘,贵国西线战场上所有的战俘,只要身体健全能劳动,我们都可以有偿接收。” 海汉海外移民有过两波人口爆炸,第一波主要来自安南内战前后,第二波则是开通了大明北方航线之后。这两波移民潮为海汉带来了数以万计的人口,而其中最主要的构成便是战争难民和战俘。但近两年由于北方的状况趋于稳定,来自山东和辽东的移民数量也呈现直线下降的趋势。海汉虽然占了金州,但当地的汉人早就被清空,虽然吸纳了皮岛的东江镇军民,但这些人在近期仍然会保留大明国籍——这也是大明与海汉建交的条件之一。而且东江镇的人口暂时不会输送到南方,所以对于海南岛发展工业所需的劳动人口依然起不到弥补缺口的作用。 在马尼拉的战事倒是俘虏了不少西班牙人,不过海汉还寄希望于能从他们身上榨出丰厚的赎身费,而且考虑到管理上的安全问题,即便是确定没油水判了苦役的战俘,也不会将其全部押送到海南岛这边服刑,而是分散到各处海外殖民地充当劳动力使用。 仅仅只靠海汉自己发动的对外战争,所获得的战俘已经不足以满足海汉的发展需求,所以现在执委会将主意打到了盟友身上。许心素那边除非造反,否则也没什么大仗可打,平时都是派小股部队跟着海汉混混经验,也指望不了福建能提供大量战俘。倒是安南近两年一直与暹罗国不太对付,这两国间的战事被执委会视为了一个可能的人口来源。 根据海汉所掌握的情况,安南对战俘的处置要嘛是直接处死,要嘛也是充作苦役往死里压榨,总之是不会养闲人的。而如果以有偿的方式让安南出让这些战俘,执委会相信这是很容易达成的目标,毕竟早些年与就曾与安南有过类似的操作。如今名声响亮的海军将官武森,当初就是安南交给海汉处置的一名南越战俘。 郑柞听了陶东来的解释,悬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他着实有些担心海汉又要求安南向其大量提供平民人口,这可不再是一项容易完成的差事了。但如果只是想要索取暹罗战俘,那倒是稍稍容易一点,更何况颜楚杰把条件说得很清楚,不会让安南白忙活,是有偿接收这些俘虏。就算安南方面不想直接要钱,那也可以参照以前的操作,用这些战俘折价去换海汉产的武器装备。 郑柞想了想才应道:“不过目前的战俘也不是太多,就三千多不到四千吧,不知贵国对数量有什么要求?” “数量自然是多多益善。”陶东来一听这还真有几千人,当下立刻便要敲定此事:“小王爷回国之后,不妨尽快安排战俘的交接运输,至于费用,可以比照早年我们两国的战俘移交标准来办理。” 郑柞道:“那如果贵国对战俘需求的数量大,要是实现了,总该有些额外奖励吧?” 陶东来道:“这个好说,不如这样,每满千人,我国再额外赠送五十支步枪吧?” 五十支步枪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也好过没有,郑柞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对此真的抱有必得之心,没想到陶东来这么好说话,立刻就答应下来,也算是一桩意外收获了。 旁边许裕拙听得心动,不由得问道:“那福建这边若是能提供移民,可否也用于兑换武器装备?” “可以当然是可以,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因为这个条件就去掳掠平民百姓来充数啊!”陶东来提醒道。这种事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对于手握军权的地方军阀来说,为了利益肯定是做得出来的。 第1772章 有利可图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陶东来很清楚许心素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年投效明军之前就是大明东南海域的武装走私商人,后来与十八芝起矛盾也是因为利益冲突。十八芝在战败后,其中的很多头目都被许心素下令灭门以绝后患,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海汉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为了维持双方的合作关系装聋作哑,并没有出手进行阻止。 类似十八芝这样的垫脚石,在许心素崛起的过程中还为数不少,他能成为一方军阀,可不只是靠抱海汉大腿就能实现的。陶东来毫不怀疑许心素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会干出一些有违常理的事情。而海汉现阶段所需要的移民要嘛是直接充作苦役的囚犯、奴隶、战俘等等廉价人口,要嘛就是来路比较正常的他国民众,如果福建方面掳掠大明百姓送来海汉充数,那这类移民很可能会将被迫背井离乡的恨意转移到海汉头上,从而形成社会不安定因素。 许裕拙连忙摆手否认了陶东来所说的这种可能性:“陶总放心,绝无此事。只是今年以来叛军在安徽等地活动猖獗,造成大量民众外逃,若是贵国有这方面的需要,待在下回去之后便可着手安排从内陆招募难民,由福建出海送来海南岛安置。” 许裕拙所说确有其事,在今年正月,张献忠、罗汝才、左金王等多路农民军在安庆会合,攻打安庆未果之后退守安徽潜山。不久张献忠率军自潜山再次出击,连破太湖、蕲州、黄州等地,并于太湖酆家店重创明军,斩明将潘可大等四十余人,明军折损超过六千。而张献忠军又乘胜追击,夺取了和州、含山、六合等地,将安徽境内搅得一团乱。 战事爆发之后,大量难民往南涌入了与安徽相邻的浙江和江西躲避战乱,就连与事发地相隔数百里的闽北浦城、松溪、庆元等县,也有来自北方的难民大批进入。虽然知道农民军不太可能南下打到福建这边来,但许心素还是调了两营火枪兵北上到与江西、浙江交界的浦城县驻守,以防农民军有浑水摸鱼之举。 福建方面当然也曾考虑过是不是把这些进入闽北的难民交给海汉处理,但从闽北到最近的出海口宁德就有大约四百多里的山路,要组织这些难民出海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差事。而且海汉的移民招募在近年更侧重于技术型人员,福建方面也拿不太准海汉是不是愿意为这些难民买单,而且极有可能没有任何油水可拿,所以一直没有就此作出安排。 不过既然现在陶东来提出了要加大移民规模,并且愿意给予一定的酬劳,许裕拙立刻便想到了大明国内的状况,反正这些难民都是来自福建之外的地区,将他们交给海汉处理,就像当初帮海汉从北方运难民一样操作就行了。这样做既给了这些难民活路,解决掉辖区内的治安隐患,又能为自己谋得好处,还可以借机讨好海汉,可谓是一举多得,许裕拙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安徽吗?”陶东来又确认了一遍许裕拙所说的地方,心道回头倒是要再去找情报部门落实一下这个情况是否属实。如果当地真的发生了这种大规模的战乱,那么不但可以从福建招募到战争难民,距离安徽更近的浙江理所当然也能操作一番。按照过去的经验,如果安排得当,那么短期内从大明招募到成千上万的移民也不是问题。 大明国内的农民军叛乱已经持续了数年,而朝廷除了调兵堵截之外,似乎也很难对这些随时都会化整为零潜伏到民间的武装组织进行彻底的剿灭,反倒是被其影响的区域越来越大,流离失所的百姓越来越多。而官府对难民的救助力度有限,于是这些失去了求生手段的难民又有不少被叛军裹挟,导致叛军越打越多,屡禁不绝。 穿越者们当然明白这持续数年的农民军叛乱背后其实隐藏了诸多社会矛盾,大明朝廷想单纯地使用武力手段来解决问题,最终肯定是行不通的,必然是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局面。而对于大明这种内乱,海汉并没有多少心思介入其中,这一是战乱发生地多在内陆地区,与海汉在沿海的控制区相隔甚远,也谈不上有太大的直接影响;二来农民军在内陆的反复折腾必然会削弱大明的统治基础,海汉对这种变化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大明的军力更多地消耗在国内平叛的战事中,海汉在大明沿海行事的顾忌也就越小。 而由大明内乱所引发的难民潮,如果海汉能接收到其中的一部分人口,那其实也算是额外的益处了。不过想要享受到这样的好处,那也不能坐享其成,还是有很多工作要提前进行安排,海运、民政、安保等等部门必须要协同完成,才能保证大量人口从大明转运安置到海汉治下地区的过程中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好在多年来从海外招募移民已经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经验,福建澎湖港和浙江舟山定海港都有专门兴建的移民营地可供大量难民的临时安置和中转,只要运力到位便可启动整条移民通道。 至于在组织移民的过程中需要付给福建方面的好处,这在陶东来看来完全不是问题,招募难民比起招募普通移民的成本要低得多,只要人数上了规模,即便是有些额外费用也仍然相当划算。而且从福建引入的内陆难民基本上都是汉人,其价值也肯定会高于由安南国提供的暹罗战俘。 “特事特办,稍后我给澎湖那边发个电报把情况说明一下,由当地官员跟许大人联系,尽快把这个事安排实施。”陶东来转过头向施耐德道:“资金方面你也给安排一下。” 海汉高官的几句话所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未来一段时期将会有数以千记大明难民得到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成为另一个国家的国民,这对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可能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但在不久的未来却会变成摆在他们面前的一种选择。对于最终选择了接受海汉救助并迁居海外的难民,他们的人生便将从此踏上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相较于贸易协定,海汉高层对移民来源的兴趣其实还要更大一些,毕竟贸易所能带来的都是短期利益,而移民所带来的人口红利却可以持续长达数十年乃至数代人之久。而且以海汉国现阶段的国情来看,并不缺乏进出口贸易的对象,倒是对劳动力的需求存在着短时间内都难以填补的巨大缺口。而能够从大明获得没有文化隔阂的汉人移民,对海汉来说无疑是最为理想的一种局面。 翌日,陶东来把在三亚本地的几名执委会成员召集到一起,打算将前一晚与安南和福建使者议定的移民计划拿出来讨论一下,顺便把各个部门的任务做一下划分,不过这时候颜楚杰却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让这个会议的主题不得不临时做了变动。 颜楚杰的消息是来自遥远的辽东,不过并非金州防线爆发了战事,而是后金的政局有了新的变化。 在原本的历史上,后金国汗皇太极应该在1636年,也就是去年的四月称帝改元,并修改国号和族名。不过或许是因为去年海汉在辽东发动的春季攻势打了后金一个措手不及,后金并未如原本历史记载那样发生政局变化,以至于连历史上今年年初皇太极亲征朝鲜的状况也没有发生。原本沈世魁、金日观等固守皮岛的明将都会在清军的攻势中战死,但如今东江镇军民已经基本由皮岛转移到了金州安置,并没有爆发那场长达七昼夜的激烈战事。 因为出现了这样的改变,穿越者们也就无法再对该地区未来的形势变化做出预判了,所以也有人笑称,或许大清国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时空中了,几百年后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辫子戏充斥电视荧幕,美化奴役汉族两百多年的满人贵族这种不知所谓的状况。 不过这种美好的想象,最终还是被从辽东发回的消息给无情地打破了。 “皇太极称帝了,一切与历史上一样,只是迟了一年而已。”颜楚杰面色肃穆地宣布了这个消息:“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完全改变历史进程的方向,或者说,目前我们的影响力还不足以让历史发生根本改变。” 在迟到了一年之后,皇太极还是在崇祯十年的春天宣布了称帝,改元崇德,改国号为大清,改族名为满洲,定都沈阳。皇太极的父亲努尔哈赤被奉为“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武皇帝”,庙号太祖。而皇太极的兄弟子侄,诸外藩蒙古贝勒,以及大明降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都被封为王。 “努尔哈赤这封号一听就是汉人大臣的手笔,那些野猪皮哪懂这些文绉绉的花样!”白克思是去年亲身去过辽东见过后金蛮子的真面目,当下便立刻吐槽了一句。 宁崎应道:“按照清史的记载,清太宗即位庆典是持续了二十多天,所使用的礼仪大部分都是效仿汉制,所以才会弄出来这么一个尊号。我看多半就是那个范文程的杰作,这个时候他应该是皇太极身边的红人,不但是内秘院大学士,而且还是议政大臣,大概也只有他能想出这些东西来哄皇太极开心。” 这范文程可是名门之后,上数十八代是北宋名臣范仲淹,祖上出过不少朝堂上的重臣,曾祖范鏓还曾任嘉靖年间的兵部侍郎。范文程十九岁便中了大明的生员,但1618年努尔哈赤攻下抚顺之后,范文程与其兄长范文采一起主动投效了努尔哈赤,并且因为自己的身世背景而获得了重用。 清史中对范文程及其后裔都有详细记载,其儿孙中官至总督、巡抚、六部尚、侍郎、御史、都统的人物一大堆,可谓是享尽荣华富贵。不过海汉对满人政权一向充满了敌意,自然对这个投效满人的范文程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陶东来道:“范文程的事可以慢慢再研究,但我们现在需要确认,在延迟了一年之后,辽东局势还会照着原来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吗?” 这可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猜测题,海汉从1634年派出兵马北上山东,最终目的就是要攻略辽东地区。三年过去,目前来看的确对原本的历史轨迹产生了明显的影响,让后金难以集中兵力去对付大明和朝鲜两国,就连称帝改元这样的大事也延后了足足一年。但大清国虽然迟到,却并没有缺席,最终还是出现了这个时空的历史舞台上,这是否预示着历史仍会按照原本的轨迹前行,是海汉当下必须要重视的一个变化。 如果照原来的剧本发展,大清接下来就会出兵朝鲜,大明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兵去救,朝鲜就已经降了,并且由此成为了清国的藩属国,被迫与大明断交。 朝鲜去年才与海汉结盟,如果遭受清军入侵,那么海汉不出兵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而且李希在此之前主动要求海汉在朝鲜驻军,不知是不是因为朝鲜也越发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北边的军事威胁。但是以海汉目前在辽东和山东的驻军规模来看,并不足以在金州之外的地方开辟第二战场,抗清援朝暂时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清军一旦入侵朝鲜半岛,那海汉能采取的措施大概就只有派船去汉江口的江华岛把朝鲜国王大臣们接出来。 “我们得尽快掌握清军接下来的动向,如果他们真的开始往朝鲜半岛方向集结兵力,那我们动作快一点或许还有争取主动的机会。”颜楚杰很是严肃地说道:“如果朝鲜降了,那我们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后勤保障来源,到时候就算想再往北方派兵,也很难支撑战局。” 第1773章 灵活应对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朝鲜国羸弱的战斗力,海汉军方在去年就已经领教过了,王汤姆率领的舰队基本上毫不费力便长驱直入抵达其都城附近,并且成功封锁了汉江江面。在这个过程中,朝鲜守军也没有采取过什么有效的抵抗措施,如果当时海汉军登陆攻城,那攻破汉城城防可能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所以之后海汉虽然要求朝鲜出力支援辽东半岛的战事,但却没有提出让他们直接出兵参战,因为军方实在是信不过朝鲜人的战斗力,到了战场上拖后腿可不是闹着玩的,安排朝鲜人干干后勤保障的活就够了。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在正月间率军亲征朝鲜,连克义州、安州,直逼朝鲜都城,国王李倧率长子和文武百官逃到南汉山城避战。但在清军的攻势之下还是难以招架,最终在次月就献上敕印投降了。而大明这边得到消息派兵渡海的时候,朝鲜已经战败降清了,援军刚出门就不得不打道回府。 同样的状况,极有可能会在朝鲜半岛换一种方式上演。如果清军接下来以朝鲜为主要攻击目标,那海汉很有可能也没法拯救朝鲜。到时候能把国王和大臣们接出来成立流亡政府,估计就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而颜楚杰提到的“争取主动”,也并不是指海汉出兵朝鲜替其抵御清军入侵,那样估计得把全国的兵马都调集到北方去才堪堪够用,显然是不现实的安排。但如果海汉军能够提前掌握清军动向,至少可以考虑趁着敌方军力集结到朝鲜半岛的时候,在辽东方向采取一些措施打击大清,甚至可以利用己方在水面作战的优势,在鸭绿江截击清军。 当然了,即便是这种很可能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朝鲜困境的军援方式,海汉也肯定会向朝鲜收取出兵打仗的费用。毕竟关系归关系,这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那可是得真金白银花出去的,海汉没有义务和责任替朝鲜出这笔军费。但这事也得早点跟朝鲜方面打好招呼,免得到时候两国为了这些战场之外的因素扯不清楚。 不过大清立国这件事对海汉的直接冲击应该不大,金州的战事已经平静了约莫有半年时间,在去年入冬之前就已经没有交战记录了。对方在金州防线以北几里外修建了大量的土坯堡垒,用于阻断海汉军向北推进的路线。虽然之前海汉也曾主动出击过几次,用野战炮摧毁了一部分堡垒,但清军很快又在原址上建起了新的堡垒,甚至兴建的速度还比海汉摧毁这些堡垒更快。 在去年冬天几支精锐部队悄悄撤出金州南下之后,海汉便彻底放弃了主动出击的作战方式,安心固守金州防线。而清军方面对于这样的对峙局面似乎也很满意,整个冬天都没有再向金州防线发起过攻势。不过仔细想想双方保持默契的原因,海汉这边是马尼拉战事接着国庆庆典,自然不希望这段时期北边战火再燃;而对手那边一是冬季大雪封路,部队集结和补给都十分不易,难以发动大规模战事,二则皇太极要在开春宣布改元称帝,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吃了败仗就太晦气了。 大清立国之后的第一战,是选软柿子捏打个开门红,还是冒着崩掉牙的风险啃海汉这根硬骨头,想必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只要大清不是派重兵攻打金州防线,那海汉在辽东的基本盘都是安全的,双方在金州战线的停战默契很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期。 当然了,如果大清真对朝鲜下手了,海汉完全袖手旁观的几率也很小,至少军方不会甘于作壁上观,而颜楚杰所说的“争取主动”也正在于此。 “先安排海军舰队北上吧!”颜楚杰解释道:“目前辽东就只剩了几条作战舰船驻守,看家都有点捉襟见肘,更别提执行作战任务了。等北方舰队回去了,不管辽东局势如何变化,我们的应对方式都能更灵活一些。” “王汤姆回来没待上几天,要是又安排他带兵北上,会不会不太好?”陶东来问道。 王汤姆去年几乎整年都待在辽东带兵作战,年底南下也没有回三亚休整,直接就去了马尼拉,打完仗之后倒是回了三亚,但又忙着操办国庆期间的海上阅兵和军演,几乎就没停下来休息过,可以说是近期军方最疲惫的高级将领之一了。 “累肯定累,但汤姆这家伙在岸上待不住啊!”说到王汤姆,颜楚杰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昨天军演结束他就在跟我说,这军演还是没有实战过瘾,刚在马尼拉打完才没几天,这手就又开始痒了。如果不是想着要给手下人放假,他就想军演一完马上带部队出发。” “看样子在外面跑太久了,还是不习惯停下来过太平日子啊!”陶东来也跟着笑了。他知道王汤姆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军人,对于成为一名能够名垂青史的海军将领有着非常强烈的执念,只要是有仗可打的地方,再远也拦不住他。 不过北方舰队目前有三十多艘船在三亚休整,如果还要带上海军陆战队一同出发,那么这一出动至少就是两千多人的规模,所需准备的作战物资也不是一点半点,相关的后勤部门还得要一些时间来筹备才行。要完成各项补给,人员调配集结,再快也得三五天时间,王汤姆想说走就走,那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国防部抓紧时间拿个章程出来,看看有哪些需要执委会出面协调的事务,趁着这几天大部分人都在三亚,就尽快安排下去了。”当下还有别的事务需要执委会讨论,陶东来便将这件事交给了颜楚杰去操办,不再过多占用会议去讨论了。 会议议题重新回到了陶东来在开始时提及的事务,即今年与福建、安南两地的商贸和移民安排。战争移民依然将是今年海汉人口输入的主旋律,不过这两大输入地的移民来源性质有所不同,一边是战俘,另一边则是战争难民。 “具体能够向我国输送多少人口还不好预测,但保守估计应该都会在五千人以上。”陶东来吩咐道:“民政和海运部门,要提前做好这些移民的分配和安置计划,必要时可以由财政部调拨应急资金,你们几个部门先做好协调工作。” 宁崎一边听陶东来部署工作,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关于移民的分配,一向是民政部门的老大难问题,这不是没有地方愿意接收移民,恰恰相反,各地每年打上来的报告都少不了会在劳动力缺口问题上喊苦,央求民政部能够安排更多的移民到该地区落户。哪怕是类似外国战俘这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取得户籍,要限制活动范围,只能当做奴隶来使用的低端劳动力,也有不少劳动密集型产业机构争着想要。 作为掌管全国移民事务的高官,宁崎其实没有什么一碗水端平的心思,因为那根本就不现实。海汉每年通过各种手段吸纳招募的移民,必然会优先分配给那些关乎国计民生的重点项目。 而这其中又会根据移民的来源地和素质状况,选择不同的安置方案。比如来自大明的汉人移民一般都会优先安置到各大城镇,从事手工业和服务业居多。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汉人移民会被各地的工厂先做筛选,有机会在接受技能培训之后出任一些技术岗位。而有一技之长的汉人移民则最为吃香,往往会得到立刻入籍、分配住房等特殊待遇。当然如果什么都不会也不要紧,只要身体能过关,报名入伍参军也是一个极好的路子,不但能立刻让自己和家人获得海汉国籍,服役期满之后还能拿到丰厚的退伍安置金和国家分配的耕地。 其他国家和族裔的移民在待遇方面就没有这么理想了,如果没有什么专长,往往就会被分配到乡下务农,甚至是新殖民区屯田垦荒。由于文化上的隔阂,这些移民多半就只有被安排从事农业生产,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掌握汉语汉字这些沟通手段,那基本就没有什么出头机会,只能指望下一代人在接受海汉式的教育之后来改变生活状况了。 而更为低贱的移民便是来自异国的囚犯、战俘和通过各种渠道贩卖到海汉境内的奴隶,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对海汉来说都具有一定的治安隐患,所以一般不会将他们安置到普通民众聚居的城镇,而是统一打包送去诸如矿场、采石场、种植园之类的地方,和海汉苦役营的犯人一同进行安置。这类廉价劳动力因为使用成本低,往往都会遭受到最为严苛的压榨,很多人根本就捱不到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后两种移民当中也不是没有翻身成功的事例,但为数不多。特别是最后一种移民,几乎都是通过参军之后荣立战功来摆脱了过往的身份。就算是这种为海汉拼命的差事,也不是人人都能有机会争取到的,军方从这些低贱身份的移民中挑选兵员要远比汉人入伍的标准高得多,百人当中能有五六个过关的就算不错了。 这样的分配方式时间一长自然会分化出不同的社会阶级,但执委会还是默认了这种看似不太公平的方式。由于海汉在发展初期引入的移民族裔荤素不忌,汉人在总人口中的占比虽然过半,但人种结构远不如大明稳定,而执委会虽然宣称海汉国可以容纳其他非汉族裔,但骨子里仍是希望将海汉打造成一个汉人掌权的国家,因此在移民安置的待遇方面一直都是对汉人有所倾斜。 宁崎执掌民政工作多年,也从最初的不太适应,到现在慢慢习惯了这样的安置方式,已经不会再过多地对那些底层移民的命运感到悲悯。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各有差异,如果他出于同情而要强行去改变其中一部分人的命运,那势必也会影响到另一些人,结果很可能就是把一些人拉出泥坑的同时,无意间将另一些人推进了坑里。 海汉的社会资源有限,没有办法给每一个移民提供公平公正的待遇,而现阶段的安置方式便是经过实践检验,对海汉社会安定和发展最为有利的方式。如果今后要对此作出改变,那也不是宁崎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必然要通过执委会自上而下的政策修改和实施才能实现。而海汉当下所执行的移民政策,依然是一切照旧。 石碌矿场和黑土港煤矿的增加劳动力申请报告去年年底便转交到民政部这边来了,一直都压在宁崎的案头没有批复。原因很简单,这两个地方一开口就是要上千劳动力,宁崎手上可没有这么多的移民资源能够满足其需求。不过这次如果安南方面真如承诺的那样能在短期内提供数以千计的暹罗战俘,那么倒是可以优先将这两个地方的劳动力缺口补上一块。到时候陶东来和白克思也不用三天两头在自己面前叫苦,说什么矿石和煤炭的产量跟不上工业发展的需要。 至于福建方面可能会接收到的内陆难民,宁崎倒是有意将其中一部分安置到台湾岛西岸的临海平原上。农业部每年都嚷着要在台湾中西部搞开发,或许今年正好有这个条件开始实施了。 此外刚刚占领下来的马尼拉也需要迁入更多的汉人移民,以改善当地的人口比例,巩固海汉在当地的统治基础。按照民政部的测算,至少要以每年三千人左右的规模向当地连续输送几年的移民,才足以在今后几年里把那边的局势稳定下来。 唯一让宁崎感到轻松一点的反倒是辽东那边,由于接收了东江镇的军民,金州的社会生产已经重新启动,加之朝鲜派遣到那边的大量民夫,倒是不需要民政部过多操心当地的劳动力问题了。 第1774章 人情往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出发?先等等吧……等半个月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是吧?” 稍后在国防部海军司令办公室里,王汤姆的回答却是让颜楚杰颇感意外。王汤姆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满口答应立刻领军出发,而是打算要再逗留半个月。 王汤姆说罢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吩咐守在门外的勤务兵去泡壶热茶。这间办公室虽然一直在国防部保留着,但实际上他在这里办公的时候并不多,1633年之后就很少使用这间办公室了,这次也是从马尼拉回来之前,国防部才重新打扫启用了这间屋子,顺便将屋里部分家具换了新的。 颜楚杰没有立刻道明国防部打算安排北方舰队尽快出发的原因,而是想弄清王汤姆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要在三亚多待一段时间:“你打算给自己放假了?” “那倒不是,对我来说不出海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放假了。”王汤姆摇摇头否认了颜楚杰的猜测,然后自己公布了答案:“本来我是打算国庆一过就走,但人情太多,走不了啊!” 王汤姆拉开抽屉,掏出了一叠请帖放到桌上,足有一寸多厚,无奈地说道:“你看,我这才回来多久,接的帖子已经排到两个月之后了。有些能推的当然就推掉了,但还是有很多不好推的人情必须得去。” 颜楚杰心道王汤姆常年在外,三亚本地会如此记挂他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多,点点头又问道:“你部下应该占了大部分吧?” 王汤姆应道:“是啊,我手底下一堆人等着这次回三亚期间成家,光是喜帖我这里就有十几张,又不能去这家不去那家,都得一视同仁。完事了人家新婚燕尔,总不能立刻就把人拉走吧?不说度蜜月什么的,总得让新人相处几天。这一出去又是一年半载回不来,我这当司令的也得照顾到手下人的感受。” 王汤姆所说的这种状况,在军中其实是比较常见的,由于海汉所控制的疆域太过分散,派驻到海外的军队往往需要在当地服役至少一两年之后才有机会轮换调去别的地方,至于回家探亲的时间间隔可能就更长了。军中这些年轻人要成家颇为不易,往往都是家里提前安排好亲事,等他们有空回家探亲的时候便抓紧时间把喜酒办了。 而王汤姆所指挥的北方舰队更是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如今趁着国庆的机会回三亚休整,自然是有不少军人家中都赶紧抓着这机会张罗婚事。只要是有个一官半职能够得着边的,都会向王汤姆这边送个喜帖,要是请到了自然是天大的面子,就算没请到,那至少也相当于是在王汤姆这边打了报告,请婚假更容易得到批准。 颜楚杰对此倒是很理解,因为他在最近也同样接到了不少这样的请帖。先前的马尼拉战役结束之后,好几支常年在外征战的精锐部队都回到了三亚短期休整,于是这段时间便成了军人们操办喜事和宴请宾朋的高峰期。国庆之前各支部队都还得为了阅兵式集中训练队列行进,所以这些私人社交活动都被放在了国庆后的这段时间。 作为这个国家里位于权力顶层的一拨人,他们当然可以选择不去出席这些私人宴请活动,但作为军人有同袍之义,特别是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之后,私人关系也就不只是简单的上下级而已了,更何况这些军官往往都是追随他们多年,为海汉国立下过不少战功的老部下了,确实难以抹下脸面开口回绝人家。就连一心要率领舰队闯荡七大洲四大洋的王汤姆,也还是修改了原本的行程安排,打算再在三亚待上半个月。 不过王汤姆解释完之后,已经回过味来,对颜楚杰反问道:“怎么,外面出状况了?” “北边可能会有状况。”颜楚杰点点头,将李希申请海汉驻军和皇太极改元称帝的消息告知了他。 “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可能并不是巧合,而是朝鲜人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某种危险信号,所以逮着机会就想让我们派军队驻扎到他们的国家,替他们挡住可能来自北边的入侵。”王汤姆迅速理清了思路,提出自己的看法。 “有这种可能,但我们暂时还没有从朝鲜使者这边得到进一步的确认。”颜楚杰点头道:“我打算稍后再去找他聊聊这件事。有可能去年皇太极打算称帝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朝鲜改换门庭,不然就会对其使用军事打击手段。虽然皇太极去年没有称帝,但朝鲜面临的军事压力肯定是客观存在的。而且我们之前开会分析了一下,认为既然大清还是出现在了这个时空,那么后续也有可能会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 “所以接下来可能就是大清征伐朝鲜这段历史了。”同样了解这段历史的王汤姆立刻补充道:“大清刚刚立国,用朝鲜来祭旗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他们动作够快,甚至可以抓到我们在辽东地区的兵力空窗期。” “没错。”颜楚杰肃然道:“我们设想了最糟糕的情况,如果大清入侵朝鲜的时候我们没有办法及时阻止事态恶化,那么朝鲜抵抗的时间或许就只有一个月左右,我们甚至来不及组织援军,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王汤姆没有立刻应声,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颜楚杰所提出的这种假设。他在北方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对于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形势,他要远比颜楚杰有更多切身的感受,与清军和朝鲜统治者都打过交道,也更明白一旦发生了假设中的状况,会对海汉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海汉在辽东虽然已经打开了局面,但这是前前后后用了几年时间努力下来的成果,在此期间国家和军方都将大量资源放到了遥远的北方,而迄今为止从经济角度来看这个决策都仍是一桩亏本买卖,每年仍需要为维持当地驻军划拨大量的军费和物资。 当然了,海汉在辽东地区的行动本来就带有极强的政治目的,并不能简单从经济角度去衡量成败得失。只是沉重的军费负担也使得海汉没法再在辽东地区增大驻军规模,现阶段可能也很难再将实际控制线向北推进太多,只能固守金州地峡以南的地区。而颜楚杰不能松口答应朝鲜使者的驻军申请,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在于此。 为了能够巩固辽东地区的局势,海汉不但需要来自国内的支持,同时也需要来自大明、朝鲜两国的物资和人员。如果皇太极接下来的攻击目标是朝鲜,而且有可能会一举得手,那么海汉就必须要提前评估一下在失去朝鲜这个盟友之后,自己在辽东经营的局面会受到什么程度的影响。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要赢这一局难度很大,所以主要还是看输不输得起了。”颜楚杰知道王汤姆在考虑什么,索性便主动说了出来:“如果失去了朝鲜,会不会动摇我们在辽东经营的局面?” 王汤姆摇摇头道:“动摇倒是不至于,就算没了朝鲜,东江镇加上我们自己的人马,也有三万出头的人口了,顶多再有一两年就能实现基本生活物资的自给自足。只不过如果还要跟清军打下去,那未来一段时期内都谈不上能有什么营收。我倒是听说现在有不少商人想到辽东那边投资做买卖,不知道商务部是怎么安排的,要是能盘活当地的经济,那我们对朝鲜的依赖也能更少一点。” 关于这事,颜楚杰倒是已经听施耐德讲过了,当下摇头道:“那帮生意人想的是从辽东收购当地特产,人参、鹿茸、毛皮之类的,金州地方太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所以打算做走私买卖,直接找女真部落收购。” 王汤姆道:“那不用说,肯定被施耐德否决了。这种操作是执委会明令禁止的,谁来都一样。” 颜楚杰点头应道:“就是你说的这样,但施耐德也不想让这些商人放弃辽东,所以又给他们指了条路,让他们在辽东设立商栈,可以借此来跟朝鲜开展贸易。不过要是接下来朝鲜那边开战了,这买卖大概也就凉了。” 海汉对辽东海岸实施海上封锁,就是为了禁止外界物资和钱财从海上渠道流入皇太极的手里,这种措施不大可能因为一小撮富商权贵的需求就发生改变。但如果失去了南方商人的投资,金州地区的开发建设进程的确会受到一定影响,这是海汉高层也无法忽视的现实状况。 经营条件不理想,官方也不能逼着这些商人把钱投到辽东,而军方参与经商更是大忌,所以他们两人对这个话题的谈论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再深入探讨下去。对他们来说,重点还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军队的部署和应对安排。 “那要不就通知下去,除了要成家的,全部取消休假,尽快出发!”王汤姆也觉得这事拖不得,当下能做的也只有尽快率舰队北上,这样或许还能赶得上在鸭绿江替朝鲜延缓一下清军的攻势。 “先做准备吧!我已经发了电报过去,让那边设法查探清军的近期动向。如果他们真打算对朝鲜动手了,那就得提前集结几万人,终归会有动静的。” 颜楚杰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来不及救朝鲜,那也是天意,勉强不来的。” 王汤姆笑道:“你怎么回事,往常不都是把人定胜天挂在嘴边的吗?” “真的能胜过吗?或许是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吧。”颜楚杰也笑着应道:“其实我是在想,我们来到这里十年,因为我们而彻底改变的历史进程到底有多少。你看这大清国的出现,就已经说明我们的影响力并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改变历史,南海或许已经彻底变了,但辽东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地球上其他地方,又因为我们的到来发生了什么改变吗?”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啊!”王汤姆悠然道:“不知道再过十年二十年之后,我能不能率领舰队去到地球另一边,去看看那个时候的西方文明跟我们的差距会有多大。” “应该会有机会的吧!”颜楚杰拍拍王汤姆肩膀道:“你这身板,再当十年二十年海军司令也问题不大,到时候我们可能已经有铁甲舰队了,有你带出去耀武扬威的机会!” 王汤姆摆摆手道:“行了你别给我画大饼,勇士级只造了一艘黑鲨号就没经费了,本质上还只是一艘加强版的风帆战舰。要造铁甲舰,执委会能拨款吗?连研制经费都没有好吧!铁甲舰队……猴年马月才能看到啊!” 颜楚杰对于王汤姆的抱怨也不以为意,各部队的将领对军费预算的抱怨从来就没停止过,他早就习以为常了,而且到了执委会审议年度预算的时候,他也是扮演着与此时王汤姆一样的角色。喊苦是争取同情的最有效手段,不管官职高低,该用这招的时候都还得用。 至于王汤姆所抱怨的问题其实不单单是出于军费预算的考虑,海汉海军目前所拥有的几种主力作战舰船在东亚地区已经没有什么对手了,如果仅仅是出于作战需要,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花费巨资立刻研制下一代战舰,更何况目前服役的这些战舰入役时间都还不到十年,海汉可没阔气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开始淘汰战斗力依然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战舰。 现阶段能造出真正的蒸汽铁甲舰吗?或许花上三五年时间,以举国之力,的确能造出一两艘像模像样的铁甲舰,但如果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海汉的工业发展到一定的水准了,建造铁甲舰肯定比现在容易得多。所以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答案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第1775章 曲线救国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希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一方面是因为三亚城区中四处响起的鞭炮声让他无法安心睡懒觉,另一方面是有迎宾馆的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今天国防部的高官会安排与他见面。虽然没说具体的时间,但李希还是早早便收拾停当,在迎宾馆等候对方的到来。 李希估计这个安排是与自己之前提出的驻军申请有直接的关系,他原本以为此事可能会拖上数日才有回音,倒是没想到海汉军方的效率还挺高,这么快就有回音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一是担心海汉最终还是拒绝了自己的建议,二来则是怕海汉借此来个狮子大开口,向朝鲜收取天文数字的军费才肯出兵。 作为弱势的一方,李希也没什么有效的办法去改变海汉的态度,只能面对现实。他甚至想好了如果海汉这边要拒绝自己,那为了拯救国家命运,或许还需要尝试血进谏之类的激进手段才行。 不过他又担心太激进的手段会惹恼海汉人,到时候万一适得其反那就真的糟糕了。这样的矛盾心理让李希一整个上午都处于忐忑不安的状态,就连安南小王爷派人来邀请他共进午餐,他也因为担心海汉高官中午会过来而婉言谢绝了。 不过李希把这个邀约推掉还真的是对了,郑柞派来的人刚走,颜楚杰就到了迎宾馆这边。李希听到手下禀报之后不敢怠慢,主动来到住所大门外迎接颜楚杰的到来。双方见礼之后,李希便将颜楚杰迎进了住所内,并吩咐手下闭门谢客。 “李大人,这也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要不我们就边吃饭边谈吧!”颜楚杰说完之后见李希没有出声反对,便吩咐副官去准备午餐。迎宾馆这边本来也有伙食供应,只要去打声招呼,自然就有人去张罗。 午餐吃什么是次要问题,李希也没有心情去考究这种细节,他现在关心的是颜楚杰的来意,没搞清这一年之前,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去享受美食。 “三亚气候炎热,李大人在这边住得还习惯吗?”颜楚杰状若无意地寒暄道。 李希连忙应道:“此地的确是比我国要热一些,但生活舒适,也还算能够适应。多谢首长关心。” 颜楚杰点点头道:“那看来李大人的身体还是不错的,像我国的军队派去辽东作战,期间就曾经因为水土不服而出现过疫病,还好救治及时控制住了局面。” 李希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颜楚杰在故意叫苦,以便能跟自己抬高海汉出兵的条件,只好小心翼翼地回应道:“下官会禀明国内,多多组织一些大夫,定期到金州为贵军诊治病患伤号……当然需要的药材也会备好,首长不必太过担心。” 颜楚杰心道这李希闻弦歌而知意,倒还真是个聪明人。他提起这个话题,的确是有意要强调一下海汉往东北地区派遣军队的客观困难。总不能一上来就说没钱,那样伸手要钱的意图也太露骨了一点。 颜楚杰道:“贵国愿意出力协助,这当然最好不过了。不过贵国选择了与我国结盟,想必敌酋皇太极对贵国的表现会相当不满吧?” 李希苦笑道:“首长明鉴!金贼近几年一直在逼迫我国与大明划清界限,奉其为主,我国自然不从,金贼便以战争相胁。实话实说,若不是皮岛明军与贵国军队一前一后拖住了金贼,我国恐怕已经遭其入侵了!” 李希说的这个情况,基本与海汉这边掌握和推测的状况相符,也与目前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形势一致。大清与大明之间的战争绵延多年,双方都很清楚这场战事不可能在短期内结束,而从天而降的海汉军又是难啃的根硬骨头,那么集中力量先解决软柿子朝鲜自然就成了皇太极最为明智的选择。而朝鲜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危险的处境,所以才会四处求援。 大明那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连东江镇这几万人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了朝鲜的安危。除非是大清已经出兵入侵了朝鲜,否则大明这边绝不会分兵去替朝鲜分担压力。更何况海汉介入辽东局势之后,大明与朝鲜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缝,就算朝鲜去京城求大明出兵,恐怕大明这边也会抱着看笑话的心思袖手旁观。 所以对朝鲜而言,如果要从国外搬救兵的话,海汉已经取代了大明原有的地位,成为朝鲜目前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只是李希顾虑到自己国家的现状,也不敢对海汉和盘托出,以免陷入到更加被动的处境当中。 颜楚杰听了李希的解释,其实已经了然于胸了,朝鲜人已经感受到了悬在头顶上的利剑随时都会落下,所以才会着急忙慌地寻求军事支援。不过李希带着这个使命南下的时候,大概也想不到皇太极在几个月之后就正式称帝改元,否则他的表现可能要比现在更加急迫。 “李大人,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颜楚杰开口问道。 “这……下官也不知道……”李希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套路,顿时感到十分为难:“那要不……就先听坏消息?” 颜楚杰道:“好,那就先说坏消息。就在前些天,皇太极改元称帝,把大金国改号为大清国了,分封了一堆王公大臣,大明那几个叛将也都封了王。” 李希脸色一变道:“称帝……皇太极这厮,怕是又要生事了!” 作为大清的近邻,李希当然很清楚皇太极称帝这种大事可不只是改个名号好玩而已,封出去的一堆王更不会是白给的头衔,接下来多半就会有大的动作,首当其冲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国家了。这对于朝鲜而言,还真是一个大大的坏消息。 “首长,这事若是真的,那想必金贼……清贼很快便会对朝鲜动武,还请贵国务必尽快施以援手啊!”李希心知这个时候要果断求救,半点矜持不得。如果不是旁边还站着自己和颜楚杰的手下,他甚至都有心当场跪下去了。 颜楚杰正待回应,手下报告说午饭已经送到,颜楚杰便改口道:“那就边吃边谈吧!” 就算迎宾馆这边有专人负责餐饮,要置办一桌酒席也不可能那么快,所以先送上来的是几个冷盘凉菜和酒水饮料。不过双方正在会谈正事,都没有打算饮酒,颜楚杰便让人撤酒换了爽口的椰汁。 不过李希这时候是半点胃口都没有,手里拿着筷子,眼睛却直直地望着颜楚杰,但又不敢出言催促,只盼着颜楚杰赶紧吃了接着往下说。 颜楚杰谈判经验丰富,这种时候便有心要先晾一晾对方。送上来的海胆冷盘、卤牛腱、鲜腌蛤蜊、凉拌青瓜素鸡,都是很合他胃口的菜,而且来迎宾馆之前已经在胜利堡开了一上午的会,的确肚子已经饿得厉害,当下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李大人,这些菜不合胃口吗?没关系,等下应该还有几个热菜。”颜楚杰故作不知,只是招呼李希动筷子。 李希苦笑道:“首长说笑了,下官此时心急如焚,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实在难以下咽!” 颜楚杰道:“李大人,天大的事,还是身体要紧啊,人是铁饭是钢,吃了饭才有精神为国效力嘛!来来来,多少吃一点!” 李希哭笑不得,又不敢违逆颜楚杰的意思,只好赔笑着吃了几口。有执委会的高官在这边用餐,厨房的效率还是相当高的,很快便陆续又送上了几道热菜。颜楚杰却只字不提先前的话题,有一句无一句地跟李希边聊边吃。李希虽然心头恨不得赶紧回到正题上,却还是得耐着性子陪颜楚杰吃饭。 这顿饭就他们两个人坐着吃,但不知道是副官拍颜楚杰的马屁,还是迎宾馆的厨房想挣下表现,上的菜却是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就算是八个人吃也够了。好在这迎宾馆的伙食都是由海汉承担,不然李希大概还得心疼一下这桌菜的费用。 颜楚杰不慌不忙地吃了三碗饭,又喝了一盅三珍汤,这才放下碗,心满意足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李希早就等得心慌慌了,当下连忙说道:“请首长回房就座,下官这便让人去泡壶好茶。” 两人回到房中,李希亲自给颜楚杰斟了一杯茶,恭敬地问道:“先前首长说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那不知道这好消息又是什么?” 颜楚杰正色道:“好消息就是执委会同意海军舰队北上,赶往辽东稳定局势。” 李希闻言起身一揖道:“多谢首长!多谢贵国出兵!我国有救矣!” 颜楚杰摆摆手道:“你先别急着谢,听我把话说完。我国海军刚刚在马尼拉完成作战任务,回来之后又要准备国庆阅兵和演习,几乎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整。所以海军北方舰队的假期实际上是从昨天才开始,出发时间可能要在半个月之后了。” “啊!要等这么久……那如果辽东局势有变,贵国海军恐怕赶不及啊!”李希刚刚放下去的心立刻又被提了上来,但他又不敢对海汉的军事调度指手划脚,只能是一脸急迫地望着颜楚杰,期望对方能够体恤朝鲜的处境,改变海军的行程。 颜楚杰点点头道:“的确有这样的可能,如果清军掐准了这个时候动手,那就只能希望贵国尽力多撑一段时间了。” 颜楚杰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就算海军能赶在清军的前面,也很难彻底阻止清军入侵朝鲜,顶多就是在海岸线和鸭绿江下游入海口附近起到一定的骚扰作用罢了。海汉本来也没打算大举调派陆军入朝抗清,光靠海军肯定是化解不了清军的攻势。不过李希情急之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所在意的是海汉肯不肯出兵援朝,倒是没想过海汉会出几分力这样的问题。 李希急道:“清贼狡猾,若是探查到贵国主力部队都已经离开辽东,恐怕真的会抓住这个空档动手!首长,难道不能先从山东、浙江等地调遣部队北上应急吗?” 颜楚杰摇摇头道:“各地驻军的主力部队在去年年底都南下参加马尼拉战役了,各地目前部署的部队都只是防御为主,也很难再进行抽调。对我国而言,山东和浙江的殖民地可能比辽东金州更为重要,希望李大人理解这一点。” 李希虽然心中不服,但也知道颜楚杰所说的其实是实话,金州那地方几乎全是废墟,海汉得花很长时间才能重建起社会秩序,而且那边常年与清军对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所在。相比之下山东和浙江无疑就太平多了,芝罘港附近有海汉开采的铜矿,而浙江更是集中了大明最富庶地区的各种社会资源,重要程度肯定比金州优先,更不用说朝鲜这种盟国了。 就在李希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便听颜楚杰道:“不过嘛,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李希连忙接道:“还请首长明示!” 颜楚杰道:“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让部队提前终止休假,尽快集结北上。但问题是这样一来,士气必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你要知道,很多将士都是在外征战了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回到国内放个假休整几天。如果要取消假期,可能很多人都会对此抱怨……得想办法让将士们有足够动力才行!” 李希并不傻,听到一半就已经心领神会,颜楚杰绕来绕去就不说“钱”字,自然是要等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但如今北方局势恶化,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再拖下去可能朝鲜国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了,他这个时候要做的不是为国省钱,而是要尽快把援兵搬到东北去。 当下李希便只能硬着头皮应道:“首长说得有理,下官倒有个法子,或许能让贵国将士们能少些怨气,多些动力。” 第1776章 诚意谢礼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即便明知海汉这边是抱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态度,非要等朝鲜答应出钱才肯出兵,李希也只能装作不知,还得主动提出用经济补偿来安抚和激励出征北方的海汉军。只是李希也拿不准到底该出多少才合适,只能按照自己事前的预计,战战兢兢地喊出了一千两黄金的价钱,称朝鲜国愿以此作为悬赏,奉上给愿意出兵援朝的海汉部队。 李希出了价之后见颜楚杰面无表情,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海汉国财大气粗,千两黄金对自己的国家来说当然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但对这些眼界颇高的海汉高官而言,恐怕还没到能打动他们的程度。 果然颜楚杰放下手中的茶杯,干咳了一声道:“李大人倒是有心了,不过嘛……我军只向执委会效忠,在海外执行作战任务也都是听从执委会的命令,贵国如果弄出这么一个赏金,那这事情可就变了味道了。” 李希愣了大约两秒钟,便立刻点头应道:“首长说得对,是下官措辞不妥!这不是赏金,而是本国对贵国出兵援助的一点点谢礼。” 颜楚杰作为难状道:“我倒是能够理解贵国的难处,但如果贵国的谢礼就只是这点东西,恐怕我手下的将领们会误认为朝鲜是在有意羞辱我国,进而影响到两国的关系和将士们的作战热情。” 李希心道嫌钱太少能被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愧是执委会的大人物,功力深厚,不得不服。但如今要求人办事,李希又不敢把给出来的条件再撤回去,只能往上加码加到颜楚杰满意为止。 李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首长觉得多少比较合适?” 颜楚杰摆摆手道:“如李大人所说,这是贵国的谢礼,重在诚意,数目多少倒是其次,李大人自己掌握就行。” 李希气得牙痒痒,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应付颜楚杰的故意为难,咬咬牙道:“那就……两千两黄金!还望首长体谅我国,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谢礼了!” 这个数字其实已经超出了颜楚杰的预期一大截,但由此也能看出朝鲜人对这事是真的急眼了,就连交保护费都是如此的积极主动。如果再榨一榨,或许还会有一点提升的空间,不过这种手段做到极致就有可能真的伤害到两国关系了,可以但没必要,颜楚杰也不打算这么做。 “心意到了就好,千万不要勉强!”颜楚杰见好就收,假意安慰李希:“那等贵国的谢礼到了之后,想必我国将士就不会对出征再有什么怨气了。” 李希听颜楚杰话里还在强调要先收到钱,连忙解释道:“下官南下时走得匆忙,并未携带如此之多的钱财,此时只能先写一份文给贵国,待过后再尽快从国库中调拨黄金奉上!” 李希身边的钱财当然不可能有两千两黄金这么大的数目,这个牛皮吹出去之后也只能先打欠条。如果是寻常的外交官,这种承诺也未必能够得到海汉方面的认可和信赖,但李希的身份稍稍有点特殊,他好歹是朝鲜的王族中人,可以直接代表朝鲜国王的态度,给出的条件自然也是代表了朝鲜国,颜楚杰对此倒是认可的。 “朝鲜与我国互为盟友,危难之时互相救助,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李大人不要太在意这种细节。”颜楚杰和颜悦色地安慰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说两家话。” 颜楚杰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李希不禁有一种错觉,先前与自己谈话中反复暗示要拿钱换援助的其实是另外一人。不过他可不敢再把颜楚杰的客气话当真了,当下连忙应道:“请首长稍等片刻,下官这便将刚才所提及之事写下来,请贵国海军北上时带去这份文,交予我国国王。” 李希唯恐夜长梦多,当下赶紧铺纸磨墨写欠条。颜楚杰客气两句,倒也没真的阻拦他,便由着他写完文。 李希写完之后,待墨迹稍干,立刻将其向颜楚杰双手奉上,让他过目审核。事到如今,李希很清楚如果不把这前面的手续办完,就别指望海汉在短时间内出兵去救援朝鲜了。这事拖的时间越长,朝鲜的处境就越危险,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搞定海汉执委会和军方,才有希望在清军出击之前拯救危局。 这个任务对李希而言并不容易,他虽然已经跟海汉人打了好几个月的交道,但在三亚这边并没有什么高层人脉可言,只能一点一点地试探海汉高官的态度,尝试去说动他们派部队驻扎到朝鲜境内。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两国的合作终究还是建立在纯粹的利益基础上,朝鲜要想获得海汉提供的军援,就只有拿出足够多的利益才能打动海汉。 不过李希对此其实也没什么怨恨的情绪,毕竟海汉国与朝鲜去年才刚刚结盟,也没什么义务要为朝鲜出兵打仗,更没有必要为朝鲜承担这些额外的军费开支。海汉甚至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拒绝他的求援,能够向朝鲜开出条件就已经算是一种让步了。虽然这对朝鲜而言是一种很无奈的选择,但只要海汉出兵能够震慑清军,保住朝鲜的安全,那别说两千两黄金,就算价钱更高,李希也会咬着牙先答应下来再说。 至于这种擅自决定会不会让国王大发雷霆,李希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海汉不及时出兵,让清军打进朝鲜,那国库里的这些财富也迟早会便宜了敌人。俗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迟早都得舍财保命,那最明智的选择当然是优先把这笔钱用来拉拢盟友打击敌人。如果事后国王因为此事追究他的责任,他倒不是太紧张,毕竟要收这笔钱的是海汉,国王如果不给钱,或是事后查办他,那其实都会得罪海汉,到时候就是海汉反过来成为他的挡箭牌了。 李希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海汉尽快出兵保护朝鲜,但不得不说他对海汉的期望值有一点过于高了。虽说海汉在辽东半岛的战场已经在前两年重创了金人好几次,但实际上只能将控制区维持在辽东半岛南端的狭小区域内,并没有向北推进实际控制线的尝试。海汉在辽东、山东两地所部署的军力,并不足以支撑在更大的范围内实施军事行动,固守现有的控制区便基本是极限了。 而海汉将东江镇军民从皮岛迁回金州安置,一方面是为了利用这些人口来开发占领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皮岛距离金州太远,一旦有战事爆发,海汉难以对其提供及时的增援。至于朝鲜,从海汉将东江镇军民迁走那一刻开始,其实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放弃了对朝鲜提供全方位庇护的可能性。 只是朝鲜人自己对这种危机的意识还是来得太晚了一些,还真的以为这是因为海汉要抽调部分部队南下换防,所以要以这种方式来收缩防御圈。当他们察觉到自己国家已经完全暴露在凶狠的敌人面前,随时都可能被来自北方的铁骑踏破国境线,这个时候再向海汉提出驻军的建议就已经有点迟了。 李希在三亚这边使出浑身解数,其实算是亡羊补牢之举了,只是效果可能不会像他所想的那样,只要海汉军队及时赶到东北,就能成功阻止清军的入侵势头。而海汉实际上也没有打算要把朝鲜当成主场来打,在正面战场去阻拦清军。不过这种问题是不会有人向他提前说明的,海汉军到时候在辽东如何行事,那也不是朝鲜能够指手划脚的。 颜楚杰从李希这里拿了文,在他千恩万谢之下送出了门,然后乘马车返回胜利堡,向执委会的同僚们报告了自己的收获。 “两千两黄金?朝鲜人还是有点家底啊!”陶东来对于李希的出价颇为感叹:“这相当于金瓜石金矿两三年的产量了!” 海汉治下地区目前唯一在进行开采的金矿就是位于台湾岛鸡笼港附近的金瓜石金矿,当时海汉出兵将西班牙殖民者逐出这一地区,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占领这个金矿矿脉。不过金矿开采比不得其他矿产,即便是海汉在着手经营,产量也高不到哪里去。 当然了,海汉国库的黄金储备可不仅仅只是来自这一个地方,除了贸易所得之外,海汉历年来对外的战事所掳掠的财富中,也有不少黄金被征收入了国库作为储备金。甚至从外面抢回来的黄金,还远远超过了通过金矿开采所得。今年年初在攻克马尼拉城之后,海汉在城中搜刮的黄金器物就多达两百多公斤,着实捞了一笔。 但李希所承诺的这笔“谢礼”,即便是财大气粗的海汉也不敢小看。施耐德在旁边笑着接道:“看样子朝鲜人是真急了,这笔钱收回来,今年出兵辽东的军费应该是够了吧!” 颜楚杰却依然不肯松口:“这钱还在纸上,到底收不收得到还是两说。到时候我们舰队赶过去了,清军没有动手,那朝鲜人也未必肯心甘情愿把黄金献出来。我是有点怀疑,朝鲜国库里还拿不拿得出这笔钱。” 施耐德当然明白颜楚杰不松口的原因是不想这笔钱还没经手就先被财政部给征走了,当下劝道:“老颜,到时候你们去接收黄金,财政部也要派人去验证,这是规矩,你有什么小心思也别琢磨了。” 颜楚杰一瞪眼道:“黄金进国库,规矩我当然懂,但这笔钱可是军方争取回来的,财神爷总得调拨一笔临时军费让我们开拔吧?” 施耐德侧头看了陶东来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示意,这才对颜楚杰的要求作出了回应:“那行吧,算是预支下个年度的军费,等你们把黄金运回来进了国库,再实报实销把这部分军费补贴给国防部。” 颜楚杰对于这些财务上的手续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要施耐德这边肯给钱,那就一切好说。虽说颜楚杰对朝鲜人提条件是在敲竹杠,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海汉军这次北上能有多大的动静,一定程度上也是受到军费预算的影响。如果真的经费管够,那国防部也未必不能安排一点大动作。 颜楚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有了这笔从天而降的军费,除了王汤姆的北方舰队和海军陆战队之外,是不是还能有空间再施展别的手段。 目前海汉的最强战力,钱天敦的独立团也在三亚休整,并且基本是齐装满编的状态,如果真的要调动这支部队,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钱天敦在马尼拉战役之前就已经给国防部打过报告,希望之后能够将驻防地换到稍微南边一点的地方。毕竟他这支部队的班底是以南方士兵为主,常年在寒冷的辽东地区驻扎,对部队的战斗力其实会有一定的负面影响,士兵们思乡的情绪也很难通过思想工作和后勤保障来得到缓解。 最关键的是,钱天敦当初打造这支部队的构想就是针对南方地区的山地丛林环境,所制定的战术框架和训练内容也都是在此基础之上,而后来被派去北方,在辽东的冰天雪地里充当正面战场的主力,实在是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如今已经在北方待了超过两年时间,钱天敦要求将部队驻防地调回南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国防部本来已经答应这个要求,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也只有钱天敦的部队才能应付北方的紧急任务了。 可钱天敦人在哪里,颜楚杰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钱天敦在阅兵式结束后就休假了,这个时候要找还未必能马上找得到他。颜楚杰赶紧走出会议室,让自己的副官去设法联系钱天敦。独立团愿不愿意接这个差事,总得先找钱天敦谈过了才知道。而朝鲜局势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一定程度上可能就得看钱天敦的态度了。 第1777章 一代名将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军靠着历年来的显赫战绩,如今已经是东亚最为有名的强军之一,对于外界而言,海汉军除了坚船利炮之外,还被广为津津乐道的话题便是海汉的诸位名将。而这其中又以近十年不断在海外南征北战,并带出了特战独立团这样一支精锐之师的钱天敦最受关注。 由于常年都在海外带兵作战,钱天敦其实极少在公众视野中出现,甚至很多本国国民也并不清楚每年都在外打胜仗的钱大将军究竟长什么模样。不过关于这位常胜将军的传闻可是着实不少,光是民间以他为主要人物创作出的各种说段子、章回小说,就至少有几十种之多。至于类似武曲星下凡、关二爷转世这类野路子的传说,那更是数不胜数。 即便是在海汉军方内部,也有相当多的军人将钱天敦视为了榜样和偶像,憋着劲要成为像他一样的名将。甚至就连钱天敦深居简出的生活习惯,也成为军官们争相效仿的特点之一。 不过话说回来,钱天敦能够在海汉军中脱颖而出,除了本身的硬实力之外,一定程度上也是有时势造英雄的因素在其中。当时穿越集团中能够带兵的职业军人本就不多,而钱天敦的军事素质在其中的确算是佼佼者,穿越集团为了能够控制黑土港这个能源产地,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让他自行在安南组建了嫡系部队,也就是今时今日这支特战独立团的雏形。 之后执委会也给予钱天敦充分的信任与支持,让他的部队一直装备最先进的武器,在各种大小战役中充当主力作战部队,数年积累战功,终于成就了钱天敦一代名将的高大形象。当然了,海汉宣传部门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也功不可没,民间的很多关于钱天敦的故事其实背后都有官方操作的痕迹,塑造这样一个英雄形象对于海汉也有极大的正面意义。 不过钱天敦自己对于这些身外虚名倒不是特别在意,他这十年一大半时间都在海外度过,早就远离了穿越集团的权力中心,对于物质享受方面也没有太多追求,所以国庆日的阅兵和演习一结束,钱天敦便自己给自己放了假,带着老婆罗舞丹出海享受假日去了。 其实钱天敦也与其他军方将领一样,接到了不少宴请和拜访的邀约,不过他对于这些社交活动本就兴趣不大,不熟的直接就婉言谢绝了,熟人则是派人送一份谢礼过去,人不到礼到也算是说得过去了。虽然架子似乎大了点,但一般也没人能跟他计较这些,有个回应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颜楚杰派出的人先去了钱天敦在三亚的住处,自然是扑了个空,多番打听之下,才知道钱天敦夫妻俩从胜利港出海游玩去了。当下又赶去港口查记录,钱天敦借走了登记在北美帮名下的飞速号双体帆船,带够了船员,并且补给了十天所需的食物和水,看样子是打算在海上多待几天了。 至于具体的去向,钱天敦并没有在港口这边留下什么讯息。而当下唯一可能联系到他的办法,大概就只有与飞速号上的电台进行通话了。但这件事必须得颜楚杰批复之后得到权限才能办,所以负责这事的军官在胜利堡与港口之间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之后,最终只能把情况告知颜楚杰,由他亲自出面处理。 颜楚杰了解状况之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钱天敦的做法当然没什么毛病,这也是他应有的权力,只是刚好碰到当下这个节骨眼需要征求他的意见却找不到人,实在有点麻烦。飞速号上的确是有电台,而且还是十年前穿越时带过来的好东西,但为了节约使用寿命,一般即便是出海了也不会随时打开,顶多定时开一下接收信息报声平安。不过以钱天敦的习惯,没什么事大概是不会主动打开电台了,说不得要好几天才能联系上他。 这个时候的钱天敦正与妻子罗舞丹并排躺在飞速号的沙滩椅上享受日光浴,旁边的小桌上摆放着各种新鲜水果,而几名船员都很识趣地回到舱内,把后甲板的空间全留给了他们二人。 “电台关了,现在没人能找到我,终于可以过几天清净日子了。”钱天敦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不一直埋怨没有假期吗,这次可以安安静静地享受几天了,等你玩够了我们再回三亚。” 罗舞丹道:“就怕你还是放心不下部队的事。” “部队最近没什么事了啊!”钱天敦懒洋洋地应道:“执委会已经批准了独立团在三亚待到新的驻防命令下来,我估计不是海南岛就是安南二选一,总之应该可以过一两年安稳日子了。就连高桥南都给我打了休假报告,我已经批了半个月的假给他,让他好好休息,多去相亲几次,争取早点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你先别说高桥南了,咱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解决?”罗舞丹问道。 两人婚后育有一子,已经两岁了,不过钱天敦前两年一直在辽东这边指挥作战,而当地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钱天敦便将罗舞丹母子俩安排在浙江舟山,一家人也是聚少离多。孩子小的时候倒还没什么,但再过几年到了学龄,罗舞丹就希望能将孩子送回三亚这边接受教育。毕竟海汉国最顶级的师资资源都集中在三亚,很多只有穿越者才掌握的知识在海外是根本学不到的,穿越众的亲生子女肯定都是要送回三亚这边上学。 当初执委会设计这个集中教育资源的方案,目的之一也是要迫使这些在海外的地方大员和带兵大将把自己的后代送回三亚,让这些穿二代接受教育的同时,也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人质。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国家政治局面的稳定,以免在外手握大权的官员起了贰心,所以也从来不会有人质疑这样的做法——谁反对,谁就是心里动了别的念头。 以钱天敦的身份地位,安排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三亚这边也会有相关部门负责接洽,他回不回三亚都没什么影响。不过罗舞丹爱子心切,到时候肯定是要跟儿子一起回来当陪读的,她当然也希望钱天敦能够把驻地迁回三亚。这样一家团聚,今后也能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 但罗舞丹也知道这个事想想容易,做起来却会面临诸多困难。首先她丈夫是海汉军中名气最大的带兵将军,指挥的是海汉最精锐的作战部队,大部分的对外战争中都有份参与,而海汉今后对外扩张过程中的战事也不可避免地需要钱天敦和他的嫡系部队参战,恐怕很难有多少时间能待在三亚过太平日子,这次能趁着穿越十周年的机会回到三亚休假就已经殊为难得了。 其次即便是执委会同意让钱天敦和特战独立团回到南方驻扎,应该也不会将其就部署在三亚当卫戍部队用,那样实在是杀鸡用牛刀,浪费了独立团强大的战斗力。当然了,如果钱天敦自己主动放弃独立团的指挥权,回到胜利堡当个太平将军,那也没人能勉强得了他,但罗舞丹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状况,自己的丈夫对行军打仗的热情远高于一切,甚至是多过对她们母子俩的关切。 一方面是钱天敦自己对军旅生涯的热爱,希望能继续指挥军队作战;另一方面执委会和这个国家也对钱天敦寄予了厚望,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为国开疆拓土,杀敌立功。在这样的状况下,罗舞丹基本不可能说服钱天敦放弃手里的兵权,回到三亚当个文职武官。 但即便清楚这种状况,罗舞丹还是想尝试说服丈夫改变主意,至少要让他对几年后的生活有一个大致的规划。不然等孩子上学读了,夫妻俩还是两地分居,长期见不到面,那对罗舞丹而言就真的是一种煎熬了。 钱天敦何尝不知道妻子的心思,只是站在他的立场,目前还有太多放不开手的事情,而且他也的确不甘心在这个阶段就放下兵权回家养老。他十年前选择放弃一切参加穿越行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在军事领域建功立业,成为名垂战史的名将。 截止目前,钱天敦在实现自己梦想的道路上还算是走得比较顺利,不管是兵源、装备、军费、行动权限,钱天敦几乎都得到了最好的供应,战绩更是一路长虹,从未在战场上吃过败仗。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都给予他极高的赞誉,甚至已经开始从“名将”向“军神”的形象过度了。 钱天敦倒是没有因此而膨胀,他很清楚自己所能掌握的资源有多少是依赖于国家的供应,所谓名将一说,其实与海汉在军队体制、军工技术、战略战术、后勤保障等方面所具备的优势都密不可分,并不是仅仅靠他一个人就能撑起独立团耀眼的战绩。如果换成颜楚杰、罗杰或者王汤姆来指挥这支部队,相信能打出的战绩也不会比他差太多。 而且这种精锐部队的模式在海汉军中也在不断地进行着复制,哈鲁恭的骑兵营,罗杰的南海独立营,王汤姆的海军陆战队,都是以类似的模式发展起来的特种部队,战斗力并不比早期的特战营差多少。这就意味着并不是所有的攻坚作战任务都会交给钱天敦的部队来完成,其他几支部队也同样有实力去争取这些任务。 当然了,以海汉目前的军力状况,如果是面对另一国的大规模作战,这几支精锐部队还得共同行动,通力配合才行。比如在金州地峡和马尼拉这一南一北的两场战役,便是集中了数支精锐协同作战的成果。钱天敦的部队虽然在其中充当了主力,但战绩的确是几支部队一同拿下的。所以他自知虽然外界给予自己一个名将头衔,但其实在现阶段取得的战功并不是个人的功劳。 钱天敦要想继续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必须要有更多指挥作战的机会,而待在三亚当个太平将军,那就意味着会将许多作战任务拱手相让,这对于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一种局面。 “咱们家的事……不用急啊!小宝这不是还小吗?”钱天敦不想正面回应妻子的质问,当下便又如往常一样使出了拖字诀。 “多小是小,多大是大啊!”罗舞丹听到他这个腔调就不乐意了:“你又不是说调三亚就马上能安排下来,这国防部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不早些打招呼,执委会和国防部怎么给你安排差事?” 钱天敦无奈地应道:“这种调动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还是要听上面安排啊!” 罗舞丹从沙滩椅上坐起身来,很是严肃地对钱天敦说道:“你想想清楚,以你现在的资历和战功,如果主动申请要调回胜利堡坐办公室,除了副部长,还能给你安排什么别的职位?” 罗舞丹这么说并非太膨胀,军方这几个大佬当中,颜楚杰的位置基本上是雷打不动的,而除了他之外的另外几名领兵大将都长期在外,所以国防部目前其实是没有副部长存在。如果要论资排辈,那么钱天敦和王汤姆两人大概就是最有竞争力的人选了,王汤姆因为担任海军司令,应该还多那么一点优势。 但王汤姆比钱天敦还要洒脱,迄今也没有成家生子,而他的目标与钱天敦一样,也是希望通过带兵打仗来实现自己的名将梦。而海汉以海洋为发展基础的长远规划,其实是给了王汤姆更大的发挥空间,所以这几年王汤姆也是同样不停地南征北战,几乎是一场不拉下地参加了海汉在最近两三年的战事。 王汤姆不回三亚坐镇,那就相当于钱天敦没有竞争对手了,罗舞丹所分析的情况的确极有可能实现。 第1778章 指挥权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军方两个最有资格竞争国防部副部长的人选,偏偏都对仕途没有太大的追求,而是一心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用战绩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这对于军方内部的团结和良性竞争氛围自然是好事,但对于个人而言,特别是对已经有家室的钱天敦来说,这种执着的追求却有可能会给他的家庭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罗舞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钱天敦当然不是不知道,但要他放弃自己的事业,放下国家赋予的任务来成全家庭,他也的确很难做到。而且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有些事情其实并不像罗舞丹想的那么简单,想停下来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是给执委会打份报告就能完成的。 “国防部的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一些,真能带兵打仗的人就这么十来号人,如今大部分都在海外殖民地镇守,能像我跟王汤姆这样带着部队四处打仗的将领就更少了。你想想,我要是从一线退下来,后面有人能顶上来吗?”钱天敦也不想跟妻子起争执,还是很耐心地慢慢解释,试图疏导她的情绪。 “国家总不能指望你们一直带兵带到下一代人接班吧?像高桥南这样的归化军官,迟早会接过兵权的,他们才是今后作战部队的中流砥柱,你们国防部就应该早点把指挥权交给他们。”罗舞丹气鼓鼓地反驳道。 钱天敦摇摇头道:“高桥南就算再怎么忠诚,他终究是这个时空里的人。作为军人,他可以很彻底地执行我们下达的命令,但我们要在这个世界中去做的事,他未必能够理解。他可以学会我们传授的各种战术,但很难完全按照我们的思路去带兵打仗。说到底归化军官眼里的世界和我们见识过的世界是不一样的,这跟执委会是否信任他们的忠诚无关。” 高桥南的忠诚自然毋庸置疑,在十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事中早就得到了充分的证明,而他的职位和军衔也随战功增加在逐年提升,如今已经是陆军部队中唯一一名归化籍的上校团长了。钱天敦一般也会在战时将部队指挥权交给高桥南,自己只作宏观的部署调动和战术安排,而由高桥南来负责具体的火线指挥。 高桥南虽然说不上有多高的指挥天赋,但胜在能够不折不扣地执行钱天敦安排的战术,而且十年下来也的确累积了十分丰富的战斗经验,足以让他应付各种战局了。特战团近两年在北方的战事,几乎都是高桥南担任战场指挥,并且数度亲自领军作战,在海汉军中也算是出名的猛将了。只不过高桥南对钱天敦的赏识一直抱有报恩的心态,心甘情愿为钱天敦鞍前马后,因此为人一向比较低调,外界往往只知钱天敦之名,却并不了解高桥南在这支部队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 钱天敦在军中威望极高,但对于归化籍军官的任用提拔,他也还是要服从执委会和国防部的安排。高桥南虽然好用又忠诚,但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出身背景是一个无法彻底解决的大问题。 在穿越集团中,哪怕是陈一鑫这种穿越时还是高中生的小屁孩,其眼界见识也远非这个时空的成年人可比,对执委会各种执政理念的理解程度也要远胜归化民。如高桥南、武森这些在海汉军中掌握了一定指挥权限的归化籍军官,的确能够比较好地完成指挥作战的任务,但因为世界观的差异,执委会很难放手让他们去独当一面。派驻到海外各地的部队,一般也都会有穿越者掌控当地的最高决策权,并不完全是由归化籍军官说了算。 罗舞丹想让钱天敦将特战团交到高桥南手上,然后退居幕后回三亚当官,只能说这种想法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行性,但实际上钱天敦很清楚这不太可能实现。由于海汉军方的将领本就人数有限,执委会不会让他现在就退下来,也不会将特战团的作战指挥权完全移交到高桥南的手上。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期内,海汉军方都会延续现有的权力结构,即以现有这十几位穿越者身份的高级将领为核心,辅以大批归化籍基层军官,而主力作战部队则必须坚持以穿越者将领作为主官,以此在最大限度上保证部队能够效忠执委会。 只是钱天敦的这种解释对于女人来说未免有些对牛弹琴,罗舞丹想要达成的目的是让丈夫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而不是听他说明为什么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那你跟颜楚杰换换好了,让他出去带兵打仗,你在三亚守着国防部的摊子,这总说得过去了吧!”罗舞丹气鼓鼓地说道:“他要是不同意,我就上他家堵门去!” 钱天敦哭笑不得道:“这怎么可能!这部长哪是那么容易当的,我要是去坐了老颜的位子,那怕是要被这些三天两头来要军费要装备要兵源的地方军阀给烦死。” 海汉军虽然强大无敌,但包括军费预算在内的各种资源其实都是常年处于僧多粥少的局面。三亚这边研制出了新式武器,军头们都想为自己的部队争取到率先列装的机会。没人会嫌自己麾下的部队规模太大,所以每次有了扩编的名额,大家肯定也要抢抢抢。陆海两军要竞争,两军内部也要竞争,大家都想要为自己的部队争取到更多的资源。 钱天敦当然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比如为了特战营扩编升级一事,他基本上是每两月就要给国防部和执委会打报告,而这种手段的主要对象自然便是国防部长颜楚杰了。他实在很难想像颜楚杰如何去应对诸多将领对资源的要求,这种事根本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不管怎么处理肯定都会招来许多人的抱怨不满,而钱天敦这种不喜欢官场社交的性子大概根本就无法处理这样的状况。 罗舞丹当然知道钱天敦的性子,但面对丈夫的托辞,她实在很难做到照单全收。如果要把事情掰碎了慢慢讲道理,她知道自己是肯定讲不过钱天敦,毕竟钱天敦才是军事方面的专业人士,但如果要拉下脸来闹,她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又做不出这种事。她不知道该如何把对话进行下去,索性便不接钱天敦的话了。 钱天敦一看妻子脸色便知这事可没有就此结束,赶紧转移话题道:“既然出来了,就先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好好玩玩散散心,我可是有些日子没放过假了啊!” “你上次休假还是前年冬天了!”罗舞丹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前年冬天海汉军与后金军在金州地峡陷入对峙,双方很默契地选择了冬歇期休战,而钱天敦便趁机南下与家人度了个假。在那之后钱天敦便重返前线,去年冬天又率军南下为攻打马尼拉做准备,的确是有一年多没有享受过假期了。 “要不去蜈支洲吧,听说执委会拨专款在那边修了海上度假村,沙滩和海景都超棒,我这次回来之后已经有好几个人给我推荐了。”钱天敦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柔声道:“难得有机会享受二人世界,就先不要管那些烦心事了!” 两人这趟出来之前便将儿子先交给了专人照料,目的当然就是想享受难得的清静假期。虽说出发的时候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但其实钱天敦心里已经有几个预案。如今急着要安抚妻子的情绪,那自然是要马上抛出度假方案来转移妻子的注意力。 其实罗舞丹何尝又不知道钱天敦是在有意转移话题,不想再讨论驻地选择的问题,但她也的确无法拒绝跟丈夫享受美好假期的诱惑。说到底她想让钱天敦调回三亚,不就是为了能与他双宿双栖吗? 蜈支洲岛距离胜利港并不远,实际上就在三亚东边铁炉港附近的海棠湾内,从胜利港出发绕过亚龙湾,再折向北沿着海岸前行一段,就能看到这个面积仅有一平方公里多点的绿色小岛。这个岛在他们之前生活的那个时空中是被称作“情人岛”的5A景区,风光自然不需多说。 海汉现在的统治区中,三亚附近无疑是最安全稳定的地区,所以官方专门为穿越者修建的度假区也大多在这一带。蜈支洲岛在这个时空中当然还是一个未经开发的无人岛,但穿越者们知道这地方风景秀丽,便早早以执委会的名义将这个岛封闭起来,直到近两年才开始在岛上兴建度假设施。当然了,这个岛上的一切设施是不会对外营业的,只接待以穿越者身份为主的特殊人群。至于所有的日常维护和运转费用,都是由执委会拨出的专项基金维持,也算是给穿越众的一项特殊福利。 不过为了避免有人常年“霸占”岛上的度假设施,执委会还是规定了每人每年在岛上的度假时间不可超过一个月——这也是综合考虑了穿越众的人数和岛上设施的接待能力之后定出的一个标准。 但实际上在蜈支洲岛度假区开放之后,并没有发生过执委会担心的状况。当初一起来到这个时空的穿越众当中的确是有一部分人已经选择了放弃做官,当一个富家翁享受生活,空闲的时间也非常多,但这部分人往往已经在诸如亚龙湾这类的地方圈地置产,自行修建了生活条件更好的大庄园,对于官方运营的度假区其实没有太多的兴趣,也就是才开放的时候去尝个鲜,之后一两年都未必会去一次。倒是有不少人为了换个更新鲜的环境度假,宁可多花费一些时间和金钱,南下去安不纳岛或是北上到澎湖消磨假期。 而大部分仍在参与治理国家的穿越众往往忙得无暇分身,像钱天敦这样整年整年没有长时间休假的人也不在少数。别说去度假区住一个月,能住一周就算不错了。蜈支洲岛生意比较好的时候,其实也就只有年底和上半年的国庆期间了,这期间上岛度假的人大概就是最多的了。 前两天海汉举办国庆庆典的时候,便有一些不想出席阅兵式的穿越众选择了来这边度假。还好钱天敦提前作了准备,早早就订下了岛上的一套海上度假屋,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临时要来住几天,岛上还真的有可能没法提供接待。 以飞速号的航速,从胜利港外海航行到蜈支洲岛,也就是半天时间而已。不过这艘外形惹人注目的双体帆船在蜈支洲岛码头靠岸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岛上度假的这些穿越众自然都认识这艘船,甚至其中一些人还有幸乘坐过。这艘船和另一艘稍小一点的闪电号虽然都是属于北美帮的私产,但最近这几年其实出海的时候并不多,也没有再像初期那样经常承担军事任务。北美帮这几个人都常年在外,也就只有长期待在三亚的大胡子约翰逊还在不定期地驾船出海。 看到这艘船靠岸的人第一反应自然是想到了约翰逊带着两个女儿来度假了,不过待船停稳之后,从船上下来的却是钱天敦和罗舞丹两口子。 船靠岸之后,马上便有人来确认了他们的身份,然后带领他们两口子前往在岛上预定的度假屋。至于船上的个人行李,自然稍后会有人替他们送过去。 钱天敦虽然极少回三亚,而且换了一身便服,但在岛上度假的人还是在一照面就认出了他。在去往度假屋的短短一段行程中,倒是有不少人主动向他们打招呼。 “看来我人气还挺不错?”钱天敦笑嘻嘻对妻子炫耀道:“我这种极少在三亚抛头露面的人,居然还能有这么多人认得我,不容易啊!” 罗舞丹也笑道:“那你要不要考虑留在三亚,让更多的人认识你啊?” 钱天敦讪笑两声,没敢接这个话头。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自然不想再就此跟妻子纠缠下去。 第1779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蜈支洲岛的海岸边延伸出一段段栈桥,连接到搭建在近岸浅海中的一间间高脚度假屋。尽管这些度假屋的内部装饰说不上有多么奢华,但要在当下的施工条件完成这样的建筑还是要大费周章,比在岸上建房可要麻烦多了。当然了,一分钱一分货,这种特意修在海面上方的度假屋所拥有的广阔海景,自然也是岸上的房子无法比拟的。 尽管在十七世纪初,地球正处于气温大幅度下降的小冰河期,但这个时候的南海地区倒还算是温暖,日照时间也够长,平时只穿一件单衣便足矣。在这种天气里面对蓝天白云大海,自在地享受美景美食,的确是一种绝佳的假日安排。 “想起以前放假出门旅游,走到哪里都要拿着手机拍拍拍,那时候倒是从没想过,没有手机的旅行好像更轻松自在。” 罗舞丹胳膊趴在户外的栏杆上,望着大海慢慢说道:“以前很早的时候计划过来这个地方旅游,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还是来了这里。” “哦?这好像还没听你说过。不过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文艺青年不是都喜欢构想旅行目的地吗?什么这辈子一定要去的一百个地方之类的。”钱天敦笑着应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列个清单了。” 他当然理解妻子所说的“以前”是指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前,不过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他们也都逐渐适应了这个时空的生活方式。或许较“以前”有很多原始的地方,但在这里他们的确可以更为专注地完成很多事情,而不会被电子时代纷纷扰扰的各种信息打乱节奏。 当然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在这个时空中成为了特权阶级,“以前”那些会让他们感到困扰的因素,在当下这个环境中都不再是问题。即便海汉仅仅只是一个十七世纪的东方小国,他们所能享受到的待遇,所能占优的资源,也远远不是穿越前的环境能比的。 游艇、海岛、美食、专属的度假区,殷勤的仆人……这些放在穿越前对他们来说大概也就是梦里想想的场景,但现在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待遇。如果他们愿意多花一些时间在路途上,只要能去到的每一处海汉统治下的地方,都会享受到这种档次的接待,而这种人上人的生活环境也正是他们选择来这个时空的主要原因之一。 罗舞丹嗤笑一声道:“列了清单,等到你退休了再去吗?那可有得等了!” 钱天敦笑道:“那也未必,以国家现在的扩张速度,我们还是很有希望能在退休之前就完成环球旅行。其实只要是沿海的地区,大部分我们都能去得到。” 钱天敦虽然没有王汤姆那么熟悉全球海洋环境,但对自家海军的实力还是比较了解的,就目前而言,东亚地区基本上已经没有哪一支海上武装能与海汉海军正面争锋,而远在地球另一面的欧洲海上列强海军,一时半会还不会成为海汉的主要对手。但如果要论航海能力,海汉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了,毕竟穿越众所拥有的海图和航海技能要远远胜过那些在无边大海上两眼一抹黑的航海先驱们,如果仅仅只是要完成环球航海,那其实对现阶段的海汉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如果要达到舒适旅行的目的,那大概会更麻烦一点,不过这并不妨碍钱天敦在妻子面前稍稍吹一吹牛皮。就目前而言,即便是有什么人打算去完成环球航海这类挑战,那也只能自己筹资、造船、招人,海汉官方不管是海运部还是海军,都不会把有限的资源用来支持这种私人活动。 原因很简单,海汉已经拥有了详细的全球海图,不需要再发动和依靠私人航海家来提供这方面的补充了。而尝试完成环球航线却需要官方提供的海图和相关资料,反而会有泄漏这些重大机密的风险。所以目前官方并不鼓励这样的举动,但如果有人愿意尝试自行寻找海外无主之地开拓新殖民地,那官方倒是默许的。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离开海汉统治区可就没有这么舒适的生活条件了,即便是大明境内如广州、泉州、杭州这样的大城市,也远不及在三亚生活舒心。至于说以个人名义组织力量自行开辟海外殖民地,对于经历过穿越初期建设胜利港那段艰苦岁月的穿越者们来说,极少会有人想再次重复这样的苦日子了。 罗舞丹道:“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生活就行了。要是还像现在这么过,你常年在海外打仗,过几年儿子长大了不认得你,你心里能好受?” 钱天敦应道:“那当然不行……看来我是得再想想办法,起码每年多安排几次休假,回来陪陪你们。” 钱天敦也知道儿子再大几岁肯定是要回三亚这边生活,接受贵族式的教育。他虽然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但在罗舞丹这几年不停的枕头风洗脑之下,也明白自己的儿子不能在穿二代的竞争中落后太多,否则恐怕要不了几代人,钱家就会从他这一代受人尊崇的军方大将,逐步衰落成无人问津的平民家族。 对于家族的传承,钱天敦目前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如果过十几年儿子长大了对军事有兴趣,那他自然可以保证儿子一路绿灯地进入部队,并且用最快速度刷出战绩,成为军中耀眼的青年军官。不过如果儿子不想从军,钱天敦也不会太遗憾,特战团虽然是有私军的意味,但他也没想过能将这支部队当作个人私产传承给自己的后代。 钱天敦说要多安排休假的承诺,罗舞丹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是这样的承诺几乎从未兑现过,钱天敦的假期也总是一拖再拖最后就莫名其妙地没了。所以对于他的表态,罗舞丹只是淡然一笑,却并未接这话头。 钱天敦也知道自己放鸽子放了太多次,对于妻子的确是心怀歉疚,当下便又说道:“这次是认真的,保证兑现!” “不兑现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啊!”罗舞丹显然还是不相信他的承诺。 钱天敦为难之际,客房服务送来的午饭化解了他的尴尬。虽然岛上也有条件不错的餐厅,但不喜社交的钱天敦还是在登岛后就预定了客房服务,让工作人员将二人的午饭送到房间来。 两人吃过午饭之后,罗舞丹困意上涌,便躺倒睡午觉去了。而钱天敦倒是精力十足,便让工作人员拿来钓竿,自己坐在度假屋的海景露台上开始垂钓。这里的海水极其清澈,钱天敦看着海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渐渐便忘却了自己钓鱼的本意,开始走神发呆了。 不过这样的惬意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外面响起的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过来。钱天敦放下钓竿走出去开了门,面外这位却是熟人,国防部里负责作训和军校事务的古卫。 古卫大概是极少数一直待在海南岛的将领了,他从穿越初期便负责新兵的训练工作,但没想到这项工作一干便是十年,当初军警部带兵的人几乎都到海外打仗去了,只有他一直在三亚从事培训工作。如今国防部专门负责军官进修培训的军校,多数时候也是古卫在打理。 这样的工作自然是让他失去了像其他将领一样获得耀眼战绩的机会,但好处也不少,首先三亚的生活环境相比海外要安逸得多,这十年下来多数时候还是要比驻扎在外的同僚们过得轻松愉快;其次海汉军中的校尉军官几乎都在三亚的军校接受过进修培训,名义上也算是跟他有师徒之谊,这使得他的人脉在军中的确分布极广,要远远胜过了这些常年在海外的将领。 钱天敦与古卫碰面的时候其实不多,但两人打交道的机会却并不少,钱天敦手下的军官到三亚进修,以及部队招收新兵,都得在古卫这里经手,所以说起来两人也不算陌生。 “稀客啊!进来坐吧!”钱天敦虽然不知道古卫登门拜访自己的意图为何,但还是很客气地打算让他进屋说话。 古卫摇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说完事就走。老颜派人找你一天了,我也是出来度假,在港口快出海的时候才听到消息,刚上岛听说你在岛上,就赶紧让人带路来找你了。” “急事?”钱天敦听说颜楚杰找自己找得这么急,想来应该就不是什么私事了。 “嗯,说是辽东局势有可能在近期恶化,皇太极随时可能出兵,朝鲜人已经慌了神,出高价请我们赶紧出兵去给他们当保镖!”古卫点点头肯定了钱天敦的猜测:“老颜已经答应下来了,王汤姆那边也接到通知了,海军是肯定要赶过去的,现在就是要看你的意思。” “看我的意思?”钱天敦一时还没能领会古卫这话的含义。 “你不是打报告说马尼拉战事结束后想留在南方吗?老颜觉得这差事不能勉强你,所以还是要先征询一下你自己的意思。而且你现在还在休假期间,让你取消假期也有点不太好。”古卫解释道。 “可真要是形势需要,那也得去啊!”钱天敦苦笑道:“国家养着军队,不就是为了打仗吗?” “老颜也说你肯定会这么表态!”古卫向钱天敦竖了一下大拇指以示称赞:“那具体的情况等你回三亚了自己问老颜,看看有没有必要跑一趟吧。” 古卫把事情交代完就走了,钱天敦目送他离开之后,关上房门回过身,见罗舞丹正站在身后望着自己,看样子是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钱天敦干笑道:“你看,这还真是有紧急状况……” “别说了,知道你待不住。”罗舞丹很失望地摇了摇头道:“等了大半年,度假就半天,这还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钱天敦虽然对妻子抱有满心歉意,但个人假期相比国家大事,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要不这样,我先去趟码头,用船上的电台跟三亚联系一下,问清楚什么情况,再考虑需不需要赶回去。” “去吧去吧!”罗舞丹知道多说无用,索性便做得洒脱一些。 钱天敦急急忙忙赶到码头,用飞速号上的电台与胜利堡取得了联系,然后获知了北方出现的最新变化。颜楚杰的意思是让他自行判断,一是清军是否会有近期入侵朝鲜的可能,二是如果海汉出兵,是否能够在兵力悬殊的状况下有效阻止清军入侵,三是以特战团目前的状况,是否还能再次北上执行作战任务。 如果钱天敦认为没有必要派陆军参战,或是特战团的状况已经不适宜再次前往辽东地区作战,那么国防部也会相应地考虑其他解决方案,比如说从浙江、福建等地调集部队补充到辽东方向应急。但钱天敦也清楚,驻扎在浙江、福建等地的陆军部队守成有余,但要突然调到千里之外地理环境大不一样的东北地区,只怕短时间内还难以适应,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也有可能会大打折扣。 “我尽快赶回三亚。”钱天敦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作战物资的筹备和人员集结可能还需要数天时间,而特战团是否参与此次出兵,对军方来说可能就会采取截然不同的作战方案。他必须要了解更详细的情报,才能决定是否接下这个任务。 虽然时间紧迫,但钱天敦还是再一次回到度假屋,向妻子罗舞丹告别:“紧急军情,必须要马上赶回胜利堡去开会,有可能开完会一两天就会开拔去北方,你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小宝。”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罗舞丹叹了口气,按照以往的经验,钱天敦这一走起码又得一年半载,但她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丈夫的决定,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第1780章 大局为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钱天敦临走的时候没有乘坐飞速号离开,而是将这艘游艇留给了妻子使用。蜈支洲岛距离海岸极近,钱天敦让岛上给自己调了一艘小舢舨,就近搭乘到铁炉港上岸,然后又从当地征调了一辆马车,从铁炉港这边经由白石岭下的山谷通道回到田独附近,再乘火车回三亚市区。这样走行程大约有三十多里路,虽然中间要换乘两次,但还是要比乘船从海上绕行回到胜利港更快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连接铁炉港与田独的这段山谷中,在几年前安置了从内陆山区迁出来的近千符山峒黎人,如今在山谷中开垦出了数千亩的果园和茶园。在官府的指导帮助之下,这些黎人也算是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不需要再延续刀耕火种的方式了。不少黎人青年在见识过大山外的世界之后,便选择了离开黎峒,要么参军入伍,要么去铁炉港盐场或是到田独工业区打工。他们所拥有的选择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当农夫或猎手这么狭窄,从符山峒走出去的符力如今已经成了海汉高官,更是他们所崇拜的偶像和榜样。 在这里生活的黎人虽然在生活习惯上还保持着部分传统,但语言和衣着打扮已经明显开始被汉人同化,并且也逐渐改变了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开始接受官方纸币的流通。铁炉港盐场的产盐大多通过陆路直接送到田独工业区作为工业原料使用,来往的车马颇多,所以这条山谷通道对黎人而言也就成了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命脉,日常维护做得相当不错。钱天敦乘马车通过这里的时候,在途中便看到有黎人在修补路面被重载马车压出的车辙。 不过饶是他抄了近路,抵达三亚的时候也已经是在天黑之后了。好在到了国防部之后,颜楚杰、王汤姆、哈鲁恭都在,围坐一起正准备开始吃饭。 “你这点踩得够准的,正好赶上我们吃晚饭!”颜楚杰见钱天敦风风火火地到了,忙放下筷子招呼他:“你应该也还没吃吧?一起吃点?” “边吃边说!”钱天敦也不推辞,便就近坐到了颜楚杰旁边。 颜楚杰将目前所知的情况一一告知了钱天敦,海汉所掌握的信息其实非常有限,特别是关于清军调动集结方面的军事情报几乎为零,这也给国防部的决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清军要入侵朝鲜,只要集结起来跨过鸭绿江就行了,而海汉要想介入朝鲜战局,主力作战部队得从海南岛赶过去,费时费力不说,长途跋涉也会影响到部队的实际战斗力,再加上双方的兵力差距悬殊,对海汉而言的确是有着比较大的行动风险存在。 颜楚杰介绍完情况之后总结道:“对我们来说,辽东局势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不能对朝鲜局势恶化袖手旁观,即便不能阻止清军入侵,也要抢在前面把朝鲜政要搭救出来。” 朝鲜这个盟友对于海汉在北方立足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辽东已经待了很长时间的钱天敦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朝鲜的军力又实在羸弱得让人难以吐槽,如果海汉不及时出手,那朝鲜势必会像历史上那样迅速沦陷于清军铁蹄之下。 “把政要搭救出来成立流亡政府?”钱天敦立刻便想到了颜楚杰的用意。 颜楚杰点了点头道:“这大概就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了,我们必须要保证对朝鲜半岛的影响力。当然了,不用走到这一步是最好,因为我们担心如果要让他们背井离乡,朝鲜人说不定会选择向清军投降。” 颜楚杰说的情况虽然很极端,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历史上清军入侵朝鲜的时候,前前后后还是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朝鲜政要如果真的想往海外逃,其实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但他们在战败后并没有选择外逃,而是向大清俯首称臣。如今这段历史会不会完全重演,海汉高层也没有任何把握,所以就算海汉可以提供这样的后路,朝鲜人也未必会领情服从安排。毕竟投降之后该当国王还是继续当国王,但如果选择流亡海外,说不定清军立刻就会扶持新人上位当国王了。 “朝鲜人要搬救兵,找我们不找大明,这事会不会有点怪?”钱天敦并不清楚朝鲜使者找陶东来和颜楚杰求援的过程,很是谨慎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朝鲜人虽然没承认,但我估计他们已经尝试过与大明联系了,结果当然不用多说,毕竟大明连东江镇都顾不了了,又哪里顾得上朝鲜。再说近几年跟金人交战的情况,大明一直吃败仗,而我们是当着朝鲜人的面痛击过金人,谁更靠得住是显而易见的事。”颜楚杰解释了一番,最后强调道:“朝鲜人也知道必须在大明和我们之间二选一,那当然是谁肯出兵就抱谁大腿了。” 旁边王汤姆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道:“朝鲜人出两千两黄金求我们出兵,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不管清军接下来是不是会动手,冲着这笔钱,我们肯定是得有所表示的。” 饶是钱天敦性子沉稳,听到这个数字也禁不住眉毛一扬道:“两千两黄金?看样子朝鲜人是真的担心自己要挨揍了。” 海汉与朝鲜打交道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期间基本上都是海汉提出要求和条件,由朝鲜付诸实施。而朝鲜主动提出要有偿请海汉驻军,这也算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至少在钱天敦驻扎辽东期间,还没看出朝鲜有这种不惜一切抱大腿的动向。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他的想法与颜楚杰等人一样,认为这大概是朝鲜人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所以不惜重金也要请动海汉出兵,因为这极有可能就是朝鲜在遭受入侵时唯一的希望了。 颜楚杰道:“所以我跟陶总商量的结果,海军是肯定要去一趟的,再不济也能在鸭绿江给清军制造一些麻烦。至于陆军有没有必要出兵,我们还想听一下你的看法。” 钱天敦慢慢放下筷子,沉声说道:“朝鲜人愿意出这笔钱,应该是有两重目的,一种情况是如果清军入侵,那么需要我们及时出兵退敌,另一种情况是清军的动作没有我们快,那么就是超新鲜使者先前提出的要求,要我们驻军到当地,以此来提供庇护。” “我先说前一种情况,如果清军动作快,赶在了我们前面动手,那海军顶多也就是在近海地区和鸭绿江流域骚扰一下对方的后勤补给线。就算海军陆战队上岸作战,也要不太可能在正面战场阻击清军主力,顶多也就是延缓朝鲜战败的时间而已。陆军去了或许局面会好看一点,但也未必能拦得下清军。” 钱天敦说到这里停下来了看了看王汤姆,见他没有表示不同意见,便接着继续往下说道:“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倒是好处理一些,驻扎半支舰队到朝鲜那边,顺便找合适地方让他们修一个军用港口给我们的海军使用,也算是一举两得。陆军倒是不用急着赶过去,相比朝鲜,我想金州防线更需要陆军部队驻扎。但最重要的是掌握清军的动向,这样我们才能预判这仗能不能打。” 钱天敦的见解与国防部将领们先前讨论的结果基本一致,那就是在没有侦查到清军准确动向和兵力集结情报的状况下,很难说向该地区派出陆军部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而且朝鲜半岛的地域要比金州广阔多了,海汉就算派出几千人规模的部队,也很难替朝鲜守住国土。 “我们已经给金州驻军下了命令,要求他们尽快查明清军在辽东地区的最新动向。”颜楚杰介绍道:“但我们留在当地的作战船只太少了,所以可能还需要让东江镇的人马也配合出动。估计还要等几天才能拿到准确的情报。” 钱天敦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应道:“那这样吧,先做出征的准备,我会通知下去,让部队取消休假,尽快集结待命。” “好,我会让后勤部门把特战团需要的物资尽快准备好。”颜楚杰听到钱天敦这个表态,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辽东和朝鲜的局势如何变化,有特战团这支陆军主力部队赶往当地坐镇,国防部需要忧心的事便会少了许多。 “别忘了还有该发的开拔费用!”钱天敦提醒道。特战团要提前取消假期,而且出征目的地是本来已经告别的北方地区,虽说是以大局为重服从国防部的安排,但按照军中的规矩,这样的调动肯定是要给将士们发放一笔赏金才说得过去。当然了,颜楚杰向朝鲜人提条件的时候,本来也是以此为由。 虽说国防部高层已经就出兵达成了一致意见,但要让已经放假的几支部队重新集结起来,却并非易事。人在三亚的倒还好,最迟一两天之内就能通知到,但一部分家乡在海南岛上其他市县的军人在一两天之前就已经陆续离开了三亚,最快也是要一周左右才会返回,想要通知这部分人立刻赶回来集结颇为麻烦。国防部所能做的也就是发电报到各地,再由当地官府将消息一层一层分发下去,设法通知这些军人赶回三亚。实在通知不到的,那也只能作罢。 高桥南倒是待在三亚没有离开,虽然钱天敦特地给他批了长假让他去安排一下自己的私人事务,但高桥南还是哪都没去,就在鹿回头半岛的陆军基地里待着。 高桥南闭门不出并不是得了自闭症,只是跟着钱天敦的时间长了受到同化,他对于社交的兴趣也越来越淡,休息时间宁可自己关在屋里看看兵,研究一下地图,或者是把自己的佩枪佩刀拿出来仔细保养,到了饭点便去基地的军官食堂用餐,吃完了又回住处继续做自己的事。 而这个时候会主动去拜访他的,一般也就只有天草四郎等为数不多几个日裔归化籍军官,一般也就是晚上小聚一下喝个几杯,聊一聊回到三亚的见闻。 像他们这种常年在外征战的军人,每次回到三亚都会发现这里与自己上次离开的时候又有所变化。胜利广场周围多了几栋大楼,景观大道两边的商业区又新增了几条街道,在港口看到阿拉伯商人带来的中东舞姬和高大的骆驼,军属小学从去年开始要求学生们参加童军训练……有许多事情都会成为他们的谈资和话题。然后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虽然现在已经是在度假了,但自己似乎还是更为适应在军营里待着的日子。 “团长,你说这才放假没几天,我就又想出任务,是不是太闲不住了?”天草四郎酒意上来,便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回到家里老婆就问是不是不走了,让我赶紧把军饷和作战赏金取出来,说是要在新城区那边去买房子。又说小舅子来三亚落户,让我找找关系给安排个清闲差事,我能怎么安排?他一个弱不禁风的读人,难道让他入伍来特战团当兵?” 高桥南笑道:“我记得你在马尼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天天念叨着要早点回三亚,还给我们炫耀你小舅子代笔的家,说是家里有个读人,孩子识字都能早三年。怎么这回来没几天,风向就变了!” 天草四郎苦着脸道:“我也不明白啊,怎么在外面的时候想回家,回到家了又会嫌烦想出去。团长,你说我们这趟假放完,会被调到哪里驻扎啊?” 高桥南正待回答他的问题,便听到有人敲门,天草四郎从板凳上弹起来,赶在高桥南前面去开了门,然后很快便拿着钱天敦的手令回来了。 “所有人员取消假期,准备开拔。”高桥南看过手令之后,对天草四郎苦笑道:“你个乌鸦嘴,还真是说准了啊!” 第1781章 再出发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几乎每一年都会派出军队到海外作战的海汉来说,集结部队、准备物资、制定行程,已经有了一整套成熟的运作机制,从执委会和国防部拍板作出决定开始,各个相关部门就陆续进入到战备状态中。 海军北方舰队、陆战队,再加上特战独立团,三支部队加起来兵力超过四千,要安排这样一支武装力量出征前往几千里之外的目的地,所需做的准备工作自然十分繁琐,也不是一两天内就能完成。 休假中的军人们陆陆续续通过各种渠道接到了来自上级的通知,虽然集结令让很多人心情不是那么愉快,但军令如山,没人敢对此质疑,只能尽快处理完私人事务之后赶回基地报到。不过国防部随即按人头发放了奖赏,这种实际的举措也迅速安抚了军人们的不满情绪。 而民众的情绪相对还是挺稳定,毕竟国家每年组织部队出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且以过往数年的经验来看,这种大规模的出征往往就代表着几个月之后会有某处新的殖民地划入海汉版图,对民众也会有享受到战争红利的机会。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打听,这次出征的目的地会是哪里。 这种军事机密当然不是普通人能打听到的,海汉这个作战计划除了军方高层之外,目前也仅有朝鲜使者收到了大致的消息。就连已经回到军营报到的绝大部分军人,目前也仍不清楚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地。 李希在得到了海汉的通知之后,终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先前大着胆子向海汉提出了两千两黄金的报酬,其实也不敢完全确定海汉会出兵救援自己的国家,一旦没能请动这支救兵,那朝鲜所面临的局面极有可能就是要独力对抗清军铁骑了,而这对朝鲜来说几乎是必死之局。 按照海汉方面给出的说法,先前驻扎在辽东地区的几支主力部队会参与到这次的援朝行动中来,这让李希觉得自己喊出的价钱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毕竟这几支部队前两年的战绩都明明白白在那里摆着,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的实力,能让海汉出动这些主力部队,这甚至都不单单是用钱能办到的事了。李希也在琢磨是不是再写一封奏折补充说明一下,自己在请动援军的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不过颜楚杰已经特地跟他打过招呼,让他万万不可泄漏消息,海汉部队的调动是顶级军事机密,如果走漏风声,执委会和国防部就有可能会取消相关的行动计划。这让李希怀揣着这个消息也无从卖弄,很是有些心痒,但他也明白海汉高官的警告不是闹着玩的,为了朝鲜的安全,必须要遵从对方的安排才行。 原本郑柞还向他提出了邀请,让他去安南考察当地的物产和商业,但李希心中惦念着海汉出兵的事,这段时间哪里还敢离开三亚,只能婉拒了郑柞的邀约,守在三亚等消息。在辽东的局势明朗之前,李希肯定不敢轻易离开三亚了,至少要得到海汉确认清军不会入侵朝鲜的消息,他才能真正放心下来。 但海汉军方开始集结部队的动静还是会引起各方的注意,安南和福建方面都先后找到颜楚杰这边,向他打听是否需要出兵配合。这两家在历年配合海汉作战的过程中也捞到了不少战争红利,又锻炼了自家部队的实战能力,巴不得多些机会跟在海汉后面喝汤。如果出兵千把人就能换得在海汉新殖民地参与经营的机会,那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有送上门来的兵力要不要?如果放在过去,颜楚杰大概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了,但这次出兵朝鲜,却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差事,如果真要与清军主力在正面战场上展开对决,那可就未必是金州地峡这种可以据险而守的环境了。而且以海汉军的兵力构成,也很难跟骑兵为主的清军在陆上范围较大的地区内进行周旋,如果战损大了,对海汉无敌的形象肯定会有所影响。 之前在辽东的战事,这两家也派了军事观察员到当地观摩战况,但也一直并未派出大建制的部队参战,这一方面是千里迢迢派军队到辽东参战的直接受益并不明显,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另一方面当地的作战环境的确不太适合他们的部队,海汉军如果不是有完善的后勤保障,也很难让部队长期驻守在辽东的寒冷环境中。 如果要让这两家出兵跟着去朝鲜,由于时间紧迫,他们的后勤保障恐怕会出现比较严重的问题,而朝鲜当地也未必能够很好地解决这方面的需求。颜楚杰考虑再三,又征求了陶东来的意见之后,才向他们大致透露了这次出兵的方向,但也还是没有点明朝鲜这个目的地,如果要跟着出征,那就必须先自行筹备好军需物资。 听到出兵方向又是辽东,郑柞和许裕拙当下都有些犹豫,他们当然清楚海汉在那边的主要对手是谁,出兵到当地参与作战,面临的风险可比在南海配合海汉行动要大多了。而且海汉这边没有说明战后会有什么样的好处,显然对战局走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要知道在此之前的马尼拉战事,海汉也都提前向他们道明了战后可以在当地获得何种好处。 “两位也不用觉得有什么为难,我们不会强迫盟友一同出兵,两位不妨先回去考虑清楚再做决定。”颜楚杰也不急着催促他们表态,免得要是日后他们的部队在战事中战损严重,会对海汉的安排生出怨气。 最后得到消息赶来的葡萄牙人倒是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托马斯主动提出要派出一支小型舰队随海汉军一同北上作战,就如之前在马尼拉的合作模式一样。 颜楚杰当然清楚葡萄牙人是在打什么算盘,在日本开始闭关锁国之后,葡萄牙在东北亚地区的贸易量正急剧缩减,如果不能尽快开辟新的贸易航线,那将很难保证每年向国内缴纳足够的利税。而如果派出武装舰队随海汉征战辽东,或许能够以此换来海汉的特许令,让葡萄牙商船由此进入到浙江以北的海域活动,甚至是经由海汉的渠道跟朝鲜搭上关系。 至于风险,葡萄牙人的顾忌可就比安南和福建少多了,他们抱定的理念就是不断开辟新的航线和贸易对象来维持收益。至于这个过程中可能会付出的代价,在他们看来完全可以接受,只要能代表欧洲独占这一地区的贸易航线,那么回本挣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自己率先进入这一地区并成功落脚,那日后就可以稳稳压住荷兰人、西班牙人这些竞争者一头了。 “所有的作战物资和补给供应,我们可以自行负担大部分。”托马斯很是热切地承诺道:“我们会筹备至少两个月所需的物资,之后再设法从当地购入生存必需品。” 葡萄牙人表现出来的积极的态度显然大大超过了安南和福建,颜楚杰明白这是因为葡萄牙人有所求,而另外两家因为与海汉关系密切,所以随时都能进入这一地区活动,反而就没那么积极主动了。 “你们想要什么?”颜楚杰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葡萄牙派兵参战当然不会是去做好事的,颜楚杰必须要掌握其目的才好做出相应的安排。 “我们需要得到进入黄海、渤海地区进行商贸活动的许可,并且在贵国的殖民港拥有专属码头的经营权。此外我国还希望能与朝鲜国开展贸易,并在该国设立使馆和商务机构。”托马斯见颜楚杰问得如此直白,再兜圈子也没什么必要,便将己方的条件也和盘托出。 葡萄牙人提出的条件也不算离谱,目的性非常明确,颜楚杰当下便拨了一个电话给陶东来,征求他的意见看法。 在经过了执委会的短暂讨论之后,托马斯的几点要求得到了认可,但执委会也提出了相应的要求,一是葡萄牙派出的武装舰队必须服从海汉军的调派指挥,二是葡萄牙与朝鲜的贸易状况必须由海汉进行监控。 托马斯对于第二个条件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海汉的要求,毕竟这并非什么不可克服的困难,先把贸易机会拿到手上,今后再考虑赚多赚少有多少自主权的问题。 于是在马尼拉战事结束两个月之后,葡萄牙人再一次与海汉达成了合作出兵的协议,葡萄牙将会派出一支规模超过上次征西行动的武装舰队,随海汉海军一同前往北方作战,之前参加了马尼拉战役的葡萄牙军官西芒将继续作为舰队指挥官参与此次行动。 而作为合作条件的一部分,会有大约十余艘葡萄牙商船从澳门港出发加入到船队中,一方面充当葡萄牙作战船只的补给船,另一方面也会运载一些货物前往福建、浙江乃至更北边的地区进行贸易。等战事结束之后,葡萄牙商船只需在海汉的海运部门做个登记,便可以自由进出北方海域从事贸易活动。当然了,葡萄牙人所能贩售的货物种类还是会受到海汉的限制,比如军火就会被禁止作为商品出售到这一地区除大明之外的任何一国,以免给海汉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为此执委会还专门由施耐德出面,与葡萄牙人草签了一份意向协定,以确保葡萄牙的利益诉求在战后能够得以实施。海汉肯在这个时候做出一些让步,主要也是看中了葡萄牙海上武装的实际作战能力,这一点已经在马尼拉战事中得到了比较充分的证明,王汤姆认为他们甚至可以独力封锁鸭绿江下游的部分江段,阻断清军的交通补给线,从而让海汉海军能够机动到更大范围进行作战。 仅仅过了一天,听到风声的郑柞和许裕拙再次联袂而至,称愿意出兵参与到此次行动中来。不过安南方面集结部队所需的时间较长,所以可能会比海汉舰队迟十日到半月才能出发,届时就只能自行前往北方,到那边了视情况再与海汉军进行会合。而福建方面因为地理优势就没有这种麻烦了,许裕拙声称只要从三亚发一封电报到澎湖,由那边进行接洽,等海汉舰队抵达福建的时候,当地水师便可以随同海汉舰队一同北上。 至于出兵规模,两人都表示还得进一步请示上级才能决定,但至少不会比葡萄牙人出动的兵力少。后来颜楚杰才知道,原来托马斯在胜利堡这边签署协议之后,晚上在使馆开庆功宴喝多了说漏嘴,让安南和福建两家听到了些许风声。虽然并没有很明确的信息,但这两家认为既然葡萄牙人已经拿到了海汉给出的承诺,那就说明此事还是有利可图,万万不可缺席而让葡萄牙人独占了好处,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表态要参与此事。 这三家愿意主动出兵参战,对海汉而言无疑是减轻了许多压力,国防部也认为如果兵力调配得当,四家军队能够配合起来,加上朝鲜本国的武装部队,那或许还真能与清军在正面战场上展开对决,彻底改变这一段历史的走向。 不过对于历史上并未发生过的五国联手战清军这种状况,将领们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谨慎,并没有盲目乐观地认为这次出兵就一定能够拯救朝鲜的危局。如果朝鲜人自己的抵抗意志不够强烈,那即便去了多半也只是白跑一趟。所以三亚这边又向辽东发去信息,一是通知联军的预定行程,二是要求当地设法与朝鲜就联手抗清一事进行沟通,确保朝鲜人不会半路变卦选择投降。 1637年四月十六日,在穿越十周年暨建国三周年的庆典结束半个月之后,海汉军数支部队再度从三亚出发,开始执行新一轮的海外作战任务。 第1782章 借机发财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于此次出兵的规模较大,时间也非常紧迫,军方的后勤部门根本没有马尼拉战役那样提前数月开始准备的余裕,所以仅由三亚一地来完成作战物资的筹备不免就有些捉襟见肘。不过这种问题也难不倒经验丰富的执委会,几份电报从胜利堡发出之后,香港、澎湖、舟山、芝罘岛等地都随之联动起来,在当地分头准备粮食、衣被、药材、燃煤,甚至是随军出征的民夫等等,这样等部队北上抵达这些地方的时候,便可以顺道完成补给作业,效率要远胜过在三亚完成所有补给之后再出发。 虽说李希已经代表朝鲜表态,会尽力为入朝作战的联军部队提供物资补给,但国防部还是不敢就此大意,把补给来源都寄希望于朝鲜。按照国防部的估算,联军至少也得自行准备两个月所需的物资,这样留出足够的缓冲时间在北方地区筹措物资,有什么变数才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海汉因为常年在海外都有大大小小的军事行动,所以各处殖民地除了有一定编制的驻军之外,也会长期保有数量不等的作战物资,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这趟北上的作战部队几乎全是军中精锐,所以国防部也要求各地对补给物资的品质进行把关,以保证这几支部队在战场上的表现不会因为后勤出现问题而受到影响。 当然国防部会发出这样的指令,一方面是为了保障部队的战斗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出发之前就从朝鲜人这边收了一笔钱,经费方面还算比较充裕。虽说这钱还得等海汉军去到朝鲜国之后才能落袋,但想来朝鲜方面也不敢翻脸不认这笔账,毕竟要请动海汉军出马援朝,总得有所表示才行,李希承诺这两千两黄金也仅仅只是前期费用,如果要长期在朝鲜国内驻扎军队进行作战,那这点钱还远远打不住。 不过国防部的这种安排在无形中倒是给各地的后勤部门带来了油水,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能借着战争发财的可不只是在前线攻城掠地的作战部队,为其提供后勤保障的部门,以及提供各种军需物资的民间供应商,也会在这种时候赚得盆满钵满。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来钱最为容易的,莫过于经手操办这些事务的军需官了,点个头就能有不少进账。 军需官也不用刻意降低采购标准,只要在同等条件下选择某家提前示好的供应商,事后自然会有回扣通过隐秘渠道进到自己口袋里。这种操作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算是古来有之,只要把控好采购标准,别让买回来的东西因为质量问题而翻车,一般也没人会去细究军方指定供应商这个过程中的细节问题。 随着海汉军队体系的日益完善,军用物资的采购也开始朝着规范操作的方向在演变,招投标已经成了当下军方采购物资的规定流程。只要采购物资的金额超过了一定的数目,就必须要通过招投标手续来完成供应商的挑选和采购合同的审定。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招投标的方式就完全杜绝了猫腻,事实上大部分军用物资采购的生意一直都是被少数几家关系户垄断着,套上这么一个看似正规的手续之后,其实供应商的选择范围也并不会因此而拓宽多少。当然规范也有规范的好处,首先所有采购内容和经办人都会被详细记录在案,一旦出现问题,追根溯源也会很快;其次有了这么一个比货比价的流程,经办人和供应商就算要从中谋利,也不会弄得太离谱,至少不敢拿些劣质货物来充新。 只要事情能办得妥妥当当不出漏子,经办人和供应商要从中获利,上面一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追究这些细节。但前提就是采购的物资不能有任何问题,否则事后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浙江舟山定海港在海汉的海外殖民地当中不算面积最大,甚至连前三都排不进,但其地理位置紧挨着大明最为富庶的江浙地区,海上进出口商贸极为发达,甚至有一些见多识广的大明商人将这里称之为“小三亚”,意指这里的市场繁荣程度堪比海汉首都。单以贸易量而论,这地方绝对算是海汉海外殖民地当中的冠军了。 由于舟山靠近江南鱼米之乡,筹措粮草比较便利,国防部便指派舟山当局负责准备北上部队的军粮,光是稻米便要准备二十万斤,此外面、油、酒、肉、畜禽、蔬果等等若干,要足够作战部队两个月的消耗。这还仅仅是第一批的采购清单,如果北方战事胶着,又或是朝鲜对后勤的支持力度不够理想,那么后续肯定还会从浙江大量采购军需物资。 这样的差事,当然不需要舟山一把手石迪文亲自去操作,他一道命令下去,自有驻军军需处的人去跑上跑下,联系货源,组织招投标,安排货物交割。真正需要他亲自做的,也就是审核一下物资采购的合同,然后签字让财务部门拨款。 这倒不是石迪文位高权重懒得管这种小事,而是他真的忙不过来。舟山这边从1633年纳入海汉治下开始,就是由他在独揽军政大权。期间虽然间或有其他海汉高官在这里驻留,但顶多也就是替他分管一些事务,却一直都没有人来从他手里接过民政商贸事务的管理权。这使得石迪文虽然身为国防部的带兵大将,却已经待在舟山这地方三年没挪窝了,完全变成了地方行政官。 执委会并非没有考虑过往这里调配人手,把石迪文从繁琐的民政事务中解放出来,但这事却一直进行得不太顺利。穿越团队中虽然有好几百号人,但绝大多数人擅长的都是偏重于技术,别说管理一座城市,连当过村镇干部的人都为数不多。在三亚的机关里当官还凑合,但要外放到远离三亚的统治区去做地方官,却多是力有不逮,而且很多人也未必愿意长期远离三亚这个安乐窝,跑到几千里之外去过官瘾。 真正具有执政地方能力的人,其实基本上在前面这十年里就都已经冒头了,并且陆续被分配到了各地执政。如今大多数地方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调动一个职位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执委会安排起来也有困难。 还有一些人员虽然能力足以胜任这份工作,但其本身担任的职位却根本脱不了身,比如施耐德手下的蔡金梅,或是建设部的蔡弘展、刘山夏,信产部的吴卓、蒙贺,这些人都有一定的项目管理能力,要转型地方官也不会太难,但他们本来的职位具有太强的专业性,走了之后就没人能顶上来,所以也只能作罢。 这样一来二去,石迪文便在舟山生了根,甚至还与宁波知府曲余同联姻,跟浙江地方官府的关系越发密切,沿海卫所的指挥使、千户们也是与他称兄道弟,极为亲密。石迪文在浙江的这些人脉渠道,换个官员来只怕没个三五七年很难达到同样的高度,也是海汉在浙江贸易规模逐年提升的保障之一。执委会考虑到需要舟山这个贸易窗口和战略要地长期处于稳定的状态,就更不会轻易让石迪文换位子了。 与大明海岸上其他几处海汉控制下的地区相仿,与海汉交易规模最大的商家,往往都带有官方背景。比如宁波这边承揽了舟山驻军军需物资供应的商行,其大东家就是曲余同幕僚何肖的弟弟何礼。 何氏兄弟俩与海汉之间的贸易当然不仅仅只是军需物资这一项,事实上从宁波口岸进出的诸多货物,甚至连航运在内,或多或少都会有由他们操作的份额。 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光靠他们两兄弟的能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通过这些渠道赚到的收益,相当一部分是要交到知府曲余同口袋里的。直白一点地说,他们两兄弟其实就是知府大人的操盘手了,而海汉这边有石迪文给他们的生意保驾护航,经营起来自然顺畅无比。 这种操作模式在海汉接触到的大明地方官府中并不稀,通常来讲要让一处沿海州府打开贸易大门,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便是让当地的行政官员成为通商的受益者,将其个人利益与两国通商捆绑到一起,极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了这样巨大的诱惑。 而宁波府从海汉初来时危机重重的前沿阵地,转化成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贸易热点,期间耗时还不到一年,在之后的这段时间内,何氏兄弟赚到的银子早就已经超过了他们此前的家当若干倍了。至于知府曲余同,就算他现在立刻告老,其财产大概也足以在宁波府近海买个岛下来当岛主养老了。 当然了,钱财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的,特别是拥有这种得天独厚的经营条件,何氏兄弟不会轻易放手将挣钱的机会让与别人。所以他们在得到舟山送来的最新军需物资招标通知之后,兄弟俩便立刻着手开始研究起了内容。 虽说拿下海汉的订单是十拿九稳的事,但他们也知道这海汉采购的军需物资要求颇高,若是想以次充好,那多半是交不了差的,而且定价也不能过于离谱,不然递交到石迪文那边也会被驳回。此外这些物资也并非由他们直接提供,而是要自行组织货源,期间的人员费用、水陆运费、货物折损等等,也都要计入到成本当中去。 “二十万斤稻米……啧啧,海汉这怕是又要对哪里动手了吧!”何礼看着订单上的数目,不由得开始猜测起来。 何肖对此也深以为然:“记得前两年海汉军发兵打辽东,那时候也从浙江订了几十万斤粮食,后来听说其中一部分还运去救济东江镇军民,也算是有心了。” 何礼笑道:“海汉给的好处都不是白给的,去年东江镇的人马不是全从皮岛迁回金州去了吗?看样子这拨人也没打算再听朝廷调遣,安心要投靠海汉人了。” “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海汉人给吃给住,朝廷能给他们什么?”何肖这发言颇为大胆,也就是在自己家里说说,要是被有心人听到,这话就不免会有忤逆之嫌。 关于辽东的局势,虽然大明朝廷并未发布官方通报,但其实大明国内很多消息灵通人士都经由一些特殊渠道获知了海汉在辽东的动向。海汉军大败后金夺下金州,孤悬海外的东江镇军民投靠了海汉人,最忠于大明的藩属国朝鲜选择了与海汉结盟,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对大明上层人士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何氏兄弟虽然是明人,兄长何肖还在官府当差,但这两年靠着海汉发了财,对海汉也没多少恶感了,反倒是在长期的接触中了解到更多的外部信息,也逐渐认同了海汉的一部分价值观。海汉愿意出兵到辽东与女真人作战,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客观上的确是缓解了大明的外部军事压力,完成了朝廷想做而无力做到的事情。至于东江镇军民选择投靠海汉,这纯粹是为了生存考虑,也没什么好说的,甚至朝廷都只能默默吃了这个哑巴亏,而没有把东江镇列为叛军。 距离舟山当局上一次大量采购粮草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而这个订单的出现,让他们立刻就联想到了海汉去年春季在辽东发动的攻势。毕竟以订单上的采购量而言,已经远远超过了舟山驻军的需求,只能说明近期会有大量部队进驻到舟山,或是路过这里北上。 “二十万斤倒是不算太多,我们有十多天的交粮期限,从本地筹措一些,再到嘉兴、绍兴两地买一些粮食回来,应该很快就能凑够他们所需的数目。”何礼没有兄长那么关心政治,他更在意的是尽快完成这个订单,将钱落袋为安。 第1783章 为国为民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包括宁波府在内的临海各个州府县,都是江南地区最主要的产粮地,海汉要在这边购买几十万斤粮食,倒也的确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海汉在前年年头那次出动舰队封锁杭州湾之后,便再没有与本地官府起过什么冲突,所以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不会担心海汉收购军粮的目的是要对本地有所动作——海汉人真要入侵江浙地区,就大可不必费事收购军粮了,直接用抢还比较快。 虽然形式上还是要走一下招投标的流程,但何氏兄弟很明白,既然舟山那边派人送来了通知,这差事多半就是交到自己手里了。至于这是石迪文的意思,还是他手下人的意思,那其实都不重要,反正事情办成之后,何氏兄弟会照旧拿出收入的一成作为回扣,暗中交给经办此事的军需官。海汉军方内部会如何分配这笔钱,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作为经办此事的商人,像这种敏感的事情知道得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海汉毫不掩饰地在市面上大举收购军粮,肯定会被朝廷的耳目留意到。消息传到京城,朝堂上的大人物们不免又会惊疑一番,猜测海汉此举的真正用意所在。 虽然大明在去年已经就两国关系正常化与海汉达成了协议,算是官方意义上的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但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可没有就此完全消除。毕竟从南海到辽东,海汉在大明海岸线上占领的地方可着实不少,并且两国建交之后也丝毫没有把这些地方物归原主的意思。换句话说,海汉如果想要从海岸入侵大明,那基本都不用挑日子,随时都可以动手。 考虑到海汉这两年在辽东替大明拖住了后金南下的脚步,而且如今还需要海汉提供的先进武器来提升部队战斗力,所以对于海汉的种种不善举动,大明也一直都是忍气吞声不去计较。只要海汉不向大明公开宣战,那么之前吃的亏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但海汉这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朝堂上不免还是会担心海汉人野心爆发对大明动手。 果然没过几天,刚把军粮采购招投标的流程走完,便有来自南京的锦衣卫百户赶到宁波府,直接找到何氏兄弟家里,询问海汉采购军粮这事背后是否会有风险。 “这位邓大人,此乃两国之间的正常贸易,海汉人不但是现钱交易,而且收购价不低,大家钱货两讫的买卖,有何风险可言?”何肖本来就是衙门里的人,背后还有本地知府撑腰,对于登门的锦衣卫倒是没有太大的顾忌。他当然知道对方所说的“风险”是指什么,但对于这种没有预先告知便直接上门的做法颇感不快,自然是要在言语上拿捏对方一番。 南京派来的这名锦衣卫百户姓邓名青,进这行已经有十多年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见识过不少,也算是有些城府,并没有因为何肖这番夹枪带棒的回答而生气。他能在到了宁波之后就直接找到何氏兄弟这里,自然对这兄弟俩的身份背景都有所了解,登门的目的也不是要对他们兴师问罪,因为他很清楚何氏兄弟能够有恃无恐地跟海汉人做买卖,这背后牵扯到的大人物并不是自己能撼动的。 邓青道:“看来何师爷是误会了,本官这次登门并不是查人办案,也没有要找二位麻烦的意思,只是职责所在,需要了解海汉人此举的意图所在。何师爷若是能行个方便,本官定会记住这份情谊。” 何肖能在知府大人手下当幕僚,脑子自然好用,也听出了对方这话里软中带硬的意思——邓青表明自己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又特地强调会记住自己行的方便,那能记恩自然也会记仇了。何肖虽然不怕邓青找自己麻烦,但如果被锦衣卫衙门给惦记上了,那终究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也没必要去招惹这么一个仇人。 何肖迅速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这才换上一副面孔道:“即是公务,何某自当配合邓大人。不知邓大人想知道些什么?” 邓青道:“在下适才已经问过一次,海汉人此次从浙东大量收购粮草,究竟意欲何为?是否会威胁到我国安全?何师爷,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有所隐瞒!” 何肖心道该隐瞒什么不该隐瞒什么,我不比你清楚?那海汉人的军情内幕何等机密,又岂会告知外人。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邓青多半是不会罢休的,终究还是得把这家伙打发走才行。 何肖应道:“邓大人,海汉其实每一两年就会以采购军粮的名义在市面上大量收购粮食,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如果你有一直在关注粮食市场的动向,相信也应该掌握了这种情况。至于这些粮食的去处,在下也不太清楚,事关军国大事,可不敢随意乱猜。” 何肖这回答将分寸掌握得极好,丝毫不提自己在海汉采购粮食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还隐隐指出邓青对此是太大惊小怪了。而关于海汉购买粮食的目的,则更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说不知。 邓青微微皱眉,觉得这姓何的实在油滑,绕来绕去就是没一句有用的。这要是他缉捕的对象,早就耐不住性子上手段了。只是这宁波府并非他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就算他现在动手拿了这何氏兄弟二人,也绝对带不出宁波府,反倒有可能把自己给陷进去,所以这口气再憋屈也只能忍下来。 宁波府最近这两年隐隐约约的变化,锦衣卫衙门其实一直都有注意到,甚至已经把驻扎在宁波的锦衣卫换了两拨人了,原因就是因为南京方面认为这边的监控和情报收集工作很不得力。造成这种局面的因素当然可能是多方面的,除了这些人本身的专业能力之外,上面也担心他们在宁波的时间太长,有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被收买。 这种收买倒未必是海汉出手,更有可能是来自宁波本地的既得利益者,毕竟每年经宁波与海汉达成的进出口贸易额极大,所涉及的也多是社会上层人士,要是这些人察觉到有人挡路,那最想搬掉绊脚石的极有可能便是他们了。锦衣卫要监视地方上的动向,自然也就会成为这些人的收买或是打击的对象。 这次邓青被派来执行任务,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在宁波属于生面孔,官场民间都没有人认识他,办事也能少些顾忌。而他选择公开探访相关人员这种方式来收集信息,主要还是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去震慑一下这些知情人。但从目前的对话状况来看,这位供职于知府衙门的何师爷显然是对“锦衣卫”这个身份并无太大的惧意,原定的计划似乎效果不太理想。 邓青道:“据我所知,何家经营的商行已经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做粮食买卖,海汉人公开声称收购粮食是充作军用,不知道何师爷如何看待?” “我怎么看待?”何肖轻笑一声应道:“海汉人如果要对我大明不利,又何必公开张扬采购粮食是充作军用,既然他们说了,当然是为了表明自己并无坏心,邓大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邓青冷哼一声道:“海汉人即便没安什么坏心,驻扎大量军队在舟山岛上,对我大明终究也不是什么好事!” 何肖听他语气不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道:“邓大人这话就有些偏颇了,海汉采购军粮,说不得也是要为了往北边输送,那辽东战场上,可还得靠海汉军稳着局面,好几千人要吃要喝,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吧?” 辽东战局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非常难以处理的局面,海汉军未经大明授权便进入辽东,理论上而言算是军事入侵,但海汉军进入该地区之后便与后金交战不断,实际上是起到了替大明吸引火力的作用。如果海汉军退出辽东,那大明势必又得面临后金铁骑的连年叩关,权衡利弊之后,大明朝廷最终还是对海汉的肆意妄为选择了沉默。当下大明本就无力收回辽东,与其让女真人占领,倒不如让海汉先占着,毕竟大明跟海汉人还有谈判余地,而与女真人却只能不死不休。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所有人都明白,但没有谁会说出来的原因:如果大明想逼迫海汉退出辽东,那大概只能自讨没趣,因为目前大明北方的渤海海域几乎就拉不出一支像样的武装舰队,根本就没法威胁到驻扎在辽东的海汉军。本来还有一支保有少量作战舰只的东江镇明军,但如今也是半公开地投靠了海汉人,估计不会再回到大明治下了。 也正因为海汉军在辽东替大明拖住了后金南下的步伐,所以近两年大明对海汉在山东、浙江等地的物资采购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强行封锁贸易通道。当然大明的决策者们也未必就是对海汉抱有什么善意,作出这样的选择只不过是希望这两家在辽东打个两败俱伤罢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大明可丝毫不敢放松对海汉动向的监视,不然万一哪天海汉人一个想不开对大明动了手,那有所准备总比毫无防备要好。所以尽管海汉在浙江的粮食采购是公开进行,锦衣卫衙门依然还是要尽职尽责地查明海汉此举的目的所在。 邓青虽然是对调查过程中将会遭遇的阻力有所预料,但被何肖这么三番两次地怼回来,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火气。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一等一的特权衙门,哪有如此受气的时候,当下便忍不住回道:“何师爷小心说话,事关国家尊严,莫以为你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就可胡言乱语!若是海汉人行为不轨,当心连你家大人也一并给拖下水!” 何肖根本不吃他这套威胁,当下一脸不屑道:“邓大人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厉害,何不直接去舟山岛将那海汉高官拿下几个,押回锦衣卫衙门去细细审个明白?” “你……” “我家知府大人为保一方安宁,费尽心力与海汉人反复周旋,才有浙江今时今日的太平。邓大人话里话外都在威胁我,想来是要以我为把柄,拿知府大人治罪?可叹曲大人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被你等视作敌寇!” “我……” “你不必狡辩,我且问你,两年前海汉军封锁钱塘江,你在何处?可曾为解救危局做过什么?那次若不是曲知府舍命去找海汉高官谈判,劝说其退兵休战,只怕杭州城都会沦陷于战火之中!如今你竟然想罗织罪名构陷曲大人,真是可恶至极啊!” 何肖巧舌如簧,根本就不给邓青再次发话的机会,一番连珠炮怼得邓青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如果不是身负任务,他很想立刻就将这何肖拿下,带回衙门去好好教训一番,到时候拆骨断筋的手段使出来,看这姓何是不是还能这么唾沫横飞地胡说八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与何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何大人请回吧!”何肖一顿操作结束之后,干脆就对邓青下了逐客令。 邓青心知跟何肖已经没法再好好谈下去了,冷哼一声起身走人,连招呼也懒得再打了。 邓青走了之后,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何礼朝兄长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大哥好生厉害,将那百户训得没法还嘴了!” 何肖叹口气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把话说得这么狠,但这家伙实在不知趣,非要惹我生气,何苦呢!查查查,有什么好查的,锦衣卫以前在宁波拿了不少银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一向相处融洽。他要是好好说话,我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做吗?算了不说了,你赶紧派人跑一趟,给海汉人那边知会一声。” 第1784章 绊脚石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何肖虽然不怕锦衣卫,但也还是会担心这突然冒出来的百户搅乱了当下的买卖。他让何礼四下收购的粮食大多已经在运来宁波府的路上,要是锦衣卫从中捣乱,在路上将这些运粮队伍拦下,耽搁了海汉人的大事,那他少不了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何肖与海汉人打交道已经有两年多了,对于海汉人的行事风格也算是比较了解,知道这些人做事是赏罚分明,打不得马虎眼。为其做事,做得好自然能发大财,但要是捅了篓子,海汉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寻常买卖,有什么变故耽搁几日,说说好话赔点钱也就罢了,但这次可是海汉军方指定收购军粮,自己两兄弟投了这个标的,就相当于是给海汉人下了军令状,这要是误事可就不是赔钱的问题了,搞不好连他的靠山曲余同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而提前给海汉那边打个招呼,万一出事就可以把责任归咎到那个多事的锦衣卫百户身上,冤有头债有主,海汉人要在事后追究,那自然就是去找邓青的麻烦了。而且以海汉人过往的做法,会因为这件事而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也并不稀,毕竟在他们眼中,锦衣卫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何肖把这事交给何礼,自己急匆匆地回到知府衙门,这事可大可小,必须要在上司这边也先备个案才稳妥。万一那邓青还要生事,知府衙门这边也不至于陷入被动。 “锦衣卫?往常不是给了他们挺多钱吗?怎地这帮人还不知足!”曲余同听到何肖的汇报之后,也不免有些火气:“养条狗养两年也知道冲主人摇尾巴了,这帮人也忒不知好歹……他们这次又打算要多少钱?” “大人,这次出面的不是驻宁波的锦衣卫,是从南京来的一个姓邓的百户。”何肖连忙补充道:“看样子跟驻扎本地的不是一路人,他来找我的时候,也没带上本地那几个人。” “哦?南京来的……”听到这话,曲余同自然也就揣摩出了这里面的特殊意味。锦衣卫如果特地从南京调人过来查探海汉在市面上大量收购军粮的事情,那显然就是对驻扎本地的人手不放心了,而被他们所收买的那几名锦衣卫,说不定现在还根本不知道南京来了人。 “那你觉得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曲余同不置可否地问道。锦衣卫查案,事情可大可小,如果真是冲着海汉人来的,那由得他去碰钉子也无所谓,就算查到了海汉人的什么把柄,也不可能撼动目前的大局。再说这两国贸易背后牵扯到诸多上层人物的利益,光是浙江这边受益人就远不止他曲余同一个,就算锦衣卫手握特权也不可能大面积地开罪本地的高官。 曲余同真正所担心的是,锦衣卫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着是要查海汉人收购军粮一事,而真正的目的却是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并非曲余同有被害妄想症或是杞人忧天,而是他现在屁股下面坐着的宁波知府这个位子实在是炙手可热,明里暗里觊觎的人都不少,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把这个位子夺过来自己坐。 原因嘛当然也很简单,宁波府现在就是福建海峡以北的大明海岸线上进出口贸易规模最大的地方,一年间在这里流通的财富甚至比大明国库的收入还多得多。在这里当地方官,几乎就等同于坐在金山上做官,随便伸下手就能抓回来大把钱财,自然有人会惦记着曲余同的官位了。 不过要把曲余同从宁波知府的位子上搞走,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曲余同对维持浙江安定局面作用颇大,这是得到了浙江官场普遍认可的客观事实。1635年那次海汉军兵临杭州城下,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正是他在宁波这边积极地与海汉人接触,从而换来了宝贵的谈判机会。之后他又与海汉高官联姻,相当于是在两国间架设起了一条私人沟通渠道,这种与海汉高层交流的个人优势就更加难以取代了。 其次曲余同自身对于维持目前的职位也颇费心思,投入的财力精力都不少,甚至为此还放弃了上调的机会。他看得很清楚,自己如果调去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任职,正四品的知府升半级,那多半就是从三品的左右参政职位。如果是往京城方向调动,那或许还能一次性多升半级,进六部当个正三品的侍郎。但这对于他来说,却远不如留在宁波做官的收获大,与海汉人的接触往来,已经打开了他的眼界,不再将自己的前途限定于更高的官职。 曲余同目前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榜样,那就是福建的许心素,人家只花了十年时间,就从小小的水师把总一路爬到了福建总兵的位子上,这其中机缘固然很重要,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许心素成功地抱住了海汉这条大粗腿,并且在这些年与海汉合作无间,其上位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便是来自海汉的助力。 曲余同自认起点比许心素这个花钱买官的海商要高得多,而且浙江的经济基础也远比岭南地区更好,既然许某人用十年时间成为了福建的土皇帝,成功的经验就摆在面前,那么他没有理由输给姓许的,而且应该做得更好,取得更大的成就才对。 而现实状况也正是在朝着曲余同所构想的方向在发展,与海汉驻舟山的高官石迪文联姻之后,曲余同便得到了来自海汉的充分信任和全力支持,以疯狂的速度积累财富。而手头有了足够的钱财之后,便可以按照他的心意去实施诸多手段来增加自己在宁波府乃至浙江的影响力了。收买驻扎在宁波境内的锦衣卫探子,让其对这边的种种不规范操作睁只眼闭只眼,只不过是这其中的一项事务罢了。 虽说如今曲余同的官职仍是未变,但实际上他的影响力已经不限于宁波府一地,在处理与海汉相关的外交问题时,就连浙江布政使王畿和都指挥使刘峰也往往需要曲余同的意见来作为决策参考。而在宁波府境内,曲余同的确隐隐已经有了一点土皇帝的架势,几乎就是言出法随的程度,所以就连他手下的幕僚何肖,也敢对外来的锦衣卫军官毫不退让。 曲余同有来自海汉的支持,自己又有比较明确的个人发展规划,不会主动离开宁波,别人想让他腾位子出来自然就极为不易,至少明面上的办法很难奏效。而曲余同也没有因为目前的顺利就得意忘形,一直都小心提防着来自官场上的暗算,对于来自南京的不速之客,曲余同所想到的一种可能便是有人要借此手段收集自己的黑材料,进而将自己从宁波知府的位子上赶下去。 曲余同很信赖何肖,所以将很多产业都交给了他兄弟二人去出面打理,而何肖对于这名锦衣卫军官的态度似乎比较激烈,曲余同相信这其中必然有些缘由,他想听听何肖到底是如何看待此事。 “大人,锦衣卫如果只是要查探海汉人收购军粮的目的,大可不必公开来找我,找个掩饰身份去一趟舟山,肯定比从我这里能获知的消息多得多。所以我认为此人的举动意在敲山震虎,从我这里寻找大人的把柄。我一开始还准备与他周旋一阵,但他提到大人之后,我便察觉此事有些不对,所以便将他轰走了。”何肖不慌不忙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何先生言之有理。”曲余同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既然这个百户明明知道先生是为本官效力,还故意找上门来旁敲侧击,我看的确是没安什么好心……对了,须得提防锦衣卫使坏,去阻拦运粮的车队!” 何肖应道:“大人放心,此事已作了布置,我让何礼去联系金盾护运,由那边出人去接应外地的运粮队伍。另外海汉人那边也已经派人去打招呼,免得万一有什么变故耽搁了粮草押运,让他们将责任怪在我们头上。” 曲余同道:“先生办事还是稳妥……不过那百户也得让人盯着,既然敢出头找麻烦,那就是安心来做绊脚石了。如果他有什么不端举动,便设法先限制他的行动,莫要让他惹出乱子来。必要的时候……你可自行决断,不用请示本官!” 曲余同所说的“自行决断”意味着什么,何肖自然明白,自己侍奉的这位东家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好说话,特别是在有人威胁到他的个人利益时,曲余同的应对甚至可以用“杀伐果断”来形容。在此之前不是没有人试图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但要么黯然离开宁波,要么就不知所踪,还没有谁能在知府大人这里占到过便宜。何肖得到这个授权,就意味着他从此刻开始,可以对那些威胁到曲余同利益的人使用一切必要手段,哪怕对方有锦衣卫的身份也一样。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要衡量曲余同现有的财富,那大概为他推磨的鬼能从宁波城一直排队排到海边去。这宁波城内外直接间接为他效命的人,少说也有好几千,而其中也不乏一些专门干脏活的好手。 不过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江湖好汉,曲余同也看不上那些野路子的所谓民间高手,一是这些人行事散漫惯了,社会关系又复杂,根本不敢指望他们能够完全听从指令,替东家保守秘密;二则这些人的最大的本事就是互相吹捧罢了,而真正身手了得又靠得住的人,几乎都在衙门里或是军中,将一身本事卖与帝王家才算是正道。 而为曲余同组织和管理这些人员的便正是何肖,虽说干脏活不用他亲自出马,但基本上有什么行动计划都是由他来制定和指挥,而且一向处理得干净俐落,不留后患,所以曲余同这次也是毫不犹豫地授意何肖去摆平那个不识趣的锦衣卫百户。 离开曲余同的房之后,何肖在知府衙门转了一圈,然后带了几个人一同离开,接着又去了城北的军营,离开的时候又多了几号人。他找的这些人要么是经验丰富的捕头,要么是军中好手,而其中一个最大的共同点,便是都接收过曲余同给予的诸多好处,说白了这些人便是曲余同在暗中豢养的一帮鹰犬了。 何肖将这帮人带到城中一处宅子里,才向他们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今日有人找到我家来,意欲对我不利,接下来我需要你们盯着这个人,如果他要继续找麻烦,你们就尽快将他处理掉!” 有人问道:“那不知此人是单独行事还是有同伙?” 何肖应道:“目前还不清楚,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稍后便知。这件事结束之前,各位就先不要回家了,免得走漏风声。待事成之后,参与行动的都可得到五百两纹银的报酬。” 何肖在这种事情上从不吝啬,只要能达成目标,他不会介意多拿些银子犒赏办事的人。在这一点上他与东家曲余同的做法是一致的,曲余同甚至根本就没提费用的事,只要何肖这边把事情办妥,花销多少完全不是问题。这种绊脚石如果不及时处理掉,今后造成的损失可能就不止是几百几千两银子了。 不过对于这些干活的人来说,五百两银子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如果替何师爷处理一个无名氏便能拿到五百两银子,那他们大概不会介意天天都接到这样的任务。 不过还是有比较谨慎持重的人注意到了何肖召集的人手为数不少,当下便问道:“何师爷,需要这么多弟兄一起行动,想必这点子很是扎手了?” 何肖道:“扎不扎手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他如果身上长了刺,那你们就给我把他的刺一根一根地掰下来!” 第1785章 联合行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到目前都还没有收集到任何实证,但何肖的直觉还是认为邓青出现在宁波的目的是要对己方不利。他将这批干脏活的人召集到一起,便是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那邓青不听劝告,依然还要拿海汉购粮之事做文章,那说不得就得下狠手把不好的苗头先给掐断再说。 不过那邓青会在何处落脚,何肖也不知道,他虽然派了人去追踪对方,但锦衣卫都是受过谍报训练的专业人士,派出去的人能不能咬住这个目标,他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如果邓青来宁波的目的是搞事,那就不太可能单枪匹马行动,多半还带了其他人手过来。 何肖简单讲解了一下任务要求之后,便让这帮人在这处宅子里候命,等有进一步的消息了再通知他们出动。 当天晚上,又有一位客人很低调地拜访了何宅,不过这次不是来找麻烦的人,而是目前替海汉人效力的三林帮老大林行。 三林帮这林行、林思、林德三兄弟算是浙江这边首批投靠海汉的海商,并且也享受到了海汉在本地开展进出口贸易的红利。如今三兄弟有一半时间都在宁波,替海汉打理生意,以及处理一些与地方官府接洽的事宜。林行之所以会登门,是因为他现在便是金盾护运在浙江地区的代理商,今天何礼找到他这边通报了锦衣卫的事情,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跟何肖再商议一下才行。 金盾护运在海汉诸多官方产业中算是一个比较另类的存在,因其成立时就承载了一些特殊职能,所以大股东除了以福瑞丰为首的南方商家之外,还有海汉军方名列其中,这也是军方少有的直接参与经营的产业之一。 也正因为这个特殊的股东,金盾护运比起市面上的镖局、车马行,其武力值要超出好几个档次,甚至就连明军部队中尚未开始普及的燧发枪,金盾护运也有一定数量的装备,其雇员更是有相当比例来自于海汉军的退伍人员。如果以人员、装备和训练水平而论,金盾护运的综合战斗力可能还要胜过普通明军一筹。 也正因如此,金盾护运接到差事大多是护送贵重物品或是重要人物,而且费用不菲。不过因其活动范围一般只在临海州府县城,极少深入内陆,所以官府一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对其武装过境的行为故作不知,免得自找没趣。 在前些年两国没有正式建交的时候,由金盾在大明境内武装押运的货物,大多都是走私的高价值商品。有时候也会以护送货物的名义,在大明境内执行一些秘密行动。对于一些不宜出动军队的特殊任务来说,金盾护运的存在的确可以解决问题。 随着海汉在大明海岸线的活动区域逐年向北推进,金盾护运也随之将业务范围扩大到了福建海峡以北。林氏三兄弟在宁波这边本来就是地头蛇的角色,投靠海汉之后的表现也算尽心尽力,石迪文便慢慢将包括金盾护运业务安排在内的一些事务交给了他们来负责。 而林行接下金盾的事务之后也没有辜负石迪文的信赖,逐渐将业务范围由宁波府一地扩展开去,如今金盾护运的人马在绍兴府、嘉兴府等地也都有承接业务,不但经营收入获得了显著的增长,而且因为接触的客户非富即贵,由此也拓展了不少人脉。 宁波知府曲余同与掌管舟山的石迪文虽然有私人关系,但双方对接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在办理,所以林行与何氏兄弟也并不陌生。林行听何礼说粮草收购的事情可能会有变故,需要金盾护运协助,当下也是不敢怠慢,便随他一起来见何肖,以了解具体情况。 “锦衣卫啊……”林行听完何肖的说明之后,微微摇头道:“还真是会赶时候啊!听首长说,这次收购军粮,是三亚那边的意思,要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别说你我了,只怕经办此事的人都得被追责!” “真要打仗?”何肖听他这口气,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林行道:“这次打不打仗,我是不知道,不过上次石首长亲自安排采购军粮的事宜,大概就是在打辽东之前了。” 何肖道:“既然事关重大,那就更需我们通力合作。我就直说了,林大掌柜能否调集人手,接应正从外地州府运来宁波的粮食车队?” 林行愕然道:“接应粮食?难道你请我过来,不是想让金盾护运出马去对付锦衣卫吗?” “目前似乎还无此必要,在下已经派人去盯着那锦衣卫百户,若状况真有不妥,在下这边也有所准备。不过在下这边人手有限,难以兼顾到各地运来宁波的粮食,所以才需要林大掌柜这边帮忙安排一下。” 何肖倒是没有急于把事情闹大的心思,如果这事能够由自己设法解决,那他也不想让海汉介入太多,毕竟这锦衣卫的身份还是有些敏感,要是让海汉参与进来可能会让局面失去控制。之所以要请金盾护运来接应运粮车队,一方面的确是为安全考虑,而且这差事本来就是为海汉服务,让知府调明军出面也不太合适,另一方面也是借着这个机会给海汉这边先打预防针。 林行笑道:“这个差事可以接,但如果在下没记错,这次的军粮收购合同里可没有金盾护运的部分。话说在明处,如果要出动金盾的人马,那就会有相应的费用,何师爷怎么说?” 何肖想出这个主意,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虽然雇佣金盾出动的费用的确不菲,但他很清楚这是物有所值的服务,哪怕让在这次粮食买卖的利润摊薄甚至是不赚钱,也必须要以这样的方式买个保险。 何肖应道:“其他没什么好说的,就希望林大掌柜看在自己人的份上,给个优惠点的折扣。” “这个好办!”林行伸出一支手来晃了晃:“自己人,五折!何师爷也别嫌弃,在下可以分文不取,但出任务的弟兄们总得收点钱,不然也没法交差。” “那就谢过林大掌柜了!”何肖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林行报的折扣价比何肖的预计还要更低一点,这也让他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一切顺利,中途没有其他的额外开支,那么承担这笔费用之后,这次的粮食订单仍然还是有钱赚的。 林行又主动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何师爷这边处理锦衣卫的事遇到困难,请及时知会一声,金盾护运除了押送货物,也可以做很多别的事。” 何肖面不改色地点点应道:“多谢林大掌柜好意,但愿事态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何肖明白林行这话就是对自己这边的办事能力还有所担心,但他也不敢一口回绝对方的这种“好意”,毕竟自己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稍后可能都会经由林行传到舟山岛那位石大人耳中。当然了,用这种方式把目前的情况向海汉通报,这本来也是他让何礼去找林行的的目的之一。 林行离开之后不久,何肖派去追踪邓青落脚地的人也回来复命了。果然正如何肖所预计的那样,邓青并不是单枪匹马来到宁波,而是带了八名下属同行。不过邓青一伙人并未在城内落脚,而是住在离城大约五里远的一处镇子上,并且也没有向客栈老板亮明官差身份,而是全都扮作了行商。 锦衣卫在查案当中扮作各种职业身份并不稀,但这邓青一伙人特地住在城外就显得有点怪。何肖注意到那处镇子正好是位于绍兴进入宁波的官道上,这似乎又印证了他此前所担心的事情——邓青可能会对外地运来的粮食下手,以此来给这次的粮食贸易制造麻烦。 但这也仅仅只是一种猜测,派去追踪邓青的人为了避免暴露行迹,并没有尝试去接近这伙人,难以准确判断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不过对何肖来说,就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并且要考虑好如何化解那种最糟糕的局面。 “九个人……”何肖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召集的人手,发现自己的准备似乎还有点不够。他手下这些人虽然都是好手,但如果要跟锦衣卫一对一,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上风,更别说将邓青一伙一打尽了。而且何肖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会不会还有邓青带来的人躲在暗处,只在行动的时候才会现身出来策应。 “难道这么快就一语成谶,真要请金盾护运出面解决问题?”何肖知道自己所能采用的手段未必能够将问题彻底解决,甚至有可能会在邓青手上折损不少人手,当下便有些犹豫了。 而何礼却已经把这件事的利害关系看得非常明白了:“大哥,如果按照你的思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就不妨先考虑需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再来看看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实现。” 何肖想要的结果就是彻底摆脱邓青所带来的麻烦,如果能让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当然最好不过,但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做不到了。海汉人能做到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将这事完全交给海汉人去处理,何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天夜里,何肖失眠了,这让他对锦衣卫的恶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直到早上,他才终于作出决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还是请金盾护运出面处理比较稳妥,不过为了面子上能说得过去,他要求双方采取联合行动。 林行收到消息之后毫不意外,不管锦衣卫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调查这次的粮食收购,这种行为显然已经触及了海汉的利益。而海汉对于这类状况一向都没有太多的耐心,怼就完事了。 金盾护运在浙江的经营规模其实不算太大,这边的分号总共才不到三百号人,要是同一时段多接几个业务就会忙不过来。但现在为了能替何肖把后顾之忧解决干净,林行打算将人手重新做一些安排,特别是那些从军中退下来的好手,都需要调去火线上执行这个任务。 一天之后,两支商队一前一后驻进了这个名为长兴的小镇。这个镇子只有大约两百多户人家,大多数都是农户。如果不是座落在官道上,称其为镇实在有些勉强。镇上一共就两家客栈,而且都与小镇同名,只是因其经营规模的大小而被本地人称为“大长兴”和“小长兴”。 根据情报,邓青一伙人就住在“小长兴客栈”里,不过这边已经无法同时住下新来的两支商队了,所以只能分别住进了两家客栈里。其中林行亲自带队,入住到小长兴客栈,就近对邓青一伙进行监视。 何肖没有直接在当地露面,但他还是将自己召集的一帮好手整顿了一番,然后交给了林行这边指挥。 林行没有何肖那么急切的心情,在动手之前,他还是想借机摸清这班人的行动规律,以及是否还有其同伙躲在暗处。 但率先开始行动的并非这两家拼凑出来的临时组合,而是受到监视的邓青一伙。来自绍兴府的运粮车队经上虞、余姚进入到宁波府的地界,而邓青一伙便打算要在长兴镇截停这批粮草。邓青能够准地掌握运粮车队的行程,很显然在当地有人向他出卖情报。 不过邓青大概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消息越是灵通,就越是会被列为危险人物,而海汉方面对付他的招数也会越发激进。 “我不管这个邓青和他的部下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现在已经威胁到了我国的利益,所以我们必须得要有所表示。” 至于怎么个表示法,林行没有再多说废话,因为从镇子外已经传来了消息,邓青一伙将运粮车队拦在了官道上。这个时候赶过去,正好可以伺机而动。 第1786章 惹不起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自从1635年海汉借着杭州大火案出兵封锁钱塘江那次大动作之后,浙江官府就基本没有再主动招惹过海汉,毕竟像这种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很容易演变成全面战争,一旦失控,大明的整个南方海岸线可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沦陷,这个结果没人能承担责任。 官府虽然对海汉的移民、贸易等措施颇有微辞,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地方官员从中获得了实际的好处,仍然坚持与海汉唱对台戏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当然了,某些死硬派官员在前几年陆陆续续无故失踪,也是让地方官员们对海汉噤若寒蝉的另一个主要原因。一条路是升官发财,另一条路是死于非命,该选择哪一条路,对头脑清醒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在两国去年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之后,大明与海汉的经贸交往从地下转为公开,更多的地方官员也加入到了这场可以让自己一夜暴富的游戏当中。甚至连锦衣卫这种特殊衙门,也有不少人从中获得了好处。在邓青找上门来之前,何肖也不认为这个时节还会有人跳出来找海汉的麻烦。 林行带着人赶到镇子外的官道上,发现来自绍兴的十几辆运粮大车已经被换上公服的几名锦衣卫给拦到了路边,车夫连同押送货物的管事被集中到一起,正在接受锦衣卫的问询。 林行自己已经拿到了海汉国籍,又带够了人手,自然不怕这些锦衣卫,当下便上前问道:“几位官爷,请问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拦下这些马车?” “官差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避让!”被他询问的锦衣卫可没什么好脸色,当下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退开一边。 林行当然不会就此避开,他带着人赶来长兴镇,目的就是要查明这帮锦衣卫的来头,如果对方的确是冲着海汉来的,那说不得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避让是避不了,因为在下并非无关人等。”林行指了指自己道:“官爷们扣下的这些车,运送的就是在下的货物!” 那锦衣卫眉头一皱,一只手便按在了腰间的刀把上,口中喊道:“大人,这里有个自称货主的家伙!” 林行见对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料定其目的不纯。否则自己只是自称货主,对方若是不清楚这批货的货主是谁,那又何来这么大的反应。 何肖事前已经向林行描述过这邓青的样貌,所以当邓青快步走过来的时候,林行一眼便认出了他。 “你是货主?你知道这些马车上拉的货物是什么吗?”邓青对于林行的身份还是有些怀疑,同时很戒备地打量着站在林行身后这几十名面色不善的汉子。 邓青这次带队到宁波办案,并非是他个人的胆大妄为之举,而是接到了明确的指令,要他设法在宁波知府和海汉人之间制造矛盾,最好是能让其失去来自海汉的支持。以曲余同与海汉人之间的关系来看,这个任务并不简单,邓青也是研究了很久,才等到了一个他认为比较合适的时机。 邓青对于海汉在浙江沿海州府的影响力还是有一定的认识,所以他到了宁波之后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在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了海汉在宁波市面上大量采购军粮的消息出来,邓青认为可以加以利用,便主动现身去找经办此事的何肖,希望能通过施加压力来让对方吐露一些与知府曲余同相关的内情。 但邓青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低估了何肖的胆识,他在何肖这边一番折腾,基本上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倒是惹出了对方的疑心。他前脚一出门,何肖后脚就安排了人跟着他,并且向曲余同和海汉都作了及时的通报,所采取的反制措施是他根本就没预料到的。 邓青虽然没能实现目的,但他决定还是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去阻拦何肖向海汉提供粮食。何氏兄弟打理的商行派人前往绍兴采购粮食,邓青便已经让人跟过去,掌握了绍兴那边运粮车队的行程安排,并计划好在长兴镇这里拦下运粮车队,以阻碍何氏兄弟的购粮计划。 邓青认为如果把能把这一批运往宁波的粮食挡下来,或许能让曲余同难以向海汉人交差,从而影响海汉人对其信任程度。不过他也知道曲余同跟海汉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仅靠这一招很难彻底破坏两者的合作,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个行动自然没有提前知会过地方官府,不过邓青认为自己在宁波的行事没有什么大的风险,毕竟有锦衣卫这个身份,就算当面对上曲余同也不会太被动,其他地方官员谁敢出面管这种闲事? 但他大概忘了一件事,几年前浙江杭州府也有一个锦衣卫百户廖训,就是在调查海汉人的时候出了事,说起来他那位出事的同僚当时还得到了都指挥使司和提刑按察司的支持,可并没有让海汉有太多的顾忌。锦衣卫这个身份对大明官员或许有一定的震慑力,但对海汉人却没什么效果,甚至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邓青更没有想到过,自己在动手的时候,居然会有自称货主的人突然冒出来。如果眼前这人是何肖的手下,那这作派未免也太猖狂了一些。邓青决定先验明对方身份,再考虑如何处置这自行跳出来找麻烦的狂徒。 林行听了邓青的问题,笑着点点头道:“我花钱买的东西,当然知道是什么了,这些车上装的全是上等大米,总共有四万斤,目的地是宁波府甬江口的码头。这位大人,我说得没错吧?” 邓青脸色一沉道:“你这批大米有问题,先随我走一趟衙门,把事情说明白吧!” 换个寻常百姓听到这种话,估计腿已经软了,被官差抓进了衙门,那就意味着要吃大苦头了。不过林行却面无惧色,摇摇头道:“以在下之见,有问题的不是这批大米,而是大人!要不大人马上收队离开,在下权当作无事发生可,大家也不用伤了和气,这样大概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邓青气急反笑道:“好大的胆子,还敢讨价还价,看来得给你吃点苦头,让你那姓何的老板知道厉害才行!” 林行继续摇头道:“大人弄错了,我老板不姓何,姓石,石头的石。还有,如果大人还不收手,那吃苦头的人可能就是大人您了!” “放肆!”邓青提高了嗓门下令道:“左右听令,将这人锁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行也不慌不忙地下达了命令:“把他们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跑!” 林行带过来的几十号人立刻从他身后左右散开,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这几名锦衣卫连同他们扣下的车队都一并包围起来。他们手中所持的长条物也解掉了外面包着的油布,竟然全是制式统一的火枪! 饶是邓青办过不少案子,也遇到过案犯负隅顽抗的情况,但从未有过这种被对方反包围的经历,更何况对方所持的武器,也绝非普通民间武装所能装备的火枪——看外形似乎比明军火器营的鸟铳还要高级一点。 邓青脑子一激灵,立刻就想到来者应该并非何肖的手下,而是这批大米真正的购买者海汉人。何肖就算再怎么嚣张,毕竟还是官员幕僚,应该还不至于为了几个钱就公开造反,也只有海汉人,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肆无忌惮地行事。 “你们是海汉人!”邓青的手已经按在刀把上,但并未拔刀——对面可至少有五支火枪的枪口正对着自己,只怕刀还没拉出鞘就会先吃到枪子了。他知道一旦动起手来,今天这事恐怕就没法善了,而且对方比自己这边多了几倍的人手,又全部装备了火枪,动起手来可能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林行不慌不忙地应道:“既然大人知道这批大米是我们海汉买下的,为何还要在这里查扣货物?须知这种行为,是会破坏大明与海汉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这个责任,大人承担得起吗?” 邓青脸色铁青地应道:“你们在大明境内袭击大明官差,这种行为才是破坏两国关系,本官奉劝你们立刻收起武器,离开宁波府,休得在此闹事!” 邓青一时还没想明白海汉人为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而且看上去是有备而来,当下这状况已经不是自己设局找海汉人的麻烦,而是已经陷入到被对方找麻烦的被动局面了。但他身为锦衣卫的武官,又不能在这种时候输了气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对方周旋。只是这种虚张声势的口头反击,就未免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了。 林行倒也没有得意忘形,依然与邓青保持着约莫两丈的距离,以避免对方暴起伤人。至于邓青的“奉劝”,他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当回事了。 “让车队先走,别把正事给耽搁了!”林行一挥手,便有几人举着枪慢慢靠近车队,而被枪口指着的锦衣卫则是很知趣地慢慢退开了,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对方的来头,当然不会拿性命去试对方会不会真的开枪。 何肖找到金盾护运的最初原因是想让他们出面接应从外地运来宁波的粮食,以免在路上被锦衣卫拦截,这下倒是刚好应了何肖所担心的状况。好在林行等人来得正是时候,锦衣卫这边还没来得及处理运粮车队,就被他们给反制了。 这些粮食是何礼从绍兴粮商手里收购的,不过运粮的车队却是何氏兄弟手下的人马,当然知道自家老板背后的大靠山是海汉人。如今海汉人亲自出动,当着锦衣卫的面要将这批粮食接走,也是让这些车夫们大开眼界。 “都别动,谁动就打死谁!”眼见有几个锦衣卫似乎蠢蠢欲动,林行赶紧提高音量喊了一嗓子。虽说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将对手全干掉的思想准备,但如果事态可控,那他也并不想真的大开杀戒。毕竟这些锦衣卫身份特殊,要是一股脑都杀了,恐怕很难封锁住消息,后续肯定会有一些麻烦。所以林行决定还是要先将粮食接回宁波,再处理这帮锦衣卫的事。 不过林行喊这一嗓子听在邓青等人耳中就颇不是滋味了,他们锦衣卫在外行走办事,一向只有别人看他们脸色,何曾有过今时今日这般窝囊。邓青以前便听说过海汉人做事如何目无王法,今天也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但眼下这个场面,可以说搏命无望,他们也只能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阁下这么做,是在与我大明国为敌!”眼见运送粮食的马车已经开始鱼贯离开,邓青又气又急,忍不住吼了出来。 “你懂个屁!”林行毫无风度地爆了粗口:“这些军粮要是没及时到位,第一个倒霉的可能就是大明!你要再唧唧歪歪,我便亲自赏你一枪,废你一条腿!” 关于这批军粮收购之后的去向,林行其实大致也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这种事是海汉内部的军事机密,他可不敢对一帮锦衣卫透露。 “这位大人,借一步说话吧!” 林行见运粮车队已经安然离开,便准备要进行下一项了。这官道上不时会有人经过,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而林行还有话要问问邓青——不搞清楚后这事的来龙去脉,他是不会轻易放邓青等人离开的。 邓青冷哼一声道:“本官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林行道:“这位大人,你大概是弄错了一件事,我现在说话客气不是怕你,只是不想公开撕破脸而已。我有些话要问你,如果你不愿意合作,那我也可以下令先打断你两条腿,然后把你带回舟山慢慢审问。愿不愿意合作,你自己选,但最好别考虑太久,我没有时间,更没有耐心等你慢慢磨蹭。” 第1787章 下狠手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要是放在几年前,林行绝对不敢对带兵武官如此语气说话,毕竟这锦衣卫百户可是正六品的武官,行事也不受地方官府限制,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大人物了,林行所做的海商行当最怕的也是被官府查办。但今时不同往日,林行现在是为海汉国效力,他深知自己背后这座大靠山的份量,别说一个小小的百户,就算来了官职更高的千户、镇抚使、指挥使,那又能如何,林行一样敢让他们现场吃瘪。 今天如果只是把被锦衣卫查扣的粮食拿走,对林行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他一定要弄清楚对方如此针对海汉的原因是什么,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并不打算放对方离开这里,当然如果对方想尝试武力突围,那他也不介意让这些锦衣卫尝尝海汉火枪的厉害。 邓青完全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自己就陷入了全面的被动当中。他并不想与面前这帮武装人员打交道,但对方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而是要跟自己清算一番。以前只听说海汉人行事嚣张,他还觉得是那些人无力应对的托辞,直到今天真正见识到了,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当事者的无奈。 要走走不了,要打打不过,邓青又不甘受辱,当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你快一点,想好没有?时间很宝贵的!”林行招了招手,身后便有人将火枪递到他的手上,林行举枪道:“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邓青权衡利弊,当下对己方最有利的选择大概也只有谈判了,冷哼了一声,解下佩刀扔给手下,倒背双手向路边一块空地走去。林行见状冷笑两声,也不急不慢地跟了过去。 林行不担心邓青这个时候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他带出来的这批人要算是金盾护运在浙江的精锐了,绝大多数都有在海汉军中服役的经历,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其中不乏曾经在海外作战的老兵。就邓青一伙这点人手,对他们而言其实已经是有点牛刀杀鸡的味道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里是在宁波府境内,不管搞出多大的事,都不用担心没办法收场。锦衣卫真要顽抗到底,那这几个人杀了也就杀了,宁波府非但不会追究责任,反而还会为此提供官方庇护,掩盖事实真相。事后即便锦衣卫衙门要追责,也是查无可查,不会有什么实证留给他们。 “我要知道是谁让你来宁波,目的是什么,回答完这两个问题,你和你的手下就可以离开这里。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合作,那我也不介意再花点时间教教你规矩。”走到路边之后,林行毫不客气地向对方提出了问题。 邓青此时情绪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闻言摇头道:“此乃军中机密,阁下这要求太不合理,恕难从命!” “那就是不愿意合作了?”林行点点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林行抬起一支手打了个响指,没等邓青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便听到一声枪响,接着便是他的一名手下应声倒地。这一枪直接轰在了头上,脑浆四溅,当场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竟敢杀害锦衣卫!”邓青怒吼道。但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语气中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因为的确没有料想到对方真的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杀人,带给他的震动实在太大了。 林行面色平静地应道:“你们是锦衣卫吗?对不起,我认为你们只是冒充锦衣卫,罪加一等!海汉与大明建交天下皆知,宁波也是大明朝廷指定的通商口岸,真正的锦衣卫怎么可能查扣我们通过合法途径从大明购买的货物,甚至还试图要抓我们。再说了,我已经去知府衙门打听过,官府可没有安排任何人来查扣我们的货物,你们这几个毛贼敢冒充锦衣卫,还想杀人越货,我方出于自卫干掉你们,这应该很合理吧?” 林行这番话就是拿准了邓青的把柄,这帮人在宁波府的行动并没有跟地方官府打过招呼,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大概就只有一块腰牌,不过林行安了心要给对方栽个罪名,肯定会直接无视这种证物。 邓青也是有苦说不出,如果是按照正常的办案流程,只要查办对象不是地方官员,锦衣卫办案一般是要提前给地方衙门打招呼,以免动手的时候发生误会,有时候可能还需要地方上出动一些人手协助办案。但这次邓青来宁波的任务就是要给知府曲余同制造麻烦,自然不可能提前知会地方官府,就连他们入住长兴镇的客栈,也是用了假身份来掩饰。 当然如果对方只是普通平民,那邓青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拘了再说,哪会给其泼脏水的机会,可今天遇到的对手却极为棘手,不但胆大包天,而且在武力上完全对己方形成了压制,一上来就直接动手干掉了己方一人。这样狠辣的手段,在邓青进锦衣卫衙门当差这些年里还是第一次遇到。 邓青虽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当他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敢动手杀人,不免也还是起了畏惧之心。他原本还寄希望于对方会考虑到事后不好收场,应该不至于轻易动武,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海汉人根本就没考虑发生冲突闹出人命之后要如何收场。 但邓青也不能真的把自己来宁波的任务说出来,否则回去之后肯定无法交差,自己的仕途大概会就此终止,这百户的官职多半也保不住。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当下向对方坦承这两个问题,那对方会真的信守承诺放自己离开吗?邓青觉得那也未必,杀一个锦衣卫肯定会走漏风声,但如果把自己带的这队人全干掉,或许事后就很难再追查到海汉那边了。如果换做是自己在对方的位置,那为求稳妥当然是全部干掉,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完全保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我再说得直白一点,你如果肯合作,至少不会马上就死,如果不肯合作……我觉得你余下的性命应该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了!”林行见邓青闭口不言,也能大致猜到对方在顾忌什么,当即便继续向他施加压力。 但这下反倒是让邓青下了决心,既然很有可能没办法再活下去,那倒不如最后搏一把,搏输了,至少家中还能拿一笔抚恤金,但要是侥幸得手,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邓青脑子里琢磨着怎么将对面那人吸引到自己身边,再出手将其擒住作为脱身的人质。如果这样还是走不脱,那就只能拼一个保本,拼两个赚一个了。 正当他打算要拿话引林行靠近一些的时候,官道上却有数骑从宁波城方向朝这边疾驰而来,而且俱是身着明军军服。邓青心想待这些骑兵近一些,便设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其停下来,不管这些骑兵是隶属于哪个卫所,自己以锦衣卫百户的身份接管其指挥权,想必他们也不敢不从。 邓青脑子里迅速理清了思路,便没有再急于开口与林行对话。而林行似乎也全然不急,还很悠闲地回过头去看了几眼。 让邓青颇感意外的是,这些骑兵在距离他们这个冲突现场十丈开外的时候就已经放缓了速度,然后便勒缰下马,快步朝这边走过来。邓青还在对这些骑兵的来意感到疑惑的时候,便看到带队的军官向林行拱手招呼道:“林大掌柜,枪下留人!” 林行倒是认得来人,这是宁波城内一名骑兵把总,据说是与观海卫指挥使黄涛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上次黄涛来宁波城办事,邀林行吃饭,这位姓徐的骑兵把总也在场作陪。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遇到熟人,徐把总好久不见了!”林行当然已经看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巧遇,对方是特地赶来找自己,想必是与在场这些锦衣卫有关了。 果然徐把总应道:“林大掌柜不要说笑了,在下特地从宁波城赶过来找你,一路策马狂奔,唯恐赶不上时候。还好,看样子还没耽误正事。” 林行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劳烦徐把总跑这一趟?” 徐把总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道:“曲大人特地下令,让在下来劝一劝林大掌柜,莫要与锦衣卫动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林行道:“这是曲大人的手令,请过目。” 林行与知府衙门往来颇多,也认得曲余同的字迹,将信笺展开来一看,果然是曲余同的手。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林行尽量避免采取过激的手段,以及与锦衣卫起冲突。林行之前是与何肖商议行动细节,看样子何肖给上司汇报之后,曲余同并不赞同他们的行事安排,才会又派人过来告诫林行。 当然了,林行现在是入了海汉籍,曲余同也没有权力对他直接下达指令,只能是用比较婉转的口气劝说林行适可而止。不过曲余同大概也没想到,他的这个缓冲措施还是慢了一步,林行在这边已经先动了手。 曲余同为什么不愿跟锦衣卫起冲突,林行大概也是能想到的,毕竟海汉不怕得罪锦衣卫,完事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但锦衣卫在宁波府出了事,曲余同就没办法完全脱开干系。日后若是因为这种事捅了锦衣卫的马蜂窝,三天两头往宁波府派人生事,那就真的是不胜其烦了。 林行指了指已经被拖到路边的那具尸体道:“徐把总来晚一步,这帮人想扣下我们买的粮食,打算要跟我们动手,已经被我们干掉一个了。我看不如这样,徐把总先回避一下,再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让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 徐把总还没应声,那边邓青却开口了:“来者可是宁波府的军官?本官乃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邓青,奉命在宁波查案,遇上这伙海汉人起了误会,你可愿居中调停?” 徐把总没有回应邓青,而是对林行继续劝道:“林大掌柜,事情闹得太大的话,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适可而止吧!” 林行摊了摊手道:“人已经杀了一个了,他们也知道我的来头,我是无所谓,但如果放走他们,你觉得他们就能对知府大人感恩戴德?” “这……”徐把总其实对于眼前的局面也不是太明白前因后果,他只知道海汉这边出动金盾护运是要接应从绍兴运来的粮食,但为什么锦衣卫要查扣这些粮食,又是怎么与海汉人起了冲突,他就全然不知了,这劝架简直无从劝起。 “这些人如果活着离开这里,后续还会有麻烦。”林行低声说道:“我是不怕麻烦,但不知道曲知府是否怕麻烦。你如果要坚持,那我可以让步,但后面出了什么事,我们这边可就不再主动去管了。” 徐把总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道:“曲大人已经表明态度,在下只能以曲大人的意思为准,还请林大掌柜见谅!” 林行叹了一口气道:“那行吧,烂摊子就交给你们来收拾了。” 即将得手的目标被这么一打岔,林行也没办法再坚持己见做下去了。他能理解曲余同的难处,但这样被迫放手所造成的功败垂成还是让他不免有些惋惜。林行当即便下令手下集合收队,连招呼也懒得再打了,一行人径直就顺着官道往东去了。 目送着林行这一帮人离开,邓青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这番死里逃生多亏了赶来的这些骑兵,当下赶紧上前谢过。不过这徐把总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只是拱拱手道:“这位大人应该也知晓海汉人的厉害,此事最好莫要张扬,否则惹怒了海汉人,今后大家都不好过!” 邓青点头称是,心中却早已经将林行翻来覆去咒骂了无数遍。 第1788章 息事宁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邓青这趟来宁波之前,的确没想到海汉人行事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自己的锦衣卫身份根本就没起到应有的震慑作用,反倒是白白折损了一名人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宁波府及时派人阻止了海汉人继续行凶,否则邓青也不敢确定自己在刚才那种情形下是否还能保住性命。 但也正如锦衣卫所掌握的情况那样,宁波府上下与海汉人早就沆瀣一气,竟然就这么放任那帮海汉凶徒离开,根本没有要追究其杀人罪责的意图。而且这骑兵军官在劝走了海汉人之后,立刻就要求邓青等人离开宁波,很显然也是对他们抱有极深的敌意。 邓青甚至有些怀疑,这场闹剧是宁波府与海汉人商量好了给自己下套,否则怎么会自己这边刚截下运粮车队,荷枪实弹的海汉人就及时赶到了?再联想到这队骑兵掐着点出现似乎也并非巧合,邓青越发觉得自己是被对方给算计了。至于为什么对方只杀了一人便放自己离开,邓青认为这是对方有意以此来警告自己和背后的大人物,而没有安心要把事情做绝。 以现在的状况,还能在宁波府继续待着执行任务吗?邓青觉得应该是不太可能了,刚才赶来救命的那队骑兵并没有离开太远,就一直在远处盯着邓青这帮人,显然是打算要继续监视他们直到离境为止。在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之后,邓青想要再在宁波府搞风搞雨就很难了,也只有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心中憋着一股气的不止这帮锦衣卫,其实刚才看似占到上风的林行也依然很是不快,虽说当面羞辱了这帮锦衣卫,也算是对他们查扣海汉军粮的行为施加了报复,但林行想要弄清的问题却还是没能得到答案。他并不认为锦衣卫来查扣海汉军粮是一个偶发事件,对方在事前找过何肖何礼兄弟,又故意扮作商人提前到长兴镇这边布局,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一名锦衣卫百户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权限来操作这件事吗?林行对此持怀疑态度,而且据何肖所说,驻宁波府的锦衣卫根本就不知道南京派了人过来,极有可能是因为策划此事的人对这边的锦衣卫已经不信任了,才会有这样怪的安排,而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名百户军官的权限范围。 林行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查出事情的真相,只要这姓徐的把总再晚来个把时辰,他就有办法逼迫那几个锦衣卫开口招出实情。只可惜棋差一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曲余同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阻止自己动手,这又不需要他知府大人露面,自己这边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但放跑了这帮锦衣卫之后,想要再追查下去就比较麻烦了。 林行本来满心希望把这差事办完之后,回舟山岛可以以此向石迪文表功,但被宁波府这么一打岔,自然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回到宁波城,林行先让自己带出来的这些人回到金盾护运的驻地,自己则是去了海汉设在城内的办事处,打算派人去将何肖请过来,再沟通一下这事应该如何扫尾。不过当他达到办事处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上司石迪文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我刚跟曲知府碰过面,也大致知道这边的情况,目前形势基本还在我们能够掌控的程度,所以不用太担心那些锦衣卫的事。”石迪文言简意赅地向林行说明了当下的状况。 林行应道:“首长,卑职还是有一事不明,既然明知那帮锦衣卫是来宁波找麻烦的,那为何曲知府还要放他们安然离开?莫非这背后主事之人,是连曲知府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你倒是还琢磨得挺明白啊!”石迪文笑道:“他要是没顾忌,恐怕下手会比你还狠!” 林行这下好心便上来了,小心翼翼地向石迪文打听究竟是什么大人物让曲余同临时改变了主意,放过了那些在宁波搞事的锦衣卫。 石迪文道:“你在这里听了就算,可别再往外传。这事涉及的方方面面不少,传开了对曲知府会有不好的影响。” 林行连忙满口答应下来,能够接触到这种层级的秘密,也算是得到上司信赖的一种体现了。 曲余同想将借着宁波这块风水宝地来经营出一番局面,所要维持的关系当然不只是海汉这边,大明国内需要上贡烧香的地方也同样不可缺少。而这些花费了重金来维持的利益关系,在关键时刻所能发挥的作用就非常难得了。比如这次锦衣卫来宁波搞事,便有人向曲余同暗中通风报信,虽说是稍稍迟了一点,但也还来得及让曲余同及时调整了处理这起事件的措施,没有把事情做绝。 根据曲余同所得到的消息,锦衣卫派人来宁波这边搞事是南京那边一位骆姓千户的意思,目的便是要在知府衙门和海汉人之间制造矛盾,然后再慢慢设法将失去海汉支持的曲余同从宁波知府的职位上弄走。 其实有类似这种打算的竞争对手在近几年已经出现了不少,曲余同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对自己下黑脚使绊子,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出现的对手份量不够,还根本不足以让他心生忌惮。但这次锦衣卫的介入却是有些不同,曲余同并不希望将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所以才会在确认消息之后立刻派了一队骑兵出城去阻拦金盾护运的行动。 如果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锦衣卫千户,曲余同依然不会放在眼里,毕竟正五品的武官,如何能与他这个正四品文官,手底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地方官掰手腕?但偏偏这次打他主意的这个千户,身份稍微有些特殊。 “这个千户,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侄子,曲知府担心这背后是有京城那边的意思,所以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免得惹怒了骆养性。”石迪文三言两语便点清了事件背后所隐藏的原因。 要说起现在掌控锦衣卫的这位指挥使,也算得上是家传渊源,他父亲骆思恭在万历至天启年间便是任职锦衣卫指挥使,中间魏忠贤当道的时候,骆思恭被魏忠贤排斥,换田尔耕上去坐了三年。而崇祯继位后,魏忠贤迅速倒台,田尔耕便因为帮助魏忠贤排除异己等罪名而被踢出局。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子,崇祯皇帝便任命给了子承父业的骆养性来继承。 骆养性在任期间,锦衣卫其实也没少找海汉的麻烦,多年前就开始向三亚地区派遣情报人员。如今在海汉安全部里担任反谍主管的李清扬,就是当年来三亚时被俘,之后选择了投靠海汉,继续从事他的老本行工作。海汉安全部与大明锦衣卫多年来的明争暗斗互有胜负,不过总的说来还是海汉占据了上风,而且随着近年来海汉的国力越来越强,锦衣卫也不愿再耗费资源和人力去跟海汉继续斗法了。 骆养性的侄子派人来宁波搞事,这究竟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其中有骆养性的指示,给曲余同提供情报的人并没有具体指出。但曲余同深知自己目前的职位被许多人暗中觊觎,所以他就必须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所以在处理以邓青为首的锦衣卫这个问题上,曲余同推翻了自己先前想借海汉之手除掉这些人的想法,转而打算留出余地,只是将他们驱逐出境了事。 虽然动作稍稍迟缓了一些导致林行这边已经动手干掉了一名锦衣卫,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曲余同借此表态的打算,甚至可以由此表达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我可以让海汉人杀掉这些锦衣卫,但我还是选择放生他们,只象征性干掉其中一个作为警告。如果这位姓骆的千户识得厉害,应该就会适可而止了。 石迪文来宁波当然并不是专程来处理这种“小事”,而是来与曲余同打个招呼,因为接下来不久,便会有北上的大部队要过境浙江,甚至有可能会在定海港休整几天。而这些部队的行踪是军事机密,石迪文也不能随便派个人过来打声招呼就算完事,所以他选择了亲自来宁波,向曲余同说明一下情况,以免届时地方官府发现突然有大量海汉军抵达舟山,因此而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相比海汉军即将北上执行的作战任务,宁波府发生的这点小风波真的算不了什么,哪怕锦衣卫真的就将来自宁波之外的粮食全部扣下了,其实也不会对海汉的作战计划造成太大的影响。不管是粮食还是其他军需物资的采购,海汉这边都有备用的方案,不过调整起来要多费些时间罢了。 当然石迪文也不会因此就忽视了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毕竟这些锦衣卫搞出的小动作已经让曲余同有些心神不安了,不管是于公于私,石迪文都不能坐视这事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所以与曲余同会面之后,他也没有急于返回舟山岛,而是留在了宁波城里等待后续的消息。 对于林行带了金盾护运的人马去找锦衣卫晦气这件事,石迪文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将金盾护运在浙江的经营交给林行来管理,自然是相信林行在处理突发事件时的判断。当然了,林行目前所能指挥的行动,调动的人手都有一定的限制,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任务,石迪文还是会交给安全部或者军方的专业人员来处理。 这主要是因为林行并未接受过比较高级的军事培训,对于指挥规模较大,或是专业性较强的行动缺乏经验,石迪文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过这次林行带人去将锦衣卫收拾了一番,事后也能及时收手,石迪文对其表现还是基本满意的,所以还会有心情给他分享这件事幕后的来龙去脉。 林行听说这事可能涉及到锦衣卫指挥使,当下也是暗暗有些心惊,如果说先前他对付的那名锦衣卫百户还算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对象,那么锦衣卫的指挥使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物了。不过既然这锦衣卫的主要目标是知府曲余同,那就说明这是大明官场的内部倾轧,海汉并非首要目标,倒是有可能会成了官员们争权夺利的道具。 林行虽然是大明出身的汉人,但他们三兄弟自幼便在海上讨饭吃,也从未涉足过官场,对于大明这些体制内的东西其实没有太深切的认识。既然上司没有表示要继续趟这潭浑水,那他也就没必要再为先前半途而废的行动感到惋惜了。 石迪文继续说道:“曲知府想要息事宁人,如果锦衣卫就此收手了,那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但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而且把文章做到了我们海汉头上,那你就自行处理,不用再专门向我请示。特别是近期如果还有人想拿我们采购的军需物资做文章的,一律按敌对行为处理。” 林行连忙俯首应下,心道自己这上司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可不像曲知府那么优柔寡断,唯恐闹出人命了没法收场。若是还有这样的状况发生,就算知府衙门再派人来劝阻,那说不得也要来个先斩后奏了。 “还有几天从三亚出发的大军就会抵达舟山,在那之前一定要把各项军需物资的采购工作完成。有哪些是需要金盾出动进行押运的,你早点做好安排,不要耽搁了正事。”石迪文再次叮嘱道。 林行应道:“请首长放心,各项军需物资的交割工作,我已与各方做好沟通,不会因为运输问题耽搁。” 关于这次在浙江本地采购的军需物资,林行也早就看过清单,其实不难从清单上推测出海汉出动的兵力规模。他在海汉这边已经当差几年,一看便知这种规模可不是普通的部队换防,如果只是路过浙江,那么近期北方多半会有战事爆发。 第1789章 大军过境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大明某些人在背后搞出的小动作,石迪文其实不是那么在意,至少没有曲余同那种程度的紧张感。海汉跟锦衣卫打交道已经有多年经验,这种特务衙门在海汉眼中早就没有什么神秘色彩可言了,如果不是曲余同坚持,石迪文肯定不会在意林行带人把那帮锦衣卫全给处理掉。反正这些年里栽在海汉手上的锦衣卫,早就不止邓青带队这点人了,他也不在乎是否会因此而再多得罪锦衣卫一次。 至于锦衣卫的目的究竟是要对付曲余同还是海汉,石迪文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一是因为曲余同的消息来源指向了这种可能,二则以锦衣卫的实力,已经很难再给海汉制造出比较大的麻烦了,这一点想必锦衣卫自己也有一定的认识。但以锦衣卫一己之力,想要把曲余同从宁波知府的位置上搬走,石迪文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初海汉会选定曲余同作为合作伙伴,对他也做过全面的评审,看重的可不仅仅只是他的官职而已,其官场人脉、家族背景、办事能力、政治倾向、性格爱好等等,也都进行了细致的考评。至于后来石迪文与曲余同家族的联姻,虽然有一定的利益驱使,但也是在此基础之上做出的决定,要是换个人,这门亲事就未必能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海汉才能放心大胆地在宁波及舟山投入大量资源发展基建和商贸,并且协助曲余同继续布局,稳固其在浙江官场上的地位和影响力。 石迪文与曲余同私人关系稔熟,也知道这位知府大人一直有心想要效仿福建许心素的成功路线,而执委会对于有意要与本国深度合作的大明地方官员也一向乐于支持。曲余同在浙江的影响力越大,石迪文所能获得的方便也就越多,这不管是对他个人,还是对海汉国来说都是好处多多,所以石迪文不管于公于私,都很乐意投入资源帮助曲余同去实现这样的目标。 如果大明官场上有人想尝试顶掉曲余同,自己取而代之,那除非是能拿出比现在更好的条件与海汉交涉,并且要保证海汉的利益在权力交接过程中不会受到损害,才有可能得到海汉的认可。当然了,还得加上设法摆平石迪文这个无法忽视的难题,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是直接干掉曲余同,否则很难让海汉主动放弃他,锦衣卫所想的那些捣乱的主意,其实起不到多大的分化作用,更别说破坏这层合作关系了。 石迪文并不认为浙江境内目前有其他条件合适的官员能取代曲余同,至于外地的就更不用说了,就算调过来短期内也没法掌控宁波府的运作。如今的宁波可不是前些年由大明一家说了算的时候了,海汉在宁波的诸多产业所带来的影响力让其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甚至很多事情,宁波府衙还得与舟山这边商量着办,外地来的官员恐怕一时半会还难以适应这样的新形势。 不过既然最近宁波的局势有点不稳,石迪文就打算趁着大军北上经过舟山的机会,借势震慑一下浙江官场,给曲余同助一下阵。但要完成这样的操作,除了让曲余同在宁波城配合之外,石迪文更需要的是来自北上部队的支持,所以在会见完曲余同之后,他便已经通过电台联系了北上途中的王汤姆,向他说明了浙江这边的状况和自己的打算。 而北上部队的行程中原本就安排了要在舟山定海港停留补给,至少要待两天左右,王汤姆对于石迪文的要求倒是没有太大的异议。从辽东发回的侦查消息显示,清军在朝鲜半岛方向的兵力调动并不是太频繁,但据说已经提前开始向民间征收今年的粮赋,并且征募了超过三千名民夫,有了要发动战事的初步迹象。 还在北上途中的王汤姆与钱天敦商议之后,认为清军如果要为入侵朝鲜做准备,那应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北上部队肯定来得及赶在清军前面抵达朝鲜。最理想的状况甚至还能有一些时间来整训朝鲜部队,至少让他们已经装备了海汉武器的那少部分新军掌握基本的火器战术。 四月下旬,海汉官方通过各种渠道在浙江境内采购的军需物资陆续运入宁波府境内,从宁波城外甬江岸边的码头装上等候在此的海汉货运帆船,然后出海运往舟山定海港存放。或许是锦衣卫那边意识到了自己的意图已经暴露,一直让知府曲余同担心的问题总算没有再度出现,包括军粮在内的各种物资都及时地运抵宁波完成了交货。 何肖何礼两兄弟包揽了海汉的大部分物资供应生意,不过因为之前请金盾护运出动接应粮食花销不少,这次的利润就远不如预期那么理想了。但何氏兄弟对此倒看得比较开,还好让林行带着人马去阻拦了锦衣卫的行动,不然光凭他们手底下能指挥的力量,恐怕还难以跟锦衣卫正面掰手腕。到时候这批粮食不能及时运到舟山,其影响之大可就不是赔钱所能弥补得了了。 四月底,来自南方的庞大舰队终于进入了浙江海域。这支混编舰队中除了北方舰队的主力部队之外,还包括了北上换防浙江、山东、金州几个地方驻军的陆海军部队,规模比北方舰队还大的后勤及运兵船队,随海汉一同出征的几支盟军舰队,以及为了获得免费护航而跟着舰队一同北上的大量商船。整个舰队绵延数十海里长,景象蔚为壮观,以至于过了福建海峡之后,还有不少好事之徒自行备船出海,远远跟着这支舰队跑上一段,也算是见识一下这种难得的观。 在进入浙江海域时,这支舰队大大小小的帆船数目超过了两百艘,宁波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风声,称海汉近期会在浙江海域有大的动作。这种消息其实并非闲人编造出来,而是宁波府与舟山当局联合操作的一种手段,以营造一种比较紧张的气氛。 在曲余同的有意安排之下,相关消息迅速传到了包括杭州在内的沿海州府,在海汉舰队进入舟山港的同时,这些地方就已经得知了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尽管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海汉舰队来意不善,但仍然不免让很多人联想到了几年前海汉舰队冲进杭州湾,封锁钱塘江的事迹。 虽然海汉去年已经与大明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可大明境内不管官方还是民间,对于这种关系的牢靠程度都并不看好,毕竟海汉的发家史就是从侵占大明领土开始的,迄今仍然在大明海岸线上控制着诸多要害区域,并且长期驻扎武装部队,随时都可以向大明发动侵略战争。而前几年那次海汉舰队兵临杭州城下,已经充分表明了两国军队实力上的差距,如今又有规模庞大的海汉舰队抵达浙江外海,就不由得让人心生忌惮了。 浙江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作出反应的速度都还算比较快,收到消息之后便分头派出官员赶往宁波,以确认海汉的动向。同时如杭州通判王元这种与海汉有利益往来的官员,也开始动用自己的私人渠道,向海汉打听更确切的消息。 这些与海汉有利益关系的大明官员自然是最不愿意看到战事爆发的一批人了,一旦两国交战,利益输送链条会就此中断不说,很可能他们还会被海汉要求配合作战攻势里应外合,到时候左右为难,很容易会被弄得里外不是人。但这个时候就连海汉派驻到杭州城的工作人员都不清楚舟山那边的舰队是什么情况,所以也很难在第一时间给予这些惴惴不安的官员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海汉舰队进入舟山港的当晚,便有新的消息传出,海汉将在几天后于杭州湾内举行海上军事演习,届时将会有包括福建水师在内的多国舰队联合出动。而这次的演习是公开性质,浙江地方上的官员不论品级,均可到场观看,不过需要在两天内进行申请登记,然后由海汉方面统一安排参观事宜,以免在演习中被误伤。 但这个似乎是由海汉官方所放出的消息中,却半个字都没提及此次军演是否已经征得了大明方面的同意,很显然海汉官方已经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一点,并不打算等到大明同意之后再安排这次所谓的军演了。这让收到消息的地方官员们颇为愤怒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无奈。 不管海汉的军演是否只是发动战争的一种托辞,这显然都是对大明的一种羞辱。至于有福建水师参与其中这个安排,更是对浙江明军的打脸之举。大明当然可以义正言辞地拒绝海汉的军演安排,甚至还可以要求海汉武装舰船不得驶入杭州湾,但所有人都很清楚,向海汉人提出这些要求多半都不会收到回应,最终只会被其无视。 也有头脑清醒的人想到了一些问题,海汉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在距离其本土几千里外的浙江劳师动众地举行海上军演,这场军演究竟是要演给谁看,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军演之后这支庞大的舰队是会在舟山驻扎下来,还是会拔营离开前往别的地方。当然了,不管海汉人要在这边做什么,首当其冲的应该会是离舟山最近的宁波府,所以杭州这边还可以稍稍再观望几天,调整应对策略。 杭州城里的大人物们并不知道,宁波府的知府大人目前已经不在城中,而是秘密出城渡海去了舟山,参加石迪文为北上舰队将士所设的接风晚宴。 曲余同作为这个计划的参与者,自然不会有旁人那么焦虑,事实上他对于目前的进展和所造成的影响都非常满意,浙江官场上越是慌乱,就越能突显出他这个宁波知府在与海汉进行外交斡旋时的重要作用。 而在曲余同出发来舟山之前,他便已经接到了临近几个州府派人送来的公函,目的都是一样,无非就是要打听海汉人这次在浙江的动作究竟是意欲何为,字里行间不免会有难以掩饰的焦虑不安。不过曲余同在看到这些公函的时候,内心却是十分愉悦,他知道很快杭州那边应该也会有数封公函送到知府衙门,不过他对此一点也不着急,让杭州城里那些官员度过一个不眠夜,想来会让他们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谁才是能与海汉进行交涉的人。 当然曲余同这趟来舟山也不是打着空手来的,石迪文这次竟然用出了海上军演这样的大招,是曲余同事前所未曾料到的。不过既然海汉要出动舰队替自己造势,那或多或少都得由宁波府这边承担一部分费用了,虽然会有点肉疼,但为了前途考虑,曲余同也得咬牙在海汉高官面前有所表现才行。 “诸位首长远道而来,在海上一路劳顿,接下来还要在本地军演,本官作为地主,略备薄礼以作劳军之用,还望各位不要嫌弃。”曲余同说罢轻轻拍了拍手,站在他身后的何肖立刻上前,将一份礼单双手递到了石迪文面前。 石迪文打开礼单看了看,便顺手递给旁边的王汤姆,由他进行传阅。礼单的内容除了赠送给在场这几位海汉高官个人的礼物之外,最重磅的还是以劳军名义送上的万两白银和五万斤粮食。 “曲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么破费!”石迪文见曲余同这么会做人,当下也很配合地展开了商业互吹模式:“大明如果都是曲大人这样明事理知轻重的地方官,我们两国的关系肯定会比现在更为融洽!” 王汤姆看了礼单之后笑而不语,其实所谓军演也是顺势而为,本来联军舰队组成就比较仓促,正需要在途中进行磨合,等从舟山港出发北上的时候到杭州湾里转一圈,放几炮,吓唬一下浙江官场,也就算是完成军演了。 第1790章 弟1790章 专业演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石迪文和曲余同要在浙江海域安排这种大动作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对浙江官场乃至京城朝廷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让那些暗中怀有别样心思的人尽早打消插手宁波的念头,稳固曲余同在宁波府的地位。 当然了,以曲余同准备的这点犒赏谢礼而言,其实还远远不够支撑一场海上军演的花销,充其量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已。不过北上部队配合完成这出戏也并不只有曲余同一个受益者,海汉同样会在这场武力展示之后得到好处,所以海汉这边倒也愿意承揽军演的部分费用。 话说回来,这次临时决定的行动本来就是做给浙江官府看的一场表演,顺便让联军舰队内部的指挥体系尝试一下战时的运转以提前发现问题,其实跟真正意义上的军事演习还不完全是同一回事,所需的军费开支也不会特别大。 而且这几名高官都很清楚,当下这些风声一放出去,宁波也好,周边的州府县也好,绝对会有一批民间士绅富商会主动出面联系海汉捐钱捐粮。他们的目的和曲余同有些不一样,曲余同是花钱请海汉军配合表现,而这些人则是要早早花钱买个平安,否则万一海汉真在浙江动手了,这些有钱人可是乱世中首当其冲会被劫掠的对象。等这民间的钱粮到手,差不多应该也够抵消军演的开支了。 当然曲余同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确认这支北上大军接下来的行程。虽然石迪文早就跟他打过咋呼,称这次北上的部队目的地是在北方海域,并不会在浙江逗留太长时间,但好心是人之常情,曲余同听说海汉年头才在南海打了一场大仗,攻下了佛郎机人统治的吕宋,这马不停蹄地又挥师北上,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让他们如此着急,要从南海调动部队跨越数千里赶去北方。 曲余同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便是海汉要跟女真蛮子大干一场了,但近期除了传来敌酋皇太极称帝改元的消息,似乎没听说北方有什么大的动静。海汉调兵北上,莫不是有什么大明没有掌握到的状况发生。 曲余同提出自己的问题之后,在场的几名海汉高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石迪文主动应道:“曲大人,北方的情况,暂时还不可说,或许过段时间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了。” 海汉派部队进驻朝鲜这事,对大明而言的确是有些忌讳,毕竟名义上朝鲜仍是大明的藩属国,而海汉对大明来说却是亦敌亦友,不得不保留五分提防的存在,如果大明意识到自己最忠实的藩属国也已经转换阵营投靠了海汉,这无疑将会对大明与朝鲜的关系造成极大的冲击。朝鲜使者李希在向海汉执委会求助的时候,也还是希望海汉这边能够低调出兵,至少不要把驻军朝鲜这件事拿出来公开宣扬。 当然实际上这种涉及方方面面极广的事情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比如福建许心素方面就已经很清楚这次北上的目的地,而由此所带来的消息扩散也不在海汉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海汉官方所能做的,就是保持缄默,不对外提及此次出兵援朝的相关具体事宜,特别是对除福建之外的大明官员更得保密,即便对方听到了风声前来求证,暂时也不能承认。 虽然曲余同算是半个自己人,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十分敏感,在场的海汉高官们也还是没有将真相告诉他。相信过段时间以后,海汉在朝鲜驻军的消息慢慢传开,曲余同自然能理解石迪文等人对他隐瞒部分情况其实是避免让他左右为难。 曲余同听了这儿回答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海汉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武装舰队北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必然要对其行动安排保密,当下便很知趣地没有再就此追问下去。 接风宴吃到一半,刚刚将下属安顿好的葡萄牙军官西芒、安南将领郑廷,以及统领福建水师的许裕拙也都来了。曲余同来舟山是秘密行程,并未身着官府,是以许裕拙坐下来都没注意到这位老兄,还是石迪文主动做了介绍之后,两人这才互相见礼。只是两名分属不同地区的文武官员在海汉人的地头上以这样的方式碰面,多少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石迪文当然也意识到了这样的情况,当下便开玩笑道:“我们常说海汉跟大明亲如一家,今天两位大人倒是验证了这种说法,相请不如偶遇,大家能在这里碰到也算是缘分。” 两人都干笑着点头称是,但其实各自心里却很清楚这里可不是什么偶遇的好场合。一个是在没有朝廷调令的情况下,私自带兵跨界行动,另一个则是不顾人心惶惶的本地民众,偷偷跑出来私会海汉高官,这要说白了可都是会被朝廷治罪的行为。 当然他们也明白对方其实跟自己一样,都是靠着海汉升官发财,虽然身份背景不同,但与海汉的关系却是大同小异,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更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的做法有问题。 曲余同一直想要效仿许心素的发迹史,他的出发点虽然比许心素要高,但相比许心素却有一个明显短板尚未解决,那就是他的手底下并没有像许裕拙、许甲齐这类可以带兵打仗的子侄后辈。以前宁波水师倒是有个挺能干的把总许少华,但后来人家主动挑明身份,竟然是与福建许氏沾亲带故,这下曲余同也不敢提拔了,只能放他回福建去给许心素效力。 曲余同与海汉打了几年交道之后,深知武力的重要性,但可惜他手底下多是善于出谋划策或是经营商贸的文人,却一直没发掘到适合带兵的将才,这也大大地拖慢了他的个人发展规划。 曲余同与许裕拙寒暄了两句,便忍不住问道:“敢问许将军此次北上,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许裕拙却是有点误会了曲余同问这问题的意思,当下应道:“曲大人不用担心,在下带到浙江的兵马,不会踏足宁波府一步!待军演行动结束之后,在下所率的一应人手都会离开浙江,绝不会给曲大人添麻烦。” 曲余同连忙解释道:“本官并非此意,许将军有所误会了!本官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许将军带了多少兵马而已。” 许裕拙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王汤姆,见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说,这才开口说道:“在下此次所率福建水师大小战船共二十艘,另有运兵船、补给船、哨船共十六艘,出动一千八百余人。” 曲余同听得暗自咽了一口唾沫,他可不是不知兵事的迂腐文官,一直都在关注着福建那边的军事发展状况,也知道福建水师的训练和装备都得到了海汉的大力支持,近些年的作战经历十分丰富,称其为大明目前实力最强的水师部队也不为过。福建水师一口气出动了三十多艘船,将近两千人,这个力度可着实不小了。 当然曲余同也没忘记刚才石迪文介绍的另外两名外国将领,想来这两国也是像福建水师一样出动了人马,海汉这次声称是多国联合舰队,倒也没有吹牛皮。接下来这联合军演且不说场面会有多大,但至少这参与的阵容还是挺能唬得住人的。 但对于远道而来的郑廷和西芒来说,石迪文能安排大明的一位知府微服到舟山这边来会面,这种影响力也同样是让他们感到惊讶。这可是正四品的大官,普通人连见其一面的机会都很难得到,更别说让其巴巴地渡海赶来舟山一起吃顿饭了。 石迪文并未向他们详细说明这次的军演有一部分目的是为了替这位知府大人造势,他们只知道这附近包括舟山群岛在内的海域过去都是归宁波府所辖,要说起来面前这位曲大人也算是本地真正意义上父母官了。不过看当下这形势,明显是石迪文坐了主位,这位知府大人只是陪客罢了。有了这等人脉作为保障,也就难怪这舟山定海港近几年发展速度飞快,隐隐有把宁波、杭州都取而代之,成为江浙第一港的势头。 石迪文安排曲余同来舟山见这些带兵大将,除了替他拓展人脉圈子之外,也是要让他再吃一颗定心丸,不要再担忧接下来的军演安排。 “曲大人放心,这里都是专业人士,保证到时候场面够大。”石迪文举杯与曲余同碰了一下道:“这几天如果有其他州府的官员打算来看这场军演,曲大人就帮忙组织接待一下,具体的事情我会让林行与知府衙门接洽,有什么事情安排他去做就是。” 曲余同进港下船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这次北上舰队的庞大规模,这时候又与带兵的将领们见了面,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要说还有什么忐忑的地方,就是觉得自己送过来的礼物份量轻了一些,而且之前不知道这边还有外国将领参与,看来明天还得再派人补上才行。 当天接风宴结束已经是夜间,曲余同便在定海港这边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启程返回宁波。离港时他在甲板上看着岸边码头密密麻麻停泊着的各国战船,当下不禁再一次对海汉的强大武力发出了感叹。如果大明拥有这样强大的舰队,当初应该就不至于会轻易丢掉辽东吧! 曲余同的心是安下来了,但同时浙江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却是越发的慌乱起来。曲余同回到府衙,便接到了一大摞的公文和各种请帖,全是打听海汉消息的。 曲余同先将那些关系一般,无足轻重的人送来的请帖信函先清理到一边,然后开始动笔回复最要紧的几封。首先便是来自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公文,曲余同回复称这是海汉人安排的正常军演,绝对不会借机生事,并邀请这两处衙门派员到宁波府一同观看,以确实海汉此举并无恶意。 回复了这两个衙门的公文,曲余同立刻叫人以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去杭州。然后接下来处理各个州府县的问询,他也都是让其派人到宁波这边来现场观摩。这次演习他可是下了血本在其中,自然巴不得影响越大越好,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让海汉人在杭州湾里一口气军演十天半个月,好让全江浙的官员都能来得及赶来宁波观看。 处理完这些外地发来的公函之后,曲余同马不停蹄地开始翻看本地士绅名流送来的各种请帖。这些人要么是想请他赴宴,要么是想与他会面,其实目的都一样,就是想当面打听海汉人这一波动作是否会对宁波城造成威胁。 本地上层社会都知道曲余同与海汉过从甚密,如今都在等着他这边的确切消息。要是他说声危险,那这些人大概会连夜就迁出宁波了。曲余同从中挑选了一些合适的对象,然后派人去向这些人回复,请他们当晚到由何礼经营的某处庄园赴宴。 曲余同牵头举行这个宴会有两个目的,一是安抚这些人的情绪,免得他们因为过于紧张而做出傻事来;二来便是要说动这些人出钱出粮,交给海汉以保平安。 为了能更具说服力,曲余同还特地又将石迪文请到宁波,让他出席这个晚宴,当面向本地这些士绅富商们说明情况。而在他们两人口中,这原本是为了震慑大明官场,巩固曲余同地位的一场军演,就变成了海汉为了护卫浙东海域的安宁,而特地集结部队进行作战演练。于是地方上的富商名流出钱劳军,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这其中虽然有些人可能并不愿意向海汉捐钱捐粮,但石迪文把话说得很明白,不愿与宁波府和舟山当局合作的人,肯定是心怀叵测,这个罪名可没人敢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也只能花钱消灾买个平安了。 第1791章 杭州湾军演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出钱出粮,保一方平安,这种套路对这些本地士绅名流来说其实并不新鲜,海汉人来浙江之前,地方官府和驻军每年也会有类似的操作。长期下来,大家互相也都有了默契,保护费交到位,一些不是那么合法的事情,比如与海汉人的走私贸易,官府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 不过主动给海汉交保护费这种操作,在本地倒是不那么多见。地方的富商们要维持与海汉的关系,大多是自己私下单独操作,还没有过这种知府衙门牵头,大家出钱出粮凑份子的做法。按照知府曲余同的说法,这样做也是为了替大家省事省心省钱,而且不用担心事情办不成,或是海汉那边收了东西之后厚此薄彼——凡是出钱出粮的都会有专门的登记,海汉那边会收到名册。 知府大人都出面牵头了,与会的人谁又能有勇气拒绝这种安排?所以不管众人内心是否真的乐意,但至少在宴会上还是出现了踊跃捐献的气氛。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四十多名应邀而来的社会上层人士就各自认捐了钱粮,数目远远超过了曲余同先前以个人名义赠送给海汉的那一份。 对这些本地名流来说,捐出钱粮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毕竟他们从海汉主导的各种跨国贸易中获得的收益远远不止捐献的这点数目,所需考虑的主要还是这样做了之后所能得到的回报,以及是否会因此而受到大明官府的追究。曲余同的背无疑打消了他们的顾虑,至于所能得到的回报,那就得看各自捐献的数目多少而定了。 趁着海汉高官石迪文也在场,想挣表现的人自然是要咬着牙捐个大数目,以期能给海汉高官留个深刻印象,下次再去舟山参加招商会之类的活动,或许便能得到一些特殊照顾。 曲余同这一顿饭基本上就把海汉此次军演的费用开支拿下了,这样的表现也是让石迪文大为赞赏,当着众多本地名流的面,夸赞曲余同励精图治,将宁波府治理为一方乐土,今后两国贸易也需要曲知府大力维护云云,给足了曲余同面子。 曲余同出面组织这个活动的消息,在第二天便传开了,宁波府内原本不安的民情立刻便平静了许多。只要明确了海汉军不会对宁波动武,民众就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状态。如今的宁波府少说有数千人靠着与海汉的进出口贸易谋生,民众对于两国的关系是否能维持和平的现状十分在意,哪怕是有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会波及他们的饭碗,曲余同把海汉高官请到宁波给民众吃这颗定心丸,自然也是赢得了来自民间的一片好评。 距离宁波三百里的杭州城,也同样在第二天得到了来自前方的最新消息。对于曲余同的动作,虽然有很多官员感到不屑,认为这是有意在拍海汉人的马屁,但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可以,没人敢公开说出来攻击曲余同的做法有问题,毕竟如果让曲余同为了避嫌而撒手不管了,那海汉人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可没人敢背锅。 现在整个江浙地区与海汉暗通款曲谋取好处的官员不少,但真正能在台面上与海汉坐下来谈判的人却为数不多,曲余同大概算是江浙官场公认的第一人了。虽然很多人都因为曲余同捞取了不少好处而觊觎他的位子,但很少会有人会认为自己取而代之以后就能妥善地处理好与海汉人的关系,在与海汉人打交道这个方面,目前的江浙官场上的确没什么人能比曲余同做得更好。 浙江都指挥使司和布政使司两个衙门接到消息之后都是长出了一口气,从宁波传回来的消息基本上可以让高官们确信接下来不会有战事爆发,至于海汉军要在杭州湾内举行军演,这事虽然并未报请浙江官府批准,但谁也不敢对此挑刺,免得再节外生枝得罪了海汉人。 宁波府传回的消息称海汉为了避免此次军演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会向官方人员公开整个军演的过程,只要在后天之前赶到宁波,那边将会有人安排登记、接待、出海等事宜,哪怕七品知县,甚至是从九品的盐课提举司吏目,只要是官府中有正式编制的瓜园,都可以前往当地观摩这次军演。 这个消息看起来似乎是海汉行事光明磊落的表现,但官场上的老油条们还是从中察觉到了别的味道。 海汉不管浙江官府的感受,在杭州湾军演也就罢了,还特地邀请全浙江的官员去现场观摩,其目的就不只是让浙江官场安心了,而是明显存有炫耀武力的意图。但对于这种邀请还不能完全无视,否则海汉人如果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蔑对待,说不定就会把军演范围从杭州湾扩展到钱塘江,这种事情他们做起来肯定是轻车熟路,而杭州城里的高官们可不想再让海汉兵临城下的场景在几年后重演一次。 退一万步说,三司衙门都不派人去,也没办法完全禁止下面的州府县官员不会自己偷偷跑去看这场热闹。特别是杭州湾相邻的宁波、嘉兴、绍兴几处,地方官多少都与海汉有着或多或少的利益纠葛,极有可能便会自作主张悄悄去杭州湾走一趟。 所以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接到消息的三司衙门都必须派出代表前往当地。布政使司派了一位从四品的参议,提刑按察使司直接去了正四品的副使,都指挥使司则是派出了一名四品的指挥佥事。杭州府衙这边几名高官一番合计之后,最终还是让与海汉关系比较密切的通判王元去了宁波。至于临山卫、观海卫、海宁卫、昌国卫等沿海卫所,就算指挥使没有亲自出马,至少也派了副手赶往宁波。 或许是因为海汉施加的无形压力足够大,让浙江官场在这几天反应飞快,整个运转效率比起平日不知高了多少倍,官道上飞奔传送消息的骑手往来十分频繁,杭州与宁波之间的余姚、上虞、柯桥、萧山等几处驿站几乎是达到了战时的运转水平,才能保证消息能在各州府间及时传递。 又过了两天之后,北上部队已经在定海港完成了既定的补给休整,开始按照原计划启程。在这支庞大舰队继续北上之前,便是要先前往杭州湾内转上一圈,完成已经在浙江境内穿得沸沸扬扬的海上军演。 而由宁波官方组织的几条载着各地官员的大福船,也几乎在同时从甬江口的码头出发,驶入杭州湾。按照与海汉的约定,这几条船将会随同海汉舰队行动,就近观摩这次大规模海上军演。 但除了官方组织的观察团之外,从宁波和嘉兴等地出发来凑热闹的民船也着实不少。虽说这些民间船只的主人大多没有接到过海汉的邀请,但既然海汉这边已经宣称此次军演并不会踏足陆地,也没有任何针对大明的敌对措施,那好事者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出海来赶这场热闹。 海汉舰队自舟山港出发后,向西穿过金塘岛与册子岛之间的航道驶入杭州湾。由于舰队规模庞大,王汤姆特地下令让舰船之间拉开距离以策安全,超过两百艘帆船在海上形成了长达十海里的队伍,让赶来看热闹的好事者们隔着老远就能辨认出来。 今天这场军演的目的地是位于杭州湾内的野黄盘岛,这个小岛距离舟山大约有三十海里航程,岛上无人居住,是石迪文早就看好了用来训练海军的一处所在。这次海军也是提前两天就派了舰船过去,对岛上进行了清理,确认没有渔民在岛上居留,以免军演期间有渔民闯入造成误伤。 关于军演的内容,基本上都是由王汤姆计划安排并亲自指挥。当然他也没打算再花费时间去弄什么新鲜玩意儿出来,直接便把之前在三亚军演那些套路照搬过来,省去了海上队形变换这类外行看不懂的内容,突出舰队的火力优势,将野黄盘岛作为炮击目标来展示海汉舰队的战斗力。这对于那些不太懂军事的本地文官来说,应该便能起到最为直观的震慑效果了。 而实际状况也正如王汤姆所计划的那样,在看到这支庞大的舰队露出真身之后,很难有人还能保持安定的心态。在特意安排之下,搭载官员的几艘船被允许在行进途中靠近两艘威严级战舰,让船上的乘客们近距离看清了侧舷那密密麻麻的炮窗。 齐头并进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艘威严级战舰先后鸣响汽笛,然后便见到船尾掀起浪花,很快便提速甩开了官员们所搭乘的帆船。甲板上有海汉军方安排的人员向官员们进行解说,告诉他们这便是海汉战舰所独有的“蒸汽推进系统”,航速可达普通风帆战船的一倍以上。 官员们虽然不太能听明白这“蒸汽推进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其实际功效却是显而易见,光凭这超人一等的航速,就足以让与其对战的敌人绝望了。不少人回想起了几年前海汉舰队封锁钱塘江的日子,心道当时还好没有召集全浙江的水师去与海汉人硬拼,真要在海上打起来,恐怕连对方的边都摸不着几下。 舰队驶抵野黄盘岛附近海域,旗舰上射出一发红色信号弹,表示军演进入到下一个阶段,即展示舰队由海对陆发动攻击的能力。舰队拉开阵形,从野黄盘岛西侧绕行,由经过岛屿的战船使用左舷舰炮轰击岛岸。 数十艘战舰次第轰击这样一个小岛的场面,对这些看客们来说无疑非常刺激,不管是从未踏足战场的文官,还是已经久疏战阵的武官,在隆隆炮声中除了心潮澎湃之外,也不禁有些心惊胆战。如此强大的武力,在他们的认知中并无第二家,至于自家水师有几斤几两重,他们大多心里有数,心知万万是比不得这海汉海军。 有官员当下便忍不住叹道:“海汉军如此厉害,也难怪能在南海称霸一方了!” 旁边有其他官员酸溜溜地接道:“怕是小小南海已经容不下海汉了,这东海和北边的黄海,又有谁能拦得下他们吗?” 虽然这种看法有挑拨两国关系之嫌,但的确是说中了目前的状况。海汉在海上所拥有的控制力是东亚地区其他国家难以追赶的,而且海汉自身也不会将控制区区域限于南海一地,整个太平洋西部地区其实都是海汉接下来的目标。如果不是军力有限,王汤姆想要驻军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是朝鲜而已,从朝鲜半岛一路往北直到白令海峡,都是王汤姆为海军制定的征服目标。 当然这种远期目标还尚需时日才能实现,控制大明海汉线才是海汉海军目前比较实际的目标。比如像杭州湾这种江浙地区的出海咽喉要道,就必须要在海汉的掌控之下,如果说以前这种野心还没有完全摆上台面,那么今天这场军演之后,整个江浙官场应该都能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悟性高的官员,当下便已经能够感受到海汉的这种目的了。 联合舰队当中的另外几家参与者,也都派出了武装舰船加入了炮击野黄盘岛的队列。值得一提的是,安南与福建两家有多艘战船都是来自海汉提供的探索级战船,在外形上与海汉舰队的同级别战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桅杆上悬挂的旗帜表明了各自的归属。而葡萄牙的西式帆船在队列中就显得十分打眼,就连不谙军事的文官们也能看出这几艘船与海汉战舰的差异。 数百发炮弹射到岛上之后,这场军演便告一段落了。原本这套演习方案还有两栖登陆的内容,不过王汤姆不打算再在这里花费更多的时间了,所以炮击无人岛之后便果断结束军演,然后舰队离开杭州湾直接北上。 第1792章 去朝鲜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军事演习这种活动,以前浙江明军自然也会偶尔举办。水师舰队在杭州城外的钱塘江上列阵航行接受高官们的检阅,也曾是浙江民众喜闻乐见的一项活动,但规模与今时今日所见的海汉军演相比,官员们不免会觉得过去自己所见到的军演有点儿戏。像海汉舰队这样充分展示攻击手段,让观看者能认识到一支军队的真正实力,似乎才是军演本来该有的样子。 当然如果海汉人真有什么恶意,刚才在杭州湾展开演习的这支舰队安了心要冲进钱塘江生事,那由浙江都指挥使司提前集结在上游江面的二十多条战船应该也拦不住海汉人,多半会在对方的火力打击之下成为炮灰。 好在海汉人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逾矩的想法,在野黄盘岛附近的轮番炮轰结束之后,便收队离开杭州湾向北行去,没有如官员们担心的那样节外生枝。原本心悬在半空的官员们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开始纷纷吹捧宁波知府曲余同与海汉交涉有功,以一己之力保下了浙江的安定和平。 浙江官场对于曲余同在此次事件中所起到的斡旋作用,大多都给予了肯定,认为如果不是他及时与海汉人进行沟通,即便海汉人没有什么坏心,这次军演也会让浙江境内的社会秩序大乱。而宁波府衙所发布的各种消息让民情迅速平静下来,又邀请了各州府派员到场观摩监督海汉的军演过程,的确有效地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即便有些人对曲余同的知府职位有其他想法,也不得不承认要是换作自己,就未必能如曲余同这样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对海汉这次军演的根源产生怀疑,甚至将这种怀疑联想到了曲余同身上,认为宁波府衙能够如此之快地对海汉的军演作出反应,其实是有合作搞事的嫌疑。但这种怀疑并没有任何的实际证据,而且也无法解释这么做对曲余同有什么直接的好处,所以这种质疑声很快就被湮没在连绵不绝的夸赞当中了。 迅速被公众普遍接受的说法还是来自于宁波府衙,称海汉之所以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安排军事演习,主要是因为正好有一批部队要到北方换防,加之有另外几国的战船随行,便决意在杭州湾安排这次演习,以便让这支多国部队能拥有更好的协同作战能力。 而之所以会将演习地点安排在杭州湾,舟山当局也给出了说法,一方面是因为距离舟山定海港比较近,海汉便于在事前清理这片海域,以免民间船只误入,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方便附近临海州府县的官员们出海观看这一场军演,而邀请这些官员,也正是为了避免因为在大明海岸附近军演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海汉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做法让人简直无从挑剔,虽说事前没有请示浙江官府有不敬之嫌,但这个罪名可没谁敢往海汉头上套,不然还真能治海汉人的罪不成? 对浙江官府来说,只要治下太平,那么海汉这些小毛病忍一忍也就过了。至于说这支庞大的海汉舰队北上之后的目的地是哪里,大部分官员不会过度关心,即便之后出了什么麻烦事,那也不是浙江的麻烦了,无需担心自己背锅。 别说这些外人了,就连海汉北上部队内部,绝大部分人也是在离开杭州湾之后才陆续得到通知,舰队的目的地并非辽东或者山东,而是与大明中间隔着黄海的朝鲜,并且有可能将会在朝鲜国驻扎一段时期,执行一些比较特殊的战斗任务。 至于对手是谁,舰队司令部依然没有放出更详细的信息,不过这其实也瞒不过有心人,这次北上的部队大部分曾在北方有过服役经历,对东北亚的国际形势也算比较了解,不难猜到在这一地区还有谁能有资格做海汉的对手。 大明与朝鲜两国在去年先后与海汉建立了外交关系,朝鲜更是与海汉秘密缔结了军事同盟的约定。而大明、朝鲜、海汉三国的共同敌人,便只有占据辽东地区的清国了。之前在金州与这个对手已经交手数次,海汉军基本都占据了主动,只是因为兵力有限,无法再继续将战线向北推进,只能在金州地峡战线与其保持长期对峙的状态。 而得到缓冲时间的敌军在过去这一年里也没歇着,在其防线上修建了大量的土石碉堡,并且逐渐用一段一段的防御墙将这些碉堡连接起来,形成了纵深达好几里地的密集防御工事地带,并在其中驻扎重兵,甚至还部署了不少由大明叛军带到辽东的火炮。即便是拥有重火力的海汉军,要想对付这种防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轻易拿下了。 当下便有人猜测,国防部或许是想尝试在金州之外开辟第二战场,从朝鲜境内发动对清国的攻势,以朝鲜作为后方,减轻后勤物资供应方面的压力。不过这种可能性也很快召来反驳,认为国防部没有必要在占据主动的情况下分兵,将兵力集中在辽东半岛更容易取得战果,远比朝鲜国界那边的连绵山区适合快速推进战线。 对于辽东的战事,以前便在当地执行过作战任务的这些部队自然是最有发言权,而对于新近加入的几支外国部队,遥远的北方还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区。郑廷、西芒、许裕拙这三人,近期在海汉旗舰上的时间比在自己船上还多,王汤姆不得不专门在旗舰上给他们三人腾了船舱安排住宿,为的便是让他们能够尽快熟悉黄海地区的海陆地图,以便能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对于海汉手里所掌握地图资料的详尽程度,这三名将领都是十分震惊,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海汉为何能掌握朝鲜和大清境内的地图,但这也似乎正好从侧面印证了海汉在辽东这片陌生地域内发动的战事是如何做到了连战连捷。 王汤姆毫不避讳地向他们承诺,自己手上的地图甚至比这两国官方的地图还要详尽得多,这让联军的将领们对于未来的战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不过从舟山登船加入舰队的朝鲜外交官并不知道这种细节,这位名叫金尚久的官员是去年便派驻到舟山的外交使节,主要是负责商务方面的工作。朝鲜与海汉及大明江浙地区的贸易,基本上都是在舟山定海港完成,而金尚久便代表朝鲜官方在这里处理钱货交割事务,算是一个相对轻松而且油水不少的差事。 这次李希从三亚请动了海汉救兵北上,之前也通过海汉官方的电台通知了长驻舟山的金尚久,让他作为向导亲自随海汉舰队一同北上。金尚久在定海港见到这支舰队之后,当时便激动得热泪盈眶,称朝鲜或许便由此得救了。从舟山出发之前,金尚久还自行以个人名义认捐了一百匹苏州府产的纱布,充作这支援兵的军用物资。 金尚久虽然也住在舰队旗舰上,但因为他并非武官出身,所以联军司令部召开作战筹备会议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安排他参与其中,只有会议中作出了某些与朝鲜有关的决定才会通知他。金尚久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却不敢向王汤姆提出质疑,唯恐得罪了这好不容易才请来的“救星”。 王汤姆当然是有意作出这样的安排,找个理由把金尚久排除在外,以便于将领们能够在制定作战计划时少一些顾忌。这次出兵朝鲜,王汤姆的想法与执委会的目的其实是有一些微妙的差异。执委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以出兵的形式延缓朝鲜沦陷的速度,而王汤姆所考虑的则是更偏重于军事角度,怎样利用好手头兵力有限的部队,对清军形成比较大的打击力度。 要做到这一点,王汤姆就不能过多考虑朝鲜人的感受。他所需要的是朝鲜的服从,以及稳妥的后勤保障,至于战火会让这个国家变成什么样,必要时是否该让朝鲜部队出头去当炮灰,这些安排自然是让朝鲜人知道得越少越好。别说金尚久,等到了朝鲜之后,王汤姆也打算照此操作,继续让朝鲜人听命行事就好。 如今舰队中多了来自安南、葡萄牙、福建水师的几十条战船,王汤姆手上可以指挥的海上机动力量就多了不少,所能采用的战术自然也因此而更为丰富。根据途中不断收到来自北方的情报,王汤姆对最初在三亚制定的行动计划也有所调整,既然清军尚未举兵南下入侵朝鲜,那么留给己方的行动时间就能比预计更为宽裕一些,可以详细地谋划一下是否能在朝鲜国境线附近狙击清军——这肯定要比在朝鲜国内阻止清军的难度要小得多。 除了葡萄牙之外,安南和福建两支水师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接受过海汉的军事培训,郑廷和许裕拙也都曾在三亚的军校里进修过海军指挥的相关科目,对于两栖登陆、近海袭扰、夺岛守岛、封锁江河入海口等环境下的常规战术也比较熟悉,因此在作战筹备会议上一般都能比较快地领会到海汉将领的意图,并且能提出一些问题和建议。 而来自葡萄牙的西芒就比较苦了,他虽然也懂得汉语,甚至还在马尼拉战役期间与海汉海军并肩作战了一段时日,但要论融入海汉战术体系的程度,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了郑廷和许裕拙这种“嫡系”将领。对于王汤姆在会议上列举的很多战术安排,那两位是一点就通,而西芒却需要让王汤姆作出更详细的讲解之后才能慢慢消化,进度远不如另外两家。 西芒对此也十分苦恼,这次北上的作战环境与上次在南海打西班牙人大不一样,作战行动并不会像马尼拉战役那样限定在某个特定区域内,整个黄海渤海海域都有可能会成为战场。而所需用到的战术也大不一样,清军方面可能没有什么成建制的海上武装部队能拿出来拼,但其陆军所拥有的兵力和机动力都是这次北上的联军部队所无法相提并论的。这支前往朝鲜充当援军的部队要想有所斩获,在战术运用方面就必须非常灵活,而非马尼拉那种围绕一座城池展开的攻防战。 西芒毫不怀疑海汉军的作战能力,但如果自己指挥的部队没办法跟上海汉的节奏,或是不能很好地配合海汉军的作战意图,那就有可能会成为战场上拖后腿的存在,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状况。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葡萄牙舰队恐怕很难如另外两支舰队那样融入到海汉的作战体系当中,很可能会被分配去完成一些不那么紧要的任务,比如为作战部队运输后勤辎重之类的差事。 但这并不是西芒率部来到北方的目的,在马尼拉战役之后,葡萄牙必须要再次向海汉证明,自己有能力在更大的区域内成为海汉最可靠的合作伙伴,有必要允许葡萄牙在东北亚地区建立新的贸易航线。但如果这支舰队千里迢迢赶到朝鲜,仅仅只是来充当后勤补给船队,那海汉执委会在战后对葡萄牙提出的新航线要求会是什么态度,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西芒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不愿让王汤姆看轻了自己的部队。好在葡萄牙人之前在马尼拉战役中表现十分勇猛果决,给王汤姆等将领都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所以尽管西芒在北上途中的作战筹备会议上表现出了种种不适,王汤姆等人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和信任,并没有急于调整葡萄牙舰队原本所负责的作战任务。 离开杭州湾的第三天下午,北上舰队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到朝鲜半岛南端的济州岛海域。不过济州岛当地似乎并没有接到通知,近海的渔船商船在发现这支庞大舰队之后都选择了迅速回港暂避风头。 第1793章 落脚之处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于时间比较紧迫,舰队的行程计划中并没有在济州岛停泊休整的安排,所以对于岛上民众的紧张情绪,王汤姆也不打算再另行派人登岛去做解释。舰队径直从济州岛西侧海域驶过,继续向北行进。一夜之后,便已经能看到朝鲜全罗南道的海岸线了。 不过从这里到朝鲜京城还有大约两百海里航程,以海汉这支庞大联合舰队的缓慢行进速度来看,至少也还得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汉江口。 对王汤姆等人来说,当下还有一个不太好解决的问题,那就是这支部队进驻朝鲜之后的长期驻防地。如果要以海汉选择港口的标准来审视朝鲜半岛的地形,那么大概只有东南沿海庆尚南道和庆尚北道的浦项、蔚山、釜山等地的自然条件能够达标,而整个朝鲜半岛西海岸,特别是靠近辽东的西北方向海岸线上,基本找不出一处能符合海汉港口建设要求的天然港湾。 海汉在海外选择殖民地和军事基地的时候,往往会将地理条件作为主要的考量标准之一。军方一般会尽可能选择拥有天然良港的战略要地,作为驻扎成建制海军部队的所在,如大明沿海的澎湖马公港、舟山定海港、登州芝罘港、辽东旅顺港等地都是如此操作的产物。 如果海军要在朝鲜境内长期驻军,并且要为朝鲜与大清的边境线提供协防,那么选择军事基地的范围就只能限于朝鲜半岛的西北海岸线,这样才来得及对各种突发事态作出反应。国防部在此之前就已经仔细研究了当地的地理环境,但还是没找到真正适宜建立基地的地点——如果有这种地方,海汉去年也不会急于把东江镇军民迁去辽东了。 不得已之下,海汉这边只能暂时先选了几处地方作为参考,具体定在哪里,还得等实地考察之后与朝鲜王室磋商确定。而在那之前,由朝鲜主动提供的临时驻地是位于汉江入海口处的江华岛。 江华岛的面积超过四百平方公里,距离汉城约莫百里,因为这里与大陆之间那道狭窄的海峡潮水落差大,暗礁颇多,水文条件复杂,所以朝鲜君主过去在遇到北方强敌入侵时便会逃到江华岛上躲避。13世纪蒙古入侵朝鲜的时候,当时的国王甚至被迫将都城迁到江华岛上。 十年前丁卯胡乱,后金入侵朝鲜的时候,现任的朝鲜国王李倧也是跑到江华岛上避难,然后将江华都护府升级为江华留守府,作为朝鲜国的陪都存在。近年来岛上陆续修建了不少宫殿楼阁,作为战事维持朝廷运转所用。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轨迹,清军会在今年年初就入侵朝鲜,朝鲜王族和主要大臣都会到江华岛躲避战乱。而多尔衮指挥的清军在正月间便攻克了江华岛,将朝鲜君臣全部俘虏,史称丙子胡乱。不过在海汉的影响之下,这一幕并未如期出现。 朝鲜将海汉派来的援军安排到江华岛驻扎,也算是借此表明自己对盟友的信任,毕竟要是一旦开战,江华岛就将会是王公贵族们最后的避难所,而现在的举动便是将这守护避难所的任务交给了海汉军来完成。当然了,朝鲜费了不少事把救兵搬来,也不是就指望海汉军替自己守着家门口这个避难所,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海汉军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将清军挡在鸭绿江以北。 但希望归希望,海汉军如何作战,朝鲜方面并没有资格指手划脚。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地满足海汉在后勤方面的要求,以求海汉能够出力替他们抵御外敌入侵。 在这支舰队北上之前,海汉已经通过电报联系了北方驻军,并通过朝鲜派驻山东、辽东的官员,向其国内通报了海汉的支援方案及要求。但海汉使用了黑科技之后沟通速度所得到的提升仍是有限,这些重要信息由使者坐船送回朝鲜,然后由朝鲜君臣讨论作出决定,再反馈给海汉方面,一去一来就得十来天了。 这样的效率对于海汉而言自然极为拖沓,所以舰队离开浙江舟山的时候,朝鲜方面依然还没能给出一个比江华岛更好的备选地点。无奈之下,王汤姆也只能下令舰队先前往江华岛,到了当地之后再与朝鲜官方商议后续的驻扎事宜,总之是要拿出一个能让己方认可的方案才行。 五月三日,联合舰队顺利抵达了江华岛附近海域,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几艘朝鲜军方的帆船主动迎上前来,与联合舰队会合。在朝鲜同行的引领之下,联合舰队暂时停靠在了江华岛西南的海岸。这里并没有设施齐全的军港,仅有的几个码头根本就容纳不下联合舰队的船只,此外像威严级这样的大型战舰也没法进入狭小的泊位。 “朝鲜人真的靠不住!”王汤姆在望远镜中确认了码头的状况之后,忍不住便抱怨起来:“连个像样的军港都没有,还请我们来驻军,这怎么驻得进去?去把金尚久叫来,让他快点滚上岸去协调好这些破事!” 金尚久又不是神仙,他也没法在岸边给海汉人变出几个大型泊位来,只能是卑微地不断向王汤姆道歉,称本国准备不周,还望海汉天兵能设法克服一下困难。 其实朝鲜人倒也不是不知道海汉要派大船过来,这在之前的情况通报中就已经告知了朝鲜,只是要在江华岛修建大型军用码头,朝鲜这边就得先派工匠勘查现场,制定施工方案,计算工程量,征募民夫动工,这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再快也得十天半个月了。而海汉舰队抵达江华岛的时候,朝鲜这边才进行到备料这一步,施工人员都还没进场,根本就没赶得上。 但王汤姆这么一通发作,之后肯定会经由官方渠道反馈到朝鲜朝堂上,到时候负责这项工程的官员不免就要因为耽误工期而倒霉了。为了平息海汉人的怒火,说不定罢官去职都算轻的。 但事实上江华岛的地理环境也的确不适宜修建大型港口,王汤姆去年来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这一点。朝鲜人把这里当做战争时期的避难所,也就是看准了敌军很难在这地方发动大规模的两栖登陆战,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地躲在岛上等待战争结束。不过如今海汉舰队要在这里驻扎下来,却没有足够的泊位,就不免有些尴尬了。 当然了,朝鲜方面也不会就让一个金尚久来处理海汉舰队远道而来的接待事宜,事实上国王李倧已经派来了大司宪金尚宪到江华岛,负责接待海汉高官,安顿舰队将士。 金尚宪与在舰队中充当出气包的金尚久虽然名字相似,倒是没什么亲属关系,两者不但年纪相差了整整一辈人,在朝鲜国内的地位也相差甚远。金尚宪在朝鲜是斥和派的领袖人物,一直主张大力扩充军备,完善军事设施,加强北方边疆的防卫。而原本历史上皇太极称帝改元之后,朝鲜国王也是听了他的意见,才宣布与清断交,结果很不幸地直接招来了清军的军事打击。 不过这个时空中因为有了海汉进入东北亚地区所产生的影响,斥和派在朝鲜国内的话语权要比历史上更大,主和的崔鸣吉一派因为海汉在辽东对阵后金的骄人战绩而遭受冷遇,即便是如今朝鲜面临大清国的入侵威胁,主和派也依然没能在与斥和派的竞争中取得优势。国王李倧把金尚宪派来江华岛,也是在借此向海汉表明自己的态度。 在舰队抵达江华岛两小时后,这位目前朝鲜国内炙手可热的红人官员终于乘坐交通艇来到了仍在海上无法靠岸的海汉旗舰。由于金尚宪的年纪已经六十有七,登船的时候的也是颇费了一番手脚,最后还是从船上放下了吊装补给的货斗,让金尚宪坐在里面,然后将他拉到甲板上。 金尚宪不急不慢地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才在金尚久的搀扶之下,来到王汤姆跟前见礼。两人去年就曾在汉城打过交道,倒也不算陌生了。 “金大人,我想您也应该注意到了,江华岛的港口设施太过简陋,根本无法让我的舰队长期驻扎,这个问题必须要尽快得到解决才行。”王汤姆指了指远处的海岸,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可没办法好好进行备战!” 王汤姆忍住没有发火,一是看金尚宪的确年纪太大,二来对方在朝鲜身份高贵,据说还是引入海汉驻军的主要倡导者,他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尽量忍忍了。不过这种不满的情绪他还是必须要表达出来,不然他担心朝鲜人分不清轻重缓急,继续这么磨磨蹭蹭下去肯定会影响到海汉既定的行动方案。 金尚宪应道:“王将军所言极是,这的确是本国的施工进度太慢了一些。本官刚才去核实了一下情况,目前已经征募了三千民夫,建材也即将到位,预计明日便可开工建设新码头,最快半个月就能将首批新的泊位交付使用。” “那也还是太慢了。”王汤姆很是无奈地摇头道:“那我国之前提出的备选地点呢?贵国是否有所准备?” 金尚宪道:“实不相瞒,国王陛下与大臣们商议多日,也还是没有最终确定,所以近期可能只有劳烦贵军先在江华岛这边将就一下了。” 王汤姆气得想要开骂了,胜利堡接到李希的求助之后唯恐来不及,还特地取消了几支部队难得的假期,发动了多处海外殖民地完成补给接力,紧赶慢赶几千里来到朝鲜,但朝鲜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气氛,这松松垮垮的准备工作根本就无法与海汉的重视程度相提并论。 “看样子贵国对于北方强敌的威胁并不是很在意嘛,这大概是我们接到的情报有些误会吧!”王汤姆气急反笑道:“那要不这样吧,我们这支舰队还是先去辽东,如果日后贵国这边真的爆发战争了,我们再从辽东过来支援好了。” 这江华岛的港口设施远不及旅顺港,而且朝鲜方面似乎明显没有做好接待驻军的准备。哪怕朝鲜国王派出了重臣到江华岛来迎接自己,王汤姆依然还是认为这次出兵朝鲜的计划应该没办法再顺利实施下去了。如果不是考虑到两国的军事同盟关系,王汤姆可能当下就要甩脸色给金尚宪看了。 金尚宪连忙应道:“王将军息怒!国王陛下已经下令将岛上的行宫腾出来,供贵军将领们居住。另准备了民房两百间,帐篷五百顶,供贵军士兵驻扎。驻军期间贵军的一应消耗,本国也将一力承担!目前已按贵军提出的要求,在岛上准备了五千人一个月生活所需的补给,各种设施也正在修建之中。本官斗胆,请王将军先去岛上看一看,若还是不满意,再作其他打算不迟!” 王汤姆听了这番话之后脸色稍霁,语气便稍稍软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码头先得修起来才行,不然你看我这大船都靠不了岸,这还怎么长期驻扎?” “是是是!本官稍后便会下令尽快开工,昼夜轮班,必须早日完善本地的码头设施,让贵军能够顺利进驻。”金尚宪见王汤姆口气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表明决心。 金尚宪再三邀请,王汤姆拗不过,便答应下来,将舰队指挥权暂时交给钱天敦,自己随金尚宪先上岸,去查看本地的备战工作进展。 其实金尚宪倒也没有虚言,朝鲜方面的确是已经在进行相关的备战工作,但低下的运转效率根本就没法与海汉相比,即便知道北边的战争威胁越来越近,明白这场战争需要海汉军的助阵才有胜利的可能性,朝鲜人也还是在不急不慢地进行着准备工作。 第1794章 难以满意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要以海汉的标准来衡量朝鲜的备战工作,那自然是离及格线还差了老远,按照海汉国防部所提出的要求,朝鲜人本该在舰队抵达之前就做好最基本的准备工作,比如提供完善的港口设施让舰队能够顺利停泊并获得补给,拿出像样的后勤保障方案与舰队指挥部进行探讨,提供一定数量的本地武装部队与海汉协同行动,但目前看来这些工作还没有哪一项做得比较到位,能让王汤姆感到满意。 金尚宪已经很真切地感受到了王汤姆的不满,所以在上岸之后,便提出要替王汤姆等将领安排晚宴接风洗尘。这吃喝享受与军国大事孰轻孰重,王汤姆当然很清楚,又岂会被这朝鲜老臣给忽悠住,对晚宴的安排不置可否,但还是坚持要先看看本地的备战情况。 无奈之下,金尚宪也只能领着王汤姆先去参观了岛上的粮仓。江华岛上有良田千顷,而且本地所产粮食都是作为战事储备,直接运进岛上的国有粮库,并不会在市面上流通,所以粮食储备倒是比较充足。但除此之外的其他军需物资,如药材、被服、帆布等等,已经到位的数目就远远达不到海汉的要求了。 至于后勤保障的计划,金尚宪也拿不出什么具体的方案,只是声称会在战时召集一到两万民夫来负责后勤辎重,不会拖了海汉的后腿。但对于这样的承诺,王汤姆可不会轻易采信,毕竟朝鲜人早前所应允的那些准备工作,目前看来连一半都没有实现,天知道他们到战时能提供什么程度的后勤保障。 王汤姆心中暗暗叹息,以朝鲜这种对待战争的态度,也难怪在历史上会被清军一波流就给推下来了,最后国王和大臣们一同选择了投降,奉清为宗主国。所谓对大明的忠诚,没有真正的实力来做保障,最终也只能停留在口头上罢了。 但同时他也不免生出忧心,之前让朝鲜向辽东提供后勤支持倒也罢了,毕竟海汉在辽东的军事行动不会完全依赖朝鲜,偶尔有些拖沓误事,海汉一般也没有刻意去追究责任。但如果接下来要与朝鲜合作对抗清军入侵半岛,那以朝鲜人目前所表现出来的备战状况,王汤姆实在不敢放心大胆地让自家部队顶在最前面替这些朝鲜人卖命。 事情走到这一步,王汤姆也不禁开始怀疑,执委会答应了朝鲜人的要求派兵援朝,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清军进攻朝鲜,在这个有海汉的时空仍是大概率会发生的状况,但朝鲜是像历史上那样只作出象征性的抵抗,还是与海汉军一同拼死搏杀,所将导致的结果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按照国防部的计划,上策当然是要让朝鲜全国上下发动起来,将精锐兵力都堆到北方国境线上,配合海汉军御敌于国境之外。如果这种方式行不通,那么便在朝鲜北方国境到汉城之间布下数道防线,并实施坚壁清野的战术,再由朝鲜军对清军实施拦截作战,而海汉军则迂回到敌后,切断其补给运输线,力争让清军无法首尾兼顾而自行退兵。 至于下策,那就是海汉最初收到李希求助时的打算,坐观其变,等朝鲜这边顶不住了,设法将其政要接出来,安置到其他安全的地方成立海外流亡政府,为将来军事介入朝鲜做准备。不过朝鲜既然出钱出粮请海汉驻军,当然不会接受这最后一种方案,必然还是会要求海汉在正面战场上有所行动,打击入侵的清军。 “金大人,恕我直言,就贵国目前这种备战进度,一旦清军南下入侵,不要说把部队拉出来打仗了,就算只是龟缩防守,恐怕也抗不了太久。”王汤姆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免得朝鲜人继续自我感觉良好,而对开战的前景缺乏准确的判断。 “王将军所说,本官也很赞同。”让王汤姆意外的是,金尚宪对于这番不太客气的批评居然很坦然地承认了:“我国军力有限,不善征战,这也正是李大人在三亚向贵国求助的原因。得到贵国的援助,或许我国就能避过眼前这一劫了!” 王汤姆道:“但从贵国的备战情况来看,我实在看不出贵国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有紧迫感。金大人,你们如果想要打赢这场战争,那就必须拿出全部的本事,别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因为那会让你们失去战斗的勇气!” 金尚宪道:“本官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但不瞒王将军,朝鲜国内尚未统一立场,对于是战是和仍有争执,所以各项备战事务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王汤姆不解地追问道:“难道贵国国王不是已经下决定要战了吗?” 金尚宪解释道:“国王陛下的确是作出了决定,但仍然还是有一些官员认为和谈才是解决危局的最佳方案,反对一切备战活动,他们认为这样做会进一步激怒清国,加快出兵的速度。” 王汤姆叹口气道:“如果和谈就能解决问题,那还要军队干嘛?你们在战场上没有取得讨价还价的资格,却妄想能在谈判桌上与对手平起平坐,这是何等可笑的想法!清军如果要求贵国断绝与大明和我国的外交关系,贵国能答应吗?结果还不是一样会通过武力来解决分歧,等到清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你们能拿什么去跟他们换和平?拿自己的脑袋吗?” 王汤姆这番话说得可谓相当不客气了,如果朝鲜仍是这样的态度对待即将到来的战争,那他就必须重新审视海汉的立场,评估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军事介入朝鲜半岛的危局。一个没有强烈战斗意愿的国家,当然不值得牺牲海汉军人的性命去援助,而且这朝鲜西海岸本来就没什么天然良港,很难像其他海外殖民地那样修建大型海军基地,对海军来说其实形同鸡肋。 饶是金尚宪老成持重,也还是被王汤姆这番话怼得老脸一红,只能辩解道:“王将军,我国并非无心与清军作战,国王陛下也已经下令从南方各道集结兵力到北方,以抵御清军的威胁。但我国军队缺乏作战经验,所以才希望贵国能够给予援助。贵国提出的各项要求,国王陛下其实都已经认可,只是尚需时日来一一进行实施。” 王汤姆道:“多说无益,我肯定要看实际效果才决定接下来是否在贵国驻军。我会在江华岛再待三天时间,如果这里的战备情况没有明显的改善,那对不起了,我会下令离开这里。还有,贵国外交大使李希向我国承诺了两千两黄金的出兵费用,相信贵国已经收到消息了,请在三天内兑付这笔费用。如果这笔钱没到位,那么后面的事情也不必再谈了。” 王汤姆现在已经开始觉得朝鲜人作出的承诺未必可信,那不管接下来是否要在朝鲜驻军,得先把该收的账收进口袋才行。两千两黄金着实不是小数目,这笔钱既然朝鲜人已经承诺了,那无论怎样都要收回来再说。如果后面真要打仗,那军费肯定还要另行计算才行。 金尚宪苦笑道:“黄金已经在运来江华岛途中,王将军不用着急,最迟后天便能到了。至于其他的备战事宜,本官一定会加紧催促,力求能尽快做到让王将军满意。” 王汤姆道:“金大人错了,我满不满意是次要问题,现在是贵国要打起精神自救,如果连自救的欲望都没有,那还怎么指望别人来救你们?言尽于此,希望贵国上下多多努力,给我军,也给你们自己多一点信心!” 王汤姆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参加金尚宪举办的接风宴了,便回绝了他的邀请,自行回到海岸边的临时驻地。此时陆陆续续已经有多艘中小型战船靠岸,而像威严级这种没有合适泊位的大船,就只能在外围下锚,依靠跳板与其他战船连在一起,这样才能让船上的水兵们能够比较方便地下船登陆休整。 “看样子朝鲜人的饭菜不太对你胃口啊!”钱天敦看到王汤姆归来时脸色不佳,便开口调侃道:“吃不惯泡菜?” “吃什么吃啊!这帮朝鲜人,做事真的不靠谱!”王汤姆想起刚才的见闻便又忍不住起了火,便将自己登岸之后了解到的情况大致说给了钱天敦知晓。 钱天敦听完之后也是颇感诧异:“我怎么觉得朝鲜人这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知道打不过清军,就连备战都没精神了?既然没安心打仗,那花钱请我们来干嘛?” 王汤姆道:“我不管朝鲜人怎么想的,反正那两千两黄金我得先收回来。他们要是没安心打仗,那我们收了这笔订金就早点撤了,在这地方驻军还不如拉到辽东去再干几场大的!” 钱天敦道:“那金尚宪说没说我们要求的几处备选驻地怎么安排?” “还能怎么安排?”王汤姆气鼓鼓地说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安排!听金尚宪的意思,朝鲜国内的主战主和两派还没有统一意见,所以备战工作会有一定的阻力。你说这清军都快要动手了,朝鲜人自己还在争论要不要打仗,这要能打得过清军才真是见鬼了!” 王汤姆的情绪如此激动,主要还是因为他之前所制定的作战计划很可能会就此落空,军方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月,到头来恐怕全部都得推翻重新制定计划。 钱天敦道:“既然朝鲜人靠不住,那就不要把他们列入作战计划,让他们出钱出粮就是了。我们按照自己的步调来打,不用太顾及朝鲜人的想法。必要的时候,让朝鲜军队去当炮灰吸引火力也行。” 钱天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情绪远比王汤姆平静,他对于朝鲜的期望值本来就不高,从去年在辽东驻守期间与朝鲜人打交道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看法。朝鲜人的办事效率远远跟不上海汉的作战要求,在海上来去自如的海军可能体会还没那么深,但陆军受到的影响却是颇大。 朝鲜去年派遣到辽东助战的民夫约莫有两三千人之多,这些民夫除了完成劳役之外,其实是有一定的酬劳,但主管他们的官员克扣得十分厉害,以至于这些民夫怨气颇大,在做工期间不免就导致了效率低下,从旅顺运往金州前线的物资在路上迟个一两天都是常事。而海汉这边除了斥责一番之外,当时也没什么办法去惩罚朝鲜民夫和相关的官员,毕竟这种助战行动是由朝鲜国出钱出力,中途有什么懈怠的地方,海汉也只能忍了。 钱天敦当时作为辽东地区的陆军主官,对朝鲜的观感便不太好了,他在三亚的时候虽然没有公开反对出兵援朝,但对这种行动的前景并不看好。而朝鲜方面一塌糊涂的备战工作,也再一次印证了他的看法,从军事角度来说,朝鲜并不算是一个理想的盟友,反倒是有成为猪队友的风险。 这个时候其他几个国家的将领在考察了附近的环境之后也陆续回到了临时营地,西芒率先表示了对这里环境的失望:“朝鲜人竟然把一个没有经过彻底改造的渔村码头当作军事基地来使用,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请海汉派舰队到这里来,这里完全没办法给我们的舰队提供驻扎条件!” “我注意到岛上似乎修建了一些宫殿,听说是专供朝鲜国的王族使用,但他们似乎忘了要在岛上建一个像样的港口。”郑廷也对这里糟糕的港口条件吐槽道:“他们至少得照着定海港的标准建一处军港吧?” “你说那种标准的军港,估计还得等上几年才能看到,朝鲜要是能这么快营建出舟山定海港那样的港口,当年也就不需要大明出兵来帮他们抵御日本入侵了。”许裕拙对朝鲜的了解要较另外两人更多,不过也没有对其口下留情。 第1795章 备战工作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朝鲜的军事实力,大明所掌握的信息大概是最多的了。万历年间派兵援朝抗日,虽说联军最后是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但战死在朝鲜半岛的大明将士多达数千人,也只能算是惨胜。如果当时朝鲜的武装部队能有更好的表现,明军的伤亡数字本不会如此巨大。最近这两年大明对朝鲜的求援一直不肯松口,一部分原因也有兵部认为朝鲜实力不足以跟明军并肩作战,再派部队到朝鲜作战多半又是要踩进一个巨坑,索性就先推诿不应了。 许裕拙虽然是在福建领兵,但多少也有一些来自兵部的内部消息,所以他对于朝鲜人的表现并不意外,毕竟连大明都看不上朝鲜的军事水平,更何况是对行军布阵和后勤保障要求更为苛刻的海汉。对于王汤姆所表现出来的愤怒,许裕拙是很理解的,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朝鲜人拖沓备战所带来的问题。 钱天敦的表态得到了联军将领们的一致支持,他们出兵随海汉来辽东作战,纯粹只是利益使然,想要通过援朝作战拿到与海汉同等的贸易权,从而能在东北亚建立起新的贸易航线。但如果朝鲜这个合作伙伴实在太靠不住,那他们自然也得权衡己方所要在战争中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特别是现在连海汉都认为朝鲜的可靠程度堪忧,那他们自然是以海汉马首是瞻,只要海汉决定了要撤,他们大概也都不会在朝鲜继续驻扎下去。至于朝鲜的死活,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 当然了,王汤姆和钱天敦虽然对朝鲜的备战工作有诸多不满,但也不会真的意气用事马上就让部队离开。与联军的其他几家有所不同,海汉出兵援朝本来就带有极强的政治色彩,执委会所看重的是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影响力是否能进一步得到加强,以及阻止清国的迅速壮大,至于跟朝鲜的外交贸易倒是其次。 王汤姆过了气头之后,还是决定再观察几天,看看朝鲜人的工作是否会因为联合舰队的到来而有所起色。此外他也需要进一步确认辽东那边的敌军动向,判断清军是否有在近期南下入侵朝鲜半岛的可能性。如果皇太极真打算在这个时期动手攻打朝鲜,海汉也不可能完全袖手旁观,必须提前制定好应对方案。 在联合舰队北上之前,国防部便已经通过电报向金州驻军下达了命令,让其对清军在辽东的动向进行侦查。但由于海军主力已经于去年年底南下,留守金州地区的海军部队仅有不到十艘作战船只,所以对辽东地区展开的侦查行动也难以完全铺开,收获并不大。 目前辽东的军事防务由陈一鑫和摩根两人负责,对清军控制地区的侦察工作则主要是由摩根带队完成。他将此项任务当作了狙击兵们的训练科目,数次前往北方海岸的侦察活动都是由狙击兵充当主力,登陆之后深入陆地数里,以隐蔽的方式接近清军据点,通过观察来判断清军的兵力部署和调动状况。 但由于此种需要进入敌占区的侦察任务的风险极高,而摩根和狙击兵本身的价值要远大于军事情报,国防部严令他们进入内陆的距离不得超过二十里,所以他们的行动范围也仅限于海岸附近。而因为海汉前两年对辽东海岸来来回回的武装扫荡,敌方在海岸线附近保留的驻军极少,摩根的行动所能去到的地方概全都集中在了近海处的狭窄区域内,获得的有效信息自然也就很少了。清军即便有大规模的部队调动,也几乎不太可能在这个区域内进行,所以摩根忙活了大半个月,提供给国防部的情报信息却仍是很难准确判断出清军的动向。 不过这种局面有望随着联合舰队抵达黄海而发生改变,王汤姆带来的部队除了海军之外,还有善于两栖作战的陆战队。此外在各种环境下都有丰富作战经验的特战独立团,也完全能够胜任侦察行动的要求。 除了这两支海汉军中精锐之外,联军的另外三家对此也是跃跃欲试,对他们来说只要有海汉军一同行动,这天下何处去不得。千里迢迢来到北方,也总得跟对手过过招练练兵,才算是没有白跑这一趟。 当晚在联军指挥部开会的时候,许裕拙便率先提出了要参加接下来的侦察任务,并表示自己所带来的部队完全可以充当登陆箭头部队,为海汉军探路。这意味着许裕拙部是要主动揽下登陆侦察任务中风险最大的一部分,可见其决心之大。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也是许裕拙对自己所率部队的战斗力有着极大信心的体现,他并不害怕在敌占区撞上敌军,反倒是隐隐有着要借此向海汉及其他盟友证明自身实力的意图。 王汤姆和钱天敦很清楚许裕拙要挣这个表现的用意,福建许氏家族近年来实力越发壮大,已经逐渐不再安于守着家门口那一亩三分地了。虽然碍于明臣的身份,还不能竖旗造反,但向外扩张的心思却早已经活络起来了。之前在三亚参加海汉国庆庆典活动期间,许裕拙就明示过执委会,许氏家族有意要在福建之外更大的范围内与海汉谋求合作,不单单是限于贸易或者军事领域,许氏家族是想效仿海汉的做法,在海外开辟自己经营管理的殖民地。 当然许心素也知道这种做法其实与海汉是存在着竞争关系,而福建许氏想要在海外有所斩获,在可见的一段时期内仍然必须抱紧海汉这条大腿。所以要想拥有海外殖民地,就先得让海汉认可自己的实力,要做到这一点,战场无疑是最合适的环境。 站在海汉的立场,国防部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至于今后福建许氏是否会在海外殖民地的争夺中与海汉形成竞争关系,军方倒是持比较乐观的态度,认为福建许氏的壮大完全可以为海汉所用。按照一部分将领的见解,可以让福建许氏在一些必要的时候以大明的名义出兵,以方便海汉在海外行事。 比如此次出兵援朝,虽然是由海汉牵头组织,但联军当中有明军部队存在,这就给了朝鲜国王一个极好的理由说服国内的反对派,毕竟连宗主国都已经派了部队来了,朝鲜国还有什么理由选择不战乞和呢? 许裕拙想在辽东有所表现以便能让海汉对福建许氏的实力更加重视,而海汉也希望利用福建明军的特殊身份,让朝鲜更好地配合自己的作战计划,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当然了,双方多年来的深度合作所建立起的互信和默契,也是海汉将领们愿意让福建明军加入到这种颇具风险任务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原因。 “那就请许将军做好准备,三天后我们从江华岛出发北上。”王汤姆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这三天内朝鲜人是否就备战工作作出显著的改进,针对清军的侦察行动都必须要尽快进行,以免贻误战机。海汉手中虽然掌握了黄海地区的详细地图,但很多地方仍旧需要在战前进行实地考察,作为指挥官才能做到心中有底,制定出更为妥善的战术。 这个时候压力最大的人倒不是他们这批远征军的指挥官,而是在王汤姆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金尚宪。作为朝鲜国内的主战派领袖,金尚宪无疑是对联军舰队的到来寄予了厚望,并认为这应该便是朝鲜脱离灭国危机的最大助力,但他着实没想到海汉将领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仅仅因为江华岛的备战工作不力,便几乎要拂袖而去。 金尚宪当然也知道己方的确是有一些做得不够完善的地方,比如这江华岛的港口码头就完全无法应付庞大的联军舰队进驻。但这也是有一定的客观原因,从李希在三亚那边请动海汉援军,到朝鲜国内接到消息,便花了约莫五天时间,而他在朝堂上与主和派争执,说服国王下决心与清军决战,中间又是耽搁了好几天时间,然后征募民夫,制定港口的扩建施工方案,准备各种建材和工具,将人员和材料运抵江华岛的港口,联军舰队都已经到了舟山了。剩下这短短几日工夫,自然是来不及将原有的港口设施扩建为海汉要求的标准。 金尚宪自认已经是让国内的相关机构全速运转来确保海汉舰队能够尽快入住江华岛,但所能完成的程度在海汉人眼里显然离合格还相差甚远。但金尚宪也挺委屈,谁能料想到海汉舰队规模如此庞大,又来得如此之快呢?原本准备的接风宴,因为王汤姆不愿出席,自然也只有取消了,不过金尚宪没忘记把等在宴会现场的官员们统统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今之计,也只能下令本地的施工人员全力工作,昼夜不停,如果三天之后还没法改善现有的港口状况,那么各级负责官员和工头都得以耽误国事论处。 至于海汉所要求的其他几处备选地点,并非朝鲜国不乐意把这些地方交给海汉驻扎军队,而是海汉选的地方大多距离附近城市较远,有的甚至是无人居住的区域,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修建起可供数千人驻扎的营地和港口,所以只能先搪塞过去,将海汉军的落脚地安排在基础条件相对较好的江华岛。只是这种折衷的安排显然无法让海汉将领满意,还被视作了无心与清军交战的表现,专程从汉城赶过来接待海汉人的金尚宪不得不大呼冤枉了。 第二天上午,上千名朝鲜民夫便来到港口,开始赶工扩建现有的码头设施。目前最为急迫的是要在港口处搭建能够停靠威严级战舰的栈桥,数百根大腿粗细的原木在海边被木匠加工成一头尖的样式,然后民夫们合力将其竖起,钉入近海的海床中,作为栈桥的支架。但由于缺乏大型施工机械,仅靠人力的肩抗手抬,施工速度并不理想。 江华岛上的官员几乎都来到了港口监工,工头们也不遗余力地指挥民夫们的劳作,只可惜海汉所看重的并不是他们卖力的程度,而是实际的运作效率。 “如果以国内的施工效率作为十分的标准线,那我看朝鲜人顶多只有五分。”钱天敦在码头上观望了一阵之后,便摇摇头得出了结论:“以这样的施工速度,三天过后也没法建成能够让威严级战舰停靠的码头。” “至少要五到七天。”王汤姆对他的看法表示了赞同:“这还得是一切顺利的前提下,如果天公不作美,又或者中途出了什么施工事故,那需要多久就很难说了。” “出发前颜楚杰说这次跟清军交战是五国联军,但我现在觉得其实四国就够了,以朝鲜人的这种表现,我是不太想在战场上跟他们并肩作战。”钱天敦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连个像样的港口都没有……这仗不好打啊!”王汤姆也觉得有些丧气,他本来对这次北上的军事行动充满了干劲,但朝鲜这边的实际状况却是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海汉海军强则强矣,但对于后勤的依赖一点也不亚于陆军,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甚,如果在交战区的后方没有一个设施完备的补给港,那势必会大大影响到海汉海军在战场上的发挥。 当天下午终于是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朝鲜国承诺支付给海汉的首批军费两千两黄金,终于是比预期时间提前运抵了江华岛,并由金尚宪亲自出面与王汤姆完成了交接点算。这笔钱本来是以开拔费的名义提供给海汉,不过由于朝鲜使者手边根本没有这么多的钱,只能推迟到联合舰队抵达朝鲜之后才支付。但实际上舰队出动的所有花销,都是由财政部调拨的临时预算垫付,之后再从这笔黄金中扣除,所以王汤姆一到江华岛就坚持要先把这笔钱收回来,以免国防部的军费开支出现大窟窿。 第1796章 侦察行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两千两黄金说起来不少,但朝鲜人送过来的时候其实只用两个小铁箱子也就装下了,看起来并不起眼。王汤姆验过数目之后,便让人贴了封条收起来。这些黄金也不会在舰队里存放太长时间,稍后有补给船队南下的时候便会送去舟山,然后再转运回国。至于舰队在北方的花销,对内是以纸币为主,对外则是纸币加白银的组合,一般极少会动用被执委会列为重点储备物资的黄金。舰队虽然出发时也带了一些黄金,但都是由海汉银行官方发行的金条,而这些从国外收到的黄金则必须先送回国回炉重铸,变成国库里的黄金储备,之后才能再进行调用。 朝鲜人奉上了这笔军费之后,王汤姆的态度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倒不是见钱眼开,但这至少是朝鲜人再一次表明了态度,愿意出钱出力请海汉出兵来保卫自己的国家。如果之后联军要在朝鲜国内进行作战,相信也不难让朝鲜当局继续掏腰包提供军费。 不过联军里的另外几家,就没有这个资格享受到来自朝鲜的主动供奉了。他们在北方作战的一应开支只能自行承担,顶多也就是能够统一以联军身份享受由朝鲜提供的战时后勤保障。如果想要在战后回本,建立起一条从南方通往这一地区的独立航线基本就是唯一的办法了。海汉对他们的需求已经开了绿灯,但最终事情能不能成,还是得看他们在战事中的表现而定。 这几家在马尼拉战役中便已经出战过,而且表现都得到了海汉的认可,战后也各自都得到了在当地设立贸易据点,乃至圈地开发的回报。也正是因为尝到了这样的甜头,这几家对进军东北亚都充满了极大的兴趣,哪怕海汉声明了这边的局势可能不会像马尼拉那样一战而定,他们也依然坚持要派出部队参与到联军当中来。 联军指挥部很快便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安排,对清国与朝鲜国境附近区域进行更为深入的侦察,以确认清军是否有往边境地区集结大军的动向。主动请战的福建水师也得到了指挥部的信任,将与海汉海军一同行动。而独立团和安南、葡萄牙两国的部队,则将继续待在江华岛,等候前方的消息。同时指挥部也将与朝鲜当局继续交涉,敦促他们尽快完善备战措施,并且朝鲜国内的武装部队也要纳入到联军的指挥体系中来,以保证朝鲜军队能够配合好联军的行动。 “跟朝鲜人打交道的差事就交给你了。”王汤姆毫不客气地把锅甩给了留守江华岛的钱天敦:“如果他们有什么差错,你也别忍着,我看他们就是欠教训!” “我当然不会惯着他们。”钱天敦话题一转道:“倒是你们去北边也别太大意,要是发现对方兵力占优,就早点往海上撤,毕竟要打起来你们两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 对于进入敌占区执行侦察任务这件事,海汉将领们并没有因为之前在辽东战场上的局面占优就对清军掉以轻心。按照历史记载,清军入侵朝鲜的兵力是超过了十万,即便是刨去其中水分,指挥部认为其作战部队至少也在四到五万左右,而海汉能够投放到朝鲜战场上的兵力,可能还不到其十分之一,所能承受的伤亡更是远不及清军。如果清军已经将大军集结到两国边境附近,再考虑到进入陌生地域执行任务必然会让战斗力大打折扣,这次去北方侦察清军动向的确是有一定的风险。 王汤姆点点头道:“我会小心的,安全守则还是得记着的。” 所谓安全守则,是由执委会专门给穿越众制定的一些注意事项,特别是在海外带兵征战的将领们,所面临的人身风险必然不小。而像王汤姆、钱天敦这样的将领,其个人安全几乎能跟国家安全划等号,执委会对其指挥作战期间的行动也有所限制,尽可能避免其身处险境之中。像这次需要深入敌占区内陆的侦察行动,原则上穿越者不能亲自带兵去到一线冒险,顶多在海岸线附近坐镇指挥,钱天敦提醒王汤姆,也是要他保持冷静,不要一时冲动就把个人安全抛在脑后。 值得一提的是,在1636年的金州战役之后,皇太极就针对海汉将领开出了悬赏,能活捉海汉在辽东这几名带兵大将的,直接封王封地,即便是拿回人头也同样可以享受高官厚禄。当然这种悬赏更多的只是激励将士杀敌的一种手段,皇太极也没指望能够真的抓到海汉将领。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将领们都聚集在一起研究侦察行动的方案。首先是要确定侦察的目标区域,以前大明与朝鲜的国境交界,便是以鸭绿江为界,东南面为朝鲜地界,西北面为大明辽东都司的辖区,不过如今辽东地区大部分都沦陷于清军铁蹄之下,这条天然国境线也就变成了清国与朝鲜国的分界线。 从沈阳到鸭绿江的直线距离不到四百里,但这期间的地形几乎全是山地,要将兵力数以万计的部队,特别是大股骑兵部队,从沈阳方向集结到国境线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清国此时的国力,出征朝鲜对他们的后勤保障能力也将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也正因为这一块区域的地形比较特殊,海汉认为清军的调兵路线无非就那么几条,能够有条件让清军在鸭绿江北岸集结数万部队的地方也只有几处。考虑到海汉前两年便对鸭绿江口附近的海岸线反复清剿过,清军应该也不会选择靠近海岸线的地方作为发动渡江攻势的大本营,所以王汤姆认为清军如果要在鸭绿江附近集结渡江,那么必然会是稍稍靠近上游一些的地方。距离海岸线大约百里,座落在鸭绿江北岸的九连城,是王汤姆认为最有可能被清军选为集结点的地区之一。 九连城始建于金代,因当地修筑了大小九个相连的城堡而得名,东临叆河与鸭绿江,背靠镇东山,战略地形十分险要。明代在这里又修筑了一座镇江城,并驻有上千兵马,是辽东边境上的军事要地,也是与朝鲜通商和外交往来的陆上要道之一。当然了,如今这片区域全都落入了满人之手,成为了清国疆域的一部分。 如果皇太极率大军从沈阳出发,可经由白塔铺、秦集堡、威宁营、连山关、通远堡、斜烈站、凤凰城、汤站堡,穿过山区一路行军至九连城,从这里渡江便是朝鲜国的义州了。这条路线是大明时期在这片山地中修筑的唯一一条官道,皇太极如果想要快速在边境附近完成大军集结,基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之前由金州驻军发起的侦察行动,只是对鸭绿江口附近作了例行观察,并没有冒险进入到内陆百里,所以并不清楚九连城附近的状况。而朝鲜义州的治所虽然离九连城也就一江之隔,不过十多里远,但所提供的相关情报却是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因为自去年朝鲜向进驻金州的海汉军提供后勤物资开始,后金便封锁了鸭绿江,禁绝了两国的往来。义州的朝鲜驻军虽然也尝试过打探对岸的情报,但又担心被对方抓到把柄发动战事,所以行动并不坚决,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情报收获。 当然了,以朝鲜人此时的表现,即便提供了相关情报,王汤姆也未必敢全部采信,肯定还是要亲自走上一遭才能放心。不过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金尚宪已经让人向汉城发去消息,要求国王下令让北方各州府的兵力向义州方向集结,以免万一清军突然发动攻势,朝鲜这边连半点抵抗之力都没有,一旦鸭绿江防线被突破,那么朝鲜半岛西海岸的临海平原就会成为清军铁骑南下的快速通道,到时候就算海汉出兵,也未必能拦得住这股攻势了。 联军在江华岛花了三天时间进行休整,制定行动方案,这期间虽然金尚宪也试图让朝鲜将领到江华岛加入联军的作战准备会议,但都被王汤姆以各种理由给拒之门外了。在确认朝鲜人不再划水之前,王汤姆可不想让他们参与到联军的行动中来,免得拖了后腿。 五月上旬的某天,三十多艘作战舰船,十艘运兵船,八艘补给船所组成的舰队,在晨雾中缓缓驶离了江华岛的码头,向西北方向进发。 这支舰队中包括了许裕拙所率的十艘隶属于福建水师的战船,能够在这次行动中争取到打头阵的机会,他也是十分兴奋。安南和葡萄牙的两位同行都对他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表示了羡慕,但这次北上只是侦察为主,所以另外两家虽然也想出战,但王汤姆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参与者了。 海汉前两年的海上反复剿杀,已经让后金为数不多的海面武装损失殆尽,剩下寥寥无几的战船也几乎都不会再主动出海活动,所以目前黄海地区对海汉而言基本是属于安全区,不需要担心在这片海域遭遇敌人,可以放心大胆地行进。舰队也会趁此机会将朝鲜半岛西北方向的海岸线再摸一遍,对手头掌握的地图资料进行核对校正。 虽然时间已经进入五月,但由于小冰河期的影响,北方的温度却是常年都处于二十度以下,即便是盛夏时节也不会有强烈的炎热感。第一次出征至这一地区的南方士兵,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感冒或者水土不服的症状。好在军中对此准备得十分周全,都有相应的药物进行及时处置,并没有在船上出现大面积的病患。 从江华岛出发两天之后,舰队在曾经驻扎了东江镇军民的皮岛西侧驶过。不过岛上军民在去年就已经悉数迁去了金州安置,如今这个岛上基本已经没有人烟,重新成为了一个荒岛。附近的铁山、宣川、定州等地的官员去年还曾为送走了岛上的明军而松了一口气,认为不再向其提供补给可以缓解地方上的压力,但不过一年时间,来自北方的军事威胁又让他们怀念起了东江镇明军驻扎在附近的那种安全感。哪怕当时岛上的明军因为缺乏物资供应都饿得瘦骨嶙峋,根本不足以支撑高强度的战斗,但对朝鲜人来说却依然是战时强大的靠山。 不过朝鲜人也知道要烧香就到大庙烧才灵验的道理,眼看着明军已经靠不住了,能在金州把后金军队打得步步后退的海汉军显然才是真大腿,于是果断地找到海汉求援。虽说海汉人提出的各种要求比当初驻扎在皮岛的明军要多得多,但这在朝鲜官员看来却是理所当然,毕竟实力在这里摆着,多要些钱粮民夫那也是正常的。 王汤姆虽然拒绝了朝鲜派部队参与此次侦察行动的要求,但还是带上了朝鲜官员金尚久,以便在有突发状况的时候可以让他上岸去联络本地的官府。不过对于侦察行动的具体安排,指挥部依然没有向金尚久透露太多,所以他也只能像之前一样,继续在这段航程中做一名看客。 “如果运气好,你就当是出来游山玩水一圈,几天之后就可以回去了。如果运气不好……那我们可能会在这附近撞上清军的大股部队,说不定会直接交手。”王汤姆对金尚久说道:“当然金大人也不用紧张,我不会安排你下船去跟清军打仗,你只需要待在这艘船上等消息就行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可能连清军的影子都不会看到。” 金尚久对此颇为不解:“既然是王将军说的这么轻松,那为何贵军不愿带上我国军队一同行动?” 王汤姆干咳两声,拍拍金尚久肩膀道:“金大人,正是因为没有带贵国军队一同行动,我才能把这事说得这么轻松啊!” 第1797章 进入敌占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王汤姆给出的理由让金尚久瞠目结舌,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提问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只是当下朝鲜有求于海汉,金尚久也不敢出声反驳王汤姆,只能干笑着应道:“王将军真是会说笑,其实我朝鲜男儿血勇不输汉人,当年也曾与明军并肩作战抵抗倭寇入侵,有过英勇战绩。如果王将军愿意让我国军队有所表现,相信也一定不会失望!” 王汤姆面无表情地应道:“贵国军队一定会有上阵厮杀的机会,希望到时候他们的表现真的不会让我失望吧!” 由于朝鲜方面在备战工作中所暴露出来的诸多问题,导致王汤姆对于朝鲜军队的表现也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甚至都没有让朝鲜将领加入到近期的作战筹备会当中。在王汤姆看来,历史上被清军铁骑一波平推就完事的朝鲜军队,实在很难让人对其战斗力抱有信心。或许朝鲜的迅速败退有着诸多深层原因,并不单单是军队战斗力的问题,但王汤姆当下可没时间去弄清这其中的根底,只能通过排兵布阵来尽量减少朝鲜人在战时拖后腿的机会。 对于海汉将领的这种“傲慢”态度,金尚久其实在从舟山到江华岛的途中便已经领教过多次,也只能苦笑着将其视为调侃。但如果往好的方面想,海汉将领愿意身先士卒前往清国执行侦察任务,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总比让朝鲜派部队去完成这种危险任务要好。 当然了,作为一名朝鲜官员,金尚久的内心还是会希望本国部队能通过战场上的奋勇表现来获得海汉人的认可和赏识,但考虑到对手的强大,这必然会以大量的人员伤亡为代价,甚至后续会影响到国家统治的稳定,而朝鲜肯定经受不起这种折腾,这让他内心也很是矛盾。 谁会不希望自己的祖国变得强大呢?金尚久当然也想过如果本国军队能够争气一点,给北边的敌人一些苦头吃,或许就不用求神拜佛到处去请援军来朝鲜助战了。只可惜这种可能性对于朝鲜而言几乎为零,清国仅仅只是宣布了要给朝鲜一些教训,自国王李倧以下的整个朝鲜官场便都慌了神,请援军几乎立刻就成了唯一选择,即便是主张要与清军决战的金尚宪一派,也并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本国军队身上。 王汤姆当下却没有精力去顾及金尚久的感受,他对于接下来要进行的侦察行动十分上心,一有时间便将许裕拙叫到身边对他面授机宜。福建水师这次主动揽下了打头阵的任务,王汤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与清军交战经验不足的许裕拙在临场指挥中出现问题,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便提前先向其部署了一套详细的行动方案。 以鸭绿江下游的水文条件,这次出动的战船要从入海口逆流而上抵达九连城不是太大的问题,不过船体最大的威严级战舰驶入之后,要在不足一里宽的江面上完成调头转向可能会比较迟缓。王汤姆担心威严级战舰在鸭绿江上调转航向时会影响整支舰队的行动效率,权衡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将威严级战舰留在入海口处镇守退路。 而福建水师出动的十艘战船中,有海汉外销的四艘探索级战船和一艘探险级战船,另外五艘则是传统的福船,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这支舰队却是按照海汉海军的军制打造,所有船长都曾接受过海汉的军事培训,其中几人甚至还参加了包括马尼拉战役在内的数次联合军事行动,对于海汉海军的战术和指挥体系都算比较熟悉。 也正因为福建水师与海汉海军这一脉相承的战斗体系,能够较好地去执行指定的行动方案,王汤姆才破例允许了许裕拙率部在这次行动中充当先锋。不过福建水师所负责的主要是江面侦察和水文勘测,真正登陆进入清军占领区行动的任务,依然还是会由海汉的陆战队来完成。 王汤姆已经不是第一次率部来到鸭绿江口,但如前几次一样,入海口处的威化岛一片寂静,附近的江岸上也丝毫看不到人迹活动的踪影。福建水师的十艘战船走在最前面,率先逆流驶入了鸭绿江中。 王汤姆将旗舰和八艘补给船都留在了入海口外,为稳妥起见,还另行留下了四艘探索级战船。而剩下的战船和运兵船作为主力部队,则是与前方的福建水师保持了大约五到六里的距离进入鸭绿江。这样如果前方发生了什么状况,海军能来得及增援福建水师,而福建水师也有比较从容的回撤空间可用。当然了,王汤姆并不认为清军能偷偷摸摸地攒出一支有战斗力的舰队,藏在鸭绿江里打埋伏。 本来这种深入内陆的行动,王汤姆应该留在旗舰上坐镇后方遥控指挥,但他还是选择了将指挥部换到另一艘探险级战船上,率领主力部队亲赴一线。虽然有些冒险,但在几十艘战船和超过两千名士兵的拱卫之下,王汤姆确信就算任务不那么顺利,自己也肯定可以全身而退。 为了节省士兵们的体力,王汤姆没有急于安排陆战队登陆上岸,打算在进入到内陆之后再让陆战队采取行动。 每艘船的两侧船舷和桅杆上都安排了手持望远镜的瞭望手,以观察江岸附近是否有清军活动。王汤姆并不指望己方的行动能够完全瞒过敌人的耳目,如果清军真的选择了在九连城集结部队,那么按照正常的操作,清军肯定会向江岸上下游都派出游骑哨兵,以隔绝可能来自鸭绿江对岸和海上的窥探。 在驶入鸭绿江大约十里之后,一名瞭望手终于发现了江岸上有数骑人马在远处活动,在仔细进行辨认之后,瞭望手发现了马上的刀弓,极有可能便是清军的游骑。 联合舰队这么庞大的船队,自然无法在江面上隐身,所以王汤姆等人很快便看到江岸上有人点燃了狼烟,以当下的天气状况,相信在二三十里之外都能看到。王汤姆这下基本就可以确认,在这附近肯定驻扎有一定编制的清军部队,不过规模暂时还无法确认。 金尚久没有选择留在旗舰上,而是硬着头皮一直跟着王汤姆,此时看到岸上的狼烟,便按捺不住赶紧去向王汤姆请教:“王将军,敌军已经发现我们行踪,这接下来是不是要开战了?” “不用紧张,没那么快的。”王汤姆摇摇头道:“再说我们离岸百丈,他们怎么打?让弓箭手拿箭来射吗?那倒是好,他们可以再确认一下到底是弓箭射程远还是我们的火枪射程远!” 金尚久虽然是第一次跟着海汉军上战场,但在舟山的时候,也曾多次见过当地驻军的日常军训,自然知道海汉火枪的射程和准头都远胜普通弓箭,而前两年在辽东半岛的数次交手当中,当时的后金军队已经反复多次吃过海汉火枪的苦头,肯定不会轻易在岸边列阵了,那样实在与主动充当活靶子无异。听了王汤姆的轻松调侃之后,金尚久的紧张情绪也随之缓解了不少。 敌方的反应基本是在王汤姆的预料之中,像这样狼烟预警的手段,海汉军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前两年海汉海军扫荡辽东半岛沿岸期间,后金军往往也都是采用这样的应对手段,一是可以及时通知后方的据点驻军,二来也是对进入警戒区域的海汉部队进行劝退。不过今天王汤姆可不打算主动退走,他就是要逼清军出手,以判断清军现阶段到底在鸭绿江畔集结了多少部队。 王汤姆将这种主动打草惊蛇的侦察方式称之为“压迫式侦察”,意为向敌军施加压力以迫使其暴露实力。采用这种方式,多少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九连城附近对海汉来说已经是完全陌生的区域,尽管朝鲜方面提供了本地向导,但向导顶多能指路,可没法带着带着侦察兵深入敌后。 对于朝鲜和海汉主导的联军来说,能够越快查明清军在鸭绿江畔的兵力部署,留给己方应对调整的时间就越多。而最为简明有效的手段,大概就是王汤姆制定的“压迫式侦察”了。所以他放弃了派小队人马隐蔽渗透进入敌占区的传统做法,直接组了一支舰队深入鸭绿江。 如果清军接下来派出小股兵马,舰队可以选择直接无视,继续向上游航行,或是派遣陆战队上岸作战,吸引敌军派出更多的部队应战。王汤姆相信以己方的装备优势,完全可以在江面这个特殊战场上来去自如。即便是遇到最极端的情况,清军已经在九连城附近集结了数万人的部队,但想要堵住江面上的联军舰队也依然还是会无计可施。 如果说清军在陆地上与海汉军尚有一战之力,那么在水面作战就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在被连续扫荡了两年之后,清军基本上没剩下几艘能承担作战任务的水面舰艇了。联合舰队已经逆流而上差不多二十多里地了,却连一艘小舢舨都没见到。当然这种情况也极有可能是清军已经将鸭绿江上所有的船只都集中起来,待渡江作战时才启用。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王汤姆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至少要将九连城在内的江段清理一遍,如果这段江面上还有能够渡江的船,那不管船的大小,联军舰队都会将其全部击毁,以延缓清军渡江入侵朝鲜的进程。 眼见远处的狼烟如同接力一般在山野间升腾而起,王汤姆越发肯定这鸭绿江上游有猫腻。如果清军只驻扎了少量部队在上游,那么这种讲求效率的传送信号方式就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了,以快马悄悄赶回去通知驻军避开海汉锋芒才是明智的做法。但现在清军游骑公然以狼烟示警,便是要给上游的驻军留出足够的应战时间,看样子兵力应该是有一定的规模了。 在驶入鸭绿江三十里之后,江岸上的游骑也不再遮遮掩掩,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联军舰队的视野当中。王汤姆认为这是清军在反复确认己方的进攻意图和兵力规模,不过他并不担心对方能设下什么陷阱,而且在前方江面开路的福建水师也尚未发现真正的敌情,依然保持着四到五节的航速逆流而上。 航程过五十里之后,江岸上的零星游骑开始聚拢在一起,出现了上百骑的小股骑兵部队,有的还公然打着旌旗在江岸上策马追踪。 一些清军游骑或许是兴奋过头,或许是不知道海汉军的厉害,骑马奔至江岸边停下,然后便在马背上弯弓搭箭,朝百丈开外的海汉战船射来。这些游骑所背负的轻弓射程不过百步,即便是用极大的仰角射出,箭矢也依然难以抵达江心处的战船。不过他们这种行为立刻便招来了船上水兵的反击,一阵枪响之后,便有几个倒霉鬼中枪从马背上倒栽下去。 其实这种距离对海军所配备的步枪来说也已经基本上是随缘命中的程度了,但结队射击所形成的密集火弥补了精准度的不足,终究还是打中了几名敌人。剩下的游骑发现这种交战对他们来说毫无机会,当下只能放弃了继续弯弓搭箭,迅速收敛了中枪同伴之后便策马离开了。 金尚久见到这一幕之后不禁赞叹道:“不愧是常胜军,这清军骑兵在贵国军队面前,简直就不堪一击!若是贵国战船能长期在这江面上巡航,想必清军就不会再有胆子渡江了吧!” 王汤姆笑了笑没有开口打击金尚久,要想在鸭绿江上长期巡航倒也不难,只要朝鲜能在义州这边修一座军事基地,常年帮海汉供养一支内河舰队就行。不过以朝鲜人的办事效率,这军事基地就算马上立项,恐怕也得一两年之后才能竣工投入使用,眼下的局势肯定是等不起了。 第1798章 压迫式侦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清军虽然长于马背作战,但对于驶入鸭绿江的这支武装舰队却只能干瞪眼,骑兵所装备的弓箭射程较短,根本无法伤及江心的战船,自身还得小心翼翼地把距离保持在海汉步枪的射程之外。几番尝试之后吃了些苦头,这些清军便不再尝试用弓箭攻击战船了,退得远远地观望着这支舰队向上游继续行进。 联军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些虾米继续浪费弹药,见岸上骑兵知趣地退下了,便不再向其射击了。另外在敌军大股部队出现之前,王汤姆也不打算动用船上的重型武器。 清军在陆上传递消息的速度肯定要快于逆流而上的舰队,所以当舰队驶入鸭绿江五十里之后,出现在江岸附近的清军游骑越发显得有序,并不像先前那么慌张了。王汤姆认为这是清军的指挥部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开始做出了相应的部署。 至于打头的福建水师是否会遭到清军的攻击,王汤姆倒是不怕,好歹福建水师这些人马也有不少实战经验,清军能用出来的招数,估计很难给他们造成真正的威胁。不过这个念头刚出现,前方的船队便发来了遇袭的信号。 对于清军可能会在鸭绿江展开的攻击手段,王汤姆在出发之前的作战筹备会上便与军官们一同讨论,认为缺乏成建制水面武装部队的清军大概很难凑出足够的战船来正面对决,最有可能采用的手段是用小船装上引火物从上游放下来,尝试以火攻搅乱联合舰队的阵形,然后再浑水摸鱼。 不过这种手段必须要事先在上游准备好大量装满引火物的小船才行,而清军即便收集了整条鸭绿江上的大小船舶,肯定也是优先当作渡江作战的载具,不会用作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动的手段。就算清军真的孤注一掷使用这种非常手段,顶多也就只是给福建水师制造一点麻烦而已,很难波及到与其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的舰队主力。 而从江岸上发动攻击的方法,无非都是要用到远程火力,以清军的军事技术水平,所能用到的重型武器无非就是火炮和投石器两种为主,期间或许还间杂有从大明流传过去的土火箭之类威慑作用大于实战效果的小玩意儿。从前方并没有传来炮声,基本就可以排除火炮或者其他会爆炸的火器了,或许原理简单造价低廉的投石器,便是清军向福建水师战船发动攻势的手段了。 而实际状况也很快就证实了王汤姆的判断,清军在前方江面转弯处的江岸上架设了数台投石器,正向水师战船投射大约人头大小的石弹。 清军选择的这个交战地点无疑是动了脑子的,这里不但江面较窄,而且江上的船只要通过这段区域所需航行的距离更长,也就意味着岸上的投石器有更多的攻击机会。 不过相对于福建水师的舰炮而言,清军使用的投石器虽然射程基本不吃亏了,但在攻击效率、精准度和射击威力上却有着明显的差距,第一轮抛射出来的十多发石弹,最近的一枚距离水师战船也还有六七米远。 许裕拙面对来自江岸上的突然袭击倒也没有慌乱,这种情况本来就在事前的预计之中,出发前他已经从王汤姆那里得到了自由开火的权限,当下便命令炮兵立刻就位展开还击,同时向后方发出遇袭信号,以便让海汉海军提早戒备。 福建水师也不愧是照着海汉海军模式打造出来的作战部队,反应非常迅速,赶在岸上的投石器发动第二轮攻势之前,便开炮向岸上展开了反击。 相比海汉战船,福建水师的战船舰炮数目并不多,单侧船舷不过五门炮左右,不过这十艘战船拉开阵形之后,火力输出的强度还是相当可观。十几发炮弹砸向投石器所在的地区,顿时便在敌军阵地上引起了一片混乱。不过岸上的清军还是迅速进行了调整,射出了第二轮石弹。 在经过短暂调整之后的这一轮攻击,准头就有所提升了,有两枚石弹命中了目标,一枚将船帆撕开一个洞之后飞入水中,另一枚则是砸在船舷上弹入水中,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来自福建水师的第二轮炮击所取得的战果就大多了,几枚炮弹直接击中了目标,碎裂的投石器四溅飞出,又伤了不少人。 清军发现这样的交战方式同样是得不偿失,迅速就下令后撤,放弃了继续与江面上的战船交火。许裕拙对此稍稍有些失望,他倒巴不得清军能在岸上列阵攻击,这样也好在海汉人面前多表现一下。如今刚轰了两轮,敌军就又跑路了,显然并不打算与联军舰队硬拼。 王汤姆在望远镜里将这场短暂的炮战尽收眼底,对于清军发动的这一轮攻势,他将其理解为试探性的进攻,一旦确认了这支深入鸭绿江的舰队拥有比较强大的火力,便主动撤出江岸脱离战场。但清军是否会在上游安排规模更大的投石阵甚至是火炮阵地,那也只有去探过之后才能确认。 不过令联军舰队稍感意外的是,接下来的航程中,清军没有再在岸边部署什么拦阻手段,就连一直跟着舰队骑兵队伍也越来越少,又从近千慢慢减少到了零星数骑。这让人不禁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清军在鸭绿江上游并没有什么大型驻军据点,所以这些在岸上的骑兵也不跟了。 但王汤姆认为这仅仅只是清军的疑兵之计,故意制造出这样的场面让己方认为上游地区已经没有继续侦察的价值。可指挥部已经通过了种种资料和迹象,断定九连城地区便是清军集结大军的最佳选择,如果皇太极真打算要动手攻打朝鲜了,那么九连城附近必然会有大军驻扎的迹象,王汤姆肯定要去到当地亲眼看过之后才会得出最终的结论。 不过在这附近显然还有不少清军骑兵,这样一来,王汤姆倒是不能轻易把陆战队放到岸上了。虽说陆战队只要背靠江面,清军骑兵也很难冲破由战船提供的火力掩护,但只要周围出现大股敌骑,陆战队就得停下来结阵应战,行进的速度肯定会因此而大受影响。 眼看暮色将至,距离目标的航程却还有三四十里,联合舰队对鸭绿江的水文状况并不熟悉,摸黑前进显然并非上策。王汤姆便下令在前方江面稍宽的地方靠向东岸朝鲜一方,先驻扎一晚明天继续再走。 虽然这江面宽度不过里许,但有了先前的两次交锋之后,相信清军趁夜渡江偷袭的兴趣也不会太大了。派的人少了,只是白白送死罢了,派的人多了,动静必然不小,只怕还没过江心就会被发现了。 靠岸之后,王汤姆命人去将许裕拙传来,一起确认了舰队目前所处的准确位置。海汉海军所掌握的地图都是来自四百年后的那个时空,目前鸭绿江沿岸的实际地形与地图还是有一定的差异,有一些地方也需要修正,不过九连城地处叆河与鸭绿江交汇处的北岸,这目的地倒是肯定不会认错。 “剩下这段航程,江面可能会比较狭窄,会有江心沙洲和礁石之类的地形出现,清军也可能会对这里的地形加以利用,施展一些特别的攻击手段,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王汤姆对许裕拙叮嘱道:“如果遇敌,不管敌军兵力多少,不要急于追击,稳扎稳打,记住我们来这里是要探明清军的集结进度,不是为了用一场战斗就解决问题。” 清军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意愿,王汤姆认为原因可能有两种,一是清军在这一地区的确没有驻扎大量军队,所能发动的攻势规模自然有限;另一种可能是清军并不愿在此时此地与海汉展开对攻,因为一旦集结在附近的兵力被海汉发现,那么实际上接下来的整个作战意图也就暴露无遗了,这对于想要一波流带走朝鲜的皇太极而言并非好事。 许裕拙道:“清军长于刀弓而弱于水战,只要我们把交战环境固定在江面上,相信清军就很难有什么手段能威胁到我们。不过这种作用也是相互的,如果我们不上岸,就给不了清军足够的压力,他们大可将兵力藏在九连城,不让我们发觉。” 王汤姆道:“正因为有清军屯兵在九连城的这种可能,我们更需要稳住。我们这支舰队总共就两千多人,补给带够了大半个月,实在不行还可以从朝鲜国内就近征粮,可以长时间封锁这一段江面。但如果清军的集结已经在进行当中或是快要完成了,十万大军能在这里等多久?每天吃掉的粮食就得几万斤,这附近又没有产粮地,补给大概都得从沈阳跋山涉水运过来,我们拖得起,清军拖不起。他们要么选择当缩头乌龟,要么就得拿出全部力量逼走我们。” “我们要给对手施加的压迫,并不仅仅只是枪打炮轰这么直接的攻击手段,对其后勤保障造成压力,让其不得不调整原本的部署,直至暴露出更多的信息,也同样是一种压迫式侦察的手段。” 许裕拙点点头,又继续提问道:“既然我们的舰队有能力封锁鸭绿江,并且可以维持一段时间,那为何不下令让驻扎在江华岛的部队也全部北上,这样封锁江面的把握也能更大一些。” 王汤姆解释道:“就算把部队全部调到鸭绿江来,我们能封锁的江面顶多也就再增加几十里,反而会过早暴露了自己的全部实力。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要明白,我们援朝的目的是为了拯救朝鲜让其不至被灭国,但如果我们成功把清军挡在了鸭绿江,朝鲜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感受到战争的压力,那我们援朝的意义又何在?” 许裕拙先是听得微微张嘴,旋即便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懂得了王汤姆所指的意思:“朝鲜人被打疼了,才会更突显出我们援朝的重要性!” 王汤姆道:“你们福建也好,葡萄牙人、安南人也好,总得在朝鲜战场上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今后才好跟他们谈条件不是?如果清军都没踏入朝鲜境内,那你们要怎么证明自己的实力?” 王汤姆的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让朝鲜人听到的,王汤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决战地点放在鸭绿江上,而是要以清军为砝码,向朝鲜索取更多有利于海汉的条件。不过就目前而言,王汤姆最想要的海军基地,在这一地区就根本没找到一处理想的地点。 虽然作为朝鲜好不容易才从海外搬来的救兵,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不厚道,但王汤姆身居高位多年,已经把国际关系看得很明白,像朝鲜这样的国家,千年来都只能成为强国的附庸。既然朝鲜需要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宗主国,而大明近年来颓势已显,那么由海汉来取而代之无疑最为合适不过。朝鲜的状况越是糟糕,日后海汉接手宗主国的位置就越是容易。 反正朝鲜人要的只是保住国祚,不被清国所灭,王汤姆认为这一点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实现。只要朝鲜能完全按照海汉制定的方案执行,那么就算正面战场上打不过清军,也还是能通过其他手段逼迫清军自行停战退兵。 王汤姆为朝鲜所寻得的保命良策,就是控制住清军的补给供应。一是掌控鸭绿江这道天堑,二是在朝鲜境内提前实现坚壁清野,让清军无法就地征粮,一旦战线拉长,补给问题自然就会拖垮清军的攻势。 如果九连城地区是清军选择的部队集结地,那么这附近必然会有数处屯粮的地方,以支撑清军渡江南下之后的攻势。但现在联军舰队出现在这一段江面,清军就算日后渡江南下,也还是得在九连城屯驻重兵保护粮仓,无形中就会减少了入朝军队的兵力。 既然理论上这场战争的局面是部分可控的,那王汤姆就有余力在这期间为海汉争取更多的利益了。 第1799章 九连城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最初接到朝鲜人的求助时,国防部一度认为可能来不及派兵阻止清军入侵朝鲜,甚至会出现在援军赶到朝鲜之前,这个国家就选择向敌人投降的极端情况。所以当时国防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是以清军已经入侵朝鲜为前提,以确保朝鲜统治者能够被及时救出为底线,并没有将控制朝鲜战局作为选项之一。再说以海汉能够派往朝鲜的兵力规模,国防部也不敢有这么冒失的想法。 但联军舰队赶到朝鲜之后,王汤姆发现虽然这里的备战工作不尽如人意,好在清军尚未动手,还有一定的缓冲时间可以留给联军部队调整战略。王汤姆认为以当下的局势来看,朝鲜面临的危机并非无法挽救,甚至还有机会从中为海汉谋取到更多的好处。而对于鸭绿江这道天堑的掌控程度,或许就将成为调节朝鲜战局的一个关键所在。 对于海汉人肚子里的这些弯弯肠子,许裕拙稍微有些后知后觉,不过福建水师跟海汉处于同一阵营,加之他曾在王汤姆手下受训,自然也会认为这种有利于海汉的选择是有道理的。至于朝鲜最终是选择大明还是海汉作为宗主国来效忠,许裕拙倒是没有什么芥蒂,相较之下,与许氏关系密切的海汉还要比统治大明的朱氏亲近得多,他个人更愿意朝鲜倒向海汉一方,这样以后福建方面通过海汉牵线搭桥与朝鲜国开展贸易就会容易得多。 在从江华岛出发之前,许裕拙曾经得到过王汤姆的告诫,称鸭绿江上游可能会有数万清军处于集结之中,切不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大意。不过许裕拙认为兵力方面的悬殊其实并不会给己方带来太多麻烦,因为联军舰队在装备方面拉开的差距极大,根本不是用兵力能够补足的,之前敌军骑兵在江岸上的无奈表现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尽管知道敌军可能在上游屯集了重兵,许裕拙也依然没有多大的紧张感,就算局面对己方不利,也还是可以原路返回撤到海上——对清军而言,海上几乎就是不可踏足的禁区了。 这一晚的备战会议主要还是统一指挥官们的战略意识,至于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事前其实都有制定备案计划。不过王汤姆也不想夜长梦多,在鸭绿江上耽搁太多时间,待明天的侦察活动结束之后,他便打算先率舰队退回海上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当夜果然平安无事,清军大概也是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尝试趁夜晚发动突袭。第二天一早,停靠在朝鲜一侧江岸的联合舰队便再次起航向上游驶去。 对面的江岸上早早就有清军游骑在等着,看样子也是不放心,特地守了一夜以防海汉人摸黑偷渡上岸。看到联合舰队的战船离开江岸,这些游骑呼哨数声,便从江岸退走到更远的地方,应该也是提防着船上放冷枪射杀他们。 在接下来的几处江湾,没有再出现清军的伏兵,看样子对方也已经明确地知道临时部署的阵地根本无法阻止这支舰队的行动,果断放弃了无用的手段。王汤姆倒是有些好,清军到底是打算如何应对已经怼到脸上的这舰队。 “大人,前方便是威化岛了。” 许裕拙听到属下的报告,便用望远镜眺望了一下前方的江面,几里之外可以看到上游江面一分为二,中间似乎是一个面积颇大的岛屿。 威化岛是鸭绿江中面积最大的岛屿之一,按照海汉军方所掌握的资料,这个岛的面积达到了六十平方公里左右。靠南便是鸭绿江,靠北这边则是鸭绿江与叆河合流之后的江面。 这个岛在历史上被视作了与李氏朝鲜开端密切相关的一处重要地点,1388年高丽大将军李成桂奉命联合蒙古,攻打刚刚立国不久的大明,但因为李成桂信奉事大主义,并没有奉命攻打辽东,而是挥师南下直扑高丽王京开城,废除了高丽国王,处死了亲元的大臣,并在1392年自行称王。两年之后李成桂从开城迁都到汉城,便是一直延续至今的李朝了。 李成桂举事的时候,便是在这威化岛上,今时今日的朝鲜国,也都是来自于两百多年前李成桂的一次大胆的决定。所以这个地方对于朝鲜而言是有着特殊的意义,不过目前朝鲜并未在威化岛上部署成编制的驻军,岛上仅有少量朝鲜民众定居,一旦爆发战事,这个距离九连城仅隔着一条叆河的岛屿大概就是首当其冲的地方了。 按照朝鲜提供的信息,义州的治所是在威化岛北侧江岸附近,驻军不过千余人。如果边境爆发战事,这么点人马大概也就只能在一开始象征性地抵抗一下了,联军也不会将抵抗清军的希望寄托在朝鲜的边防部队身上。 截止联军舰队抵达鸭绿江口的时候,暂时还没有收到威化岛被清军攻占的消息,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让联合舰队从威化岛两侧选择一条前进路线的时候不用担心岛上已经有清军设伏,放心地进入叆河方向——九连城就座落在叆河与鸭绿江交汇处的北岸。 大约两小时后,从先头部队福建水师战船的甲板上射出了一颗信号弹,在半空炸开之后放出红色焰火,数里内都可以看到。这个举动是通过信号弹向后方的舰队主力传达事前约定好的信息——在江岸发现了规模超出寻常水平的码头设施。 王汤姆昨晚与军官们讨论的结果之一,是认为清军如果将大部队集结到九连城附近,那么极有可能会选择这一段江面作为渡江进入朝鲜的路径。大军在岸上的军营可以建在江面视野之外的内陆地区,渡船也可以藏到上游更隐蔽的支流中去,但多达数万人的部队要渡江作战,有一件工程却是必须要提前完成的,那便是码头设施。 这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人员和物资要迅速通过鸭绿江,就必须得有一个运作高效的港口和比较完善的码头设施。江岸边的一处码头是普通的渔港还是专门的军用码头,到时候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当然如果是换作海汉来执行这个渡江作战计划,也不是没有瞒天过海的做法,比如说用相对较短的时间在江面最窄的地方搭建浮桥,让人员车马直接从桥上渡江,这样就可以免去许多麻烦。只不过不善水战又缺少船舶的清军目前应该还没有这样的技术力量,只能选择渡船这种传统运输模式来完成大军渡江。 先头部队的发现,基本就可以确定了王汤姆等将领在事前的预计,清军在这个江段提前修建了超出正常规模的码头设施,最合理的解释大概就是清军要在这里执行渡江作战了。 不过朝鲜方面在事前并未向海汉提供这个关键信息,这让王汤姆有些不太理解。照理说清军修建码头的地方距离威化岛仅一江之隔,如果朝鲜方面稍稍做些侦察工作,其实也不难掌握到这类细节信息,但朝鲜人要么是忽略了这些情报信息的重要性,要么就是有意对海汉有所隐瞒。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王汤姆对此都难以谅解。 大约半小时后,江岸处的码头设施也映入了王汤姆的眼帘,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到望远镜,便能看清岸边那些栈桥、吊臂和仓库,沿着江岸向上游延伸开去,至少有约莫一里的范围。以清国与朝鲜之间的紧张关系,在边境线上修建这种规模的码头显然不会是民用和商用。 不过稍稍有一点怪的是,这明明是一个可容纳上百艘船只停泊的大型江岸码头,但整个码头区都是空空如也,岸边连一艘舢舨都看不到。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清军已经将所有船只提前调离了这个地方,至于原因不言而喻,当然就是为了躲避昨天大摇大摆开进鸭绿江的这支联军舰队了。 有了前两年的经验教训,清军很清楚在水面上与海汉战船交战的后果会是怎样,所以他们应该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将船全部转移到上游避开海汉锋芒。至于这些搬不走的码头设施,那也就只能任由海汉为所欲为了,好在重建起来总会比重新造船要快得多。 王汤姆一看这架势,便明白清军是打的什么主意了。这种避而不战的场面,其实在以前海军扫荡辽东半岛的行动中也遇到过数次。王汤姆并不会简单地认为这是清军畏战的表现,这其实是一种保存实力的选择,如果清军这个时候把船全调出来与联合舰队硬拼,那么结果肯定还是会呈现一边倒的局面,白白损失掉一批船,还会影响到他们的作战计划。 如果要往上游继续寻找这些被藏起来的船,或许一两天之后的确能够找到,但如果深入内陆太远,即便是拥有装备优势,舰队所需承担的风险也还是会逐步增大。 既然已经基本可以确认这里便是清军选定的渡江地点之一,王汤姆便决定此次的侦察活动不再往上游去了。不过九连城到底集结了多少清军,王汤姆却是打算要再探上一探。 “慢慢靠近码头,如果岸上有清军发动攻击,立刻开火予以反击!”王汤姆很快下达了命令,准备让舰队在此停靠,送陆战队登陆。 这处江岸码头并没有什么结实的掩体,清军知道厉害,也没有在这里布阵,联合舰队的战船陆续靠向江岸,竟然是没有遇到半分抵抗。准确地说,这码头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恍如是到了一处荒芜废弃的港口一般。 但王汤姆此时已经拿着望远镜在观察远处的九连城城堡了,虽然只是一个建在边境上的堡垒据点,但这地方经过几个朝代的不断翻修扩建,其规模的确已经是有了一座小城的水平。城墙之下还有从叆河引入的水流充当护城河,而其背后便是连绵不断的山脉,藏下数万大军也不是问题。 九连城距离这江边约莫只有两里不到,王汤姆派遣陆战队上岸,便是想尝试攻击九连城,给予清军更大的压力,让其集结在此的兵力暴露出来。 搭载着陆战队的几艘运兵船很顺利地完成了靠岸,然后士兵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这一段码头区。在王汤姆的指令下,工兵开始在一些关键位置装填炸药,这一趟不能白来,临走的时候总要给清军留点纪念才行。 陆战队的三个步兵连完成上陆之后,先搜查了码头附近的仓库,但基本上一无所获,这些仓库里要么空空如也,要么就只是存放了一些船板、圆木之类的材料,连粮食都没见到一粒。 王汤姆接到报告之后,认为清军应该无法在一夜之间就搬空这些仓库,看样子多半是粮食和其他作战物资还尚未完全运抵九连城,所以这些仓库还没有进入到最后的战备状态。 尽管清军一退再退,王汤姆也没有大意地立刻下令攻打九连城,他仔细观察城防之后发现,九连城城头上架着不少火炮,远远超出了一座边境据点应有的水平。他判断这应该是清军南下集结时带到此处准备用于入朝作战的武器,在昨天传回警报之后,清军便将这些大家伙都部署到城头上,以防海汉在这里登陆攻城。 如果只是寻常的城池,王汤姆肯定是下令打了,陆战队虽然配备的火炮数目不多,但对付中小型的堡垒也有一战之力了。不过这九连城是清军集结之地,光是昨天看到的骑兵就有上千了,如果让陆战队推进到城下发动攻势,就会脱离了来自江面上的火力掩护,王汤姆也有点担心对方会放出大量骑兵阻断陆战队的退路。这九连城后方可能藏着成千上万的骑兵,要是对方决定不计损失硬吃陆战队,那就算陆战队再怎么能打,这几百人也终究抵不住骑兵大部队的冲杀。 第1800章 逼你出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陆战队一连连长,孙丙在此次登陆作战的任务中担任了一线指挥官的角色,同时上岸的另外两个连队和一个装备六门野战炮的炮兵排,在任务期间都由他进行指挥。 其实在孙丙看来,远处那一片由城墙和各种防御工事连接起来的堡垒并不可怕,城防设施看起来还远不如几个月之前在南海攻打的那座马尼拉城,如果能使用大口径的攻城炮,那应该要不了半天时间就能在正面轰出一个突破口。当然了,既然上司强调了这片地区可能已经有数万清军集结,并且其中会有相当一部分比例的骑兵部队,他当下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海军陆战队的装备在海汉军中算是一流水平,但也存在着比较明显的短板,比如兵力和陆上机动力,都极大地限制了陆战队的战斗力。虽然陆战队在马尼拉战役之后从三亚补充了一些军马,但这支部队毕竟是隶属于海军,真正的甲等战马数量有限,肯定是优先供给给几支陆军主力部队了,陆战队所能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批代步的驮马而已,并不适合用于冲锋打仗。 由于陆战队一般都是承担近海的两栖作战任务,极少会参与到攻城拔寨的硬仗当中,在重型火力方面就更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只列装了85mm和95mm两种轻型野战炮,并不适合用来打攻坚战。所以陆战队在这里登陆之后并没有冒进,而是待在江边以仓库等建筑物为掩体构筑临时阵地。 海军参与这场战争最终是为了援助朝鲜还是别的什么政治目的,孙丙并不是那么在意,他更重视的是能不能在此过程中多干掉一些清军。作为海汉军中为数不多出身辽东的军官,国仇家恨累积在一起,让他对从建州女真发迹而来的清国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海军所有在辽东地区展开的军事行动,他每次都是率先请战的军官之一。 在指挥架设临时阵地的过程中,孙丙也一直都在观察着远处的九连城,他很希望清军能够主动从城堡中杀出,这样陆战队就可以在江面炮火的掩护之下,在码头防线上尽可能多地对敌军造成杀伤。以之前在金州与当时的后金军交战经历来看,孙丙认为己方的防线抵挡一两千骑兵的冲击肯定是没问题的,再加上背后的火力支援,能够抵抗住的敌军兵力至少还能翻上一倍。 但当下清军并未作出这样冲动的举动,九连城那边一片寂静,如果不是能看到清军的旌旗在城头上随风而动,孙丙几乎要认为那是一座空城了。 “还真能忍啊!”孙丙见清军对己方这兵临城下的挑衅依然毫无反应,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这种忍气吞声的的态度,在过去与后金军交手的时候可是极少遇到,想不到这后金换了个国号,准备拿朝鲜来开刀祭旗的时候,居然还能如此隐忍,这究竟是被海汉军打怕了,还是暗中另有部署? 与上司王汤姆一样,孙丙也并不担心清军能从江面上向联合舰队发动攻击,而且福建水师已经去往上游数里布置江面警戒,也无需担心清军还能在上游搞出什么幺蛾子,陆战队只需要专心对付九连城这边的清军就行了。 然而包括王汤姆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清军会用消极避战的方式来应对海汉的挑衅,孙丙现在也很苦恼,要如何在己方阵地不动的前提下将清军从城堡中引出来开战。他已经请示过王汤姆,但王汤姆给的他答复就只有一个字——等! 孙丙其实不太明白上司要等什么,是一个合适的进攻时机,还是等敌人绷不住了自行出战暴露实力,但既然接到了这条简明扼要的命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执行,吩咐各连队加强戒备,不得妄动。 九连城中的清军按兵不动,江边的海汉军也引而不发,双方的默契让鸭绿江畔这场安静的对峙显得十分古怪。双方似乎都在考验着对方的耐心,谁都不愿率先动手。 船上的金尚久看得着急,忍不住向王汤姆问道:“将军大人,这清军闭门不战,莫不是在暗中调集兵力,要对付我方登陆部队?” 王汤姆不慌不忙地应道:“调兵?他们调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贵国向我国求援,不就是因为发现了清军向边境调兵的迹象吗?要调就让他们慢慢调好了,我们可以等。” “等?”金尚久对于这个策略有些疑惑:“那要是清军绕过这里入侵我国怎么办?” 王汤姆转过头望向金尚久,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鸭绿江上有几处地方能让清军大举渡江,想必贵国一定早就很清楚了,金大人不妨实话实说,是不是还有其他像这里一样已经建好码头的地方?” 金尚久连忙应道:“卑职去年一直在浙江履职,并不清楚北方国境之事。但如果边防驻军发现隐患,想必也已经呈报到了京城。” 王汤姆冷笑道:“这个地方跟威化岛就隔着一条江,天气好的时候,在威化岛上应该就能看到九连城了。清军在江边修了这么大的码头,肯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贵国边防军莫非全部都瞎了,不然为什么我们在江华岛停留的时候,贵国军方并没有向我们提供关于九连城的情报?” 对于九连城这个地方的情报缺失,王汤姆认为这是朝鲜人的有意隐瞒,虽然不清楚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为何,但王汤姆对此是极为不满的。本来这事跟金尚久这个文官抱怨的确没什么用,但当下也没有比他级别更高的朝鲜官员可以让王汤姆怼上一怼,只能又让他来充当出气筒的角色了。 金尚久的确是不清楚九连城的事,他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清军悄无声息地在这里修了一大片码头,根本没想过这地方是否处于朝鲜边军的监控范围之内,更想不出本国军队有什么理由要对海汉人隐瞒这种情报。对于王汤姆的质问,金尚久张了张嘴,却没有能够立刻回应。 金尚久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汗水,一边琢磨一边应道:“或许……是军中信息不畅,情报尚未传至京城所致……将军从江华岛出发已有几日,正好错过了也难说。” 王汤姆摇摇头道:“即便是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也没法洗脱贵国军队的责任,等回到南边,我一定会向贵国国王反映这件事,追究相关人等的玩忽职守!” 金尚久哪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下,希望王汤姆不要因此就对边境的危局撒手不管就好。他对军事领域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根本不敢在这种专业问题上与王汤姆争辩,更何况这事看起来的确是本国军方的情报工作出现了重大遗漏,也怪不得王汤姆要对此发火了。 王汤姆其实也知道在金尚久这里得不到什么有效的回应,当下的局面还是只能先自行处理,没办法指望朝鲜人帮上什么忙。不过这么发作一下,也算是稍稍出了心头的郁闷之气。 王汤姆的确没有料到清军会这样消极避战,但正如他昨晚在开会时所说的那样,目前鸭绿江畔的对峙局面,海汉可以慢慢耗下去,而已经处于集结状态的清军却未必耗得起,海汉军在这里多待一天,对于清军来说就可能是要多承担一天几万人的日常耗费。所以王汤姆让陆战队上岸之后也没有发布进攻命令,只让其在江岸筑起工事,静待对方沉不住气先动手。 这种沉默的对峙从上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双方仍是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清军只派出了少量游骑,一直在较远的地方游弋,却并没有靠近一些的意图。而陆战队这边则是全面收缩,所有人员都在部署的防线内就位备战。 眼见暮色将至,趴在船舷上看了一天的金尚久几乎快要昏睡过去,他本以为来到国境线上会经历一场激烈大战,但万万没想到原本该一见面就大打出手的双方竟然是如此克制,甚至还不如逆流而上时清军骑兵与联军战船间的几次小规模冲突来得刺激。不过如果换个角度来想,只来了一支舰队就镇住了意图要南下入侵朝鲜的清军,海汉军的威力倒也由此显露无遗了。 除了几艘在上游值守的战船之外,舰队中的其他战船基本上都停靠到了九连城附近的江岸码头,而运兵船和货船则是停靠了威化岛,与这处战场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如果陆上的战事不利,陆战队也可以先就近撤到战船上,再渡江到威化岛转移到运兵船上。 王汤姆其实也等得百无聊赖,他知道清军迟早会主动出击,但到底要等上多久却也无法确认。或许清军是想等到大军集结完毕,再一鼓作气赶走鸭绿江上的联军舰队,然后便直接渡江南下。 “传令,让陆战队朝九连城轰几炮,然后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王汤姆见天就快黑下来了,心中琢磨着也不能让敌人绷着的神经松下来,便下令开炮示威。 码头阵地与九连城之间的距离几乎是野战炮的极限射程,这样的炮击当然没法对城防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也纯粹就是要让清军紧张一下,顺便表明己方态度罢了。 孙丙接到这个命令,倒是立刻就懂得了王汤姆的意图,当即便向炮兵下达了炮击指令,对九连城进行三轮炮击。六门小口径野战炮很快就完成了射角调校,然后对着九连城开了炮。 第一轮炮击只有一发炮弹打到了城墙上,但这个动静显然是让城内的守军变得紧张起来了,从战船桅杆上的瞭望点可以看到城头上人影憧憧,应该是正在调派部队准备迎战海汉军的攻势。 经过调整后,第二轮的炮击效果就有所提升,六发炮弹有一半打中了城墙,但也仅仅只是打中城墙而已。不过城内守军对此的反应颇大,城头上的几门城防炮次第鸣响,竟然是隔空展开了反击。只是清军装备的火炮都是原始的铸铁炮,口径虽然比海汉军的野战炮大了不少,但射程却远远不及,炮弹力尽之后落地弹跳数次,最后都停在了距离码头尚有近百米的地方。 陆战队的第三轮炮击终于有一发炮弹飞上了城头,击中了城墙垛口,引来守军的一阵惊呼,不过因为相隔太远,也看不清这一发炮弹是否有所斩获。但清军的反击也随之而来,轰隆隆一阵炮响,至少有超过十门火炮在城头鸣响。这一轮参与反击的火炮比先前更多,看样子清军也是要借此表明一下实力——我虽然没你打得远,但我炮比你多。 三轮炮击结束,孙丙这边也没接到新的指令,便只能到此为止了。孙丙气鼓鼓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对炮兵们道:“兄弟们,今日天色已晚,便暂且放过他们,待明日再找他们晦气!” 清军那边倒是还不肯就此作罢,稍后又对着码头方向放了一通炮,算是与海汉军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海汉军这边也不甚紧张,一是知道对方火炮射程有限,不会打到自己的阵地上,二是清军选择闭门不出,显然是不敢与己方正面交战,海汉军的士气已经是占了上风。 昏昏欲睡的金尚久看了这一场炮战之后终于是清醒过来,然后忙不迭地对王汤姆拍了一通马屁,称海汉军火力凶猛,打得清军根本不敢出城应战,平定辽东指日可待。王汤姆心想前半段倒也罢了,勉强算是事实,这平定辽东却是太夸张了,把全海汉国的兵力全部集中到辽东来打仗,或许才能达到金尚久所说的“指日可待”。 当然了,话说回来,就算有这样的条件,海汉目前也并不打算在短时间内平定辽东,毕竟清国对朝鲜和大明所产生的军事威胁,对海汉而言也是可以加以利用的条件之一,王汤姆还指望能在援朝行动中为海汉多捞些政治好处呢。 第1801章 难以逾越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天色渐暗,隔空对峙的两军阵地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孙丙带人在距离码头百米左右的外围地区点起数堆篝火,并在几处仓库房顶部署了哨兵,以防天黑之后有敌军悄悄摸营。虽然清军到目前为止都没表现出要出城与海汉军正面对决的迹象,但孙丙依然半点不敢大意,毕竟清军在此地经营已久,对环境的熟悉程度远胜初来乍到的海汉军,说不得会采用诸如夜袭这类非常规的战术来尝试打开局面。 按照正常的作战部署,如果要求稳妥,码头上的部队在夜间应该后撤到威化岛才能确保安全,但王汤姆认为驻守码头会给予九连城的清军更大的压迫感,清军不出击就坚决不撤。不过考虑到驻守码头的陆战队兵力有限,王汤姆还是尽可能地为其提供防御保障,将留在战船上的两个陆战队预备连也一并派到了岸上。 除此之外,从战船上卸下的铁丝也被迅速部署到了码头外围。不管敌军是步兵还是骑兵,高低纵横交错的铁丝在战场上所发挥出来的阻拦效果从未让人失望过。在金州的攻防对峙期,海汉便用纵深达数十米的密集铁丝加上拒马,成功拦下了后金军的数次骑兵冲击。 虽说清军也不太可能在夜袭中使用大量骑兵,但海汉军还是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对手在夜间发动骑兵冲锋,也要确保码头阵地能够守住这种非常规攻势——最起码也要撑到舰队的远程火力能够输出为止。 到了半夜两点多,王汤姆被自己的警卫从睡梦中叫醒,称哨兵发现了九连城方向有敌情。王汤姆的睡意一下便褪得干干净净,立刻起身穿衣出了船舱,临走时没忘记让警卫拿上他个人专属的望远镜。王汤姆带到这个时空的私人望远镜有好几幅,其中便有带微光夜视功能的特殊型号。 负责瞭望的哨兵所使用的望远镜都是军中列装的普通型号,当然没有这么特别的功能,不过先前借着从云层间隙中透过的月光,看到九连城左右两边的山林边缘都是人影憧憧,似乎有清军正在集结,至于九连城城门附近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哨兵不敢大意,发现状况之后便立刻通知甲板上的军官,然后去叫醒了正在休息的王汤姆。 王汤姆到了甲板上之后,一边听取下属的报告,一边用望远镜确认远处的状况。果然正如哨兵发现的那样,远处山林里的确是有不少人影活动,但暂时还没有出击的迹象。像这样能见度不太好的夜晚,部队要在野外山林中悄无声息地摸黑完成集结并非易事,王汤姆估计以清军的军事素质,要完成这个环节所需的时间肯定短不了。 这对于海汉军来说自然是一个利好消息,王汤姆立刻下令,陆战队全部进入一级戒备,各艘战船上的炮兵也要火速就位准备战斗。 但清军的行动效率比王汤姆预计的还要差,又等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王汤姆都开始怀疑对手是不是在故弄玄虚的时候,终于见到清军的先头部队从山林中慢慢摸了出来。 或许是为了尽可能地控制声响,清军并没有使用骑兵,慢慢出现在望远镜镜头里的全是手持刀弓的步兵。如果不是先前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迹,仅凭肉眼的确很难分辨出远处这些借着各种灌木树丛充当掩护缓步前行的清军。 王汤姆忽然发现了清军耽搁这么久才发动攻击的原因:“原来他们是在等着这些篝火熄掉啊!” 入夜后在码头阵地外围燃起的数堆篝火,这个时候已经基本上燃烧殆尽,而海汉军目前也没有多少可燃物再进行补充,除非是连夜将这码头给拆了。清军应该就是在等着码头阵地外围能见度降低,再趁势摸过来实施偷袭。只不过他们想不到自己的行迹早早就已经暴露,这个时候再摸过来,夜袭的效果就得大打折扣了。 码头阵地的陆战队士兵们都已经在掩体后面就位,将装填好子弹的步枪斜靠在掩体上,等待着指挥官的命令。对于陆战队来说,夜间作战其实也是他们训练内容的一部分,只不过极少会遇到实战,战斗经验说不上丰富。 孙丙手里的望远镜几乎就没放下来过,尽管入夜之后气温已经降到有些偏凉的程度,但他额前的头发却是已经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类似这样的夜间作战,他其实还是第一次担任指挥官,所以不免心中会有些紧张。这种明知道不远处正有大队敌人缓缓逼近己方阵地,但视野中却一无所见的错觉,让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唯恐错过了下令开火杀敌的时机。 如果是在白天交战,海汉军自然可以凭借武器装备的射程优势拒敌于百米之外,就算敌军派出数倍于己的兵力进行冲击,也不过就是让驻防码头阵地的陆战队多费些弹药而已。但实际上以今晚的能见度,仅凭肉眼很难看到三十米之外的人或物,想要如白天作战那样凭借武器优势拉开交战距离,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达成的了。 以当下环境的可视距离,能清楚看到敌人的时候,对方几乎就已经进入到码头阵地的防线边缘了。尽管外围还布置了数层铁丝,但孙丙知道清军其实也在一直尝试着用一些手段来攻克海汉这种惯用的防御工事,比如直接往铁丝上铺木板或棉被然后迅速通过,亦或是让攻坚的士兵背负着长臂铁剪来剪开铁。 步兵要通过铁丝障碍,比起必须要靠冲杀的骑兵更加容易,如果敌军准备做得足够充分,那么提前布置的铁丝工事顶多也就能拖个几分钟而已。如果驻守码头的陆战队没能在这期间给敌人造成足够沉重的杀伤,一旦对方突破铁丝之后,就基本上是面对面的血战了。 大约在这种令人不安的寂静中又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忽然阵地外的黑夜中传来了一些怪的声响,听起来仿佛是一些金属器物互相轻轻碰撞的声音。孙丙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闪动的反光,很快这些反光便越来越近,越发清晰,勾勒出一个个的人形。 突然十几名身披重甲的敌军士兵就出现在了守军的视野中,他们快步奔来,手中无一例外持有长柄大斧或大号开山刀,身上的铠甲随着跑动哗哗作响,原来这便是先前听到的响动。 这些沉默无声的敌军士兵奔至码头阵地前方二十来米的地方,便举起手中的武器,向拦住去路的铁丝劈了下去。而在他们身后的黑暗中,正有不计其数的清军士兵奔涌而出,朝着码头阵地直冲过来。看样子清军的夜袭战术是要依靠这些体壮如牛身披重甲的巴牙喇战士破开外围的防御工事,然后一拥而入,寻求与海汉军近身搏杀的机会。 不得不说清军的战术的确是有一定的针对性,也很清楚要如何在于海汉军交战时扬长避短。他们试图利用夜色掩护,尽可能快地缩短交战距离来寻求胜机。一旦双方陷入贴身混战,海汉军的先进武器所能发挥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而清军的兵力优势则会立刻突显出来,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够争取对海汉军造成重大杀伤的机会。 不过守在码头阵地上的陆战队当然不会对清军的攻势坐视不理,随着孙丙一声令下,枪声四起,冲杀在最前面那些重甲巴牙喇无一遗漏都是身中数枪。哪怕他们身上所着的铠甲十分厚重,但在当下这个交战距离上也很难完全抵御得住海汉步枪的射击,当即便纷纷倒地不起。 但这个时候已经有几处铁丝被巴牙喇战士的重武器破开了最外一层,后续涌上来的清军迅速冲向这几处缺口,甚至有冲在前面的清军哇哇乱叫着直接扑向铁丝,用身体将其压下去。而远处的黑暗中阵阵弓弦声响起,想来是清军的弓箭手在向码头上进行抛射。 守军对于眼下的状况也有应对的作战方案,数枚手雷从防线后方飞出,落在了那几处敌军最为密集的缺口处。轰隆隆几声爆炸之后,顿时惨呼声一片,混乱中也不知有多少清军被手雷所伤。 部署在防线上的六门野战炮早就根据孙丙的指令换上了葡萄弹,这个时候已经对准了正在突破铁丝防线的敌军,然后开火轰击。这近距离炮击的威力比手榴弹还要大了许多,当场便有数人被这一波葡萄弹炮轰给打成了筛子。 这番枪炮集中火力之后,原本已经险险要被突破的几处地方顿时被清军的伤兵和尸体给堵住了。不过这些伤亡并未让清军的攻势停滞,仍是不断有清军从黑暗中涌出冲向码头阵地,指望能够快速突破这最后不到十丈的距离杀入码头阵地。 这个时候,停泊在江岸码头的多艘战船终于鸣响了舰炮。因为射角问题,这些舰炮的轰击目标并不是正在突入海汉防线的清军,而是其后方黑暗中尚未现身的部队。 在黑夜之中,这些停泊在江边的战船瞬间变成了固定炮台,数十门火炮次第鸣响,任是清军颇为亡命,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免大受震撼。至于黑暗中有多少清军被炮弹击中,交战双方当下却是完全无法确认,只是后续冲入战场的清军明显就减少了许多。 孙丙此时反倒已经镇定下来,开打之后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枪炮声、硝烟味、喊杀声,让他的头脑也变得更加清醒了。孙丙一连下达了数道命令,让陆战队将火力集中到清军在码头左右两侧的重点攻击区域,同时让预备部队就位,随时准备增援薄弱地段。 陆战队的阵地搭建比较仓促,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棱堡、坑道、立体火力之类的设施,基本就是用就地拆下的各种建材搭建胸墙掩体,再就是将码头上的各种建筑都在墙上打了洞充当射击孔。至于原本设立在各处房顶上的火力点,在遭到清军有针对性的弓箭抛射之后,便迅速撤了下来以减少伤亡。 当孙丙意识到场面已经控制住之后,便又再次做出调整,有意识地减轻了火力输出的强度,让清军能够有机会将火线再向前推进一段距离。等对方涌入近处的兵力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孙丙便下令火力全开杀伤敌军。如此反复两三次之后,清军指挥官大概也意识到了这道防线已经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再打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最终还是选择了鸣金收兵。 由于能见度太差,孙丙没有下令追击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只是命令士兵们立刻检查自己的军械和弹药状况,作好迎接下一波战斗的准备。他现在无法确认清军的攻势究竟是到此为止,还是在远处的黑暗中还有一轮攻势蓄势待发,只能先做好继续作战的准备。 不过清军似乎已经放弃了继续摸黑进攻的打算,很快便有消息传来,清军已经原路退回。王汤姆传令给孙丙,让他先安排火线上的连队轮换休息,清点己方战损状况,其他的事情待天明之后再说。 在这一波摸黑进攻中,陆战队方面有十一人战死,三十余人受伤。昨晚部署到阵地之外的几队哨兵,竟然只有一队顺利撤回,另外几队人都是未能及时回撤而导致死伤惨重。而清军在进攻期间的弓箭抛射,也给陆战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数字。而真正与清军正面对决的几处交火点,反倒是没什么人员损失。 这些战损也反映了陆战队在排兵布阵方面仍存在一定的漏洞,不过这个责任并非孙丙一人所造成,王汤姆执意要将陆战队部署在码头上过夜,其实就是打着用其诱敌的算盘,交战之中风险肯定难免。好在相比敌军的战损,海汉这边的情况倒是还算说得过去。 第1802章 挡住去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战斗结束两个多小时之后,天色便慢慢亮了起来,但空气中的血腥味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散去,反而越发浓重。随着视野逐渐变得清晰,驻守在码头上的陆战队也终于能看清昨晚这场短暂交锋的战果了。 昨晚出击的清军分左右两路向陆战队占领的江岸码头发动攻势,但最终还是在海汉军的火力打击之下止步于码头之外。清军在左右两路其实都已经形成了突破口,甚至破除了一部分昨天临时布下的铁拒马隔离带,只是最终还是未能与掩体后的海汉军短兵相接。 冲杀到近处的清军留下的尸体,与陆战队阵地之间的距离就只有十来米远,但海汉士兵眼皮子底下这些重重叠叠的尸体,也表明了清军的攻势的确是力竭而尽,剩下这短短十来米的距离,估计再拿几百人来填也未必能填平了。 而在海汉阵地的外围,这里的清军尸体大多是被炮火所毙,往往是残躯断臂,连全尸都少。流淌到地面的大量鲜血已经开始干涸,这势必会给稍后的战场清理工作带来不小的麻烦。空中已经有鸦群盘旋,不时有乌鸦零星降到在远处,开始享受地面上这顿新鲜出炉的“大餐”。 王汤姆也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观察昨晚这场战斗的战果,地面上的清军尸体并没有影响到他享用早餐的胃口。虽然已经穿越多年,但他还是习惯于早上吃面包、煎蛋、牛奶这类西式早餐,尽管地处战场,但这种特殊待遇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放下望远镜之后,王汤姆拿起旁边盘中的三明治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似乎要借此来表露自己得意的心情。 尽管昨晚战斗己方也有一定的伤亡,但从战斗过程来看,王汤姆认为陆战队的表现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在夜间与敌军接战也依然保持了高效运转,最终的战损比高达几十倍。王汤姆相信即便昨晚是换了钱天敦的部队过来守卫这处码头阵地,应该也不会比自己这些人马的表现更好了。 至于清军会不会在白天以类似的方式再次发动攻势,王汤姆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昨晚的突袭中清军至少付出了数百条人命的代价,但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致了。如果是换在白天交战,这个数字至少还得翻上好几倍。原因也很简单,码头与九连城之间的地形平坦开阔,海汉很容易就能将武器的射程优势充分发挥出来,清军想将交战距离缩短到百米之内都会难于登天,就更别说做到夜袭这样离海汉阵地仅仅数步之遥的程度了。 只要九连城里的清军指挥官没昏头,大概就不会选择在白天发动大规模的攻势,那样只会将他们在辽东的多次战败经历又重复一遍而已。联合舰队在江畔修筑的这个码头阵地,就如同一根楔子牢牢地钉在了清军前进的方向上,让其无法顺利渡江南下。 不过王汤姆很清楚自己所率这支舰队来到这里的目的并非为了阻止清军南下,而是确认清军的集结进度和兵力部署状况,为之后的作战计划提供参考。王汤姆认定清军的作战计划已经在实施当中,难以在鸭绿江畔耽搁太长时间,所以必然会主动暴露实力以求将海汉舰队驱逐出这一地区,但如果清军真的选择一直隐忍不战,那王汤姆迟早也会下令主动退兵,不然海汉就很难有足够的筹码与朝鲜讨价还价争取更好的条件。 但清军昨晚派兵夜袭,一定程度上就表明了他们的耐心极为有限,这对于王汤姆排兵布阵而言自然是一个好消息。只要清军有动手的心思,自然可以慢慢布局引诱其再次出击,如昨晚将陆战队部署在码头上,其实就是有意要留给清军发动夜袭的机会,而清军也很配合地上了这个当。 为了能够更稳妥地在这个地方与清军继续周旋,王汤姆今天一早便把朝鲜官员金尚久送去了鸭绿江的另外一边,让他去义州与当地官府接洽,为联合舰队提供补给和民夫。虽说舰队从江华岛出发时也带了不少补给物,但像禽蛋菜果之类的食材,自然是越新鲜越好。原本打仗时不应这么讲究,但既然摆着有这个后勤基地可用,王汤姆自然不会跟朝鲜人客气。该让朝鲜人出钱出力的地方,自然是要充分用起来再说。 金尚久昨晚也被炮声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有幸目睹了这一场短暂却激烈的交战,对于海汉军的战斗力,他现在已经有了更为明确的认识,心中的敬畏感也随之增加了不少。王汤姆让他去义州那边组织后勤,金尚久根本就没推辞,而是一口应承下来,认为这会是朝鲜在这场战事中贡献力量的机会。 对于像金尚久这样的朝鲜官员来说,能够为海汉效力和升官发财这两件事几乎是可以划等号的,之前他在浙江待了有大半年的时间,对此有着非常切身的感受。这次被王汤姆带着北上鸭绿江,如果只是作为旁观者,那从头到尾自然是半点功劳都捞不着,但如今有了王汤姆委派的差事,那就相当于是有了表现的机会,所以会十分积极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直到中午时分,从威化岛上的农户家中征用的数辆马车被运到这边的码头阵地,海汉军才开始动手清理外围的清军尸体。由于数量太多,海汉这边也没打算挖坑掩埋,只是用马车清运到百丈之外的空地上,等待清军自行前来清理回收这些死尸。 类似这样的举动,过去在辽东战场上已经多次上演,双方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早期海汉军胜利之后还会让东江镇的明军去砍下头颅,以便向朝廷请功,但自从去年东江镇公开投靠海汉,迁回辽东之后,也就不再做这种无用功了。东江镇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兵马,但实际上已经既不听调也不听宣,只接受海汉的管理,保留这个编制也只是为了方便海汉在辽东行事而已,至于明廷的封赏,自然也就不再是这支海外部队所在意的东西了。 果然海汉这边将几百具尸体清运出去之后不久,九连城便第一次打开了朝向江岸的城门,十几辆大板车鱼贯而出,跟车的全是一些赤手空拳的百姓,来到堆放尸体的地方之后便将这些士兵尸体抬到板车上,然后运回城去。 陆战队这边只是全程对这个收尸的过程进行监视,并没有打扰对方的行动。孙丙确认了对方的人手不可能再对码头阵地发动攻击,便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修补昨天被破坏的外围防御工事上。 清军昨晚付出了数百条人命的代价,尝试突破码头阵地外围的防御工事。在今天清理完清军尸体之后,孙丙发现昨天布置在外围的拒马铁已经有大约三分之一的部分在战事中被毁坏,必须要进行更换修补才行。 好在海汉军早就将这类常用的防御工事实现了模块化的部署,拒马和缠绕其间的蛇腹式铁都可以快速组装和固定,施工时间也不需要太长。为了确保码头阵地的防御能够万无一失,孙丙在昨晚的战斗结束之后,便已经向王汤姆申请部署更多的防御工事。 当下士兵们正在阵地外围安装的,便是一种可以用来对抗骑兵部队的加大号拒马。这种拒马由三根条形角钢组成,将其尖锐的一头朝上,交叉扣搭在一起,另一头有活动的地爪钉,用锤将其固定在地面上,这样一来,这高约一米四左右的拒马便很难轻易移动了,拒马之间再拉上铁丝,如此里外两层错开位置布置,不管骑兵还是步兵都难以冲破这样的障碍物。而要撤离的时候,只需收起铁,用专用的撬棍将地爪钉起出,拆开角钢,便能迅速拆走这些工事。 这种拒马已经在辽东战场上经过实战的检验,效果还是比较理想的,即便是重骑兵发动的冲锋,也很难损毁这些结构坚固的拒马。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十分沉重导致运输不便,但考虑到这些大型拒马的功能主要是用来预防骑兵突击,份量轻了就没那么可靠了,指挥官们都会选择无视这种小缺点。 当然这种结构简单的玩意儿其实也很容易成为敌军效仿的对象,但像海汉这样不惜成本使用角钢来作为材料,包括大明在内的其他国家就很难照搬了。所以海汉军遇到的同行和对手一般都是使用竹木结构的拒马,在强度和耐用程度上差了不少。 这个时代的明军其实对拒马的使用也颇有心得,多处边军都曾使用一种名叫偏厢车的战车,到万历年间所出的改进版已经相当好用,每两辆车中间设拒马枪一架,上面固定有长枪十二支,车架上下用棉絮围起来以防箭矢飞石,每辆车上装载两门弗朗基炮,六支快枪。不过这玩意儿太过沉重,每辆车重达六百斤以上,加上武器弹药和各种备件轻松破千,并不适合长途跋涉的陆上行军,对通行条件也有较高的要求,而且只能当做防御手段,很难运用到进攻的战斗当中。 而海汉军只在近海作战,极少深入内陆,沉重的装备交给船舶运输就没太大的压力了,只要能完成快速部署,结构牢固耐用,能达到战术目的,对海汉军而言便是好工具了。至于遇到使用拒马来防卫阵地的对手,海汉当然不可能用宝贵的士兵或者战马去冲击,而是直接以炮击开路,任是多牢靠的拒马,一炮轰过去也全都碎了。 正是因为在军备方面占尽优势,像孙丙这样的海汉军官才能在对垒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己的敌军时毫不慌乱,因为他们很清楚敌军很难用人命来填平双方战斗力之间的差距,即便是悍不畏死的清军,在面对远超他们能力的杀戮手段面前也只能选择认怂,选择闭门不战。敌军的这种避战态度,也就给海汉军带来了更多的信心,让他们能够确信己方在战场上的主动权和由此带来的战略优势。 孙丙没办法猜测到清军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发动攻势,但他知道即便清军加大攻击力度,也很难攻克这个小小的码头阵地。按照他个人的估算,清军如果出动的兵力在五千以下,基本上都难以真正威胁到这个阵地,但如果出动更多的部队,相对狭窄的攻击面又难以让其充分将兵力铺开,挤在一起的军队只会成为江面战船的炮击靶子罢了。 如果能够有部队进行轮换驻守,孙丙甚至觉得这里完全可以像当初海汉军打旅顺一样,成为打入清国控制区的又一处钉子阵地,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上司似乎另有想法,因为这次北上的时候,陆上战斗力最强的特战独立团根本就没一同出征,而是继续驻留在江华岛那边,显然现阶段还并没有在鸭绿江畔长期驻扎的打算。 不过只要当下有仗打,孙丙也不想去琢磨太多与战场无关的事情,王汤姆下令要他加固阵地,他便会竭尽所能将这处地方变成敌军难以攻克的堡垒。 海汉所作出的这种姿态无疑会让九连城里的清军逐渐变得焦虑,他们的目标本该是鸭绿江另一侧已经洗干净脖子的朝鲜国,而不是这群突然出现在眼皮子底下的不速之客。昨晚的尝试会让清军意识到想要将他们轻易放弃的这处码头再夺回去,所需付出的代价恐怕会让他们难以承受。 至于接下来是继续对峙还是另行设法攻打码头,亦或是绕路南下攻打朝鲜,不管哪一个选择都会让清军指挥官大感头疼,因为海汉这个强大的对手挡在了他们的去路上,即便是绕过这个地方另行渡江点,也无法彻底摆脱海汉的军事威胁。 第1803章 交换条件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我国海军舰队在昨天已经抵达九连城地区,并且在夜间击退了清军的一次猛烈攻势,当场击毙的清军超过三百人,目前已由贵国特使金尚久大人检验了战果,希望这个消息能让国王陛下感到宽心。”钱天敦对坐在对面的金尚宪说道:“也希望金大人能感受到我国援助朝鲜国的诚意和决心!” 金尚宪连忙应道:“贵国将士奋勇杀敌,本官敬佩之至,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本国出力之处,还请钱将军明示,本官一定倾力配合!” 对于海汉军在抵达江华岛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不满情绪,金尚宪其实是很紧张的,主战派目前能在朝鲜国内官场上占据大势,一定程度上就是得益于金尚宪一直鼓吹海汉无敌论,认为只要将海汉救兵搬来,朝鲜就有望击退来自清国的入侵。但如果海汉军因为对朝鲜的备战工作不满而放弃提供军事援助,那朝鲜的处境就将会非常危险,而且以他为首的主战派官员极有可能会为朝鲜的战败背锅,到时候不管是国王下旨治罪,还是交给清军当替罪羊,下场肯定都会极为悲惨。 金尚宪自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被淘汰出局,所以他必须确保海汉军在朝鲜作战期间的要求都尽可能地得到满足,并且会出兵对清军实施有效打击。只要海汉别对朝鲜面临的危机袖手旁观,那现在向其付出一些金钱、物资和人力,在金尚宪看来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交换条件。 所以最近这几天金尚宪几乎都待在江华岛上,每天亲自到港口工地监督施工进展,顺便也跟号称海汉第一名将的钱天敦套套近乎。他可是听说钱天敦所率的这支部队便是海汉军中首屈一指的王牌部队,虽然尚在江华岛上没有随舰队一起出征鸭绿江,但这并不妨碍金尚宪尝试从钱天敦这里获得一些第一手的信息。 或许是看在金尚宪如此努力的份上,今天一来到港口,钱天敦便给了他这样一个好消息,让他顿时激动不已。这个消息带回京城禀告给国王之后,想必会在朝野上下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支持者,而崔鸣吉之流鼓吹应与清国通过和谈来解决纷争的官员,这下总该乖乖闭嘴了吧。 当然了,跟海汉人断断续续打了一年的交道,金尚宪也知道这些人非常现实,要请他们援助朝鲜就得拿真金白银说话。昨晚进行的战斗,消息今早就传到江华岛,想必也是动用了海汉独有的千里传信秘术,显然是有向朝鲜邀功的意味,与其等对方提要求,金尚宪觉得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以赢得钱天敦的好感。 钱天敦点点头道:“金大人能表现出这么积极的态度,我很欣慰,如果贵国上下都能以如此态度与我军合作,那想必我们合力战胜清军也是有可能的……” 钱天敦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但是,贵国似乎有些官员并不希望得到我军的援助,甚至有意对我军隐瞒了重要的军事情报,实在可恶!” 金尚宪吓了一跳,连忙应道:“本官并不知晓有这种事情,钱将军可否说得再清楚一些?” 钱天敦道:“贵国在义州的边军理应注意到了清军前段时间在鸭绿江上游的集结动向,然而在我军抵达江华岛休整的几天里,贵国军方并没有向我军提供相关的消息,以至于我军在前往九连城的时候险些中伏。我们认为这要么是贵国边军的重大疏漏,要么是有人故意向我军隐瞒了这部分信息。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我都需要贵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金尚宪心头大震,他根本没想到北方边境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更没听说军方有隐瞒消息这种操作。事实上朝鲜国向海汉提出求援,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清军有某些南下入侵的前兆,但他作为朝廷重臣当然也看过军方的报告,的确没有提及九连城这个位置,因此钱天敦的指责倒也不是随口胡说。 金尚宪连忙解释道:“钱将军莫急,其间必有误会……或许我国边军早先回报军情的时候,清军尚未在那九连城开始集结……” “清军在当地修了规模不小的码头,据王将军说,比江华岛这港口规模还大得多,那就不是三五天就能完工的。而且那个位置在威化岛上就能看到,贵国边军只要眼睛没瞎,早就应该发现清军的动向了。”钱天敦不等金尚宪把话说完,就给出了自己掌握的证据。当然了,这些情况都是来自于前线所发回的电报,钱天敦完全能从电报中体会到王汤姆的愤怒,并且很好地将这种情绪传达给了金尚宪。 金尚宪张着嘴,不知道要如何辩解钱天敦所说的情况才好,如果这是北方边境发生的实际情况,那这义州当地的边军将领不止有过失之罪,简直就是该杀头了。如此重要的军情没有及时回报给朝廷,而是等海汉军到了当地之后才自行发现,这也难怪海汉将领会大发雷霆了。 不过金尚宪好歹也在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很快就反应过来,试图先将话题转移开:“贵军昨晚与清军交战一场,想必也有抓获到俘虏,不知是否审出了清军的兵力部署状况?” 钱天敦也察觉到了金尚宪的意图,微微摇了摇头道:“抓获的俘虏都是普通士兵,能供出的情报非常有限,没有太大的价值。” 这话倒不是搪塞金尚宪,海汉在昨晚的交锋之后,的确是抓到了数名因为受伤而无法脱离战场返回清军阵营的俘虏人员,但这些底层士兵所知道的军情的确非常有限,并未能给海汉提供多少比较有价值的情报。 海汉最关心的当然就是清军的集结进度、兵力、指挥官、行动计划等等,但这些士兵基本上都没有受过正统教育,根本就不太能识数,形容兵力就只能用“很多个牛录”这类模糊的形容。而作战计划这类高级军事机密,普通士兵更是接触不到,根本不知道大军打算何日渡江南下进入朝鲜。 唯一一条比较有价值的信息,是一名俘虏招供称目前还没听说皇太极抵达九连城,而当前九连城的最高指挥官是阿济格——正是去年在金州战役中吃了好几次败仗的多罗武英郡王阁下。 这似乎也能很好地解释为何清军在发现联合舰队进入鸭绿江之后没有采取正面抵抗,而是一路退让,甚至连九连城江畔的码头都拱手相让,没有采取行动抵抗海汉军登陆。阿济格应该是去年在辽东被打出了心理阴影,所以这次在鸭绿江畔再次遭遇,虽然清军兵力占优且坐拥主场之利,依然不敢在正面战场上挑战海汉军。当然这也在无形中为海汉军省去了不少麻烦,不急不慢地利用了清军修建的码头构筑了阵地。 而清军大概也没料想到海汉军竟然就此留下不走了,心急之下组织了一次夜袭,但效果并不理想,用数百条人命试探出了这处阵地的防御强度并非轻易能够攻破。 不过俘虏所招供的信息是否准确,也依然还是要打个问号。截止目前,九连城的清军都没有摆开阵势亮明旗号,海汉军暂时也没有别的途径去证实俘虏的供词是否属实。但如果真是老对手阿济格在指挥九连城的清军,那自然是让海汉一方又多了几分心理优势。 钱天敦没有将阿济格相关的消息告知金尚宪,因为当下是要向他追究朝鲜边军失职的责任,而不是节外生枝拉到别的话题上,让其逃过这个环节。 钱天敦继续说道:“关于贵国边军的失职,我希望金大人能够尽快查明真相,毕竟当下在前线作战的是我国的军队,如果因为情报的缺失而导致不必要的战损,那我想这应该是我们两国都不愿意见到的状况!” “是是是,钱将军说得有理!”金尚宪赶紧应声道:“本官稍后便遣派信使回汉城,将此事告知国王陛下,犯事之人不管其官阶背景如何,定当重处!” 钱天敦道:“我看义州当地的军事主官也应该调整一下了,起码要找一位金大人能信得过的人选,这样我们在前线打仗,也不会担心背后遭人算计。金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金尚宪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倒是扶持自己人的好机会,换一位听命于自己的武将去往义州前线坐镇,既可以更好地配合海汉军的行动,又能比较容易获得战功,正是一举两得。 金尚宪连忙应道:“钱将军所言极是,此事也须加紧办理,本官会亲自督促。” 金尚宪回应完突然意识到,这明显是钱天敦故意给自己递了一个梯子,好让自己从这个看似不太妙的状况中获益。但对方主动给出这样的好处,显然不会是白做人情的,金尚宪便随即报之以李道:“除了换将之事,不知道我国还可以在前线为贵国军队提供哪些支持?” 钱天敦点点头道:“既然金大人主动问起,那我就说一下。目前在鸭绿江作战的联军舰队约有两千多将士,我们希望义州当地能够在后勤保障方面更积极主动一些,为他们提供更多的物资,以保障他们的战斗力。另外我国在贵国国境线的作战开支非常大,也希望贵国能够合理承担一部分军费,这样我们两国的军事合作才能长期坚持下去,金大人觉得如何?” 金尚宪焉能听不懂钱天敦话里的意思,这就是摆明要向朝鲜伸手要钱要粮了。所谓“合理承担”,恐怕不拿出一个够分量的数目,就难以满足海汉人的胃口。但如今海汉已经与清军接战,如果朝鲜不答应要求,人家拍拍屁股就可以从鸭绿江和江华岛撤走部队,剩下的烂摊子就得朝鲜自己来承担了。 不过金尚宪主张请海汉出兵来朝鲜抗击清军,自然也是料到了海汉会对此索取报酬,当下便点头应道:“钱将军所说的条件很合理,本官会建议朝廷对义州的安排作出调整,让当地官府尽可能配合贵国军队的需求。至于军费一事,不知道钱将军觉得由我国承担多少合适?” 关于这个问题,钱天敦和王汤姆早就在来朝鲜的途中商量好了说辞,当下伸出一个巴掌在金尚宪面前晃了晃道:“我们两国五五开就好,这样不过分吧?” 金尚宪看到钱天敦的手势吓了一跳,还以为钱天敦会喊出五千两黄金的高价,毕竟请他们出兵就花掉了两千两黄金,这后续的开销应该也低不了。不过海汉人主动提出了军费五五开,这似乎要比他事前预计的状况好多了。 “一国负担一半吗?这样倒是很合理。”金尚宪捻须应道。 钱天敦见金尚宪表了态,便继续说道:“早前贵国出两千两黄金请我国出兵,当时就已经跟贵国使者解释过这笔军费的核算方式,现在再给金大人作下说明。按照这次我国派来朝鲜的部队规模来计,每天的基本消耗折算成军费大概是一百两黄金,所以收取了贵国两千两黄金作为开拔费用,但从三亚到江华岛的行军基本就已经用完这笔军费了。至于战时状态,每天的军费开支大约会是普通状态的四到五倍,我们双方各负担一半,那贵国负担的部分就按每天两百两黄金计算好了。从我们抵达江华岛当天算起,半个月结算一次好了,希望贵国能在十天内再向我军支付三千两黄金。” 金尚宪一激动差点把手里的胡子给掐断,结结巴巴地问道:“三……三千两黄金?半个月?” “对啊!还请贵国及时支付,以免我军因为军费不足而无法继续作战。”钱天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金尚宪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海汉人的心狠手辣,这个数字可远远超过了他事前的估算。 第1804章 受制于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朝鲜国并不是一个富有的国家,甚至还比不了安南这种近年来靠着进出口和海洋贸易迅速积累财富的南海国家,要想跟清国这样的大块头打一场全面战争,那就得先做好将国库清空的准备。而鼓吹向海汉求援的金尚宪当然也知道搬救兵会有不小的花销,但想想可以尽量避免本国军队无谓的死伤,并且能够在战场上争取到主动,这钱花得应该也还算值当。只是金尚宪所估算的价位比起海汉的开价,相差实在是有点大,大到他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 早先李希在三亚花了两千两黄金才说动海汉出兵,这笔钱对朝鲜而言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不过咬咬牙倒也能够承担下来。而后续的费用,金尚宪觉得顶多再掏个四五千两黄金,应该就能满足海汉的胃口了,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把对方想得太简单了。 半个月三千两黄金,这还是对方口口声声照顾盟友才会给出的对半打折价。可仅仅半个月能够解决战斗吗?即便是不遗余力在朝鲜国内鼓吹海汉军战斗力的金尚宪也没有这么乐观,在他看来能用两到三个月的时间逼退清军,就已经算是非常理想的结果了。毕竟海汉人去年在金州与当时的后金军交锋,也是前前后后战斗了数月才让局面稳定下来。 如果按照海汉人的开价,朝鲜国每个月将会为这场战事向海汉军支付六千两黄金作为军费,这已经是一个会令朝鲜相当肉疼的数字了,如果战事持续的时间长一些,这笔开销就足以让国家陷入到破产边缘了。金尚宪在这一刻心思不禁有些动摇,开始怀疑自己坚持让海汉出兵来援救朝鲜的主张是否正确。 不过下一刻钱天敦的话就让他打消了这种自我怀疑:“当然如果贵国觉得我军的行动不值这个价钱,可以自行应付清军接下来的攻势,那我军会尽快离开朝鲜,把战场让给贵国军队自行处理。” “本官绝无此意!”金尚宪听到这话就顾不上再考虑价钱高低的问题了,海汉军要是撤了,朝鲜就得独力应对数万清军的入侵,而到时候等待主战派的必然会是一连串的败仗,以及被推出去当作战争失败的替罪羊。不管是为了这个国家着想还是为了自己考虑,他都必须要把海汉军留在朝鲜才行。 但朝鲜目前的财政状况,金尚宪作为朝廷重臣也是大致有数的,国库里也要一次再拿出三千两黄金都已经十分困难了,甚至可能需要从地方调拨黄金储备才能勉强凑出来这个数目。至于后续,恐怕仅仅只靠国库和地方官库已经难以应付这次危机,得想别的办法才行了。 “那贵国是有什么困难吗?”钱天敦见金尚宪表情为难,又一直不肯定应下自己的开价,当然能猜测到对方如此犹豫的原因,便故意询问了一句。 金尚宪干咳一声道:“不瞒将军,其实本国财力有限,恐怕很难长期以这样的方式给贵国军队提供军费……您看是不是能换种方式,比如由本国提供粮食和其他补给?” 钱天敦脸色一沉道:“刚才不是已经跟金大人解释过,这军费是军费,补给是补给,各是一码事。我们总不能给士兵们发米发面充当军饷吧?总不能给国内的兵工厂一堆蔬果换枪炮弹药吧?金大人,打仗不但要死人,而且是要花很多很多钱的,这个道理金大人不会不明白吧?” 这个道理金尚宪怎么可能不明白,但以朝鲜的财政状况,他又不可能在钱天敦面前夸下海口,不然到时候拿不出钱来,这个漏子只会越捅越大。可是不答应下来,钱天敦这边又威胁说到时候没钱就撤军,这种状况对朝鲜来说也同样是绝境。 金尚宪忽然发现,要应付海汉人似乎也不会比应付清国容易多少,如果说清国是打算入侵朝鲜之后明抢,那么海汉人这种逼着朝鲜出钱出粮的做法或许就算是暗夺了。而且这个钱还不能不拿,海汉军已经在边境线上与清军开战,这笔帐清军自然会全部算在朝鲜头上,要是海汉撒手不管了,那前期投入的金钱和资源全部泡汤不说,想保住的国土、财富、权力也依然还是会被清军夺走。 金尚宪当然不会懂得什么是沉没成本,但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放手,必须要想办法拯救这个国家,顺带也拯救自己和那些附庸自己的人。哪怕为此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如今也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继续顺着当下的方向往前走了。要让海汉军继续在前线作战,眼下就必须得先通过钱天敦这一关,尽可能地让其满意。 金尚宪站起身来,对钱天敦拱手一躬道:“钱将军,请您给我国指点一条明路,朝鲜上下一定都会感激不尽!” 钱天敦摆摆手道:“指点说不上,不过贵国如果真是财政方面有些困难,那我倒是可以给金大人出个主意。” 金尚宪一听有戏,连忙应道:“愿闻其详。” 钱天敦道:“说起来也很简单,贵国国库虽然没多少钱了,但想必还有很多财富藏在民间,金大人只要朝这个方向想想办法,相信应该不难为接下来的战事筹集到军费。” 金尚宪道:“但若是突然加重税赋,只怕民怨沸腾,搞不好清军还没打过来,国内就先乱了!” 钱天敦道:“你们眼睛不要光盯着百姓啊!朝鲜国最有钱的是普通百姓吗?当然不是,金大人应该很清楚哪些族群才是最有钱的,盯着他们就行了。” 金尚宪依然很是为难:“但这些有钱的阶层往往同时也会有势,要动人家产就会惹来大量纠纷,同样容易让国家变得混乱啊!” 钱天敦见金尚宪还没理解到自己的意图,只好说得更为直白:“金大人,朝鲜国内有哪些人跟你不对路的,就趁着这个时候办了吧!该搞大清洗的时候,可别心慈手软!” 金尚宪心头巨震,这才明白了钱天敦所说的从民间搞钱意味着什么——海汉人是希望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在朝鲜国内清洗排除官场和民间的异己,并且将由此所获的收益用作支付给海汉的军费。 要说金尚宪在朝鲜国内的异己,那自然就是以崔鸣吉为首的主和派了。除了一部分朝中官员之外,主和派背后还有大量来自朝鲜北方的地主阶层,因为清军一旦度过鸭绿江南下,首先遭殃的便是这些地区的有钱人,他们自然不愿跟清军拼个鱼死破,而寄希望于通过游说朝廷高官来改变国家对于这场战争的态度。 而主战派金尚宪背后的金主大多来自南方地区的忠清道、全罗道、庆尚道,清军即便南下也一时半会打不到这些地方,因此来自南方的官员、地主和商人大多会赞同金尚宪的意见,认为朝鲜国应该与清军抗争到底,而不是臣服于这些东北蛮子。 金尚宪刚才也考虑过向民间募集筹款,南方或许还会有一些大商人大地主乐意捐助,但北方估计就很难靠自愿的方式筹到军费了。而钱天敦的提议,便是要金尚宪果断向异己分子下手,直接通过罚没手段而非征税募款的传统方式来快速筹集海汉所需的军费。 这样做除了钱来得快之外,还有一个金尚宪也无法忽视的好处,那就是可以趁机扫除国内官场上的政敌,然后安插自己一派的官员接管这些位子。凡是不愿意掏腰包合作的,金尚宪都可以罗织一些罪名将其官职拿下,虽然这势必还是会召来反抗和控诉,但相比灭国的风险,相信国王陛下最终还是会站在主战派一边。 不过当下就是还缺一个冠冕堂皇的名义去做这件事,金尚宪至少得先得到国王的授权,能够对国内官员的升降调除行使管理权,对民间的不合作人员实施强制手段,这样才能达成钱天敦所说的那种局面。但这么做最终会惹出多大的乱子,自己是否能够驾驭得了这样的局面,金尚宪当下却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钱天敦看金尚宪脸色阴晴不定,心知他还难以下定决心,当下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义州边军的过失,金大人可以想办法做做文章,把事情弄得越大越好。我军也会尽量配合金大人的行动,让国王陛下意识到谁才是最靠得住的大臣!” 以义州边军的过失为契机,让金尚宪在朝鲜国内搞政治清洗,这个主意倒不是钱天敦琢磨出来的,而是前线的王汤姆想出来的,通过电报告知了钱天敦。不过丰富这些细节,说服金尚宪接受这个建议,就基本是靠钱天敦自己的发挥了。 金尚宪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打滚的经验竟然还不如一名海汉武将,这种政治阴谋勾划得可谓极为完整,而且海汉人将自己的影响力看得很明白,所有这些手段和步骤都具有极佳的可行性。要论玩政治,朝鲜与海汉的差距似乎一点也不亚于军事领域。 金尚宪在心里默默权衡了一下得失利弊,他不得不承认钱天敦所提出的这套方案是当下最有希望能够拯救局势的办法了,而且的确对自己所领导的主战派有着诸多好处。如果不把这个时机用来打击政敌,那的确是有点浪费机会了,要是运用得当,一年半载之后朝鲜官场上应该就不会再有太多恼人的杂音了。 “钱将军指点得极是,本官在这里先代朝鲜国谢过将军!”金尚宪当下不再犹豫,便朝着钱天敦深深一躬,钱天敦当下也拱手还礼。 金尚宪施礼之后抬起头来,与钱天敦目光相交,两人都知道这次的合作会从彼此手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家各取所需,心照不宣。当然了,这次的合作会给朝鲜国内造成的波澜,也不会比清军入侵的影响小多少,需要金尚宪小心处理的问题后面还有一大把。不过金尚宪在朝鲜官场威望极高,本身就是一呼百应的人物,接下来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能有多少收效就看他自己如何去运作了。 钱天敦送走心事重重的金尚宪之后,立刻给前线的王汤姆发了一封电报,告知江华岛这边的谈判进展。 海汉对于朝鲜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开埠通商或是划地建港而已,既然朝鲜主动邀请海汉驻军了,那胜利堡也想趁着这个时机,逐步加大海汉在朝鲜朝野的影响力。除了替朝鲜稳住外部军事压力之外,还有一项必须要做的重要工作便是扶持亲海汉的官员上位。 从朝鲜国的情况来分析,金尚宪领导的主战派无疑是天然亲海汉的政治派系,对其加以扶持,就可以换得更多对海汉有利的政治条件,比如说让朝鲜国偿付天价的军费开支便是海汉的收获之一。 钱天敦这边给金尚宪开出的价钱也是经过了仔细的计算,就是要让朝鲜国的财政堪堪负担不起,这样才能说动金尚宪清洗国内的异己,以此手段筹集资金来支付海汉军费。而金尚宪在这个过程中能够巩固自己的影响力,安插更多听命于自己的官员到各地任职,可谓好处多多,自然也就有了与海汉合作谋事的动力。 至于前线的海汉军如何配合金尚宪行事,钱天敦当下没有细说,但初步的计划是已经有了,与其说是配合金尚宪,倒不如反过来形容更为合适。王汤姆打算在合适的时候便撤离鸭绿江,先放部分清军南下,然后金尚宪在国内便能以失职失守的罪名,对北方边境附近地区的文武官员展开清算,进而把国内官场上的主和派官员和北方民间的诸多关联人员一并拉下水。等金尚宪把这些人的私产查抄完毕,便能有钱支付给海汉了,然后海汉再发力打击清军挽回局势,为金尚宪的清洗活动造势。 第1805章 海军基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策划的这个方案如果能够完美得以实施,那金尚宪领导的主战派就将会成为朝鲜官场上的主要势力,将议和的声音统统压下去,而朝鲜的政治主张也会随之朝着对海汉更有利的方向发展。海汉收钱,金尚宪掌权,双方各自得利,看起来的确是一桩极好的交易。 不过对于海汉而言有一个极大的考验,那就是必须要控制住朝鲜半岛的战胜局面,既要放清军进朝鲜以胁迫其听从自己的安排调遣,又不能让其在朝鲜境内为所欲为以免朝鲜人扛不住就直接降了,必要的时候还得击退其攻势,以确保金尚宪在朝廷能够树立起足够的权威。 这就跟海汉决定援助朝鲜时的最初构想完全不一样了,当时国防部认为处理朝鲜问题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朝鲜在清军的攻势之下一击即溃,如历史上那样迅速败退到汉城一线。最遭的情况,海汉大概只来得及将其王公大臣们接应出来成立流亡政府,如果战局稍好一些,或许能够依托汉江建立防线与清军形成对峙。 但海汉军实际上是赶在了清军动手之前抵达朝鲜,就有了更为充分的缓冲时间来安排应对策略,可以从这乱局中谋求更大的利益。只是如此一来,来到朝鲜半岛的海汉军就得冒更大的风险,与清军进行长时间的周旋和交战。 王汤姆对于钱天敦在江华岛所取得的进展也非常满意,局面正朝着他所计划的方向发展,不过他不打算再向目前占领的九连城江畔增兵,而是准备在清军的下一波攻势之后,便主动撤离这一地区,把南下的通道让出来,看看清军是否会毫无顾忌地选择入侵朝鲜。 但对于王汤姆来说,目前还有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那就是联合舰队的驻防地。就地形环境而言,鸭绿江流域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选择,这里江面比较狭窄,而且也没有天然港湾可以加以利用,一旦开战,整个鸭绿江流域都是清军的攻击范围,将舰队基地设在这里实在不甚理想。 事实上朝鲜半岛西北海岸就没有一处真能达到王汤姆要求的候选地点,而海汉的作战计划又必须要在靠近鸭绿江这个关键地域的地方有一处海军基地,所以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鸭绿江口以南大约六十海里的大同江入海口作为舰队的长期驻防地。 不过舰队北上时王汤姆曾派船去探过那处地方,目前还是一片荒芜,想要开发建设海军基地,所需进行的工程量也着实不小。虽然已经向朝鲜方面提交了修建海港的意见,但以朝鲜人的办事效率,王汤姆很担心等到战事结束都未必能看到这个港口动工。所以先前他也特地叮嘱了钱天敦,将这个港口的修建及长期使用都作为与朝鲜人交易的条件重点提出,一定要催促对方尽快办理此事。 钱天敦虽然也把这事交代给了金尚宪,但鉴于金尚宪目前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过繁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安排在当地为海汉舰队修筑一处真正的专用港口和配套的基地设施,这事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楚。这种时候海汉将领们不禁就怀念起了本国的运作效率,只要执委会做出了决定,并且确定了任务的优先级,那么开工的速度就不会超过五天。但他们初到江华岛的时候就已经向朝鲜人提出了这一点,现在钱天敦又明确强调了一次,却依然无法得到一个确切的安排。 九连城的清军在夜袭中吃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败仗之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没有再派兵出战。不过王汤姆也注意到九连城外重新开始出现了清军骑兵的身影,但都隔得比较远,没有表现出发动攻击的打算。不过岸上驻防的陆战队对此可不敢大意,各个哨位都有人拿着望远镜一直关注着敌方的动向。 之前的夜袭中,陆战队部署在阵地之外隐蔽监视的几名哨兵几乎被一打尽,说明陆战队在这种陌生环境中依然还是不够适应,哨兵的藏身方式并没有瞒过敌军,所以王汤姆已经调整了策略,不再将哨兵派到阵地之外,而是加强了码头阵地和战船上的监视力度。 至于夜间的防御,王汤姆也没有放弃阵地外围地带,命工兵在入夜后到距离码头阵地大约百米的地方部署了数道用细线所做的绊索,细线的一端便是埋在砂土中的地雷。这种部署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预警,所以不用埋设太多地雷,每一颗地雷的引信都可连接数条绊索,只要挂到其中一条便能引发爆炸,几颗地雷引出的绊索就可以覆盖大片区域了。 这样的预警手段对清军来说自然是新事物,根本料想不到在地面会有这样的机关,如果再想摸黑来搞偷袭码头阵地,那九成九会中招。 派去义州催粮的金尚久并不顺利,义州治所与九连城之间实际上就只隔着一个威化岛,直线距离不过十来里,王汤姆派船将他送到当地,原本以为半天时间就足够了,没想到直到天黑之后才从当地返回,而且带回来的东西极其有限,只有不到两千斤粮食和少量畜禽蔬果,即便是用寒酸来形容也不为过。 “金大人辛苦了。”王汤姆看过金尚久交上来的清单之后,倒也没发火,只是淡淡地感谢了一句。 但金尚久与王汤姆已经相处数日,何尝看不出这位大爷对于自己的工作成果非常不满,当下赶忙解释道:“王将军,义州本地的粮库储粮不多,急切之下只能凑出这些物资,在下已经命人在义州收购粮食,相信过几日便会有消息了!” 王汤姆道:“是吗?贵国大战在即,前线的粮仓居然没有准备足够的粮食,我想请教一下金大人,贵国是故意这么做,准备在清军入侵之后饿死他们吗?” “这……”金尚久当然听得出王汤姆这话并非是在跟自己说笑,而是责备朝鲜方面备战不力。说实话从义州征募到的粮草的确太少,与他自己的预期也有着较大的差距,但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只是催促当地官员尽量再多组织一些粮草运到前线。不过此时听王汤姆这么一说,金尚久也觉得这事情有点说不过去——身为边陲治所,边军驻地,怎么存粮会如此至少,这显然是一个不合理的状况。 王汤姆接着又道:“金大人难道不觉得,这义州距离九连城这么近,既没有发现清军在修建渡江的码头,又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这两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吗?我怀疑有人在故意做出这样的安排,目的是阻挠我军协助贵国抵抗清军!” 金尚久没敢立刻应声,王汤姆所说的这种可能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可能就会牵扯到不少官场上的人物,并且说不好背后就有什么自己动不了的大人物。朝鲜国内反战的声音是一直存在的,也有一部分官员认为大明已经靠不住了,应该审时度势,投靠强邻免去战祸才对。 当然了,金尚久肯定是站在主战派一边的,否则他也不会被委任为军事观察员随联军舰队一起来到前线了。但这种事要让他出头去查明由来,他还是会觉得自己的份量有些不够,搞不好还会惹祸上身。 王汤姆似乎料到了他的想法,继续劝道:“金大人如果觉得不好办,我看可以这样,你马上写一份报告,说明义州这边的情况,明天一早就安排船送到南边去,比走陆路更快。相信朝堂上的大人物们知道前线的状况之后,应该就会给出一个明确的处理意见了。” 金尚久道:“在下去义州只待了大半天,见闻有限,万一冤枉了当地官员怎么办?” 王汤姆道:“冤枉?义州这帮官员要么是通敌,要么是严重失职,就这两种可能,你觉得冤枉了他们,那你能想到什么洗清他们罪名的办法?金大人,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如果我军在与清国作战的过程中处于不利位置,最先倒霉的可不是我们海汉,而是你的国家!” 金尚久咽了一口唾沫,意识到王汤姆所说的确有道理,海汉军如果觉得战局不利还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朝鲜能撤吗? 王汤姆继续劝说道:“其实关于义州的情况,我们已经通知了金尚宪大人,他近期必然会有所行动,如果金大人愿意提供一些助力,那想必就更能事半功倍了。” 金尚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事的走向其实并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发生改变,海汉人已经和金尚宪做好了安排,自己提供情报与否,顶多能影响到这事的发展速度罢了。当然如果配合海汉人行事,应当就能给金尚宪留一个好印象,说不定日后的升迁机会也会由此而来。 “好,那在下这便去写奏折!”金尚久这次作出决定还算是果断。 王汤姆脸色终于有些了些许笑意:“金大人是聪明人,我觉得我们今后的合作会很愉快!” 金尚久的奏折送到后方之后,会被金尚宪怎么加以利用大做文章,那就不是王汤姆现在需要操心的问题了。但他的确需要朝鲜人的办事效率高点再高点,否则舰队撤离鸭绿江之后,在这附近就缺乏一个支撑点了。 翌日,一艘隶属于福建水师的福船调头南下离开了这里。王汤姆不想让自己的舰队主力去执行送信这类初级任务,便交给了许裕拙的部队。 码头阵地与九连城的无声对峙继续进行,王汤姆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金州地峡的战场上一般,在那里的海汉军与清军也是陷入了长期对峙的状态。阿济格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与海汉再硬碰硬了,一点要出战的迹象都没有。而王汤姆对此也并不着急,他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后方有所行动,最好是做好开战准备之后,他再率舰队撤离这个地区。 返回京城的金尚宪也没有闲着,按照钱天敦的指点,金尚宪开始利用手上的力量,鼓吹海汉军在义州取得的战绩,以及义州边军在此期间表现出来的置身事外。金尚宪向国王李倧进言,边军的失职状况非常严重,必须要尽快对边军将领和义州当地官员作出调整,否则可能会导致边防溃败。 另一方面金尚宪也没忘了钱天敦再三提出的要求,赶紧搜罗了一批工匠送去江华岛,由海汉人带去他们指定的大同江入海口处作实地勘察,准备尽快开工建设海汉舰队所需的港口和基地。 海汉所选定的这个地点,便是后世朝鲜西海岸的贸易港南浦。此地位于大同江下游北岸,距离河口大约三十里。不过这个地方在目前仅仅只是一个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渔村,甚至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还没有。 王汤姆选中这个地方作为海军基地,也是矮子堆里拔高个,不得已的选择,除了江面比较开阔,江岸适合修建码头之外,基本就没什么别的优点了。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地方的纬度与隔着整片黄海的旅顺港恰好相当,所以曾经在辽东地区驻扎过的陆海部队,到这里驻扎应该也不会存在适应性方面的问题。 这个地方附近最主要的人口聚居区就是近百里外的平壤城了,如果朝鲜官方要主持修建港口,也就只能从平壤征募民夫来完成这个工程。不过这就不得不再次提及朝鲜的办事效率了,没个三五七天时间,想必平壤那边也很难征募到足够的劳动力派来这个地方。而且考虑到这里的荒僻环境,到时候还得先给民夫修临时住所和配套设施,再进行港口工程的施工,而附近还得开建为这项工程提供建材的伐木场、采石场等场所,一时半会根本就看不到真正的进展。 第1806章 据江而守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考虑到朝鲜官方低下的运作效率,王汤姆甚至有一种想从辽东调民夫过来修建海军基地的冲动。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要把金州的社会生产停下来,将有限的劳动力跨海运到朝鲜境内修军事基地,即便金州当局和东江镇没有怨言,执委会也绝对不会同意这么疯狂的做法。 虽说朝鲜半岛的局势走向对海汉也很重要,但怎么都比不过自家的地盘要紧,毕竟金州地区是海汉在黄海渤海地区最重要的殖民地,优先等级远远超过了尚未最后确认的朝鲜基地。王汤姆就算要挖东墙补西墙,也得先权衡一下这东墙到底能不能挖。 在修建基地这事还未最终落实之前,王汤姆只能继续在鸭绿江上维持目前的对峙状态,尽可能为后方修建基地争取缓冲时间。只是截止目前,联军依然没有准确掌握清军在九连城附近集结的兵力状况和接下来的行动方向,这方面的情报缺失让王汤姆也不敢作出比较激进的部署。 而对于暂时没有战斗任务的福建水师,他们所接到的指令就是在上游保持警戒,确保不会有清军的大股部队从上游江面顺流而下冲击联军舰队。这样只要入海口和上游江面都处于监控之下,王汤姆就能放心将舰队主力战船全部部署在码头阵地附近,充当陆战队的火力支援。 从地理环境来看,清军选择鸭绿江上游渡江的可能性不大,从九连城的位置再往上游走大约三十里不到,鸭绿江朝鲜一侧也已经出现了连绵不断的山区,如果是小股部队渡江倒也罢了,大军辎重要在这些地区长途行进会极为麻烦,哪怕清军有相当规模的骑兵和驮马,也难以在这片地区快速突进。而地势相对平坦的下游地段,又几乎都处于联军舰队的监控之中,清军想要在鸭绿江寻求一处新的突破点进行渡江就显得分外困难了。 许裕拙其实更希望能够在正面战场上与清军交手,但他所率的部队是以水兵为主,如果登陆作战,反倒是容易拖了陆战队的后腿。所以他也只能遵照王汤姆的指令,率舰队在威化岛的上游巡逻驻防。许裕拙的部队并没有止步于王汤姆指定的监视范围,已经探到了九连城上游大约五十里的位置,但依然没有发现清军用于渡江的船队。 许裕拙根据王汤姆所提供的地图判断,清军应该是在发现联军舰队突入鸭绿江之后,将用于渡江的船舶全部集中到了江面更为狭窄的叆河上游——集结地位于清军占领区内,显然会让他们更有安全感一些。 以联军舰队的实力,当然也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顺着叆河往上游冲,清军应该很难实施有效的拦阻手段。许裕拙对此颇有些跃跃欲试,如果不是王汤姆不同意这种激进的做法,他大概早就率领自己的人马冲进叆河了。 围绕九连城展开的对峙和试探依然波澜不惊地持续进行着,王汤姆也尝试过几次让陆战队前突到距离九连城更近的位置,但只要陆战队开始离开阵地,对面山林中的清军骑兵便会出现,等着要寻机掐断海汉军的退路,而王汤姆肯定不会在占据主动的局面下去冒这样不必要的风险,所以只要看到对方骑兵有动作,王汤姆就会立刻下令终止行动,继续闭门不出。 而海汉这边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清军也不主动出击,还真就一直避而不战,似乎并不着急要南下入侵朝鲜。清军的这种沉稳与王汤姆最初的预计是有差别的,他在决定占领九连城江畔码头的时候曾乐观地认为这一招会逼迫清军主动出击暴露实力,然后己方便可以借此判断出对方的备战进度,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夜袭失败之后,清军就没有再作出进一步的尝试,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地区与海汉军展开正面对决。 王汤姆现在还无法确认,清军的平静反应到底是因为部队集结和备战工作尚未完成,还是对入侵朝鲜一事有其他方案。海汉虽然仍然占据战场的主动优势,但这种优势却在因为清军的反应而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掉。王汤姆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让钱天敦把江华岛的部队也带过来,然后在鸭绿江江岸建立一个比较大的堡垒据点,进行长期驻守,以此来为后方营建军事基地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这样的计划也会存在很多实际困难,比如修建大型据点所需的建材和人力,对海汉军而言就是一个不易解决的问题。王汤姆实在信不过朝鲜的办事效率和工程营建能力,要是交给朝鲜人来做,少不得又会将江华岛的状况再重复一遍。 在这种僵持局面又持续了四天之后,先前由金尚久执笔的奏折终于有了回音,朝鲜国王李倧下令由金尚宪负责,彻查义州官府和驻军严重失职及瞒报军情的状况,并且派出专员前往义州负责海汉所要求的后勤补给支持。而由海汉提出在大同江口兴建军事基地的条件,也已经获得了朝鲜朝廷的批准,即日起便开始征募民夫前往该地区动工——当然具体的工期安排,目前还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这对于联军来说总算是一个好消息,钱天敦在江华岛的谈判中也代表海汉稍稍作出了让步,允许朝鲜派遣一支三千人规模的部队前往威化岛,充当陆战队的辅助力量。当然实际上这支部队也是由海汉所指定,去年海汉提供给朝鲜的首批武器,就是列装到这支部队当中,实力相比其他仍在使用刀弓作为主要武器的朝鲜军队算是强出不少了。 而钱天敦向金尚宪提出的军费分摊问题,则是遇到了一定的阻力。正如金尚宪一开始听到这个要求的反应一样,朝鲜的王公大臣们也认为海汉开出的价钱实在是太过高昂,已经超出了朝鲜财政所能承受的程度,如果按照这个分摊数目来偿付海汉军费,那可能不用等清军打到汉城,朝鲜国就已经先行破产了。 虽然钱天敦给金尚宪指点了迷津,但他所给出的那些办法终究不能公诸于众,所以即便有一定的可行性,金尚宪也无法拿出来说服其他官员接受这个报价方案。不过这个时候国王的权威发挥了作用,在听取了金尚宪私下进行的汇报之后,国王李倧选择了相信金尚宪,并授权他去调查义州官员的问题。金尚宪只要能证明义州官员的罪行,之后自然有办法将调查范围延伸开去,在朝鲜官场上掀起一场大清洗。 时间转眼便已经到了五月下旬,鸭绿江畔剑拔弩张的局面依然没有什么改变,但在清国控制的辽东半岛东岸至鸭绿江口一线,却开始频频爆发外国武装登陆袭扰的状况。根据当地官府所接到的报告来看,袭击这些沿海地区的部队并非海汉军或者明军,而是从未见过的西方番人。 为此清廷派专人到受袭地区进行调查,最后根据目击者的叙述和其他一些证据,判断这伙在沿海地区大肆出手的武装分子是葡萄牙人。叛逃到辽东的山东叛军中有不少军官都曾与孙元化手下的葡萄牙雇佣兵共事过,对葡萄牙人也算熟悉,因此对这个情况基本可以确认无疑。 清廷对于葡萄牙舰队出现在这一区域不免有些困惑,据他们所了解到的情况,葡萄牙人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在遥远的南海,从来没有在这个地区出现过,就更不用说发动武装袭击了。而这些葡萄牙人的武装程度并不比海汉军逊色多少,地方上的零散武装根本就打不过荷枪实弹的来袭者。短短数日工夫,便有多处近海村镇告警,并且有数以百计的当地民众被掳走。 清廷不得不调整部署,从辽东半岛方向调遣部队,赶往遇袭地区布控。但对于长达四五百里的临海地区而言,也很难处处设防,驻防的兵力太少还有被吃掉的危险,期间接到葡萄牙人登陆警报而来回疲于奔命的情况频频发生。 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复袭击辽东半岛东岸的,自然便是来自这次北上联军中的葡萄牙舰队了。除了随王汤姆一同出征鸭绿江的福建水师之外,还有来自安南、葡萄牙两国的舰队暂时在江华岛驻留,安南舰队因为地理气候等综合原因,许多士兵都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状况,因此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先留在江华岛休养,而葡萄牙舰队的状况则要好得多,在江华岛待了十来天之后,西芒便主动请战,要率领舰队出去找点事情做。 对于葡萄牙人的积极态度,海汉是乐见其成的,于是便让西芒带着他的人马,到清军防御相对松散的辽东半岛东岸执行袭扰战。由于这些地区早就被海汉海军反复扫荡过多次,海边几乎连艘渔船都见不到,葡萄牙舰队在这一海域活动也基本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当然西芒不会止步于海上,在确认清军基本没有对海防御手段之后,很快就组织了数次登陆,突袭了距离海岸不算太远的一些村镇。 葡萄牙人袭击的这些村镇其实基本上都是汉人为主,不过在这些地区被后金占领之后,汉人的地位也就随之被打压,大多被充作了奴隶,成为各旗主、牛录的私产。而当葡萄牙人来袭的时候,这些地方所能组织起来的武装人员就非常好分辨身份了,能骑马披甲的,基本上都是满人旗丁,而平民打扮拿个粪叉猎弓之类武器就出战充当“厮卒”的,肯定便是汉人了。 西芒在出发前便已经得到了钱天敦的指点,在交战时优先处理满人,往往打掉带头冲锋或是负责指挥的满人武士之后,剩下的人便失去了继续作战的斗志。而西芒所带的一些东北出身的海汉兵则会趁机大声呼喊,让汉人缴械投降。 这样的战术非常有成效,西芒所率的三百名步兵在庄河镇与当地组织的一千余人的武装部队交战时,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迅速击溃敌方并且俘获了超过四百名汉人俘虏。随后海汉兵出面告知这些俘虏,他们将会被运往金州和朝鲜进行安置并获得新生。 听到这样的消息,俘虏中有因为重获自由而欣喜若狂者,也有担心就此与家人分别而深感不安者,不过在枪口的威胁之下,也没有人敢反对这样的安排。但无论如何,能够摆脱满人朝廷的压迫,对他们来说终究算是一件好事。 对海汉而言,来自辽东本地的汉人无疑是建立新殖民地的最佳人口来源。这些人能极好地适应本地区的环境,大部分因为受到严酷的压迫而对清国怀有极深的仇恨,又因为长期脱离了大明的管辖而对原本的国籍没有太强烈的归属感,更容易接受海汉有针对性的思想宣传攻势,成为辽东新殖民地的属民。 当然在这些汉人群体当中也肯定有早早投靠了清廷的狗腿子,所以稍后还会对这些俘虏作初步的鉴别,将其中的“危险分子”先挑出来另行处理。 由于清军在这一地区根本就没有海上力量存在,所以对葡萄牙舰队的行踪也就无从进行监控。西芒的舰队早上登陆了某处村镇掳掠一番之后,下午可能就出现在百里之外的另一处海岸将这套操作重复一遍,有的时候甚至一天之内横扫四五处村镇,掳走上千人口。 而海汉方面为了配合葡萄牙舰队的行动,也专门从金州和江华岛两个方向派出了数艘闲置中的运兵船和货船,分别在鸭绿江口和长山群岛接应葡萄牙人掳回的人口,然后运回出发地进行安置。 当然葡萄牙人这么卖力也不是不计报酬做好事,按照双方的约定,葡萄牙人在行动期间所获得的财物,都全部由其自行分配。为了能把这一趟北上的军费开支赚回来,葡萄牙人也是丝毫没有懈怠。 第1807章 联合行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时节已经到了初夏,但辽东半岛的气候却依然十分凉爽,温度维持在十度出头,对于从南方远道而来的士兵来说的确有点不太能适应。但对长期待着这个地区的人而言,当下的气温已经算是很温暖了,一整年下来也就年中这四五个月稍稍温度高点,能够暂时摆脱漫长的酷寒季节。 在常年处于较低温度的辽东地区,种植粮食作物并不容易,要想维持数万人的生计,对于统治者来说的确是一件颇有难度的任务。而海汉能够在金州站稳脚跟,收编东江镇军民,还在不断接收来自辽东各地的汉人难民,除了农业部提供了适合高纬度地区的粮种之外,还有就是依靠强大的海上航运能力所带来的物资补给。仅在去年一年间,从江浙地区运至辽东的各种粮食就多达数百吨,可以说是不计成本地维持着金州殖民地的正常运转。 不过执委会对于维持金州殖民地的资金需求一向持宽松态度,即便金州在可预见的一段时期内很难产生多大的经济收益,而且还要不断向当地投入资金完善基建,但其特殊位置所起到的战略作用却是让执委会心甘情愿地承担了相关的费用。如今海汉又要军事介入朝鲜半岛的战事,金州作为海汉在这一地区的主要军事基地之一,势必要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作为金州地区主管宣传事务的官员,刘尚自从1635年被派到这里之后,就基本没有再离开过这个地方。他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金州地区从一片废墟上一点一点地重新修建起军营、城堡、村镇、港口,也终于明白了当初海汉人是如何在三亚这种荒僻之地经营出了胜利港这么大的局面,并将这种成功的开发模式套用到诸多海外殖民地。假以时日,金州地区变成一个新的三亚,在他看来也并非不可能。 在海汉做了一年多的官,不断给其他人进行洗脑的同时,刘尚自己的思想意识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过去在大明所学的那些常识,也一点一点地被海汉带给他的新知识所替代,并让他逐渐也成为了这个新兴政权的忠实拥趸。回想起来替明廷效力的日子,已经是恍如隔世了。不过如今在海汉的仕途也算平稳,刘尚对大明也没什么好怀念的了。 对于朝鲜局势的变化和海汉的介入,刘尚也有自己的看法。海汉去年与朝鲜结盟之后,朝鲜应要求也加大了向金州地区的物资和人员输出力度。当然了,这些并非未完全无偿的援助,海汉可是真金白银给了朝鲜报酬的。不过刘尚一直都认为朝鲜迟早会在别的地方把这些钱加倍奉还给海汉,想不到他的这个观点仅仅时隔一年便应验了,朝鲜为了请海汉当救兵,甚至连国库都快要清空了。 金州与朝鲜半岛之间隔着黄海,刘尚本以为自己不会被牵涉到朝鲜事务当中,但这天接到了陈一鑫的命令,让他随船出海前往长山群岛,接应来自清国占领区的汉人难民,对其进行政策宣讲。这在海汉的移民接收流程中算是常规操作,不过据说在前线执行任务的部队并非海汉军,而是一支葡萄牙舰队。 这个消息稍稍有些出乎刘尚的意料,他当然也知道葡萄牙是海汉的盟友之一,不过在过去这几年中,葡萄牙人虽然也派过军事观察员到辽东观战,但其主要的活动范围依然被限定于舟山港以南地区。刘尚虽然不是军官,但在金州待的时间长了,也与葡萄牙人有过接触,自然也听过他们吐槽这项看起来不是那么合情理的规定。 海汉官方定下这样的规矩是为了维护本国利益,避免立足未稳的时候让其他殖民国家进入这一地区,自然不会过多去考虑葡萄牙人的感受,刘尚听了吐槽也不会太在意。不过他没想到这项制度在今年就被执委会取消了,葡萄牙舰队不但来到了北方,而且还参加到了针对清国的战事当中。 照海汉往常的操作方式,刘尚能想到必然是官方与葡萄牙达成了某些条件,比如说像当下这样,由葡萄牙舰队执行一些强度和风险相对较小的作战任务。 长山群岛距离清国占领区的海岸线很近,不过这片海域早就被海汉海军反复清理过多次,敌方别说战船,连渔船都统统被清剿得一干二净,也无需担心清军能在长山群岛设伏。曾经由大明叛将尚可喜驻扎的广鹿岛,如今便是海汉接应汉人难民的临时中转站了。 岛上遗留下来的军营在近期被改造成了集体宿舍,用于安置来自临海地区的难民,而刘尚的工作地点便在这里。除了宣传方面的工作之外,他还要负责甄别这些难民的成分,挑出其中的危险分子。 本来甄别难民的工作应该由军警或是安全部的人员来完成,不过因为他早先在山东难民营因为发现奸细立过功,上头认为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能力,所以这次便又将此类工作交给了他来负责。 这事也只有刘尚自己心里有数,他哪是有什么天赋,而是以前受过专门的谍报训练,对于辨识身份、审讯套话,有着远超常人的专业水准,对付那些非职业的家伙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他对于这种差事倒也不抵触,毕竟海汉官场上无论文武,要升职都是得有真材实料的功劳积累才行,如果能从难民中抓出一些危险分子,那同样也会记功。 刘尚搭船从旅顺出发,花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在入夜时才抵达广鹿岛。由于岛上的导航灯塔和各种港口设施在尚可喜叛逃时就被毁掉,海汉出于各种考虑也一直没有组织重新修建,刘尚所在的船队花了比较长的时间才在岸上火把的引导下慢慢靠岸。 目前岛上驻扎了一个陆军连,约莫有两百人左右,而暂时安置在这里的难民人数则达一千三百余人。按照葡萄牙人的行动进展,最近两天内他们应该还会来广鹿岛,移交难民的同时也从这里补给食物和淡水,以保证其海上续航力。 刘尚下船之后,便与陆军连长和民政官员先会了面,了解目前岛上这批难民的情况。他虽然是主管宣传工作,但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还有一层青年团成员的身份,早就被视为了重点栽培的对象,到了辽东之后也在民政方面承担起了更多的责任。到了没有穿越者坐镇的广鹿岛上,代表金州管委会的刘尚便是一等一的大员了,岛上与民政相关的事务,基本都是由他一言而决。 虽然这种掌握权力的感觉很是不错,但刘尚倒也不会得意忘形,他很清楚自己的权力从何而来,这可都是先前这一年多里走南闯北,靠着努力工作一点一点换来的。如果自己的工作成果达不到上司的期望值,那么手头的权力很快就会被收回去,青年团里像自己这样的官员至少还有上百号人,想要继续往上走就半点懈怠不得。 关于这些汉人难民的来历,刘尚在来广鹿岛之前便已经有所了解。他对于使用武力掳掠人口这种做法倒是没什么反感,因为这些地区原本是大明领土,满人也是使用武力占领了辽东地区,进而奴役这些汉人民众。海汉设法将其从满人地盘上抢回来,其实是在解救这些汉人,让他们有重获自由的机会——这种观点不光是他这么认为,他还得将其灌输给这些汉人难民,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出路何在。 整件事里唯一看起来不太和谐的地方,便是执行这个任务的并非主要有汉人构成的海汉军,而是以联军身份出现在这一地区的葡萄牙舰队。由葡萄牙人从满人手里抢出被其奴役的大明汉人,然后再安排这些汉人加入海汉国籍,这个过程竟然牵扯到四个国家,大概也只有辽东这种特殊环境之下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目前岛上这一千三百多人里面,只有大约三百人经过了初步鉴别,确定了身份没有明显问题,这个进度太慢了。”刘尚听取民政部门工作人员的报告之后摇头表示不满:“剩下这一千人在岛上多耽搁一天,就要白白消耗好几百斤粮食……从明天开始,安排他们修房子,修码头,修蓄水池,修什么都行,总之不能让他们歇着。另外甄别身份的工作也要加快,请连长安排十来个机灵的士兵给我,明早我给他们做个临时培训,教他们怎么快速甄别难民身份。确认了身份的难民就不要在广鹿岛过夜了,尽快安排船把人运回金州去。” 对于广鹿岛上的现状,刘尚很快就提出了处理方案。这些事务他当初在山东的时候就经手过不少,到了辽东更是几乎天天都与移民打交道,自然十分娴熟。早先这一两年里,海汉军也没少从辽东沿岸往回拉人,对于这些难民的处理流程,刘尚也是胸有成竹,只不过这广鹿岛上基础设施简陋,专业人手也不够用,很多原本简单快捷的处理流程就得花更多的时间来完成了。 算上常驻的部队,海汉在金州控制区内的人口约莫有三万左右,但这个人口规模对于想要将金州打造成东北地区桥头堡的海汉而言依然远远不够,将有限的劳动力提高工作效率便成为了金州当局解决供需不足问题的主要办法之一。就算是刚刚从敌占区拉回来的人口,也必须要精打细算地充分利用起来。 刘尚的任务之一,便是要确保这些劳动力尽快地投入到本地的社会生产当中,这岛上的一千多号人,他希望能够在两到三天内分批运回金州,这样才能将岛上有限的营房腾出来,接纳下一批由葡萄牙人运来的难民。 刘尚布置完工作之后,又亲自去营区视察了一下难民的生活状况。难民们听说这是从金州来的海汉大官,都赶紧跪在了地上以示恭敬,刘尚见状便借题发挥一番,宣传了一下海汉不行跪拜礼的社会传统,顺便安抚了难民们的情绪,让他们服从官府安排,之后的生活也会有相应的保障。 这样的安抚虽然不能完全打消难民们的疑虑,但看到这位大官表现出来的亲民态度,还是让不少担心到了海汉手底下会继续吃苦的难民稍稍有了一点安慰。 第二天一早,岛上的各个部门便按照刘尚的布置进行了调整。已经被甄别完身份的几百名移民一大早便被组织登上了港口的两艘移民船,然后立刻出发前往金州。剩下的移民被分作两部分,一部分被安排去从事伐木、挖排水沟、做泥砖等工作,另一部分则是开始进行身份登记。按照刘尚的安排,每完成两百人的身份甄别登记,就会立刻安排他们登船,尽快运回金州安置。 不过葡萄牙人再次造访广鹿岛的时间比预计的来得更快一些,刘尚抵达这里的第二天下午,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支舰队的帆影。两个小时之后,刘尚在港口见到了指挥这支舰队的葡萄牙军官西芒。 “刘大人,这次我们为广鹿岛带来了四百八十四名汉人难民,相信这些可怜的人一定会在贵国的土地上重获新生。”西芒笑眯眯地对刘尚说道。 不过他身后的下属低声提醒了他什么,西芒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在来广鹿岛的途中有几名难民因为生病死掉了,准确的人数应该是四百七十四名。” 刘尚对于这种变化倒是不太在意,点点头道:“西芒先生一路辛苦,今晚先在广鹿岛住下吧!不过岛上条件有限,也没法举办像样的接风宴,还望西芒先生不要见怪!” 西芒应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岛了,只要我们的联合行动能够继续下去,这些都是小问题!” 第1808章 广鹿岛难民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西芒这次送来的四百多名汉人难民,是昨天在距离广鹿岛大约八十海里的庄河镇附近掳得的收获,基本上是将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给拉了回来。当时登陆的葡萄牙人在行迹暴露之后,也与镇上的满人武装进行了小规模的交战,葡萄牙人以零战损轻松击溃了对手,因此西芒来到广鹿岛后也显得分外轻松。 除了为海汉送来的这批汉人难民之外,葡萄牙人还顺便将当地的几家满人地主大户洗劫一空,而按照双方的约定,这部分的收获就不用分给海汉了,统统都收入了葡萄牙人的口袋中。 西芒大致计算过这些天的行动收获,虽说暂时还不够填补此次北上的军费花销,但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而且海汉方面并未限制行动期,只要葡萄牙人承诺不会对汉人下手就行,这也就是说葡萄牙舰队可以继续在辽东半岛东岸的武装行动,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从清国统治区缴获财物。 至于海汉为什么会与自己达成这样的交易,西芒也看得很明白,海汉需要大量人口填充到辽东金州和朝鲜的新殖民港,而依靠传统的方式显然无法满足这样的需求,海汉又暂时无法分兵去干这种粗活,所以才会便宜了自己。一旦辽东战局出现有利于海汉的变化,那这个差事可能就会被海汉人收回去自己干了,所以西芒要趁着这一段时间战局陷入僵持,在辽东多干几笔买卖。 当然了,为了效率着想,葡萄牙人在对付辽东本地的汉人时也不会有太多的耐心。虽说海汉要求葡萄牙不能对汉人采取武力行为,但当葡萄牙人登陆后遭遇武装抵抗的时候,谁还有工夫去分辨敌人的身份是汉是满,期间多少也会杀掉一些试图抵抗的汉人。而一些受伤的汉人,葡萄牙也会一并抓了送到海汉地盘上,这次在途中死掉的汉人难民,便是先前抓捕过程中受伤的人员了。不过这种人员损耗算是在正常范围之内,刘尚心知肚明,也不会故意去追问这些难民的真正死因。 如果不是按照刘尚的部署一早就送走了几百名难民,岛上的营房还真没法安置刚到港的这一批难民了。刘尚如今手底下也有一些人手了,接收难民的事情倒也不用他亲自出面处理,只需发号施令就行了,比起以前所有工作都需要亲历亲为要轻松多了。而且以前跟葡萄牙人打交道这种事,多是由军方和外交部门的官员出面,如今刘尚的职权也足以胜任这种高级差事了。 虽然嘴上说没有安排接风宴,但实际上刘尚还是邀请了西芒一起共进晚餐,岛上条件的确有限,不过靠海吃海,这海鲜无论如何都是能管饱的。而且刘尚对于晚饭的内容也没有大包大揽,而是让西芒从船上调了几名葡萄牙厨子,由他们利用岛上的食材和调料做了几道家乡风味的菜肴。 “我国有一句俗语,葡萄酒是大地和太阳的儿子,可以振奋精神,启发智慧!”西芒也没打空手过来,特地让人从船上取了两瓶来自葡萄牙国内的美酒,在晚餐期间邀请刘尚共饮:“吃海鲜要配白葡萄酒,吃肉类要配红葡萄酒,所以我各带了一瓶过来,请刘大人尝尝我国的美酒!” 刘尚其实不善饮酒,虽然倒了两杯酒摆在面前,但也都是浅尝辄止,并不会像西芒一样仰头痛饮。他邀请西芒用餐的目的,除了在外交层面的礼节之外,也是想借此机会从西芒这里多了解一些前线的战况。 刘尚既不是外交官,也不是武官,但他很清楚整个辽东包括朝鲜半岛方向的局势变化,都会与他在这里的工作内容息息相关,海汉军或者说包括葡萄牙人在内的联军,在前线的每一次战斗或许都会有成为宣传素材的潜质。而整个地区的国际关系发展变化,更是他所负责的宣传部门需要随时关注并加以利用的重要对象。 原则上军方的战报并不会对宣传部门完全开放,一般都是有目的性的挑选一些战例交给刘尚的部门进行加工。海汉国内报纸所刊载的辽东战事相关新闻稿,基本上都是由刘尚这边做初步的审核编撰,然后才传回国内发表。 至于那些茶馆酒楼里说先生所演绎的版本,基本上也都是宣传部门提供素材,再由说先生们自行编写加工。刘尚以前便是因为善于编故事而被宣传部的官员从茶楼发掘出来,对于将真实战例加工成扣人心弦的故事自有一套手段,而军方提供的有限信息,不管是时效性还是详细程度,都难以满足刘尚的需要。他当然明白军方有保守军事机密的义务,这种事也不能强求,不过既然当下有机会从其他渠道了解前线战况,那他也不想就此错过。 但刘尚想在西芒这里打听到朝鲜前线的战况也是找错了人,葡萄牙舰队自江华岛出征之后,就没驶入过鸭绿江,并不了解王汤姆和许裕拙所率的联军舰队在鸭绿江上游的作战进展。西芒所知的情况,也仅仅只是联军舰队在鸭绿江上游江岸建立了临时据点,并与清军形成了对峙局面。 当然以刘尚对军方的了解,还可以由此推断出更多的信息。比如海军目前在鸭绿江上游与清军的交战强度并不大,不然也不会让葡萄牙人这么悠闲地在辽东海岸线打游击战了;但海汉军似乎一时半会也难以从鸭绿江脱身,否则也不会把掳掠汉人这种任务交给葡萄牙人来做,最起码把这个任务交给福建水师,应该就能省掉许多沟通上的麻烦,说不得还能引来更多的汉人主动出逃。 其实刘尚的这个想法,王汤姆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福建水师已经深入鸭绿江上游,如果要安排与葡萄牙舰队换防,那前前后后又得折腾两三天才能完成防务交接。而且把葡萄牙人调到鸭绿江里当哨兵,而将福建水师换防到外面去执行油水颇丰的任务,事后葡萄牙人必然会对这样的安排心生芥蒂。所以王汤姆干脆将错就错,把袭扰战的任务交给了西芒的舰队来执行。虽说扰乱清国统治区社会秩序的实际效果可能比不上福建水师出马,但至少两家盟友对此安排都不会有太大异议,而平均每天上百人口的收获也能算及格了。 当然军方的这些安排并不会对外界有任何解释,刘尚一时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只能将其理解为军方大佬另有目的的特殊部署了。好在关于葡萄牙舰队近期的行动进展,西芒倒是没有什么刻意隐瞒的地方,或许是酒意上头,或许本来就打算要在海汉官员面前自我吹嘘表表功,他很是详细地向刘尚介绍了自己是如何指挥部队在长达五百里的辽东海岸线上左冲右突,搅得当地的军政一片混乱。 西芒这倒也不完全是在吹牛,在葡萄牙舰队出击的这短短数日,他们已经在辽东海岸的清国占领区内袭击了十余处村镇,毙伤满人达数百人,掳回了超过两千名汉人难民,顺带抢钱抢粮,所获战果颇丰。而葡萄牙人在此期间仅遭受了五死十二伤的轻微战损,在西芒看来相比于行动所获,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贵国能早一两年允许我国舰队进入北方海域协同作战,说不定清国根本就不会生出从朝鲜半岛南下的想法。” 桌上的两瓶葡萄酒,西芒一个人就干掉了大半,当下已经是满脸通红,不过神智倒还算清醒,只是分析时局的时候不免有些开始口无遮拦了:“以我国舰队的实力,完全可以常年封锁鸭绿江,彻底断绝清军入侵朝鲜的念头。到时候贵国军队从金州向东北推进,我国军队从鸭绿江向西北推进,相信很快就能夺下整个辽东半岛,剑指沈阳城!” 刘尚虽然是个文官,但可不是军盲,闻言忍不住摇头提出了异议:“西芒将军此言差矣,贵国舰队如果要常年封锁鸭绿江,就必须要在鸭绿江流域拥有后勤基地,但朝鲜未必肯配合,而金州又距离太远,难道光靠从清国境内劫掠物资就能维持舰队运转不成?” 西芒愣了愣,也觉得刘尚所说有些道理,便又丢出另一个方案:“那我也可以效仿贵国的做法,先率领舰队到朝鲜京城外走一趟,迫使他们也与我国结盟,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 刘尚笑而不语,朝鲜人愿意跟海汉结盟,很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海汉也是汉人政权,对于朝鲜而言没有太大的抵触。而非汉人政权想要迫使朝鲜臣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下的清国了,朝鲜就算明知不敌,也还是不愿轻易低头与其结盟。如果葡萄牙人想效仿海汉当初的做法,只怕是很难收到同等的效果。 当然葡萄牙人也可以照搬他们在地球上其他区域开拓航路,兴建殖民地时惯用的套路,但这一区域已经有了海汉这个殖民强者,葡萄牙再想要单独运作出一处属于自己的贸易港或是殖民地,就基本不太可能了,只能依附于海汉去开辟海上航路和商贸关系。 两人谈兴正浓的时候,刘尚的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进来报告了一个消息,刘尚听完饭也顾不得吃了,向西芒告罪道:“难民营出了些状况,好像是难民之间发生了冲突,我得过去看看,先失陪了!” 西芒闻言放下手里的酒杯也跟着站起身来:“那一起去,如果有什么状况,我这里还有几百号人可以随时调遣。” 目前岛上收容难民的临时营地,便是一千尚可喜部的军营,海汉接管此地之后进行了简单的翻修,目前的接纳能力大约在千人上下。昨天刘尚登岛的时候,岛上的难民人数实际上已经超出了收容能力,所以刘尚才会急着要安排把部分难民运回金州安置。 岛上这处临时难民营的治安是靠驻岛的陆军连来维持,但像这种缺乏正规社会组织的场所,难民为了生存条件或其他一些原因而发生争斗的情况再寻常不过。而且葡萄牙人往往是以村镇为单位“打包”把人拉回来,这些难民在陌生环境中抱团取暖的情况也很普遍,一旦发生争斗就很容易演变成大规模的群殴。所以刘尚一听说难民营起了乱子,便没心思再与西芒闲聊下去了。 刘尚赶到难民营的时候,驻军已经介入现场,将发生状况的一栋营房与外界隔离开来,并且命令营地里所有难民立刻回到屋内,否则一律以制造叛乱重处。局面已经基本控制住,剩下的便是查明事情经过然后处理相关人员了。 在现场指挥平乱的军官见刘尚到来,向他简要说明了事情状况。其实情况很简单,就是今天刚上岛的一个难民家族与已经在岛上待了三天的另一个家族因为食物分配的问题发生争吵,继而爆发了群殴。虽然参与者基本都是赤手空拳没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但还是有几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手腿骨折。好在驻军及时赶到将斗殴的两伙人分开,最终没有闹出人命。 这种事其实几乎天天都会在难民营中发生,无非是斗殴规模大小的差别,刘尚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有力气打架,看来还是吃太饱了!从明天开始,参加斗殴的所有人的食物供应减半!还有,安排他们去做最累的活,既然精力旺盛,那就好好派上用场!” 西芒在旁边应道:“难道刘大人不准备重罚肇事者吗?” 刘尚摇摇头道:“这些难民初来乍到,人心不稳,如果处理得太重,有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对海汉的信心。罚肯定要罚,但要讲究方式方法,我们需要他们的劳动力,用体力劳动来改造他们的心态,就是我的处理方式。” 第1809章 人口输送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如何去管理一个难民营,在海汉接受过专门培训,并且在三亚、山东和辽东几地都拥有实际工作经验的刘尚显然要比葡萄牙人更有发言权。类似难民斗殴这类乱子,刘尚亲手处理过的也有好几十起了,规模大大小小的都有,今天撞到他手上这一起只能算是普通事件,既然是为了食物分配问题而发生冲突,那等这些新来的难民饿两天肚子,便知道遵守规矩的重要性了。 至于是不是会有人由此对官府心生不满,刘尚其实并不担心。他自己初到三亚的时候就曾在移民营里待过一段时间,很了解那种刚到陌生环境中的不安感,而对于这些难民来说,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新统治者比大明和清国拥有更强的力量,能不能与拥有这种实力的官府做对,相信这些难民心里应该很明白。 刘尚的工作重点,便是要通过各式各样的宣传手段,对这些难民进行不间断的洗脑,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意识形态,让其明白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当中,应该如何去融入这个新的社会——或者直白一点说,应该如何为新统治者贡献自己的力量来换取更好的生存条件。 当然现在刘尚手里的权力已经不再仅限于宣传方面,民政管理所涉及到的安全、外交、贸易等方面的事务,他也同样有权进行处理。这让他在工作中就更加游刃有余,可以在更多时候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无需再花费时间去跟其他部门请示协调沟通。 广鹿岛上的难民营是临时设施,配套的管理人员基本都是军方的人,比不了旅顺那边配置齐全,民政部门有限的人手基本都要身兼数职,刘尚来了之后,岛上才算是有了一名能够跨界指挥各项工作的高级官员。 刘尚三下五除二地处理了难民营的乱子,想再邀西芒回去继续边喝边聊,西芒却是摆摆手谢绝了刘尚的邀请:“明天还要继续出海,今晚得抓紧在岸上的时间睡个安稳觉,下次过来再聊好了。” 西芒一心要趁着这段时间海汉人分身乏术,率自家舰队在辽东半岛多搞几次行动,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他打算今晚把补给完成,然后明天一早便离开广鹿岛,继续之前的劫掠活动。 刘尚见对方无心再谈,当下也不勉强,便叫人安排西芒去休息。岛上条件有限,大多数葡萄牙船员上岸之后也只能在帐篷里过夜,不过像西芒这样的高级军官,刘尚还是特地给他安排了一处房舍住下,算是给予盟友的特别礼遇。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葡萄牙船员们便在码头集结完毕,然后登船出发。刘尚作为岛上级别最高的官员,还是准时赶到港口,象征性地替葡萄牙舰队送行。如果葡萄牙人的行动顺利,那么他们大概会在四五天之后将下一批从海岸附近掳回的难民送去鸭绿江口,转交给海汉海军,然后顺便在那里进行下一次补给。而下一次葡萄牙舰队再来到广鹿岛,大约会是十多天之后的事了。 葡萄牙舰队出发之后两小时,又有三百多名难民被集中到码头开始登船,他们在昨天已经完成了身份鉴定和登记,刘尚便安排将这部分难民尽快运回金州安置。难民转运得越快就代表岛上难民营的运转效率越高,这也是衡量刘尚政绩的一个直观标准,他对此自然十分上心。 以葡萄牙人目前的行动频率和效果来推算,一个月至少能从清国统治区内带回三到四千名汉人难民,这个数字大大超出山东、辽东两处殖民地正常招募移民的水平,对海汉而言能够分文不花就得到这些人口,可以说是一桩非常划算的买卖了。 不过这样的人口输送方式也并非长久之计,清国肯定不会坐视葡萄牙人在海岸附近的不断袭扰,至于是派遣更多的部队进行抵抗,还是坚壁清野将海岸附近的民众集体迁徙到内陆深处,不管哪一种处理方式,都将会增大葡萄牙人从辽东海岸掳掠人口的难度。所以从长期来看,如果仅靠葡萄牙人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行动方式,所能获得的难民数目肯定会呈现逐步下降的趋势,很难长期维持目前的水平。 刘尚认为这种获得人口的方式其实完全可以多点开花,让驻扎在金州乃至山东芝罘港的海汉军也参与进去。从金州到鸭绿江口的海岸长达近五百里,清军要想全面设防,就只能放弃入侵朝鲜,将主力部队部署到这片临海地区进行被动防御,这样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朝鲜危机的法子。 在来广鹿岛之前,刘尚去面见陈一鑫,也曾大胆提到过自己的这个想法,不过当时陈一鑫虽然对他的想法表示了赞许,却并没有要采纳的态度,而且神秘兮兮地对他说了一句“朝鲜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他当时还不是太能理解陈一鑫所指何意,但昨晚与西芒聊过之后,刘尚意识到海汉派出重兵进入朝鲜助其抵抗清军这件事,可能的确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如果是普通的海汉官员,对于这种非自己任职领域的事情,一般就不会再花太多的时间去琢磨,只等军方公布消息就好。但刘尚本身就是情报人员出身,通过分析各种信息来推断局势几乎是他下意识的反应,既然有机会能了解到本地区局势变化的信息,他自然会以此为基础,来推算辽东地区的国际局势发展方向。 照西芒所说,葡萄牙舰队从辽东海岸获得的人口,有大约一半要送到海汉在朝鲜境内新近划定的一个临海港口安置,充当那里的建设力量。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已经作好了长期打算,要将选定的这处所在变成如芝罘港、旅顺港一样的殖民地和军事据点。 类似这样的建设项目,海汉已经在其他地区操作过多次,早就有了比较成熟的运作经验,刘尚也毫不怀疑一两年之后便会在当地多出一个由海汉治理的港口小城,他所在意的是海汉在当地建立港口是基于当下这种特殊的情境——清军大兵压境,朝鲜为求自保,拿出各种条件请海汉出兵救援,而这位于鸭绿江口以南的一大块地皮,也是以海军基地的名义交给海汉来运作。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清军最终没有跨过鸭绿江,甚至是在海汉施加的军事压力下,最终根本没有开战,朝鲜是否还履行那些为了请海汉出兵援助而咬着牙答应下来的条件,比如说在自己的领土上划一块地给海汉修建永久军事基地。 尽管朝鲜与海汉在去年就秘密缔结了军事盟约,但刘尚认为这中间还是存在着朝鲜反悔的可能,毕竟如果不打仗了,朝鲜也未必就愿意接受海汉在自己的国土上驻军。想当初海汉在安南驻军,那也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待遇,而朝鲜这边要是不打上一打,朝鲜人也未必能真正对海汉感恩。 刘尚当然不知道海汉高层对于“援朝”这件事有多敏感,出于某些特殊原因,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这群人并不相信朝鲜会对自己提供的军事援助感恩戴德,一定要将半岛局势掌控在自己手上才会放心。所以对于驻军和应付清军的态度,海汉军方一直在调整部署和计划,打算要让朝鲜先痛上一阵之后,再出手力挽狂澜,以确保朝鲜答应的各种条件都能够兑现。 刘尚虽然不知道王汤姆等高级将领的打算,但他却根据手头有限的信息和各方的态度,推算出了海汉或许并不准备用一些相对比较容易实现的方式去逼迫清军从鸭绿江畔撤军,而是要利用这个机会,从朝鲜方面争取到更多的好处。仅以结论来看,他的推测其实已经无限接近于客观事实了,如果王汤姆等人知道了,恐怕会生出将他招入参谋部的念头,而不是任其在难民营里浪费了这等优秀的头脑。 不过刘尚去动这些脑子倒也不是为了要在军事方向给自己谋个出路,更多的还是个人天赋加上兴趣使然。海汉要如何跟清军作战,怎样跟朝鲜打交道,对他而言其实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也谈不上能从中获取多少好处,但如果能够拨开迷雾寻得真相,对他来说却是极有成就感。 刘尚认为如果按照自己的推测,海汉在朝鲜危机的处理方向上会选择“让战争爆发”而非“阻止战争爆发”。这种选择对海汉会有多大的益处,站在刘尚的位置其实还难以看清,他目前所能想到的便只有两点,一是利用战争从朝鲜榨取更多的好处,包括但不限于提供军费物资及人员,允许海汉在朝鲜建立军事基地并驻军,一定程度上获取朝鲜军队的指挥权,以及趁此机会在朝鲜扶持一批代言人,让朝鲜完全开放贸易权限等等;二是让朝鲜去消耗清军,拖住清军的主力,以此来削弱清国实力,为海汉今后在这一地区的扩张争取更好的外部条件,顺便也能为大明争取到一丝喘息机会。 但刘尚的这些推测是很难通过现有的信息来证实可靠性,他也只能等待军方发布的消息,来确认高层是将发展的重心继续放在金州,还是向朝鲜倾斜。当然以他目前的任职而言,自然希望海汉能够继续以金州为重,但考虑到军队目前的动向,这种可能性似乎也不是太高了。 三天后,游弋在海上的葡萄牙舰队选择了距离广鹿岛大约一百二十里的海岸登陆,并由西芒亲自率领四百余名士兵前往距离海岸线十多里的大郑镇,准备对这个常住人口据说有两千多人的市镇下手。 不过这次西芒的运气不是太好,由于缺乏事前侦察,葡萄牙人在大郑镇以南便撞上了刚刚赶到这里布防的一队清军。这队清军由五个牛录组成,由一名甲喇额真统领,兵力超过一千五百人,其中约莫有五分之一是骑兵。在发现葡萄牙人的踪迹后,清军又迅速从镇上集结了大约两个牛录的民团兵,总兵力超过了两千人。 西芒很快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立刻组织后撤,不过清军这次似乎并不是打算把葡萄牙人赶走就了事,统兵的甲喇额真认为己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便想尝试将葡萄牙人留在岸上。 于是双方在大郑镇以南的平原上展开了交锋,拥有机动优势的清军从一开始就将所有骑兵投放到战场上,先行绕到南方去阻截葡萄牙人撤回到海边的退路,而步兵则是正面推进,试图击溃葡萄牙人的火枪阵。 不过清军很快就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葡萄牙人虽然陷入到堵截中,却并未乱了阵脚,依然是排出了整齐的火枪阵,用节奏清晰的排枪射击打倒了尝试冲向他们的第一批勇士。 在确认了对手便是近期四处生事的那批葡萄牙军队之后,清军的指挥官立刻调整了作战策略,不再以手持刀枪的步兵向对方的火枪阵发动无谓的冲锋,而是让军中的火枪兵和弓箭兵在数十张大盾和临时从镇上征来的门板掩护之下,向敌军缓步推进并进行射击。 几乎毫无遮挡物的葡萄牙人虽然在武器性能方面有一定的优势,但还不足以完全压制清军的攻势,将交战距离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清军在盾牌和门板上裹了棉被,大大削减了葡萄牙火枪的杀伤力。西芒见势不妙,再打下去双方的交战距离就会越来越近,进入到对方的射程范围,当下不敢再恋战,赶紧下令向南继续撤退。 而负责截断葡萄牙人退路的清军骑兵此时也没闲着,来回冲杀发动佯攻以搅乱葡萄牙人的作战节奏,同时在马背上不断抛射出弓箭进行袭扰。虽说这种抛射的命中率基本只能随缘,但在数百骑反复冲杀之下,葡萄牙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战损。 第1810章 力有不逮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此之前的数次上岸劫掠行动中,葡萄牙人几乎没有撞到过清军的正规部队,对手基本都是当地的民团武装,甚至只是某些地主大户的私人护卫,不管武器装备还是作战经验都极为缺乏,自然完全抵挡不了葡萄牙火枪兵的攻势。而西芒似乎也因此有些轻敌,对于清军的真正实力有些估计不足,这次上岸行动也仍是过于依赖运气,并没有做足侦察工夫,才会导致正面撞上了清军大部队。 在与大明年复一年的作战过程中,清军已经从部落武装脱胎换骨有了职业军队的编制,也逐渐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近两年又多了海汉这个强劲的对手,对于火枪战术的适应能力越来越强,研究出了一些克敌制胜的手段。虽然这些战术对付武器装备更为精良的海汉军未必好用,但应对战力次一等的葡萄牙人却是有着明显的效果。 西芒因为骑在马背上指挥,也就成为了颇为显眼的目标,在混乱中肩头也中了从天而降的一箭。不过好在他身上穿了轻甲,这一箭虽然穿透了盔甲,但也没有伤及筋骨,仅仅只是皮外伤而已。西芒愤怒地拔掉弓箭,下令射出信号弹,让海边的舰队赶紧组织人手增援。 葡萄牙人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海边只有三四里地,而留守船上的船员水手还有几百号人,完全可以再组织一支部队赶来接应西芒后撤。 很快一发红色信号弹射入半空炸开,这玩意儿还是海汉军向葡萄牙人提供的装备,以便在危急时刻向远处传递求救信号,想不到竟然会真的派上了用场。现在只要能够撤到海边,依托于舰炮的火力掩护,葡萄牙人就能回到船上,离开这块危险区域。 但清军显然不想就此放过这帮把辽东海岸闹得鸡犬不宁的葡萄牙人,仍然是凭借兵力优势保持着极具压迫性的进攻态势。而葡萄牙人虽然兵力占优,但他们所使用的火枪阵战术也有非常明显的短板,就是难以在战场上快速机动,否则就会失去密集火力所带来的优势。 即便是西芒有心要尽快撤离战场,但也还是得让手下人马保持整齐的阵形,分为前后两队交替掩护撤退。否则只要阵形一乱,这几百号步兵立刻就会成为敌军骑兵的冲杀对象,而双方一旦近距离接战,仅仅靠着步枪上的刺刀,西芒可没有信心指挥部队在贴身肉搏中战胜数倍于己的敌军。好在他手下这批人倒也不是雏鸟,虽然局面被动,但所有人都很清楚越是如此越不能自乱阵脚,两条腿无论如何都跑不过骑兵,只能保持阵型一边放枪一边撤退。 葡萄牙人装备的燧发枪开火频率有限,携带的弹药数量也不是太多,为了节省弹药,同时避免敌军抓住装填弹药的空隙冲到近处,就得尽量保证每一轮开枪的杀伤效果。要保证射击命中率,西芒就只能下令把敌人放到更近一些的距离再开火,但这样一来敌军的弓箭也就有更多的机会射入葡萄牙人的火枪阵里了,不时有中箭后的惨呼声响起。 从西芒开始下令后撤之后的短短一里路,葡萄牙人便消耗了差不多一半的弹药,而中箭失去战斗能力的倒霉鬼也已多达三十余人,几乎相当于失去了十分之一的兵力,这还是双方没有短兵相接的情况,一旦弹药耗尽或是对方冲到近处,那么这个伤亡数字可能很快就会再翻上几番了。 西芒已经意识到了这种危险,所以他也在尽力指挥部队冲破清军的阻挡,只是这次撞到的清军似乎也发了狠,即便不断有人被火枪击中后倒下,也依然不肯停下进攻的势头。虽然双方的战损比仍是差距明显,但西芒知道自己的部队一旦崩溃,就很有可能全都得交代在这里。当下他也没时间去后悔这次行动太过仓促,只能加紧发号施令,指挥部队向南突围。 “各位加把劲,我已经能看到桅杆顶了!”骑在马背上的西芒不断地大声吆喝给士兵们打气,让他们不至于因为身边越来越多的伤亡而失去战斗意志。 实际上即便西芒能在马背上看到海边帆船的桅杆顶,这距离仍然还有至少一两里地,看似很近,但在前后堵截之下,葡萄牙人的逃生之路却并不平坦。 在折损了大约四分之一的人手之后,匆匆从海岸赶过来救援的另一队葡萄牙火枪兵终于是帮助他们驱散了清军骑兵。心有不甘的清军又尝试了几次冲击,然而葡萄牙人已经稳住了阵脚,用密集的排枪射击打退了骑兵的尝试。清军在付出了几十骑的代价之后,眼见葡萄牙人已经退进了舰炮的射程范围之内,便没敢再继续追过去了。 “上帝保佑!”西芒回到甲板上之后惊魂未定地划了一个十字,他实在没想到这趟出击竟然会如此不顺,险些被清军堵在了岸上退不回来。看来前段时间的顺利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麻痹大意的状态,甚至忽略了当下的对手是打得大明苦苦招架,还没出兵就已经让朝鲜风声鹤唳的强者,虽说清军在海汉军面前只能保持卑微,但他们的战斗力可并不差,至少在今天这场战斗中让西芒的部队十分狼狈,甚至险些无法安然撤离战场。 “起锚!升帆!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西芒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赶紧向船员们下达了指令。 清军就在距离葡萄牙舰队停靠处不到一里的地方驻足观望,目送这支舰队缓缓驶离海岸。虽然清军自身付出了三位数的战损,但葡萄牙人也在海岸附近留下了超过二十具尸体,这已经是近期对葡萄牙作战的最大战果了,将这些葡萄牙人的头颅拿回去请功封赏,必然将会有丰厚的奖励。 离开了海岸之后,西芒便不用担心清军还能追到海上来了,这才开始清点今天的战损。由他率队登陆的四百多人中,伤亡数字接近四分之一,战死人数超过四十人,其中有二十多人的尸体都没能带回来。西芒以前曾听海汉人提到过清军处理敌军死尸的方式,他认为这些死在岸上的倒霉鬼大概很难在清军手下保留全尸了。 西芒对于这些手下的死亡倒是没有多么心疼,等下次回到澳门,再招揽一批愿意出海冒险的亡命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今距离自家的大本营太过遥远,战损太多就难以补充兵力,势必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而且栽了这个不大不小的跟头,海汉人知道了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影响到后续的作战任务安排,这让西芒略微有些不安。 虽然在大郑镇外撞了铁板,但西芒可没打算就此打住,今天所蒙受的损失得尽快通过下一次的行动捞回本钱才行。死了几十号人,光是抚恤金就得一大笔钱了,起码得再抢个两三次才能够本。 西芒想了一下,决定调头去庄河——之前送到广鹿岛的四百多汉人,一多半便是从庄河附近的村镇掳来的。 庄河实际上是一个统称地名,指是庄河和小寺河两条水道中间夹着的一块临海平原,其间分布着数个村镇聚居点。庄河和小寺河共享一个出海口,而葡萄牙帆船可以直接驶入这两条河道,逆流而上去往附近村镇,远比大郑镇那种需要登陆行军的目标来得安全。虽然前些天才刚刚光顾过这个地方,但西芒认为这里仍有油水可榨,还值得再跑一趟。 庄河距离先前与清军交手的大郑镇实际上就只有三十里路程,但西芒认为敌军应该不会料想到己方这么快便又摸去了下一个目标,所谓攻其不备,眼下便是极好的行动时机。于是舰队在附近海面上调转方向朝东北驶去,为了避免被岸上的清军察觉到动向,西芒还特意下令让舰队兜了一个弧线避开岸上的视野。 来到庄河附近,西芒这次非常小心,特地派出了舰队有限的二十多名骑兵,先行登陆侦察附近是否有清军行动的踪迹,待确定安全之后才率步兵登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葡萄牙人甚至还特地搬了几门小炮上岸,花时间在海岸附近垒起了几处临时炮台,以充当部队回撤海岸时的火力掩护。 西芒的这次出击果然就没有再遇到成建制的清军,他指挥攻击的一个村子就只有四五户满人,几乎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便已经被控制住了。随后西芒下令将全村老幼集中到一起,押送去庄河河岸登船。期间也有一些民众并不愿意踏上前途未卜的旅程,但西芒对此早有预料,将那几户满人押到村外,当着民众的面直接枪决了数人,然后就没有再出现异议和反抗了。 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除了达到快速震慑民众的目的之外,西芒也是要借此宣泄一下先前被清军撵得鸡飞狗跳的愤怒。他目前没法在正面战场上与清军进行对决,暂时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报一箭之仇了。 而这恰恰也算是歪打正着,村子里的几户满人都死了,谁还敢留下来?之后清军赶来这里,肯定会将村里的活口都统统剿杀干净,一是为了保密,避免引起更大范围的恐慌;二来给这些汉人随便栽个勾结外贼之类的罪名,杀了还可以回去报功,也是一举两得。这些汉人们被压迫已久,自然知道如果留下来会有怎样的结果等待他们,当下便只能选择接受葡萄牙的安排,登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有会说汉语的葡萄牙人宣称会将他们送去安全的地方由海汉人进行安置,这些难民对此都是半信半疑。 西芒所率的人马在天黑之前攻陷了两处村落,掳回了四百多口人,八千多斤粮食,大量禽畜,以及从几户满人地主家里搜罗出来的金银若干。虽说这些收获似乎还不足以抵消先前的战损,但起码已经让舰队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就连那些在与清军作战时受伤的人员,也嗷嗷大叫着要杀回去给清军一点颜色瞧瞧。 杀回去当然是不可能的了,西芒虽然好战但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所率的这支舰队在海上作战还行,登陆之后的战斗力就只能大打折扣,执行一些袭扰式的作战任务还能凑合,但要是跟敌方的正规军开打,差不多也是复制先前在大郑镇的交战过程了,一个不小心甚至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葡萄牙舰队在这个海域的活动是为了通过掳掠捞回此次出征的成本,顺便刷一下战绩让海汉能够给予更多的信任。像清军这样的硬骨头,西芒自然没有去啃的必要,甚至会主动避让开。但他也知道随着己方舰队在这片海域的频繁活动,清军的布防会逐渐压缩相对安全的地区,今后再要实施登陆作战,所冒的风险就要比前段时间大得多了。 葡萄牙人在离开庄河之后,便没有再靠岸,直接驶向了鸭绿江口的薪岛,去那里完成难民的交接。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离开后不久,接到警讯的另一队清军便赶到了当地,但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没能逮到这伙来去如风的葡萄牙人。 时隔一天后,葡萄牙舰队抵达薪岛,在这里卸下了汉人难民。这些难民将在这里接受鉴别和登记,然后乘船转运去大同江口的新落脚地。海汉在当地已经安置了千余名难民,让王汤姆牵肠挂肚的港口工程也先于朝鲜官方的安排,由海汉自行组织开工了。当然了,至于何时能够完成一期工程,让海汉舰队能够进驻当地,目前还仍是一个未知数。 钱天敦估计至少要在当地投入三千名劳力,才能赶在这个夏天到来的时候让联军把基地从江华岛迁到当地去。而朝鲜方面也在设法组织工匠民夫,送往该地区接受海汉人的指挥。 第1811章 港口工程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大同江位于朝鲜半岛西北部,支流众多,流域面积达两万平方公里,是朝鲜半岛的第五大河流,因其河床较深又受到黄海潮水的影响,所以非常利于河道航运。其入海口附近的百里航道都可以顺利通行排水量在四千吨左右的大船。王汤姆选定这个地方作为海军在朝鲜的基地港口,一部分原因也是看中了这里的水文条件。 但在这个时代的大同江入海口附近却没有什么大的人口聚居点能够供应港口工程所需的大量劳动力,离此最近的平壤城,直线距离也有八十多里,而且王汤姆和钱天敦对于使用朝鲜民夫一事也有所保留,毕竟这是修军事基地,要说朝鲜人不趁机往里面掺沙子派间谍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一些关键设施的修建,王汤姆等人还是希望能让自己人来做——比如说从辽东本地弄回来的汉人。 这些劳动力虽然不见得能在现阶段对海汉效忠,但工程结束之后可以将他们迁去别的地方安置,倒也不用太担心会泄漏军事机密,在将领们看来要远比大量启用朝鲜民夫要来得可靠。不过目前人口来源有限,只能主要依靠葡萄牙人在辽东海汉的劫掠行动来收罗汉人难民,因此当地虽然名义上已经开工了,但实际上也只有一千来号人,远远达不到工程计划的要求。好在海汉将领们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专门从军中调了一名行家去充当监工。 高桥南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又回到工地上做监工,哪怕他心里很清楚这仅仅只是一个临时差事,但也还是让他有一种梦回十年前的错觉,不禁想起了当初在海汉苦役营里当工头的日子。 高桥南能以战俘之身在海汉混出名堂,是因为先后遇到了两位贵人,一个是让他心甘情愿效忠一生的钱天敦,另一个便是当初在苦役营里给了他出头机会的任亮。而他当时也正是因为在苦役营里当工头期间表现优异,才会被任亮推荐从军,在军中得到了更好的机遇。 不过对于高桥南而言,在苦役营那些不太美好的日子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如果不是这次又领到了监工的差事,他几乎就快要忘记那段时光了。当然了,既然眼下这件差事是钱天敦交予他的任务,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些个人原因而有丝毫的懈怠。 关于建筑工程方面的学识,高桥南其实知之不多,但他所掌握的相关知识几乎都是军事领域,比如修筑军港、城堡、堑壕、寨墙等等,基本上都能凑合着指挥一下相关的工程营建。不过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建筑方面的理论知识,所以还是看不太懂工程图纸,主要负责的还是人员调配和工地秩序,技术方面的问题仍然得交给专业人员来解决。 高桥南在军中待了快十年时间,如今麾下指挥的独立团兵力远比这工地上的民夫多得多,在各种环境的战场上尚且能做到如臂指使,要安排这些民夫劳作自然不在话下。 原本像这类港口工程如果是走正常的开发流程,从选址到出设计方案再到制定施工计划,所需的时日也不会太短,在几个月之内能开工都算是很快了。不过海汉手上掌握有后世的详细卫星图,对于大同江口这处地方的港口选址和修建规模,建设部都早早给出了明确的方案,选定这处地方之后就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开工。 值得庆幸的是,在施工地点附近便有一片石质根基的丘陵,可以就近采石,否则光是修建军港所需的石料,就算让目前这千余人全部投入到采石和运输上也依然还是不够用。 朝鲜方面在金尚宪的努力调派之下,首批送来了八十多名建筑工匠和五百多民夫,高桥南根据指示,并没有让他们参加到修筑港口设施的工程中,而是安排他们去修建军队驻扎所需的营区和其他基础设施。 对于上司的指示,高桥南是心领神会,知道为什么要安排朝鲜人去修建营房,所以对于主动来申请任务的朝鲜官员,他也很是客气地保持着距离,并没有与对方过多地热络。虽说朝鲜目前是以盟国身份有求于海汉,但刺探军情这种事,并不只是在敌我双方之间才会发生,盟友之间同样也会有这类见不得光的勾当,而海汉也并不打算把家底都亮给朝鲜人看。保密等级最高的军港码头和武器库,高桥南是分别派出了一个连的人马前去镇守,以避免闲杂人等混入工地。 除了劳动力之外,这么多人的生活补给也是一个需要妥善解决的问题。而朝鲜作为地主,也就不得不承担起了大部分的物资供应任务。特别是食物,暂时有超过八成还得依赖于朝鲜提供。 按照王汤姆构想的作战计划,在清军南下之前,海汉需要在这里完成入驻部队所需的前期配套工程,包括能够停靠威严级战舰在内的军用码头,驻扎独立团及海军部队的军营和配套设施,以及最为关键的部分——在驻地以北建起一道可靠防线,或许进入朝鲜的海汉军就得依靠这道防线来挡住南下的清军。 海汉选的这块地在东西两侧各有一道河流向南注入大同江,而北侧两条河流之间最狭窄处仅有五六里宽,地形与辽东半岛的金州地峡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金州地峡两侧是渤海与黄海,而这处海汉选定的地方则是两条河流环抱。王汤姆当初选定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设想要将金州地峡的防御方式照搬过来,在驻地北侧建立防线,而东西两侧环抱的河流将会成为敌人难以跨越的天堑。 当然了,要以独立团为主的陆军部队防御这么宽的战线,抵抗数万南下清军,这也并非一件简单任务。这场仗能不能打,很可能就要取决于前期能将防御工事修筑到什么程度。仅仅只是依靠壕沟铁城墙这类的工事是不够的,王汤姆北上的时候来实地看过之后,便决意要在防线外部再挖出一道水渠,引入东西两侧的河水,充分利用这里的特殊地形来增强防御力度。 不过留给海汉施工的时间并不是那么充裕,所以传统意义上的护城河应该是不用想了。王汤姆的构想是依托于这条水渠,在这道防线上分段修建多个棱堡,再辅以其他的防御工事。但他的构想在建设部的专业人员那里依然还是碰了钉子,要修筑起王汤姆所要求的那种棱堡防线,至少需要三到四千人工作一年以上才行,而且期间可能还会因为各种原因追加工程量,完工日期会比预计更为延后。无奈之下,王汤姆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先把水渠挖出来再说。 挖水渠这件事自然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所以当高桥南发现目前的劳动力远远不足以让多处工地同时动工,便向朝鲜官员提出要求,让他们加派民夫到北边去挖水渠,而且一开口便是要三千人,让负责与他接洽的朝鲜官员头疼不已。 三千民夫倒是能凑出来,但从地方上征走这么多劳动力,很多地主大户、达官显贵也会受到影响,毕竟大部分的耕地都集中在这些人手里,把劳动力抽走之后,受影响程度最大的也是这些人。而负责经办此事的官员,所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就算硬着头皮去办,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成的。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只能通过金尚宪的路子,从中央向地方上施压,强迫地方上服从安排。至于仍是不肯合作的,正好金尚宪最近在清理官场异己,直接把名字往本月治罪名单上填就是了。 但虽然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动用的关系也都动用了,这边的工程进度也还是因为各个环节的运作效率低下而无法达到海汉预期的要求。如果照此进度,王汤姆的舰队至少要在鸭绿江畔拖住清军六到八个月,这处新基地才能真正地发挥出作用。 如果按照前两年的作战节奏,入冬之后双方都偃旗息鼓不再行动,那只要拖到冬季来临就行,但这种默契却未必能在朝鲜半岛继续保持下去。根据史料记载,清军入侵朝鲜就是在深冬季节,在正月期间一路势如破竹地南下打到汉江江畔,逼迫朝鲜朝廷投降。这就是表示天气并不会阻止清军入侵的行动,之所以以前会在辽东半岛与海汉休战,大概只是不想再无谓地派军队到海汉防线上送死罢了。 目前海汉暂时还能依托于鸭绿江这道天堑阻挡清军的进攻势头,但如果王汤姆要主动放清军过境,历史上的场景很可能会真的出现,引火烧身的风险也是有的。 但王汤姆又不愿放弃这个能令海汉收益最大化的方案,在与钱天敦反复沟通多次之后,钱天敦最终还是被他说服,决定要在鸭绿江畔赌上一把。 六月初,在江华岛休整多日的安南舰队被分配了新的任务,前往辽东海岸与葡萄牙舰队会合,然后一起在辽东半岛执行袭扰作战,目标依然是以小型村镇为主,抢人口便是他们的优先任务。 在过去数年中一直从大明边境掳掠人口的满人大概也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如今自己也成了别国掳掠人口的对象。而且对手是从海上发动进攻,比起陆上更加难以预料其来路,如果地方上没有足够的兵力还可能被对方吃掉,的确是有些防不胜防。 而位于九连城的对峙局面也出现了新的变化,随着清军在当地集结兵力的不断增加,终于开始有了一些蠢蠢欲动的迹象。就正如王汤姆最初所预计的那样,当清军主力在鸭绿江畔完成集结之后,他们不太可能在这里耽搁太长的时间,每多等一天就要多消耗大量物资,对于清国来说是非常不划算的买卖。 摆在皇太极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主动退兵打消入侵朝鲜的念头,二是设法逼退海汉,抢占这个渡江点。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是清国立国之后的第一场对外战争,光是备战就花了至少半年以上的时间,不战而退完全不可接受,这不单是打脸的问题,来回调动数万军队的物资消耗和整个国家战略重心的倾斜,也需要一场油水丰厚的大胜仗来作为回报。 而后者并非没有实现的希望,但极有可能得用惨烈的伤亡数字才能换来海汉的退兵,清军的统帅也一直没有下定这个决心。毕竟辽东的战败还历历在目,如果再在鸭绿江畔来上一次,那对于清国的国力都将是极大的挫伤。 但某一天通过某种秘密渠道送至九连城的一封密信,却是让清军看到了局势转变的曙光。 这封密信是来自清国在朝鲜境内收买的官员,内容十分劲爆,称因为海汉对援朝作战一事要价过高,朝鲜国王不愿顺从,两国的合作关系已经出现裂痕。海汉在大同江畔强行占领了一块土地,打算自行修建军事基地,而朝鲜国认为此举已经逾越了两国的关系,中断了对海汉的物资补给,两国的军事合作关系也陷入了僵局。 密信最后报告了一个让清军统帅十分心动的消息,海汉人决意要给不听话的朝鲜朝廷一点颜色看看,所以可能会在近期撤离鸭绿江,让朝鲜独自对抗清军。 如果密信中所说的情况真的出现,那对于清军来说无疑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海汉人主动退出这个战场,朝鲜那点羸弱的武装部队根本就不被清军放在眼中。 但清军对此也没有完全相信,毕竟征伐大计不能完全寄托在这种未经证实的消息上,该打的仗还是得一场一场地打下去。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清军反而是开始主动出击,攻打海汉在鸭绿江畔设立的武装据点。 第1812章 码头攻防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敌人开始动真格了啊!”王汤姆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了一句。 远处的九连城外,清军正在使用驮马将数门大炮缓缓拖出城外,这是海汉抵达这里之后清军第一次在野战中使用火炮,但看这阵势可绝非只是试探。光是从望远镜中所看到的火炮个头,就绝非普通武器,王汤姆根据经验推断,清军送出城外的火炮几乎都是十二磅炮以上,甚至还有二十四磅炮这种连海汉陆军中都装备不多的口径。 王汤姆立刻便想到一件事,或许前些日子清军闭门不战,就是在等着这些重型武器运抵前线。虽说这些旧式火炮傻大黑粗,射程和精准度也逊色于陆战队装备的几门小炮,但胜在数量众多,王汤姆粗略一数,清军竟然出动了超过二十门火炮。看样子是打算要以炮火开路了。 海汉军虽然在江岸上还有不少战舰可以使用对岸射击,但舰炮的射击思路都是追求威力和精准度,对于射程并无太高要求,所以这些舰炮给陆战队提供火力掩护还行,但要与陆基火炮正面对决,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可言。而清军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制定了这种作战方案,想尝试与海汉军正面对决。 海军陆战队对于重型武器的匮乏,在这一刻就显露无遗了,这个短板在陆战队日常的作战方式中还不太明显,但进入到阵地战的攻防,陆战队的火力不足就会让敌军有机可趁了。 清军在过去这几年中将火炮技战术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平,海汉这边其实还缺乏准确的情报。虽然在金州地峡与清军对峙了一年多时间,但实际上清军在当地投入的兵力可并没有到亮出家底的程度,特别是被皇太极极为看重的火枪兵和炮兵,就几乎没怎么在战场上出现过。当然这也可能是皇太极自知火器部队的实力不如海汉军,加之成军不易,就不愿将这些精锐派去与海汉军对垒,以免白白折损。 海汉这次在码头驻扎了多日,估计清军也已经通过反复试探观察摸清了码头阵地这支陆战队的实力,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陆战队装备的野战炮都是小口径火炮,欺负一下步兵挺好用,但如果要与敌军的大口径火炮对战,那结果就未必能如意了。 当然了,在经过了十几天的不停施工之后,码头阵地的防御工事也并非海汉军刚刚占领时那么简陋了,除了外围已经建成数十米纵深的铁拒马加壕沟的防御工事之外,码头区也拆掉了大部分的建筑,主动缩小防御圈,将砖石用于修建更为实用的掩体工事——王汤姆虽然没料到清军的出击时间,但也想到了清军必然会尝试用火炮来攻击这片阵地,提前便对此有所准备了。 或是因为以前在辽东战场上吃了太多的亏,清军将这些宝贝大炮运至阵前的时候格外小心,不但有骑兵在近前护卫,而且特地让这些大炮分散开来,恐怕也是担心聚在一起会引来海汉阵地上的集火打击。 而王汤姆所考虑的并不是阵地上这有限的几门小口径炮集火之后是否能够摧毁清军的所有火炮,而是如果清军火炮的射程真能轰击到阵地,那么这处阵地能够在清军的攻势之下支撑多久。 战斗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随着清军阵中的一声炮响拉开了序幕,不过这发用于校准射角的炮弹并未击中海汉阵地,落地之后又弹跳了数下,最后停在了距离码头阵地二十多米的地方。 “开炮反击,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炮兵!”孙丙在向炮兵下达了指令。 海汉军在这些天里早就对阵地外的平原划定了射界,自然要比清军更有准头。不过清军这次的攻势组织得极为小心,每一门火炮两侧还有几辆改装过的大车装着麻袋土包充当活动掩体,想要击中夹在其间的清军火炮,那不但得射击精准,更得有几分好运气才行。从阵地中射出的几发炮弹都没能准确命中清军的火炮,但有两发炮弹倒是直接射入了清军阵中,引发了小小的混乱。在第一轮的互射中,海汉算是靠着准备充分而占得了些许上风。 但清军并未因此而气馁,他们迅速调整了火炮射角,然后对海汉阵地进行了第二轮炮击。这一次清军的炮击就有了真正的威胁,两发炮弹击中了阵地外围的掩体,这引来了清军阵中的一片欢呼声。 但清军的欢呼声并未持续太久,来自海汉阵地的反击再次打响,这次海汉也同样有了更为精准的表现,一发炮弹击中了清军左翼的一门火炮,飞起的炮身又将旁边的几名炮手也一并击飞,眼见是不得活了。 尽管开战不久就损失了一门火炮,但清军倒是没有慌乱,继续从各个角度向海汉阵地开火,期间还有几门火炮在不断调整前后位置。王汤姆很快就看破了对手的伎俩,清军这是在用实战来确定火炮的射角射界,并且在尝试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交战距离。毕竟海汉的几门小口径炮虽然打得挺准,但交战距离拉远之后杀伤力也会随之下降,而清军便是要将交战距离保持在自家火炮的射程极限附近,以此来降低风险。 不过清军的火炮都是比较原始的铸铁炮,发射两三发之后就得停下来让炮膛先冷却,所以射击频率也相对较低,海汉阵地上还能有比较从容的时间来准备反击措施。但王汤姆确信清军的招数不会就这么两下,如果对手想要用炮战来赶走驻扎在江岸上的海汉部队,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阵地上投入更多的火炮。 清军阵中装备有多少火炮,这也是海汉军一直以来都很关心的一项情报,但由于缺乏有效的情报渠道,加之清军对于这种军事机密也保护得十分紧密,还难以推测出一个相对确切的数字。但以皇太极御驾亲征,以灭国为目标的这场战争,绝不会就只有目前推出来亮相的这些炮而已。 清军非常谨慎,在炮战过程中并未尝试派出其他部队接近海汉阵地,一直在寻找一个平衡点。其实这对于有经验的指挥官来说并不困难,海汉阵地上就那么几门炮,炮位也基本都是固定的。虽说海汉在部署炮位的时候就尽可能地考虑到了射界覆盖范围,确保在海汉阵地正面没有射击死角,但还是会有一些相对炮火覆盖强度比较薄弱的区域,而这些区域便是适合清军布置火炮的位置了。清军将二十多门火炮分散开来与海汉交战,也是要力图尽快找出这些特殊的点位。 清军中的炮手主要是来自于当年从山东登州和东江镇叛逃过去的明军,但其在战场上的即时计算能力相比海汉炮兵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如果是同样的局面换作海汉炮兵来处理,不需要花费太长的时间就能找出敌军炮击射界的薄弱环节。 这场炮击不痛不痒地进行了两个小时,然后清军便主动后撤了。在交战中清军付出了三门火炮和数十人的战损,而海汉阵地上的几门火炮倒是全都安然无恙,但清军发射的炮弹有好几发都是险些击中阵地上的火炮,如果继续打下去,在互射中被清军摧毁火炮估计就是时间问题了。 “你怎么看清军的行动?” 孙丙刚指挥完这场战斗,便被王汤姆传来询问意见。孙丙的头脑倒是很清楚:“清军今天的攻势明显是在试探我们的防御强度,寻找我们防线上的漏洞,主动停战应该是为了调整战略。如果他们从中琢磨出了什么门道,相信很快就会发动下一轮的攻势。” 王汤姆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继续问道:“那如果清军继续采用炮击来攻打码头阵地,你觉得需要怎么应对?” 孙丙这次想了想才回答道:“如果就是今天这种炮击程度,我们完全可以继续坚守阵地,清军也别想轻易打过来。但如果他们完成了试探之后加大攻击力度,那就不好说了。我们的重型武器太少,如果要固守这个阵地,需要部署更多的火炮才行。” 孙丙的回答是很务实的作战方案,面对敌军的炮击,那就得拿出更强的反击手段粉碎其图谋。海汉军中也有口径更大射程更远的火炮,只是没有部署到这里而已。孙丙认为只要加强火力,目前遇到的压力自然都能够顺利化解。 王汤姆默默地点了点头,让孙丙先回去稍事休息。孙丙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海汉军目前应该还不会采取这样的应对措施。军情局和安全部费了不少工夫合作炮制了一出戏,就是要制造出主动撤军的假象,等清军入境朝鲜之后再杀回马枪截断鸭绿江。这个时候如果再继续加强阵地上的武器装备部署,之后的主动撤离就会显得很突兀,说不定会引发清军的疑心。 但这些机密暂时还不能告知属下,以免动摇军心,王汤姆打算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将其中内幕透露给孙丙这一级的军官。 清军在接下来的第二天果然再次主动出击,而这次所投放到战场上的火炮数目比起第一天足足翻了一倍,看样子也是已经找准了海汉阵地的软肋,打算要用这种方式来压制海汉的火力输出。 当天的炮战从上午便展开了,这次海汉阵地上的几门火炮就不敢再有任何隐藏实力的举动,从一开始便全力发动,期望能以高效的炮击来压制住清军的攻势。不过清军显然也是下了决心要通过炮击来打破海汉的防线,而且极有针对性地将自家的火炮部署到了海汉火炮打击范围的边缘。 开战半小时后,海汉阵地上便开始出现了战损,这也是多日以来海汉阵地第二次出现战损情况,前一次还得追溯到刚占领这里时清军发动夜袭的那次交锋。 这次的战损倒不是被对方的炮弹直接击中,而是被击垮的一段围墙掩体倒下,将藏身其后的几名士兵全给埋了进去。虽然旁边的人手忙脚乱地刨开砖石进行救援,但仍有三名士兵当场牺牲。孙丙不得不下令让士兵们尽量不要藏身于看起来不是那么稳固的掩体之后,以免在炮击中被意外伤及。 当天的炮战持续到下午,清军方面至少打出了三百多发炮弹,而从海汉阵地上发射的炮弹数目则差不多是其一半左右。但比较两军的炮击效果,还是海汉稍稍占优,摧毁了清军五门火炮,而海汉部署在阵地上的火炮也有一门报废。不过好在陆战队还多带了一门炮备用,因此很快就补充到位,并没有留下可趁之机。 而清军这次同样也是主动停战收兵,参考前一天的状况,有理由认为清军应该是又总结出了某些经验,要对目前的战术安排进行调整,然后在下一天继续发动攻势。正如孙丙所说的那样,如果清军日复一日地不断加强攻势,那仅凭目前的武器装备,陆战队要坚守这处阵地的难度将会越来越大。 不过王汤姆认为戏已经差不多到位了,是时候该让出这个地方放清军渡江了。当晚他召集了陆战队所有排级以上军官,向他们传达了撤离此地的决定。不过为了避免军心受挫,王汤姆也向他们保证,撤离只是暂时,目的是要营造一个半渡而击的机会。等一部分清军渡江入朝之后,海军还会再次出击,截断鸭绿江上的航运。 临走之前,王汤姆还给清军安排了一份大礼,除了早就在码头上埋设好用来摧毁码头设施的炸药之外,王汤姆还命令工兵在阵地内埋设了四十多颗地雷,打算撤离的时候先炸掉码头栈桥,等清军清理这块地区的时候,再慢慢享受中奖的滋味。 “司令,那我们什么时候撤离这里?” “今晚,连夜就走。”王汤姆下令道:“你们回去集结各自部队,稍后就登船离开这里。” 第1813章 双管齐下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按照王汤姆原本的构想,应该继续在鸭绿江畔拖住清军,以便为后方修筑军事基地和辽东半岛的袭扰作战争取更多的时间,但如果不放清军入朝,海汉也很难名正言顺地从朝鲜争取到更多的有利条件,而且以有限的兵力在鸭绿江畔与清军主力展开决战也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在与钱天敦仔细商议之后,他们决定设下这个局,先伪装出与朝鲜闹翻的状况,然后顺势将部队从鸭绿江畔撤出,待清军的一部分部队渡江入侵朝鲜之后,再杀个回马枪截断鸭绿江的航运,以此来扰乱清军的作战计划。 当然了,这个计划无法在事前与朝鲜高层沟通,因为对方肯定不会同意这种引狼入室的作战方案,所以当军方偶然在边境截下了义州官场内鬼送往清国的密信之后,便立刻控制了相关人员,并伪造了假的密信通过原渠道送去清军,误导对方的判断,而这整个过程都没有通知汉城方面,完全是海汉自行在操作。 这两天的炮战结束之后,王汤姆认为时机已经成熟,这个时候主动撤走,会让清军以为海汉与朝鲜闹翻之后不愿再为其拼死拼活,不会显得太生硬而引发清军的怀疑。 为了表示对盟友的尊重,明早会有消息送交朝鲜方面,因为清军在九连城的攻势太过凶猛,海汉军不得不暂时撤出这一地区。如果朝鲜传递消息的速度够快,那么这个坏消息应该会比义州失陷的消息更早一些抵达汉城。而到时候钱天敦便会与金尚宪等朝鲜高官再进行会谈,向他们索取更多的条件——比如向海汉军提供更多的人力和军费。 到那个时候清军已经进入朝鲜境内,局势的紧迫就容不得朝鲜人再在谈判桌上慢慢吞吞地讲条件了。即便海汉这边开出的条件会比较苛刻,朝鲜人届时也没什么讨价还价的空间了,只能选择给海汉加码换军事援助。 虽然对于上司作出这种安排的意图未必能完全理解,但陆战队还是极好地完成了撤退任务,在午夜时分便已经全部撤离到运兵船上,然后缓缓驶向下游。而原本在上游执行警戒任务的福建水师,则在撤退过程中充当了殿后的角色,直到海汉海军的舰船全部离开这一江段,福建水师的舰队才缓缓驶过这处被海汉占领了近一个月的地方。 许裕拙心里还是有些惋惜,他所率的舰队在鸭绿江上来来回回兜了这么多天,但其实一直都没投入到真正的战斗之中,最主要的任务仅仅只是在上游江段替海汉军做哨兵,偶尔还得负责完成后勤运输的差事,一步都没踏进过九连城外的战场。 当初在江华岛被王汤姆点兵的时候,许裕拙还颇感骄傲,认为这充分证明了福建水师才是海汉人最为倚重和信任的盟友。但如今葡萄牙人和安南人都已经参与到了袭扰辽东海岸线的作战当中,而自己的部队却只能在鸭绿江里扮演一个没什么戏份的配角,如今更是一炮未放就要撤离鸭绿江,这种落差感还是会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王汤姆当然也向他解释过为什么在占据主动的前提下,要主动从鸭绿江中撤退,但这种解释也只是仅限于当下朝鲜半岛的局势,至于更深层的原因,比如海汉要从地区乱局中为自己谋求的利益,王汤姆就不会细说了。而许裕拙也不是第一天跟海汉人打交道了,很清楚自己所得到的解释也并非事情的全部真相,但以他所掌握的信息,的确很难推断出海汉在战略部署上出现反复的真正目的所在。 这次福建水师出兵朝鲜半岛,当然不是专程来看热闹的,得益于来自海汉军的熏陶,福建水师对于部队实战能力的重视程度极高,而随海汉军出征各地,既能从海汉军身上学到更多的实用战术,同时也是一种极好的实战练兵手段。 许裕拙朝着远处九连城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心道下次如果再有类似的作战机会,无论如何也得向王汤姆主动请战了,否则花销大量军费物资,跑这么远来仅仅只是给海汉军打杂就实在太亏了。 虽然清军提前得到了来自朝鲜境内的“密报”,但他们也着实没有想到海汉军竟然真的会如此之快就主动撤军了。当清晨时分负责监视海汉阵地的游骑发现岸边停靠的海汉战船都已经不见踪影,而海汉阵地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炊烟,便知道这边应该是发生了某些状况,赶紧把消息回报到九连城。 前天才刚刚抵达九连城督战的皇太极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大为诧异,他其实对早先由间谍发回来的消息并不是太相信,毕竟已经跟海汉打了两三年交道,他深知这个对手在战场上诡计多端,几乎无所不用其极,所谓撤军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说不得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但在进行了两天不算特别激烈的炮战之后,海汉人果真就撤离了这处已经占领快一个月的阵地,这种果断决绝的表现动摇了皇太极本来的想法。 正如外界所料想的那样,皇太极改元称帝之后,便选定了朝鲜这个软柿子用来祭旗,作为开国第一战的对象。按照他的打算,清军将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攻入朝鲜,以最快的速度推进到汉城,逼迫朝鲜人俯首称臣,并断绝与大明和海汉的一切外交往来。 以清军和朝鲜军队的实力对比来看,要达成这样的作战目标并不是没有可能。皇太极很乐观地认为,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战事将会在三个月之内就能完结,解决了朝鲜这个后顾之忧,今后清军的主攻方向可以集中到西南边,专心对付大明——以及海汉这个钉在辽东半岛上的大麻烦。 但可惜的是他的这种构想并未能顺利实现,还在调遣部队集结兵力的阶段,便被海汉人找上门来,直接堵在了清军预定的渡江点上。皇太极在接到前线的报告之后都有点怀疑,到底是军中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还是海汉人长了个狗鼻子能嗅着味道一路寻过来,不然怎么迟不到早不到,自己要对朝鲜动手了,这海汉人就突然跳出来扮演绊脚石了? 不过后续的情报很快就送到皇太极手中,原来是不甘受辱的朝鲜人选择了请海汉入境助战。而朝鲜与清国之间的特殊国境线,让海汉很容易便找到了清军作战方案的要害部位下手,仅仅两三千人的部队便将数万清军堵在九连城动弹不得了。 由于清军的重型武器尚未抵达九连城,要是以血肉之躯硬往枪炮上怼,避免又要重复当初金州战役中的惨状,所以在这里坐镇指挥的阿济格选择了隐忍不发,一直不肯主动出战。直到皇太极带来了大量重型火炮,清军才终于小心翼翼地拉开阵势与海汉交起手来。但没想到才刚打了两天,海汉军便主动放弃了这处阵地,撤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最为乐观的皇太极,也不认为两三天时间能够拿下这处阵地,甚至做好了要在这地方牺牲几千号人的心理准备。但海汉人行事永远都是这么出乎意料,当清军好不容易做好了交战的准备,却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如果不是事前收到了风声,皇太极真的会怀疑这是对手在故布疑阵引自己上钩。 当然了,即便如此,皇太极也仍是不敢有丝毫大意,派出游骑前往鸭绿江上下游探寻海汉舰队的踪迹,以防其仍然埋伏在某处江面,等自己大军渡江的时候来个半渡而击。 清军骑兵自然无法在鸭绿江上找到海汉舰队的存在,因为此时舰队已经驶出了鸭绿江口,在薪岛附近海域与留守此处的威严级战舰和后勤船队会合。除了有少量侦骑留在鸭绿江朝鲜一侧境内侦察清军动向,其他部队已经全员撤出了鸭绿江,好让清军能安安心心地渡江。 当然了,联合舰队也没有因此就进入到休假状态,虽然放弃了鸭绿江上的战场,但王汤姆可不打算让联军就此闲下来。舰队将前往辽东海岸附近的石城岛,与葡萄牙舰队和安南舰队会合,然后抓住这个时机在辽东海岸玩几场大的。 早先王汤姆也曾担心联军在鸭绿江堵住去路的同时又在辽东海岸发动高频率的袭扰战,会让清军打消了入侵朝鲜的念头,转而将兵力调到沿海地区防范联军的劫掠。但如今清军已经把大量重武器运抵鸭绿江畔,摆明是要拔掉海汉的码头阵地然后渡江进入朝鲜,王汤姆就无需担心在辽东海岸玩太大会让清军调头回来了。现在虽然把南下的通道腾出来交给了清军,但王汤姆也不会让其就此轻松下来。 在确认了海汉军已经完全撤离鸭绿江流域之后,皇太极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渡江作战的命令,让藏在叆河上游的数百条大小船只尽快重新回到九连城江段。不过让清军有些郁闷的是,海汉在码头阵地设置了诸多爆炸装置,前去接收码头的清军遭遇了连环雷的袭击,人死了一百多不说,整个码头的设施也被炸得七零八落,光是修复停靠船只的栈桥就得要好几天时间。 但这种状况反而是让清军将领们稍稍安心了一些,他们认为这正好表明了海汉人离开这里的决心,对方连码头设施都全部破坏了,看这架势至少短期内不打算再回到这里来了。 但也不是没有人想到海汉人要是卷土重来,完全可以尝试再一次攻占己方修缮完毕的九连城码头,毕竟在这条鸭绿江上作战,清军基本完全无法抵抗海汉舰队的攻势。所以粗中有细的阿济格特地下令在修缮码头的同时,也在岸上开始修筑岸防炮台,以防止海汉舰队杀回马枪的时候己方仍然没有防御和反击的手段。 原本在联军舰队中充当军事观察员的金尚久,这个时候却已经被切断了与外界的通信渠道,因为按照海汉的要求,目前是所谓的“静默期”,舰队要为下一次发动突袭做好充分的隐蔽,任何与外界通信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 金尚久自然很难理解这样的安排,在他看来明明在九连城码头占据了主动,即便是吃不住清军的攻势,联军也完全可以退守到威化岛或者是义州境内,只要舰队封锁住江面,清军就算有再多的船也休想度过鸭绿江。但海汉人居然就在半夜里不声不响地撤了,留下了门户大开的鸭绿江。 不需要亲眼见证,金尚久完全可以预想出清军渡江之后的状况,以义州境内驻守那区区三千多兵马,哪里挡得住数万清军的攻势。而自义州以南的龙川、盐州、铁山、宣川、定州、安州、顺川、平城,驻军兵力都与义州相当,直到平壤城才有上万驻军,这一片地方能阻挡清军多长时间,金尚久对此并不乐观。 但现在王汤姆说联军要“开辟第二战场”,“换一种更有效的方式打击清国”,他也只能姑且信了,祈祷海汉不要就此抛弃朝鲜。 在联军舰队赶赴辽东海岸集结的同时,按照事前的安排,钱天敦延迟了一天之后才将联军舰队撤出鸭绿江的消息告知了朝鲜人。金尚宪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如雷轰顶,赶紧从汉城赶往大同江畔的工地,要弄清海汉人为何突然不战而退。 “义州当地对我军的支持力度非常有限,我军难以长期坚守九连城码头,而且一部分战船也需要进行维修维护和弹药补充。”钱天敦很耐心地对匆匆赶来的金尚宪解释其中原因:“众所周知,贵国没有合适的地方能够提供战船的保养维修,所以只能先让舰队返回金州一趟。不过金大人可以放心,我们会尽快完成补给,然后就近在辽东地区对清国展开作战。” 第1814章 各行其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金尚宪在这种时候要是还能放心就见鬼了,清国堆了数万大军在两国边境上,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如果不是海汉舰队及时封锁了鸭绿江航道,说不定清军上个月就已经打进朝鲜了。但如今海汉人毫无预兆地撤出了鸭绿江,把门户大开的朝鲜留给了清军,这急转直下的形势变化任谁都难以接受。虽说钱天敦声称海汉军会很快再杀回来,但在此期间朝鲜会被蹂躏成什么样子,可就没人能够预测了。 关于海汉人为什么要突然撤离战场,金尚宪可不太相信钱天敦的说辞。海汉海军在鸭绿江畔驻扎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听说期间战局也不算吃紧,怎么可能有大量船只需要维修保养,更何况来到朝鲜的联军舰队还有福建水师、安南舰队和葡萄牙舰队可以调派,就算海汉海军的战船需要退下火线,也完全可以让其他几支舰队前往该地区继续驻守,怎么会拍拍屁股就直接走人了。 联想到海汉早先向朝鲜所提出的各种条件,金尚宪认为这极有可能是海汉故意为之,目的是要以此来迫使朝鲜答应并实现他们的条件。 在海汉前期所提出的各项条件中,其实朝鲜已经答应了其中的大部分,比如海汉要求的高额军费,海汉军在朝鲜境内的自由通行权,在大同江入海口附近征用的军事用地等等,此外一些比较麻烦的条件,比如为其提供数量庞大的民夫,替换北方国境附近地区的一些地方官员等等,也正在逐步实施的过程之中。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也还有一些是朝鲜方面觉得难以接受,暂时还没有答应下来的条件,比如海汉要求在战时全面接管朝鲜军队的指挥权,今后朝鲜与其他国家建立外交和通商关系都必须先征得海汉同意等等。在金尚宪看来,这些条件已经涉及到了本国的底限,的确不能轻易答应下来,哪怕海汉在名义上是朝鲜的盟国,但像这类敏感的条件也依然是远远超出了朝鲜所能接受的程度。 “但贵国军队突然撤军,之前作出的所有努力不全都前功尽弃了吗?”金尚宪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即便贵国军队有什么困难,我们也可以协商解决,怎么能说撤就撤了,这……这让我国要如何应对清军?” “金大人这是在埋怨我军的安排吗?”钱天敦对于金尚宪的抱怨早有预料,当下的回应也比较强硬:“抗击清军入侵,本来就是贵国军队应该承担的责任,我国虽然答应了会协助贵国作战,但也从来没说过能把清军挡在贵国国境之外这种话!如何与清军作战,我军自有计划,如果贵国觉得这种合作关系不够稳妥,那大可另请高明!” 金尚宪心道清军半只脚都踩到门口了,这时候还去哪里另请高明,再说本国能搬救兵的对象不就只有大明和海汉两家,如今大明自身难保,除了海汉军还能请得了哪尊菩萨?要是海汉人真撒手不管了,等待朝鲜的极有可能便是灭国的结果了。 “将军莫要误会,在下并不是怪罪贵国军队的安排!”金尚宪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性,立刻就转变了态度。他来找钱天敦未尝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但对方的措辞却是让他马上就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金尚宪见钱天敦面色稍霁,小心翼翼地酝酿了措辞继续说道:“那贵军接下来准备如何行动,可否先告知一声,本国也好尽量予以配合。” “这是重大军事机密,暂时不便对外透露。”钱天敦面无表情地拒绝了金尚宪的请求:“希望贵国军队能够在鸭绿江防线抵抗清军半个月以上,这样我军从辽东回来的时候或许还能赶得上再次截断鸭绿江航道,继续把清军堵在对岸。” “半个月……”金尚宪听到这话只剩下了满脸的苦涩,本国军队实力如何他是有数的,哪能扛得住清军半个月的攻势。等海汉军再回到朝鲜半岛的时候,只怕防线早就不在鸭绿江畔了。那个时候就算海汉人还肯出手,形势只怕也已经相当危急了。 “贵军能不能……早一点回来?”金尚宪当下只能把脸皮揣进衣兜里,低声下气地向钱天敦讨个相对较好的解决方案。要是局势恶化太快,倒霉的可不只是朝鲜北部的普通民众,他这个一力主张与清国决战到底的意见领袖也一样会被追究责任。 钱天敦道:“要早些回来也不是做不到,但贵国要提供相应的条件才行,比如说这里的军港,如果能够早点建起码头和配套设施,那么舰队就不用再回到金州那边去进行补给和维护。我军什么时候能重返战场,就看贵国的配合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钱天敦这话已经说得非常直白了,只有朝鲜兑现了所有条件之后,海汉军才会重新回到战场上狙击清军南下。这对于朝鲜而言的确是两难的选择,满足海汉人的要求就势必会失去一部分国家主权,但如果对其置之不理,那就得独力对抗清军入侵,可能会让整个国家都陷入到战火之中。 金尚宪当然是更倾向于满足海汉提出的条件,但问题在于他不是朝鲜国王,有些条件就算他当下答应了也不作数,只能先满口答应下来,然后赶紧派信使回汉城请命,尽可能赶在清军动手之前争取到朝廷的许可,让海汉军重新回到朝鲜继续作战。 不过像征募民夫这种事情,就无需再等汉城回复了,金尚宪立刻向大同江沿岸的龙冈、大安、平壤、松林等地发出命令,要求当地官府在最短时间内招募到不低于一千民夫,并尽快派遣到这处地方参与施工。其中平壤因为是大城,被金尚宪要求至少派出三千民夫和不少于五百匹驮马参与这项任务。至于经费问题,金尚宪也顾不上安排那么细致了,他在公文中已经提出了明确的警告,哪里的官府没能按时完成任务,那当地的主要官员就等着丢乌纱帽被治罪了。 金尚宪自己其实也明白,这些临时抱佛脚的手段或许能争取到海汉的态度改变,但却无助于北部边疆的防御强度,如今只能期望边防部队能够稍稍争气一点,替朝廷在南方地区组织抵抗多拖延一点时间,千万不要一捅就破。 但金尚宪的愿望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实际状况还要比他预计的更糟。在海汉军撤离鸭绿江三天之后,近两百艘大大小小的帆船开始从九连城下游五里处将清军部队运至对岸的朝鲜江岸。 原本清军的计划是要先占领位于鸭绿江中心的威化岛,然后以其为跳板攻打义州城。但皇太极抵达九连城之后认为这样的行动太过迟缓,而且义州城其实并不在清军计划的南下行军路线上,绕到北边打完义州再南下至少要多耽搁两三天的时间。所以皇太极修改了原定的作战计划,安排部队渡江之后直接南下,不去理会位于鸭绿江上游的义州。 皇太极此举倒也不是看不起义州驻守的朝鲜部队,而是考虑到海汉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杀回马枪,所以必须要尽快在朝鲜境内推进战线,这样即便是海汉人日后又打回来,也难以改变朝鲜部分领土被清国占领的现状。 清军的先头部队在渡江之后立刻直扑南边三十里处的龙川,这里仅仅只是一个县城规模的小城,驻防部队不过数百人,城防工事更是十分简陋,所谓城墙不过只是用石块堆砌起来大约五六尺高的围墙罢了,别说护城河了,甚至连一门城防火炮都没有。这种防御顶多也就是抵挡一下山贼土匪,在正规军面前基本上就形同虚设了。 充当先头部队的清军骑兵甚至都没有等待后面的步兵赶到,匆匆砍树制作了几架梯子,便直接发动了攻城战。骑兵们分为前后两部,后部以弓箭抛射城头提供火力掩护,而前部冲至城墙下便下马搭梯攻打城头。 负责守城的朝鲜军几乎是一触即溃,清军没有费太大的事便攻下了城头,然后打开城门放骑兵入城。而几乎与此同时,城中的官员见到大势已去,便主动选择了投降,希望以此来换取清军不要屠戮城中民众。 实际交战的时间其实不过两炷香的工夫,龙川城便被清军骑兵轻松攻克。清军只付出了七人死伤的微小战损,便拿下了进入朝鲜之后的首战胜利。皇太极在收到战报之后自然极为开心,立刻宣布对首先登上城头的士兵封赏“巴牙喇勇士”的称号,并赐下只有巴牙喇战士才能装备的重甲和武器。 这样的战报让清军上下都大为振奋,在被海汉军压制了近一个月之后,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如今总算跨过了鸭绿江,这朝鲜人自然也就成了清军的出气对象了。 清国对入侵朝鲜一事已经策划许久,对于攻占朝鲜城镇之后如何消化战果也早有安排,之后会将妇孺老幼全部分批迁往清国,成年男子则是先充作民夫为大军运输辎重,待战争结束之后也会全部带回国去充当劳动力。除了官库官仓的钱粮会被统一查封清点之后充公,其他从民间搜刮到的财物都归士兵们自有,这也是让部队保持高昂战斗欲望的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 但兴奋的清军却并不知道,就在他们攻克龙川城的同时,海汉率领的联军舰队也在辽东海岸靠岸登陆。由陆战队所属的三个步兵连,以及福建水师、安南、葡萄牙三方凑出的一千二百余名士兵组成的部队,在顺利登陆后迅速向北方内陆挺进,而充当先锋的便是前不久曾经在辽东海岸吃过一次闷亏的葡萄牙将领西芒。 之所以让西芒来带路,是因为这次行动的目标便是上次葡萄牙人吃了亏的大郑镇。王汤姆安排这个目标的原因很明确,既然清军在大郑镇附近安排了驻军,那么就拿这里开刀好了,以此来表明海汉在辽东海岸开辟第二战场的决心。 当然了,由于辽东半岛的东南海岸线上并没有什么大城,联军舰队即便是将这片地区搅得天翻地覆,其实也很难动摇到清国的统治根基。不过这个时候清国的主力部队大部分都在鸭绿江畔,联军可以趁着对方后防空虚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在这一地区掳掠人口和钱粮,消灭清国的地方武装和统治机关。 正如西芒所期望的那样,上次不幸撞到的那支清军部队依然还驻扎在大郑镇南边,并且在发现葡萄牙人之后果断选择了出击,大概也是不想再放过了这帮不知死活还敢再来这里犯事的葡萄牙人。 当葡萄牙人果断撤入了附近的一片树林中之后,清军将领认为这是将对方围而歼之的好机会,便下令部队四散开来围住这片树林。然而他没有料想到的是藏在林中的可不止三百多名葡萄牙人,还有全副武装的另外三支部队。 战斗在多个方向同时打响,而这个时候清军将领还坚持认为这是葡萄牙人化整为零,打算要寻找一个方向突围,下令各部坚守不得放其出逃。然而很快所有人都发现战局形势不对,林子里的火力输出强度根本就不似三百来支火枪能够办到的,尝试封锁外围的清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有上百人被密集的流弹击中倒地。 等到清军将领察觉到林中另有埋伏,下令部队放弃包围,后撤至安全距离的时候,已经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一的人马。然后清军便看到从林中涌出大量敌军,兵力甚至还在己方之上,而且全是清一色的火枪兵,打得他们根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在接战二十分钟之后,仅仅剩下近半人马的清军总算是撤出了战场,头也不回地逃向了北方内陆。至于大郑镇的安危,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再顾得上了。 第1815章 第1815张 谁更快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接下来联军的行动也非常顺利,仅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无损拿下了大郑镇的控制权。镇上虽然有少数几户没能来得及出逃的满人大户,但在看到来袭的联军规模之后,也没敢再采取武力抵抗的手段。而作为统治者的满人不愿牵头抵抗,汉人民众就更没有反抗的理由了。 在海汉军登门之后,这几家满人大户都表示愿意用家产来换取平安离开大郑镇的机会,毕竟他们早就听说了联军近期在辽东海岸附近的动作,在遇到袭击的村镇,只要采取抵抗措施的满人非死即伤,而整村整镇的人口在战斗结束后都将被海汉用船运走。这些满人想要平安离开此地,那就只有舍弃钱粮家产这一条路可选了。 王汤姆在接到报告之后,倒也没有下令对这里的满人赶尽杀绝,但要求属下对其进行集中关押,待海汉军撤离大郑镇之后再释放他们,以免让附近的清军掌握了更多关于联军的即时信息。 而至于镇上的汉人民众,联军会将其集结起来押送到海边登船,运去海汉自家的控制区进行重新安置。这大郑镇的人口虽然只有千余人,但王汤姆可不会嫌麻雀肉少,要是一个月下来能有十次八次这样的收获,那对于海汉在北方这几处殖民地的人口增长将会起到极大的助力。 大郑镇这地方虽然不算富庶,但联军一番搜刮之后,倒也还是有些收成,勉强能够补贴这次行动的军费开支。此外镇上几乎所有的铁器铜器也全部被搜刮一空,这些金属器物运回去重新冶炼,也同样会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直到联军撤离这个地方,清军都没有再次出现,看样子先前的交战已经让清军打消了主动将联军驱离这里的念头。这倒是让憋了一口气的西芒微微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指望着清军能凭着血性再打回来,然后由联军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想跟清军交手?放心,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王汤姆察觉到了西芒意犹未尽的想法,便主动劝慰道:“别忘了,我们还会回到朝鲜国去对付清军的主力!” 西芒叹道:“不过到那时候,清军兵力就会远远超过我们了吧?二十倍?三三十倍?还是更多?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刺激了,或许我们不应该再回到朝鲜,而是继续把这里当作主战场!” 西芒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忧虑,他虽然大概能理解海汉主动放清军进入朝鲜的战略意图,但其实也不太看好朝鲜人能否拖住清军南下的步伐,为联军的下一步行动争取更多的缓冲时间。如果清军兵力像海汉预计的那样多达十万左右,那么悬殊的兵力差距也将大大限制联军的战术选择。比如像远离舰队深入内陆这样的行动方式,就将会承担极大的风险,联军可能不得不放弃绝大部分在陆上作战的计划,只能采取比较保守的应对方式,去控制朝鲜境内的几条主要河道。 王汤姆只是笑而不语,他和钱天敦将原本的作战计划一改再改,主要的原因还是政治因素居多,但这些深层的原因他不便给西芒作出详细的解释。虽说修改后的作战计划让行动的风险虽然增加了不少,但从中所将获得的收益也水涨船高,远远超出了海汉最初的方案。 当然了,在重新回到朝鲜半岛之前,联军得充分利用好清国防御空虚的现状,尽可能多地从其治下掳回汉人人口来充实自己的控制区,而大郑镇便是这一系列行动的第一站了。 清军去朝鲜烧杀劫掠,而海汉则是选择了清国统治区下手,双方的作战目的其实有一部分是相同的,那就是劫掠目标地区的人口和钱粮。不过要说起来,联军的行动阻力要小得多,毕竟联军从辽东海岸掳走的都是汉人,要说起来其实也算是将他们救出火坑了,所需面对的抵触和反抗不是特别强烈,要远远好于清军在朝鲜的境遇。 目前从南方北上的联军中除了独立团还在朝鲜境内驻扎,其他的部队几乎全都参与到王汤姆指挥的这次行动中来。就连金州这边也特地派出了十余艘帆船到广鹿岛候命,专门负责将掳回的人口转运回去。 如果要比拼行动的效率,清国自然是拍马也追不上海汉,而王汤姆也正是希望利用本国的长处,在这场抢人争夺战中力压清国。皇太极在某天突然发现自己从朝鲜抢人口的速度还不如同期本国人口向外流失的速度快,那想必将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由于从大郑镇掳走的人口较多,联军在这里多待了一晚,分作两天才将这一区域的人口全部转移到海上。当然了,为此广鹿岛上的难民营不得不加班加点地进行扩建,不然即便当地有刘尚这个熟手坐镇指挥难民接收事务,也很难应付大批难民的突然到来。 在处理完大郑镇的汉人难民之后,联军再次乘船出海,前往葡萄牙舰队先前曾经造访过的另一处所在——庄河。庄河流域有多处村镇,不过上次葡萄牙人行动仓促,仅仅只是对最靠近海岸的一处聚居点下了手,而这次根据当地难民的供述,联军将会对庄河和小寺河流域进行扫荡。只要不撞上清军的大部队,王汤姆很乐观地估计联军在这片地区至少能收获三千左右人口。 为了让清军无法就近分兵至辽东海岸,位于金州的海汉驻军也开始活动起来,在陈一鑫的指挥之下开始向北方施加压力。 六月十五日,金州驻军突然前出到防线之外,并排出了久未出战的火炮阵,用持续数小时的炮轰摧毁了数座清军堡垒。 炮轰堡垒这种作战方式虽然阵势颇大,但消耗也是相当巨大,半天时间就耗费了金州防线三分之一的弹药储量。不过由此所取得的效果倒也符合海汉的预期,坐镇当地的清将耿仲明认为海汉或许是要趁着清军主力攻打朝鲜半岛的时候,寻求在辽东金州这边取得突破,当下赶紧指挥附近部署的兵马向金州方向集结,以防自己花了一年多才逐步打造出来的堡垒防线被海汉军一举攻破。 实际上目前驻扎在金州防线附近的部队并非海汉军中的精锐,而是去年从南方调来的陆军部队。这些部队守成有余,但还并不具备独力攻打辽东半岛的实力。做出这种主动的姿态,目的还是在于要让清军无暇去顾忌辽东海岸正在发生的大规模掳掠。为此陈一鑫不惜使用大量弹药,来制造出海汉有意图攻打辽东半岛的假象,迫使对方将兵力集中到金州一线。 当然了,如果这样的态势让清军按捺不住,要从其防线后方拉出来打对攻,那陈一鑫也有信心用大量火炮给对方再添上一次深刻的教训。不过耿仲明倒是表现得很克制,并没有轻率出击,只是加强了自家防线的驻防兵力。至于来自辽东海岸各地的告急,耿仲明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毕竟他所负责的任务便是守住金州这道闸门,而非整个辽东半岛漫长的海岸线,不管海汉的多点开花是疑兵之计还是别的目的,他只要认准自己眼前这道防线不被海汉攻破就万事大吉。 而海汉在辽东半岛大肆出手的同时,清军也在朝鲜境内势如破竹地推进战线。在一举拿下龙川之后,清军继续向南行军,挺进到盐州境内。 盐州的名字里虽然有个州字,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地方,城防水平与龙川相差无几,不过驻军规模要稍大一点,达到了一千余人,只是这点兵力在面对仅先锋营就多达三千人清军时还是不免显得有些乏力。 驻守盐州的武将名叫李勋,不过他的出身跟目前统治朝鲜的李氏倒是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这李勋倒也是个狠人,在收到清军渡江的消息时便下令将北、西两道城门用砖石堵上了。这盐州城东边是倚山而建,所以就只有北、西、南三道城门,堵上两处之后便只留了南边城门还能出入。而李勋索性便让城内百姓自定去留,直到昨天入夜之后,他下令把剩下的南门也给堵了。如今留在城中的兵士民夫,都是打算要与这城池共存亡了。 攻至此处的清军按照先前打龙川的模式又来了一次,希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这座小城。不过这次他们却未能再轻易破城了,城中的朝鲜守军用弓矢向城外的侵略者表明了态度。清军还没攻上城头,便已经在城外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 带兵的清将却并未就此停下,依然是发狠派出两个牛录继续攻城,不过他们的备战太过仓促,几架攻城梯架上城头之后都被守军以檑木滚石给砸坏了,最终还是不得不先收兵再作打算。 城中的守军击退了清军的第一波攻势之后士气大振,李勋下令拆掉城内靠近城墙的房舍,将砖石房梁等重物都搬上城墙,充作檑木滚石。又命人杀猪宰羊,犒劳参战人员。 但当天日落之前,阿济格便率领万人部队抵达了盐州城外。李勋在城头上看过城外的敌人军阵之后,久久没有出声。即便是再怎么乐观的人,在意识到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悬殊之后,恐怕也很难对守住这座小城有多少信心了。 翌日清晨,清军再次向盐州城发动进攻。这次可就不是以骑兵为主的先锋营充当进攻主力了,在投石机和弓箭的掩护之下,大约两千名清军从西边攻向盐州城,并在短暂的胶着之后便攻上了城头。而短兵相接的厮杀中,朝鲜军的战斗力便明显不如清军了,从发起进攻到突破城防,清军用时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好在李勋前日已经将城门从内堵住,清军虽然已经攻上城头站稳脚跟,却依然无法快速向城内投送兵力,反倒是守军主动拉开距离之后向城头上覆盖了两拨箭矢,让清军又丢了十几具尸体在城头上。 但这点伤亡并没有让看到破城希望的阿济格动容,挥挥马鞭向战场上又投放了三个牛录的步兵。 当城头上的清军过百之后,守军终于无法再固守防线,不得不一步步地退到了城内。随着越来越多的清军翻过城墙进入城中,守军的颓势也逐渐显现出来,李勋虽然英勇,但在这种千人为单位的战争中,个人的武力基本无法改变战局走向。在拼杀了一阵之后,李勋受伤力竭被俘,然后守军便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中,很快就被清军分头镇压了。不过清军也很快发现,这盐州其实已经是一座空城,城里的百姓早就已经出逃,也没留下多少钱粮了。 阿济格在听说城中的情况之后勃然大怒,下令将李勋等十余名守军军官全部斩首示众。如果不是考虑到大军继续南征需要大量的劳力,他甚至想下令将盐州的所有俘虏都统统处死。 清军攻打盐州所花费的时间要远远超出了预计,并且死伤也达到了三位数,算是他们进入朝鲜之后所遇到的第一场稍稍有点棘手的硬仗。但皇太极要求以最快的速度继续往南推进,所以阿济格在下令处理了这里的俘虏之后,便率军继续前进,攻向南边三十里之外的铁山。 当天日暮之前,铁山被清军一波带走,这里还有不少昨天才刚从北边的盐州逃难过来的民众,没想到只在铁山耽搁了一天,便还是没能逃脱俘虏的命运。而驻守铁山的朝鲜军虽然进行了抵抗,但碍于实力有限,并没有给清军造成太大的麻烦,最后有五百余名守军脱离了战场,逃往临近的宣川。 清军渡江之后三天攻陷三座小城,推进速度不可谓不快,但他们从朝鲜境内获得的人口和钱粮,却还是比不过海汉在辽东的斩获。 第1816章 消化难民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大人,岛上营房已已经住满了难民,今天送来这些人实在没有地方安置了……” “知道了。陆军的军需仓库里还有二十多顶大帐篷,你去跟连长说一声,让他都拿出来,先把老弱妇孺安排住下。至于其他人……今晚就露天将就一下吧,明天应该能腾出地方来安置。”刘尚看着海边码头正在由船登岸的众多难民,面色平静地向属下吩咐道。 自从联军本月开始在辽东海岸正式展开大面积袭扰行动之后,送来广鹿岛的难民数量和频率都比先前翻了几倍,以至于岛上难民营出现了人满为患的场景。如果不是刘尚来到广鹿岛之后便抓紧时间又兴建了一些简易房舍,加快了难民的登记和转运速度,当下的状况早就已经超出了难民营的接收能力了。 如今岛上难民营的临时住客已经超过两千,而今天这支船队送来的难民又至少有七八百人之多,他的属下只能来请示该如何安置这些新来的难民。至于军方库存的帐篷,民政人员无权征用,也只有刘尚出面跟军方打过招呼之后,难民营才能使用这些军用物资。 好在联军早早便跟金州这边联系过了,提前运了大量粮食、被服、药材等物资到广鹿岛上备着,岛上除了住所比较拥挤,物资供应方面倒是没有什么缺口,这也让刘尚需要操心的事情稍稍少了一些。但他知道要缓解岛上接收能力不足的问题,仅靠难民营扩容是不够的,因为岛上的驻军和民政工作人员数量终究有限,能管理的难民人口也是存在上限的。而金州方面的人手也同样吃紧,没法调来更多的专业人员供刘尚指挥,所以他也只能因地制宜,想办法自行解决眼前的困难。 刘尚能够被委以重任,独力处理广鹿岛难民营的相关事务,自然是在这方面有一套手段。如何从难民中选拔出既听话又不至于太傻的人来作为临时属下,刘尚在芝罘岛和旅顺都曾有过实际操作经验,而广鹿岛上的现状也正好能让他以这种手段来解决问题。 当然他不会用自己的宝贵时间去一个个面试难民,那样做的效率未免也太低下了。这个时候难民们的登记手续就起了作用,虽然记录下来的个人资料都很简略,但有特殊专长的人都会在资料中进行备注,比如能读识字的人,资料上便会有个打了圈的“文”字,表明此人是有文化的,而有手艺的匠人则会有“匠”字标识,以此类推。如果其专长非同一般,还会有更为详细的注释,甚至是直接推荐到刘尚这边。 自他来到广鹿岛,已经陆陆续续从岛上的难民中选拔了二十多名可用之人,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大明统治时期曾在乡间从事过里长、衙役、吏等工作的人员,对于如何管理民众具有一定的实际经验,也能够听懂并执行刘尚所下达的任务。有些主动性比较强的人,还会向刘尚提出一些具体的建议,以提升现有的难民身份核实和登记手续的效率。 这些人虽然还谈不上对海汉效忠,但刘尚告诉他们,只要在广鹿岛上把交予他们的差事完成好,今后到了海汉国统治区安顿下来,也依然还可以进衙门当差,甚至是成为基层官员。而刘尚本人现身说法,从一介平民成为手握实权的官员,这样的事例无疑具有极强的说服力。 对于这些曾经在大明衙门里任过职,后来被满人踢出局的“前公务员”来说,能够有机会再回到衙门里做事,哪怕这个衙门不是大明所属,但只要还是汉人当政,那也能让他们看到开始新生活的希望。而且海汉人在辽东打下一块统治区与清国分庭抗礼的消息,他们这两年也都有所耳闻,今后能得到海汉人的庇护,总比大明朝廷的不闻不问好得多。只要能好好地活下去,为海汉人效力也不是什么禁忌的选项。 刘尚向这些人灌输的便正是这种东方不亮西方亮的思想,只要解开了他们的思想禁锢,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开始为海汉效力,那么随着工作经验的增加,他们自然会逐渐意识到海汉的强大实力,到时候就知道效忠海汉才是他们人生中最为明智的选择——就如同刘尚自己当初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一样。 对于这些辽东本地的汉人来说,刘尚这个标杆榜样的作用还是相当大的。既然大家都是大明出来的汉人,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别人能在海汉当上大官,那自然会有“我上我也行”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自然会不断刺激他们,给予他们更多的工作动力,从而提升其工作效率和可靠度。 当然了,刘尚的这些手段大部分还是从他在三亚期间所接受的专业培训中学来,只有小部分是在这几年的工作中自己琢磨出来的成果。用来对付这些怎么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随便使点小手段就够用了。 刘尚虽然不太清楚前线的战况如何,但从最近这些天送到广鹿岛来的难民和军中伤员的人数,便不难推测海汉目前在辽东战局中的优势地位。 特别是最近送到岛上这些难民,都是整村甚至整镇打包运来的,而且大多人员齐整没有出现什么死伤,说明海汉组织的联军在前线拿下这些地方的时候并未遭遇太强的抵抗。 当然这也算是一个合理的现象,毕竟听说清军都集中在鸭绿江那边打朝鲜去了,而辽东半岛的守军几乎有大半都堆在金州防着海汉军北上,这个时候从海上出击,清军在漫长海岸线附近的防线肯定会如同筛子一样,让海汉军在当地予取予求了。 按照刘尚自己的统计,如果刨开东江镇的人口不计,那么去年这一整年从辽东地区获得的人口,大概还没最近这一个月的收获多。仅从他来到广鹿岛之后由各种船只运来岛上的难民,就已经差不多有四千上下了,而这还仅仅只是从清国统治区掳得人口的一部分,据说还有几千人已经被送去了朝鲜那边的新殖民地安置,可见这段时间真的称得上是收获颇丰了。 对于海汉在辽东的殖民地来说,人口是绝对不会嫌多的。尽管海汉在金州地峡以南占领这片地区的实际面积还不到两百平方公里,但相比其他海外殖民地的实控面积已经不小了。比如隔海相望的山东登州芝罘岛地区,就算将大半个福山县一并算进海汉的控制区,也不过才七十平方公里左右,而目前生活在这片区域的人口已经突破三万人。 横向对比一下,旅顺加上金州的总人口大约也是三万多人,但按照海汉的开发计划,在这片地区安置个七八万人也很正常,如今距离这个目标还相差了近半。 至于这些人口在耕地并不充裕的当地要如何安排生计,其实不需要三亚那边的民政部门做计划,刘尚凭借自己这一年多时间对当地环境的逐渐熟悉,便能安排个七七八八。 除了需要大量劳动力的耕作式传统农业之外,以当地的旅顺口和大连湾的水文条件,大力发展造船业和渔业无疑是一项极为明智的选择。如果能够建成胜利港同等规模的大型造船厂和港口设施,那至少就能解决几千人的就业问题了。而与此关联的大规模渔业和海水制盐所需的劳动力也非常可观,不会比造船业所提供的就业机会少。 此外因为这块区域与清国占领区接壤,两国军队长期处于军事对峙状态,海汉在这里也常年驻有数千人规模的部队,因此围绕军队和后勤所展开的相关行业也非常多。据刘尚所知,这两年驻守辽东这几位军方大人物都有意想要将金州地区打造成海汉在北方的最大军事基地,今后或许会以军镇的形式逐渐繁华起来。 虽说无论是大明还是清国,或许都会对失去这片土地心有不甘,但在海汉绝对武力的震慑之下,这两国也都不敢主动对这里兴兵,所以这里既是充满了火药味的战区,但同时也是整个辽东最为安全的一片地区。刘尚看着眼前这些神色仓惶的难民,心道你们算是好命了,能被海汉军从清国接出来。而将代替他们在清国统治下接受压榨的,便是如今正被清军铁蹄蹂躏之下的朝鲜人了。 清军在入侵朝鲜之后,三天内势如破竹般连下三城,其推进速度之快,让原本留在朝鲜境内观察清军动向的海汉侦骑也不得不将活动范围回缩到海岸附近,以便在危急时刻能及时从海上撤离。 不过这三板斧使完之后,清军主力南下的速度就开始放缓了。这倒不是他们遭遇到了朝鲜军队的顽强抵抗,而是其自身的后勤辎重已经跟不上前线部队的推进速度,皇太极不得已之下只能暂时放缓进攻节奏。 其实要解决深入朝鲜之后的补给问题并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同样的处境交由海汉就能轻松解决,但清军的短板就在于他们几乎没有海上运输的能力——海汉舰队虽然撤离了鸭绿江,但在入海口附近还留了数条战舰,让清军根本不敢让内河那些帆船载着补给出海。而这些沉重的军需物资要在陆上通过车马运往百里之外的前线,其速度就可想而知了。而且朝鲜境内的官道路况实在不怎样,清军先头部队的骑兵过处,便已经对路面产生了明显的损毁,让后续到来的载重马车通行困难。 当然了,虽然有一定的困难,但相比收获倒也不算什么。清军在这一路南下的途中,已经虏获了超过四千名朝鲜人,这些俘虏到了战后可都是参战将士实打实能分到手的奴隶,因此士气也是十分高涨。 最让皇太极宽心的是,原本担心海汉人会协助朝鲜作战,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海汉似乎真的与朝鲜闹翻了,丝毫没有要介入到这场战事中来的意图。只要海汉不出兵插上一脚,就算朝鲜把全国的兵马都堆到北方来与清军决战,皇太极也不会觉得有太大的压力。 但这种轻松的感觉也仅仅只维持了三天而已,就在清军主力向下一站宣川进军的时候,从清国国内传来了坏消息,海汉军在辽东海岸频频出击,短短几天内已经攻陷数处村镇,掳走民众超过五千人。而据当地守军的报告,海汉军的袭击全都是从海上发起,并且登陆部队的兵力至少在两到三千人,分散驻防各地的清军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断断续续也已经损失了一两千兵马了。 这些消息顿时就冲淡了清军在朝鲜境内一连串胜绩所带来的喜悦之情,海汉采取这样的战术,明显就是看准了清军主力入朝之后国内后防空虚,这才能肆无忌惮地攻入清国控制区大肆掳掠。 “果然海汉人主动撤离鸭绿江就是另有图谋!”对于坏消息的到来,皇太极除了发怒之外,也无奈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措施能够立刻阻止对方的行动。 让大军回头是不可能的,打朝鲜这一战已经准备了一年有余,而且如今战事顺利,如果要调头回国去防着海汉的袭扰明显不划算,还有可能会伤及到目前高涨的士气。而且以海汉人的脾性,说不定主力调回国内布防,海汉人还会再玩一次金蝉脱壳,继续避而不战,或是迅速从海上转移去别的地方实施偷袭。对清军来说,海汉的攻势就是防不胜防,想要依靠被动防御阻止他们的行动十分困难。 从金州方向调兵,皇太极更是想都不敢想,一年前好不容易才将海汉人封在了金州地峡以南,要是调动当地兵马让海汉察觉到,一旦将部队集结到该地区突破了清军防线,那入朝大军不回也得回了,到时候更将是得不偿失的局面。 第1817章 无解难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以清军目前的兵力规模、装备水平和作战经验来看,在东北亚地区其实已经算是准一流的实力,即便是对上明军主力也丝毫不怵,但怎奈遇到海汉这个从天而降的难缠对手,不管如何行动总是处处受制,皇太极也只能感叹流年不利。 皇太极其实也曾召集文武大臣集思广益,商讨如何才能应对海汉。大臣们倒是想了不少法子,但最终都有一个问题无法解决——如何才能消除海汉在海上的优势。 在清国君臣看来,海汉军能在战场上一直占据优势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武器、战术、兵力这些显而易见的方面,而是强大的海运能力和武装舰队所来带的制海权。海汉军可以在任何时间向辽东半岛漫长海岸线上的任何一个地点投送数以千计的武装部队,达成作战目的之后又能迅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根本无从部署有效的防御手段,反而会很容易陷入到无休止的治安袭扰战当中——就如眼下清国统治区所面临的这种状况一样。 清军想要改变被动的颓势,这个问题必须要首先解决,但没人能拿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虽然当初叛逃到辽东的大明水师还有不少人如今仍在军中服役,但苦于没有用武之地。在被海汉舰队扫荡了两年多之后,如今清国统治区的海岸线上连舢舨都看不到一艘,造船的地方更是全部都被捣毁殆尽,根本就看不到水师复兴的希望。 当然清国也可以尝试在内河上游地段建立秘密造船厂,但还是会存在别的问题,辽东半岛海岸附近的河流基本都不具备太好的通航能力,造点打渔渡河的小船也就罢了,想建造体积庞大的战船就比较困难了,而且造船厂因为所需人员物资较多,也极为容易暴露位置,一旦被海汉人发现就会找上门来捣毁一切——这也是之前已经发生过且没能找到化解办法的状况。 此次清军渡江所使用的船只,便都是在叆河上游江段秘密建造的成果,虽然瞒过了海汉和朝鲜的侦察,但这些船的排水量普遍偏小,船体结构也为了赶工而没有作专门的加固,并不适合作为战船使用,甚至都不适宜出海航行,只能用来在内河航段承担短途的客货运任务。 这些小船自然无法用来与海汉的武装舰队对抗,所以在海汉舰队进入鸭绿江之后,清军方面便将这些小船全部调到了叆河上游隐藏起来,直到海汉舰队主动退走之后才重新投入使用。这样做当然无法彻底掌控鸭绿江上的通航权,清军的作战计划仍存在着极大的隐患,而当下海汉舰队在辽东半岛频频出击的消息,更是让清军在朝鲜的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杀回鸭绿江,截断清军的后路。 皇太极担心的倒不是清军的退路,大不了就往北方的鸭绿江上游撤,海汉舰队终究不能一直逆流而上。但清军要想在朝鲜持续作战,来自后方的补给就必须得跨越鸭绿江完成运输,如果为了保障运输线而将渡江点迁往北边,那么运输路程就得再延长若干,而运输效率则将进一步下降,这对于清军来说势必会大大拖慢南下的速度,进而影响到整个作战计划的实施。 这次皇太极在龙川城中召开作战会议,众将也还是没能对当下的局势商量出一个靠谱的应对方案。最终只能先下令让国内将近海村镇的人口尽快迁往内陆安置,以此来避免被海汉军掳走的命运。至于守军也要尽量避免与海汉军正面交战,以保存实力为首要目标。 当然了,以皇太极为代表的清国高层也并不认为这种手段就能有效阻止海汉在辽东的掳掠行动,他们也很清楚要完成大量人口的迁徙和安置,并不是像下达命令这么轻松,等这道命令传达到地方上的时候,海汉人说不定已经从地图上抹去了这些村镇的名字。 “我们必须要知道海汉人是不是真的跟朝鲜闹翻了!”皇太极目前能够有条件实现的目标大概也只有这一个了,虽然之前在义州收买的朝鲜官员突然失去了联系,但随着入朝以来攻陷的地方增加,也有一些地方官员成为了清军的俘虏,而海汉与朝鲜之间的实际关系,也能从这些朝鲜官员口中打探到些许。 如果是真闹翻了,那对于清军当然是极大的利好消息,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向南推进。但如果其中有猫腻,清军就必须得小心这两国合谋给自己布局了。 两日之后,清军攻下了宣川,这也是其进入朝鲜之后占领的第四座小城。虽说过程还算顺利,但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行动进度要比前三天缓慢了很多。这一方面是因为宣川这里集结了从龙川、盐州、铁山退下来的朝鲜部队,抵抗力度要比前面几处大了不少,另一方面是宣川坐落于山区,地势比较崎岖,清国大军难以完全铺开攻势,使得其战斗力也大打折扣。 在攻克宣川之后,清军从俘虏口中得到了一个与海汉相关的重要信息——朝鲜国在大同江畔划给了海汉一块地皮,准许其在当地修建军港并驻防部队。但让清军高层感到庆幸的是,这处所在据说是一个荒僻之地,海汉人即便得到了这块地皮,一时半会应该也建不出如旅顺口那种规模的军港。 但至于最关键的信息,海汉是否已经与朝鲜分道扬镳,在这里却依然没有得到更准确可信的答案。毕竟因为这里的地方官员所能接触到的消息层面有限,而海汉人从鸭绿江撤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向地方上打过招呼。最靠近边境的龙川对清军的来袭几乎毫无防备,一部分原因便是并未得到来自鸭绿江上游区域的及时预警,以至于朝鲜人还以为有海汉舰队在江上充当屏障,完全没想过清军能突然打到家门口来。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铁山和宣川附近的外海不远处,便是大明东江镇军民曾经借住了很长时间的皮岛,而这两处朝鲜城镇在过去也是常年承担着给东江镇提供物资补给的任务。东江镇的人马去年迁去金州之后,这两地的百姓负担也大为减轻,但可惜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便被清军打进来了。 满人与东江镇兵马交手多年,哪怕早就知道对手已经投靠海汉迁去金州,但还是对其过去的驻地不太放心。为了确保近处不会有敌军埋伏,清军还专门征用了这附近朝鲜渔民的小渔船,前往皮岛和和附近的身弥岛进行侦察,确认了这些地方都已经变成了无人岛,将领们才稍稍放下心来。 而这个时候北方边境接连失陷的消息,还并未传到汉城,不过在大同江岸的新驻防地,钱天敦已经得到来自前方侦察部队的电台报告,确认清军主力已经抵达宣川。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们在这里讨论应战策略的时候,宣川应该已经失陷,清军可能已经在向着下一个目标定州进军了。” 钱天敦语气平静地说明前线战况,手中提着的茶壶略微倾斜,给坐在对面的金尚宪沏了一杯热茶。自海汉宣布将部队撤出鸭绿江流域以来,金尚宪便从汉城赶来这里守着了,一方面是要确保海汉人不会彻底抛弃朝鲜,另一方面则是指望消息灵通的海汉人能更快地向本国提供前线的交战消息。 但到目前为止,金尚宪每天从钱天敦这里得到的全是坏消息,朝鲜北部各处城镇几乎没有清军一合之敌,甚至连拖延一下清军的推进速度都很困难。一定要说有什么好消息,那大概就是清军为了追求推进速度,行军路线还是选择了紧邻海岸线的狭窄平原地带,而面积更为广袤的内陆山区暂时还没有受到军事打击。 金尚宪此时听到这样的坏消息已经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反应了,但脸上不免还是露出了苦笑。这样的败退速度比他预计的更快、更惨,而等这些消息传回汉城之后,想必崔鸣吉之流就又会有机会跳到台前来鼓吹“和谈保国”那一套理论了。 “难道贵国的舰队就不能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吗?哪怕只是稍稍拖延一下他们的行军速度也好!”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类似这样的要求,虽然每次都被钱天敦推掉,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反复劝说让海汉人改变主意。 “时候未到。”钱天敦答复金尚宪的台词也还是老话重提:“我们希望在清军主力抵达大同江一线之后再展开行动。到时候清军在贵国境内的战线长度已经超过四百里,有大把的漏洞可抓,我们也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来获得最大的战果,比现在就去跟士气正旺的清军拼命要划算得多。” “可是……清军在我国境内一日,百姓便多受一日之苦啊!”金尚宪争辩道。 钱天敦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但迟一天动手,也就多一天的准备时间,多一分战胜清军的可能。我相信贵国想要的结果并不只是把入侵的清军挡在平安道,而要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得到足够深刻的教训,放弃再次入侵贵国的打算……如果要达成这样的目的,眼下的隐忍都是必须的。” 金尚宪心道我还信你就是真傻了,先前说得好好的会把清军挡在鸭绿江,结果一声不吭就把舰队撤走让清军兵不血刃地渡江进了朝鲜,现在说什么时机未到,极有可能也是搪塞自己而已。但他又不敢翻脸质疑钱天敦的说法,毕竟现在战局走势对于朝鲜而言是极端不利,如果海汉人真的不再插手,照清军这推进速度,朝鲜都未必能够撑过这个夏天。所以即便金尚宪心里对钱天敦颇有微辞,但表面上还是得作出一副友善谦恭的姿态,继续请求海汉给予帮助。 钱天敦当然能感受到金尚宪那种隐藏不住的怨气,不过当下这种状况,一切都要以海汉的利益为先,朝鲜现阶段只能先作为牺牲品来吸引清军火力,就算朝鲜朝野怨气再大,海汉军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与清军正面对决。 “该讲的话,我早就讲完了。既然金大人这么关切前线战况,那我就再说一次,贵国要保住国祚,除了三军用命,尽量拖住清军南下的脚步,还有就是加紧本地的施工进度。只有这个地方投入使用之后,我军才能更好地守住大同江这道天堑,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攻势,就看这里的工程进展了!” 钱天敦反复强调这处军事基地的重要性,目的也是要让朝鲜倾尽全力来加紧施工,让海汉军届时能够依托这处基地建立防线,把清军挡在大同江以北。 朝鲜国一开始只答应派来数百工匠和三千民夫协助海汉施工,但在清军入侵之后,心急火燎的朝鲜人意识到海汉的军事基地可能将会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下便让附近的平壤等地加派民夫赶来这里施工。而随着清军一路南下,金尚宪已经下令让整个平安南道都尽全力征募民夫,尽快赶到大同江口参与工程。按照工地上的统计,目前已经有从辽东运来的汉人难民三千余人和附近赶来的朝鲜民夫四千余人参与到工程兴建当中,而尚在征募中和赶来途中的朝鲜民夫至少还有四千人以上,工地上的劳工有望在近日就破万。 为此海汉专门提前从山东、辽东两处殖民地运来了大批劳动工具,以确保工程能够顺利进行。至于后勤物资的供应,则是由朝鲜方面提供。平壤城为此已经开启了官仓,向大同江口运送了六十多船共计十五万斤零食,对于并不富裕的地方官府来说,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第1818章 构筑基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这处基地工程而言,目前投入的劳动力数量总算是堪堪够用了。按照技术人员的建议,钱天敦分配了更多的人手到基地北线指挥修筑防御工事。由于清军是自北南下,所以这处基地能不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大同江北岸,很大程度上就得看北线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正面攻势了。 有金州地峡防线的经验在前,海汉要在这里利用地形修筑一道只有金州防线三分之一长度的防御阵地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期太短,一些工程量比较大的项目肯定难以赶在清军抵达之前完工,不得不兴建使用更多的临时防御工事来弥补防线上的薄弱之处。 如果按照清军目前的推进速度来测算,顶多十几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就能抵达大同江一线。独立团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来部署阵地,钱天敦和麾下的军官们也需要准备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来应对届时可能会出现的清军步骑兵大举冲阵的战术。 钱天敦对于自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有充分的信心,虽说与敌军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汉也同样是以举国之力在准备着这场战争。除了独立团本身的编制之外,国防部也已经就近从其他各地增派以炮兵为主的部队赶往朝鲜,如果行程顺利,届时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数目可达百门以上,其威力恐怕会远远超出敌军的预料。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这处基地工程而言,目前投入的劳动力数量总算是堪堪够用了。按照技术人员的建议,钱天敦分配了更多的人手到基地北线指挥修筑防御工事。由于清军是自北南下,所以这处基地能不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大同江北岸,很大程度上就得看北线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正面攻势了。 有金州地峡防线的经验在前,海汉要在这里利用地形修筑一道只有金州防线三分之一长度的防御阵地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期太短,一些工程量比较大的项目肯定难以赶在清军抵达之前完工,不得不兴建使用更多的临时防御工事来弥补防线上的薄弱之处。 如果按照清军目前的推进速度来测算,顶多十几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就能抵达大同江一线。独立团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来部署阵地,钱天敦和麾下的军官们也需要准备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来应对届时可能会出现的清军步骑兵大举冲阵的战术。 钱天敦对于自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有充分的信心,虽说与敌军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汉也同样是以举国之力在准备着这场战争。除了独立团本身的编制之外,国防部也已经就近从其他各地增派以炮兵为主的部队赶往朝鲜,如果行程顺利,届时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数目可达百门以上,其威力恐怕会远远超出敌军的预料。对于这处基地工程而言,目前投入的劳动力数量总算是堪堪够用了。按照技术人员的建议,钱天敦分配了更多的人手到基地北线指挥修筑防御工事。由于清军是自北南下,所以这处基地能不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大同江北岸,很大程度上就得看北线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正面攻势了。 有金州地峡防线的经验在前,海汉要在这里利用地形修筑一道只有金州防线三分之一长度的防御阵地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期太短,一些工程量比较大的项目肯定难以赶在清军抵达之前完工,不得不兴建使用更多的临时防御工事来弥补防线上的薄弱之处。 如果按照清军目前的推进速度来测算,顶多十几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就能抵达大同江一线。独立团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来部署阵地,钱天敦和麾下的军官们也需要准备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来应对届时可能会出现的清军步骑兵大举冲阵的战术。 钱天敦对于自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有充分的信心,虽说与敌军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汉也同样是以举国之力在准备着这场战争。除了独立团本身的编制之外,国防部也已经就近从其他各地增派以炮兵为主的部队赶往朝鲜,如果行程顺利,届时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数目可达百门以上,其威力恐怕会远远超出敌军的预料。对于这处基地工程而言,目前投入的劳动力数量总算是堪堪够用了。按照技术人员的建议,钱天敦分配了更多的人手到基地北线指挥修筑防御工事。由于清军是自北南下,所以这处基地能不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大同江北岸,很大程度上就得看北线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正面攻势了。 有金州地峡防线的经验在前,海汉要在这里利用地形修筑一道只有金州防线三分之一长度的防御阵地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期太短,一些工程量比较大的项目肯定难以赶在清军抵达之前完工,不得不兴建使用更多的临时防御工事来弥补防线上的薄弱之处。 如果按照清军目前的推进速度来测算,顶多十几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就能抵达大同江一线。独立团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来部署阵地,钱天敦和麾下的军官们也需要准备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来应对届时可能会出现的清军步骑兵大举冲阵的战术。 钱天敦对于自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有充分的信心,虽说与敌军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汉也同样是以举国之力在准备着这场战争。除了独立团本身的编制之外,国防部也已经就近从其他各地增派以炮兵为主的部队赶往朝鲜,如果行程顺利,届时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数目可达百门以上,其威力恐怕会远远超出敌军的预料。对于这处基地工程而言,目前投入的劳动力数量总算是堪堪够用了。按照技术人员的建议,钱天敦分配了更多的人手到基地北线指挥修筑防御工事。由于清军是自北南下,所以这处基地能不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大同江北岸,很大程度上就得看北线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正面攻势了。 有金州地峡防线的经验在前,海汉要在这里利用地形修筑一道只有金州防线三分之一长度的防御阵地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期太短,一些工程量比较大的项目肯定难以赶在清军抵达之前完工,不得不兴建使用更多的临时防御工事来弥补防线上的薄弱之处。 如果按照清军目前的推进速度来测算,顶多十几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就能抵达大同江一线。独立团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来部署阵地,钱天敦和麾下的军官们也需要准备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来应对届时可能会出现的清军步骑兵大举冲阵的战术。 钱天敦对于自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有充分的信心,虽说与敌军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汉也同样是以举国之力在准备着这场战争。除了独立团本身的编制之外,国防部也已经就近从其他各地增派以炮兵为主的部队赶往朝鲜,如果行程顺利,届时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数目可达百门以上,其威力恐怕会远远超出敌军的预料。对于这处基地工程而言,目前投入的劳动力数量总算是堪堪够用了。按照技术人员的建议,钱天敦分配了更多的人手到基地北线指挥修筑防御工事。由于清军是自北南下,所以这处基地能不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大同江北岸,很大程度上就得看北线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正面攻势了。 有金州地峡防线的经验在前,海汉要在这里利用地形修筑一道只有金州防线三分之一长度的防御阵地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期太短,一些工程量比较大的项目肯定难以赶在清军抵达之前完工,不得不兴建使用更多的临时防御工事来弥补防线上的薄弱之处。 如果按照清军目前的推进速度来测算,顶多十几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就能抵达大同江一线。独立团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来部署阵地,钱天敦和麾下的军官们也需要准备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来应对届时可能会出现的清军步骑兵大举冲阵的战术。 钱天敦对于自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有充分的信心,虽说与敌军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汉也同样是以举国之力在准备着这场战争。除了独立团本身的编制之外,国防部也已经就近从其他各地增派以炮兵为主的部队赶往朝鲜,如果行程顺利,届时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数目可达百门以上,其威力恐怕会远远超出敌军的预料。对于这处基地工程而言,目前投入的劳动力数量总算是堪堪够用了。按照技术人员的建议,钱天敦分配了更多的人手到基地北线指挥修筑防御工事。由于清军是自北南下,所以这处基地能不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大同江北岸,很大程度上就得看北线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正面攻势了。 有金州地峡防线的经验在前,海汉要在这里利用地形修筑一道只有金州防线三分之一长度的防御阵地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期太短,一些工程量比较大的项目肯定难以赶在清军抵达之前完工,不得不兴建使用更多的临时防御工事来弥补防线上的薄弱之处。 如果按照清军目前的推进速度来测算,顶多十几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就能抵达大同江一线。独立团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来部署阵地,钱天敦和麾下的军官们也需要准备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来应对届时可能会出现的清军步骑兵大举冲阵的战术。 钱天敦对于自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有充分的信心,虽说与敌军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汉也同样是以举国之力在准备着这场战争。除了独立团本身的编制之外,国防部也已经就近从其他各地增派以炮兵为主的部队赶往朝鲜,如果行程顺利,届时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数目可达百门以上,其威力恐怕会远远超出敌军的预料。对于这处基地工程而言,目前投入的劳动力数量总算是堪堪够用了。按照技术人员的建议,钱天敦分配了更多的人手到基地北线指挥修筑防御工事。由于清军是自北南下,所以这处基地能不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大同江北岸,很大程度上就得看北线能不能挡住清军的正面攻势了。 有金州地峡防线的经验在前,海汉要在这里利用地形修筑一道只有金州防线三分之一长度的防御阵地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期太短,一些工程量比较大的项目肯定难以赶在清军抵达之前完工,不得不兴建使用更多的临时防御工事来弥补防线上的薄弱之处。 如果按照清军目前的推进速度来测算,顶多十几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就能抵达大同江一线。独立团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来部署阵地,钱天敦和麾下的军官们也需要准备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来应对届时可能会出现的清军步骑兵大举冲阵的战术。 钱天敦对于自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有充分的信心,虽说与敌军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汉也同样是以举国之力在准备着这场战争。除了独立团本身的编制之外,国防部也已经就近从其他各地增派以炮兵为主的部队赶往朝鲜,如果行程顺利,届时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数目可达百门以上,其威力恐怕会远远超出敌军的预料。 第1819章 战局吃紧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被海汉反复压榨了多次之后,说实话朝鲜国库到目前为止已经没有太多的油水了,库存的黄金早就不足千两之数,之前交给海汉的军费,一部分便是金尚宪号召南方支持主战派的一些富商地主东拼西凑出来。如今再要弄一千两黄金拯救战局,金尚宪肯定不指望还能从国库里掏出几文钱了,多半还得凭着他这张老脸去从民间化缘。 即便金尚宪在朝鲜官场位高权重颇有影响力,但涉及到大笔费用支出这么实际的状况,他也得费不少气力才能筹到千两黄金。但如果战局就这么一直败退下去,恐怕南方的金主们也无法坚持太长的时间——要是砸下重金还是打不过清军,那为什么不直接投降把钱财送给清军就好,这样起码还能少拉点仇恨值,保住一家老小的平安。 金尚宪咬咬牙应道:“军费老夫可以去设法筹集,但这清军的攻势却必须要得到有效减缓才行,否则国内人心浮动,老夫也难以劝说陛下继续坚持对清国采取强硬立场。其中难处,还望钱将军见谅!” 金尚宪这还真不是故意叫苦,他所主导的主战派如今日子并不好过,自海汉舰队撤出鸭绿江以来,朝鲜军几乎无一胜绩,与清军接战以来已经一路败退几百里,并且看目前的形势还得继续往南收缩防区,这自然不是朝野所乐于见到的情况。而官场上主张与清国议和保国的另外一派,原本已经随着海汉军的到来偃旗息鼓,可如今又重新开始发出了声响,尝试着要撬动金尚宪一派在朝鲜官场的地位。 虽说国王李倧当初对金尚宪信赖有加,甚至不惜付出重金请海汉出兵,但如今海汉的做法其实是相当于把朝鲜给涮了,而朝鲜本国的军队又完全扛不住清军攻势。他这个主战派领袖长时间不在京城,国王在主和派官员的不断劝说之下,意志也未必能够一如既往地保持坚定。这个时候是真的需要战局走向有所改变,至少要让国王看到一丝希望,才能让双方合作关系持续下去。 钱天敦何尝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海汉舰队撤离鸭绿江放清军入朝的目的之一,也是要让朝鲜君臣意识到他们目前只能依赖于外部力量来完成抗清大业。现在看来效果已经相当不错,而大同江新基地也需要更多施工时间来完成最重要的防线和码头工程,那么时候出手把南下的清军挡上一挡了。当然了,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哪怕是赊账,也得把经费先弄出来再说。 “金大人,你的难处我是明白的,这样吧,我们会尽快安排一支武装舰队进入大宁江流域,阻止清军渡江攻打安州城。但所需的军费和物资支持,也希望贵国能够及时到位,毕竟要请别国出兵作战,把条件摆出来人家才肯拼命,金大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对对,钱将军你说的都对!”金尚宪听钱天敦这话也不像是在敷衍自己,当下赶紧先应了再说。只有解决了目前的危机之后,他才能稳固住自己的位子,即便先前被海汉坑过一次了,他仍然坚信海汉军才是朝鲜的真正救星。 送走金尚宪之后,钱天敦便亲自使用电台联系了远在辽东海岸的王汤姆,向他说明了清军在朝鲜境内的进展和金尚宪的处境,并告知了自己的计划安排。 许裕拙刚刚睡下,便有属下来通知他,王汤姆请他去议事。许裕拙心知王汤姆这人十分务实,在这个该睡觉的点找自己肯定是有正事商量,当下赶紧起身,搭乘交通艇去王汤姆所在的旗舰。 “我知道许将军一直在等作战的机会,现在我需要一支舰队前往朝鲜的大宁江,阻断清军渡江的路线,并且在当地坚守十天以上。许将军,你愿意接下这个任务吗?” 王汤姆开门见山地向许裕拙说明了情况,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反应。如果许裕拙有犹豫推辞之举,那王汤姆可能会再把西芒和郑廷再找来征求一下意见,看看谁的求战欲望最强烈,再考虑作战任务的分配。 许裕拙略微考虑了一下,便果断应下了:“在下愿率军前往!” “好!那你安排一下,尽快出发。我会让朝鲜方面安排熟悉当地的向导,在大宁江入海口附近与你会合。”王汤姆顿了顿,又叮嘱道:“切记,至少要挡住清军十天,时间拖得越久越好!等辽东这边再扫荡几遍,联军舰队就会回到朝鲜,到时候多路出击,看清军能挺得了多久!” 许裕拙睡意全无,回到自己的船上之后立刻通知属下各船准备开拔。福建水师这次北上的舰队规模虽然说不上大,但战斗力其实颇为可观,不但装备了好几艘海汉所产的战船,船上的水手也是以有丰富海上作战经验的老兵居多。要对付水上武装基本为零的清军,其实说不上有多大的风险——至少许裕拙目前是持这样的看法。 从福建水师目前的位置赶到朝鲜大宁江入海口,直线距离只有一百海里,全速前进之下一天一夜就能赶到,完全能够赶在清军的前面。 不过当许裕拙率部赶到目的地,并接到了朝鲜方面准备的向导人员之后,才了解到这里的地理状况果然很适合王汤姆所提及的战术。 事实上在定州和安州之间的水脉不止大宁江一条,而是还有一条清川江,这两条江共享同一个出海口。而安州城的所在地,其实是在清川江的东南一侧,这也就是说横亘在清军面前的天堑其实是两条,他们需要度过两条江之后,才能对安州城发起直接进攻。 而根据向导所说,这两条江近海的五六十里江面都能通航福建水师的战船,这就给了许裕拙非常大的活动空间。加之前段时间在鸭绿江上来回活动所积累的经验,许裕拙认为自己完全能够超额完成王汤姆所交予的任务。 在福建水师进入大宁江一天之后,清军的先锋营也抵达了江畔。但他们往上下游分别探出二十里,却连一艘小渔船都没有找到,因为福建水师已经赶在前面将江面所有能找到的渔船全部都搜集起来了,甚至连沿江渔村懂得驾船的渔民也都全部转移到了大宁江的另一侧江岸。 这样的措施对于基本没有水师编制的清军来说的确非常有效,在无法获得渡江船只的情况下,清军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伐木建筏,试图使用原始的载具来渡过大宁江。但当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制造出几十张木筏之后,却发现江面上出现了一溜打着明军旗号的战船。有在九连城待过一段时间的军官很快辨认出来,这些大明战船似乎当时也参与了海汉舰队封锁鸭绿江的行动。 眼见敌军战船巡弋在江面上,这木筏自然是没法再下水去送死了,先锋营只好打消了快速强渡大宁江的念头,开始琢磨要如何才能让这支碍眼的大明舰队离开这里。 最稳妥的做法当然是去往上游另寻一处渡江点,毕竟大明舰队的战船数目有限,真正能够做到有效封锁的江面长度也是有限的,只要清军有耐心拉开队形,终究能够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渡江。 但这样做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为了避开明军舰队,他们就只能设法从上游绕行,然而根据清军从本地人口中得来的情报,这大宁江上游四十多里处便已经进入山区,而且其间甚至还夹杂着面积巨大的湖泊,一直要到上游近百里处才有比较适合渡江而明军战船无法抵达的地形。 如果只是一个先锋营,那绕路也就绕了,顶多就是耽搁两天行程而已。但后续的清军主力如果也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去渡江,那所要耽搁的时间可能就不止两三天了。去往上游渡江点需要穿越面积近百平方公里的山区,光这一条就基本断绝了大军绕路的可能性。 “怎地会又有明军冒出来!”已经抵达定州的皇太极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大为光火,大军在从九连城出发之前就被海汉舰队硬生生堵在当地大半个月,想不到在朝鲜境内又重现了这一幕。而且根据前方回报的情况来看,想突破明军的水面封锁恐怕也并非易事。 清军对明军的战绩一向胜多负少,心理优势倒是很充足,但所谓的胜绩基本都是在陆上交战的战果,与大明水师交战的记录就没那么亮眼了。当初东江镇明军还驻扎在皮岛的时候,就靠着一帮残兵组成的水师,便与当时的后金军周旋了好几年。要不是尚可喜反叛投靠了后金,东江镇明军在海上的优势还要更大一些。 而这次来到朝鲜出战的明军舰队,很显然是得到了海汉的支持。根据清军所掌握的情报,这支舰队极有可能便是来自南方的福建水师,其主帅许心素也是大明沿海诸省中唯一一个与海汉早早就来往密切的地方军阀。 值得庆幸的是,目前似乎还没有在大宁江流域发现海汉舰队的踪影,这也就是说海汉人目前还没有直接参与到这次的阻截行动中来。当然了,如果清军被挡在大宁江畔的时间太长,海汉军也随时都有可能杀出来,皇太极可不敢耐着性子在这个地方跟明军慢慢磨蹭,必须要设法尽快突破这道天堑才行。 皇太极自己其实也想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不然当初也不至于会被堵在九连城那么长时间了,他只能把命令传达给手下的武将,要求他们尽快突破明军防线度过大宁江。 而这种模糊的军令所能达成的效果,便是清军在江边集结的渡江部队招来了福建水师的炮轰。虽然清军也利用自家的火炮进行了反击,但并未能给江面上的明军战船造成太大的损伤,反倒是被明军的炮击伤了不少人。 除了在江岸硬杠明军舰队的部队之外,清军也果断趁着吸引住明军火力的时机向上游派遣了超过三千人的部队,尝试从多处江面同时渡江。 许裕拙其实也察觉到了清军的这种动向,但由于兵力有限,他就只能分出少量战船前往上游江段驱逐尝试渡江的小股清军,但其间出现遗漏被清军钻空子就在所难免了。不过好在他已经通过向导联系上了安州的朝鲜驻军,让其派出了两千人的部队前出到大宁江与清川江之间的三角洲地区,专门负责剿杀漏之鱼的小股清军部队。 但即便是兵力占优,朝鲜人的表现也依然是令人胆战心惊,甚至出现上百人的部队被二三十名清军步兵追杀的可笑场景。许裕拙已经通过中间人向安州守军把意思传达得很清楚,如果守军自己不争气不能好好配合作战,那么顶多也就能拖住清军十天左右,但如果守军能与舰队默契配合,那么完全可以在这个地区给清军制造一些麻烦,甚至是给他们一点苦头尝尝,安州也未必会是岌岌可危的存在。 许裕拙看得很明白,朝鲜人如果自己都不愿抵御外敌入侵,那就算把自己这支舰队全交代在这里,也挡不住清军的南下步伐。安州阻截战能打成什么样子,一定程度上也得视朝鲜军队的表现而定。 在进行了两天的交战之后,朝鲜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己方凭借天险完全可以与清军一战,于是便开始向三角洲地区增派更多的部队,甚至还专门集结了一支五百名弓箭手组成的部队,到江面比较狭窄的地方防御清军渡江。 而随着朝鲜军队的直接参与,清军渡江的难度也越发增大,不得不继续往上游寻找新的渡江地点,用更为分散的渡江地点来向大宁江对岸投送兵力。这种作战方式的效率无疑相当低下,依靠木筏零散登陆的清军士兵基本都很难撑到集结为百人以上的小股部队。 第1820章 拖延作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福建水师没有足够的兵力完全封锁大宁江,但要提防着清军组织大规模的渡江行动却不难,毕竟几十几百人的小股部队和几千几万人的大部队在渡江前的动静大不一样,后者需要提前进行集结,并在江边安排大量渡江载具,这很容易就会被江上巡逻的舰船所发现。所以几天下来清军虽然零零散散也有好几百人渡过了大宁江,但基本上都没能掀起任何的浪花,到了江对岸便被以逸待劳的朝鲜守军分头消灭了。 这样的僵局持续了三天之后,急眼的清军甚至开始尝试在夜间用木筏渡江,以躲避福建水师的监控。但这种渡江方式的风险也相当大,夜间能见度差,渡江的木筏本来就不易操控,为了不在河面上相互碰撞还得拉开距离出发,这样即便是侥幸渡江成功,木筏的靠岸地点也会变得相当分散,小分队仍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集结。带队渡江的军官甚至都不知道那些尚未出现的小分队到底是漂流去了下游江岸,还是直接翻在了江里。 采用这样的办法摸黑渡江,一夜之间倒是能送不少人过江,但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除了不幸翻在江里喂鱼的倒霉鬼,零散登陆的清军也很难在清晨抗衡前来江岸巡逻的大股朝鲜守军,并没有比之前白天偷渡的状况好多少。而朝鲜军慢慢习惯这样以多打少的战斗环境之后,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甚至开始在几处主要的渡江点岸边用清军人头筑起了京观。 用人头筑京观这么刺激的操作,朝鲜人以前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但这次清军入侵,一口气平推了几百里内的数座小城,朝鲜军民死伤数千,被掳走的人口更是几倍于此,至于财产方面的损失已经无从估算。 这样的局势其实已经让朝鲜北部平安道的军民意识到,这次清军可不是来抢点钱粮人口就撤,而是安了心要打一场灭国之战,再想忍气吞声地避过这场战乱已经不太可能了。如今既然有其他国家的军队赶来助战,而且卓有成效地挡住了清军南下的步伐,一部分比较好战的朝鲜部队便在战斗结束后以筑京观这样的方式来发泄积蓄已久的怒火。 当然了,用来筑京观的清军头颅那都是已经经过了点算,要计入军功的。另外按照明军主动提出的要求,清军俘虏中的军官也都暂时幸免于难,这些身份特殊的俘虏会被交到明军手上,由其进行详细审讯,获取更多的军事情报。 实际上这些俘虏人员都只在福建水师手里待了很短的时间,便转交给了海汉人带回到大同江基地,真正负责审讯这些犯人的并非明军,而是海汉军情处的专业刑讯人员。 而军情处从这些俘虏口中所获得的情报,就远远胜过了早先在鸭绿江行动期间的收获了,那时候能够抓到的俘虏几乎都是知情有限的小兵,既说不清驻军兵力也不了解清军的部署和行动计划,而这次抓回来的都是军官,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些军事机密。 军情处很快从这些俘虏的口供中确定了几件事:一是皇太极果然亲自督战,目前人已经在朝鲜境内,只是这些军官身份不够高,也不知道自家老大的具体落脚地在何处;二是目前集结在大宁江畔的清军部队对于渡江作战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案,仍然还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所以才会安排这种让部队分散渡江的战术;三是清军对于大宁江对岸的状况是完全两眼一抹黑,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对岸等待自己的究竟是朝鲜人还是海汉人,或是一支由多国部队组成的联军。 “清军也在害怕渡江之后会面对一个更大的陷阱。”钱天敦在看过军情处送来的审讯报告之后,对自己手下的参谋军官们说道:“他们担心会被半渡而击,又害怕我们在对岸已经设置好了阵地就等着他们登陆送死,所以不敢组织大规模的渡江行动,就这么零零散散地派人渡江试探。照这个进度,别说十天,一个月他们都未必能推进到安州城下。” “如果有一个月的时间,那基地的防御阵地至少可以再增加两里长的壕沟和护墙,多修筑十个固定炮台,港口也能再建几个泊位!”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朝鲜从南方调集兵马到大同江平壤城一线驻防了,到时候也能替我们缓解一部分压力。” “到时候辽东的行动应该也已经告一段落,海军可以撤回来协防,清军的日子可就比现在更难过了!” 参谋们对于战局的走势都表现出了乐观的态度,虽然安州城本身的防御未必有多强,但只要依靠大宁江和清川江两道水脉拖住清军主力足够长的时间,朝鲜就算丢了安州也于大局无碍。届时联军封锁大同江的力度,肯定还会大大超过早先在鸭绿江上的行动,清军想要安然跨过大同江流域基本是不可能了。说得直白一点,海汉给他们划定的终点线也就到这里了。 当然了,在此过程中朝鲜方面还是会付出非常大的牺牲,不仅仅是再丢一个安州,甚至有可能大同江畔的平壤城都得将江北的部分全部放弃,将人员撤至江南以保全力量对抗清军。不过只要能挡下清军保住朝鲜,海汉军方相信朝鲜君臣最终还是会默不作声地吃了这个闷亏。 至于为什么要选定大同江作为发动反击的地点,而不是北边同样具备内河通航环境的大宁江流域,主要原因有三,一是海汉早就在大同江畔选定了适合构筑军港的地点,并决定依托这里建立起驻朝军事基地,在这里开战可以充分利用主场之利以逸待劳,无需调动军队长途跋涉出击;二是海汉需要更多的时间在自家基地修筑防御工事,将阵地设在大同江能够赢得更多的缓冲时间来完成施工;三是大宁江到大同江之间还有两百里的距离,在清军打顺风仗的时候尚无大碍,但等他们需要回撤的时候,长途行军之后还要再次渡过大宁江,那时才将是清军真正的噩梦。 但直到目前,钱天敦仍然没有对朝鲜军方完全透露己方的作战计划,一方面是信不过朝鲜人,担心会有内奸将消息泄露出去,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朝鲜人能在北边尽可能多地消耗清军的战力,到时候在大同江打响的反击战也能更加轻松一些。 按照钱天敦与王汤姆议定的计划,要等到清军兵临安州城下,才会向朝鲜军方告知后续的作战安排。说白了就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当然了,代价的主体是指海汉联军,而不是朝鲜国。朝鲜在这个作战计划中所扮演的角色,其实差不多就是炮灰了,不过朝鲜本身的国力军力在海汉看来都十分羸弱,甚至还比不了福建这一省之地,在先前的作战中也缺乏亮眼的表现,海汉军方自然就不愿带着朝鲜人一起玩了。 在清军滞留大宁江畔的第十二天,一支清军部队从上游方向悄无声息地杀向了朝鲜军的驻地。在进行了仓促且混乱的抵抗之后,负责守御江岸的三千朝鲜军便发生了溃败,当下便四散逃生。 这支编制超过两千人的清军能不声不响地渡江成功,是因为他们的渡江地点并不在福建水师和朝鲜军的防区之内。清军主力抵达大宁江畔的第三天,在意识到他们无法突破福建水师的封锁之后,便派出了一支部队去往上游绕行,而这支军队用了足足八天的时间,从上游不设防的地区偷偷渡江,然后再兜个圈子杀了回来。当他们发现驻防在江岸的部队并非海汉军,而是朝鲜守军,便果断发动了突袭,击溃了这支准备不足的朝鲜军队。 其实清军的这种行动方式早就在联军的预料之中,许裕拙甚至提前几日就已经跟朝鲜驻军打过招呼,要求他们提防上游地区可能会出现的清军部队。但朝鲜人显然是对这段时日的战果过于乐观了,认为清军每天派人渡江送死就已经是攻势的极限,并不认为敌方会设法穿越山区从大宁江上游突防。在缺乏准备的状况下遭遇清军突袭,溃败也就难免了。 没有了朝鲜军在江岸上的协防,福建水师在大宁江上能够有效控制的江段不得不进一步缩短,特别是到了夜间,基本就没有办法阻止清军的小股部队渡江了。在缺乏增援又不能进一步分兵的情况下,许裕拙也意识到如果还不退防南边的清川江,那清军将会毫不费力地突破下一道天堑抵达安州城下。 于是福建水师只能主动撤离了大宁江,转而驶入南边的清川江中布防,并要求位于南岸的安州守军在岸上协防,阻止清军快速渡江。 安州虽然也有好几千守军,但形势急转直下之后,地方文武官员对于阻击清军一事普遍比较悲观,认为既然大宁江防线已经被突破,那清川江一线的失守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除非是海汉能派出步兵部队协助守城。 几乎每天都有来自前线的求援信送到金尚宪这里,但金尚宪此时也已经从钱天敦这里得知了后续的作战安排,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抽调兵力驰援两百里之外的安州,只能把这些求援信都丢进火盆里烧了,当作从来未曾收到过消息。 金尚宪已经派了得力助手赶回汉城,向国王李倧报告前线战况和海汉人的秘密作战计划。为了能够争取到国王的支持,金尚宪已经立下军令状,将会留在大同江基地督战,如果这道防线还守不住,他便自裁于大同江畔,不回汉城复命了。 金尚宪这个决定,基本就算是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当然战局发展到了目前这个阶段,他不赌也不行了,清军一路南下打得朝鲜毫无还手之力,而花费重金请来的海汉军一直都在大同江畔不肯出手,金尚宪这个主战派对于这样的局面难辞其咎,这个时候国王还没下旨治他的罪,就已经是给足他信任了。但这种信任终究是要耗完的,来自国内国外的压力,大概都不会让国王有信心把家底全压在台面上赌个干净。 如果再输下去,让清军过了大同江,那距离汉城最后这几百里地大概也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金尚宪认为与其到时候让国王把自己当做替罪羊推出来,倒不如现在便在大同江搏了这最后一把,输了便死在这里,以身殉国也比逃回汉城然后被治罪下狱强得多。 关于立下军令状一事,金尚宪也并未对钱天敦隐瞒,而是坦然相告,希望自己这个赌注能让海汉人重视这场战斗,好好跟清军打一场,不要再故意保存实力了。 “金大人,打击清军不只是贵国的愿望,也是我国的长期目标,我国不远万里在辽东派驻军队与清国交战几年,目的也正在于此。既然已经答应了贵国的要求,收了贵国提供的军费和土地,这场仗肯定会好好应对。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请求,想请国王陛下亲自到大同江来督战,好好看一看不可一世的清军是怎么在这里折戟沉沙,兵败如山倒!” 钱天敦的回复充满了自信,丝毫没有因为朝鲜目前的战局处于完全被动而有所动摇,这让金尚宪也不禁有点怀疑自己先前对海汉人的不信任是不是有点太过草率。 钱天敦的自信一部分来自于刚刚接到的电报,海军在辽东的行动已经基本告一段落,稍作休整之后便会挥师南下,回到朝鲜半岛参与到最终的决战中来。当整支联军舰队来到大同江流域之后,清军想要突破这道防线可就不会像先前突破大宁江那么轻松了。 第1821章 厉兵秣马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清军跨过鸭绿江攻入朝鲜期间,联军舰队也几乎没有得到过多少休息时间,每一天都在持续对辽东海岸附近区域作地毯式的扫荡。这样高频率的行动自然收获也是颇为丰厚,仅在此期间从这一区域掳回的汉人难民就超过了五千人,很多村镇都被联军整体打包带走,用十室九空来形容这片区域中的人口聚居点现状也不为过。 而前段时间调派到这片区域驻防的三千多清军虽然也尝试了进行抵抗,但怎奈兵力分散的状况下根本就不是联军的对手,反倒是在历次的小规模战斗中折损了近半人手,剩下的残兵败将也只能退到内陆山区以避开联军锋芒。而联军在此过程中因为作战目的明确,战术部署得当,加之实力也大大超过对手,所以伤亡数字相对而言就小得多了,双方的实际战损比超过二十比一,这对于联军来说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程度。 对于福建水师被单独调往朝鲜作战一事,安南和葡萄牙两国并没有表示出异议。这次北上的联军舰队中,福建出动的兵力和舰船数目都是仅次于海汉,在联军尚未结束辽东这边的行动之前,由其前往朝鲜负责执行针对清军的作战任务,也算是情理之中的安排。 而在这段行动期间,位于广鹿岛的难民营持续爆满,王汤姆索性便将更多的难民分配去了位于朝鲜的大同江基地。为了能够让当地的难民管理尽快走上正轨,王汤姆还特地给金州发了电报,要求将刘尚暂时调去朝鲜,为当地培训一批负责民政和宣传工作的人员。 对于这个调令,金州当局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目前金州这边风平浪静,清军也没打算主动在辽东半岛开辟第二战场,所以社会秩序还算是比较平静,而刘尚也有一帮属下能够暂时顶替他的工作。于是接到调令的刘尚在安排完岛上难民的转运计划之后,便搭乘海军的运输船先去到石城岛附近与联军舰队会合,再随运送难民的船队南下前往朝鲜。 刘尚在此之前并未造访过朝鲜国,因此对于这趟差事多少还是有一点新鲜感。他大致知道海汉目前在朝鲜海岸圈了一块地修建军事基地,不过对于当地所面临的战争压力,也是在途中才慢慢了解到详细的状况。 一处动工才不到两个月的军事基地,要充当阻击数万清军南下攻势的桥头堡,必然得修建大量的防御工事,而海汉当下所能使用的劳动力便是近期从辽东掳回的汉人难民和朝鲜提供的数千民夫,要对这些人员进行有效管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清军已经打进朝鲜,留给海汉的工期处在倒计时状态,刘尚也不难想到当地的紧迫处境,便明白为什么钱天敦和王汤姆要将自己临时抽调过去了。 刘尚对于这样的任务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压力,他从山东去到辽东的时候,当地也是一样随时面临着战争威胁,两年下来早就习惯了这种环境,对于清军的存在也不会像辽东汉人那么紧张。不过能有幸见证海汉在另一处战场上对清军实施打击,作为文官来说也算是比较难得的经历了。 从石城岛出发一天半之后,刘尚所搭乘的这支运载一千五百名难民的船队便抵达了大同江口。虽然联军舰队的主力都在辽东海岸和北边清川江流域作战,但这里仍然保留了最基本的水上警戒编制,随时都有两艘武装战船在入海口附近巡弋。而看到远处桅杆上那熟悉的双色旗飘扬,刘尚便知道已经到了自家的地盘上。 大同江的入海口宽达十里,视觉上非常开阔,不过或许是由于已经进入了战争期,朝鲜方面也对大同江流域的通航作了严格的管制,将所有的民船都集中起来统一管理,自然也就看不到这里有出海的渔船商船了。 不过船队接近海汉基地的时候,江面上明显热闹了许多,能看到有不少船只在进出港口。这些船都是朝鲜所属,在向这处基地源源不断地输送人员和物资。 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这处原本荒芜的江岸已经变成了整个朝鲜北部最为繁忙的一处工地。在已经投入使用的几处码头旁边,上千名民工正在昼夜不停地清理江岸修建新的泊位。目前的泊位虽然已经能够同时停靠十几艘船,但与海汉军港的标准还有着明显的差距,军方还是希望能够赶在联军舰队回到大同江之前,尽可能多地修筑一些泊位,以便于大批战船在这里完成快速补给。 刘尚下船之后便见到了特地来码头接他的高桥南,原本这种差事不应由高桥南这种高级武官出面,不过如今他暂时身兼着本地治安官和人力管理的职务,很多具体的工作得与刘尚尽快完成交接,所以听说从辽东来的船队到了,便主动跑到码头来接人了。 “高桥团长,我这脚才刚沾地,你就这么放心把事情全交给我了?”刘尚听了高桥南的来意之后也稍感惊讶,他原本以为至少要拿个一两天时间来完成交接,但高桥南的意思是让他马上接手马上开工,根本就没打算留出缓冲的时间。 “别人来我可能会信不过,但我知道你可以的。”高桥南伸手拍拍刘尚肩膀道:“你可是首长们都很看好的人,把这里的事情移交给你来管理,我还是很放心的。” 这样的夸奖虽然让刘尚颇为骄傲,但也还是不免有点受宠若惊,当下赶紧向高桥南表态,自己一定会尽力而为。 刘尚虽然现在手里也有些权力了,但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能与高桥南这样的高级武官平起平坐,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他是一直都牢记在心没有忘却。而高桥南的确也忙得不可开交,甚至都没有时间给刘尚接风,简单说明了一下本地的情况之后,便让手下军官与刘尚交接工作,自己赶着到北边工地监督战壕施工进展去了。 送走了高桥南之后,刘尚才意识到自己要接的这个摊子有多大,朝鲜民夫与汉人难民加起来已经有近万人,被分配到一南一北两个大工地上日夜不休地轮作施工,而他的任务便是要负责这些劳工的吃住后勤,以及见缝插针的宣传工作。 按照过去的经验,要应付这么大的摊子,手底下至少得要有几十号人分头负责各项事务,才能保证一定的工作效率。但刘尚从广鹿岛带过来的人手还不到十人,显然难以完成这样大的工作量,所以还得从本地选拔一批人手才行。而在他到来之前,这些工作都是由独立团代管,具体的负责人也全是一些基层军官。高桥南给了刘尚三天的时间,自行搭建班子从军方手中把这些工作接过去,这个任务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 好在大同江基地对于运来的汉人难民也同样进行了前期的身份登记,并且从中挑选了一些有管理经验的人员在充当工头和组织者的角色,这样刘尚要从中选一些合用的人就简单了许多。此外朝鲜方面也派了不少基层官员到这里来负责民夫的管理,关于朝鲜民夫的指挥和后勤问题,只需要与其进行对接做好沟通即可。 在得到了比较充足的劳动力之后,对于基地北部的防线工程也有了新的调整,一些原本考虑用简化方式处理的防御工事,如今便可以使用更完善的施工方式来提升防御能力。 原本步兵的战斗位是考虑用木制的胸墙来充当掩体,这样的工程量相对较小,工期也能控制在更短的时间之内。不过在有了足够的劳工之后,军方还是选择了步兵战壕加土垒这种隐蔽性更高,防护力更好,也更易在战时完成人员调动、部队换防的防御工事。 如果是使用传统燧发枪的部队,那需要用横排轮转式的阵形来保证射击频率和密集火力,使用堑壕来作为步兵的战斗位并不是太合适。不过此次出征朝鲜的独立团和海军陆战队这两支步兵所装备的都是目前海汉军中最为先进的七发步枪,单兵火力输出的强度和精度都远胜普通火枪兵,所以才能使用战壕来作为步兵在前线的战斗位。 为了能够让火线上的步兵得到最好的防护,工程部门还专门抽调了数百劳动力,为一线的战斗位搭建了木制的顶棚,以抵御交战时来自空中的箭矢抛射。 当然了,考虑到清军有大量骑兵部队,单靠步兵的单薄防线未必能防得住大规模的冲锋,所以在这道火线之外还有纵深数十米的铁、陷马坑、拒马、濠沟等防御工事所构建的障碍区,足以让任何形式的冲锋止步于此。 高桥南亲自在一线监工,这些工程事关之后的交战状况,施工中的水分都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战损,因此高桥南也是格外上心,每一项工程完工之后他都是亲自拿着皮尺下场实测,确认朝鲜人在工程中没有任何的偏差和折扣。 而钱天敦这个时候则是在带着一群参谋围在沙盘面前,开始为接下来的作战勾划战术安排。这个沙盘可不仅仅只是大同江基地附近这一块地,而是包括了大宁江以南,东至大同江上游地区在内,面积达七千平方公里的大片区域。 按照钱天敦和王汤姆的谋划,联军依托大同江一线进行防守,舰队负责封锁大同江流域,而需要监控的江面长度可能会接近两百里。清军打到这个地方遇到阻力之后肯定会故技重施,前往大同江上游寻找联军无法布防的渡江点,但这个时候大同江对于防守一方的地形优势就显露出来了。 大同江从入海口至平壤这一段基本都是沿海平原,东西流向的地形也有利于守方将清军挡在北岸阻其南下,而平壤以东的上游江段是南北流向,并且全是在山区中蜿蜒来回,呈现出十分复杂的地形,清军主力想在上游完成渡江然后绕到南岸,其操作难度远远超过了早前突破大宁江防线。守军只要控制住东西走向的下游江段,便足以让清军望江兴叹了。 而联军舰队全部回到大同江一线之后,水面武装力量将会空前强大,想要在其控制之下的江面完成渡江简直难于登天。届时摆在清军面前的选择,大概就只有设法摧毁联军舰队的补给港,逼迫其离开大同江。而海汉就特地将这个补给港放在了大同江的北岸,以此来吸引清军的火力。 清军如果不来攻打大同江基地,那么就只能面对被严密封锁的江面毫无办法,而如果发兵来攻,那就正好合了海汉的心意,如今便是磨好了刀等着清军自己把头放到砧板上来了。 钱天敦和王汤姆的战略意图,便是要让大同江基地变成一个血肉磨盘,让清军在这里尽可能多地消耗掉有生力量,直到敌方自己撑不住往北回撤,再从海上展开反击,利用几条沿海的江河入海口封堵其回撤路线,让其来得走不得。 要达成这样的效果,前期的主动示弱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自撤出鸭绿江以来,海汉军的主力便没有再与清军有过直接的交锋,就连封锁大宁江拖延清军攻打安州,也是派了福建水师前去执行任务。朝鲜军独力作战自然是挡不住清军的攻势,但又不会让清军察觉到这其实是某种另类的诱敌深入战术。等清军打到大同江一线,想继续突进肯定力有不逮,想回撤又会心有不甘,而联军便可以充分发挥自己善于阵地战的长处,对其造成大规模的杀伤。 这个作战计划与他们在从三亚出征之前制定的行动方案已经相去甚远,甚至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套应对方案。但如果能够取得预期的作战效果,那么海汉将从中获得的好处可就不只是朝鲜掏腰包的军费补贴和一个军事基地了。 第1822章 退守大同江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说这场阻击战不太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清军的威胁,但只要把握好战机,合理调遣部署部队,联军要对清军造成重创肯定没有问题,唯一有悬念的大概就是战果大小了。 但作为联军的陆军统帅,钱天敦对于目前的备战状况仍然还有很多不甚满意的地方。比如基地北边的防线,由于工期仓促就只能修建一些比较简单的工事,而按照钱天敦的构想,起码要像金州地峡那样在防线上修筑大量可以驻兵的石头棱堡才算是合格。但苦于最近能够采掘石料的地方离防线工地都有七八里远,要临时开辟个采石场再组织运送石料,是来不及赶在清军到达之前完工了,只能被迫放弃这样的打算。 而在北边的清川江一线,清军在付出了几百条人命之后,终于是从上游突破了福建水师的封锁,在清川江南岸建立起了滩头阵地。福建水师兵力有限,也不太敢分兵上岸去对付这些完成渡江的小股清军,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朝鲜人。 然而朝鲜人的表现一如既往地糟糕,即便是兵力比渡江清军多出了两倍有余,却依然没能在交战中占得多少便宜,反倒是因为死伤人员较多之后产生了畏战心理,只攻了三两次没攻下来,便不愿再主动发起进攻了。等一夜过去之后,滩头上的清军又多了几百人,甚至阵中出现了上百名重甲骑兵,当下便将原本就抱着观望态度的朝鲜部队劝退了。 即便许裕拙指挥福建水师在清川江上昼夜不停地巡逻,但实力所限,还是没法阻止清军趁夜渡江,而朝鲜军又没办法击退已经在江岸附近建立起阵地的清军。于是短短几天之后,双方在清川江南岸的兵力差距很快缩小,朝鲜军便已经不敢再从安州城里出来了。 许裕拙对于这样的状况也很无奈,如果岸上的朝鲜军能够好好配合,奋勇抵抗清军,那么完全可以让清军渡江的时间再向后推迟若干天。但朝鲜军的战斗力实在羸弱,在正面战场上根本不具备与清军主力部队较量的本事,就算福建水师倾尽全力,也只能稍稍延缓清军渡江的进度而已。 虽说清军在清川江上无法给福建水师制造太大的麻烦,但当他们踏上南面的江岸之后,便可以从陆上切断由安州向舰队提供物资补给的路线。这个手段虽然有点不痛不痒,但的确会让福建水师的作战意志受到影响,最重要的是,福建水师也很清楚自己还有路可退,不用死守清川江,南边的大同江才是己方的真正防线所在。 福建水师最终将清军的大规模渡江行动拖延至六月底,这个时候清军其实已经有超过四千兵马通过夜间和上游的零散渡江抵达了南岸,并且完全隔断了安州与福建水师之间的联系。许裕拙这边不知道安州是否已经开战,而安州城内的朝鲜人也不清楚清川江上的福建水师是否还在坚守,在双方都严重缺乏默契的情况下,这样被屏蔽了消息之后都无法再采取任何比较激进的战术了。 因为极少与清军直接接战,福建水师在这期间的战损不大,船只也没什么大的损伤,只是物资弹药的消耗着实不少。在与安州城的补给渠道被切断之后,福建水师只能从两百多里外的大同江基地获得补给,可谓是极为不便。许裕拙在向大同江基地请示之后,于某天夜幕降临之后召集舰队悄无声息地驶往了清川江的入海口。不过这次许裕拙还比较厚道地让安州派到舰队来的使者连夜赶回城内报信,免得朝鲜人对此毫无准备,至于能不能通过清军的封锁线,那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这个时候撤离清川江,许裕拙其实已经不用太过担心走漏了消息,因为只要等到天明之后,清军很快就会发现明军舰队已经从清川江上消失了。到时候等待多日的清军立刻就会组织大规模的渡江,朝鲜守军也不太可能再主动出城去阻止他们。 而作为福建水师来说,他们原本的任务是要在大宁江和清川江流域拖住清军十天以上,以延缓其南下的进程,但从清军抵达大宁江畔,到福建水师趁夜撤离,期间已经有足足二十多天,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即便现在清军能够一波流推掉安州城,等他们南下赶到大同江一线起码也是两三天之后的事了。 在完成任务之后还能率领比较完整的部队撤离这个战场,许裕拙还是比较庆幸的,他知道清军的实力其实并不弱,如果不是有这两条水脉天堑,以福建水师这点人马肯定不能与其正面对抗。 只是庆幸之余,许裕拙还是有点不甘心,福建水师在这里与清军对峙了二十来天,真正给敌军造成的杀伤可能也就几百人而已,这种杀敌效率与海汉军一比,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差距。除开舰船武器性能方面的差距,其实许裕拙也明白海汉军的长处便在于常年打胜仗所造就的那份自信,即便是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时,海汉军也会充满了必胜的信心,能够完全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这就是自己的部队目前还欠缺的素质。 这次朝鲜境内单独执行任务,对手是战斗力不差的清军,又是环境相对陌生的内河水域,许裕拙在指挥作战时也格外小心谨慎,所以作战目的虽然顺利达成,但战果并不丰厚。许裕拙也不时在想,如果是与海汉海军共同行动,或许作战的方式就会更为主动一些,所取得的战果也应当要比当前大得多。 不过等回到大同江之后,便又可以与海汉海军并肩作战了,说起来联军舰队在朝鲜半岛的内河水域作战,福建水师竟然是全程参与,一次都没有错过,许裕拙也在琢磨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海汉军方有意作出了这样的安排,要锻炼福建水师在内河作战的能力。 福建水师毫无阻碍地撤出了清川江,然后沿海岸线南下,顺利回到了仍在施工之中的大同江基地。钱天敦亲自来到港口,迎接水师舰队的归来,这种待遇让许裕拙也是受宠若惊。 “这次福建水师为大同江基地的施工争取了非常宝贵的一段时间,我对许将军的指挥和福建水师的表现非常满意。你的部队可以有两天的时间进行休整,然后就必须得再次出发了。”钱天敦毫不吝啬地夸赞了福建水师的表现,这让许裕拙的心情也随之大好。 “那我军接下来去哪里?大同江上游?”许裕拙感觉自己身上的疲惫顿时就一扫而光,又有了充足的干劲。 “是的,联军舰队大概还有一到两天之后才会赶回来,所以熟悉上游水域的任务得交给福建水师了。”钱天敦很坦诚地向许裕拙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联军舰队把行动的时间卡得很死,也是为了在辽东的行动收益最大化。而联军相比清军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就是配备了大量的朝鲜向导。这与清军从朝鲜境内抓到俘虏充作向导有所不同,由朝鲜官方派给海汉的全是地方军中的斥候,对于地方上的环境,特别是野外环境更为熟悉。 而这次为了构建大同江防御体系,朝鲜还特地挑选了一批在大同江上跑了几十年船的老水手,派来听候联军的差遣。清军从北方抓到的俘虏当中,可没什么人能对大同江流域的环境有同等程度的了解,到时候打起仗来,这种对环境的熟悉程度差异就会大大地影响到双方的作战策略。海汉可以早早就在一些适合渡江的地点部署重点监控,而清军要摸清楚大同江的水文状况,那就不是三五天能完成的工作了。 当天晚上,钱天敦设下简单的接风宴,慰劳刚刚从前线回来的福建水师将官,而作为地主的金尚宪也主动到场。他很清楚这支明军水师的回撤是放弃了对安州的掩护,没有了清川江上的封锁手段,安州城很快就会失陷。不过他已经知道了海汉的战略,来赴宴的目的并不是要责备明军的做法,而是想从许裕拙这里了解到前线的最新战况。 朝鲜自身的军事情报系统远远不如海汉组织的联军,对于前线的状况往往要延迟一两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获知,而且自安州城与福建水师的联系被切断之后,安州守军对清军的动向已经两眼一抹黑了,最近几天并没有从前线送回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清军的动向?”许裕拙听了金尚宪的问题之后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看了一下钱天敦的脸色,见他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回应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清军应该会从今天上午组织主力部队渡江,最迟明天,应该就会对安州城发动攻势了。” “这么快……那许将军认为,安州城能守多久?”金尚宪虽然对安州的安危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想从许裕拙这里得到一个能令他稍感宽心的答案。 许裕拙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沉声应道:“安州目前有守军四五千,又有比较充足的时间加强了城防……我认为应该可以……守到三天。” “三天吗?”说实话金尚宪对于这个答案是非常失望的,他原本以为许裕拙说得这么热闹,安州起码能守个十天半个月,这样朝鲜守军也算是能有所交代了,但没想到许裕拙所谓的乐观估计也仅仅只是三天而已。他真的很想问一问许裕拙,难道本国军队就这么不堪一战。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金尚宪心中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以清军进入朝鲜以来的战绩而言,三天可能真的就是安州城的上限了,如果对许裕拙的判断提出质疑,那说不定过几天就会被狠狠打脸了。金尚宪决定当下先忍住这口气,要是安州城扛过了三天,到时候他在联军将领面前也能有话可说。 钱天敦道:“这个倒也不一定,安州城的位置其实没有挡在清军南下的路线上,而且福建水师已经全面撤出清川江,安州城对清军能造成的威胁也很有限了。如果清军要追求推进速度,那么完全有可能派几千兵马盯着安州城,主力部队继续南下。” “围而不打?钱将军说的这种情况倒也有可能。”许裕拙若有所思地点头应道。 清军入侵朝鲜之后并不是每一座城镇都要攻下来占为己有,而是选择了西海岸附近的狭窄临海平原作为快速向南推进的通道,这种战略可以大大减少清军在征途中的人员伤亡和物资消耗,以最快速度将战线一路向南推到汉城。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征服朝鲜,才是皇太极想要达成的目标。当然了,如果不是联军横插一脚进来,延缓了清军的推进速度,其目前的位置可能就不是在清川江,而是已经推进到汉江了。 安州城的位置正好是在山区与临海平原的交界处,这个城打与不打,其实于清军的战略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了,反正朝鲜守军又不敢出城作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军主力过境南下,清军完全可以选择更为省时省事的处理方式,所以钱天敦推测的这种情况也是极有可能出现的。 如果清军对安州围而不打,那别说守三天了,说不定到清军在大同江碰完钉子回撤的时候,安州都还在朝鲜的控制之下。 但现实的状况远远没有联军将领们所想的那么乐观,当清军在清晨发现明军舰队已经撤离,便立刻组织了渡江行动,并且马不停蹄地对安州城发动了攻势。虽说安州城的确是可打可不打的一个地方,但皇太极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像钱天敦那么理性,在大军被拖在这个地方二十多天之后,他只想立刻攻下一座城池来发泄一下心头的郁闷。 第1823章 大同江防线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州城北临清川江,东南两面都是地形崎岖的山区,只有西边是千万年来由河流冲积所形成的平原,所以如果以战略眼光来评判安州城的环境,这里其实算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攻打安州城的外敌只能将己方力量投放在安州城西相对狭小的区域内,而守军也不用太担心城池会遭遇四面楚歌的状况,只要安心坚守住这个方向就可保得平安。 但在清国大军的压制之下,安州城的状况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从容。距离安州城西门两里开外的平原上便是清军营寨,密密麻麻的帐篷让城头守军胆寒不已。他们所接到的命令是死守安州,尽可能为南边的平壤城备战拖延时间。 只有极少数的高级官员才略微知道一些内情,南面的防线并不是以平壤城为主体,而是由正在大同江畔兴建的海汉军事基地为核心,担当防御任务的主力部队则是由海汉人指挥的多国联军。至于这道由海汉主导的防线能不能拦得下势如破竹的清军,谁也说不清楚,毕竟自开战以来联军舰队已经有两次主动撤离战场的行为,说不定下次也还会故技重施,在大同江畔再玩一次金蝉脱壳的把戏。 刚刚抵达清川江南岸督战的皇太极也并未因明军舰队的主动撤离而感到轻松,对方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根本就没有顾忌清军的意思,这种从容感让皇太极觉得在大宁江、清川江一带与对方的交手,并不会是此次出征朝鲜最后一次交锋,未来还会在某处再碰面。 至于传闻中海汉与朝鲜闹翻撤销军援一事,皇太极仍然是半信半疑。虽说这大半个月出兵阻拦清军南下的舰队并非海汉所属,而是货真价实的大明水师,但这种作战方式极有可能也是受到了海汉人的指派,说不得什么时候海汉人就会重返战场。 按照清国原本的计划,这次攻打朝鲜就是要讲求一个速战速决,但外国联军的出现让作战计划彻底泡汤,两次封锁江面航道的行动便足足拖了清军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开战以来从朝鲜境内收获的战果还远远不足以填补这期间的额外消耗。如果从经济方面来计算这次出征的得失,那么到目前为止清军都还是在做亏本买卖。当然如果最终能够打到汉城逼降朝鲜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太极对于战胜朝鲜有充分的信心,但如果海汉插手进来,局面就会变得很复杂了。清军对于水面作战基本毫无办法,而在朝鲜战场上,这也就相当于让海汉这个可怕的对手拥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天然优势。 皇太极手上的地图有好几种,其中最为精确详细的版本是缴获自朝鲜军方。按照地图上所示,在安州与汉城之间还有好几条河流,而海汉的舰队有可能会出现在其中任意一处,这种潜在的威胁让皇太极实在很难放心大胆地下达作战指令。 本来在明军舰队撤离之后,的确可以直接绕过安州城不打,但皇太极考虑到自己的部队在这一带被明军舰队堵了二十多天,士气不免会受到较大的影响,必须要有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重振士气,而附近便只有安州城这一个目标了。 此外皇太极也有点担心以海汉为首的联军在安州城这边藏有伏兵,故意让舰队撤走示弱,放清军渡江南下。但如果清军主力南下之后,从安州城里杀出一支兵截断清军补给,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所以在下一步行动之前,皇太极还是要设法将安州清理干净,确保这个区域没有敌军伏兵,才敢放心下令挥师南下。 于是本来可打可不打的安州城,就因此变成了清军必须要拿下的目标。皇太极甚至都没等主力全部过江,便下令发动攻势。不过昨天开战的时间天色已经不早,仓促攻城并没有去的太好的效果,两拨攻势被守军打退之后,清军见无机可趁也就草草收兵了。 不过今天清军再度发动攻势,就不打算再留任何余地了。皇太极已经下了死命令,天黑之前必须要拿下城头,最迟明日就要肃清安州城。 或许是因为前两年在辽东被海汉军教训之后真正意识到了火炮在战场上所能发挥的威力,清国这两年花费了大量资源用于铸炮,军中所装备的火炮数目要远远多于原本的历史,也算是海汉对这个时空所产生的影响之一了。 不过这种穷兵黩武式的换装虽然让清军的纸面实力壮大了许多,但炮兵部队的实力可不仅仅是火炮数目的多寡,更重要的还是使用这些武器的人。由于军工水平和军费都比较有限,清军中的炮兵其实没多少实弹训练的机会。而因其成军不易,清军将领一般也不舍得将这些宝贝兵派上阵去与明军硬拼。但这次攻打朝鲜,对手实力相对较弱,清军特地带上了大量火炮,让炮兵们能得到实战训练的机会。 像安州这样有一定防御能力又不算特别坚固的城池,正好就用来操练炮兵和火炮攻城战术,于是皇太极一声令下,数十门火炮在城外一字排开,炮轰安州城头。 虽说清军炮击的精准度和破坏力都比较有限,但震慑作用却非常显著,两轮炮击之后,城头上便已经看不到守军的踪影了。清军步兵趁着守军撤下城头,便立刻在城下架梯攻城。虽说炮击一停,守军便开始回到城头防御,但仍然未能阻止清军登上城头。 一旦开始短兵相接,双方的战斗力差距便以更快的速度显现出来,朝鲜守军面对身着重甲的巴牙喇兵,就像是面对一只只刀枪不入的怪兽,根本难以招架。还没到午时,清军便已经占领了西门城头。如果不是守军已经提前用土石封堵了城门洞,清军大部队就要直接从西门攻入城内了。 安州城一共就只有四门火炮,全是去年从海汉手中购入。守军将其部署在城头,但先前炮战已经被清军炮火击毁两门,而清军攻上城头之后,眼见另外两门炮也快保不住了,又因为炮身沉重没法快速撤走,守军不得已之下,只能是在炮膛填充炸药将这两门炮一并破坏掉了。 清军用了三百余人的代价,在城头上占住了一块五六丈宽的地盘,然后城外的部队便借助攻城梯迅速登上城头,沿城墙向两侧扩张开去。而城内的守军在意识到城防已经被清军打开缺口之后,非但没有抓紧时间发动反击驱逐敌军,反倒是有一部分军队因此而失去了继续拼杀的斗志,开始且战且退,寻找从战场上脱身的机会。 在攻上城头一个时辰之后,清军便已经完成了对西城墙的肃清,并击退了守军自城内发起的几次反击攻势。在更多的清军翻越城墙进入到城内后,两军便开始在安州城里展开了更为残酷的巷战。 到当天入夜的时候,守军勉强守住了东部城区,但控制区已经被压缩到了城内不足三分之一的区域内。而此时清军入城的兵力也已经超过三千,虽然不及守军但也已经很难再被翻盘了。好在城中的平民前几天便已经被放出去到山区避难,因此城内的战火倒是没有伤及到太多无辜平民。 守军将领在夜间碰头商议之后,已经无法统一意见,一部分人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下大势已去,就应该避免硬碰硬继续送死,早点撤出城去保存实力。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死守安州城,要尽可能拖延清军南下的时间,一退再退,那要退到何处才是尽头,宁肯在安州城内战死也不愿服输。 最终还是大部分守军选择了在夜间从东城门撤离安州城,只有一千余名朝鲜官兵仍要死守安州不撤。 天明之后,清军按部就班地开始清理城区,并在东门附近与坚守安州的最后一支朝鲜兵马遭遇。结果自是不必多说,留在城中的朝鲜部队最终只有一百余名朝鲜兵被俘,其余人马全部战死。被俘者也是人人带伤,仍是不愿投降。 这样的状况也是惊动了皇太极,他在入城检视了城东的血腥战场之后,认为自己先前或许低估了朝鲜人的战斗意志。但好在这种敢于慷慨赴死的朝鲜人只是极少数,而且消灭一拨就少一拨。 皇太极最终还是下令将这些不愿投降的俘虏全部在东门处决,不过出于对这些勇士的尊重,他吩咐让这些人保留全尸不必斩首,以示自己的“仁慈”。 安州城一役,朝鲜方面死伤近三千人,而清军也终于遭遇了入朝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场攻城战,死伤人数过千,虽然战损比仍有较大的优势,但对于攻城前信誓旦旦要以最小代价拿下安州城的清军将领们来说,这样的战损已经足以让他们脸上无光了。 而清军在安州这里花费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倒是与许裕拙向金尚宪作出的预测不谋而合。安州失陷的消息在两天之后才传到大同江基地,金尚宪计算了一下交战时间,也不得不佩服明军将领的眼光和计算能力。至于战死在安州城的朝鲜官兵,金尚宪虽然觉得惋惜,但因为有了前面一连串的失败做铺垫,他倒是已经没有太多的悲痛感受了。 从安州撤出的兵马,在山区会合了提前出逃的数千难民,然后一同穿越山区撤向南边的平壤城。 而与此同时,从辽东返回的联军舰队主力已经抵达大同江基地,并开始协同陆军部队在大同江流域布防。 按照朝鲜方面提供的水文资料,联军将需要监控的两百多里江面按照适宜渡江的程度分作了三个等级,然后划分出数个需要重点监控的江段,分别派驻战船若干。而朝鲜军队则是按照联军的要求以平壤南江岸为重点布防区域,向这一地区集结了平安道剩余兵马的七成以上。钱天敦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守好自己负责的防区,不要放清军一兵一卒轻易登上大同江南岸。 钱天敦的要求虽然简单,但对朝鲜军而言却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不管是在鸭绿江,还是后来的大宁江和清川江,朝鲜军队都没能够彻底守住江岸,将清军挡在对岸。如果这次朝鲜军还是守不住,那钱天敦可能就真的会考虑应不应该再继续与朝鲜人合作了。 金尚宪自然也从钱天敦的部署中感受到了海汉人对本国军队的不信任,为此他还专门跑了一趟平壤,集合了当地的驻军指挥官,要求他们将大同江阻击战当作最后决定国运的决战来打,无论如何都不可再后退半步,一定要坚守住大同江防线。 金尚宪去做的战前动员能起到多大的效果,钱天敦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按照海汉的部署,王汤姆将亲率舰队主力前往平壤封锁那一段江面。相比连战连败的朝鲜人,那还是自己人可靠一些。 大同江基地北部的防线主体工程基本完工,虽然大部分只是按照临时工程的标准来修建,但钱天敦认为已经足以用来防御清军主力部队的攻势。当然在清军攻到这里之前,工地上的数千劳工至少还有三四天的时间来进一步完善这些防御工事。 防线上的十几处炮台已经陆陆续续将火炮部署到位,并提前进行了校射,在防线以北的平原上提前标出了射界。届时清军若是想在这里以炮对炮展开对决,那守军便可以占得了先手。 大战来临之前,钱天敦将联军将领们召集到一起,用一桌丰盛的宴席来作战前动员。 “这一战如果打好了,那今后至少一两年之内可以不用担心清国的威胁了。”钱天敦毫不掩饰地抛出了战后所能获得的好处:“整个朝鲜国都会对我们打开国门,予取予求,这要比使用武力征服这个国家更为容易。我希望各位都能够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好好表现,拿出让朝鲜人信服的战绩!” 第1824章 止步于此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组成联军的各方参与这场战事的目的各有不同,葡萄牙和安南主要是为了获得朝鲜国的通商待遇,将本国的商贸航线扩展到黄海。而早就获准进入这一区域的福建水师除了要拿到朝鲜国的通商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练兵。 由于擅自与海汉协同出兵太过敏感,福建水师甚至都没有打算再向大明朝廷申报战功,毕竟对于不差钱又不想被调离福建的许心素来说,朝廷的封赏已经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了。有海汉这个榜样在前,许心素认为在地方上练出一支强军,对于许氏家族保障自身的长久繁荣才更具实际意义。所以哪怕派出部队赴朝参战要付出较大的代价,许心素也依然是坚定地选择了加入海汉组织的联军。 许裕拙作为福建水师的指挥官也贯彻了这样的思想,抵达辽东之后的每一次行动都是主动向王汤姆请战。而福建水师的明军身份也的确便于他们在朝鲜境内展开行动,所以才会得到了王汤姆的充分信任,将其单独派出去执行作战任务。 回到大同江防线之后,福建水师作为水面部队也是第一支出动的舰队,这让许裕拙也颇为自得,认为福建水师在大同江和清川江的表现的确是得到了海汉人的认可。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行动,许裕拙也意识到清军虽然陆战了得,但遇水就是立马变弱鸡,只要是在江面上活动,福建水师就不用担心清军能给己方制造太大的麻烦。 相较于水面部队,负责防御陆上防线的独立团和海军陆战队的压力则要相应大得多。在联军舰队从北方回来之前,独立团便已经开始在防线上操练各种战术,以期在交战中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而刚刚随舰队一起回到大同江基地的陆战队也是上岸之后便立刻行军去了防御阵地,他们需要尽快熟悉自己所负责的防区——基地东西两边的河岸。 虽说基地三面环水的地形对于构建防线十分有利,但陆军对临时构筑的防御工事依然还有许多不甚满意的地方,只能通过增强兵力部署来弥补防御工事的短板。好在数千民工的日夜赶工之下,整体工程还是堪堪赶在了清军到来之前竣工了。 清军占领安州之后,又多花了一天时间休整部队,然后才启程继续南下。清军接下来的目标非常明确,便是位于安州以南百余里的平壤城。 平壤城在这个时代是朝鲜北部平安道的首府,也是朝鲜西海岸附近的重镇,不过1627年丁卯胡乱期间,平壤城曾被当时的后金军攻占,大量民众被掳走为奴,城市也遭到了极为严重的破坏。这几年虽然对城防进行了修复,又给予了当地诸多特殊政策以恢复社会生产,但依然没有能恢复到战争之前的水平。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座城市在1636年的丙子胡乱中还会再次被清军攻占。不过这个时空中由于海汉的介入,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发展进程,清军攻入朝鲜的时间推迟了一年多,而且向南推进的速度也大受影响,用了两个月时间才推进到平壤附近。 平壤城就座落在大同江岸,分为江南江北两个部分,但朝鲜军对于守城没有多少信心,而海汉军也不打算将陆军部队调到平壤协防,所以海汉干脆就建议朝鲜放弃江北城区的防御,直接退防南岸据江而守。而朝鲜方面在了解了海汉的作战计划之后,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这样的方案,将北岸的人员物资全部迁到了南岸,只剩了一个空荡荡的城区留给清军。 清军先锋营的骑兵部队在从安州出发当地便赶到了平壤城外,但好战的清军并没有被空城计给唬住,派出小股部队到城墙附近试探了一番,见城头上没有任何反应,便果断分出百余人下马,用抓钩抛上城头然后攀爬上去。很快清军便确定了城中没有守军,准确的说,朝鲜人已经放弃了这座城,城内已经是空无一人,并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给清军。 先锋营的将官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有点傻眼,自进入朝鲜以来,对手战力虽然不强,但也没有如此这般直接放弃一座城池的做法。特别是前几天攻打安州城,清军还真是费了些手脚才将当地拿下,这平壤城比安州城的防御工事更为牢靠,守军竟然选择了不战而退,实在是让人感到意外的做法。 皇太极收到前线传回的消息也没能理解朝鲜守军此举的真实意图何在,唯一合理的解释,似乎便是海汉人取消军援之后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让一败再败的朝鲜军主动让出了半座平壤城。至于守军会退守何处,这倒是显而易见,横亘在清军面前的大同江,看样子也不是一两天内就能够通过的天堑。 先锋营并未就地组织一波强渡,因为北岸附近根本看不到任何船只,所有的水面交通工具都早就被当局清理干净弄去去南岸了。清军想要快速渡江,那大概就只能到城里去拆门板来做木筏了。不过在发现了江对岸有影影绰绰的帆影之后,先锋营的将官果断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战术。有了前两次在江面上与敌军舰队遭遇的交战经历,清军很清楚这种时候强行渡江就只能是白白送死而已。 一天之后,清军的主力部队陆续抵达了平壤城,他们在途中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武装抵抗。准确地说,在安州到平壤这一百多里地,清军甚至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朝鲜在这片地区非常坚决地执行了坚壁清野战术,这样的做法让许多清军将领都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在十年前那次入侵朝鲜的战事中,当时的后金军也是以势如破竹之势就攻至平壤城下,但那次守军可没有直接弃城,而是守了足足四天三夜才宣告失守。而这次留给朝鲜人部署防御手段的时间明显要比十年前多得多,但对方却果断地选择了弃城,这事怎么看怎么都透着古怪。 皇太极抵达汉城之后也没有立刻展开渡江行动,而是先部署骑兵沿江岸向上下游进行侦察,寻找合适的渡江地点,然后召集了手下的文武官员召开会议商量对策。 陆上作战,清军可以说不怵海汉军之外的任何对手,哪怕是同样批量装备火枪的葡萄牙军,也曾在辽东与清军对峙时不大不小地吃了些亏。但如果战场转移到水面上,江河湖海任何一种环境当中,清军的装备劣势立刻就会被无限放大,在对手的武装舰队面前毫无对抗能力。 清军的这个短板,对手把握得非常准确,所以才会在入侵朝鲜的过程中被数次挡在了江河面前。而如今这样的状况又一次出现,大同江这道天堑横在了面前,如果再在这里拖上个把月,那就算先抛开伤亡不计,对于清军来说也得多耗费大量的物资,而如今清军在朝鲜境内的物资运输全部都是走陆路,从鸭绿江到目前所在的位置已经有好几百里地了,作战行动每多耽搁一天,对于后勤的压力就要大一分。 尽管清军的陆上机动能力很强,但在朝鲜有意识地实施坚壁清野战术的环境内,也不得不更多地倚重自家的后勤补给。多达数万人所需的生活物资和战斗装备对于后勤辎重是极大的考验,而清军在这方面的能力实在还称不上专业。 皇太极召开的作战会议并没有商量出什么妙策,还是只能先采取谨慎的策略,等待确认江面上的防御强度之后再做打算。 初步的侦察结果让皇太极的心情更低落了,对岸明显有数量不少的大型战船出没,显然并不打算连大同江也一并放弃。如果想要在这里渡江,那势必会付出相当大的伤亡代价。更何况朝鲜提前将这附近的江岸清理得一干二净,清军短时间内根本就弄不到足够多的载具来完成大规模渡江行动。 如果能够重新策划入侵朝鲜的行动,皇太极或许会好好地重新考虑海汉介入战事所带来的麻烦,甚至会重新策划一条更接近内陆的行军线路,哪怕为此要穿越重重山区,应该也会比在大江大河边一拖就是大半个月要好得多。 但现在想要重新规划行军线路,绕过大同江上的武装封锁,似乎已经为时已晚,数万清军要进入内陆山区绕行几百里避开大同江流域,一是费时费力,二是会对士气有极大的影响,皇太极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御驾亲征变成与海汉军捉迷藏的闹剧。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能在正面战场上击败海汉人,以此来证明清军才是这个地区最为强大的武装。 清军接下来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对大同江上下游分别进行了侦察,但结果丝毫不乐观。在平壤上游数十里开外的江面上,清军侦骑看到了结队巡弋在江面上的明军舰队,桅杆上显眼的“许”字大旗表明了这支舰队便是先前在安州拦住清军大半个月的那支水师部队。 而沿着江岸向下游去的侦骑,则是在百里之外发现了一处新兴的市镇。但这个地方在朝鲜地图上是一片空白,理论上应该没有城市才对,如今却能看到袅袅炊烟和密密麻麻的房舍,以及江岸上的码头。但当侦骑尝试继续接近时候,便发现这处所谓的“市镇”并不是那么普通,外围不但有铁拒马构筑的防御地带,更是能看到已经隐隐成型的堑壕和炮台。虽然这地方没有城墙,但很显然这里也是一个大型武装据点。 对于为何平壤城被朝鲜人直接放弃,而大同江下游却冒出了一个明显驻有大量人口的武装据点,清军将领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根据侦察所得的情况,这大概是大同江北岸唯一一处还有人烟的地方了。 有一种说法认为,朝鲜人或许是内部出现了意见分裂,就如同安州所发生的那样,一部分人想撤离战场,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打算跟清军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才会出现了平壤空城而下游却建起一座新据点的状况。 这样的想法自然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但以清军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似乎也是比较有可能发生的一种情况了。 不是没有人想到那个地方或许与已经声称退出朝鲜战场的海汉人有关,但侦骑所能提供的信息太少,并没有什么细节能将这个地方与海汉联系起来。此外绝大部分人也下意识地不愿接受海汉人仍在朝鲜境内这个现实,甚至都不愿朝这个方向去考虑。 于是在情报并不详细的状况下,皇太极拨出了五千兵马交给阿济格指挥,让他前往下游一探究竟。 为了避免被敌军侦察到动静,阿济格带兵南下的时候特地远离了江岸,在一天半之后抵达了大同江基地的北侧。 阿济格毕竟是指挥过不少大型战斗的带兵大将,远远观察了一番之后,就发现这个地方的环境有些不太寻常。在东西两条注入大同江的水脉中间,夹着一块三面环水的地区,而这片地区与内陆相连的位置,已经修建起了一条弯弯折折的古怪防线。 这条防线的最外围是一条人工挖掘的濠沟,在其之后便是各式各样的防御工事。阿济格曾在金州地峡与海汉军长期对峙,一见之下便已经辨认出了这些明显带着海汉痕迹的防御工事。 “怎么又是海汉人!”阿济格顿时就郁闷了。情报不是说海汉人已经放弃了对朝鲜的军事援助,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在大同江畔建起了这么一个武装据点,难道传闻中朝鲜送了一块地皮给海汉人当军事基地,就是在这个地方了? 看到这条防线,就让阿济格想起了在金州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在战场上与海汉人打交道,哪怕这里的防线看起来十分简陋,在阿济格看来也依然是危机重重。 第1825章 冤家路窄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阿济格当初坐镇金州的时候就曾在海汉军打造的防线面前吃过不少苦头,深知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防御工事中蕴藏有多少杀机,而如今在朝鲜境内又看到这熟悉的场景,让阿济格心底那些本来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记忆又瞬间清晰起来了。 现年三十二岁的阿济格并非胆小之徒,以前在后金历年的对外战争中立下的军功也着实不少。1627年后金军攻打朝鲜,阿济格便率兵连克五城,同年在锦州大破明军总兵满桂指挥的步兵军阵。1629年阿济格随皇太极伐明,在锦州、宁远、遵化、通州、蓟州等地都带兵打了胜仗。之后的几年阿济格在对大明的战事中也是胜多负少,成为皇太极最信任的带兵大将之一。 如果不是在金州栽了个大跟头,阿济格本应成为清军攻打大明的主力悍将,正因为受到了金州一系列失利的影响,皇太极对其信任有所削弱,将大明方向的战事交给了阿巴泰、多尔衮等人指挥,而阿济格只能通过朝鲜战场上的表现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阿济格憋着一口气带兵来到朝鲜,指望着在这里取得的战绩能重塑自己的形象。要在军事上压制本来就实力有限的朝鲜军并不困难,但他的确想不到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会在朝鲜又撞上了海汉军。而且看这基地外围的防御工事工程量颇大,远远超过当初鸭绿江畔的临时据点,显然海汉是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个据点应该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如果这处据点里的守军真是海汉人,阿济格感觉这个地方又将会是清军的噩梦,但他可不敢把自己的这种感觉说出来,这势必会对部下的士气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阿济格当下便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尊重皇太极的指令,发兵攻打这处据点。 但如果不打上一打,阿济格肯定是无法交差的,所以当下他也只能开口问道:“诸位,立功的时候到了,谁愿率兵打头阵?” 他麾下一名叫做乌勒格善的甲喇额真策马上前应道:“卑职愿领兵破阵!” 这乌勒格善是从沈阳调来的军官,之前并没有与海汉军直接交手的经历,所以还抱着要抢头功的念头。阿济格也不说破这地方的凶险之处,只是叮嘱他如果难以突破敌军防线,不必死战不退,可视战局走向自行决定进退。 阿济格这番叮嘱无疑已经十分“仁慈”了,但乌勒格善却是有点误解了上司的意思,认为他是故意这样说以督促自己全力作战,当即便表示一定会尽力而为,争取一举攻破这道防线。 乌勒格善手底下有五个牛录,共计一千六七人马,其中约莫有一半的骑兵。他虽然胆大包天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但也不是莽撞之徒,没有将手里的兵力一股脑地押进去,而是先派了两百骑冲向这道防线,试图以此来试探守军的防御强度。然后又另点了两百骑与第一批骑兵拉开距离,跟在后面准备进行第二波冲锋。 类似这样的战术在清军与明军的交战中屡见不鲜,清军会先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来发动佯攻冲锋,以此来试探明军防线上的火力点和重点布防区域,然后再有针对性地将兵力投放到对手防御较为薄弱的方向。 但这一招对海汉军并不是那么好用,装备了新式步枪的独立团可以将步兵均匀部署到整条防线上,仍然能够保持较强的火力输出,而不必为了加强火力将部队以一定的编制集中起来。 这些清军骑兵都有与明军交手的经验,按照过去的做法,他们一般会冲锋到明军的射程边缘,明军一旦忍不住开火,他们立刻就会调整方向从左右脱离战场,以最小的伤亡来吸引火力,然后由下一波冲锋的骑兵直接冲阵。由于明军中装备的几乎都是装填弹药极慢的火绳枪,开火之后便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法再次进行火力输出,单以短时间内的射击频率而论,甚至远远不如受过训练的弓箭手。 这种弱点也导致装备火枪的明军在野外与清军交锋时火力输出强度不足,往往顶个一两波冲锋之后就无法再坚持下去,而步兵一旦被骑兵冲破防线,手里的火枪基本就与烧火棍无异了。经验丰富的清军骑兵甚至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引得明军失控开火,然后迅速破阵。 但没有与海汉军交过手的这些骑兵并不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会对骑兵冲锋采取的战术,如果有所了解,他们或许就不会这么直愣愣地冲向敌军防线了。 在这些骑兵距离防线还有百米左右的时候,他们惊喜地发现对面的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枪声。虽然冲锋的骑兵行列中立刻便有数骑应声而倒,但骑兵们并不慌张,马上按照惯常的做法调整前进方向,试图脱离战场,同时以此为后面第二批冲锋的同伴吸引更多的火力。 这批清军如愿以偿地吸引到了火力,事实上他们早就进入了防线上海汉部队的射程范围,只是指挥官一直将他们放近到百米左右才下令开火,以保证命中率和杀伤效果。即便清军骑兵及时调整了方向,但依然无法快速脱离海汉军的射程,而且他们赫然发现枪声也并未就此停歇下来,身边不停有同伴中枪落马。在他们还没有弄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自己也已经中弹了。 而跟在其后发动第二波冲锋的骑兵听到对面阵地上的枪声之后反倒是快马加鞭,因为他们只要能够抓住敌军装填弹药的空隙,就可以冲破对方的防线了。但这仅仅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当他们冲到近前,就绝望地发现面前不仅仅有一条不算太宽的濠沟需要淌过,而且濠沟对面那些一人高的拒马之间竟然还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铁丝,而其间似乎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陷马坑存在。而敌军步兵所在的堑壕虽然已经在看得到的地方,但他们想要冲过这些障碍物却绝非易事。 当冲锋的骑兵开始放慢速度打算从中找到空隙绕过障碍区的时候,对面的阵地上再次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枪声。骑兵们不太明白为何对面的敌军能够如此之快地再次进行射击,很多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倒在了弹雨之中,然而等他们尝试要脱离战场的时候,却发现背后令人绝望的枪声依然是在无休无止地响起。 乌勒格善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派出去的四百骑兵几乎毫无建树便折损了大半,他甚至都不太明白这场交战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自己派出去的骑兵成功地引发了海汉军的火枪射击,但这种射击却不是明军那样的一波流,而是几乎毫无间断地吃掉了自己的两批人马。甚至一些骑兵在离开对方阵地足足有百丈距离之外了,依然还是中弹落马,这样的射程和精准度已经大大超出了他对火枪战术的认知。 而这些冲锋的轻骑兵甚至都没来得及在落马或是调转方向之前,向敌方阵地发动一轮弓箭抛射。当然了,即便他们这样做了,应该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因为海汉阵地的步兵堑壕上方还搭建了木制顶棚,这显然便是用来防御箭矢落石的攻击。 这前后两波骑兵冲锋,别说跟敌军照面了,甚至连阵地最外围的濠沟都没能冲过,便已经损失得七七八八,不得不选择了主动回撤。乌勒格善这个时候似乎终于有点明白刚才领命之后,阿济格为何要特地叮嘱他那几句话。只可惜他领悟得实在晚了一点,白白损失了足足一个牛录的兵马。 乌勒格善不是傻子,既然这试探就已经看出敌军已经做好了接战的部署,那再继续派骑兵上前冲阵,结果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白白多送一些人头给对方而已。当下只能先硬着头皮去向阿济格复命,希望上司不会因为自己部下的拙劣表现而暴怒。 其实这样的战局是在阿济格的预料之中,而且敌军阵地上的火枪射击频率也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构筑和驻守这条防线的敌军的确就是海汉人。 损失了两三百骑,在阿济格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这也不是乌勒格善带着一千多兵马就能改变的战局,所以阿济格听了战报之后,情绪还保持得比较冷静,让乌勒格善去找了几名冲到近处又顺利撤回的幸运儿,仔细询问了他们所见的敌方阵地状况。 其实不管是濠沟、拒马、铁丝还是其他防御工事,清军都不乏应对的手段,但如果在尝试通过和拆除这些防御工事的时候还要顶着海汉军的枪炮火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类似这样的攻防作战,清军在金州与海汉交战的时候就曾经尝试过多次了,早前在鸭绿江畔九连城交锋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局面,但几乎就没有攻破海汉防线的战绩。 海汉对阵地防御战的驾驭能力要远远强于明军,这一点阿济格是十分确定的,而对于如何破解海汉的防御模式,清军到目前为止都并没有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战术。即便是用人命硬怼这样的极端做法,清军也已经尝试过了,但效果仍然不够理想,而且眼前这处阵地显然不是九连城那样临时构筑的防线,光是这阵地外围防御工事所需的施工时间,阿济格认为至少就得数千人劳作两个月以上才能达成,想要突破这条防线的难度肯定远远超过了九连城的那次交战。 阿济格关于工期这一点的判断倒是挺准,他由此认为海汉军在这里进行了长时间的备战,至少是在当初传出海汉退出朝鲜战场的消息时,这个武装据点便应该处在兴建状态了。换句话说,海汉人将舰队从鸭绿江撤出,然后在辽东海岸展开连串掳掠行动,让清军认为其活动重心已经转移到了辽东,然而暗渡陈仓在朝鲜境内兴建了这么一座易守难攻的军事据点。 既然海汉人花费了很多时间在朝鲜海岸附近修建了这么大的工程,很显然前期的传闻并不属实。阿济格隐隐能感觉到这是海汉制定的一个大阴谋,如果不小心应对,这个地方怕是又会成为清军死伤惨重的一处战场。 阿济格没有再让乌勒格善继续率兵出击,而是派出了多支侦骑,沿着这处阵地外围左右散开,以确认海汉军的控制范围究竟有多大,是否有己方能够加以利用的薄弱地带。同时派出信使返回平壤,向皇太极报告这边的发现。 “清军这么试探一下就算完事了?”高桥南见清军一口气退出了三里开外,不禁对敌人的谨慎表现有些失望。刚才清军所发动的那一拨试探性的进攻,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法威胁到己方阵地,所以也就下令相应的阵地可以择机开火,没想到这似乎让敌军产生了警惕,不愿再继续发动攻势了。 海汉在这里花费了两个月时间构筑防线,而高桥南也很难得地亲自在工地上充当了很长时间的监工,他自然是希望敌军的攻势再猛烈一些,才算对得起修筑这片阵地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但如果敌军一触即退,这样的交战强度与他在战前的期待实在相差太远了。 而海汉在现阶段的战略就是龟缩不出,固守这处阵地等着清军来攻,高桥南就算求战欲望极强,也没法指挥部队主动出击,只能指望着清军能够鼓起勇气继续发动攻势。如果又陷入金州地峡那种长期对峙的状况,那就实在太磨人了。 钱天敦对此倒很乐观,清军如果想要突破大同江防线,要嘛在江面上击败规模庞大的联军舰队,要嘛就得重创留守大同江畔的海汉陆军以迫使海汉自行退兵,而两个目标相较之下,似乎后者还有实现的可能性,所以迟早都还得发兵来攻这处阵地。 第1826章 进退两难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平壤城虽然已被朝鲜守军放弃,但城中的各种建筑和基础设施倒是完整地保留了下来,皇太极抵达前线之后,便征用了城中的一处官衙作为临时行宫和指挥部。 皇太极虽然已经称帝,但还是将大部分的满人生活习惯延续了下来,对于吃穿出行倒也还没有像汉人皇族那般讲究,他更乐意将精力放在指挥打仗上面。在安顿下来之后,他便命人在官衙中清理出一间花厅,然后让工匠在其中制作了一个约莫一丈见方的沙盘。 这个指挥技巧是皇太极从汉人降将那里学来的,简单又好用,远远强于过去使用粗陋的地图研究战略下达命令。皇太极专门让人从战俘中挑了数名比较了解这附近地理环境的朝鲜人,让他们结合地图协助工匠构建了这个沙盘。 这个沙盘的内容是安州到汉城这一片地区,其间的海岸线、山脉、河流基本都是按照实际的地形地貌缩小还原而成。皇太极本来是要在沙盘上策划接下来南下行军作战的路线,不过在得到来自前线的最新战报之后,他发现自己或许对大同江以南的战事考虑得太早了一些,要在海汉人的眼皮子底下渡过这条江看起来并非易事。 按照阿济格发回的战报,海汉人在大同江下游构筑了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军事据点,除了没有来得及修建堡垒和城墙,其他的防御工事基本上一应俱全,摆出了要打持久战的模样。如果阿济格的描述属实,那么毫无疑问前段时间海汉军退出朝鲜战事的说法就是假的,海汉人只是故作姿态迷惑清军,却在暗中修筑据点进行备战。而从朝鲜人将平壤城撤空这个举动来看,应该也是得到了海汉的允许,甚至根本就是来自于海汉的授意。 海汉让朝鲜军撤到大同江以南防守,而自己却在大同江北岸建了这么一个军事据点,挑衅的意味可谓相当浓了。清军当然可以选择不去理会海汉设在大同江下游的那处据点,按照自己的节奏设法在上游实施渡江行动,只要能够让主力部队过江,这处据点自然也就形同虚设了。 但这样做有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先得战胜江面上的武装舰队。从目前所侦察到的情况来看,海汉所率领的舰队封锁大同江上的力度远远超过了前几次的行动。然而让皇太极和清军将领们感到沮丧的是,他们抵达平壤之后来来回回找了良久,也没发现平壤上下游的江岸有可用的船只。 唯一有船的地方,大概便是下游那处新建的海汉据点了。皇太极甚至有理由相信,那里的码头便是海汉舰队的物资补给站。 如果找不到足够多的载具,清军要如何渡过被对手严密监控的大同江,这似乎又回到了两个月前的鸭绿江畔,当时清军可以放弃九连城另寻一处渡江点,但改变原本行军计划就意味着士气受挫,同时后续的作战方案也得要作出相应的调整。当时如果不是海汉军主动退出了鸭绿江,清军恐怕最终还真得去上游另行寻找渡江点才行。 但大同江这里的情况要远比鸭绿江更为复杂,清军就算肯花时间绕到对手舰队无法抵达的上游江段去渡江,但最终还是得再次顺江南下回到大同江流域。而且海汉在大同江上部署的武装舰队规模要远胜鸭绿江时期,想绕过去整个大同江流域谈何容易。 皇太极直愣愣地盯着花厅里的沙盘,长时间没有出声。他甚至都没有再征求麾下文武官员的意见,因为他很清楚这事恐怕没有人能提出什么妥善的解决办法,要嘛再在大同江这里被拦上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要嘛就只能用大军去怼掉下游那个武装据点。 要打掉海汉人精心准备了两个月的防线,需要清军在进攻过程中付出多少伤亡,皇太极对此很难有一个明确的估算,但作为此次行动的统帅,他必须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即辽东金州的状况会在大同江畔再次上演。虽然清军在兵力规模上占据绝对优势,但谁也不敢保证就能攻破大同江下游的这处目标。 虽然阿济格本人没有亲自回来,但皇太极能从送回的报告中感受到阿济格的无奈。如果皇太极下令要求阿济格的部队强行攻打目标,那当然阿济格也会照办,但如果交战中死伤惨重,那之后再派其他部队前往该地区作战,势必也会受到先前战绩的影响。 而且海汉先前只派了舰队出战,陆军部队只在九连城短暂现身,皇太极不认为对方的兵力就只有鸭绿江畔那一点部队,而且这处据点据说面积颇大,还动用了大量人力来施工,驻守当地的陆军部队肯定兵力不会少。阿济格只带了五千兵马前往那处所在,如果真要发动强攻,这些人马估计得全折损在当地。 皇太极虽然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但也不愿让自己的部队白白去送死,所以立刻下令强攻这个念头只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便被放弃了。 既然当下没有什么能够立竿见影的办法,皇太极便只能采取比较稳妥的处理手段,继续向上下游派出更多的侦骑,寻找合适的渡江地点。这所谓的合适已经不是指地理环境便于渡江了,而是要找到海汉舰队在江面上的监控盲点。但这种可能性的确不大,皇太极知道对手有很多办法来排除这些盲点,比如让熟悉大同江水文状况的朝鲜人来制定需要重点监控的江段,而一些渡江难度极大的地点,只要在对岸派驻少量部队守住江岸就够了。 以目前的情况,就算清军能一次性送一两千人过江也意义不大,朝鲜军队肯定已经在对岸完成了布防,就算清军不太将其战斗力放在眼中,但如果要对付渡江的清军小股部队,那朝鲜军队还是能有一战之力。 “清军这就退了?”在防线后方大约百丈的一处刚刚搭建好的瞭望塔上,亲眼见证了交战全过程的金尚宪仍然不太敢相信,不可一世的清军仅仅发动了一次进攻,碰了钉子之后就果断鸣金收兵了。 “不退能怎么办?他们虽然是尚未真正开化的蛮人,但并不是笨蛋,知道以他们的能力没法攻击这条防线,只能远远地看看热闹。”钱天敦一脸平静地放下望远镜,对金尚宪解释道:“他们发动的冲锋就是要试探这道防线的防御强度,现在已经试出来了,他们就收手了。” 金尚宪对清军这种欺软怕硬的表现略略有些失望,不过当下还是很熟练地对海汉独立团的稳定输出吹嘘了一番。刚才两军的交战他看得很清楚,清军根本就没能给阵地上的海汉部队制造出实际的麻烦,连外围的濠沟都没趟过就已经被击退了。 清军退去之后,海汉阵中才不慌不忙地派出了一个连的步兵加上数百民夫出去打扫战场。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驻足在战场上没有随清军一起退走,自然也就成了海汉的战利品,而遗落在战场上的武器、旌旗、个人财物,也全部被一一拣起装车运回基地里。 至于那些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清军伤兵,若是还表现出抵抗的意图的,海汉士兵们都是站得远远地放枪将其击毙。而放弃抵抗的,则是让民夫抬到大车上,先运回基地看看能不能审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金尚宪已经没有兴趣再把打扫战场看完,不过这高达六丈的瞭望塔上来不易,下去的时候更是会让人腿软。金尚宪磨蹭了半晌还是不敢放开手脚下去,钱天敦只能让人在他腰间绑了绳索,另一头固定在瞭望塔顶的栏杆上,然后再安排一个人在下面托着金尚宪瑟瑟发抖的腿,慢慢将他放下去。 像这样用来监控敌军动向的瞭望塔,在基地里还有好几座。这种木制高塔搭建起来并不复杂,不过坚固程度就不是太理想了,只能算是可以临时使用的设施,真要起大风的时候也不敢往上面派人。金尚宪是自己申请要上去观战,不得已之下,钱天敦才亲自出面作陪,没想到朝鲜人上去就下不来了,还得用这么丢人的办法溜下来。 金尚宪好不容易溜到了地面上,若不是有手下从旁边扶住,只怕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不过他现在心情已经比前几天轻松了许多,倒也不在乎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了。只要能把清军挡在大同江北岸,这小小的丢脸能有什么关系,要是能把清军赶回辽东去,他金尚宪就算天天爬这瞭望塔都没问题。 金尚宪稍稍休息了一会儿,钱天敦也已经从瞭望塔上下来了,金尚宪挥挥手屏退手下,自己起身走到钱天敦身边,和颜悦色地问道:“钱将军,这清军攻不下此地的防线,会不会转而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其实这个问题,早前在向金尚宪解释作战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向他说明过,钱天敦知道金尚宪并不是不知道其中奥妙,只是要藉此再向自己求个心安而已。 钱天敦笑道:“他们既然已经试出来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就肯定会再尝试从别的地方寻找渡江机会。不出意外的话,最近两三天内清军大概不会再来攻打这里了,但我们的联军舰队应该会有一些送上门的买卖可做了。” 在大同江上的联军舰队新近又加入了一个成员,便是作为主人的朝鲜水师。外形粗笨但防御较强的板屋船和龟船,是朝鲜水师的主力战船,当然这防御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东亚地区其他国家的战船而言,对于使用大口径舰炮的海汉战船来说就无所谓强不强了,一炮下去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清军被拖在安州的这段时日,朝鲜从南方调集了本国的绝大部分战船,赶到大同江加入海汉领导的联军舰队当中。虽说朝鲜战船所使用的武器相比另外几支舰队稍显落伍,但其数量倒是着实不少,排水量在百吨以上的战船就多达四十余艘,其中甚至还有三艘外壳附有一层铁甲的龟船,按王汤姆的估计,其排水量应该与探险级战船相当了。 朝鲜舰队的战斗力虽然低了一个档次,但其对控制大同江的补充作用非常明显,有了这几十艘战船的加入,联军舰队对江面的控制至少可以再增加五十里以上。而且朝鲜当局还应王汤姆的要求,调集了六七十艘船况较好航速较快的民船,每艘船配备朝鲜士兵若干,分别部署到一些并不适宜渡江的监控盲点地区,担当起水面哨兵的职责。只要发现敌情放出信号,一小时之内就会有联军的战船赶来援助。 在得到了朝鲜水师的补充之后,联军舰队便可以将主力部署到平壤附近江面,等着清军来尝试渡江。王汤姆所率的海汉舰队甚至就藏在了羊角岛的南岸,如果清军想要借助羊角岛充当渡江的跳板,那大概就只能有来无回了。 这么简单的渡江办法,清军自然也想到了,他们所制定的渡江方案,便是趁夜间用木筏向江心的羊角岛上输送部队,等岛上潜藏的部队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再以同样的方式完成从羊角岛到大同江南岸的行程。当然这个渡江方案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羊角岛的绝对掌控,否则一旦被对手发现有成建制的清军躲藏在羊角岛上,那搞不好就会连后路也被切断了。 虽然这个方案的行动风险极大,但对于拿不出更好办法的清军来说,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看再说了。只是他们的这种小动作根本就瞒不过有备而来的海汉舰队,王汤姆甚至还专门在夜间爬上桅杆,用带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确认清军登上了这个面积仅有1.2平方公里的小岛。 当然清军也没打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几乎在此同时,平壤江段的绫罗岛和头老岛也都有清军趁夜渡江登岛。 第1827章 接连受挫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清军来说,其实朝鲜水师的战斗力也就那样,如果不是前两年被海汉舰队剿得太厉害,仅凭当初由大明降将带到辽东的水师部队,就足够让朝鲜人喝一壶了。但现在嘛,即便是朝鲜水师那些长不过五丈的小型战船,也能让只拥有少量木筏的清军望江兴叹了。 由于渡江载具较少运力有限,平壤附近的绫罗、羊角、头老三个岛屿,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清军眼中的渡江跳板。趁着夜间能见度低的时候向岛上输送部队,白天便窝在岛上制作渡江行动第二步所需使用的木筏,等屯兵到一定规模,再在入夜之后采取行动,尝试登陆大同江南岸。 当然了,这样的安排只是清军单方面的作战计划,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只有先试了再说。但这种动向早早被海汉方面监控到了之后,登岛的清军实质上便已经成了一群有去无回的炮灰。 在清军实施这种战术两天之后,江面上突然出现了数十艘战船,封锁了这三个岛屿与北岸之间的江面,阻断了岛上清军的退路。然后载着海汉海军陆战队的运兵船开始向岛屿投送兵力,由步兵登岛完成清剿敌军的任务。 行动仅仅才开始两天时间,清军能送到岛上的兵力极为有限,且基本全是使用冷兵器的步兵。清军投入兵力最多的头老岛,岛上的清军也仍未足千人,而且因为考虑到运输效率,基本没有运送任何的重武器上岛。这就使得岛上的清军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时很难有什么有效的反击手段,在火枪的密集攒射之下很快就失去了抵抗力。而联军舰队封锁江面之后,清军就只能在大同江北岸眼睁睁地看着敌军登岛剿灭藏身岛上的那些同伴了。 在战船火力的掩护之下,孙丙率领陆战队一连顺利登上了羊角岛,随即对岛上的敌军展开清剿行动。在这个地形如羊角般狭窄的小岛上,清军根本就无处可躲,但又难以在正面交锋中冲破海汉军的火力,在吃到两轮枪子之后便放弃了冲锋,只能龟缩于岛上的树林中,伺机发动反击。 但孙丙哪里会给清军留下生机,当即便下令放火焚烧树林。海汉军这次出征朝鲜,还专门带上了一批台湾出磺坑炼油厂出产的燃烧弹。这玩意儿只是应军方要求制作的试用品,但威力着实不小,用简易投掷器从数十米外砸进树林之后,使用粗汽油作为助燃剂的燃烧弹立刻便引燃了这片林子。 粗汽油是石油简单蒸馏的产物,极易燃烧且起火后用水难以扑灭,岛上的树林烧起来之后,很快便有无路可退的清军从林子里冲出来,试图拼死一搏,但等待他们的却是对手在百步开外冷酷无情的排枪攒射。 这样的对战自然就变成了一边倒的杀戮,从林中冲出的清军士兵基本上连敌人的面目都没看到,便已中弹倒地了。而孙丙所领到的任务并没有抓活口的要求,所以他也在指挥中贯彻了这种态度,命令手下士兵不必留手。凡是手持武器冲出树林的清军,一律视作负隅顽抗处理。 从岛上升腾而起的浓烟很快就吸引了大同江两岸的关注,但隔岸观火这双方的情绪自然是截然相反。联军一方对于这种能够挫败清军锐气的行动大为兴奋,特别是此前一直连战连败的朝鲜军,似乎已经由此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而清军当然对这样的局面高兴不起来了,皇太极等人脸色铁青地看着江心岛上升起的滚滚浓烟,心知缺乏救助的登岛部队这下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损失这点人马事小,但这个行动计划被对手察觉之后,想要再照此方法渡江就不太可能了。 这把火烧死的清军要远远多过冲出来被陆战队击毙的数目,孙丙在此之前接受过使用燃烧弹战术的相关培训,也知道很多人可能并非被直接烧死,而是在火场中被浓烟呛死或是窒息而死,根本就来不及冲出逃生。不过不管怎样,能够干净利落地消灭岛上的清军,便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不久之后绫罗岛上也生出一场大火,清剿该地的海汉陆战队使用了同样的方式来对付岛上的清军,一把火将岛上的树林连同里边藏身的数百清军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位于下游的头老岛则稍稍费事一些,这个岛的面积大约有三个羊角岛那么大,为此王汤姆将剩下的陆战队全部派遣过去,而且还让西芒调了三百名葡萄牙火枪兵登岛助战。以求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对岛上的清理。 虽然头老岛上的清军也尝试了抵抗,但在密集的步枪火力打击之下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清军所装备的盾牌和盔甲都只能对最老式的火绳枪有一定的防御作用,但陆战队所使用的步枪就在其防御能力之外了,在兵力相近的情况下结阵对战几乎毫无胜算,几轮齐射下来就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 联军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将平壤附近江面上的三个较大的岛屿清理干净,在这个过程中清军未能采取任何有效的救援措施,甚至都没法对登岛作战的海汉军进行干扰。而几处岛屿上相继燃起的大火,只要是眼没瞎的人都能在数里之外看到,这对于清军的士气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皇太极当然不懂什么叫做“不对称作战”,但他知道己方在水面作战的劣势被对手利用得淋漓尽致,如果接下来依然找不到一个能够重新平衡双方战力的办法,那么这次南伐朝鲜的战争很可能真就得在这大同江畔宣告结束了。 对于这样的结局,皇太极自然不会满意,当初在沈阳誓师出发的时候,他可是向群臣宣布要一战定朝鲜,让这个国家从此依附于大清国,不再听命于明国的指挥。但他确实也没想到朝鲜改换门庭的速度竟然比自己预计的更快,只是这请来的雇佣军实力也太强了一些,让清军在朝鲜境内处处受制,白白增添了许多的物资消耗和人员伤亡。 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撤回国去,皇太极当然是不乐意的,就算他不说什么,文武大臣们也不会甘心就此收手。要知道这次的战事打到现在,清军其实连本钱都还没能收回来,八旗旗主和国内的权贵又岂肯自己投入到这场战事的诸多资源打了水漂。 清国高层在出征之前的算盘是打得极好的,力争在三个月之内结束战事,不但可以掳回一大票朝鲜人口充实治下地区的劳动力,完了还得向朝鲜王室索要大笔战争赔偿,怎么想都是能够大赚一笔的买卖。但现实状况是越往南推进阻力越大,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了被海汉联军把控的水脉流域,而国内的近海地区频繁遭受海汉袭击,被其掳走的人口几乎等同于这次从朝鲜抢回的数目了。 清军这次出征号称十万大军,虽然这个数目是加上了几万民夫之后还略带夸大的结果,但这么多人每天的消耗可是实打实地需要足够的物资供应才行,光是每一天连人带马吃掉的口粮,就是一个相当大的数目了。如今从清国境内到大同江畔的补给线已经长达数百里,其间还要跨越几条河流,提防途中由朝鲜地方武装所发动的偷袭,运输压力之大足以让军需官们时刻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战事每拖延一天,就意味着这一天要白白浪费数万人的生存物资,而清军从安州开始便已经无法再就近从本地获得大量补给了,出征时所带的物资也早就已经消耗完了,只能依赖从国内运至前线的后勤补给,这并不是一个能够长期维持下去的手段。如果这场战事再拖个把月而没有大的改观,那就算能与海汉有一战之力,皇太极也得因为补给问题而选择主动退兵了。 颇为讽刺的是,这大同江里鱼类资源颇为丰富,但清军由于缺少船舶,甚至都没法从江中打渔来补给食物。皇太极不得不派出了一部分兵马,到平壤北边的山地去猎杀野生动物来减轻后勤部门的压力。 “留给清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钱天敦从滋滋作响的铁板上夹起一块切好的牛肉,在面前的瓷碟里蘸了一下调料,然后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这样的牛肉,想必平壤城的清军是享受不到了……金大人,不要客气,一起吃啊!” 前几天阿济格从大同江基地附近败退之后,这里便重新回到了安宁的局面,数千劳工重新回到北边的防线工地上继续修建炮台和堡垒,而钱天敦则是很有余裕地开了宴席,享受着厨师现做的铁板牛扒。当然了,能够在这里吃到的牛肉,自然也是由朝鲜所提供的,作为前几天击退清军的犒赏,金尚宪命人从大同江南岸的安岳送来一批牛羊,如今便是钱天敦嘴里的美食了。 金尚宪虽然也很喜欢享受美食,不过当下他更在意的是战事进展,主动拿了酒壶替钱天敦斟满酒杯,然后试探着问道:“听说清军将重兵都集结在平壤城附近,不知道皇太极是不是打算要从那里强渡大同江,钱将军可有什么消息?” 钱天敦浅酌了一口道:“金大人,贵国这个米酒还是差了点劲头,下次有海汉商船到朝鲜的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几坛我国出产的三亚特酿,保证你喝了之后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金尚宪听钱天敦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最近与钱天敦打交道的时候颇多,也知道这位海汉将军喜欢故意岔开话题,然后绕上一圈再回来,当下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清军入侵朝鲜以来,对阵贵国军队一直没打过败仗,皇太极现在就是喝多了上头的状态,得让我们来帮他清醒一下脑子。”钱天敦放下酒杯道:“联军舰队现在有七成的战船都集中在平壤城附近的江面上,如果清军一定要选择在那里渡江,那他们或许得先做好淹死几万人在大同江里的思想准备。” 钱天敦的这种形容让金尚宪稍稍轻松了一些,清军当然不可能为了强行渡江而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不过他们肯定也不会直接放弃继续向南推进的打算,只要清军尝试渡江,那海汉联军就有机会对其予以重创。 而钱天敦之所以如此轻松,是因为目前的战局走势基本与预期相符,等清军在上游吃够了苦头,知道强行渡江无望的时候,就会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攻破大同江基地,以此来迫使海汉退出这一地区。到时候独立团坐镇此地迎战已经陷入疲态的清军,自然又将是一场屠戮。 至于朝鲜人的心态,钱天敦对此也早有预料,当初他与王汤姆议定撤出鸭绿江,便是有意要借用清军的猛烈攻势来打压朝鲜,等朝鲜人连战连败,自认难以支撑战局的时候,再由海汉站出来阻击清军并完成翻盘,由此在朝鲜人心中树立起战无不胜的高大形象。 金尚宪虽然也知道海汉在战事中态度反复是为了从朝鲜这里获得更多的条件,但又哪里料想得到海汉人肚子里这么多的弯弯肠子。在他看来只要尽力满足了海汉提出的要求,对方便会尽力兑现承诺,将清军逐出朝鲜,至于海汉今后对朝鲜半岛的长远打算,即便是钱天敦愿意和盘托出,他也未必能完全听明白。 平壤城附近的岛屿作战结束之后,经过大致清点,海汉军在三座小岛上共消灭了登岛敌军近两千人。虽然这其中还有一些是被迫登岛充当伐木工的朝鲜俘虏,在两军交战中成了冤死鬼,但即便是朝鲜当局也不会在取得大捷的时候提及这种扫兴的事情,赶紧向汉城飞报捷,顺便在战报中替自己揽下一些功劳才是正事。 第1828章 战局逆转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朝鲜来说,发生在大同江上的交锋算得上是一场久违的胜利,哪怕朝鲜军队仅仅只是由水师舰船在江面上执行人员运输和监视任务,从头到尾都无一人登上那三座岛屿,并没有直接参与到作战过程中,这也不会妨碍位于大同江一线的文武官员们替自己揽功请赏。 自战争开始以来,虽然朝鲜军在北方也曾尝试过抵御清军入侵,但基本上都收效甚微,一直被清军按在地上摩擦。北方失守的几座城池已经让朝鲜损失了数千兵马,然而朝鲜守军给清军造成的战损却是根本拿不出手。这次在大同江上一举歼灭清军千余人,也足以让目前在朝鲜国内政坛声望岌岌可危的主战派稳住阵脚,重新获得国王李倧的信赖。 至于参与此次行动的联军部队,倒也不会与朝鲜人去争抢战功的归属,他们更看重的是战争结束后所能从朝鲜获得的长远回报,至于战功,既然海汉人都没打算去争,他们就更没有必要出头了。 而王汤姆对此的平静态度则是有更深层的用意,毕竟海汉目前也需要替朝鲜政坛的主战派抬一手,以便能从朝鲜获得更多的后勤支持。这个功劳就算让朝鲜人据为己有,但真正知悉内情的高官们还是会意识到他们的功劳都是由海汉所提供,想要将胜利延续下去,那就必须要配合联军的指挥并满足海汉提出的各项要求。 与清军日益艰难的补给状况有所不同,整个大同江以南都可以算是联军的大后方,而为了能够抓牢联军这根救命稻草,朝鲜朝野上下也竭尽全力满足联军所要求的后勤物资。没有陷入战火的江原道、京畿道、忠清道、全罗道、庆尚道等南方地区都被朝廷分配了物资筹集任务,可以说整个朝鲜半岛的南部在过去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都在为联军的备战工作而运转。 尽管朝鲜人做事的效率的确不太高,其间还有很多因官僚体系所造成的无法避免的迟滞,但以半个国家的力量来为联军提供物资保障也还是绰绰有余了。至少在食物、被服、药材、帐篷等生活物资的供应上,联军目前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光是作为食材跨江运至基地的猪牛羊等家畜,每天就多达上百头之多,而这还仅仅只是供应陆军的部分而已。 良好的后勤保障让已经在朝鲜境内待了许久的联军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士气,甚至有很多独立团的官兵认为在朝鲜期间的待遇要算是海外作战中少有的高标准了。 当然了,相比得到优厚待遇的联军部队,被朝鲜派到大同江基地参与施工建设的民夫可就没那么好的命了,他们所能得到的就是最低限度的生存保障。在前期居住条件尚未完善的时候,所有的帐篷都必须优先提供给联军部队,大部分朝鲜民工只能幕天席地住在工地上,甚至连一张垫在身下的草席都没有,伙食方面更是不能与联军相提并论。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普通朝鲜人来说,这也总比整个国家沦陷后被清国的蛮人贵族奴役要好。毕竟给联军做苦役就只是几个月的事,咬咬牙也就过了,要是让清军继续肆虐下去,那可能子子孙孙都只有沦为奴隶了。 当然了,这样的思想意识并不完全是由朝鲜民夫自行形成,海汉的民政官员在这期间见缝插针的宣传工作也同样功不可没。 刘尚在接到调令从广鹿岛来到这里之后,便承担起了筹划和实施宣传工作的任务,同时还得负责对本地数量众多的汉人难民和朝鲜民夫的日常管理。不过好在这里有独立团充足的兵力维持社会秩序,他所作出的绝大部分决策都能比较顺利地得到执行。 为了要赶工期,联军从辽东地区掳回的汉人难民,有大约三分之二被运到了大同江基地进行安置,但实际上这个地方除了能从大同江里捞些水产之外,并没有足够的粮食产出能供养如此之多的人口,所以这些汉人难民的口粮也同样是来自于朝鲜的供应。 当然了,刘尚手下的宣传干事们会告诉这些汉人难民,他们所得到的一切生存物资都是因为海汉执委会的仁慈决定,而今后是否能够加入海汉国籍,安排去条件更好的地方定居,那就要视他们在大同江基地修建工程中的表现而定了。换句话说,只有干活最卖力表现最好的人,今后才能有机会被安置到生活环境最好的海汉本土——在宣传干事们的口中,那里是一片繁荣且安全的海外乐土,只有真正效忠海汉的国民才有资格在那里定居。 对于这些刚刚脱离清国奴役,但仍然前途未卜的汉人难民来说,海汉官员的说辞就像是黑暗里的一道光芒,让他们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望,也对当下的劳动安排有了更多的动力。 刘尚在辽东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对于如何调动汉人难民的积极性,让其服从殖民地当局的管理,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当下将这些经验运用到大同江基地的日常管理上,也收到了相当不错的效果。不过作为他个人而言,其实不太想长期留在异国他乡工作,哪怕是回到辽东或者山东也要更好一些,毕竟那里算是真正由海汉掌控的海外殖民地,而不是像这处暂时由朝鲜托管给海汉的地皮。 当然或许一段时间之后,这个地方就会变成海汉的又一处海外殖民地,但至少在可预见的一段时期内,这里还将继续扮演军事基地的角色。但刘尚对于加盟军方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要不然钱天敦和王汤姆肯定会很乐意给他在军中弄一个负责宣传工作的文职官位。 虽然刘尚的编制不在军方,但钱天敦对于他这种能做事的官员也给予了特殊照顾,除了能享受高级军官的居住标准之外,每天的伙食也是在基地里的军官食堂解决,生活方面倒也还算是过得去。 在击退了阿济格部的攻击之后,不但参战部队得到了来自指挥部的犒赏,就连刘尚这样的文职官员也同样得到了奖励,晚饭加菜并有限量的白酒供应。刘尚也没光顾着享受,倒是记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让宣传干事们向本地的民众发布了胜利的消息。 时隔不久,在平壤附近江面上与清军交锋的结果也传回了基地,军民再次庆祝了这次新的胜利,并且普遍都乐观地认为朝鲜的战局已经开始了逆转,不可一世的清军应该是时候为他们入侵朝鲜的错误决定付出代价了。 七月十日,清军试图在平壤上游四十里处组织夜渡行动,但因为被联军提前察觉到部队调动,结果在行动期间遭受到突然来自上下游一起发动的夹击,在江面上有近八百名清军无助地成为了联军舰队的活靶子,而他们所乘坐的木筏在江面上转向并不灵敏,也无法及时退出战场,吨位较大的联军战船直接撞上去就散架了。 侥幸在黑暗中穿过联军舰队封锁抵达大同江南岸的一百多名清军也并未就此逃出生天,他们很快撞上了打着火把巡逻江岸的一队朝鲜军,并且迅速召来了附近的两百多骑朝鲜骑兵。然后在骑兵的冲杀之下,朝鲜人终于赢得了他们在开战以来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所获得的胜利。一百多清军仅有五人被俘,其他人全部死于交战之中,而朝鲜方面仅仅只付出了三十人伤亡的代价,总算是在与清军的交手中占了一次便宜。 这次夜间渡江行动的失败,让清军开始意识到他们在之前所用的渡江策略已经不太好用了,对手在大同江对岸所部署的巡防兵力要远远超过了前几次封锁江面的行动,清军渡江的小股部队很难在其频率颇高的巡逻之下隐藏行迹。 目前的情况已经不是换谁来领兵指挥就能破局了,面对滚滚大江,即便是再勇猛的武将,也没法凭着人力去对抗江面上全副武装的联军舰队。可以说清军在朝鲜战场上所有的被动,都是源于水面武装力量的缺失,但即便是皇太极等高层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也依然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改变这种力量严重不对等的现状。 既然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如果还继续派人强行渡江,木筏终究不可能战胜坚船利炮,再折腾也只有白白送死这个结果。不得已之下,皇太极只能下令继续在平壤建造木筏等渡江载具,做出要强渡大同江的姿态,而暗中则是让主力部队从平壤西面兜了个圈子,然后南下前往大同江下游。 是的没错,皇太极最终还是决定要去碰一碰突然冒出来的海汉基地。他深知在水上交手,再过一百年可能也不是海汉对手,而这处陆上的战场可能就是清军唯一能够击败海汉的机会。 尽管先前阿济格所率的部队在当地已经碰过钉子,但皇太极还是寄希望于这处似乎匆匆建成的基地存在着防御漏洞,让清军能够寻得战胜海汉的机会。 但这种表面文章其实并不能迷惑海汉军,在平壤以西的地区,早就有独立团的侦察小分队在野外潜伏。这些小分队的任务并不是侦察清军在平壤地区的兵力部署状况,而是监控从平壤至大同江基地之间的区域,只要清军尝试向大同江基地进发,就必然逃不出这些小分队的视野。 清军主力离开平壤才不过五十里,就已经被一队侦察兵注意到了动向。虽然这些士兵并未配备电台这种高级通信设备,但他们携带了同样具备传递信息功能的信鸽。这些信鸽已经在大同江基地待了两个多月,从百里开外认路飞回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前前后后几批信鸽飞回基地,清晰地勾勒出了清军离开平壤之后的行军路线。尽管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江岸附近,但依然还是没能逃过海汉的监控。于是在距离大同江基地百里开外的时候,钱天敦就已经下令独立团进行战备阶段,准备迎击清军的攻势。 七月十四日,清军前锋营抵达大同江基地以北,并在大约十里之外扎下营寨。或是对海汉这处基地的防御力有所忌惮,清军没有像攻打朝鲜城池那样抵达目的地之后立刻展开进攻,而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方式。 大约半日之后,清军主力部队开始陆续抵达这一地区,然后两个千人骑兵队从清军营地中出发,沿着大同江基地东西两侧的小河进行地形侦察。其实先前阿济格率兵来此的时候就已经做过同样的事情,不过皇太极对于上次的结果仍不死心,希望能找到己方可以加以利用的地形。 当然了,这种努力依然还是徒劳,清军很无奈地发现即便是在这两条不甚宽阔的小河中,也依然有武装舰艇在来回巡航。当然清军也可以选择在某一段河岸投入大量火炮,让河面上的海汉战船无法驶入,但这样的做的实际意义不大,因为清军的火炮数量有限,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可能就得放弃在正面战场上使用火炮战术,而海汉却完全可以以逸待劳地在小河对岸也部署一批火炮让清军无法渡河。 考虑到双方在火炮性能和战术应用方面存在的差距,海汉只需要部署清军一半数目甚至更少的火炮,就能让清军的打算泡汤了。更何况清军想要在这里完成渡河作战,也至少得花几天时间去周边地区砍伐树木制作木筏,这个时间海汉捱得起,清军却未必捱得起了。 之所以需要几天的时候伐木,是因为基地周围方圆数里内只要有成人手臂粗细的树木,早就被砍得一干二净用于修建基地内的各种设施。清军想要制作木筏,得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伐木然后再运回来,这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作战方案。 第1829章 无处下手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平壤出发之前,皇太极其实多少已经料想到了这处战场的地形会对己方不利,毕竟海汉人提前数月就选定了这里,前段时间作出各种迷惑清军的举动,暗地里却召集了大量人手在加紧赶工修建据点,然后又安排朝鲜军放弃了大同江以北的防御,摆明了就是打算在这个地方与清军决战。海汉人一向谋定而后动,能摆出这样的姿态肯定是有所倚仗了,他派出侦骑查探地形,其实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海汉人是否会在防线上有遗漏之处,但情况似乎要比他预计的还更糟一些。 这处海汉据点附近不但树木被砍得干干净净,地面连大块的石头都不多见,而最近能采石的地方离海汉防线也有六七里之遥,很显然周边区域能用于攻防作战的各种天然材料已经被海汉早早收罗一空了。如果清军没有木石可用,那所能采用的战术手段也会大为受限,要攻打这条防线的难度必然会直线上升。 虽然海汉阵地东西两侧的两条小河不算太宽,但这地方根本就没有水上载具可用,而要顶着对岸的枪炮火力进行武装泅渡,对不善水性的清军来说可能比正面进攻海汉阵地还更可怕,所以并没有被皇太极列入到选项当中。 于是留给清军的进攻方向就只剩下北面这道防线,但这显然是海汉早就算计好的局面,皇太极不难想到,海汉在这道防线上不知部署了多少厉害杀伤手段,等着清军自己送上门去。之前阿济格在这里损失了数百骑兵,意识到这地方不易攻破,就草草收兵没再尝试进攻了,而皇太极在亲自来到这里了解了周边环境之后,其实想法也与阿济格一样,认为这地方就是海汉有意设下的大杀阵。 就算清军兵力占有绝对优势,但这个战场上能够投放部队的进攻面实在太狭窄,而面对部署大量枪炮的海汉阵地发动密集冲锋,其后果会有何等惨烈,这已经在过去的多次交战中得到过验证了。 如果以汉城为此次入朝作战的目标,清军目前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一半的行程,这个时候退兵自然不会是清军的选项。即便皇太极和绝大部分清军将领心中并不想与海汉军再次上演硬碰硬的场面,但他们也更不可能接受在大同江畔不战而退这种处理方式,无论如何都是要打上一打的。 不过既然先前已经因为海汉军的存在而在推进过程中耽搁了太多时日,清军倒也不用急着在大同江畔抢这一天半天的时间发动进攻了。皇太极对收集到的环境信息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稍稍耐心一点,多花一些时间来摸清敌方防线的部署,再尝试找出合理有效的战术来发动进攻。 王汤姆几乎是与清军主力抵达的同一时刻乘船回到大同江基地,他通过电台联络已经获知清军主力离开了平壤南下,便知道必定是进攻下游的基地来了,于是便将葡萄牙和安南的舰队留在平壤附近协助朝鲜水师防守,而自己则是带着海汉海军和福建水师的舰队匆匆赶回。 王汤姆带着部队赶回来倒不是要跟钱天敦抢功,顶多也就是让海军陆战队参与基地协防而已,他更在意的是清军在大同江基地碰壁之后的反应。 按照指挥部在战前设计的作战方案,海汉在大同江基地阻击清军成功之后,联军舰队将会从海上迂回,赶到北边的清川江、大宁江流域,再一次拦截想要退回北方的清军。考虑到清军阵中有大量骑兵部队,为了能够达到最理想的作战效果,联军舰队肯定先于对方赶到预定地点,所以王汤姆便早早带了舰队主力回到大同江基地这边,一是策应陆军作战,二来能在局势明朗的时候立刻出海赶去北边。哪怕这样做的效果可能只是将行动时间缩短了大半天,但在实际作战过程中可能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了。 “这次皇太极倒是沉住气了啊!”王汤姆放下望远镜,对旁边的钱天敦道:“你说他们是今天上午到的,居然一天下来都还没有发动攻势,这可不像是他们过往的打仗风格!” “吃亏吃多了,自然也就学聪明了。”钱天敦对此倒显得很平和,顺便向王汤姆说明了一下清军抵达这里之后开展的侦察行动。海汉建的几座瞭望塔可不是白搭的,清军骑兵在基地外围平原上的一举一动都很难瞒过海汉的监视。 王汤姆听完介绍之后点点头道:“他们大概需要一些时间来琢磨要怎么进攻,那我们得想办法给他们多施加一点压力了。” 要给清军施加压力的办法有很多,但指挥官们并不打算让自己的部队冒着风险去到防线之外挑衅清军,他们还有更好的办法督促清军早日发动攻势。 刘尚本来已经歇下了,突然来了一名传令兵送来了指挥部的手令,让他立刻集结三千民夫,带上劳动工具前往北边防线施工。刘尚接到这手令也有点懵,昨天傍晚他接到指挥部的命令是因为清军很快就要抵达附近,所以让工地上的民夫全部撤离。但今天清军到了之后两军还未开战,怎地指挥部又来了一道完全相反的命令,还要求连夜施工,莫非是北边已经悄悄打过一场了。 但有关防线的施工都是军事机密,刘尚也不便去向传令兵打听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下赶紧去召集了几名手下,向他们布置任务。这命令虽然是从指挥部下达到刘尚头上,但具体去组织实施倒是不用他亲自操作,自有一帮手下去跑腿。不过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要从江边的营地组织三千民夫,再穿过整个基地去到北边防线,这前前后后也得辛苦张罗一番才行。 刘尚对前线战况有些好,也有点放心不下这夜间的临时安排,便亲自率队伍去了北边防线与军方交接,想借此顺便了解一下目前的战况。他现在跟高桥南等高级军官的关系都算不错,想打听一点消息并非难事。 这个晚上无法安然入睡的并不止刘尚等民政官员和临时组织的三千民夫,本来已经进到帐篷里休息的皇太极也同样是被部下的军情报告打消了睡意。 在南边的海汉阵地上,入夜之后开始点燃了大量火堆,整条防线陆陆续续亮了起来,一开始负责监视的清军认为这或许是对手防止己方发动夜袭的手段,但很快就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在海汉阵地上出现了大量人流,但这些人并非荷枪实弹的士兵,而是拿着各种工具的民夫,似乎正在对阵地外围的防御工事进行扩建和加固。海汉阵地连夜施工,这种举动所蕴藏的信息量就很大了,发现了这个情况的部下不敢擅自做主,当即报告到了皇太极这里。 皇太极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派出两队精骑,再次前往南边确认海汉阵地上的新动向。 如果消息属实,那么海汉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必然还存在着某些薄弱环节,才会让海汉人如此急切地连夜组织施工。当然了,皇太极也深知海汉人诡计多端,这所见所闻也未必就是实情。要知道就在两个多月之前,海汉舰队主动退出了鸭绿江,当时就曾传闻海汉与朝鲜闹翻,放弃了对朝鲜的军事援助。但从这大同江畔的军事基地规模来看,当初的传闻显然是假的,海汉人故弄玄虚是为自己真正的作战计划打掩护罢了。 这连夜施工的安排,当然也有可能是海汉人故意而为之,摆出样子引清军主动发起攻势。清军可以对此置之不理,但不管海汉阵地上是真有漏洞还是故意以此来引诱清军,这么几千人如果昼夜不停地施工,毫无疑问会让原本就难以攻破的防线越发坚固。 对手为何会在入夜之后才开始施工,皇太极倒是想得很明白,应该是担心清军在白天展开攻势,来不及将人数众多的民夫及时撤出阵地,会导致防线的混乱削弱守军的战斗力。而入夜之后由于能见度所限,加之对环境不够熟悉,清军也很难组织和指挥大规模的夜袭了。 派出去的精骑很快就回来复命了,称海汉阵地上的确是在进行施工,而且民夫至少有两三千人之多。除此之外,海汉仍是在阵地上部署了不少火枪兵,派去的精骑在接近到百丈左右的时候,便已经引来了对方的枪击。好在晚上视野有限,估计对方也看不真切,这些零乱的射击并没有给这些清军精骑造成伤亡。 就这样坐视海汉加固阵地吗?皇太极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就算这真是海汉设下的陷阱,他也不能让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这道防线越筑越牢。 大约半小时之后,两支千人骑兵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清军阵地,分东西两路朝南边的海汉阵地慢慢包抄过去。 从之前侦察所获的信息,海汉阵地外围不但有濠沟,还有部署专防骑兵冲击的铁拒马,所以皇太极也不指望这两支骑兵能直接冲破海汉防线,而是让他们在外围以弓箭抛射进行骚扰,让海汉阵地无法施工。 当然了,以骑兵所配备的轻弓,要想将箭矢射入海汉阵地,那就得把距离拉近到三十丈左右,这其实已经是在海汉步枪的射程之内了。如果是在白天,这种危险的距离势必会给清军骑兵造成不小的伤亡,不过此时海汉阵地上有数千民夫,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这种并不先进的战术。 但清军的战术也并非毫无技术含量,骑兵在夜间发动冲锋,还要在冲锋过程中实施骑射攻击,这本身就已经体现出了清军骑兵的训练有素。如果是对阵其他同时代的对手,这样的战斗能力就已经明显胜出一筹,但偏偏他们的对手是强大到不像话的海汉军,即便用上这种看家本领,那也还是很难在对战中占得优势。 清军的骑兵出阵不久,海汉这边就已经注意到其动向。于是刚刚才将民夫分配至各个工地的刘尚又接到新的命令,要立刻组织民夫撤出阵地。刘尚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立即按照军方的指示执行命令。他自己也随民夫队伍后撤了半里地,在安全区内待命。 刘尚先前已经找认识的军官打听过了,原来安排连夜施工是要引清军主动出击,现在军方下令让民夫撤出阵地,很显然是已经诱敌成功了。不过军方只是让民夫们撤离阵地继续待命,看样子清军也未必是大举进攻,说不定只是骚扰罢了。 不过他现在还没法安心看热闹,当下得赶紧安抚这些民夫的情绪,毕竟这么晚了还被调来派去的折腾,又听说外面有清军来袭,多少都会让这些民夫感到不安。 军方的安排自然不能向这些民夫和盘托出,不过刘尚对于处理这种状况倒也有着丰富的经验。毕竟当初在刚占下金州地峡的时候,海汉也是顶着后金军的断断续续的攻势在重建防线阵地,一边监工一边安抚民夫的情绪对他来说是常事。 清军骑兵行进到海汉阵地海汉阵地附近的时候,这边提前反应,已经基本完成了民夫的后撤,但清军还是遵照先前的指令,发动了冲锋佯攻。 迎接他们的是来自海汉阵地上的火枪射击,不过命中率显然无法与白天交战时的水平相提并论,清军骑兵得以用比较小的伤亡冲到近处,在转向的同时朝海汉阵地射出一轮箭矢。但海汉阵地的步兵堑壕上方都搭建了木制顶棚,这种抛射所能造成的杀伤效果极其有限。 双方不痛不痒地进行了短暂的交锋之后,或许是认为这次的夜袭已经收到了阻止施工的效果,清军骑兵便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1830章 迎头痛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手现在学聪明了啊!”看到这样的安排还是没能将清军主力引出来,王汤姆略微有些遗憾:“他们就没安心发动冲锋,只是想通过骚扰手段来中断我们的施工。” 钱天敦点点头道:“不过能让清军主动出击,还是证明了你的办法是有效果的,我看白天还可以继续用起来。” 目前大同江基地内除了几千汉人难民之外,还保留了两千多朝鲜民夫,随时都可以调动数以千计的劳动力到防线上继续施工。反正只要清军停下来观望,海汉这边就可以派出民夫施工,这样反反复复的小型较量对海汉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但却可以让清军一直来回疲于奔命。如果清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就只能大举进攻或是果断撤离这一地区,而无论是哪一种,海汉肯定都是乐见其成的。 刘尚很快也得到了指挥部的消息,天明之后再安排民夫复工,心知今晚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当下便安心回住处休息去了。当初在辽东驻守的时候,这种小规模的冲突已经见得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不去操心战局,只要没任务的时候就抓紧时间休息,这样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去完成上司交予的任务。 当然基地内这些尚未得到正式安置的难民们肯定没有刘尚这样平和的心态,他们只知道基地外有数万清军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对这处没有城墙的武装据点发动攻击。即便有宣传干事和民政官员做了安抚工作,还是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睡意,唯恐清军再度发动夜袭。 而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皇太极和他手下的一大帮武将们,尽管连夜召开了作战会议,但武将们依然还是难以在战术安排问题上达成一致。以阿济格为首的一派认为海汉花了数月时间布局此处,肯定是早就设置好了圈套等着清军发动攻势,当下应该另寻渡江突破口才对。而反对派则认为数万清军前往大同江上游寻找海汉监控之外的渡江地点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物资,这是目前已经开始暴露后勤问题的清军难以解决的问题。 天明之后,清军赫然发现海汉阵地上已经开始复工,如蚂蚁搬食一样的密集人流正源源不断地将装满泥土的麻布口袋运至阵地,然后层层叠叠地堆放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阵地前沿修筑起几处简易炮台。 如果再继续观望下去,那想必海汉军将整条防线变成火炮阵地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届时清军再想攻打这处阵地,所需付出的代价恐怕得翻着番地往上涨。要嘛果断撤兵放弃这处目标,要嘛就得立刻动手,阻止海汉继续修筑防御工事。 要做出这样的二选一决定,对于清军来说都绝非易事,前者意味着士气极大受挫,以及迫不得已的战略变化,而后者则意味着多达千人计的伤亡数目。是保存实力还是亡命一搏,这对清军统帅皇太极来说的确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皇太极在大帐中屏退所有人,与一名资深的萨满巫师单独待了许久,最后才向众将公布了自己的决定——战! 既然这是最终的决定,那就暂时无需去考虑结果如何了,哪怕先前有再多的意见分歧,但到了真正要上战场的时候,这些清军将领倒不会互相推诿。阿巴泰、阿济格、济尔哈朗、阿敏等带兵大将立刻各自回营,点起麾下人马准备出战。 当清军营地中开始大规模地集结部队,从海汉阵地的瞭望塔上也能看到一些动静,当即便发出了警讯。阵地上的民夫再一次被紧急撤离,独立团及炮兵的作战部队则是立刻进入到战斗位置,准备迎击可能会出现的清军部队。 不过清军部队的集结速度显然比海汉预计的还要慢得多,足足两个小时之后,清军才在自己的营地附近完成了大部分部队的集结,开始缓缓向南推进。 或许是吸取了以前与海汉交战的教训,清军并没有冒然让骑兵向海汉阵地发动冲锋,而是很耐心地在外围先架设炮位,并且位置离海汉阵地上的炮台相当远,几乎处于其火炮射程的极限了,看样子也是做了颇具针对性的准备。 “老钱,你发现没有,清军每过一段时间,他们的战术就会有一些调整……或者说进化可能更准确一点,我们想要依靠传统的战术对付他们,难度是越来越大了!”王汤姆用望远镜确认了清军在远处的动向之后,对钱天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钱天敦道:“这也是必然趋势吧!清军的指挥官并不笨,会从失利中吸取教训来改进战术。但他们终究还是会受限于社会生产力和军工技术,没法琢磨出更先进的战术。” 这个问题并不是清军会遇到,其实同时代的竞争者都有这方面的困扰,虽然竭力想要效仿海汉的先进战术,但很快就会发现有些东西光靠模仿是行不通的。海汉军的战术大多是与部队列装的武器装备相辅相成,外军效仿的难度极大,比如主要以弓箭为单兵远距离杀伤武器的清军,就必须要将大量弓箭手集结在一起齐射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无法像海汉步兵那样单兵藏身于堑壕中也能完全发挥战斗力。 而真正能够学到一部分海汉战术精髓的外军,便也只有福建明军和安南军这种大量列装了海汉武器的特殊存在,并且军中高级指挥官都接受过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甚至是常年随同海汉在海外执行各种作战任务。但能有这种条件的外军毕竟少之又少,像清军这样只能从不断的战败中吸取教训改进战术的做法,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也依然难以填补两军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清军在过去与明军、海汉军的交手中意识到火炮火枪的厉害之处,近几年也是下了大力气加紧制造这些杀伤力比冷兵器更大的先进武器,但兵工技术方面的研究进展十分缓慢,就连超过大明现有的水平也做不到,更勿论赶上海汉了。 不过清军阵中所装备的火炮数目比起前些年的确是有了明显的增长,在对外作战时也越来越多地开始使用火炮作为远程攻击手段,并且尝到了不少甜头。虽然在九连城与海汉交手的时候没占得便宜,但清军将领们认为使用火炮或许是唯一能与海汉在正面战场上交战且不会明显落于下风的手段了。所以在攻打大同江基地的作战中,清军果断将军中的火炮悉数都搬出来,打算要以此在海汉阵地上轰出一条路来。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很残酷的,清军想要保障自家火炮和炮兵的安全,就不敢太过于压上,只能将炮部署在射程上限的距离上,这样海汉的火炮虽然在性能上占优,但隔得远了自然准头和威力也会相应下降,可以减小自家火炮部队的战斗损失。只是这样一来,清军火炮的威力同样大受影响,打出去的炮弹力竭落地的时候,往往距离海汉阵地的驻兵区还有一段,难以造成有效的杀伤。 而海汉的火炮虽然在远距离上的精准度和杀伤力也都有严重下降,但那也是十中其四五变成十中其一,反而更加呈现出清军单方面挨打的局面。 清军将领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便下令集火海汉阵地正面最为平坦的一块区域。既然没法战壕和炮台里的海汉军造成有效杀伤,那就干脆以炮击来破除掉阵地外围的铁拒马等防御工事,然后再让骑兵发动冲锋。海汉阵地没有成型的城墙,一段段并不连续的低矮护墙肯定是挡不住骑兵的突击,只要能够打开缺口让骑兵冲进去,或许就能让海汉这道防线崩溃了。 清军的这种战术很简单,但也的确卓有成效。虽然不断有火炮被海汉阵地上射过来的炮弹所摧毁,但这些火炮射的炮弹也的确是在海汉阵地外围犁出了一片开阔地,将阵地外的各种防御工事打得七零八落,其间出现了一条宽约三四丈的通道。 皇太极把握住了这个时机,迅速派出两千精骑,对这道缺口发起冲锋。这些精骑的先锋是两百多名全身盔甲的巴牙喇武士,所骑的战马也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 从远处看过去,这一片遭受炮击的外围区域似乎已经失去了阻挡骑兵冲入的能力,但当清军骑兵吆喝着冲到近处开始渡过濠沟,准备杀个痛快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已经由炮弹清理出来的这条临时通道上突然出现了数排向外支起的拒马枪,这东西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实际上这些整排的拒马枪在早前就已经部署在了阵地上,只是平放于地面,远处根本看不清。当原本的铁拒马遭到炮击摧毁之后,这些拒马枪立刻被绳索牵引的机簧发动,由平放状态弹起,枪头以四十五度角向上指出,构成新的防御工事。这每一具拒马枪都是由一排十支枪组成,宽约一丈,迅速便重新封堵住了临时通道。 尽管打头的十几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奋勇冲了上去,期望能以冲撞力摧毁这些看起来似乎不算太结实的路障,但很快就发现他们的亡命举动也是徒劳的,这些拒马枪竟然连枪杆都是精钢所制,不但穿透了战马,更是连马背上身着重甲的骑兵也一并扎穿,但枪身却并未弯折,而其基座被地钉固定在地面,这种冲锋也未能将整排的拒马枪推倒掀翻。 一连数骑被这可怕的拒马枪扎穿之后,反而是将这通道给堵了个牢实,让后续的骑兵在濠沟附近难以前行。而两侧密密麻麻的铁拒马更加难以跨越,这些冲锋到海汉阵前的清军骑兵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但海汉阵地上的守军却不会留给他们更多的反应时间了,噼噼啪啪的枪声立刻在阵地上响成一片,几乎无处可躲的清军骑兵纷纷应声落马,不过片刻工夫便有上百骑人马中枪倒地。一些冲在前面的巴牙喇武士见状只能选择主动下马步战,试图在绕过拒马枪之后直接冲击海汉阵地。 他们没冲几步就发现自己所面对的火力并不只是来自于正前方,连左右两边也有嗖嗖飞来的流弹。海汉阵地并不是一条平直的防线,虽然来不及修筑正儿八经的棱堡工事,但阵地上的步兵堑壕和炮台部署却是完全按照棱堡体系来修筑和部署。所以这块最平坦的区域看似容易攻入,但身处其中的清军就会发现自己所面临的交叉火力攻击几乎无法躲避。仅仅几分钟之后,率先攻入这一区域的数十名巴牙喇武士就悉数阵亡了。 而这个时候被堵在濠沟边的清军骑兵至少还有一千多骑,但在没有接到新的指令之前,他们不能主动回撤,只有继续向前这一条路可走。于是更多的骑兵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下马步战,试图冲过这一片区域,但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特殊的战局同样也是海汉军的设计,目的便是要让清军认为这个地段可以形成突破,从而源源不断地涌入这里吃枪子送死。 身处在几里外安全区的清军将领们也很难确认前线的实际战况,他们只能隐约看到冲过去的骑兵似乎的确占领了那处海汉防线上的缺口,但并没有冲破敌军的防线,看样子似乎陷入了胶着状态。 于是一声令下之后,又是两个千人骑兵队和三千名步兵被投入了战场。之所以没有一次性派出更多的部队,是因为这个战场的交战面实在太窄,让清军难以有效投送更多的作战部队到战线上。即便数万军队一拥而上,九成的部队也只能堵在后面看热闹而已,根本无法参与到作战中去。 “开始玩真的了。”钱天敦见状也坐不住了,起身拍拍王汤姆肩头道:“你先坐着,我得去前面盯着点。” 第1831章 血肉磨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钱天敦倒不是放心不下高桥南的临场指挥,之前在辽东驻守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一线阵地的指挥权交给了高桥南,而事实证明这个大胆的决策没有问题,高桥南作为战地指挥官的表现也从未让他失望过。他之所以要去到阵地上,不是打算收回高桥南的指挥权,而是要看看新近列装的一些武器装备在战斗中的具体效果,以及清军对于这种阵地攻防战是否有什么新的战术。 当下唯一能让清军将领们感到庆幸的是,海汉似乎并未打算派兵出击,将清军逐离这个区域,所以他们仍有机会从这里打开突破口——前提是得用更多的人命来开路才行。 当然了,他们这个时候或许还没有真正意识到,所有的战机可能都是敌人作战方案的一部分。基地北线的防御工事部署方案是由钱天敦带着工兵部队在实地勘察之后制定的,其实所谓的薄弱环节,也只是海汉军有意留出的一个口子,好让清军能够看到突破防线的希望,才会向战场投入更多的兵力。 实际上清军为了把握住这个所谓的战机,不得不顶着海汉的炮火将自家的火炮阵地前移,以集火在海汉阵地外围的防御工事中轰出一条通道,而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便是有二十多门炮在这个过程中被海汉阵地轰出的炮弹击毁,炮兵更是损失了上百人之多。这对于训练炮兵不易的清军来说,的确已经算是很严重的损失了。 而之后骑兵在向这处口子发动冲锋的过程中也是遭受了密集的火力打击,待清军点起第二波人马赶来增援时,先前出击的两千骑兵已经损失近半,剩下的人马还一多半堵在濠沟处,被先前死伤的同伴和战马的尸体,以及那突然出现的几排拒马枪给拦住了去路。 这个时候清军唯一能够采用的战术,就只有骑兵下马步战,步兵硬往上怼了。于是数以百计的清军士兵涌入海汉阵地的这处防御豁口,试图快速通过铺设各种防御工事的区域,攻入海汉军藏身的堑壕和堡垒中。 但这块区域的平坦地形虽然便于攻方发动冲锋,但同样也让他们根本就无法躲避来自正面和左右两个斜面的步枪射击,火力的密集程度还远远超过了他们先前冲到海汉阵前的过程,进入这里的清军士兵几乎没人能够跑出七步以上的距离,便必定会中枪倒地。 “金大人请看,目前有至少三百支步枪和六门火炮瞄准了清军发动攻势的这片区域,此外还有摩根将军亲自率领的几十名狙击兵在高台上清理那些漏之鱼,以清军现有的攻击方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在白白送死。” 金尚宪虽然有些恐高,但为了最佳的安全观战视角,今天还是执意又爬上了高高的瞭望塔。钱天敦今天虽然没有亲自作陪,但还是让指挥部派了一名参谋担任讲解,为金尚宪实时解说战况。 金尚宪问道:“那清军若是将那片区域清理出来,再以重骑冲锋,要如何应付?” 参谋应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们不认为清军能够办到。就算他们能将那片区域剩余的路障清除干净,他们自己的尸体也会成为新的路障,骑兵是没法直接冲进来的,他们最终还是只能用步兵往里边填!” 参谋的语气非常平静,如果不是耳边传来清晰可闻的枪炮声,这更像是在讲述一个尚未开始实施的作战计划。但就在他们当前的视野范围之内,这样的一场血腥的屠戮便正在进行之中,哪怕他们所在的位置与战场之间还有相当一段距离,金尚宪也依然已经能从空气中嗅到血腥的味道。 正如参谋所解说的那样,海汉特地制造出这样一个交战环境,就是为了要引诱清军不断向其中投入兵力,然后利用武器和作战环境的优势对其实施杀伤。如果清军指挥官的头够铁,那海汉利用这个机会消灭上千清军也不在话下——事实上这个目标已经相当接近了。 冲入这片狭窄区域的清军很快就变成了地上的尸体,层层叠叠的尸体和伤兵又变成了阻挡后来者的路障,骑兵更是彻底丧失了在这片区域发动冲锋的可能,只能到阵前下马,抽出马刀或短矛,顶多再加一面直径不超过两尺的圆盾,就硬着头皮往前方的尸山血海里徒步冲锋。 而挡在这个防线豁口上的那几排拒马枪,因为挂满了冲锋撞死在上面的战马和骑兵,这个时候已经没法再组织人手去拆除底盘将其移开,后面涌入的清军因为视线受其遮挡,往往看不到前面的状况,等愣头愣脑地绕过拒马枪冲进去了,才发现脚底下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的全是同伴的尸体和黏糊糊的血泊。 但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法再回头,拒马枪那里便杵着只听命于皇太极的督战队,凡是调头回撤的一律视作畏战,当场便会处死。他们只能将脑袋尽可能低下或是埋在盾牌后面,一边祈祷一边往前冲锋,然后在几步之后便中枪倒地,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 几百支步枪从三个方向对着仅仅几丈宽的狭窄通道里密密麻麻的清军射击,几乎闭着眼都能射中人。而为了能够保证火力不中断,实际上每个战斗位置都是由三名步兵在进行轮换,保证一直都有三百支左右的步枪在对清军开火,几处炮位的小口径野战炮也是保持着一定的间隙轮流开炮,再加上远处补枪的狙击兵们,实际投入作战的海汉军也达到了千人之众。 间或海汉阵地中还有掷弹兵扔出手雷,投到亡命冲锋的清军步兵阵中引爆,其杀伤效果甚至与小口径炮的攻击相差无几。 清军第二批投入的两个千人骑兵队和三千步兵,虽然也在尝试将这个攻击面进一步加宽,但收效甚微。海汉军在这里部署的铁拒马阵并非鸭绿江畔使用的那种快布快收的简易搭配,而是将方圆数丈内的多个铁拒马通过密密麻麻铁丝纵横连接在一起的半永久式工事,这些沉重的铁拒马又各自用粗大的地钉固定在地面上,想要将其拆除或扳动都颇为不易,稍一耽搁便会引来海汉阵地上的火枪射击。 当然清军也不是只挨打不还手,被堵在濠沟以北的清军便纷纷弯弓搭箭向海汉阵地内实施抛射,但这种攻击手段对于提前就部署了防御措施的海汉军来说影响有限,倒是从后方向火线运送弹药的民夫队伍中有不少人中箭受伤。 海汉军虽然提前为火线上的堑壕作战位置搭建了预防弓箭攻击的顶棚,但对于后勤补给的掩护就无法做到同等程度了。不过好在清军的攻击面比较狭窄,而火线的堑壕都是互相连通的,钱天敦很快就下令调整了补给弹药的路线,让民夫从左右两路较远的地方进入堑壕,再借助堑壕的掩护运往中路的交战地点,以避开清军对基地内的远程攻击。 清军的攻势持续了约莫一个小时之后,第二批投入战场的步兵也已经消耗过半,那处豁口就如同吞噬性命的怪兽一般,只见活人进去,却一直不见海汉的防线被突破。 而海汉守军的伤亡虽然不大,但武器弹药的消耗也是快得惊人,仅出现各种故障的步枪就已经多达七十几支,子弹更是已经消耗了上万发之多。好在钱天敦早就预估到了这样的状况,提前在基地武器库中准备了五百支新式七发步枪和大量弹药,及时对火线进行了补充。 眼见这处交战区并未能像预计的那样快速形成突破口,不甘心的清军将剩下的火炮调集到两翼,试图要以同样的方式再开辟两处新战场,以便能将更多的兵力投放到距离海汉阵地更近的地方。 但这次同样的套路却没有起到同等的效果,海汉阵地上的炮火反击明显要比先前来得更为猛烈,不时有清军火炮被对面飞来的炮弹给掀翻。 金尚宪隐隐约约也看出了海汉的战略与先前有所不同,便对旁边的参谋问道:“贵军为何不似先前那般,放清军到近处集中消灭?” “清军兵力占优,所以想尝试多点开花,将更多的兵力投放到战线上,用兵力优势来牵制我军。而我军的战略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参谋言简意赅地回答了金尚宪的问题。 但金尚宪对于这个回答理解得不太透彻,继续问道:“那意思是贵军兵力有限所以只能集中在一处与清军近距离交锋,而不会让清军展开队形攻击更多的地方?” 参谋自然不会告诉金尚宪,海汉军的作战方式需要考虑到武器弹药的消耗,如果选择全线开战,打倒是还能打,但弹药储备未必能撑到清军彻底败退的时候。这个时候以火炮摧毁清军的远程火力,让其无法在步骑兵冲锋之前破坏阵地外围的防御工事,清军考虑到清除这些防御工事过程中可能产生的伤亡,自然也就只能打消原本的念头,仍然将兵力投放到他们认为已经打开局面的交战地带。 参谋想了想,选择了一个避重就轻的回答方式:“我军当下所采用的战略,可以更加高效地杀伤清军,金大人不妨再仔细观察一番。” 金尚宪本来就不是武官,对这番解释听得似懂非懂,当下还是闭嘴继续看热闹了。他虽然不懂战略,但也能看出海汉在中路布下的这个口袋战术着实厉害,清军虽然还在源源不断地在中路交战地点填入部队,但实际上推进的速度几乎是停滞不前。哪怕后来的清军甚至扛着同伴的尸体当掩护在往前推进,也还是无法抵达距离他们仅十来丈远的海汉阵地,每一刻都有清军士兵中枪倒下,这杀伤效率的确是如参谋所说的那样十分高效。 这个血肉磨盘在将第二批的清军屠戮殆尽的时候,清军阵营终于鸣金收兵了。清军投入作战的前后两批人马共计四千骑兵、三千步兵,但最终安然撤回的人马大概就只有三分之一左右。这场战斗结束后,光是游荡在海汉阵地前的无主战马就多达数百匹之多。 清军将领其实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交战环境可能是海汉有意设下的圈套,但还是抱着以力破巧的侥幸心理,指望靠着兵力优势和士卒武勇来突破海汉设下的防线。可惜的是他们对自己和海汉军战力的判断都有所偏差,这七千多人马投入战场之后并没能起到预计的效果,伤亡之大还是其次,关键是死伤了这么多人之后仍然没有看到突破防线的希望,这才是对清军最大的打击。 趁着清军主动撤兵的当口,王汤姆建议钱天敦让自己的陆战队上前换防部分阵地,以便让独立团的作战部队能够轮换着休息。钱天敦也没有推辞,很爽快地同意了王汤姆的建议,将东线阵地交给了陆战队看防。而原本驻守东线的连队则是先到中路换下了刚才防御压力最大的部队,让其先回到基地内进行休整。 王汤姆没有让陆战队去中路抢独立团的战斗位置,是因为两军在作战计划中早有分工,大同江基地的防御战主要交给独立团来完成,陆战队只担任候补。而之后从海上赶去北边拦截落败清军的作战,那就是由陆战队唱主角了,所以当下虽然对激烈的交战场面有些手痒,王汤姆依然还是让自己的嫡系部队安心扮演配角,将主舞台交给独立团来表演。 海汉阵地外的绵延百米的尸堆倒是成了难题,如今时值盛夏,虽然这个纬度的气温不算太高,但这些清军尸首如果长时间堆在阵地外面,要不了几天就会开始腐化,到时候不免对守军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这刚停战不久,尸堆里还有很多活着的伤兵在挣扎着往外爬,天空中便已经有大群的乌鸦盘旋降落,准备开始要享受这顿“大餐”了。 第1832章 进退维谷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于交战地点几乎就在海汉的阵地上,这次海汉也没法再坐等清军派出人手收尸了,只能先自行处理用堆积如山来形容也不为过的清军尸体。 由于尸体数量太大,要在基地外现挖大坑埋尸已经有点来不及了,将领们简单商量之后便做出了决定。海汉军阵地前沿的一处沙包垒成的活动工事被民夫们打开,然后数辆平板马车从阵地中驶出,沿着被清军炮火清理出的通道来到了交战地点。负责搬运的民夫们抓住尸体手脚,一同发力往板车上扔,等摞满一车之后,马车就调头往南返回基地内——目前海汉所能做的就是将其运到海上处理,简单说就是全部丢进海里喂鱼。 而这其中还有不少尚未断气的清军伤兵,海汉军对此也早有处理标准,凡是试图顽抗,躯干中枪伤势较重的,或是脚伤无法行动的,便直接补枪了事,免得收治俘虏还得浪费资源自找麻烦。身着盔甲容易辨识身份的高级军官可以适当放宽标准,毕竟还有可能从其口中掏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眼见如此之多的尸体堆在阵地之外,被分配到搬尸任务的民夫大多也是脸色发白两股战战,他们虽然欣喜于海汉军取得的这场胜利,但看到这么惨烈的景象还是不免心生畏惧。有些人生理反应比较强烈,见到成群的乌鸦在死尸堆上蹦来蹦去开始啄食尸体,便已经忍不住到旁边干呕去了。 “你看清军今天还会再试一次吗?”王汤姆对刚刚从前沿阵地回来的钱天敦发问道。 钱天敦摇摇头道:“不好说,但可能性很小。他们今天最大的损失其实不是这些死在门口的兵卒,而是火炮和炮兵。按照我们之前审讯战俘所得到的情报,清军这次带到朝鲜的火炮也就一百多门,炮兵千人,就今天这一仗打下来,他们起码已经损失超过三分之一的火炮部队了,我觉得皇太极未必有勇气把剩下的火炮部队全都押在这里。” 钱天敦的这种判断是基于现有的情报和过往的交战经验,炮兵本来就是精贵兵种,而清军的炮兵更是训练不易,因为以满人的文化水平,实在很难掌握需要精于计算的火炮作战技能,如今一多半炮兵还是前些年收纳的汉人降兵。就算清国已经能够自行铸造火炮,但这些老兵死一个就少一个,短时间内很难再补充合格的兵员,想必皇太极对此也正大为头疼。 清军如果要继续攻打海汉阵地,肯定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还能承受起相应的战损。先前这一仗的损失并没有为清军换来预期的战果,这接下来如果还是采取同样的攻击方式,那战局不可避免还将会重复之前的走势。 王汤姆道:“如果清军不打算在这里孤注一掷,那恐怕他们很快就会要改变主意了。” “坐不住了?那要不你先带着舰队出发吧?”钱天敦打趣地问道。 按照两人制定的作战计划,王汤姆会指挥海军赶去北方截杀溃败的清军,不过照清军目前的状况来看,败肯定是败了,但离溃败应该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在大同江基地以北的平原上,依然还有数万清军部队处于待命状态,大概一时半会还不会主动撤离。 王汤姆当然知道钱天敦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当下也是咧嘴一笑道:“不急,清军这么几万人,没那么容易逃掉的。” 清军入朝的兵力多达数万,但其中机动力较强的骑兵只是占到约莫四分之一,剩下以步兵为主的部队在行军速度上自然无法同日而语。等清军决定撤离朝鲜的时候,这些不同兵种和指挥官的部队就未必还能在行军中协同一致了。王汤姆率领的海军舰队未必能赶得上清军的骑兵,但肯定会比步兵要快出不少,在海汉的作战计划中,从大同江到清川江这两百多里距离,就是清军与死神赛跑的一段行程了,最终跑不过海军舰队的那部分清军,想要再重返辽东就会比较艰难了。 正如钱天敦所判断的那样,皇太极如今最为头疼的不是这一战中的伤亡数字,而是现存的火炮部队是否还能支撑到战斗结束,或者说是否值得把剩下的这部分火炮部队也押上,跟海汉人拼到底,搏一个突破防线的可能。 对于目前的战局,清军将领们自然是不甘心的,如果不是海汉人出兵干扰,或许大军已经顺利推进到汉江一线,可以准备为这次的战争划上圆满句号了。但如今才推进到计划的一半行程,别说汉城汉江这种目标,甚至就连大同江对岸都显得遥不可及。 要在强大的海汉舰队眼皮子底下渡过大同江,对于连船都没有的清军来说实在不太现实,他们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但很显然这些办法都并不可行,在海汉人面前也有班门弄斧之嫌。 但现在看来清军不但水战不是海汉对手,陆战也是相当吃力,在大同江畔的交锋可谓惨烈,清军此役的伤亡数字甚至已经超过了过去一年对外战争的总和。然而结果却仍是未能看到突破海汉防线的希望,甚至连给对手造成了多少伤亡都难以判断。 打完这场仗,皇太极其实现在已经醒悟了几分,海汉在大同江畔摆下这个阵,目的可能不仅仅只是要阻止清军渡江南下,更有借着这个战场消耗清军有生力量的意图在其中。理智告诉他现在就应该果断撤军以避免更大的损失,但“不甘心”这个念头也在不断地消磨掉他的理智,让他难以用沉稳的心态去作出一个对己方最有利的决断。 而其他将领的心态也与皇太极大同小异,他们这次调集大军出征朝鲜就是抱着势在必得的态度而来,甚至一开始都并没有将海汉的介入视作真正的麻烦。但如果现在回过头再看这几个月的战事过程,海汉当初在鸭绿江的先硬后软应该也是故意为之。 试想当时如果海汉就以鸭绿江为防线构筑阵地,清军想要在当地完成渡江也并非易事,甚至有可能会让出征朝鲜的作战计划直接胎死腹中。但海汉却在一个妙的时机选择了主动退出鸭绿江,将入朝的通道毫无保留地奉送给清军。当时看似乎拣了个大便宜,大军不用死战便顺利渡江进入朝鲜,可现在回头再看,这分明就是海汉有意引清军入朝的举动。 清军入朝之后,海汉会借此提出多少条件,又从朝鲜拿到多少好处,这大概是必然会发生的状况。光是这大同江畔的军事基地,就不知道要耗费朝鲜国多少资源才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建起来。而海汉人在这里基本上也算是享有主场之利了,以逸待劳应战长途跋涉而来的清军,自然更占优势。 清军劳师动众发动战争,到目前连本都还没捞回来,而朝鲜连失数城,又要养着海汉军这个吞金兽,想必日子也难过得很。这么一想,海汉似乎才是清军发动这场战争的最大赢家,不但在朝鲜狠捞了一大笔,还趁火打劫去辽东掳走了大量人口,两头吃好处。 想明白其中缘由之后,清军将领们的怒气更是难以平复了,凭什么我们打生打死,却让海汉人占了大便宜,如果就此灰溜溜地退兵,那这趟差事岂不是白跑一趟,消耗钱粮无数,伤亡数千人,到头来甚至都没能对朝鲜起到应有的震慑作用,谁能甘心咽下这口窝囊气? 阿济格向皇太极提出了一个建议,放弃继续攻打这处海汉据点,向北且战且退,但退兵不收兵,将朝鲜北方的土地先据为己有,这样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趟。 “但你知道这样做需要留多少兵马在朝鲜驻守吗?”皇太极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两到三万足矣。”阿济格继续分析道:“海汉人步军战力虽强,但却不太敢深入内陆作战,一直不想在朝鲜境内跟我们打运动战,所以才会选择了各种江河水脉附近摆开战场。而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放弃沿海区域,攻占内陆城镇。海汉人兵力有限,多半不敢跟进,到时候我们再慢慢寻找渡江进攻汉城的机会。” 皇太极听了阿济格的主意,其实已经有点心动,将战场从临海的江河流域拉到内陆,的确可以有效限制敌人的发挥。他知道海汉军的快速投送几乎都是依赖其强大的海运能力,但一旦战场转移到内陆,海汉军的行动力就会大受影响,甚至会主动放弃进入内陆地区。 但这样做也会有一些问题存在,清国目前并不打算直接吞并朝鲜,因为的确没有足够的兵力来镇守面积庞大的朝鲜半岛,也没有足够的官员来治理这片地区,所以清军的打算是通过战争降服朝鲜统治者,让其放弃与海汉和大明的外交来往,尊清国为宗主国。清军要的是速战速决,而不是将这场战争打成漫长的消耗战,如果不能快速降服朝鲜,那么可以说整个战略就是失败了。 阿济格的办法固然可以让清军暂时从朝鲜获得大片领土,但有了海汉撑腰的朝鲜肯定不会就此忍气吞声。如果就此开始不断地组织反击,那到时候清军还将被继续消耗,而海汉应当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他们只需要留守大同江畔这个基地,确保清军无法顺利打过大同江,就能向朝鲜人交差了。 绕来绕去,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如果不拿下大同江畔的这个地方,清军对朝鲜的整体战略就难以收到预期的效果,而那就意味着前前后后的军事行动,大量的伤亡和无数的钱粮都全部白搭。 皇太极与众人商议良久,得出的结论还是得先解决海汉人,才有可能在朝鲜达成目的。当然这种解决并不是指消灭海汉的主力部队,皇太极就算再怎么膨胀也不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目标了,他只希望能够攻克这处海汉据点,迫使海汉退出这一地区,哪怕是能让其退到汉江一线,起码这仗还有得打。 不过为了能够从今天这惨烈的交战中吸取经验教训,皇太极没有立刻再次起兵。他决定再多花一天的时间让部队充分休整,将带到这里的猪牛羊统统宰杀劳军,并对作战部队给出诸多封赏承诺,海汉军的人头一律以二十两银子起价,如果能活捉军官甚至将领,那还能得到奴隶、土地和官职的奖励。反正这种能够刺激士气的空头奖励,尽可能先多编一些出来,至于怎么兑现,那就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说了。 如果下一次发动攻势还是无法攻破海汉阵地,那么就真得考虑撤军回国了。皇太极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果在与海汉的对决中战损太大,便有可能会影响到今后一段时期清国在北方的战略地位,像大明这种不安分的敌人,说不定就会趁机跳出来落井下石了。 海汉阵地外的尸体清理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动用了近千民夫和数十辆平板大车,才堪堪将这些尸体全部转移到了大同江畔的码头装船。但如此之多的尸体所流出的鲜血,已经浸透了一大片土地,甚至连阵地外围的濠沟中也漂浮着大量凝固的血块。 被轰走了不下百次的鸦群终于在天黑之后降落到地面上,虽然这里已经没有死尸让它们“享用”了,但这些乌鸦还是很执着地用嘴和爪子在地上刨出那些碎肉残段,勉强也算是为这一天的辛苦觅食划上了一个句号。 翌日一早,海汉阵地上便派出了数百民夫,在工头的指挥下开始对前一天被破坏的防御工事区域进行修复。要将这些区域复原到完整状态是来不及了,但临时加装一些反步兵的工事倒也不是难事。特别是那些沉重的铁制拒马,单个就有两百多斤,互相之间用扣件连接起来,只要七八个就能将昨天被清军炮火清理出来的通道重新封锁住,底盘再用地钉一固定,凭人力很难再将其移动。 第1833章 孤注一掷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钱天敦等人都是常年带兵打仗的老手,没有因为之前的胜利就被冲昏了头,不管清军是不是还会发动下一波攻势,仍在第一时间就下令组织人力和物资对遭受破坏的防御工事进行修补。当然了,这种修补并不是为了达到劝退清军的目的,而是要对清军所擅长的骑兵冲阵形成有效阻止,所以即便是有将这片区域加固到十分的能力,海汉军也有意只做到四五分,在拒马阵的空隙中留出步兵进攻的通道。 对于海汉军来说,虽然清军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清军的步兵和炮兵其实都还不能对己方的阵地构成真正的威胁,但对骑兵的冲锋威力还是得有所忌惮,必须要加以控制才行。 只要不让其骑兵大部队直接冲击防线阵地,那就不用太担心对方的兵力优势。毕竟要比起杀敌的效率,海汉军可领先对手太多太多了,在战斗过程中牢牢控制住交战距离,清军就很难有翻盘的机会。 但对于双方实力对比的认识,清军可就没有这么清晰的头脑了,在皇太极等人看来,清军战斗力落后于海汉的主要原因就是武器装备不如对手,但这种差距似乎可以凭借勇猛作战和兵力优势无限缩小,战胜海汉军并非不可能——哪怕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他们也终究不肯死心就此放弃。 然而清军的破釜沉舟,却正是海汉军想要看到的局面,能借助阵地优势以逸待劳地消灭清军的有生力量,远比在野战中取得同样战果的效率要高得多。前几个月里数千人在大同江畔的努力劳作,能换来的最终收获就得看这几天的战斗了。 金尚宪对于这一战的紧张程度还要远远超过了海汉人,朝鲜在前段时间的作战中节节败退,表现可谓十分糟糕,而金尚宪作为主战派的灵丘,也早就在国王李倧那里败完了好感。如果不是对海汉人声称的大同江防线还抱有期望,李倧大概早就把金尚宪撤职查办了。 金尚宪知道自己要重获国王的信任,重建在朝鲜官场上的威望,那仅仅只是阻止清军继续南侵还远远不够,以海汉为首的联军必须要在大同江畔打出一场重创清军的大胜,最好是能就此击溃清军,或许才能让他的处境发生根本改变。 虽然钱天敦和王汤姆已经对他宣称过多次,海汉将守住大同江防线与清军展开决战,不会再有任何反复,但有鸭绿江的事例在前,金尚宪又哪能完全放下心来看热闹。好在之前这一场战斗中海汉军表现得的确卖力,而且战果也十分理想,一战消灭清军数千人,这对于战力羸弱的朝鲜军而言简直是如同神迹一般。 按照金尚宪的理解,既然战局如此占优,海汉军就应该趁胜追击才是,但海汉人很沉稳地选择了先修补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并没有打算主动出击。于是他便又找到钱天敦,确认海汉此举并不是打算要消极作战。 “我们只是想以最稳妥的方式来进行战斗。”钱天敦见金尚宪似乎不太理解自己的话,只好进一步说明道:“阵地战才是我军的优势战场,在当前的环境下,不管清军是发动进攻、保持观望,还是主动撤军,我军都能从容应对。如果拉出去跟清军打对攻,就等于是主动放弃了这种优势,同时也要承担更大的伤亡风险,这其实反而会降低我军的作战效率。” 金尚宪道:“原来如此,老夫受教了!那若是清军接下来选择孤注一掷,全力进攻,钱将军能有几分把握战而胜之?” 钱天敦知道金尚宪这么问倒也不是想了解海汉军的具体战术安排,纯粹只是习惯性地想讨一颗定心丸而已,当下便满足了他这个要求:“金大人请放心,我们在这个基地投入如此之多的心血,不会给清军留下任何攻破防线的机会。他们如果真敢孤注一掷,那才是正合我们的心意。到时候金大人可以再去瞭望塔上观战,亲眼见证我军是如何重创清军。” “那就有劳贵军了!”金尚宪连忙深深一揖以示谢意。 “份内之事,金大人太客气了。”钱天敦点点头道:“不过这个月的军费,金大人记得帮忙向贵国朝廷催一催。” “钱将军放心,这一期的军费五日内必到!”金尚宪连忙应道。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海汉人这种非常实际的作风,虽说有点见钱眼开的意思,但海汉人收钱办事倒也办得很俐落,承诺了会让清军止步大同江,到目前为止也算是说到做到了。虽然要价高到让朝鲜已经难以承受,但如今可以看到战争结束的曙光了,就算咬着牙也得想法把这钱先给筹出来。 金尚宪得了定心丸,悬在心口的大石也终于放回了心底,当下便向钱天敦告辞,安安心心地回住处等消息了。 清军的新一波攻势虽然没有直接全军出击,但也的确是摆出了孤注一掷的架势,除了随军民夫和少数后勤部队之外,几乎所有作战部队都离开了营地,在大同江畔的平原上集结成数个黑压压的方阵。 当然了,以海汉阵地的宽度,要将这几万人同时投入战场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只能分批发动进攻。而且很要命的是这附近地区没有太多能够让清军加以利用的材料,大大限制了清军所能采取的进攻手段,类似投石机这种大型器械就不说了,甚至连快速通过濠沟和铁用的木板都做不出几张来。 清军的进攻方向没有作出大的调整,依然是以海汉阵地的中路为主攻点。这是因为这条防线的东西两端都是河流,进攻部队难以充分展开队形,而中路的地势较为平坦,加之上一轮的进攻已经在中路清理出了大概五六丈宽的通道,这让清军认为再加一把劲或许就能顺着这条通道攻入海汉阵地了。 当然了,清军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海汉军在清理完阵前的尸体之后对这处防线豁口进行了修补,但问题就在于清军目前已经没有更好的进攻方向可供选择。如果要另挑一处地段再来一次,又要耗费大量的炮弹来开路,而清军当前后勤越发吃紧,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本来挥霍了。 至于战术方面,清军同样也拿不出什么新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军中的盾牌和盔甲集中起来,优先装备到率先冲锋的几支部队中。如果这几支敢死队性质的部队能够在海汉防线上打开真正的缺口,那么后续投入的部队也就用不着那么全面的防护手段了。只要能够真正进入到面对面短兵相接的战斗阶段,清军将领们对于己方兵卒的搏杀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战斗依然是以双方的火炮互射为开始,火炮性能占优又搭建了炮台掩体的海汉一方很快就占据了主动,对平原上尝试集火打开进攻通道的清军火炮开始一一点名。清军虽然也尝试用麻袋土包来充当掩体,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特别是那些因为射程有限而需要前出到更危险位置的小口径炮,基本无法逃过对面的定点清除射击。 炮战仅进行了半小时左右,清军阵地上的火炮就只剩大约一半的数量了。这种状况对于皇太极而言无异于是在从他身上硬生生地割肉,这些火炮的铸造过程就耗费了大量的军费,炮兵的训练更是极为不易,如今以这种方式被迅速消耗掉,可以说是让清军的作战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 尽管那处进攻通道中的防御工事似乎尚未完全被摧毁,但心疼炮兵损失的皇太极还是果断下达了进攻命令,让骑兵开始出击。 但这个命令稍后就暴露出了操之过急的弊端,冒着枪林弹雨冲过去的骑兵发现这处进攻通道中仅仅只有最前面的一部分拒马被己方的炮击损毁,而后面依然还有数量相当多高大拒马存在,根本无法直接冲锋到海汉人的阵地上去。冲到这个位置的骑兵部队又不可能调头再退回去,只能照着之前的战法,硬着头皮下马持盾徒步推进,期望能以人力搬开前方的工事,为后续的骑兵冲锋扫清障碍。 可是这样的想法也是徒劳的,摆在清军面前这些齐胸高的铁拒马不但互相用扣件连接起来,底盘还用粗大的地钉钉在了地面,用他们手里的刀枪根本难以撬动。相比旁边那密密麻麻看着就令人心生绝望的铁拒马阵,步兵倒是可以从这种拒马相对稀疏的空隙间穿行向前,但大队骑兵就无法顺利通过了,唯有下马步战这一条路可选。 在发现前方的骑兵拥堵于那处进攻通道的状况后,清军将领们还是及时作出了反应,让步兵压上充当进攻主力。但对于该如何去破除海汉阵地上这些碍事的防御工事,清军依然没有拿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 无奈之下,清军只能用上了歪招,让步兵携带木制跳板上前,尝试在这些拒马上方直接搭起跳板,让骑兵从跳板上快速通过。这都是用近两天从远处砍伐回来的树木制成,几根碗口粗的木料并排固定起来,形成宽约两尺,长约一到两丈的跳板,搭在拒马上的确能起到快速翻越的效果。 但海汉军显然不会让这种简单粗暴的伎俩轻易得逞,在几骑清军用这种手段通过了两排拒马之后,海汉阵地上便对着搭建跳板的位置进行了集火,连跳板带拒马都一并轰了。 这种做法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清军的木制跳板就只有那么十几条,毁完就没了,而海汉虽然失去了一部分拒马,但大队骑兵依然无法通过这片区域。至于零星冲杀过来的骑兵,基本上也没有机会避过近距离上的火枪攒射。 随着清军步兵加入战斗,战局似乎又回到了上一轮的时候,不断涌入的清军步兵在交叉火力的射击之下完全就是人形移动靶,变成了海汉军练习射术的道具。而清军的盔甲和盾牌,对这种密集射击的防护能力实在很有限,并不足以帮助他们对抗空中不断飞来的子弹。他们中弹倒下的速度,甚至比后续部队冲进这个杀戮战场还要更快,以至于海汉独立团的士兵们还能不时地停下来休整片刻,等待下一拨的清军涌进来送死。 高桥南为了这场战斗特地在火线上准备了六个步兵连,三个连负责战斗,三个连候补轮换,以确保火力输出强度能够一直保持在他所要求的水平线之上。当然了,这种作战方式对于弹药的消耗速度也是非常惊人,每分钟射出的子弹几乎都保持在千发以上。如果换作联军中的另外几支部队来顶在同样的位置,那清军的攻势大概很快就将耗完他们的弹药储备了。 而对于清军来说,这个所谓的进攻通道就变成了一个不断吞噬人命的无底洞,只见到部队不断地往里面填,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作战成效出现,火线上的进展究竟如何,坐镇后方的指挥官也很难得到一个清晰的反馈。 战斗开始约一小时之后,清军已经在这处进攻点损失了整整五个牛录的兵力,虽然数目似乎不算太大,但要知道这几乎都是各旗的精锐部队,光是精贵的巴牙喇战士就有两百余人,就这么毫无作为地折损在了那个交战地带当中。 而来自火线的消息如同一盆冷水一般剿灭了将领们的热情——在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之后,清军向前推进的距离依然十分有限,与海汉兵藏身的堑壕至少还有十几丈远。 这个距离对骑兵冲锋来说转瞬即至,但在阵地战当中,特别是与海汉军这种特殊对手进行的阵地战,那就是意味着单方面的屠戮。在这种交战距离上,清军士兵很难给藏身于掩体中的对手造成有效杀伤,只能在中弹之后怀着绝望的心情倒地死去。 第1834章 来不易回更难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皇太极不怕清军在战斗中出现伤亡,毕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往往都是悍不畏死,而且与海汉这样的对手交锋,大量伤亡的状况肯定避免不了。但如果死了数以千计的士兵之后,别说看到胜利的曙光,甚至连改变战况的希望都看不到,那可能就得另当别论了。 清军目前就正处于这样的窘境之中,不断向战场投入的部队都消失在了枪炮声的轰鸣之中,依然无法实现与海汉军短兵相接这个作战目标。而在目前这种交战距离上,清军只能是遭受一边倒的屠戮,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清军的作战思路本质其实是以人命来换取战线的推进,将交战距离缩短到面对面搏杀之后才会有真正的胜机出现,但这种战术思想早就被海汉军的指挥官看穿并加以利用,设置了当下这么一个特殊战场,让清军错误地判断形势,认为能够依靠兵力优势来突破海汉阵地。 死伤几千人当然尚未动摇清军的根本实力,但要继续打一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消耗战,就已经不在清军此次出征朝鲜的计划之内了。皇太极接到前线的回报之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令鸣金收兵。 这一轮的战斗要远比前次交手所进行的时间短得多,清军的伤亡也较上次少了近半,海汉将领们本来预计清军要付出上万人伤亡的代价之后才会考虑收手,但这个时刻显然要比他们的预想来得更早。钱天敦对此也感到有点意外,他甚至怀疑这是清军故意为之,想诱海汉军出动追击再杀个回马枪。 “撤军了?敌人这就撤军了?”金尚宪哆哆嗦嗦地扶着瞭望塔的护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明明还激战正酣的时候,怎么清军就突然收兵了。他当然希望清军能够早日撤离自己的国家,但更希望海汉军能如他们所承诺的那样,在交战中给予清军重创,而今天的战况甚至还不如上一轮激烈,这让一门心思要看热闹的金尚宪不免就有一点失望了。 “看来还是杀得太狠了啊!”钱天敦只能将此作为清军撤出战场的解释,不过他对高桥南的临场指挥并无不满,防线一旦被清军攻破,基地内的数千联军和近万难民必定死伤惨重,这种你死我活的时候,可容不得半点疏漏,高桥南的安排其实是相当稳妥的做法。 当然了,清军虽然撤离战场,也不见得就要一路撤回辽东去,说不定休整两三天还会发动下一轮的攻势。但钱天敦已经能从清军的这次主动撤退中感觉到对方的战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减,或许这一战结束之后,对方就要准备打包行李回家了。 “我看可以让海军部队集合待命准备出发了。”观看了战斗全程的王汤姆态度更为直接,他认为清军在有数万人尚未投入战场的情况下就主动收兵,已经充分表明了指挥官的态度。清军接下来很可能会选择从朝鲜境内撤军,也就是轮到海军出手的时候了。 钱天敦对此没有表示异议,但他还是要求将安南、葡萄牙和福建水师这三支舰队继续留在大同江驻守,以防清军玩暗渡陈仓的把戏。 目前的局面离海汉预计的清军溃败还相差甚远,清军虽然在大同江畔损失了几千人,但其大部分主力部队的建制都保留下来了,也没有高级将领在交战中折损,所以整个部队的情况都还比较稳固,就算撤军也不太可能出现混乱失控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陆军也不敢贸然离开阵地去追击清军,反倒是海军绕到北边利用江河环境进行截击比较稳妥。而且相比大同江畔的这处花费两个多月时间建起的阵地,海军的作战环境所需面临的风险更小,要拦截清军也远比陆军更为容易一些。 于是在清军收兵回营的同时,王汤姆便下达命令,包括陆战队在内的所有海军人员在码头区集结待命,准备出发。仍然在大同江上游执行巡逻任务的十来艘海汉战船也要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赶回基地,加入到北上包抄清军后路的行动当中。 清军大营当天没有任何动静,对于开始零星出现在附近的海汉侦骑也没做出什么大的反应。但越是如此平静,海汉这边就越是认定清军是在做退兵的打算了。 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清军收兵回营之后,皇太极便召集众将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放弃继续与海汉交战,将大军撤回国内。 这可以说是清军近年来对外军事行动中少有的状况,虽说对大明的战事也多是以清军自行撤退而告终,但那一般都是清军在大明境内搜刮够了人口与钱粮,带着战利品大摇大摆地离开,与当下这种战败之后灰头土脸地离开根本不是一回事。 当然了,如果不是海汉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朝鲜战场上,清军的胜绩肯定会毫无悬念地延续下去,朝鲜只会成为清军铁蹄下沦陷的又一个受害者。 打不过就撤,清军对此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抵触,顶多就是对败得如此彻底有些灰心罢了。反倒是有很多尚未被投入战场的部队暗暗感到庆幸,不用冒死与海汉军搏杀,可以活着回到家乡了。 “连夜撤离,以免夜长梦多!”皇太极下定决心之后就十分果断,不想给海汉军留下衔尾追击的机会。 但实际上清军的行动效率还是无法达到他的要求,几万人要在夜晚完成集结然后出发,还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惊扰到对手,这对于分属不同部落的清军来说可并非一件易事。真正做到连夜撤离的部队,也就只有充当先锋营的几个牛录而已。剩下的大部队基本都是在天色蒙蒙亮之后才陆续从营地开拔,这番动静想要瞒过对手基本是不可能了。 钱天敦在清晨醒来的时候,便得到了清军动向的最新报告,而此时王汤姆已经去了码头,准备率舰队出发了。虽然海军的战船还未能全部集结到位,但王汤姆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再不抓紧时间出发,就可能会延误了最好的战机。 而高桥南也已经等在钱天敦的住所外面,等候他指示是否要率军追击撤退中的清军。对于独立团来说,这趟北上朝鲜的任务前后耗时数月之久,但真正轮到他们上阵作战的时间也就最近这几天而已,虽说杀敌数量不少,但就这么两场战斗,当然无法满足求战心切的独立团。 钱天敦微微摇头道:“不急,清军现在还没有乱阵脚,追击的风险太大。再等一等,等清军被海军舰队拦在北边回不去了,到时候我们再过去撵一趟。” 钱天敦说完之后见高桥南没有立刻领命离开,心知他大概还有些想法,当下便笑道:“让侦察骑兵盯紧一点,再派两个步兵连吊在后面,注意保持安全距离,别让清军杀了回马枪!” 高桥南跟随钱天敦多年,接到命令便能大致理解上司的意图了。侦察骑兵负责抵近监视清军的动向,而吊在后面的步兵连,则是要负责伺机收拾那些掉队落单的零散清兵——这极有可能也是清军故意留下断后监控海汉军动向的人马。 海汉军的侦察行动从来都不是单向的,在搜集军情监视敌军动向的同时,也要设法屏蔽掉敌军对己方的侦察行动。而独立团如果要离开阵地,对兵力十数倍于己的敌军展开主动追击,那就万万不能让敌军提前掌握到己方的动向,否则光是清军阵中上万骑兵调动起来,就够让野外作战的独立团喝一壶了。而且更糟糕的是清军骑兵部队利用机动力的优势,直接绕过独立团去攻打大同江基地,那就不只是前功尽弃了,很有可能会让清军得到将整个战局翻盘的机会。 钱天敦身为朝鲜战场的陆军总指挥,自然不能让麾下部队犯了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尽管他对高桥南的军事素养很放心,但还是特地多叮嘱了两句,让高桥南小心应对正在回撤中的清军。 尽管两军的正面战场交锋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但对于侦察兵来说,他们的战场却是位于大同江阵地之外。独立团军中的侦察兵基本都是由钱天敦亲自选拔并训练,除了基本的受训科目之外,还专门送去骑兵、炮兵、狙击、海军等兵种的部队中接受多种训练,以保证他们有能力为其他兵种收集所需的军情,可以说是独立团这支精锐部队中的精锐了。 而其单兵装备也几乎是陆军中的顶配水准,坐骑是由海南岛的战马基地专供,步枪手枪军刀望远镜都是小批量订制的特殊型号,各种携行背囊和野外用品也全是钱天敦亲自设计督造,一身装备全是非卖品,实际价值已经很难用货币来简单计算了。 从白雪皑皑的辽东密林到终年炎热的南海岛屿,都曾是独立团侦察兵们的活动范围,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在整个海汉军中大概无出其右。像这样的一支精锐,不管是钱天敦还是高桥南,对其能力都是信任有加,才敢于将抵近监视清军这样的任务交予他们。 当然说是抵近监视,但考虑到清军大部队的外围还有数量颇多的游骑活动,数量有限的侦察兵必须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实际上也还是与清军保持着至少五六里的距离。好在他们每个人都装备有望远镜,这点距离并不会给他们的侦察造成太大的障碍。 而对于那些尝试着要靠近自己的清军游骑,侦察兵们也并不会自恃装备优良就主动与其交手,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侦察敌情,而不是斩获敌军人头。察觉到有敌骑接近,他们都会主动拉开距离,同时向自己的同伴靠拢。如果是成队的敌骑离开大部队,要对他们实施驱离,那么侦察兵会选择将他们引往后方——在几里之外便有吊在后面随时准备接应他们的步兵部队。 对于海汉侦骑的尾随,清军倒也见怪不怪,这是换作任何一个对手也都会采取的策略,哪怕就是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朝鲜军,在清军南下过程中也一直都有侦骑在附近活动,只是没有海汉人凑得这么近罢了。 负责在外围监视敌军动向的游骑每个时辰会向皇太极所在的中军报告一次军情,而皇太极对于海汉军是否会采取追击行动其实也有些矛盾心理,一方面他当然不希望撤军行动被海汉军咬住之后拖慢了行军速度,从而节外生枝引来更多的麻烦,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海汉军或许为追求更大的战果会选择倾巢而出,那样的话清军还能有机会绕路摸营,打掉其据点从而改变战局走向。 但大军开拔行进了几十里之后,皇太极还是没有得到海汉大军追来的消息,心里放下一块大石的同时,也不免微微有点失望。 而此时海汉海军的舰队已经驶出大同江口,全速赶往北方。为了能够确保赶在清军主力前面抵达预定作战地点,王汤姆甚至下令舰队中的几艘大吨位战舰开启船上的蒸汽动力系统,甩开大部队先行赶往当地。 清军主力虽然已经南下,但在沿途各个已经攻克的城镇也驻留了少量兵马,并且在当地征募了朝鲜人日夜赶工建造船只和木筏。清军倒不是打算要靠着这些临时赶制出来的载具与海汉舰队决一高下,而是要解决后勤运力不足的问题。当然了,这些载具在清军向国内撤回部队的时候,也将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在此之前海汉故意将北方几条江河的控制权都放给了清军,也是为了让其能够放心大胆地南下。如果不是考虑到朝鲜人的感受,海汉甚至有可能会把清军一直放到汉江再展开反击。对于海汉来说,海军舰队随时都可以夺回这些江河的控制权,清军入侵的时候多渡过一条水脉,在其撤退的时候就会多付出无数的死伤。 第1835章 难以脱身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清军占领安州之后,在当地留下了大约两千朝鲜民夫和七十多名造船工匠,让其日夜无休地赶造船只和木筏。此外还调了几十艘船出鸭绿江经黄海南下抵达安州,以解决清川江和大宁江上的载具不足,难以满足后勤运输需求的状况。 不过这些举动终究都属于临时抱佛脚,所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仓促之间又能造得出几艘船。朝鲜守军早早就听从海汉的指挥清空了两江流域的船只,甚至连江边那些来不及运走的造船木料都统统沉了江,清军要造船还得现制备木料,而造船的木料都得经过一到三年的阴干处理,这些从山林中现砍伐的木料,即便勉强拿来造船也只能短时间内凑合着用用。倒是造木筏更为省事,只要将木料削去树干枝杈,加工成差不多的长度固定到一起就能下水了。 当然了,以清军的谋划,大概也没打算要长期使用这些临时打造的载具,眼下凑合着用一两个月,等战争结束这些载具也就没什么用处了。所以对于其质量和耐久度,也没什么人在乎,只要丢水里不沉不漏就行。这个时候也没人能够想到,大军离开安州南下没过多久,便会灰头土脸地被敌人给赶回来了。而且更糟糕的是,海汉人的舰队竟然比自家大军先抵达了清川江。 当两艘体型硕大的威严级战舰突然出现在清川江上,对此毫无防备的清军在第一时间就舍弃所有的船只和木筏,主动将防线收缩到安州城。虽然清军留在安州的驻军多达两千余人,但没人敢用弓箭长矛去挑战这装备了数十门舰炮的怪物。 王汤姆担心有诈,还是下令对着码头象征性地放了两轮炮,以确认此处已经没有清军埋伏。不过清军的主动后撤倒是让海军清理江岸这些小船木筏的工作轻松了许多,因为要用舰炮来打这些小目标,不免有牛刀杀鸡之嫌,不但会耗费大量弹药而且清理的效率也会很低,远不如人工拆毁来得快。 在确认清军放弃了江岸防御之后,王汤姆便命令舰上的陆战队立刻登陆,尽快将岸边的船只凿沉,木筏拆解,连岸边堆放的木料也浇上火油全部烧掉。海军当下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消灭驻留在安州城的清军,而是尽力破坏掉能被其用于渡江的载具,以便能够对北归的清军主力实施拦截。 这边码头上都已经点燃了大火,另一头从南边赶来传令要求本地守军护住江上载具的信使才刚刚冲进安州城,这前后阴差阳错就半个时辰不到,但安州城外江畔的这些小船木筏却已经救不回来了。 等守军将领听完皇太极传来的命令,慌慌张张率军从安州城里冲出来试图要挽回局面的时候,登陆的陆战队士兵们已经完成任务回到船上撤离了这里。面对码头上的熊熊大火和江面上漂浮的残骸,守军只能欲哭无泪了,等皇太极率大军回到安州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些人得为这样的局面承担责任了。 尽管海汉这一波突袭破坏的并不是清川江上所有的载具,但清军的数万部队想要快速通过这片地区,依靠剩下的那点可怜运力就不知道得耗时多久才能完成了。 当然这事还没算完,海军这两艘速度最快的战舰调头往下游走,然后在与大宁江的汇合处转入到大宁江中,对这条邻近的水脉江面也进行同样的清理。而后续赶到这里的舰队将会接替旗舰的工作,进入到更靠近安州的清川江中,封锁清川江下游主要的几处渡江点。 以福建水师的能力,尚且在这两条江河流域成功拖了清军近一个月的时间,如今王汤姆亲自指挥的海军舰队要对这里的江面进行封锁,清军想要渡江退回北方,那大概也不会比来时更容易。 由于不想舍弃从朝鲜境内掳掠的数千民夫,清军主力向北回撤的行军速度并不快,从大同江到安州两百多里路用了两天多的时间才完成。而骑兵部队虽然早一天多就回到了安州,但还是比海汉舰队迟了数小时,最终也被截在了清川江南岸。 皇太极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自然不可能还保持平静,当即便下令将驻守安州的甲喇额真卜特尔以贻误军机的罪名查办。但就算砍了这个倒霉鬼的脑袋,如今的被动形势也已经无法逆转,这才是让皇太极最为头疼的问题。 从海汉军如此迅速的反应来看,皇太极越发确定了这是海汉人早就制定好的一连串作战策略之一,在鸭绿江故意放清军南下,于大同江畔展开反击,然后水面部队再在清军归途上进行截击。在这个过程中清军不但消耗了大量的时间、物资和军费,而且人员伤亡数字也已经多达数千,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清军在朝鲜境内的战况都远远不如预期,也完全没有达到此次兴兵的作战目标。虽然期间也从朝鲜境内掳得了一些人口和财富,但仍然根本不够填补此次行动中的损失。 这个时候如果在朝鲜境内继续与海汉缠斗下去,人员伤亡倒是其次,并不顺畅的后勤补给才将是清军面临的最大问题。这数万人每天需要消耗的物资不是小数目,一旦补给中断就有可能会影响到整支部队的战斗力。清军将领们对此都很清楚,但要命的是他们的对手也很清楚这一点,必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断清军获取补给的路线。 皇太极在安州落脚之后,第一时间便让各部报上目前的粮食储备情况,以计算己方还剩多少时间来突破海汉的江面封锁。海汉人既然已经策划了前面的一系列行动,那绝不可能只是派几艘船封锁清川江作为结束,接下来必定还会有所动作,当下只有率领大军尽快回到国内,皇太极才能安下心来。 这一趟南征朝鲜竟然是如此狼狈收场,在出发之前可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皇太极也只能庆幸自己的军队虽然受挫,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只要能摆脱海汉军的截击回到国内,再慢慢设法从大明那边把此次出征的损失找回来就是了。 但实际状况不容乐观,各部在对随军物资进行简单统计之后,报上来的数字有些触目惊心。如果补给就此中断,以清军在清川江以南地区的兵力来计算,目前的粮草储备顶多还能供应不到十天了。而这已经没再将军中数千朝鲜民夫所需的粮食份额计入其中,否则时限还将会更短。而面对如此之大的需求缺口,派兵去劫掠周边地区的村镇恐怕也还是远远不够。 如果不想再回头去寻求与海汉军进行决战,那摆在清军面前的解决办法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尽快恢复跨江补给,继续从北方获得粮草;二是设法渡江北归,进一步缩短补给线。但无论是哪一种办法,对于目前缺乏渡江载具的清军来说都是不易解决的难题。 再现砍树造船吗?开什么玩笑,海汉人的战舰都已经驶进清川江亮过相了,这个时候可能连大宁江都已经清理过一遍了,再造船下水也不过是重复之前南下时被福建水师封锁江面的情景,趁着晚上偷偷摸摸渡点人去对岸还行,但这么几万人的部队,靠几张木筏子要何年何月才能将人悉数送回对岸去。 但皇太极也明白,以当下的局面想要把这几万人完完整整地带回国,基本是不太可能办到了,丢卒保车的手段也必须得用起来了。 皇太极下令,将目前军中的民夫悉数调去砍伐林木,在安州附近的江岸制造木筏,而清军的主力部队则是悄无声息地向清川江上游五十里的价川行进,从上游寻一处江窄水浅的地方实施渡江。 这种尝试其实也有一定的风险,因为清军并不知道海汉是否已经在上游部署了监控,就算海汉没来得及采取这种措施,也可以将这种任务交给朝鲜人来完成。而数万军队的行踪,肯定无法隐瞒太长的时间,而且清川江上游已经进入到山区中,对于清军大部队的行军来说并不便利,一旦被海汉察觉到意图,恐怕又将会是一场恶战。 但如今的局势紧迫,清军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慢慢谋划一个万全之策了,只能在安州做出要强行渡江的姿态,以此来迷惑封锁江面的海汉舰队,为己方主力部队的行动争取时间。 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正如清军所担心的那样,海汉的确是将监控安州周边地区的任务交给了朝鲜人,并要求他们使用由海汉制定的通讯方式——信鸽。这基本可以保证朝鲜人在一线侦察到的消息可以于当天就传到大同江基地,虽然还比不了电台的快捷程度,但已经是当下最具时效性的手段了。 而在清军向北撤退的过程中,大同江基地的一部分部队已经乘船沿江北上至平壤待命。这样做一方面是预防清军杀回马枪攻打大同江基地,届时可以从平壤出兵包抄后路,另一方面从此地乘船继续往上游行进,可以一直去到清川江的上游附近,两条水脉相隔最近处直线距离还不到四十里,可大大缩短行军至清军附近所需的时间。而清军主力所前往的价川地区,便正好是在这两条水脉之间。 没有任何意外,清军主力开始向上游转移的时候,潜伏在安州城外山林里的朝鲜探子便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动向,并及时释放信鸽向海汉报告了这一消息。 于是在平壤的独立团一营立刻继续上路,与安南、葡萄牙两国抽调的六百余名战士,分别搭乘十余艘运兵船赶往大同江上游。朝鲜方面为了配合行动,也派出了千余名士兵协同行动,虽然到时候未必有资格能与海汉军并肩作战,但至少在战时充当向导不在话下。 福建水师则是与大同江上剩余的海汉海军战船一同出发,从海上赶往清川江流域增援海汉舰队。至此海汉已经将作战部队的主力都往北进行了调动,大同江上只留了安南、葡萄牙两国舰队的少量战船配合朝鲜水师布防,而大同江基地内的陆军也已经出发向北行进。 由于军情信息传递及时,独立团一营赶到价川以南约二十里处登陆时,清军的前锋营也刚刚才在价川这里的江岸扎营。只是他们万万也想不到,海汉人追得如此之快,作战部队距离他们的营地只有半天不到的行程了。 不过这直线距离虽然不远,但地形却是以丘陵为主,携有部分重型装备的一营行军的速度并不理想。等先遣队抵达价川的时候,发现这个仅有千余常住人口的小镇已经被清军前锋营劫掠一空,吊在镇外大树上的几十具朝鲜人尸体大概便是他们对付抵抗者的手段了。 而价川以北不远处便是清川江江岸,不过这片区域相对比较平坦,没有什么掩护可以让一营更加接近清军了。等高桥南赶到这里之后,便果断下令部队进入已经空荡荡的价川镇,并借助这里的房舍构筑阵地。 在这附近监视清军动静的朝鲜探子倒是很快发现了海汉军的行迹,然后主动赶过来与海汉军取得了联系。根据他们所提供的情报,高桥南判断目前在清川江畔扎营的还不是清军主力部队,不用在这个时候急于动手,先将消息传递回指挥部才是头等任务。 又过了一夜之后,清军的主力才陆陆续续赶到附近,而这个时候高桥南已经指挥部队在附近地区设立了多个监视点,确保清军的动向不会有所遗漏。同时得到消息的联军舰队也开始向清川江上游行进,打算将清军主力继续往上游的山区中进行驱赶。 只要能把清军赶入山区,其骑兵的威力自然会大打折扣,而以山地丛林作战为看家本领的独立团,则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自身的战斗力。 第1836章 截杀清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军能够如此迅速地赶到清军主力的目的地附近埋伏,一方面是军情信息传递及时,部队行军组织得力,另一方面也是拜朝鲜境内这一片地区的地形所赐。 大同江在平壤以北的上游江段全在山区,这一片区域并无道路,基本只具备水上通航能力,陆军大部队要从陆上通过这片区域极为困难,所以当初清军也主动放弃了从上游渡江的打算。但清军无法通过的这片地区,对拥有大量舰船的联军而言却是来去自如。而清军对于地理方面的信息掌握远不如海汉周全,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大同江上游某处江段离他们在清川江江畔选择的渡江点就只有几十里,否则他们肯定不会在劫掠完价川镇之后就匆匆撤离,至少要在这地方驻扎一支小队提防着可能会从附近山林突然现身的海汉人。 高桥南抵达价川镇之后并未立刻下令向清军发动进攻,而是先在镇子外围地区修筑基本的防御工事,将好不容易运到此地的四门野战炮先架设起来。高桥南虽然对自己所率的独立团一营很有信心,但也不敢太托大,要是清军以搏命之势用重兵围攻这处小镇,缺乏重型武器和防御工事的一营和临时抽调过来的几百名联军士兵,以及一千名朝鲜兵,他们也未必就能稳稳守住这个四面透风的小镇。 在高桥南看来当下的环境并不适合与清军主力展开对攻,就算要打,那也最好等后续的部队赶来形成合力再说。他现在已经拥有了一线部队的完全指挥权,类似这种打与不打、如何去打的决策,无需再事事向钱天敦请示,自己就可以作出决定。 掌握这样的权力之后,独立团的作战效率无疑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特别是像当下这样的环境,联军指挥部与前线部队相距两三百里,即便是有电台这样黑科技也还是不免有贻误战机的可能。 当然了,这对高桥南个人而言,更多的感受是上司给予了自己充分的信任,而这样的信任意味着他在指挥作战的过程中不容有失,打败仗还是其次,要是辜负了钱天敦的信任就不可原谅了。所以他宁可在指挥过程中稍微谨慎一些,也不愿因为贪功冒进而给了敌军翻盘的机会。 不过清军也不是傻到决定撤军就会连基本的作战原则都不顾及,这些带兵将领大多都南征北伐打过不少仗,作战经验也十分丰富,主力抵达价川附近之后立刻就重新构筑外层警戒圈。于是很快便有清军游骑发现了价川镇的异状,这个刚刚才被劫掠一空的镇子似乎还有人迹活动,立刻便集结了一队人马试图进入镇子查看。 实际上这队骑兵还离村子约莫有半里地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在马背上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进出镇子的主要通道似乎被树干乱石堵了起来,而这显然不会是先前抢完就撤的清军部队所为。在他们抽出马刀试图冲进镇子看个究竟的途中,前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枪声,接着冲在最前面的数人便应声中枪落马。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冲了,赶紧挽缰变向离开这个可能埋伏有海汉军的地方。 这一波短暂的接触只出现了十几人伤亡,而且全在清军一方。但这迅速引起了清军的注意,因为在仅仅半天之前清军清理价川镇期间,可没有发现任何与海汉有关的蛛丝马迹,而本地的朝鲜人也都口径统一地声称从未见过海汉人。这镇子里的海汉兵如果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就是刚刚才抵达此处。 负责指挥外围戒备的阿巴泰不敢怠慢,立刻调了两个牛录的骑兵前去查探究竟。如果镇子里的海汉兵数量不多,那自然是要果断吃下来。 清军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探明了镇子里的敌人并不只是小队人马,当这两个牛录的骑兵果断发起冲锋,镇子里某处临时工事竟然响起了炮声,而且明显是好几门炮接连开炮,这显然不是小队人马会在野外行军中携带的武器。带队的军官当下便打出信号,让麾下骑兵变向绕开,不再正面冲向镇子。 让仅有的四门火炮次第开火,高桥南也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让清军意识到镇子里的海汉军兵力不少,以免这帮蛮子万一狗急跳墙,直接调几千骑兵来冲锋,那这条临时部署的防线就未必挡得住了,而一旦被骑兵破防,这堆在镇子里的两千多部队就无法再保持优势作战距离,甚至连撤都撤不出去,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清军发现镇子上有火炮参战便立刻打了退堂鼓,唯恐像在大同江畔的骑兵冲锋一样陷入海汉的火力打击而难以脱身。但饶是如此,这一轮炮火还是干掉了十几骑清兵。 而这番炮响自然就惊动了清川江畔的清军军营,许多士兵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海汉舰队已经从江上追过来了,但冲出营帐看到江面上却是一片空旷,不少人顿时就陷入到不知所措的状态中。 “是哪里炮响?”皇太极在大帐中也被突如其来的炮声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问道。 很快便有来自前线的回报,称附近的小镇上出现了兵力不明的敌军,虽然尚未看到旌旗之类的身份标识,但从其枪炮火力却基本能够判定就是海汉军。另外考虑到敌军阵中部署有数门火炮,可以初步判定敌军的兵力不会低于千人。 皇太极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免心中一沉,他这个时候也没想到海汉军是乘船到近处然后才登陆行军过来,第一反应也是认为海汉早就预判到了战局走势,所以提前在清川江上游设下伏兵,就等着清军主力自投罗了。 既然海汉军在没有暴露行迹的前提下还主动进入价川镇布防,那可以推断他们对出现在附近江岸的清军主力并不怵,极有可能是有备而来,不担心清军对镇子发动大规模的攻势。结合镇子里部署了火炮这样的情况,皇太极只能将情况往坏的方向去估计,认为这镇子及附近山林很有可能埋伏了数千敌军,或许就等着清军去攻打这镇子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如果是朝鲜人想玩这种把戏,那皇太极想都不想就直接下令进攻了,一波骑兵平推过去,任他什么阴谋诡计都只能化作泡影。但海汉这个对手不一样,清军在历次对阵中几乎就未曾占到过什么便宜,不管是战术还是战略,清军都是处处所制,每一次认为有胜机的情况,在战后都被证明其实是海汉设下的圈套。而这突然出现在附近的海汉军,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预谋,这让皇太极实在有些头疼。 考虑片刻之后,皇太极认为还是不要主动去碰这个麻烦为妙,要是在这地方再被海汉军拖个三五七天,那海汉军在南边的主力部队赶过来,再加上清川江上的武装舰队夹击,自己这些人马就别想再妥妥当当地撤回国内了。 但问题是如今清军的行迹已经暴露,以海汉人对战局的掌控程度,应该也不难判断出清军下一步的打算,肯定不可能眼睁睁地目送清军在这里渡江,必然会采取行动进行阻碍。 “通知阿巴泰,让他点五千兵马,隔开价川镇与我军大营。营内兵马,天黑之后集结,继续沿江北上,不得走漏风声!”皇太极考虑片刻之后做出了决定,放弃这处刚刚才落脚的营地,继续向清川江上游进发。阿巴泰的部队实际上就是用来断后,如果海汉军主动出击,那么阿巴泰部就负责咬住他们,以便让主力部队尽快脱离其攻击范围。 这种应对措施当然有可能葬送掉留下来断后的数千兵马,而清川江的上游也未必就没有其他海汉部队潜伏,但如今摆在皇太极面前的选项一天比一天少,作出决策的时限越来越短,逼迫他不得不从夹缝中寻找一条生路。他现在已经不太敢再去想如何战胜海汉军了,当下能把这几万人马尽可能多地带回国内,为大清多保留一点生力军,才是真正比较实际的目标。 清军调了数千兵马从西、北两个方向隔开了价川镇与清川江的联系,而高桥南注意到清军的人马是以骑兵为主,也不敢轻易主动出击,只能先尽力防守住这处镇子,还得提防清军发动夜袭。 不过一夜无事,待到了清晨,高桥南在用望远镜观察远处清军大营的时候,忽然便察觉到了敌军的真实意图——清军大营方向半点炊烟都见不到,很显然是连夜动身离开了这地方。而他们唯一能去的方向,便是沿着清川江江岸继续往东北方向的内陆行进。 越是往上游走,江面的通航能力就越差,而海汉那些身形巨大的武装舰船也就未必能到达这些地方了,清军届时渡江就不用担心来自江面上的拦截。不过深入朝鲜内陆之后,周围全是行路不便的崎岖山区,而且时常是方圆数十里内都没有人烟,想要获得补给也比较困难,这对于规模庞大的清军来可不是小问题。 高桥南意识到清军主力可能已经脱离了己方的监视范围,而这些内陆山地的地形相当复杂,在这个时候或许化整为零进入山林打游击才是最好的作战方式了,当即便在阵前召开了简短的作战会议,然后下令重装和后勤部队原路撤回大同江方向,与运输船队会合。作战部队则带足补给,先往南退出价川镇,然后再折向东北进入山林,借助地形掩护去追击清军主力部队。 这个时候被派来打杂的朝鲜部队就派上了用场,他们对于本地地理环境的熟悉程度是初来乍到的海汉军无法比拟的,哪怕高桥南手里有较为详细的军用地图,但要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山地环境中制定出最佳的行军路线,那就必须得有本地向导的帮助才行。 高桥南在乘船赶来价川的途中早早便让朝鲜军官挑好了一批可以充当向导的人员,这个时候便把这些熟悉环境又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向导分配到排一级单位,每个排都配备了至少三名向导。 阿巴泰所率的清军虽然也察觉到了海汉军从镇子里撤出的动静,但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加以追击,仅仅只是试探性的派了几百骑追过来,保持着安全距离目送海汉军消失在山林中。阿巴泰自认这个任务完成得还算圆满,既没有死伤兵员,又达到了驱离海汉军的效果,当下留了一千兵马在价川镇附近驻守以防有变,自己则率部向东北追赶主力部队去了。 虽然清军有大量骑兵,但实际行军速度相比以步兵为主的独立团一营并没有太大的优势,提前了一晚出发,也只多走了三十来里地而已。而由本地向导带路的海汉军便不需沿着曲曲拐拐的江岸行进,可以选择一条更直的行军路线前往清川江上游。 当天傍晚,紧赶慢赶的一营将士终于在距离价川八十余里外的香山追到了清军主力。这里的清川江江面最窄处已经只有几十丈宽,而其中一处江心还露出大面积的石滩,江水流速也较缓,石滩两侧只要各搭上几丈木桥,便可让大军迅速过江了。 高桥南率部赶到的时候,清军已经调派了两千余人参与搭桥,从江边就近砍伐的粗大圆木被迅速抬到施工地点,数以百计的士兵站在及膝的江水中,将圆木或扛或举,合力完成木桥的搭建工作。而这附近的一个村落自然也未能幸免,全村老小都被赶到工地上充当苦力,至于村中的粮食细软更是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在看过这里的地理环境之后,高桥南知道海军舰船已经不太可能到达此地,暂时也别指望能有援军快速赶到了,当下只能靠自己这个营的人马,尽力给清军多制造一些混乱和伤亡。 第1837章 拖延时间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独立团虽然善于山地作战,但要以两千多分散在山林中的多国联军去对付山间河谷这数万清军,高桥南不会膨胀地认为在这种局面下还可以轻松解决对手,所以他当下的战术还是打算以骚扰为主,尽可能地拖延清军的行动进程。 安南派来这支部队中的军官都曾在海汉军中接受培训,所以沟通、指挥体系和战术风格都不存在相容问题,可以直接由高桥南进行指挥。而葡萄牙人稍微麻烦一点,无法像安南部队这样与海汉军无缝衔接,高桥南便给予了带队的西芒自主行动的权力,不过还是提醒了西芒在与清军接战时保持距离,避免被清军所包围。 至于战力羸弱的朝鲜军队,考虑到交战环境几乎都在崎岖山地,高桥南甚至都没把朝鲜部队用来当炮灰的打算,不准备将其成建制地投入战场使用,以免被惊慌失措的朝鲜人打乱了自己阵脚。除了分配到基层部队的向导人员以外,剩下的朝鲜部队都被调派到后方去负责后勤任务。 由于清军投入了大量人力,在河谷中修建渡河木桥的进展非常快,高桥南不愿再拖下去,于是战斗在联军抵达香山两小时之后便打响了。不过高桥南的第一个目标并不是在河谷中扎营的清军主力,而是被分配到砍树任务的这部分人。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香山河谷内多处地点响起了火枪射击的声音,数支伐木队遭到了来自密林中的袭击。虽然有一些悍不畏死的清兵试图使用手里的伐木工具实施反击,但他们甚至都没能看到敌人的身影,便被林子里射出的子弹打倒在地。 为了确保工作效率,清军并没有使用俘虏的朝鲜人来充当伐木工,这样也不用再分派更多的人手去充当看守。但这种布置倒是便宜了联军部队,只要见着在砍伐树木的,直接开火便是,也不用担心出现误伤让军中的朝鲜官兵感到不满。 短短片刻的交手,猝不及防的清军就损失了近百人手,幸存者不得不放弃了手头的工作,当下这种状况还是先逃出树林保住小命要紧。而林外的清军部队反应倒还算比较快,在很短的时间呢就集结起了几个千人队布下临时防线,甚至还抬出了几门小炮对准出事的山林,准备迎击可能出现的敌军。 但高桥南又怎会放弃掩护冲出去与清军正面交战,达成初步的目的之后,联军便立刻主动终止了战斗,重新回到了潜伏状态。 清军等了半晌没见山林中有进一步的动静,也料想到这可能仅仅只是骚扰作战,派小队人马入林一探,果然敌军早就消失无踪了。 这种打完就跑的策略,让并不善于山地林间作战的清军颇为头疼,阵中最具战斗力的骑兵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完全派不上用场,而派遣仅有冷兵器傍身的步兵进入山林,又似乎是在给敌人送菜上门。虽然清军阵中有不少猎户出身的士兵,也算是熟悉山林环境,但在大规模的战斗中,个人武勇几乎不可能改变战局走势,反倒是会因太过突出而招来集火打击。 但建桥渡河的任务刻不容缓,清军只停滞了片刻,便再次派出伐木队进入山林,所不同的是这次清军不再让伐木队分散行动,而是划定了一块区域,由两千余名步兵在外围负责警戒,而伐木队就在武装保护之下作业。 这样的警戒当然还不足以震慑住山林中观望的联军部队,在清军复工之后不多时,林中的联军便再度向清军发动了袭击。但清军得到的指令很明确,就是要尽可能守住伐木区外围的防线,不让敌军有机会到近处射杀伐木队,以确保河谷中的工程有源源不断的木材可用。 所以这些清军虽然无力抵抗山林中射来的流弹,却也不敢擅退,纷纷借助树木枝干充当掩体,缩起来等敌军接近之后再寻找战机。期间虽然有不少清军中弹倒下,但凭借身边密集的天然掩体,大多数清军却是成功避过了林间的冷枪。 现在问题就重新回到了联军一边,在密林环境下,面对兵力明显占优的敌军,如果在缺乏严密组织的情况下冒然推进,很容易会被清军拉近交战距离形成贴身厮杀的局面,那样的话联军的武器和战术的优势将被大大弱化,一旦陷入缠斗还有可能会被清军迅速形成包围,到时候被动的一方就会变成自己了。 但如果对清军的应对不作出调整,在当下这种环境里就很难再对数百米之外的伐木队形成威胁了。清军只要能将这种局面再拖上一天半天,让河谷里的桥能够搭建起来,让主力部队有了撤回江北的通道,那就算再在这片树林里死个千八百人也是划算的。 一路穷追至此的联军部队几乎放弃了所有的重型武器,这个时候也不用指望还能有火炮开路之类的战法了。如果要打开局面,就只能采取比较冒险的战法了。 独立团虽然善于在山林环境作战,但那也是特指在占据主动权的情况下,可以在林中采取游击战来拖垮对手。可如果要迫于形势主动缩短交战距离,集中对一个区域发动攻势,那作战经验丰富的对手很快就会察觉到这种变化,也就意味着会面临对手发动反扑的风险。 独立团当然不是不能打硬仗,但以当下的这些兵力,与清军硬拼会有多大程度的牺牲,是否能够实现作战目的,指挥官必须要对此权衡利弊。 时间有限,多耽搁片刻,清军全身而退的机会就要多一分。高桥南看看天色,至少还有两三个小时才会天黑,虽说清军在天黑之后也未必就会停下伐木工程,但至少那时候联军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摸到近处发动突袭。而最快在明天,独立团的二营三营应该也能赶到附近,届时兵力增加之后对战术的选择也能更多一些,拉开阵势与清军正面交锋也未必吃亏。 高桥南很快理顺了思路,至少要将清军的渡江时间拖到明天,而阶段性的目标便是让清军在天黑之前难以持续进行伐木作业。虽然现在主动拉出去与清军交战必然会有一定的战损,但实现作战目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高桥南权衡一番之后,便下达了新的作战指令,分作三个方向向清军层层保护之下的伐木区发动进攻,以阻止对方伐木为作战目标,但需小心留意敌军动向,避免与敌军陷入近距离的缠斗。高桥南很清楚一旦进入到缠斗,清军向交战区投入兵力的速度可能会让己方来不及脱身撤离战场,这对海汉军将是非常危险的操作。 战斗甫一打响,联军这边便开始出现了伤亡。当清军意识到交战距离已经缩短到他们可以展开反击的程度了,便果断开始从藏身地跳出来,向林间枪声响起处射出箭矢——这也是清军目前仅有的远程攻击手段了。 清军射出箭矢的时候都未必看到了目标所在的位置,一定程度上是依靠运气随缘命中,但架不住其基数大,若是一声枪响之后便有七八支箭射过来,总会有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只是联军当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已经接到了命令,就必须将战术执行下去。虽说缩短交战距离会导致联军士兵的作战风险增大,但相应的命中率和杀伤效率也会随之提高,想要凭借树木作掩体的清兵,在距离拉近之后可就没那么容易藏身了。而联军所装备的步枪大部分都是海汉产,在百米内的射击命中率要远高于清兵的弓箭,加之独立团的七发步枪射击频率高得惊人,只需几支枪便可以对很大一片区域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因此杀敌效率依然是远高于对手。 几个方向突然发动的强攻的确打乱了清军的部署,因为先前联军骚扰一波就主动退走的动作让清军认为这仅仅只是小股部队的刺探行为,但的确没想到山林中竟然埋伏了超过两千名荷枪实弹的敌军。即便是兵分三路,其火力输出强度也绝非林中分散布防的这些清军所能抵抗。 不过也有极少数清兵隐忍不发,直到联军推进到近处的时候才从藏身之地蹦出来,使用刀枪进行贴身拼杀。但这种作战方式的效果十分有限,能够藏身到最后的往往都是单兵,难以形成持续的战斗力,而联军推进时却大多是以班排为单位,哪怕当先的一两人因为事发突然而未能招架住清兵的搏杀,旁边的同伴也会立刻上前解救,一同扑杀漏之鱼。 高桥南很快意识到清军的防线并没有他所预计的那么牢固,投入的兵力也不是太多,当下赶紧指挥部队突防之后先杀伐木队,并尽可能地带走清军的伐木工具。毕竟像大斧木锯之类的伐木工具,军中虽然会备上一些但也不可能太多——这也是清军派出的伐木队规模有限的主要原因。 当意识到派到林中的部队并未成功守住防线,清军赶紧又向林中的伐木区增派部队,三千清兵在开战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就涌入了林中。只是这个动作稍稍迟缓了一点,他们的伐木队因为接到了不准撤离的死命令,这个时候已经死伤颇多,而且更过分的是一击成功立刻退走的敌军竟然带走了一部分伐木工具。 皇太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为光火,下令将剩余的伐木工具全部集中起来,并调整原本的伐木安排。就在刚才敌军发动突袭的时候,皇太极想到了一个更为稳妥的办法,即利用现有的木筏将一部分人送到对岸,然后在对岸伐木来完成另一半桥梁的搭建。他就不信海汉人能在这清川江两岸同时布防,只要再有一天时间,将这桥搭建完成,数万大军便可快速退到江北去,顺势摆脱海汉军的追击。 退到林中的高桥南先是确认了清军没有发动追击,然后让各部清点战损,抢救伤员。在先前这短短交锋中,联军已经损失了近百人,轻重伤员更是多达三百余人,由此也足见清军在近战中并非好捏的软柿子。 不过从战斗效果来看,这场突击战还是基本实现了高桥南所期望达成的作战目的,打掉了清军的伐木队,击伤击毙的清军数量应该在千人上下。虽然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好在战损和战果都在高桥南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清军也的确停下了在这片区域的伐木作业,看样子是要另行设法了。 清军使用木筏渡江的举动并没有逃过联军的监视,但高桥南在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这种举动的真正意图。直到天色渐暗,清军依然没有派出伐木队复工,高桥南才突然想明白了清军的打算。 高桥南的应对策略很是简单粗暴,那就是亲率一部分人马连夜泅渡清川江,到对岸去消灭清军的伐木队,拖住他们的建桥进度。 这个计划风险最大的地方倒不是与清军的交战,而是夜间泅渡。虽说这里的江面已经收窄到不过百米左右,但在夜间完成泅渡和重新集结仍然风险极大,即便是对于独立团这样的精锐部队来说也绝非易事。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些想念海军陆战队的存在,毕竟那支部队的兵员几乎都来自海军,水性方面要比独立团这些士兵好得多。 为了避免被清军察觉到,高桥南带领挑选的数百名士兵先绕行到下游,用遮雨的油布将枪支弹药全部包扎起来,固定到临时扎的几张小木筏上,然后由水性最好的士兵在水中掌控木筏的方向,待到对岸之后再重新发放武器。这样泅渡的士兵们可以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游泳方向和体力分配上,而无需担心枪支弹药进水的问题。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这几百人便在黑漆漆的夜色中下到清川江中,悄无声息地向对岸游去。 第1838章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高桥南近两年其实已经极少会再身先士卒地参与到一线的作战行动当中了,因为他也明白自己目前最重要的职能是指挥作战,而不是亲临一线杀敌。不过当下这种特殊的作战环境,让他又重新燃起了参与战斗的激情。在清川江中泅渡的时候,他脑海中甚至冒出了当年在安南打仗时的情景,武装泅渡在那时可是他的强项之一,首长们甚至开玩笑说把他丢在安南的海里可以一路游回三亚。 这么些年过去,高桥南的体能状况肯定不如当年了,不过要游过这条百余米宽的清川江倒不在话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几名水性出众的部下,在渡江过程中充当他的保镖。 高桥南顺利在对岸的石滩江岸登陆,立刻下令尽快集结部队发放武器。不过渡过清川江之后的数百海汉兵因为泅渡能力的差异,散布在了长达里许的江岸上,在夜间重新集结花费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完成。最终经过清点,还是有三人在清川江中消失了,但这个情况已经比高桥南预计的更好一些。当下也没有时间去寻找这些失踪人员了,完成集结之后在江滩上休整了约莫半个小时,便沿着江岸又朝上游摸去。 在夜间泅渡并完成集结虽然不易,但要寻找目标倒是没那么困难,清军为了能够尽快完成架桥,夜间也在点起火堆继续作业,隔着很远便能看到香山河谷中的亮光。而天黑之前乘木筏抵达清川江北岸的伐木队,也同样靠着火堆照明在连夜进行伐木作业。这对于海汉军来说,就是再显眼不过的目标了。 在河谷中的架桥工地外围有数万清军营地保护,也无需担心清川江南岸山林中的海汉军能对其发动袭击。但北岸这边因为运力有限,除了伐木队之外,就只有数量不算太多的清军担任护卫。 高桥南所率的部队在夜色中慢慢向伐木区接近,为了预防清军在暗处设伏,他特地安排部队在推进放慢速度,并且将精于摸排的侦察兵放在最前方开路。而这样的安排也的确收到了显著的效果,侦察兵果然在沿途识破了几处清军的暗哨,并使用弩箭和贴身刺杀的手段悄无声息地端掉了这几个暗哨。 直到海汉军推进到伐木区的边缘,才终于有清军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但此时清军在明,而在暗的海汉军已经在外围行成弧形之势,甫一接战便呈现出一边倒的场面,几百名对此毫无防备的清兵很快就倒在了交叉火力的覆盖当中,而剩下的人虽然有心抵抗,但藏在暗处的敌人却让他们有力使不出,仍然不断地倒在此起彼伏的冷枪射击之下。 高桥南也亲自持枪参与了战斗,他虽然并非神枪手,但从军期间摸枪的时间胜过了军中的绝大部分人,战斗经验也是一等一的丰富,即便是久疏战阵,但回到这种环境下却依然能够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便专门寻那种在亮处的清兵下手,在当下这种较近的交战距离内可以达到极高的命中率,不多时便已击中数个目标。 等清军想起要扑灭火堆隐藏行迹的时候,这里的战况大局已定,再想熄掉照明物已经为时已晚了。一些侥幸逃生的清兵不敢再回头拼杀,只能跳入江中向江心的石滩游去。 清军倒是已经注意到了北岸的战斗,但却因为缺少船只而无法及时赶过来救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岸的同伴从林中冲出来,然后在枪声的伴随下跳入江中逃生。 北岸的山林中为什么会出现敌军伏兵,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但有一点确定无疑,清军打算在北岸伐木的计划肯定会因此而延迟了。皇太极听到这个消息也大为懊恼,认为先前还是应该尽力多送一些兵力到北岸去担当护卫,或许就不至于让海汉军有胆子发动夜袭了。 战斗结束之后,高桥南下令收拢队伍,清点人数然后打扫战场。海汉军在这次战斗中共计伤亡四十余人,不过战果还算比较理想,打死打伤的清兵超过三百人,至于还有多少人慌不择路之下投河逃生失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清军送到北岸的伐木队才砍了二十来棵树,便被这场战斗给打断了,高桥南下令将战场上拾得的伐木工具全部扔进江里,然后率部退到了距离交战地点约莫两里之外,以防清军也有样学样地发动夜袭。 而清军这个时候也不敢再使用木筏强行渡江,不然被北岸兵力不详的海汉军再来个半渡而击,那战损可能就不止先前被偷袭的这些人马了。就算要卷土重来,那也只能等到天明再说了。 这个时候最为不安除了清军之外,还有留在清川江南岸的联军部队。高桥南亲自上阵这个决定,一营的军官们都是不赞成的,因为他离开之后,联军的行动就缺乏一个有权威的指挥官来进行调配部署,要是万一泅渡到北岸的部队作战不顺利,高桥南无法与大部队重新会合,那接下来的仗可就不好打了,甚至有可能会因为缺少了他这个前敌总指挥而发生混乱。 不过好在清军完全没有料想到这场跨江夜袭,因此行动还算比较顺利,战斗结束后高桥南便又派了传令兵带了自己的口令返回南岸,向联军部队下达作战指令。 以联军现有这点兵力,分兵两岸与清军作战是相当危险的选择,如果一个不小心被清军缠住,清川江另一边的部队根本就无法赶去救援。所以高桥南给南岸部队的命令是不得冒进,待天明之后视清军动向再择机发动突袭,但不可与清军陷入缠斗。 天明之后,清军迫不及待地组织了一波跨江突击,不过他们扑了一个空,伐木区域已经不见海汉军的踪影,只有地上横七竖八的清兵尸体。当然了,原本该遗落在地面上的伐木工具,自然也全都不翼而飞了。 这个时候清军也无暇再组织去清理周边的山林,得赶紧组织下一拨的伐木队了,虽然已经没有了足够的伐木工具,当下也只能再多派些人手先用战刀顶上。这战刀要用来劈砍粗大的树木,自然不如斧锯好用,而且很快就会将刀刃崩坏,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渡江逃生要紧,只有凑合着用了。 但海汉的攻势可不会就此终止,整个上午清川江两岸的清军都在不断地遭受来自附近山林的偷袭。虽说这些攻击的力度可能不是太大,而且往往打上一阵就会主动退走,但终究是让清军难以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架桥渡江的行动中去。 若是不予理会吧,明明是百人规模的偷袭很快就变成千人突击,逼得清军不得不调动大部队进行迎击,但当清军真的摆开架势准别大战一场了,敌人却又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在山林间。这样的游击战让清军十分难受,皇太极几次都想下令让部队分散进入山林进行清剿,但理智提醒他这或许正是敌军想要达成的目的,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 就在这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窘迫状况下,清军还是于当天中午成功贯通了横跨清川江的行军通道,两道简易木桥分别从南北两岸连接到江心的石滩,让南岸的清军大部队终于可以比较从容地向北撤军了。 而从清川江下游赶来的联军后续部队终究还是没能赶上这个时机,高桥南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的部队兵力有限,不能冒险去硬冲清军的渡江通道,当下也还是只能在外围实施袭扰作战。 虽说清军看似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但数万部队还能轮换着应付海汉军的骚扰。而高桥南所率的部队在野外连日行军作战之后,已经处于非常疲劳的状况,而且作战物资也所剩不多,战斗力正在缓缓下降,战损却是在不断增加。 高桥南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清军搭建的木桥通行状况,很快便测算出其通行能力大约在每小时三到四千人,不过清军不断下水的木筏至少每小时还能送一两千人过江,因此顶多到今晚天黑之后,清军的大部队就基本可以转移到北岸了。 高桥南耐着性子等到了下午,终于等到了援军的消息,乘船从下游赶来的一个步兵营已经抵达了他们昨晚泅渡的地点,发现了他们在江岸石滩上留下的标记之后便已靠岸登陆赶来。不过由于这清川江上游的通航条件有限,联军舰队的作战船只悉数无法驶抵这里,所以来的也只有数艘由朝鲜人提供的运兵船,就不用指望来自江面上的重火力输出了。 但客观地说,在数万清军面前,仅仅一个营的援兵其实并不能完全改变双方的实力对比,也不足以把清军截杀在这处河谷中。高桥南目前所能做的,便是利用手里这两个步兵营加上一千多名联军士兵,尽可能给清军造成杀伤,增加其回撤路上的各种消耗。 从香山河谷到西北方的鸭绿江,直线距离约莫两百里出头,但清军为了渡江逃生已经深入到朝鲜内陆地区,从这里到鸭绿江之间全是连绵不断的山区,因此实际行程至少是在三四百里左右。 而清军的补给已经快要见底,顶多也就剩下四五天的口粮了,眼下又不能指望在这人烟稀少的山区能获得大量补给,只能尽快向北撤离争取早些回到清国境内。 其实海汉军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由于急着追赶清军,先后赶到这里的两支部队都没有携带太多的物资,而深入内陆之后,不管是联军还是朝鲜方面,都难以在短时间内为他们搭建起后勤运输线。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中,高桥南率领的部队大概还得再艰苦数日才行。 虽然拿清军的大部队没有太好的办法,但联军还是成功地咬住了清军留下来断后的三千兵马。在带队的两名甲喇额真各自死于流弹之后,剩下的清军很快便成了一盘散沙,无心再与联军战斗下去。一部分清军等不及再从木桥上过河,直接跳入江中强行泅渡,还有一些人则是选择了逃入附近的山林,大概是打了等风头过去再找地方渡江回国的主意。但还是有数量相当多的清军被围困在了香山河谷南岸的石滩上,在进行了一番徒劳的抵抗之后,迅速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至少有一千余名清兵在石滩上被联军以火枪等武器射杀,鲜血甚至染红了下游的部分江面。杀红了眼的联军,特别是前些天一直被高桥南压着没能上战场的朝鲜兵,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凶性,把江岸边的清军杀了个干净。 高桥南在听说此事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指示,他知道朝鲜军好不容易有了发泄的机会,自然要将憋屈已久的愤怒全部投放到无力抵抗的清军头上。这些清兵要是留下来充作战俘,估计朝鲜也不太好处理,而海汉也并不想接这种烫手山芋,全杀了未尝不是一种能让各方都轻松的处理方式。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双方便一逃一追,在朝鲜北部的山林里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清军为了主力能够顺利脱身,频繁地使出断尾求生的手段,每次都是拨几个牛录的清兵充当断后敢死队,以拖慢追击者的步伐。这样的招数虽然简单,但也的确卓有成效,联军遇到这些亡命之徒,也只能将其清理掉才能继续向前推进。两三天下来,已经被清军主力拉开了半日的行程,基本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但清军的行军路线也并非直扑鸭绿江,因为对岸也同样是荒无人烟的连绵群山,就算过了江也还是没有补给,所以他们打算先前往鸭绿江下游,顺路劫掠朝鲜村镇获取补给,等行军到义州境内再渡江回国。 第1839章 战义州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清军当初在鸭绿江寻找渡江进入朝鲜的地点时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前前后后考察了不少地方,也做了多套行动方案,最后选择九连城还是因为当地进可攻退可守,江对面的义州境内地势相对还算平坦,适合骑兵部队快速推进。 而当下要从朝鲜境内撤回国,又得再渡一次鸭绿江。清军将领们其实并不太想再回到九连城附近渡江,因为海汉舰队极有可能会先他们一步抵达那里,再次上演武装封锁江面的场面,那就意味着清军还得再绕回上游另寻地方渡江。但当下清军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们急需去下游的义州获取补给,否则就算能在上游顺利渡江,到了对岸也没有足够的军粮支撑他们回到粮食储备充足的大城。 至于会不会在当地的江面上看到他们最不愿遇见的海汉舰队,那也只有去了才知道了,而当下可没有时间给清军慢慢考虑,要知道背后还有一股穷凶极恶的追兵,从安州一路追了数百里,一旦停下脚步,只怕半日之内就会被其咬住。 清军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义州境内,但由于这一路都是山地密林,这数万人马的行军速度差异颇大,因此各部之间也是拉开了距离,队伍前后绵延达数十里。看起来似乎声势颇大,但清军将领们自己很清楚,麾下的部队已经十分疲劳,而且军中粮草已经快要告罄,一部分部队从昨晚开始已经没有再向士兵们分配口粮了。 进入义州境内之后,沿途所见有人烟的地方,不管是零散农户还是村镇,均未能逃过清军的劫掠。虽说抢到的粮食数量有限,但总算聊胜于无,可以暂时缓解一下缺乏军粮的压力。真正能够解决他们粮食问题的,还是前方的义州城。 在清军进入朝鲜的时候,渡过鸭绿江之后并未分兵去攻打不在起行军路线上的义州城,而是直接向东南方向推进去打了龙川城。于是原本距离清军渡江点最大的城池义州,反而是安然无恙地躲过了清军的攻击。只是过了快三个月之后,这清军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而且以义州城内数量有限的驻军,想要扛住清军的攻城战可谓极其困难。 清军刚进入朝鲜境内的时候就连下数城,自然不会将这义州城放在眼里,前锋部队抵达义州城外之后只作了片刻休整,制作了一些攻城梯,便开始起兵攻城。 不过或许是长途行军之后导致作战状态确实有所下降,清军的第一波攻势并不顺利,步兵在接近城墙的过程中就被城头的弓箭射倒了两三百人。虽然清军也组织了弓箭手在远处抛射城头,但终究是居高临下的一方在这种弓箭对射中更具优势。 义州城内的守军对于这场战斗显然是有所准备,当清军将攻城梯搭到城墙下的时候,城头上檑木滚石金汤不断抛出,让仅仅千余人的攻城部队立刻便出现了不小的伤亡。最要命的是清军临时做的十几具攻城梯经过这番折腾之后,便只剩了约莫一半还在苦苦支撑,而城头上的防御压力小了之后,便更容易集中兵力去防御为数不多的进攻位置了。 清军又丢下一百多人的性命之后,眼见攻城梯快要损失殆尽,要想在这一波攻上城头已是无望,只能无奈地鸣金收兵了。 皇太极在得到前方的消息之后非常恼怒,立刻下令后续赶到义州城外的部队轮流攻城,力争要在天黑之前攻破城防。 只是清军对于皇太极的指令显得有心无力,步兵几乎都以急行军的速度奔波了大半天之后抵达这里,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到了之后要立刻就展开攻势谈何容易。强行攻城的后果,便是接下来的两拨攻势中,清军付出了近千人的死伤,却依然未能攻破义州城防。直到天色将暗,清军在城外的部队已经聚集了上万人,但却因为缺乏攻城器械而难以有所动作。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晚必须要将我军旌旗插上义州城头!”皇太极对于部下的表现勃然大怒,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天明再展开攻势,那个时候很有可能追兵已经赶到附近,要是海汉军加入战团,那战况就会由简单变复杂了。 既然是下了死命令,清军也就只能亡命一搏了。清军此次入侵朝鲜所攻打过的城池中,义州城不是城防最坚固的,守军数量也不是最多的,但清军在攻城过程中耗费的时间和付出的伤亡,这里却是最多的一处。至清军攻上城头插下第一面旌旗的时候,已经在义州一战中付出了两千余人的伤亡。 而当晚清军虽然攻破了城防,但因为守军提前用乱石树干从内堵住了城门,所以清军也无法大举入城清剿守军,在城内摸黑进行的巷战十分胶着,不具备兵力优势的清军只能逐街逐巷地与城内守军展开争夺,双方的战损都不小。 义州城战事彻夜未歇,到天明的时候,清军已经控制了城内三分之二的地区,仍有千余名守军借助城内的房舍构筑防线进行坚决的抵抗。 清军虽然已经占领了城内的粮仓,但这个节骨眼上要重新将被堵住的城门打开,至少又得花费小半天时间,所以在城内的清军军官索性便分出一部分士兵,让他们驮着米袋上城墙,然后从城墙上把米袋吊放到城外。这样的效率虽低,但好歹也算是让口粮已经基本告罄的清军看到了希望。 然而还没等清军把这些粮食变成米饭下肚,追兵果然便已经杀到了。海汉的两个步兵营状况比清军其实好不了多少,连日的行军作战已经让绝大多数人疲惫不堪,军粮和弹药也所剩不多,就连仅有的一步随军电台也出现了故障,暂时无法使用了。不过好在电台坏掉之前已经接到了指挥部的通知,联军舰队已进入鸭绿江,并且会在义州城附近的江岸向他们提供援助。 高桥南在望远镜中看到义州城头上的清国旌旗,便知这座城池可能已经丢了。以他目前指挥的兵力当然可以尝试夺回这座城池的控制权,但没有这个必要去冒这个风险,攻城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死伤先不说,要是进城之后被清军包围,那很快就会陷入到弹药耗尽的窘境中。 其实高桥南率领的部队在昨天午夜就能赶到义州城,但侦察回报称清军很可能已经攻破城防,高桥南便没有再急于靠近城池,而是先带队去到预定的会合地点,等待补给船队的出现。 但由于高桥南部的行军日程并不确定,所以也没有提前约定准确的会合时间,结果就扑了一个空,到天明之后高桥南等得不耐,便让大部队继续等候,自己带了一部分人马先来到义州附近,观察战局动向。 海汉军队的出现并没有瞒过义州城外围的清军游骑,这个消息很快便送到了皇太极的大帐中,但他此时正在为另一件事而烦恼——派去侦察下游江面状况的骑兵带回消息,九连城、威化岛一带的江面上有海汉舰队活动。 这几乎就是堵上了清军从这里渡江回国的通道,有武装舰队守着这段江面,清军便只能另行寻找渡江地点了,而这必然又是将是一趟伴随着无数小规模战斗的漫长行程。 皇太极甚至都没有打算再在威化岛附近做一些无谓的渡江尝试,直接便下令各部尽快收拢部队,将义州能带走的物资全部带走,然后出发向鸭绿江上游行进。如果不摆脱海汉舰队,那这几万人也休想能安安稳稳地渡江回国了。 然而想走掉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等清军整备完毕打算离开义州的时候,高桥南的部队已经在义州东北方向的江岸边完成了补给,一部分伤兵和病号被运兵船带走,而同时又有独立团的一个营及海军陆战队的两个连在这里登陆加入到高桥南的队伍中。不仅如此,新来的援军还带来了大约十门野战炮,这对于多日以来因为缺乏重火力而无法与清军展开正面对决的高桥南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而清军避开海汉舰队的举动也并未出乎高桥南的预料,毕竟相较于跟武装舰队在江面展开决战,那还是在陆上与海汉军过招的生机更大,至少兵力上的优势还能让海汉军在交战中有所忌惮。 所以高桥南提前便让部队在义州城东北二十里处的江岸附近构筑防线,试图要在这里再对清军进行一次阻击。打完这一仗,独立团大概也就会主动收兵了,毕竟以部队目前的状态,也基本打不动了,再跟清军一逃一追地缠斗下去只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了,对已经基本达成作战目的的海汉军来说,在基本确定清军是要收兵回国的前提下,己方还遭受更多的战损就不值得了。 战斗毫无悬念地在当天下午打响,清军在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之后,果断放弃了继续攻打这处看起来其实并不太牢固的防线,转而向南再一次主动进入了山区。清军的战术意图很清楚,就是宁肯多绕几十里地,也不想再与海汉军打这种正面对决的消耗战了。 这次高桥南也没有再下令强行追击了,只是让新近赶到的两支部队在后面坠着清军,确认他们的行动方向。只要把清军顺利赶出朝鲜,也就能圆满交差了。 从大同江反击战开始,海汉军与清军的所有的战斗中都有朝鲜军官担任军事观察员,所以对于战争的进程也很清楚,如果说清军入侵朝鲜时的攻势是势如破竹,那么在海汉军发动的反击下就只能用节节败退来形容了。这些战斗过程都会被随军的朝鲜军官记录下来送回汉城,足以让在后方担惊受怕的朝鲜君臣感叹海汉军的强大。 如果说海汉提供的军事援助是以击退清军入侵,保住朝鲜国祚为目标,那么将其一路从大同江赶回鸭绿江,并且在前前后后的历次战斗中给其造成了上万的伤亡,早就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相信朝鲜君臣也很难能有什么挑刺的地方。 当然了,得到这样的战绩,朝鲜所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每月上千两黄金的军费补贴,还要负责后勤补给,向海汉提供大量的物资、人员,以及战区的军队指挥权。这场战争从清军在鸭绿江动手开始,到义州城外这最后一战,前后已历时三个多月,基本上已经把朝鲜的国库清空了,到后期完全是靠着南方的大商人大地主们的捐助在苦苦支撑。如果再打两三个月,恐怕连这些金主们都会放弃继续掏钱,会大叫让清军接管朝鲜得了。 对朝鲜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清军一开始选择的战略是沿西海岸一路向南推进,虽然在战争初期丢了几座城池,损失了几千军队,但这样的战略让朝鲜北部的大部分地区都未受到清军攻击。直到清军被赶回鸭绿江,朝鲜境内直接受到战争影响的地区其实极为有限,并没有让整个国家陷入到战乱当中。 至于死了多少人,产生了多少无家可归的难民,又有多少朝鲜人被清军掳走,这对于朝鲜的统治者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击退清军保住国家,这些损失完全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以海汉军为主体的联军在此期间的战损其实也不算小了,安南、葡萄牙、福建水师都各有三位数的人员伤亡,加上海汉军的伤亡,总数已经近千。虽然与清军的战损比仍在一比十以上,看似还算不错,但如果考虑到双方的战力差距,以及联军在诸如江河水脉这种局部战场上所具备的优势,这样的伤亡已经着实不低了。 不过按照联军与朝鲜在战前达成的协议,战死在朝鲜的这些联军将士的抚恤金也将会由朝鲜承担,对于朝鲜来说战后肯定又免不了要被重重地敲上一棒了。 第1840章 战后清算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金大人,有好消息!我刚接到从前线发回的战报,清军主力已经于昨日离开贵国,逃回鸭绿江北岸的山区了!” 尽管这个结果其实在几天之前的战报中就已经有很明确的预兆了,但能够最终从钱天敦口中得到确认,还是让金尚宪激动不已。这意味着从去年察觉到清国的不善意图开始,朝鲜这将近一年的被动处境终于宣告结束,一直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下的君臣国民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金尚宪连忙拱手作揖谢道:“此番胜利得来不易,多亏贵国出兵助战,才能将敌军赶出国门,保得我国平安。我金某人先在这里替国王陛下和本国国民谢过这份恩情!” 钱天敦笑眯眯地应道:“去年与贵国缔结盟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承诺过,会在必要的时候为贵国提供军事保护,这次出兵驱逐清军,也是履行我国作为盟友的责任而已,金大人太客气了!” 金尚宪听了这话简直想要翻个大白眼给对方,当初朝鲜向海汉申请军事援助的时候,海汉高官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推三阻四最后还开口索要了一大笔钱才答应出兵。而联军到了朝鲜之后,这索要的条件就更多了,不但要钱要粮,而且还要朝鲜提供大量劳动力和一片永久划归给海汉驻军使用的土地,甚至连朝鲜军队的指挥权都想一并接管。 要不是金尚宪为首的主战派坚持要以战斗解决问题,国王李倧可能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因为海汉提出的苛刻条件而打了退堂鼓。而后来海汉军故意在鸭绿江放清军入境,导致北方边境城镇接连陷落,上万朝鲜民众沦为阶下囚,死伤的朝鲜军也多达数千,经济损失更是难以估算。虽说海汉也解释了这样的安排是作战计划的一部分,为的是诱敌深入之后利用朝鲜国土的纵深来更有效地打击清军,但金尚宪知道朝野上下的耐心也几乎耗到了尽头,若不是战局走向从大宁江开始有了转变,他大概也得为接连战败背锅,被国王治罪下狱了。 联军在大同江畔以近乎压倒性的优势击溃了清军,毙伤敌人数以千计,并迫使其知难而退,不得不放弃南下选择调头撤军,仅凭这一战的战果就足以让金尚宪保住自己在国内官场的地位和话语权了。 如今清军已经被赶出国境,应该也不会再有翻盘的可能了,这场抗清战争大局已定,朝鲜当局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平复民情,核定军功,重建被战火摧毁的城镇,以及在各个领域进行战后的清算和处理。 对于朝鲜来说,在这场战争里暴露出来的问题远不止军队战斗力羸弱而已,整个国家战备体系的运转几乎都处于半失灵的状态,直到海汉组织的联军来到朝鲜之后,才因其不断提出各种要求而慢慢开始进入状态。这中间既有朝鲜军本身训练、装备、作战等方面的水平问题,也有一些是朝鲜上层人物意见不统一所形成政治斗争带来的恶果,甚至还有一些官员早早便与清国暗通款曲,在战前向敌人出卖了朝鲜的内政和战备情报。 海汉在战争过程中也或直接或婉转地向朝鲜朝廷及金尚宪提及过这些问题,金尚宪在被提醒之后也意识到这些情况都绝非小事,如果要想提升朝鲜国力,那么战后必须都要一一进行处理。 当然了,借此机会顺便清除官场上的异见分子和竞争对手,把更多的权力揽入自己手中,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这可并非金尚宪的痴心妄想,钱天敦和王汤姆都曾专门向他提过此事,称海汉会尽力支持他在朝鲜官场上的各项决策,以确保两国的合作能够做到亲密无间。如今联军大胜清军,海汉人说话的影响力自然比以前更大了,只要他们表明态度支持金尚宪,那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就会容易多了。 所以在目前这个阶段,金尚宪还有很多事情要倚重海汉的支持,他自然也不会在海汉高官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妥当的情绪。即便钱天敦的措辞让他心中有些不爽,也还是满脸堆笑地作出“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的表情。只要海汉能帮他在朝鲜国坐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那么在一些非原则的问题上对海汉作出让步,配合其提出的要求,在金尚宪看来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钱天敦道:“现在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我想请金大人安排一下,就战后的军费清算、大同江基地的长期安排,以及今后的军事合作计划,与贵国国王进行一次面谈。” 金尚宪连忙应道:“此事还需本官回汉城之后请示陛下,可能需要钱将军等待数日,一有消息,便会尽快通知将军。” 钱天敦摇摇头道:“这事不能等太久,三亚需要尽快确认这些相关信息,以便对参战部队的部署作出安排。另外联军的几位将军,也想与贵国国王就开展外交关系的事宜进行会谈。金大人,这是战前就说好的条件,相信你应该还没忘记。” 金尚宪哪里会忘了这事,当时就是他代表朝鲜出面与联军达成了合作协议,只是如今战事结束后之后,作为朝鲜重臣,他必须要站在本国的立场上去考虑接下来的利益得失,不能让所有事情都按照海汉的安排来运行。 类似安南、葡萄牙,以及大明福建的地方军,这些势力为什么愿意加入到海汉组织的联军当中,千里迢迢出兵替朝鲜抵御外敌,金尚宪对其目的并非一无所知。在战前的接触中,这几方就已经通过海汉向他提出了大致的要求。 联军中另外几方对朝鲜的要求,综合起来就是在战后开埠通商,允许他们的商船商人入境,并在贸易方面享受与海汉同等的优惠条件。当然了,在见识了大同江基地的建设规模之后,这几家在战争结束之后或许也会生出别的心思,甚至会向朝鲜提出驻军要求。 金尚宪对于建立外交关系,通商贸易这类要求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根据他所了解到的信息,海汉的都城三亚便是南海首屈一指的贸易港口,正是因为有许多国家的商人商船前往该地区进行贸易,海汉才能有足够的财力以极快的速度崛起于南海一隅。 金尚宪所了解的信息自然很片面,但也可以作为朝鲜寻找强国之路的一种参考,如果跨国贸易能够给朝鲜带来繁荣,那么允许这些国家的通商要求也不是什么坏事。但这种发展道路必须是处在朝鲜的管理之下,而非这些国家的自作主张,所以对于联军各方提出的条件,哪怕到最后都会答应下来,金尚宪也希望能够掌握住主动权。反正这又不是等外国援军来拯救战局的时候了,稍稍拖上一拖,着急的也不会再是朝鲜一方。 在北方的鸭绿江畔,进行了三天两夜的追击战之后,清军最后还是使出了断尾求生的战术,但留在朝鲜国境内断后的两千清兵几乎悉数战死。在双方的最后一次交手过程中,已经疲惫不堪的清军没有再给海汉军制造出太大的麻烦,海汉军所需要做的便是不断地开火,保持对清军的火力压制,然后逐步推进战线。清军虽然构筑了临时阵地和一些掩体,但面对新近才被投入到战场中的这支海汉追兵,依然是连半天都未能撑过去便宣告覆灭。 而负责追击清军的独立团二营和海军陆战队的两个连在确认清军主力已经全部渡江返回辽东的清国控制区之后,便将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了后续赶来的朝鲜军,然后返回鸭绿江下游的义州,与驻留此处休整的独立团一营和联军部队会合。此时联军在义州境内的兵力已经超过四千人,无需担心清军还有余力再发动第二波攻势,倒是对岸如九连城这样的清军据点格外紧张,担心联军会乘势渡江发动反攻。 不过赶到鸭绿江指挥的王汤姆也不想再打了,这三个多月的战斗打下来,海汉军的伤亡数字看似不大,但考虑到参战部队全是军中精锐,单兵价值远非寻常部队可比,王汤姆和钱天敦都不愿再在这种雇佣兵战争中付出太大的代价,因此将清军赶过鸭绿江之后便果断终止了战事。 当然朝鲜方面肯定还是巴不得海汉将战斗继续进行下去,最好是直接给鸭绿江对面的敌人来个灭国之战,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不过既然海汉不愿意打了,而他们也掏不出更多的钱来让海汉军继续卖命,当下也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了。 按照与朝鲜军方达成的协议,海汉将在鸭绿江畔留下一些军事顾问,指导和训练重新接管失地的朝鲜军队,并协助他们在鸭绿江上建立水面武装,以免下次清军再有类似的动向时,边境守军连一点自保之力都不具备。 另外朝鲜军方也已经明确地表示出想要向海汉采购数艘探索级战船的意向,不过考虑到朝鲜在战后的财政状况,大概是不太可能一次性全款购买了。几个朝鲜将军每天都到王汤姆这边报到,而且都是自带酒菜过来,希望能够通过他在军火装备的采购方面获得一些优惠条件——比如说先货后款之类的。 这套把戏在王汤姆这里自然是行不通的,他虽然是个武官,但这些年南征北伐见过的状况实在太多了,早早便看破了这些朝鲜武官的意图。虽然朝鲜人想要的直接赊账不可能实现,但王汤姆给他们介绍了另外一种折衷的办法来解决军费预算不足的问题,那就是以朝鲜官方的名义向海汉银行申请办理专项贷款。 海汉银行向国外的军火买家提供专项贷款的操作并不是新鲜事物,早在数年前便已经有了这种交易方式,也极大地促进了海汉对外出口武器装备的贸易规模。例如去年马打蓝国和荷兰大量购入海汉武器装备,一部分交易款便是来自海汉银行提供的贷款。 当然这种贷款并不是谁都可以申请,海汉银行及其他相关部门自有一套标准来评估对象是否具备这样的资格,而且往往会有一定的附加条件,比如政治外交方面的承诺,亦或是抵押物产或土地等等。 王汤姆告诉这些朝鲜武官,海汉银行可以向朝鲜国提供购买战船的经费,但前提是朝鲜国要允许海汉银行进入经营,并且承诺一个合理的还款时间。 朝鲜武官们并不了解海汉银行这种机构在经济领域的真正职能和作用,只是按照王汤姆的解释,将其简单理解为钱庄银号,既然能够给朝鲜提供购买武器的经费,他们当然不会介意这种海汉官方机构来朝鲜开些分号。至于海汉银行进入朝鲜之后会有怎样的影响,对朝鲜的长远发展是好是坏,他们不懂也不想去弄懂这些问题。当下朝鲜需要的是强大的可以守卫国家的军队,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得有足够的经费去购入更高级的武器装备才行,海汉银行能够帮助他们实现这样的目的,这一条理由就足够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并非武官们就能拍板决定,他们也只能利用各自的影响力去向国王阐述这样做的必要性。否则等海汉军撤离鸭绿江之后,这地方很快便又会变成不设防的边境线了。 王汤姆在义州待了十天,确认边境的形势已经趋于安稳,便乘船南下返回大同江基地。接下来他将与钱天敦一起前往汉城,会见朝鲜国王等上层人士,就双方接下来需要处理的一系列问题展开磋商。战事已经完结,他们的战场也得从野外转移到谈判桌上,以之前的战果来为海汉争取更多的有利条件。 本来这种事应由外交部派人出面,不过很显然他们目前在朝鲜的声望和影响力更适合来完成这个任务,三亚对此也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 第1841章 改变命运的机会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朝鲜西北部的交战区中,大概只有大同江基地内一直保持着比较安定的秩序。援朝的联军便是由四个国家组成,再算上战俘和东道主,这一个基地里竟然有六个国家的人,虽然这里的人员构成十分混杂,但由于海汉在这里实行了非常严格的战时军管措施,对粮食也采取了配给制,因此也没什么人敢于挑战海汉的威信。 不管是来自辽东的汉人,还是被官府派遣到这里的朝鲜人,相比外面流离失所的难民,在战时能进入这个得到海汉军庇护的避风港,就已经算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了。 位于大同江上游的平壤城,江北部分的城区在战前就被直接放弃了,有数以万计的民众暂时被疏散到大同江以南,上游地区,以及位于下游的海汉控制区内暂时安置。清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平壤城,虽然没有抢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但他们走的时候却是放火将城内外大部分的房舍烧了个干净,这种破坏行动直接导致战后出现了大量无家可归的朝鲜平民。 朝鲜官府虽然也在组织战后重建和赈济,但远远不能满足民众的需求,而这附近唯一能保证基本生存条件的地方,就只有位于大同江下游的海汉军事基地了。因为海汉基地内仍有许多未完的基建工程需要大量劳动力,在这里工作的民夫至少食物和住处还能得到保障。于是原本在战后应该选择返乡的朝鲜民工并没有主动离开的迹象,反倒是有更多的朝鲜民众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基地外,希望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份糊口的生计。 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民众在了解到海汉的移民政策之后,萌生出了改换门庭的想法。毕竟海汉的军事实力有目共睹,如果不是其及时出手,朝鲜恐怕根本就无力抵抗北方强邻的南侵,而处于强大武装保护之下的海汉国民显然不会有这样顾虑。 更重要的是,对于很多原本处于社会底层的朝鲜民众来说,改换国籍极有可能是一次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他们在大同江基地内接触海汉军士兵的机会很多,有各种途径能了解到这些海汉军人的出身和目前的待遇状况,也能从侧面了解更多关于海汉国情的信息,绝大多数人都不免会对海汉兵口中那个富饶安宁的南方国度产生向往。 当然现在要加入海汉国籍已经不是早些年那么简单轻松了,并不是申请了就能过关,而且目前考虑到与朝鲜的外交关系,海汉驻军也不宜公开从朝鲜大量收罗人口运走,顶多只能以征募民夫的名义吸纳一些劳动力在本地使用罢了。 几名海汉高官要忙于处理战后的各项事务,自然无暇亲自管理民政事务,而从辽东调过来支援的刘尚就暂时成了基地里主管民政事务的官员。目前基地内的辽东汉人难民加上朝鲜民夫仍有将近八千人,基地外还有数千指望海汉收留的朝鲜难民,要管理好这上万非海汉籍的民众,刘尚每天都得花十几个小时处理千头万绪的事情。部队打完仗之后就开始轮休了,但他所负责的部门就没假可放了,依然还得接着连轴转。 刘尚明显能感到最近自己的身体状况在下降,毕竟他已经连续有快一个月没睡过囫囵觉了,往往躺下去一两个小时就会被叫醒处理一些紧急状况。诸如工地事故、难民寻亲、食物分配、斗殴纠纷、疑似奸细等等,总会有许多下属拿不稳搞不定的事情,而这些麻烦都得由他来出面解决。 刚到山东的时候,刘尚很怀念在三亚的日子,去到辽东之后又觉得在山东的时候还过得挺轻松。如今到了朝鲜干了一段时间,他又很是想念在辽东的时候,虽然生活环境艰苦一点,但至少每天吃好睡好还是能保证的,哪像这大同江畔绵延绵延数里的难民营,每天都有无数的麻烦事在等着他。 刘尚甚至不止一次想过打报告调回辽东,但他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军方特地把他从辽东借调过来,正是看中了他在民政管理和宣传工作方面的能力,想再找个人来替代可不是那么简单,就算打了申请报告也不会让他离开,反倒有可能会召来上头的不满。刘尚是对仕途有追求的人,自然不愿因为这种事而影响到自己今后的发展前景,所以虽然在这里的工作十分繁重,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不过前几天刘尚得到了一个算是利好的消息,据说上面已经从三亚又调了一名官员过来,今后大概会接管大同江基地的民政管理事务,人已经在从舟山定海港乘船来朝鲜的途中了,算算行程应该等不了多久了。这就意味着不久之后刘尚便可以将这边的工作交给继任者,功德圆满地回辽东去了。 眼看着就快要脱离苦海了,这个消息终于让刘尚的心情有所好转,就连他手下的人也大多察觉到了上司的情绪不再像前些天那么焦躁了。 刘尚来朝鲜之后,为了工作需要,也从朝鲜人里提拔了一些精明能干的人员充当管事和监工,而这些人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倒也很快就领会到了如何察言观色讨好上司,管理他们的同胞,并在这种承上启下的位置上为自己谋求利益。 崔仁便是刘尚亲自提拔的管事之一,在进入大同江基地之前,他只是安州的一名穷生,虽然受过基础教育能读识字,但文化程度却又不足以考取功名,只能在乡间替人写写信、契约之类的东西混饭吃。清军南下的时候,崔仁很早就觉得安州不安全了,便劝家人南下逃避战乱。 崔仁的先见之明是对的,当他与家人抵达平壤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官府正在组织民众撤离平壤,而且是将整座城都搬空了,看样子是要提前放弃这处城池了。连平壤城都被朝廷放弃了,那安州自然也没了指望,崔仁一家只能庆幸及早离开了安州,要不然他们很可能就会成为被清军掳走的战利品。 为了能将清军吸引到大同江下游去展开决战,朝鲜官方听从海汉安排放弃了平壤城的防御,而这个时候在大同江畔有数万朝鲜难民等待安置。由于水上运力有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到南边的安全区去,其中有钱有势的人,自然可以有条件去争取乘船渡江到南岸躲避战乱的资格,而崔仁家没背景没家产,也就没法去参与这种残酷的竞争了。 按照官府的安排,崔仁一家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前往大同江上游,进入平壤东北方向的山区躲避战乱,二是去大同江下游的海汉控制区当民夫,换取一个得到庇护的资格。 前者必然会面临野外生活缺衣少食的窘境,还有可能会被之后南下的清军俘获,而后者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在那里驻扎的可是另一国的军队,到了那地方之后,可能就只有做牛做马的份了。 崔仁在这个时候再次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果断带着一家老小沿大同江南下,花了两天时间抵达了海汉控制区,但他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一家五口人就他一个成年男子,却又是个瘦弱体质,一开始海汉这边并不打算收留他,不过后来崔仁自称能够识文断字,在经过检验之后便被破格收下了。 类似崔仁这样有一定文化基础,又没什么家世背景的难民并不是太多,难民营里有很多适合他的空缺职位。崔仁一家安顿好之后,他便被派去做了一名文,专门负责登记难民资料。他在乡间的时候经常替人写契约文之类的东西,所以上手也很快,经过简单的培训之后便开始工作了。 刘尚在审查难民登记资料的时候注意到了崔仁的存在,并将他找来进行了一番面谈,确定崔仁的身份背景之后,刘尚便决定要提拔他做权力更大的管事,而非仅仅只是一名操弄笔杆子的文。 刘尚之所以如此赏识崔仁,是因为他认为对方是一个有人生目标的人,而非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庇护或者一份糊口生计而已,如果给他更大的权力,那么或许就可以为海汉完成更多的任务。 虽然崔仁过去连个村长都没有当过,但在这方面却颇有些无师自通的意味,他的确没有让刘尚失望,在得到提拔之后,由崔仁管理的一个五百人规模的营区很快便成为了民夫营里秩序最好的一个区。 刘尚每天都会抽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巡视营区,顺便处理一些积压的事务,今天在巡视到崔仁所辖的营区时,崔仁便主动称有事要向刘尚单独报告。 刘尚随崔仁进到一处帐篷里,崔仁便摸摸索索地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双手呈到刘尚面前道:“卑职昨日偶得一支人参,大人连日操劳,正好以此滋补一下身体。” 刘尚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淡淡应道:“你这东西……不会是在这地方挖出来的吧?” 崔仁见刘尚问起这人参的来路,倒也不作隐瞒,老老实实便告知了他。原来他管理的营区里有一名猎户,眼见战事结束,接下来朝鲜民夫可能会被陆续遣散回原籍,这猎户却动了心思想要申请入籍海汉,崔仁听说之后便去找这猎户谈话,一来二去取得了猎户的信任,便交了这根人参给他,指望通过崔仁这个“官员”来获得申请入籍的机会。 崔仁拿了这人参倒也没有打算私吞,隔天便主动拿出来交到了刘尚这里。刘尚听了他这番说明之后,觉得其中没有什么漏洞,这才接过了他手里的油纸包,打开来便闻到一股植物香气,这人参大约有两指粗细,根须完整外表无伤,重量约莫有半斤上下,虽然不说是什么极品好货,但在这地方倒也算是稀罕物了。 “你倒是有心了。”刘尚点点头道:“不过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私自答应替人申请入籍!” 崔仁听刘尚话中并无多少愠怒之意,当下连忙应道:“卑职不敢,只是觉得这等好东西流失在外无异暴殄天物,倒不如先将其拿下让大人享用。至于申请移民入籍之事,这自然是要等首长们拿主意了。” 类似这种欺上瞒下为自己谋利的操作,其实在基地内的民夫营和难民营里都是很常见的事,但只要不影响到日常的运作,刘尚倒也不会特地去纠察这种事情,毕竟有可能会出现当下这种情况,他自己也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 当然了,刘尚在这个圈子里供职的时间已经不短,也很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下属主动给自己送好处拍马屁,那必定是有所求的。崔仁绕来绕去都没敢明说,那就只能他来主动提问了。 “那说说吧,你想用这支人参换什么好处?”刘尚单刀直入地问道。 崔仁应道:“卑职不敢与大人讲条件,只求能为家人谋个长久生计。” 刘尚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听从官府的安排返回原籍了?” 崔仁道:“卑职以前在安州就只有破屋两间,如今可能连破屋都没了,回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倒是在这里替海汉效力安稳太平。不瞒大人,卑职的确是想留下来,还请大人成全。” 崔仁只字不提自己想入籍海汉,但这个意图,先前在讲述人参来历的时候其实已经表达过了。刘尚何许人也,自然也明白了下属的意思。其实像崔仁这样想要留下来的朝鲜人还真是不少,特别是这些在来到基地之后得到提拔,开始享受到权力的临时官员,更是不想再回到当平头百姓的日子。 如果是在辽东,这种小事的确可以由刘尚一言而决,不过这里是朝鲜,关于招纳朝鲜民众移民入籍的事比较敏感,上面也专门打过招呼不得随意办理,因此刘尚对此也很小心。何况马上就有三亚来的官员要交接工作,现在答应了崔仁给他特事特办,自己的继任者却未必肯认,到时候不免又是一场麻烦。 第1842章 继任者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刘尚在民政部门供职时间已经不短,又先后在三亚、山东、辽东的难民营和移民机构里待过,对于国家的移民政策十分熟悉,他知道像崔仁这种条件的外籍人员,如果主动申请入籍其实难度不大,毕竟他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而且头脑也还不错,国家也正需要这种有质量的新移民。 但问题就在于崔仁是朝鲜人,而当下朝鲜战事甫定,海汉马上就开始挖墙脚吸纳移民似乎不太厚道。上面也并不希望因为移民问题而与朝鲜闹得不愉快,因此并未对朝鲜民众开放入籍申请的通道。不管是崔仁还是指望着崔仁能帮上忙的人参主人,在短时间内都不太可能得到海汉的入籍许可。 当然了,这种问题也并不是没有一个折衷的办法,崔仁想留在基地做事顺便把一家老小都安顿下来,其实只要刘尚这里点头就很容易办到了。 海汉在大同江畔划的这块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面积足有十几平方公里,除了部署军队之外,安顿万人规模的民众也是轻轻松松。事实上在前几个月的战争期间,这里安置的汉人和朝鲜人加起来早就超过万人了。在战争结束之后,未完的基建工程基本上会逐步由汉人劳工接手,但还是会保留一部分职位给朝鲜人——毕竟这周围都是朝鲜领土,今后有很多事情由朝鲜雇员出面处理会更为方便。 刘尚也不用给崔仁办理移民,只要将他的职位固定下来,作为长期雇员存在,其家人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至于后续能不能办理移民入籍,那还得看今后两国外交关系的进展,以及崔仁自己能不能让刘尚的继承者认可其价值。 刘尚又掂了掂手里的人参,不动声色地将其重新包上,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对崔仁道:“你的事情,我回头会作安排,但入籍最近是办不了的,这个就不用想了。好好做事,以后不管谁在这里做主管,都会有你的一碗饭吃,懂我意思?” “明白明白,卑职明白!多谢大人照拂,卑职一定尽心竭力做事,不会让大人失望!”崔仁并非愚钝之徒,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厉害,当下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应该是达成了,赶紧谢过刘尚。一根从别人手里搜刮来的人参能换得一家人的安稳生活环境,这对崔仁来说的确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了。 不过类似刘尚表态的这番话,崔仁回头还得跟那位献出人参的老兄也说一次,以安抚对方的情绪,表明自己收完好处之后还是办了事,并没有白拿这人参。至于个把朝鲜劳工的去留,只要他自己能保住职位,自然就能给下面的人提供庇护了。 崔仁也留意到刘尚话里隐约点出有可能会调职离开的意思,但当下却不敢直接打听,以免犯了刘尚的忌讳。当着现任上司打听继任者的消息,这种蠢事他可干不出来。但他还是暗暗留了心思,琢磨着等下一任的上司来了之后,要如何尽快在其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 八月十七日,一支来自大明浙江的船队抵达了大同江基地。这支船队中除了海汉军方运输弹药物资的数艘运输船之外,还有十余艘浙江当地商船同行。而这些商船来到朝鲜的目的,自然因为得到战事终结的消息,想趁着这个时候来朝鲜低买高卖,借机发一笔战争财。 仅凭这些大明商人的实力,还不足以让朝鲜与其交易,所以他们才会跟着海汉军方一起过来,便是要借助海汉在朝鲜的影响力,达成他们的贸易目的。当然了,在这么做之前,他们就已经向海汉当局缴纳了数目不等的费用,以雇请海汉军护航的名义,获得了来朝鲜捞一笔的资格。不过为了避免出现麻烦,他们的活动地点仍被军方限定在大同江基地内,未经许可不得随意前往朝鲜国内其他地方。 而海汉商人就不需要这么折腾了,早在数月前联军舰队抵达朝鲜的时候,一部分海汉商户和商业机构便已经派了船和人手跟着过来,动作快的甚至已经在汉城租了铺子把业务做起来了。在这批大明商船来到朝鲜之前,海汉商船就已经在朝鲜与浙江定海港之间来回运了好几批货物了。 这种待遇当然是羡慕不来的,大明海商所能做的,也就是在战后尽快赶到朝鲜,争取能分到一杯羹。 而在这支船队中也有一名从海汉国内赶来赴任的官员,此人个头中等,肤黑体壮,看相貌还颇为年轻,身着海汉官员才能穿的“四个兜”上衣,在一群商人和水手中间显得分外突出。 刘尚原本正好在附近巡视港口工地,听说有挂着海汉双色旗的船队抵达码头,心知多半便是从舟山来的,当即便放下手头的事情先赶去接船。他知道来接任自己位子的那位老兄多半便在船上,虽说上司并没有安排他出面迎接,但对方既然是从三亚出来的官员,自己主动一些总是没坏处的。 刘尚眼尖,远远便从人丛中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他倒不是看到这身衣装认人,而是来的这位老兄他也的确认得,虽然已经许久未见,但刘尚还是立刻从自己脑海中搜索到了与其相关的一些信息,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 “符处长,好久不见!想不到还能在异国他乡见到故人!”刘尚很是热情地主动伸出手去,与对方按海汉官方礼仪握手执意。 来者正是海汉警察司特别行动处处长符力,不过他在离开三亚前已经卸任了原本的职务,毕竟这次远调朝鲜任职就无法再兼顾以前的工作了。而将他派到海外是警察司大当家任亮的意思,原因便是几个月前海汉国庆的时候,由特别行动处负责的安保工作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漏洞,虽说当时并未对相关官员进行处罚,但事后任亮也找符力谈了话,让他先到海外任职过渡一下。 这种调动固然是有一定的处罚性质,但任亮这么安排其实对符力也有好处,有了在海外任职的经验之后,今后即便不再继续留在警察司中当差,也会有其他比较好的出路可选。而且真正能够锻炼其独当一面能力的地方,肯定不会是三亚,倒是海外殖民地比较合适。 当时任亮给了符力几个选择,一是南下去海汉刚刚占领不久的吕宋岛马尼拉城,二是去安南的黑土港或者金兰港,最后一个选择是去朝鲜。这几个选择中朝鲜无疑是离海南岛最远的一处,也是三个方向中前景最不明朗的一处。马尼拉和安南的两处港口都是被明确划入海汉版图的存在,而朝鲜这边只有一处规划中的军事基地,尚无殖民方面的措施出台,去当地任职还存在着很多不确定性。 但符力在大致了解了朝鲜局势之后,最后还是主动选择了这个充满不确定的地方。他认为朝鲜在战后一定会存在诸多变数,诸如军事、外交、贸易、移民等等领域,必然会因为这场战争和海汉的军事介入而发生巨大变化,自己去当地任职应该会得到比较大的发挥空间。 符力的这种勇气也得到了任亮的认可,不过他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弟子的安危,让他先到浙江舟山报到,待朝鲜境内的战事结束之后,再去往当地履职。 符力倒也认得刘尚,但他没想到抵达朝鲜之后对方会来码头迎接自己。在从舟山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得到朝鲜传回的消息,将要接手的职位是由刘尚目前在暂时负责的基地民政事务主任,看样子对方对于这个职位的交接并不介怀,反倒是显得很轻松愉快。 “刘主任好久不见,可别叫我处长了,如今我就是一个闲人,这么叫不太合适。”符力伸出手与刘尚握了握,顺便客气了两句。其实他与刘尚倒也说不上有多熟悉,只是当初刘尚还在三亚任职的时候,大家经常在胜利堡里碰面,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同朝当官的同僚了。 刘尚自然不会将符力的客气话完全当真,他知道符力与胜利堡里许多手握实权的大首长都有着非常好的私交关系,这次外调朝鲜任职,应该并非贬职发配,而是另有原因。就算是卸任了原本的职位,那马上也是要接过自己的职位,终归不会变成平头百姓。 “对对对,是在下糊涂了,如今该称一声符主任才对!”既然说到职位问题,刘尚便顺势将话头带到了两人的工作关系上:“那符主任是准备先休息几天,还是尽快开始工作交接?” 符力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先反问道:“刘主任这是要急着卸任?” 刘尚嘿嘿干笑两声道:“那倒是不急……符主任一路辛苦,不如今天先安顿下来,待晚间在下做个东,替符主任接风洗尘。” 刘尚主动释出善意,符力倒也不好拒人千里,当即便先谢过了刘尚的好意。跟着刘尚的崔仁颇有眼色,已经去带了一辆马车过来,主动将符力的行李里安排装上了车。 接下来刘尚亲自带着符力去了基地指挥部,与钱天敦和刚刚回到这里不久的王汤姆见了面算是报到,然后再带着符力去了基地内专门给官员安排的住处。 大同江基地从开工建设到现在也不过才三个多月,而大部分的劳动力都被安排在了码头和防线两处工地,基地内的建筑就显得比较简陋了,大部分驻军和民众到现在都还住在帐篷里。文武官员们的待遇稍好一点,都住进了相对环境好一些的活动板房。 “前面那处院子,便是钱首长的住处。”刘尚说完便招呼马车停下,自己率先跳下车来,转头对车上的符力说道:“给你安排的住处,是离钱首长最近的地方,也方便工作。板房三天前刚完工,里边的家具、寝具都是新的,若是有不合用的地方,符主任差人来跟我说一声便是。” 对于这样周到的安排,符力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不满,当下先谢过了刘尚。他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老上司任亮给这边打了招呼,才会让这刘尚如此上心地照顾自己。 符力一直在三亚做官,上面有一帮大佬罩着,万事只有别人求到他头上,极少会有他要别人帮忙的时候,自然不太能够理解刘尚这种处处谨慎圆滑的处世心态。 刘尚想的是自己常年在海外,难以与三亚保持密切的联系,更不用说维持人脉关系力量,此番借着工作交接的机会交好符力这个背景颇硬的年轻官员,或许今后就会用得上这份交情的地方。至于说符力领不领情,以后还打不打交道,那也不会让刘尚吃亏,反正他提供给符力的这些服务和资源都是张嘴一句话的事,并不需要他亲自操办。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尚相信自己的这番安排,起码应该不至于引起对方的反感。 当晚刘尚果然牵头做东,在基地内设下酒席为符力洗尘。刘尚操办这事也颇花了一番心思,一共就两桌人,一桌是基地内与刘尚走得比较近的文武官员,另一桌则是刘尚的下属,也就是民政部门的干事们,崔仁也在其中。 这种安排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借着这个场合给符力引见他今后在这里工作需要接触到的人,省去他慢慢一个个去结识的工夫。大家先坐下来喝一场,在友好的气氛下结交一番,接下来处理工作上的事应该也能融洽一些。 符力听刘尚介绍完在座这些人之后,倒是真生出了几分感激之心。到港口迎接、安排住处,这些举动倒也罢了,就算刘尚不去做,也会有人负责安排,只是未必有这么周全罢了。但这种介绍人脉,当场铺路的举动,那的确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心思来作安排了。 第1843章 新岗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符力对于自己被调到海外工作的原因心知肚明,毕竟当时在重要活动的安保工作中出现了那么大的漏洞,自己作为主管官员肯定得承担相应的责任。还好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否则丢官去职都是轻的。 调来朝鲜任职,符力或多或少是带着一点将功补过的心理,也早就想好了要行事低调一些,免得别人过问他从三亚调职海外的原因。不过与刘尚见面之后,对方对他的调动原因只字不提,这就让符力感觉比较舒服了,心想当初这刘尚被宣传部门的官员从市井中发掘出来,然后短短数月之后就被提拔进了青年团,后来又外派北方任职,果然在为人处世方面有些门道。 符力本来是黎人出身,性子直也没太多心眼,现在这点不多的城府都是近几年做官之后慢慢才养出来的,刘尚的举动让他产生好感之后,便也不再对其保持矜持的态度了,当下推杯换盏,其乐融融,还真有几分知交好友异乡重逢的感觉。 虽然碍于环境条件,接风宴的酒菜不算丰盛,甚至可以说有些简单,远远不如符力所熟悉的那些三亚市区的酒楼饭馆,但席间热络的气氛却是成功消除了他刚刚来到陌生环境下的不安感。即便对于大同江基地的详细状况还不甚了解,符力已经觉得自己早先选择来朝鲜任职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当晚宾主尽兴,一夜无事。第二天符力醒来之后,发现已经有人在屋外等候自己说是要汇报工作。这人他昨晚在席间也见过,是一名叫做崔仁的朝鲜管事,专门负责管理朝鲜民工所住的营区。符力之所以对此人印象深刻,除了崔仁主动敬了自己几次酒之外,还因为刘尚特地向他提过此人可用。 何为可用之人?按照符力的理解,一是得忠诚听话,二是要有一定的才干。这崔仁是朝鲜人,要说忠诚自然还为时过早,不过察言观色的本事肯定不差,自己才刚来这里,连工作交接都还没正式开始,这崔仁就知道来守着拍马屁了。至于才干嘛,他倒是相信刘尚不会给自己推荐一个酒囊饭袋式的手下,那样的话只会显得刘尚自己眼瞎不识货。 符力来朝鲜任职本身就带有一定的惩罚意味,因此他是只身前来,并未带亲信下属,所以到了这边之后除了完成工作交接之外,另一件很迫切的工作便是要构建自己的班子。即便刘尚愿意很配合地向他移交基地内现有的民政管理机构和人员,但要在这里长期工作,终究还是得有一些靠得住的“自己人”才行。如今一来便有人主动投靠,这倒是可以省去他不少工夫。 至于所谓的工作汇报,符力并没有真当一回事。如今他还未与刘尚完成工作交接,崔仁这个时候跑来汇报工作实在有些不合规矩,更多的还是想找个理由来向他表明一下态度罢了。符力也不是官场新人,自然很轻易就能看明白崔仁的目的。 “崔管事,既然你这么有空,那今天能不能多抽点时间,带我在基地内转一转,介绍一下本地的情况可好?”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符力便想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大同江基地的信息。 关于大同江基地的状况,符力在抵达这里之前只知道极少的信息,比如这里是由军方向朝鲜要求的一块地皮,海汉会把这里作为与清军决战的主战场之一,并且在战后驻军,作为永久军事基地存在。 按照海汉的说法,这处军事基地是与朝鲜结成同盟,提供军援的一部分内容,设立这处军事基地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协助朝鲜抵御外敌,建立起针对清国的地区防御。不过符力很清楚海汉在海外的扩张方式,心知这块地目前虽然是以军事基地的名义存在,但过几年之后,这里必然也会如同海汉的其他驻外军事基地一样,变成一处由海汉统治的殖民地。 目前这个地方还是由军方进行管理,不过既然已经设立了民政管理机构,那么民政事务迟早会从军方手里全部移交给专业官员。而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便是要从刘尚手中接管民政相关的工作,自己对这里了解得越多,就越是有利于今后工作的开展。 崔仁在昨晚的酒席之前便已经得到了刘尚的指点,知道这位新来的年轻官员便是自己今后一段时期的顶头上司,所以才会十分积极地想要有所表现。既然现在符力主动开口提出要求,那他自然不会推辞,连忙满口答应下来。 “请大人稍等,卑职这便去调一辆马车来!” 这大同江基地面积颇大,如果要靠步行来完成考察,那半天时间都未必够用,崔仁马屁拍到底,立刻便去调了一辆马车过来。而符力在三亚的时候就见惯各种类似这样的示好手段,当下也不作推辞。 符力的住处位于大同江基地的东侧,旁边是一处面积数十亩的小湖泊,也算是这基地内为数不多环境比较清幽的地方了。基地内包括钱天敦等人在内的文武官员几乎都住在这附近,离南边的江岸码头和北边的防线几乎距离相当,还专门修建了两条道路通向这两处要地。 “大人,从这里往南是港区,往北是防线阵地,往西是军营和百姓住的营区,您想想去看哪一片?”崔仁请示道。 “先去看看防线阵地吧!”符力在舟山的时候便听说海汉军背靠大同江击败了数万清军的攻势,虽说打胜仗对海汉军已经算是常态,但符力终究是第一次来到海外,也还是会对这种大规模作战的战场感到好,自然是要去看上一看。至于进入阵地,这对他来说倒不存在问题,军方肯定不会为难从三亚来的官员,何况刘尚昨晚在席间便已经给几名到场的军官打过招呼,让他们尽量给新来的符主任行些方便。 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在接近阵地的时候还是被外围值守的哨兵拦了下来,按照基地内的规定,非军方人员进出阵地都要有面许可,或是由军方统一安排。崔仁主动上前禀明身份之后,很快便来了一名军官,验证崔仁和符力的身份。 虽然这名军官并不认识符力,但验证身份的过程并没有耽搁太久,他们便得到了放行,军官还专门派了两名士兵陪同,以免他们在阵地中迷路——前面由于堑壕纵横,马车已经无法继续通行了。当然了,除了充当导游之外,也未尝没有借此监视的意思,毕竟符力进入阵地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朝鲜人。 其实说起来崔仁也不是第一次进入到这片军事禁区了,早在北线阵地还在修建期间,他便以监工的身份带队进过这里,而且还待了不少时日。这次与符力来到这里,他还是能很快分辨出哪条堑壕哪个堡垒是出自于自己带的施工队伍。 因为此时清军已经被赶离朝鲜国境,大同江基地目前并不存在外地威胁,所以阵地上也没有再驻守部队,只在几处地势较高的地方设立了警戒哨。当然了,普通平民依然无法随意进出这片军事禁区,不过能通过关卡进入这里的人员,基本就可以在阵地上的大部分区域内不受限制地随意走动了。 对于第一次来到这种敌前阵地的符力来说,眼前的场景颇具视觉冲击力,整条防线长达数里,纵深从几十米到几百米不等,期间濠沟、铁、拒马、胸墙、小型棱堡、炮台、战斗堑壕交杂,难以想象这么大的工程竟然是在短短两三个月间完成的。 “如果没有这道防线……贵国的处境想必会更加被动!”饶是符力很清楚本国的工程营建能力,也不得不为这道防线的存在而感叹。 崔仁连忙应道:“大人说得是,当时清军南下之势无可抵挡,全靠了海汉在大同江畔筑起这道防线,将清军赶回了北方。若非如此,大同江以南的国土恐怕也早就沦陷了!我朝鲜国三千里江山能得以保全,都有赖于海汉军的英勇作战!” 这话让符力听得非常舒服,海汉在海外充当救世主的角色,自己作为国民自然很乐于听到来自外国人的吹捧。哪怕海汉援朝出兵有着更深层和长远的战略目的,但也的确从客观上保护了朝鲜的国祚得以延续下去。而类似崔仁这样的平民,在得到海汉的庇护之后,更是不用担心会成为清军的战利品,被掳回国去分发给作战有功的士兵当奴隶。崔仁的话里虽然大部分是在拍马屁,但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客观事实。 不过崔仁终究只是个监工,要论军事理论知识恐怕还没符力多,自然没法在这里为他讲解这道防线在设计和运用上的妙处。符力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等空闲下来了,一定要约请一位参加了当日作战的军官,为自己实地讲解战斗过程。 符力花了近两小时时间在参观防线阵地上才离开,然后由崔仁带路,前往本地民众居住的营区。符力知道这才是自己今后工作的对象,当下打起精神,在路上便开始仔细询问起相关信息。 符力开口一问,崔仁立刻便知道自己这位新上司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所提的问题都非常具有针对性,当下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回应他的问题,唯恐说得不够清楚被新上司看轻自己。 目前基地内的营区主要分为三大部分,军营、汉人营区、朝鲜人营区。早期在汉人难民与朝鲜民夫之间爆发过几次冲突之后,指挥部便将营区作了调整,将军营安排在中间,隔开了汉人与朝鲜人的营区,这样能够将两国民众隔开降低冲突几率,又能及时出动以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基地内朝鲜人最多的时候有超过六千人,到目前仍有大约三千人上下,分为南北两个相邻的营区,而两个大营区中又各自分为三个五百人规模的小营区,以便于进行管理。 崔仁一开始是在营区内当文,后来被提拔为小营区的管事,再后来其能力得到了刘尚的欣赏,便进一步将他提拔为南营区的总管。要再想往上升,对崔仁来说基本是不可能了,因为基地内负责管理朝鲜人的一把手是朝鲜官方派来的官员,再往上甚至还有金尚宪这种大人物坐镇,崔仁这种毫无背景的小人物基本就已经触到天花板了。 崔仁看得很明白,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很难再获得升迁机会,除非是脱离朝鲜加入海汉国籍——驻扎本地的海汉籍民政官员数量极其有限,空缺的职位要远比朝鲜营区多得多。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就是搞好与海汉官员,特别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关系,因为根据他所了解到的移民政策,今后主管这项事务的官员应该便是自己的新上司了。 如果只是会拍马屁,那肯定还远远不够赢得新上司的赏识,刘尚早就向他点明了海汉基本的用人原则,一是忠诚,二是才干,私人关系再好,最终也还是得考量这两个标准。他现在就得把握好机会,尽可能在新上司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才干。 而符力向崔仁提出一些专业问题,在收集信息之余,也未尝没有考验崔仁的意图。如果这家伙只会溜须拍马,那今后顶多留着他当个跑腿,但如果真如刘尚所说的那样是可用之人,符力也不惮将这个朝鲜人吸纳到自己麾下。至于什么移民、国籍这些问题,他的处理权限可要比刘尚大多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特事特办。 符力现在想要了解的是目前基地内朝鲜民众的人口构成,劳动任务安排,生活物资分配,朝鲜官方对于这些民众去留问题的态度等等。他现在还没有与朝鲜官员会面,所以打算先从崔仁这里了解一下这些朝鲜劳工的真实想法。 第1844章 工作交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来到这里之后,崔仁基本上每天都在跟基地里的朝鲜劳工打交道,几个月下来接触过的朝鲜劳工少说也有两三千人了,对于符力感兴趣的问题自然是有极为充分的了解。 大同江基地内的朝鲜劳工在前几个月里所承担的劳动任务可以说是相当繁重,为了赶在清军到来之前完成防线建设,绝大部分朝鲜劳工都必须按照三班制的轮换安排,在工地上昼夜不停地施工。这两三个月下来,累病累死的朝鲜劳工可真是为数不少,崔仁如果不是运气好一来就被安排到相对轻松的职位上,他这身子骨恐怕也早就在工地上累垮了。 但如果辩证地看待这个问题,这些朝鲜民众如果没有被招募来大同江基地当劳工,那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极有可能会陷入战乱之中,或悄无声息地死于清军屠戮,或被清军掳走从此沦为奴隶,下场绝对要比在海汉的军事基地里当劳工凄惨得多。在这里虽然要完成繁重的体力劳动任务,但至少无需担心人身安全和基本的生存条件,所以即便是在战争结束之后,也依然有很多朝鲜劳工像崔仁一样并不打算主动离开这里。 实际上因为战后没有了紧迫的工期,朝鲜劳工所需承受的劳动强度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而一部分朝鲜劳工离开基地返回原籍之后,随之而来的变化便是劳工们的基本待遇有所提升,不再像前几个月那样住得十分拥挤,食物分配量也有所增加。 而对朝鲜劳工最有诱惑力的莫过于今后的移民前景,他们在这里劳动期间已经听说过太多关于海汉国内安定繁荣的宣传,早就对传说中的南海人间天堂心生向往,如果继续待在大同江基地,今后或许就会有入籍海汉的机会,到时候就能分房分地并享受由国家提供的诸多福利,这对于那些已经无家可归的朝鲜民众来说,无疑是一条极好的出路。 崔仁自己就是抱有这种心态的人之一,不过他想的可不是入籍海汉之后去当农民种地,而是要顺着现在的路走,争取今后入籍了也还能继续做官。他曾听刘尚说过,海汉文武官员都有不少是来自于外国移民,比如刘尚自己就曾是大明国民,而那位个头不高却名声颇大的高桥将军,据说还是东瀛人出身。 既然来自其他国家的移民都能在入籍海汉之后当官,崔仁当然会认为自己应当也能实现这样的目标,至少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就会有机会——这可是刘尚告诉他的。 以前刘尚每隔五日就会召集各营区的管事一起开会,到场的不仅有朝鲜营区的管事,还会有汉人难民营的管事。这些管事也同样是从难民中提拔起来,但因为其身份是被海汉认定为暂无国籍的汉人难民,便已经获得了入籍的许可,同时也就成为了官府编制内的人员。这让崔仁很是眼热,他知道自己做得并不比这些人差,唯一的障碍大概便是国籍问题了。 越快获得海汉国籍,就越能早日进入到海汉官府中,得到一个正式的职位,崔仁抱定了这样的心思,在回答符力问题的时候也颇为用心,事无巨细,凡自己所知都尽力向符力说明。 符力在三亚的时候因为工作原因也接触过相当多的外国移民,对于崔仁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他其实看得很明白,也完全能够理解崔仁的目的所在。不过仅仅是在于上司相处时表现出积极的态度,在符力看来仍是不够的,他还是需要看到崔仁在工作方面的表现,才能对崔仁的工作能力有一个更为客观全面的评判。 抵达崔仁管辖的南营区之后,崔仁便准备立刻去召集了手下的几名管事过来报到,但符力开口阻止了他:“不必兴师动众那么麻烦了,随便看看就好……我和刘主任还没开始交接工作,有些事情不能太急。” 崔仁一听便明白自己的马屁险些拍到马腿上了,自己的现任上司还尚未与下任上司完成工作的交接,而现在便急着要将自己的人马公开拉入新上司的阵营,未免吃相就有些难看了。刘尚虽然收了自己好处,未必会在意这种逾矩的行为,但新上司初来乍到,肯定是要对此有所避讳的。 “是卑职考虑不周,还好大人提醒及时!”崔仁赶紧自我检讨,这种低级失误可不能犯第二次。 被告诫了一次之后,崔仁便收起了先前那种不加掩饰的热切,不敢再大张旗鼓地声张符力的身份,先带着他去参观营区内的状况。 朝鲜劳工居住的营区,基本上没有什么砖石结构的建筑存在,绝大部分人住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就连崔仁一家无口,也只是凭借他的职位分到了一顶比较大的军用帐篷而已。 这当然还是因为海汉军方将劳动力都投放到了更紧要的工地上,顾不上给劳工修建居住条件更好的营房。战前是防线阵地,战后是港口和军营,优先权永远都在别处。照崔仁的看法,至少得等到那些汉人难民都住进营房了,最后才会轮到朝鲜劳工。毕竟在这地方唯一被视作“外人”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些朝鲜人了——这或许也是崔仁急于改换身份的隐性原因之一。 如今遣散了一部分朝鲜劳工之后,居住条件已经比前几个月有了很大的提升,至少不会再像以前住得那么拥挤了。不过这营区里的帐篷之间晾晒的衣衫实在太多,而且大多破破烂烂,看起来的确有点垃圾场的感觉。 符力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当初三亚还有设有难民营的时候,那状况跟这里也差不多,后来难民营慢慢改建成居住条件更好,设施更为完备的移民营,营区内的环境才随之得到了改善。 符力让崔仁带着他去看了营区内的蓄水池、食堂、茅厕等等公共设施,又详细过问了消防、卫生、饮食、医疗等方面的措施和实施状况。这些方面其实海汉民政部门都有相应的标准,不过在具体环境下能够做到几分,很大程度上就得看主管官员是否上心了。 好在刘尚对这些业务也相当熟悉,而且对于实施标准的要求也非常高,所以崔仁所负责的营区在符力所关注的这些方面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也基本能做到对答如流。符力这才总算有些相信了刘尚的推荐,这个朝鲜管事看样子的确有些能力。 符力在朝鲜营区所待的时间不算太长,甚至还不如先前在防线阵地上待的时间久,不过有崔仁一直在旁边说明和应答,他对朝鲜营区的了解程度已经足够了。而相邻的军营和汉人营区,那就不是崔仁能带着他去看的地方了,只能改天再说。 接下来两人便乘马车去了大同江畔,这里的军港码头工程依然还在兴建之中。目前联合舰队的作战船只有大约一半仍在鸭绿江流域活动,停靠在大同江基地的战船密密麻麻地挤在有限的几个泊位当中,看起来虽然有些混乱,但那如树林一般的高大船桅也颇具视觉冲击力。 不过这里的工地是由军方监管,闲杂人等不许随便进入,符力虽然可以亮明身份通过关卡,但他来时下船后其实就已经在这边的码头上走过一遍了,倒也不用再赶着看第二遍。 看看日头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午,符力也觉得腹中空空该去吃个午饭了,正想让崔仁带路去附近的集体食堂解决问题,便有人主动找过来了。原来是刘尚听说他们上午在朝鲜营区转了一圈就奔港口来了,便让人来找符力,邀他一起共进午餐。 当然了,这一顿工作餐就不可能再像昨天接风宴那么大的排场了,以他们所能享受到的伙食标准,也就只是两荤两素一个汤而已,而且因为是午间,不会有酒水供应。不过两人都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对于这些规定心知肚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说符主任今天去看了不少地方,怎么样,觉得有什么收获?”刘尚主动提起话头问道。 符力笑着应道:“今天去朝鲜营区看了看,最大的感受就是刘主任管理有方,营区内秩序井然,我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对了,崔仁也不错,的确如你所说,对他自己负责的工作非常熟悉。” 刘尚点点头道:“原来朝鲜官方派了几个人过来,什么都不懂就只会指手划脚,营区里的各项工作都是乱七八糟。后来我跟首长反映之后,首长便让朝鲜人把那几个门外汉给撤了,只留了一个官员负责跟我对接沟通,不再插手具体的事务。下面的管事全都换成了从营区里提拔起来的朝鲜人,直接由我指挥安排,运转效率就很快提升起来了。” 符力道:“那说到底还是朝鲜官员外行,不会管理啊!” “他们对这种营地的管理缺乏经验,哪像我国,连一个帐篷住多少人,帐篷外的排水沟怎么挖,如何安排起居都全部有现成的细致规划。”刘尚顿了顿,接着又道:“从营地里提拔一些能干的人进行培训,然后边学边干,也要胜过他们派来那些酒囊饭袋。” 刘尚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地对朝鲜官员的不屑,但这对朝鲜来说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们的地方官员顶多也就组织过躲避战乱和赈济这类活动,要如何安顿好数千背井离乡的民众,将他们组织起来进行高强度劳动的同时,还要保证营区的安定秩序和正常运转,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的确很难把这些工作完成好。 而他们从朝鲜劳工中提拔的如崔仁这样的管理人员,脑子里没有固定的管理思维定式,从上任一开始就完全按照海汉官员的吩咐去做,让营区的运转方式完全按照海汉的模式来进行,这工作效率自然也就要比之前的散乱状态好多了。 朝鲜官员对于这种贬低可能未必服气,但战时必须要依赖于海汉军在此地的作战表现,所以很多事情也只能选择妥协。这数千朝鲜民众虽然名义上是被官府派来协助海汉修筑基地,但实际上就是直接受海汉的指挥安排。 刘尚与符力过去在海汉的官僚体系中分属不同的部门,现在虽然是现任和继任者的关系,但实际上在这个职位并不存在竞争关系,刘尚交接完这里的工作之后便会回到辽东的原本岗位上,所以他与符力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关于工作乃至属下人员的交接,两人都可以用比较平和的心态去对待,所以当下相处起来也会较为轻松,还能坦诚地交换一下自己对于这项工作的看法。 两人趁着午饭时间开诚布公地进行了一番谈话,然后便去了刘尚的办公地点,开始交接民政部门的各种面材料。这项工作颇为费时,除了这数千民众的登记资料之外,还有大量的民用物资相关资料也要进行交接,仅是登记这些资料的簿子,叠起来甚至跟符力的身高差不多了。 “这四千多汉人难民,今后肯定都是要入籍的,所以他们的登记资料相对要更详细一些。有一些情况比较特殊的人员,比如商人、文人、前地方官员、退役军人等等,都另行作了整理,今后可视需要单独进行处理。”刘尚一边将堆成小山的登记簿递到符力手里,一边向他介绍相关的情况:“这一本是已经表明了参军入伍意愿的人员,不过暂时还没有时间来做政审,回头你跟军方商量着安排吧。” 饶是符力记性不错,但一下子要消化如此之多的资料也还是有些头疼,但他也由此看出刘尚在这里的几个月的确没有闲着,这些分门别类整理出来的资料档案,在之后的移民工作中都会派上很大的用场。 第1845章 各方利益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民政特别是移民管理的专业领域当中,符力的资历自然不如刘尚这个从业人员,他更擅长的是治安方面的事务,所以在交接中的很多内容还得一边听刘尚说明,一边提出问题。直到天黑时分,两人也还未完成资料档案的移交工作。 刘尚早就说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又喝了半壶茶水之后,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便建议先到此为止,明天再接着交接工作。符力也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信息,当即便提议由自己做东请刘尚吃晚饭,也算是对昨天刘尚设宴给自己接风的回请。 刘尚笑道:“符主任要请客当然好,不过不用急在眼下,这顿饭有人请。” 符力心道这里的文官里就你我二人平级,难不成是军方将领要请客?但掂量自己好像也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军方的人主动贴上来。 “别琢磨了,是朝鲜人,他们派驻到基地的官员等着要跟你会面。”刘尚接下来的话让符力吃了一惊:“接下来这几天估计都会有人排着队请你吃饭,还好我动作快抢在前面了。” 除了主管朝鲜劳工的官员之外,安南、葡萄牙、福建水师这几方的负责人也听说了本地民政主官要换人的消息,而且是从三亚调来的官员,这自然要设法先结识一番。待这一轮会晤结束之后,类似崔仁这样的下属也会找机会轮流宴请符力,以求在新领导面前先搏一个好印象。 等这些人全部打过一遍交道之后,符力也应该对本地的情况掌握得差不多了。届时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已经基本建立起来,要开展工作也会更容易得到上上下下的配合。 这种迎来送往的动作倒也不是海汉官场所特有,事实上不管是大明还是朝鲜,东方还是西方,官场中的人际交往都是伴随着利益关系,海汉自然也不例外。符力作为本地新任的民政主官,今后极有可能还会负责兼管本地的商贸事务,对各方的利益都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相关人员自然是要主动搞好关系,以确保自身的利益。 符力也不是官场新人,略一思忖之后,便懂得了刘尚的意思。当下这朝鲜官员要请自己吃饭的意图既然是通过刘尚来传达的,那自然少不了他从中牵线搭桥之功,符力便再次谢过了刘尚的照顾。 来朝鲜之前,符力其实也曾担心过自己是否能够迅速适应这边的环境和新的工作岗位,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特别是自己的前任刘尚,将工作交接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且一直在帮自己迅速融入这里的环境,这可绝非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能够独力完成的事情。 所以对于刘尚所主动释放出来的善意,符力表面上虽然很客气,但心里还是存有感激之心,也有了结交之意。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符力也很乐意多认识几个像这样贴心的朋友。当然出于谨慎,他还是很克制地与刘尚保持着比较官方的关系,没有表现出要主动发展私交的意图。 因为符力的特殊职位和他与海汉高层之间的私人交情而想法设法与他套近乎的人,在以前还真是不少,而任亮也没少指点自己这个徒弟,让他在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要保持谨慎,切不可拉帮结派,以免日后被人利用。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很多早年从本地民众当中提拔起来的官员,后来都是吃不住各路人物送上门的好处,慢慢就被腐蚀掉了。这些官员若只是利用手里权力捞钱倒也罢了,上头对这种事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不要捞过界吃香太能看就没事,但有些人把握不住分寸,受旁人鼓动干涉政务,甚至是出卖国家安全,那就只能被查办了。 符力以前在警察司任职的时候,也曾经手处理过不少这样的案件,自然对此有着远胜常人的戒备心。哪怕刘尚是被于小宝提拔起来的归化干部,又经过了安全部的政审,符力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行事原则。 刘尚对符力的这种比较公事公办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相对比较低的位置来对待符力。毕竟在海汉的官场体系中,类似于小宝、符力、张千智等十年前就被首长们收作手下的年轻官员,资历和前途都非常人可比,无形中地位就要比同级的普通归化官员更高一些。 而刘尚这种半路入伙的官员虽然上位的速度很快,但资历终究是差了一大截,所以即便他跟符力是同一职位的先后两任官员,刘尚也还是主动放低自己身份去与符力打交道。刘尚想要的并非是眼前的好处,而是为今后的发展营建人脉,所以不求当下的回报,这种看起来没有什么功利心的做法自然也就让符力多了几分好感。 晚间的酒席果然便是朝鲜官员做东,不过场面就不似昨天那么大了,就只请了刘尚和符力两名海汉官员出席,作陪的则是目前管理朝鲜劳工营南北两个营地的两名总管——其中之一便是与符力已经比较熟悉的崔仁。 这个名叫朴北秀的朝鲜官员本是金尚宪的亲信,凭着这份关系才拿到了眼下的这个肥差。之所以说这是一份油水丰厚的肥差,是因为朝鲜调拨给这几千劳工的吃穿用度,海汉拨给他们的生活物资,朴北秀在中间都是要吃上一口的。两头吃好处,这原本说不上有什么油水的差事,也硬生生被他给操作成了肥差一件。 关于这些状况,刘尚自然是知道的,朴北秀的操作其实算不上有多高明,远远不及当初他在山东马家庄难民营见识过的军需官克扣经费的手段,甚至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但这朴北秀是朝鲜的官,刘尚当然也不便插手,只要基地内朝鲜民众的情绪可控,海汉这边也不会故意拿这种问题去找朴北秀的麻烦。 当然了,朴北秀此人能够得到金尚宪的赏识捞到这个职位,也并非毫无本事的贪官,欺上瞒下的功夫还是很熟练的。就连刘尚这边,他也是三天两头地邀约吃饭喝酒,维系着比较好的关系。刘尚是聪明人,反正吃饭喝酒可以,送金银一律不收,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刘尚卸任离职在即,朴北秀想要继续安安稳稳地捞取好处,那自然是要尽快拉拢新来的海汉民政官了。所以他在听说新任民政官到埠之后便立刻联系了刘尚,想请他居中介绍,在双方正式的官方见面之前,先在私下认识一下,毕竟有些事情如果等到公对公的时候再来做沟通就未免有点迟了。 刘尚对于朴北秀的这种要求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也认为早些安排符力跟朝鲜人见个面是好事,这样至少在符力可以早点有所准备,上任之后不会因为朴北秀的吃相难看而陷入被动。 所以在带符力赴宴的路上,刘尚就提前向他点明了朴北秀的立场和意图,让符力自己多个心眼。至于朝鲜劳工营的两名主管,崔仁更偏向于投靠海汉,另一名主管申哲则是朴北秀的心腹。崔仁如果不是一早选择了抱刘尚大腿,那他可能早就被朴北秀踢掉换成自己心腹了。 符力虽然心中对朴北秀有了不好的看法,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而且他的确没有必要跟朴北秀去计较这些贪腐问题。正如刘尚所说的那样,只要朝鲜劳工营秩序良好,没有因为生活问题出乱子,能够按照海汉的安排完成各项劳动任务,那就一切照旧便是。 刘尚特地留了一本簿子给符力,上面全是这朴北秀贪污的记录,而且崔仁也有极大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听从安排站出来作为人证,真出事了也无需海汉这边承担责任。 虽然今天这宴席宾主一共就只有五人,但单论丰盛程度,似乎还超过了昨天刘尚安排的两桌酒席,甚至还有数坛“三亚特酿”放在桌边。这玩意儿目前运到朝鲜的数量并不多,而且多为瓶装,这种一小坛三斤装的三亚特酿估计得卖到二十两银子上下,也足见这朴北秀出手颇为阔绰。 当然了,这钱来得容易,自然也就花得潇洒,朴北秀舍得下本钱来招待符力,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只要成功拉拢新来的民政官,这一桌酒席的花费要不了两天时间就能收回来了。 有刘尚提前打过招呼,符力也不会急于表明态度,先嗯嗯啊啊地应着,推说自己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边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上司在场,崔仁也没有再像上午那样表现得非常积极。倒是那另外一名总管申哲颇为识趣,屁股都没怎么沾凳子,一直在给众人斟酒端菜几乎没停过,十足的跟班作派。 酒过三巡之后,朴北秀或许也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当下便主动提起了正事:“符大人,我国与贵国的合作一向亲密无间,合力建设这大同江基地更是体现了两国间的良好关系,希望这种合作关系也能在符大人上任之后继续保持下去。” 符力笑了笑道:“这是当然。请朴大人放心,刘主任在任期间是什么规矩,以后也照旧执行。如果有什么分歧,我希望朴大人能够及时与我方沟通。” 朴北秀道:“说到沟通,在下倒是想起一件事,正好刘大人也在,那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看看该如何办理。” “战争结束后虽然陆续有朝鲜民众离开这里返乡,但基地外仍有数千无家可归的百姓聚集,希望能够在这里讨到一份生计。在下很赞同贵国首长提出的以工代赈的法子,所以想与二位大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招揽一些人手,也算是帮助这些百姓渡过难关。” 朴北秀这话让符力听得一惊,酒意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望向刘尚,见刘尚倒是气定神闲,似乎对朝鲜人的这个建议早有预料。 朴北秀的建议初一听似乎是要救助基地外的朝鲜难民,但符力先前听刘尚介绍过这位老兄的作风,下意识地便认为这事有猫腻。只是对方要如何从中获取好处,他脑子一时间还没转过这个弯来。 倒是刘尚主动开口帮符力弄懂了其中的奥妙:“朴大人的意思是,招一批朝鲜百姓进来,然后向朝廷申请更多的资助,我的理解可有错误?” 朴北秀满脸堆笑道:“刘大人果然老练,那就无需在下多费口舌了!” 符力并非菜鸟,听了两人的对话立刻便明白了朴北秀的目的和手段。战争结束后有一部分朝鲜劳工选择了离开这里返乡,朴北秀出于某些原因不敢吃空饷,因而这种人数减少势必会影响到他的收益,所以他将算盘打到了基地外的难民身上,希望通过招新让基地内的朝鲜人口保持在某个程度,这样他的收益水平也能继续保持下去。 至于海汉如何安排这些难民,那大概并不是朴北秀所关心的事情了。他的算盘打得很清楚,基地内多一个朝鲜人他就能多贪一份钱,要是能多招几千人,那他就算天天请符力吃饭也不是问题。 这种事朝鲜朝廷也很难过问,因为到时候提出招募朝鲜难民的是海汉人,而朝廷又不太可能反对海汉的这种合理要求,顶多核实一下人数,然后老老实实地提供足够的粮食给这些在为海汉做事的朝鲜百姓。到时候朴北秀便可以继续现在的操作模式,从中截流下一部分揣进自己的口袋。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海汉也会拿出一些物资提供给朝鲜劳工,以体现出所谓的以工代赈的精神,但实际上相比朝鲜官方的付出就极其有限了。供养这些朝鲜劳工的粮食,九成以上都是由朝鲜官方从南方组织运来,所以朴北秀虽然也要从海汉这边克扣好处,但其实并无太大影响,也吃准了刘尚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第1846章 交换条件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刘尚最在意的是自己的政绩而非钱财,只要朝鲜劳工能够好好干活,他肯定不会去干涉朴北秀的这些小动作。至于说多招募一些朝鲜人,反正相应的经费是由朝鲜官方出大头,海汉的付出相比所能获得的回报相当划算,所以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反对朴北秀的这个提议了。不过刘尚离职在即,要落实朴北秀的提议,大概就只能着落在符力头上,所以朴北秀才急着要在刘尚还未离任的时候与符力会面,力求在刘尚的牵线搭桥之下先把这事给敲定。 符力对于这中间的秘辛没有刘尚那么了解,但既然刘尚没有出声反对,他自然也不会急于表态。按照有来有往的原则,既然朴北秀想从中获利,那自然得要拿出一些有分量的好处才行。 这种好处当然不会是指钱财了,对于刘尚和符力这个层级的官员来说,政治前途要远比敛财重要,即便朴北秀想主动送钱给他们,那也必然会被他们拒之门外。而关于如何向对方开出条件,这件事刘尚已经提前跟符力做过沟通,特地将这件事留给符力来开口。 “基地继续招工的事可以安排,但朴大人能不能说服金大人,把移民的相关禁令取消,这样大家都方便。”符力当下便开出了己方的条件。 “移民禁令这件事,金大人的态度一向比较坚决……在下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而为。”说到这事,朴北秀也有些头疼了。 这其实已经不是海汉第一次主动提及从朝鲜移民的问题了,之前朝鲜派出大批劳工到辽东协助海汉军修筑金州地峡防线,海汉这边其实就打过从朝鲜获得人口的主意了。对于海汉来说,朝鲜一直是东亚大陆汉人政权的藩属国,文化和生活习惯上都相通,引入朝鲜移民所需的再教育成本小,移民也能比较快速地适应海汉治下的环境,无疑算是一个极好的移民来源。 不过朝鲜虽然肯派人为海汉打工,但开放移民就是另一码事了。海汉常年从大明大量吸纳移民的做法并不是什么秘密,大明管不过来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朝鲜却不想主动放开这个口子——眼见着海汉不声不响就吞了东江镇几万军民下肚,连饱嗝都不打一个,朝鲜可不想类似的状况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尽管两国在名义上是盟国关系,但朝鲜即便答应了设立使馆、开埠通商、军事合作等要求,甚至是驻军这样的条件,却一直对移民一事不肯松口。 海汉对于朝鲜的坚持自然不甚满意,所以一直都在想办法让朝鲜改变目前的态度,而金尚宪在这当中便是充当了关键人物的角色。 金尚宪当初一力主张以战斗对抗强大的清军,又坚持要不惜代价引入海汉援军,可以说是近半年朝鲜半岛局势演变的主要倡导者,而他对朝鲜国王和朝野的影响力也由此可见一斑。如果能够说服金尚宪松口,再利用他的影响力去让朝鲜改变现有的人口输出政策,或许就可以成事了。 这件事一直由海汉提出要求,不免就让金尚宪对此产生了警戒和抵触,所以刘尚也在想办法,尽可能让朝鲜人内部发力去推动此事的运作,类似朴北秀这样能够得到金尚宪信任的朝鲜官员,去做这件事就再合适不过了。 但朴北秀也有他自己所需面对的困难,明知上司不喜此事还要主动建言,这种行为肯定不讨喜,说不得还会遭到训斥,把上司对自己的印象搞坏了就麻烦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让海汉人满意,那他也没必要去做这种摸老虎屁股的危险勾当。至于会不会因此而造成朝鲜平民大量流失出境的状况,他倒不是很在乎,被清军掳走的朝鲜人也不少,从来没见朝廷有什么抱怨,那海汉人愿意拿实惠好处换朝鲜人口,这买卖有什么做不得的? 说白了,还是好处不够大,让朴北秀不愿冒风险去推动此事。即便刘尚先前也提过,今天符力再次提及此事,朴北秀也还是以金尚宪态度坚决为由,设法将事情搪塞过去。 刘尚与符力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均能听出朴北秀的态度并不坚决,而且多有推卸责任之意,这样的反应基本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要朴北秀没有把话说绝,那么依然还是有成事的可能。 刘尚开口道:“金大人所担心的,主要还是人口过度流失的问题,但其实我们可以在制度上加以完善,以确保金大人担心的状况不会发生。比如我们可以提高移民的门槛标准,或者是限定每月申请移民的人数……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可以有很多控制移民规模的办法。” 符力不得不承认,刘尚在移民这个领域的熟练度的确是远远超过自己,可以针对朝鲜人的顾忌立刻拿出解决方案,而自己就几乎没有想到这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了,看样子到了这个新岗位上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朴北秀倒是很客气,并没有断然否定刘尚的建议,但还是在坚持打太极:“刘大人的提议,在下一定会转告金大人,但金大人能不能同意,在下的确不敢保证啊!” 说到底朴北秀还是先把责任推到金尚宪头上,而金尚宪的级别,打交道的对象都是钱天敦、王汤姆这个层级的高官,刘尚和符力也很难有机会当面与金尚宪探讨关于移民问题的解决方案。 朴北秀大概也是觉得两次三番拒绝刘尚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其实如果贵国只是想从本国招募一些特殊人才,那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先招进基地当劳工,然后寻个由头把人送走就是了。这每个月生老病死,总会有一些人撑不过去,两位大人觉得如何?” 朴北秀说这法子,其实海汉早就想到了,只要两边约好把移民人员从劳工登记资料上划掉,备注一个病殁或者意外身亡的理由,然后送去别的地方改头换面,以一个新的身份在海汉治下生活就行了。这个法子当然没法大规模地进行操作,只能解决小部分人员的移民和改换国籍问题,这样朴北秀可以选择装瞎,也不用为此承担太大的责任。 这当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海汉对引入朝鲜移民的需求,要照这种法子吸纳朝鲜人入籍,要嘛海汉选择忍受低下的移民效率,要嘛大同江基地内的朝鲜劳工折损率肯定会上升到一个惊人的水平,而且明眼人一看每个月的统计数字就会发现问题,到时候这些小手段被曝光,反而不好与金尚宪展开交涉。 刘尚摇摇头道:“此举虽然可行,但没必要。我国还是更希望能够在官方层面达成共识,一劳永逸地解决移民问题。” 其实刘尚早先便已经就此征求过钱天敦等人的意见,但上面的大人物不屑使用这种灰色手段来解决问题,而是要求他尽可能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最好是能让两国坐下来签署一个正式的协议,使今后的移民工作能有法可依。 海汉其实以前在海外行事也没这么多的讲究,当年安南内战时期,从清化附近的海岸一船一船地运走战争难民,山东登莱战乱时期,同样的做法也在大明用过,但问题是海汉采取这种措施的时候都还尚未与当事国缔结正式的外交关系,而后来建交之后,海汉就不会再采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收罗移民了,以免破坏了现有的外交关系。 海汉与朝鲜是建交在前,名义上算是盟国关系,要从朝鲜招募移民那肯定得跟东道主打招呼获得许可,如果趁着朝鲜战乱将难民人口大量运走,那势必会让朝鲜当局心生反感,从而影响到两国的关系,这在海汉看来并不划算。所以尽管这大同江基地内外多的是无家可归的朝鲜人,海汉的民政部门也还是遵照两国早先的约定,对所有进入大同江基地的朝鲜民众登记造册,并由朝鲜官方派人进行监管。 这样的措施是为了朝鲜官方放心合作,以彰显海汉在移民问题上并无暗箱操作,但同时也自己堵上了海汉从朝鲜招募移民的通道。所以现在刘尚和符力才需要费工夫尝试说服朴北秀,由他从内部去改变朝鲜对移民一事的态度,只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朴北秀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参与太多,一直都在有意闪避。 对于朴北秀表现出来的态度,刘尚只能将其理解为条件未够,他可不相信一个敢在大同江基地这种项目里捞钱捞得不亦乐乎的家伙,会是一个胆小怕麻烦的人。但要开出怎样的条件才能让朴北秀动心,刘尚还是有点拿不稳。 刘尚如今虽然手中权限不小,但主要是对内的管理权,而涉及到外交层面的事务,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他是肯定不敢擅自拿主意的。符力在这方面的权限肯定比他大,但两人先前并未就此做过深入的探讨,所以也没有什么商量好的条件能立刻拿出来与朴北秀讲价。 符力大约也是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侧过头来与刘尚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颇有默契地微微点了点头,刘尚便对朴北秀道:“朴大人,既然此事暂时没有合适的法子,那就先搁置到一边不提了。不过趁着这会儿头脑还算清醒,我与符主任还有一事要与朴大人商议。” 朴北秀道:“刘大人请讲。” 刘尚却不出声了,只是眼神在崔仁和申哲脸上来回溜了一圈。朴北秀这等人精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便吩咐道:“你们去厨房看看,叫人再加几个热菜。” 把两名下属打发出去之后,朴北秀便再度望向刘尚。刘尚这下也不卖关子了,开门见山地说道:“移民协议这件事,我国希望能够尽快拿下,如果朴大人愿意从中出力,我国也可以适当给予一定的回报。” “回报”两个字听在朴北秀耳中,那就显得非常有鼓动力了,朴北秀眉毛一挑,故作不解地问道:“不知道刘大人所说的‘回报’是何意?” 刘尚笑道:“那就请符主任给朴大人解释一下吧。” 关于从朝鲜引入移民的问题,符力在从三亚出发之前的确得到了来自胜利堡的指示,允许他在必要的时候代表海汉行使外交职能。至于这种所谓外交职能的方向,自然便是设法收买朝鲜官员了。 海汉对于收买外国官员也早就有一套标准化的操作方案,从直接送钱到暗中输送利益,在其国内官场上乃至国际上给予助力,都有针对不同状况的多种选择。像朴北秀这种贪图钱财利益的官员是最为多见也最容易收买的,而从刚才的一番交谈来看,符力认为他所忌惮的便是其上司了,如何输送利益而不被其上司察觉,这可能就会成为决定其态度的关键所在。 符力首先提出了一个问题:“不知道朴大人对即将在贵国开始经营的海汉银行有多少了解?” 朴北秀应道:“据在下所知,此机构乃是贵国官方所营运的钱庄银号,不知是否理解对了?” 符力笑着点头应道:“大致如此,海汉银行的资金来源便是国库,我国富甲南海,天下皆知,所以存在银行里的财产十分安全。如果朴大人愿意,到时候海汉银行可以为大人设立一个专门的账户,今后不管是在朝鲜还是在海外其他国家,只要有海汉银行所在之处,都可以随时从账户中提取款项。朴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朴北秀听懂了符力的意思,这当然不仅仅是设立一个账户那么简单,而是摆明了要通过这个秘密账户给他送钱了。不过朴北秀还是不敢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故作不解道:“在下不太可能会离开朝鲜,这异国提款,对在下似乎也没什么用处吧?” 第1847章 正式接手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朴北秀故意装糊涂,目的当然是要让海汉一方将自己所能得到的好处说得更明确一些,再以此来衡量是否值得冒险去劝说上司在移民问题上作出让步。如果海汉拿出来的好处有足够的份量,那关于移民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再想想办法。 提出这个方案是刘尚的主意,不过给朝鲜官员多少好处,这个事就得符力来决定了。 符力接下来给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是一次性给予朴北秀一笔经费,作为他打点上下疏通关系的开支,而这笔钱就存在海汉银行里,任由朴北秀自行支取;另一个方案是在朝鲜之外的某处地方赠予朴北秀一块种植园,每年将其收入存在朴北秀的账号上,收益期可以长达数十年,朴北秀也可自行派人前往当地管理经营。 朴北秀可以自行选择一夜暴富还是细水长流,而后者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便是给他留下了海外的退路,如果日后要离开朝鲜,亦或是将家人送到海外开枝散叶,这处产业都将是其立足的根基。当然了,眼下朴北秀还是朝鲜重臣金尚宪的心腹,随着抗清战事的结束,主战派在朝鲜官场上崛起已成定局,前途一片大好,这种退路似乎暂时还派不上什么用场。 最终朴北秀还是选择了对他当下更为有利的第一种解决方案,不过为了确保能够成事,海汉在事前只会给他承诺数目的三成,等两国就移民问题达成初步协议之后,海汉才会通过银行账户向他支付剩余的部分。 至于这笔经费从何而来,其实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从朝鲜交给海汉的专项军费补贴中抠一笔出来办这件事,朴北秀最终到手的钱,也还是从朝鲜国库里出来的,海汉这边其实并没有掏钱。 当然这种安排还需得到军方的支持才行,毕竟朝鲜官方拿出来的钱是以军费补贴的名义交给了海汉驻军,这笔钱是暂时由军方代管,所以符力回头还得打个报告给钱天敦。不过相比打开移民通道之后的长期收益,钱天敦应该也不会太介意这种用于收买朝鲜官员的支出。 谈定了这件事之后,酒桌上的气氛就更加轻松了。在谈判桌上几个月都没谈定的问题,今天在酒桌上得到了比较圆满的解决,这谈判效率比起官方的正式磋商可要高多了。 或许是因为出身黎峒,从小便喝惯了自酿的各种果酒,符力的酒量比刘尚要好太多,甚至还有余力帮不胜酒力的刘尚挡酒。这边朴北秀加上两个手下,竟然还喝不过单枪匹马的符力。最后五个人喝了将近两坛酒,刘尚最终还是没撑到散场就躺下了,三个朝鲜人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有符力还能有余力自行离开。 翌日一早,符力便与刘尚一起去了指挥部求见钱天敦,向他汇报了前一天与朝鲜官员会谈的结果。果然钱天敦对于收买朝鲜官员所产生的开销并不是特别在意,他更关心的是这事的后续跟进,以督促朝鲜方面尽早就移民问题达成协议。 “钱可以给,但事情一定要办妥。”钱天敦伸出手朝符力点了点道:“路已经铺好了,这件事接下来就交给你负责了。” “卑职定不辱命!”符力立刻坚定地回答道。这是他在来到朝鲜之后接手的第一个正式任务,自然不容有失。不过刘尚离任在即,没了这个肯出力帮忙的同僚,符力需要独力应付的困难估计少不了。 接下来的几日,符力仍然是在忙碌的工作交接中度过。大同江基地的民政管理工作涉及多个国家,如果符力不是在三亚干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国际化的工作环境,与各国人士打交道的经验十分丰富,换个人恐怕就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手了。 但饶是如此,民政管理工作的繁琐也是让符力暗暗叫苦不已,他过去是负责治安事务,但现在要负责的可不仅仅是治安领域而已,光是这几千人的日常工作安排就足以让人晕头转向了。 虽然刘尚在来到这里之后短短两三个月里搭建起了民政管理机构,并且培训了一批从本地提拔的基层干部,但这些人接受培训和入职的时间都太短,即便是在符力这个半外行看来也还是不够专业,别说帮符力分忧,很多时候还得符力亲自过问之后再给他们安排工作。 但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从朝鲜请求军事援助到修建大同江基地,这中间也不过几个月而已,海汉根本就来不及组织起足够的干部送来这里,所以才不得不就近从辽东和山东调派官员过来应急,刘尚就是其中之一。符力这个时候过来接手,已经是跳过了最麻烦的一段时期,比起刘尚来的时候可轻松多了。 白天忙完工作的事还不算完,每晚都如刘尚所说的那样,有人排着队请符力吃饭。这可不是工作之余放松的吃吃喝喝,做东请客的几乎都是与符力存在工作关系的同僚或者下属,而在饭局间也都会有各自的利益诉求。符力必须要在酒酣耳热之间保持清醒,确认每个人的态度和想法,在自己的脑海里搭建起本地官场的人际关系。 这些人情往来对于离开了三亚这个熟悉环境的符力来说,算得上是一种比较新的体验,也让他更多地了解到海汉的海外控制区究竟是如何进行运转。很多以前在三亚只能通过文字来了解的信息,如今就有了更多设身处地的真实感受。 海汉在朝鲜的统治区虽然面积不大,但性质比较特殊,军事基地无形中就享有了很多特权。不过在海汉的规划中,这处地方在战后除了驻军这个功能之外,还得承担起一部分的贸易职能,届时会划出一部分地界,用于修建商栈、仓库、民用码头等设施。 不过目前三亚还并未派遣商务部门的官员前来这里组建商业结构,停靠这里的海汉和大明商船也多是自发性质,缺乏统一的管理。刘尚建议符力上任之后尽快将海上贸易纳入本地的规划之中,开启官方组织的招商活动,让商人们也加入到本地的港口建设工程中,以加速本地的基础设施建设速度。 在符力抵达大同江基地一周之后,刘尚终于要卸任返回辽东了。临走前一天,符力做东邀请刘尚,践行之余也是顺便答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符力原本还想借着这个由头请钱天敦和王汤姆出席,不过这两位早几天已经出发南下去汉城,与朝鲜国王商议战后的各项事务安排,时间上恰好错过了。 “此去一别,下次碰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刘主任今天可别再跟我客气了,须得满饮此杯!”符力主动举杯相邀。 刘尚苦笑着举杯应道:“这杯在下喝了便是,不过符主任就不要再劝了,不然在下又得先走一步了。” 说笑归说笑,刘尚这杯酒喝到一半,符力便让他放下了,真把刘尚灌醉了,这个饭局就进行不下去了。 刘尚放下酒杯道:“大同江基地到旅顺港也就两百多海里,以后走动的机会还很多,符主任什么时候得空了,随时可以到金州来游玩几天。” “一时半会怕是空不下来啊!”符力感慨道:“好多工作都在排计划,我估计今年都不会有假期了。真要来金州的话,那只能看什么时候有公干的机会了。” 送走了刘尚之后,符力也顾不得多去想下次会面的事了。如今王汤姆和钱天敦都去了汉城,摩根带着他的狙击队要去山东拉练,这基地里文武官员便是符力和高桥南二人暂时做主,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接下来这段时间,估计他也要体验一下刘尚前段时间那种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到的滋味了。 而此时钱天敦和王汤姆已经乘坐战舰抵达了汉城,同行的还有安南武官郑廷和和葡萄牙武官西芒,他们也会就贸易问题与朝鲜展开谈判。而福建水师因为身份原因,就没有派代表参与这次会晤了,毕竟许裕拙又不可能代表大明与朝鲜达成任何协定,反倒有可能会让驻在汉城的大明使节抓到不必要的把柄。 福建水师这次派出舰队加入联军出兵朝鲜的行动并未获得大明朝廷许可,可以说是擅自出征。朝廷当然也不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但如果因此降罪福建驻军,非但无用而且影响不好,只会凸显出朝廷对地方驻军的掌控力太差,所以朝廷和兵部对此也都故作不知,任由福建水师作为。 只要福建水师的军官在朝鲜境内不要与大明使节碰面,那么大家都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而朝鲜当局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向其中一方提及这种令人尴尬的局面。所以战争结束后许裕拙并没有随海汉将领前往汉城,而是带水师舰队去了鸭绿江,以确保清军不会再发动一次反扑攻势。 作为朝鲜的救命恩人,王汤姆一行自然是得到了极高的礼遇,朝鲜国王李倧在汉江边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由金尚宪作为代表到场迎接联军将领们的到来。而国王李倧也离开了景福宫,率领众臣来到光化门外接见联军将领——过去迎接宗主国大明派来的使臣,排场也就不外如是了。 宾主见面寒暄一番之后,李倧便将客人们迎入宫中,设宴款待。这次联军出兵打退了清军入侵,并且一路追着屁股将其撵回了鸭绿江以北,李倧对此非常满意,在席间也毫不掩饰地将海汉为首的联军称为“天兵天将”,对其表现赞不绝口。 “贵国言而有信,出兵助我国退敌,今后有贵国军队常驻大同江一线,我国便再也无需担心清军入侵了!”李倧并不认为海汉军驻扎在朝鲜国土上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觉得这样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既然是盟国,这都是应有之意,国王陛下过奖了。”王汤姆很客气地说道。当然了,这种客气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朝鲜提供的巨额军费,毕竟人家花钱买平安,海汉这边收了钱自然要给予最稳妥的待遇。 李倧其实很庆幸之前选择了与海汉缔结军事同盟,否则这次清军入侵,自己还真没别的地方可以搬救兵了。泥菩萨过江的大明是肯定不会出兵的,他早就问过大明使臣,对方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托辞之后,最后只答应建议朝廷给东江镇下旨,让其协助朝鲜抵御清军。 可问题是东江镇上下早就投靠了海汉,连家都从皮岛搬到金州去了,大明这边就算下再多的圣旨也调不动这支部队了,这事大明不可能不明白,说白了就是想把事情搪塞过去,不愿在内忧外患的处境中再抽调兵力去救朝鲜了。 李倧可以理解大明的选择,但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在他看来宗主国就应该有宗主国的实力,连清军都不敢碰,放任朝鲜挨打,这种宗主国要来何用?反观海汉虽然比较市侩,但人家是实打实地从南海拉了几千军队过来,在朝鲜前前后后作战几个月,将曾经不可一世的清军赶回了老巢,这才是带头大哥该有的作派。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李倧也想明白了,既然大明无法再给朝鲜提供应有的庇护,而海汉在这方面却有着相当明显的优势,那朝鲜就没有必要再对大明保持毕恭毕敬的状态了,倒是与海汉交好的实惠更大一些。加入海汉牵头的军事同盟,或许才是朝鲜今后实现自保的最佳方案。 仅仅只是驻军那当然是不够的,李倧还需要海汉提供更多的军事援助,比如代为训练军队,培训军官,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等等。但这些提高军力的措施都需耗费大量金钱,所以朝鲜现在也需要有新的手段来广开财路才行,总不能一直指望着南方的地主募捐来支撑军队的运转。 第1848章 深入合作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朝鲜在抗清战争期间的开销非常巨大,截止目前已经超过了过去十年的国内军费总和。在掏空了国库之后,朝鲜当局也就只能依靠士绅募捐和加重地方的税赋等非常规手段,来暂时缓解目前的窘境。 虽然有立竿见影的成效,但李倧也清楚这些手段并非长久之计,国内的经济压力会逐步转换成社会矛盾,从而影响到自己统治的稳固。而海汉一向以善于经营贸易著称,已经多次向朝鲜表达过加大贸易规模的意愿,这对于朝鲜来说或许便是战后重振经济充实国库的最优解决方案了。 李倧也知道这次海汉两名高级将领来汉城拜会自己的目的,必然将会谈及双方接下来在各个领域的深入合作,贸易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但他目前也不太敢确定海汉在谈判中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以海汉人的精明,想必也少不了要从今后的合作中谋取收益的最大化。 以前对于“海汉人无所不能”这种评价,李倧还不是太信服,但随着跟海汉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终于明白了这样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像钱天敦、王汤姆这样的高级武将,竟然还可以担当起文臣的工作,与别国开展外交、贸易方面的谈判。 李倧前段时间也听说过民间有朝鲜武将可当文臣的评论,但这并非夸赞,而是贬低朝鲜武将不会带兵打仗,在战场上的作用简直与文官无异,这与人家海汉武将的表现比起来,的确是天差地别了。人家的武将不仅是打仗厉害,甚至在非军事领域的表现也大大强过了本国的官员,这不免让李倧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当下朝鲜第一重臣无疑是主战派领袖金尚宪,但金尚宪的长处在于分析时局,笼络人心,具体到搞经济建设的措施方面就并非其所长了。而朝鲜国内以前对于国际贸易的重视程度有限,在这方严重缺乏专业人才,要与海汉开战贸易谈判势必会处于比较被动的位置。 李倧觉得自己有一个失策的地方,就是没有提前将李希从海汉国召回,毕竟目前代表朝鲜去过海汉国,真正了解海汉国内状况的官员,也就只有李希比较靠得住了。但把李希召回汉城赶这场谈判是来不及了,不过李倧还是退而求其次,把金尚久从海汉军中给召回了汉城。 金尚久去年被派去浙江舟山当外交官,虽说当地并非海汉本土,名义上甚至还是大明领土,但海汉的确是在当地实现了统治,也算是在海汉治下混过一段时间。之后又在开战前被分派了随海汉舰队一起回国,然后便一直跟着舰队在前线作战,跟王汤姆的关系还处得不错,派其参与接下来的谈判也是一个弥补手段。 由于被分配了如此重要的任务,金尚久今天才得以有资格进入景福宫,与众多大人物齐聚一堂享用国王赐宴,这在他个人的仕途生涯中也算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了。 不过金尚久旋即便对这景福宫的宴席失望了,相比自己在舟山见识过的那些酒宴,景福宫的水平真的显得有些寒酸。看着碗碟摆了一大桌子,但内容着实清淡,油荤极少。金尚久默默估算了一下,每位宾客面前这一桌子食物的价值估计还不到五两银子——这当然是以舟山酒楼饭馆的标准来衡量的。 这其实也不是国王李倧抠门,实在是国库已空,国王连日常生活的开支都紧紧巴巴,无力再大操大办了。但今天这宴席是国宴性质,多少还是要讲究一点排场,所以也只能多弄几道素菜充充场面。当然了,排除掉这些因素,朝鲜人的宴席也还是无法与海汉、大明这些饮食文化相对更发达的国家相提并论,金尚久在舟山待了大半年之后,口味早就被当地美食养刁,如今回到朝鲜再过回只有泡菜大酱汤的日子就不免觉得有点落差了。 钱天敦和王汤姆对此倒是表现得很淡定,他们来汉城的目的是为了谈判,这一顿饭的质量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情绪。而且他们也大概知道朝鲜目前的景况,对于李倧的处境甚至多少还有一点同情,毕竟大家都是统治阶级,肯定会有一些感同身受的想法。 本来钱天敦还打算在宴席上先提一提双方的合作事宜,但今天李倧举办的宴席邀请的朝鲜上层人士多达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钱天敦不认得的陌生面孔,有些话就不太适合在这种环境里直接说出来,钱天敦也只能打消念头,先应付眼下排着队前来敬酒的朝鲜官员和王公贵族。 对于朝鲜这些达官贵人们来说,能有机会与海汉将领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那已经算是极大的荣耀了。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次率部击退清军的海汉将领,对强者的崇拜心理让他们争相上前敬酒,若不是国王李倧就在近旁坐着,估计这些家伙早就直接坐下来拼桌了。 钱天敦和王汤姆对朝鲜人的这种表现倒是并不陌生,当初海汉出兵助战为安南郑氏拿下内战的最终胜利,清都王郑梉在升龙府大宴海汉将领,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当时安南人的表现比朝鲜人更为狂热,别说排队敬酒这种小事了,光是当场主动宣称要将家中小女嫁给海汉将领的安南高官就多达数十人。 当然了,现场也有人想到了这种拉关系的手段,不过第一个吃螃蟹的刚开口,王汤姆便很果断地拒绝了他的“好意”:“钱将军家中已有娇妻美眷,不会再娶了。至于在下嘛,一年十二个月,大概就只有一两个月在岸上,而且还指不定在什么地方上岸,成家这种事就算了,免得害人。” 与朝鲜人联姻这种事不是不可以做,但王汤姆和钱天敦对此都并无兴趣,也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到自己的生活状态。如果仅仅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他们有很多途径达成目的,也没有必要为此从朝鲜娶一个女子回家。 这顿宴席结束的时候,海汉的两位高级将领也喝了有七八分醉,自有朝鲜方面安排的马车,将他们送出景福宫,前往城内一处已经提前备好的宅院住下。这处宅院是某位王族成员的住所,条件自然是要比大同江基地好得多,不过两人已经颇为疲倦,也顾不上欣赏这地方的庭院景观,洗漱之后便早早睡下了。 翌日,金尚久来请钱王二人再次入宫,与国王李倧会面。他们来汉城之前便已经通过金尚宪向李倧表达了这次会晤的目的,李倧自认昨天宴席上与两名海汉将领相谈甚欢,便主动再次邀他们入宫会面,谈一谈双方接下来的合作。 在场的人除了李倧和金尚久之外,自然还少不了如今颇得李倧宠信的金尚宪。如果说过去金尚宪对李倧的影响力主要集中在对外政策方面,在抗清战争结束之后,金尚宪对各种政务的意见都会成为李倧的重要参考。哪怕这次要与海汉重点洽谈的项目可能是金尚宪并不擅长的贸易领域,李倧也依然还是将他召来参与这次的谈判,足见对其的信赖和倚重。 其实早在王汤姆去年五月率舰队抵达汉城,逼迫朝鲜签订盟约的时候,双方便就政治军事合作、开埠通商、移民往来等事宜达成了初步的协议,不过那个时候的会谈太仓促,王汤姆也来不及与朝鲜议定具体的措施,很多项目便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而这次再与李倧会面,王汤姆会尽可能多敲定一些项目,为海汉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自去年与贵国结盟以来,在政治和军事领域取得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国王陛下对此应该也会有明确的认识。为了能进一步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我国希望能与朝鲜加大合作力度,能在更多的领域采取互信互助的态度,推动两国关系继续发展。”王汤姆一上来先是祭出一套比较官方的说辞,为后面要谈的条件把路铺好。 李倧应道:“贵国的军事援助对我国十分重要,寡人也非常感激,但最让寡人觉得舒坦的是,贵国对朝鲜的尊重,愿意花时间与我们沟通、商议,而不是单方面地作出决定,希望这样的态度在今后也能一直保持下去。” 李倧所说的“尊重”,其实在穿越众看来不过是正常之极的举动,如果朝鲜不是海汉的盟友,那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商议沟通的举措了,而这种沟通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要让朝鲜尽可能配合海汉提出的各种要求,说到底还是出于利益考量,而并非对朝鲜这个国家有什么敬畏感。 不过李倧所理解的尊重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方面,而这就是连王汤姆和钱天敦也并不知晓的内容了。整个海汉,可能也就宁崎知道缘由,但他也未必注意到了这种细节。 李倧所在意的这个细节涉及到了朝鲜国王这个称号的由来,朝鲜王朝是太祖李成桂在1392年建立,不过他是废掉了高丽恭让王王瑶上位,当时明太祖朱元璋对李成桂上表求册封的请求未予批准,只确认了国号为李成桂拟定的“朝鲜”。 而真正得到明朝册封的第一任朝鲜国王,是李成桂的次子李芳远,而且当时明惠帝朱允炆正与燕王朱棣开战,为了在内战中为了拉拢朝鲜站在自己一方,朱允炆才敕谕礼部赐予李芳远国王诰命。而在他之前掌管朝鲜军政大权的父亲李成桂和兄长李芳果,头衔仅仅只是“权知朝鲜国事”,并非名正言顺的朝鲜国王。 而朱棣“靖难”成功登基之后,李芳远再次上贺表,朱棣为了安抚朝鲜这个藩属国,也没有收回之前朱允炆给予他的册封,而是再次确认了他的国王地位。于是在此之后,历任朝鲜统治者都循例受大明册封为朝鲜国王,但只能称王而不能称帝,只能自称为孤或寡人,不能自称为朕,只能被大臣称作大王、殿下,而不能称皇上、陛下,否则即为僭越。 但海汉这帮穿越者中对于这些称谓的标准了解得比较透彻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从一开始与朝鲜打交道,便将李倧的称谓定为了“国王陛下”。这本来其实是一个小小的乌龙,也并非海汉有意为之,但李倧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却将其理解为海汉对自己和朝鲜国的“尊重”,并因此对海汉在称谓问题上释放出的 “善意”产生了好感。结果到了后来,诸如金尚宪这样的重臣也开始效仿海汉,将称谓改口跟着叫起了“陛下”,这更是进一步增加了李倧对海汉的好感。 当然这种好感的来由,李倧是肯定不会主动对王汤姆和钱天敦提及的,所以他们也并不知道朝鲜国王因为这种细节而对海汉有着莫名的好感,即便知道了也未必能理解李倧的这种颇具虚荣感的心思。 双方寒暄完毕,便开始切入到正题。这次海汉提出的深入合作议题,主要还是来自政治、经济、军事几个方面。 军事方面,在经过了前面这几个月的战争之后,双方已经基本实现了军事互信,并且海汉在朝鲜长期驻军也已成为定局。今后除了向朝鲜出售先进武器之外,为朝鲜培训合格的军官,组建新式军队,也成为了双方军事合作的主要内容。但这些军事合作项目不可避免地需要大量的军费作为支撑,以朝鲜目前的状况很难达到一个理想的水平,必须要先解决经济上的问题,才能将双方的军事合作坚持下去。 海汉给出的解决方案,便是让朝鲜打开贸易大门,允许海汉商人和各种商业机构进入朝鲜境内经营。不仅仅是开个商铺做点小买卖而已,而是要直接介入到某些特殊行业的经营,比如海运、制盐、冶炼等等,这些原本由官方监管甚至是垄断的行业,海汉都想加入其中。 第1849章 合作的阻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朝鲜的统治制度与大明相仿,对盐铁等重要产业监管极严,基本是属于国家经营的领域。私营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但仅有极少数特权阶级才有资格参与其中,比如李倧名下便拥有朝鲜北部的几处铁矿,这些矿产的经营收益不会纳入国库,而是进入到他私人的小金库当中。 这些涉及国计民生的产业别说让外国人直接参与经营,就连本国级别不够的权贵都得靠边站,即便是过去被朝鲜奉为宗主国的大明也从未提过类似的要求。而海汉希望朝鲜能够开放这些产业的经营权,这样来自海汉的资金便可在朝鲜境内修建船厂和港口,兴办盐场,开采矿产。 这些项目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今后可以在朝鲜国内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再加上交给朝鲜官方的大量赋税,从而起到拉动朝鲜经济发展的作用。但问题在于这仅仅只是海汉一方的看法,朝鲜人可不见得会这么想。 海汉进入这些领域就必定会挤掉一些人的饭碗,甚至是断了某些人的发财之道,这自然会召来许多不满和抵制。而朝鲜官方也担心这些产业被海汉把控一部分之后,将会影响到原本国有经营模式的稳固性。而王汤姆和钱天敦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要说服朝鲜官方接受海汉的提案,撤掉海汉进入这些产业的障碍。 这件事比较麻烦的地方在于李倧,虽然钱天敦和王汤姆有信心说服他接受海汉的条件,但李倧在朝鲜国内的权威却并不是能够一言而决的程度。特别是在这次的战争结束之后,朝鲜国内出现了大量战争难民,而官方因为在此之前就已经清空了国库,在赈济难民和组织灾后重建方面存在很多问题,导致在国内出现了很多质疑的声音。甚至有些人认为引入海汉抗清,其实也是遭受了另一种形式的入侵,如今朝鲜拿了大量钱财供给海汉,又让海汉在国内驻军,对其言听计从,这与直接投降清军又能有多大区别? 这样的声音自然是有人在暗中带节奏,失势的主和派官员,损失惨重的北方地主阶级,居心叵测的投降派,以及早就暗中投靠清廷的奸细,都想要通过舆论来影响朝鲜的未来走向。即便朝廷有心想要与海汉进行深度合作,也还是会面对许多的阻力。 而作为朝鲜国王,李倧在面对这样的局面时明显缺乏足够的权威,无法压制住国内各种质疑的声音,而这也影响到了他对于朝鲜局势走向的判断,对于是否应该与海汉进行深入合作产生了迟疑。他甚至有些担心如果没处理好与海汉之间的关系,今后会影响到自己对国家的统治。 但考虑到今后还有不少事务需要海汉提供帮助,李倧又不能直接拒绝海汉的提议,以免得罪了对方,所以在他看来或许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拖着,拖到国内局势安定之后再付诸实施,或是海汉自己主动放弃。当然了,海汉肯定不会放任朝鲜把这个议题继续拖下去。 “国王陛下,越早开始实施,贵国的经济问题就能越快解决,而且有了这些产业之后,我国也会对贵国在军事合作中的开销费用酌情予以减免,这对于两个国家来说是能取得双赢的好事!” 王汤姆很清楚要说动李倧接受己方的条件,最主要的动力便是来自经济方面,他必须要让李倧意识到,海汉进入这些领域经营将会给朝鲜带来的实际好处。 李倧干咳一声应道:“王将军说得有理,但我国自有一番国情,开放这些产业虽有诸多好处,但也会造成许多问题。以当下的状况,恐怕还难以实行。” 金尚宪待李倧说完之后也接着这话头解释道:“两位将军,与清国的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我国国内尚未完全平定,这等开放措施不免会造成人心浮动,或许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王汤姆继续说道:“如此重大的决策,肯定是有利有弊,但只要利大于弊,那就值得实施。贵国肯定会有一部分人因为这个决策而有所损失,但我们可以保证那只是极少数人,而且不可能影响到国王陛下的统治地位。我国会一如既往地给予国王陛下最坚定的支持,不管政治还是军事都是!” 李倧为何对于合作迟疑不决,王汤姆其实也略微知道一点原因,所以除了足够大的利益之外,他还必须要给予对方足够的信心。而在战争刚刚结束的当下,海汉承诺的“支持”无疑是相当有分量的。 但这种支持其实还是有一定的限制,海汉如果军事介入朝鲜的内部纷争,或许的确能够快速把反对的声音压下去,但这也会引起更多的忌惮。即便是国王李倧,也不见得会乐于让外国武装势力直接介入到本国的政治纷争当中,这要是万一哪个权臣贵族暗中找到海汉,许诺一堆好处让其转换立场支持自己上位,那海汉就未必会把李倧作为首选的支持对象了。 所以王汤姆对此也只能表明态度,而不是直接拿出打压反对者的措施,以免适得其反让李倧心生顾忌。当然了,这样做还有另外一种比较深层的意思,那就是借此机会提醒李倧,他目前的统治地位稳固与否,一定程度上也还得看海汉的支持力度。 钱天敦这个时候也开口道:“国王陛下,我国提出的这些合作计划并不是要接管贵国经营中的项目,而是另行开发和运营,贵国的权贵人士也同样有机会加入到这些项目中来。我们所追求的目标是一起发财,而不是要把贵国现有的财富转移到自己口袋里。就算有一些人会因此而利益受损,但同时也会有更多的人从中得到好处,支持的声音很快就会压倒反对派,陛下无需对此过于担心。” 利益!说到底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海汉的开发计划,其根本问题还是在于切身利益,只有先解决这个问题,其他的各种阻力也才能得到化解。钱天敦的话就是在提醒李倧,可以让那些提出反对的人也加入到开发计划中来,让他们从中获益,然后以此来改变其立场。 当然了,至于哪些人是值得拉拢,并能允许其从中分得一杯羹的,那就该由李倧来作选择了,这或许也将会成为他平定国内乱局的手段之一。 但尽管钱天敦和王汤姆费了不少口水,与朝鲜高层的谈判还是进行得磕磕绊绊并不顺利,这一天下来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成果。而被特地召来参与谈判的金尚久,在整个过程中只充当了看客角色,因为根本就没进入到原本该由他负责的具体条件谈判阶段。 回到住处之后,钱天敦和王汤姆就今天的谈判状况进行了一番讨论,认为关键的问题不仅仅是朝鲜国内的意见不一,还有李倧对于海汉提出这些开发项目的发展前景并不看好,从而不敢下定决心支持海汉的方案。 要解决这个难题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李倧、金尚宪这些人请到海汉治下的地区去看看这些经营项目的实际运转状况,比如三亚造船厂、黑土港煤矿、石碌铁矿、莺歌海盐场等等,看过之后自然就会明白海汉所言非虚,这些产业所能带来的收益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但这显然是一个难以在近期实现的办法,朝鲜国内局势未稳,李倧哪敢离开本土去海外巡游,而且他现在极为倚重金尚宪在国内的影响力,也不太可能把金尚宪派到南方去参观考察海汉在这些项目上的经营状况。 “或许我们可以就近安排一下,让朝鲜人去旅顺看看造船厂,去山东考察一下福山铜矿,去浙江参观一下宁波的盐场……这些地方的经营规模虽然比不了南方,但现在都已经上了轨道,也算是有模有样了。”钱天敦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王汤姆苦笑道:“这当然是可以,但怕就怕看过之后,反而会让朝鲜人打了退堂鼓。” “这话怎么说?”钱天敦不解地追问道。 王汤姆道:“这几处地方,其实说起来都是大明的领土,只不过被我们占下来据为己有。你觉得朝鲜人看过之后,会不会担心自己国家的这些资源也有可能落得同样的下场?” 钱天敦听完之后,也不得不承认王汤姆说的有几分道理,他刚才所提及的这几处地方,除了宁波的舟山、石浦、象山等地盐场的经营是有当地官府参与其中,山东登州福山铜矿的开采早就把当地官府排除在外,甚至为此还曾与登州明军大动干戈。 而旅顺就更不用说了,在去年与大明的谈判结束之后,海汉已经将其划归了本国版图,而且不允许大明再向当地派驻地方官府,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行。如今从皮岛迁居到金州的东江镇军民,也在陆续更换国籍了,大明无力对辽东兴兵,更不愿因此而开罪了海汉,也只能闷头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些地方过去都是大明所属,但陆陆续续被海汉以各种理由侵占下来,朝鲜人就算看完之后嘴上不说,心里却未必没有看法,毕竟连大明碗里的肉都敢抢,那以后占朝鲜的便宜也不稀。如今海汉要在朝鲜兴建这些产业,如果是拿大明境内的这些项目来当作范例,的确有可能反倒会劝退朝鲜人。 钱天敦叹口气道:“这些开发计划如果谈不下来,那后续的移民问题也就不好操作了啊!”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只要能够与朝鲜敲定这些产业项目的合作,那么接下来就将会在朝鲜大量雇佣人力,到时候为海汉工作的朝鲜人可能会数以万计,很多朝鲜权贵也会有利益牵涉其中,到时候再来谈移民问题,就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移民这事……先看看刘尚铺那条路能不能走得通吧!”王汤姆也知道刘尚在卸任之前找朝鲜官员朴北秀打通关节,让其设法去说服金尚宪改变对移民一事的态度。但这种办法恐怕就算花了钱也不会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能先静观其变。 “或许我们该去打听一下,到底朝鲜国内持反对意见的主要源头在哪里。这中间必然也会有一些意见领袖式的人物,先搞定这些人,李倧应该就不会再犹豫不决了。”王汤姆另辟蹊径地提出了一种新的解决方案。 钱天敦道:“那我们今晚就去拜访一下金尚宪?” 王汤姆摇摇头道:“金尚宪对这事也有很多顾虑,未必肯坦言相告……我看不如找金尚久,现在整个汉城对我国状况了解得最多的朝鲜人估计就是他了。他的想法,或许不会像其他朝鲜人那么僵硬。” 金尚久作为外派的使臣,在海汉统治区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而且前段时间在联军中充当联络官,王汤姆和钱天敦对此人的观感都还算不错,所以这个时候还是想到了他,认为可以将打开突破口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海汉使团的驻地外有朝鲜军队守卫,两人如果外出,那动静就大了,当即便派人去请金尚久过府一叙。这次谈判金尚久也有份参与其中,便以咨询名义请他会面,倒也显得合情合理。 金尚久没有拒绝这个邀请,很快便乘马车来到了海汉使团的驻地。在听完王汤姆提出的问题之后,金尚久也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两位将军打听反对派的消息,是想先把我国政坛上反对的声音压下去,让国王没有后顾之忧,再继续推动那些产业项目的谈判?” 钱天敦点点头道:“我国有句俗语,叫做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有足够大的共同利益,敌人也可以变成伙伴。我们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让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也加入到这个可以改变朝鲜的大计划当中来。” 第1850章 政敌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除了打算尝试拉拢,钱天敦其实还有半截话没有说出来,如果利诱的手段行不通,那大概就只能使用武力威逼了。但不到万不得已,海汉并不想使用强硬手段去解决朝鲜国内的反对派,因为这很容易会招致更多的警惕和反感。 对于海汉来说,最理想的情况是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下开发朝鲜的自然资源,而非花费大量精力时间去干涉朝鲜内部的政治斗争。只要这些项目开始有了产出,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朝鲜人会因为个人利益而选择站在海汉一边,到时候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就如同海汉在大明海岸线上的占领区一样,一开始是遭受当地人的敌视和对抗,但随着当地的既得利益者群体越来越大,最终也还是摆脱不了真香定律。原本应该尽力维护大明利益的地方官府,到后来也大多选择了对海汉的动向装聋作哑,安安心心地拿一份海汉人孝敬的银子就好了。 这种操作模式既然在大明能够取得成功,那与大明文化相通的朝鲜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是海汉在朝鲜的经营时间尚短,上层人脉不多,所以真正愿意为海汉站队发声的权贵极少。就算是金尚宪这种一力主张引入海汉援军来对抗清军的主战派,对于战后的各种经济合作也依然还是持比较谨慎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海汉出兵帮朝鲜退敌就选择表态支持海汉的战后开发计划。 而对于金尚久来说,他与海汉人接触的时间相对较长,也很清楚这个族群是非常现实的一群人,收钱出兵来帮朝鲜打仗,打完仗就向朝鲜要求各种产业的开发经营权,目的性可谓非常强。今天的谈判过程他也在场,自家国王是怎么跟海汉人推来绕去打太极的,他全程看在眼中,说实话很是有点担心海汉人会不耐烦地翻脸。 站在金尚久的立场上,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保有主权和尊严,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在刚刚结束的这场战争中朝鲜所承受的经济损失有多么巨大,如果国计民生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重建,那国内对国王施政措施的质疑声只会越来越大。而是否与海汉合作,其实并非问题的重点,反对派要的是通过发声取得话语权,而非与海汉对着干,所以他的看法其实是与海汉人一致,认为首先得搞定官场上的反对派,让国王没有施政顾忌之后,就可以推动产业合作开发计划的施行了。 以金尚久的地位,自然无法代海汉去完成这样的目标,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如对方要求的那样,提供一些有用信息来为海汉接下来的行动指路。 “目前对两国产业合作开发计划持反对意见的,主要还是金大人的政敌。他们未必是要与贵国做对,反对此事也是想争取国王的重视罢了,说是哗众取宠也不为过。”金尚久很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政敌?你是指主和派的崔鸣吉?”钱天敦虽然对朝鲜官场的势力派别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知道战前与金尚宪声望相当的政敌便是吏曹判崔鸣吉了。 金尚久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猜测:“没错,便是崔大人了。” 崔鸣吉生于明万历年间,幼年时曾经经历过壬辰倭乱的战事,深知战争对社会和民众所造成的苦难。他在十九岁时参加科举考试获得增广文科丙科及第,就此开始步入政坛。1623年朝鲜发生了宫廷政变,光海君被废黜,其侄子绫阳君,也就是现任朝鲜国王李倧即位,而崔鸣吉在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就连李倧的起事时间也是由他决定的。李倧上位之后,便将他由吏曹佐郎提升为吏曹参判,封府院君,由此开始飞黄腾达。 崔鸣吉的主和政见并不是近期才有的,早在天启七年,也就是海汉穿越者们来到这个时空的同一年,皇太极率军入侵朝鲜,史称丁卯胡乱,这个时候崔鸣吉便认为“国小力弱,虏势张甚,不如巽辞以缓之”,开始主张应与后金停战议和。 然而丁卯胡乱之后,崔鸣吉便因为其主张而被国内视为投降派,顿时声名狼藉,备受责难。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从龙有功,李倧看在这份旧情上一直罩着他,换个人早就凉透了。 以崔鸣吉当年辅佐李倧上位的大功,如果不是他当初的议和言论引发了朝鲜国内的许多不满,早就应该坐上领议政位子,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鲜官场第一人了。但这位老兄并未吸取早年的教训,去年朝鲜开始收到风声,预感到北方的强邻又准备兴兵入侵,他就再次提出了应该通过和谈来解决两国争端的理论。 这样的论调自然是遭到了以金尚宪为首的主战派官员无情的嘲笑,敌人要的是朝鲜俯首称臣,这是能谈条件的事吗?那变成了后金的藩属国之后,要如何向大明交代?退一万步讲,就算朝鲜肯认怂投降,敌人就会停战吗?怕不是答应了这个条件,后续还将会有一连串更为苛刻的条件等着朝鲜。 唯有战斗才能救朝鲜,这样的言论最终还是在朝鲜国内的舆论中占据了上风。当然了,即便是再激进的主战派,也不会认为本国军队可以战胜清军,所谓的战斗可不是指孤军奋战,而是引入海汉援军之后再对刚刚改完国号的清国宣战。 如果主战派最终没能请动海汉出兵,那么崔鸣吉或许还会有一定的话语权,毕竟他的政治主张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争端的方案。但海汉不但自己出兵,还拉来了另外三国的军队组成联军进驻朝鲜,并且在之后这持续数月的战事中击败了清军的攻势,这就将金尚宪一派的声望和权威拉到了顶点,而反之崔鸣吉一派的形象就再次被舆论打成了投降派。 但这对于在朝鲜官场上沉浮多年的崔鸣吉来说并非绝境,在他看来虽然对抗清国的战事已经结束,但保卫朝鲜利益的斗争却还在继续。崔鸣吉一派的官员仔细研究过海汉过往在大明的种种事迹,以及与朝鲜交往中所提出的各种条件,认为海汉对朝鲜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了最终要从这里获得千百倍的回报。嘴上说是盟友,但实则在对朝鲜行剥削之举,朝鲜应当对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做法有所警惕才对。 当然了,崔鸣吉也很清楚朝鲜能够保住国祚的确是依靠了海汉的军事庇护,国王对其存在极为看重,也绝无可能在这个时候与海汉翻脸,所以他很聪明地没有对海汉提出言论攻击,而是继续以自己的政敌金尚宪作为攻击目标。 从科举及第开始算起,崔鸣吉已经在官场中混了三十多年,深谙各种政治斗争的手段。不过他的对手金尚宪从政的时间比他还早了十五年,礼曹判兼大司宪,相当于是礼部尚加御史大夫,如今更是被国王任命为正一品的左议政,并且是目前空缺的领议政位子的热门人选,崔鸣吉也丝毫不敢大意。 在分析了国内的形势和自己的处境之后,崔鸣吉制定了相应的策略。他认为金尚宪此番得势的原因主要是请动了海汉出兵,要攻击金尚宪,就要尽量把他与海汉剥离开来,以免其拉大旗作虎皮,用海汉来做挡箭牌。 所以崔鸣吉给国王上进谏的内容,几乎不提海汉如何如何,只说金尚宪一心求战,却对战后重建毫无准备,应当对当下国内经济不振,大量难民得不到赈济安置的状况负主要责任。 这种罪名当然根本不可能扳倒在官场根基深厚的金尚宪,但崔鸣吉很了解李倧的帝王心态,深知李倧讲究朝堂上的平衡,一直空着领议政的位子没有让金尚宪坐上去,就是不想让朝堂变成了主战派的一言堂。而他的存在虽然不是那么讨喜,但却是朝堂上为数不多的敢于质疑和攻击金尚宪的人选。李倧如果不打算让金尚宪一家独大,那么自己在战后重新上位肯定是必然的趋势,如今只是还差一个由头而已。 不得不说崔鸣吉对于李倧实在太熟悉,所以他才敢于在战后这个节骨眼跳出来质疑金尚宪,并且有把握不会因此招致李倧的不满。 崔鸣吉知道金尚宪必定会采取某些反制手段,不是狭隘的报复,而是作为政敌的对等措施。他能想到的,金尚宪其实也能想到,只有作出斗争的态势,李倧才会在他们之间寻求平衡。 这中间的政治斗争局面其实相当复杂,金尚久所能理解的程度也很有限,想要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两位海汉高官并让他们理解这金、崔两派的恩恩怨怨,难度实在太大。他也只能大致说说自己的观点,至于对方能够理解多少,就不是他所能影响的了。 王汤姆和钱天敦其实都不算是合格的政客,特别是长期在海外执行任务,远离本国政治中心胜利堡的钱天敦,对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并不是太理解。两人听完讲述之后对望一眼,从眼神中便能确认对方的状况跟自己差不多,并未能完全理解朝鲜官场上的这些政治斗争内幕。 “所以金大人和那位崔大人是政敌、是对手,但他们也很难真的把对方斗倒……如今这种斗来斗去的局面,更多是……是一种作秀?”王汤姆一时间也很难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所认识到的这种状况。 “作秀?这是何意?”金尚久不解地反问道。 王汤姆倒是没想到自己说的这个舶来词汇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当下便换了个说法:“就是演给旁人看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金尚久道:“说是作秀也未必,这两位大人可以说是彼此在政坛上的一生之敌,逮着机会自然是要踩一踩对方。以在下愚见,两位大人可能早就把这种斗争当作了人生的一部分。” 对于金尚久的这种说法,钱王二人倒是了然于心。既然像他们这样的将领是以带兵打仗为人生目标,那么政客理所当然就会把政治斗争视作自己前进的道路。虽然他们并不能了解这些政客,或者说政治家的具体想法,但完全可以理解像金尚宪、崔鸣吉这种大权在握的高官对于政治会有自己所独有的目标和追求。 当然了,理解归理解,如今既然崔鸣吉是朝鲜国内反对派的主要人物,那就必须得设法搞定此人,以推动两国的产业合作计划实施。 “金大人能否尽快安排一下,让我们与这位崔大人碰个面?”王汤姆索性直接拜托金尚久来牵线联络崔鸣吉。 但金尚久却摇摇头道:“这怕是不行。” “嗯?”王汤姆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倒是旁边钱天敦想到了原因:“小金大人是老金大人这一派的官员,当然不能给我们牵线搭桥了。” 金尚久一揖道:“多谢钱将军理解,正是如此,实在是因为不便联系崔大人,还请两位将军见谅!” 金尚久要是替海汉人出面去联络金尚宪的政敌,这种行为显然相当危险,一旦崔鸣吉与海汉人会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状况,金尚宪肯定也不会乐意看到自己提拔起来的官员去做这种事。所以即便这个要求是海汉高官提出,金尚久也还是很果断地拒绝了对方。 前一天在景福宫举行的宴会上,钱天敦和王汤姆倒是见过那崔鸣吉一面,但并未有什么直接交流。而崔鸣吉那一派的官员,在此之前也没怎么打过交道,要如何联系对方,这倒是成了一个难题。 他们又不能强迫金尚久出面联系,于是在问完关键信息之后,就只能颇为无奈地放他离开了。两人又商议了一番,也还是不得章法,只能决定继续与李倧会谈,期间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崔鸣吉那一派的官员。 第1851章 政治目的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任何一个能在官场上风风雨雨几十年仍屹立不倒的意见领袖,其智商和情商都是不容小觑的,哪怕朝鲜在这个时代的东亚地区一直是扮演着受气包一般的弱者形象,但其国内依然还是有一些出色的政治人物,金尚宪、崔鸣吉等高官都是属于这个特殊群体的一员。 崔鸣吉虽然在朝鲜国内的政治斗争中暂时处于下风,但其存在感却并未因为金尚宪一派的得势而下滑太多。朝鲜国内有不少攻击崔鸣吉一派的声音,但只要李倧不表态,崔鸣吉在朝鲜政坛上依然拥有常人无法撼动的地位。 但也正因为其地位尊崇,明里暗里盯着崔鸣吉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海汉这边就很难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去联系对方,更别说安排私下会面了。而金尚宪这一派的官员,显然并不希望让海汉与崔鸣吉有过多的接触机会。 目前金尚宪任朝鲜礼曹判一职,把控着国家的外交事务,钱天敦和王汤姆认为当下很难与崔鸣吉一派搭上线,只能先耐心等待时机。不过他们还是小看了崔鸣吉的政治素养和手段,金尚宪想把崔鸣吉排除在谈判之外,可这位老兄又岂会甘心只做个看客。在接下来谈判中,钱天敦和王汤姆便见到了吏曹判崔鸣吉崔大人的出现。 “看来谈判难度要加大了啊!”双方见礼之后入座,钱天敦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王汤姆嘀咕了一句。崔鸣吉与金尚宪之间的政治矛盾尽人皆知,并且也出过声反对让海汉进入到盐铁等重要领域,他加入到谈判当中,钱天敦下意识地便认为其态度应该是会反对两国的深入合作。 “那倒未必,先看看再说。”王汤姆对此却是有不同的见解。他总觉得崔鸣吉此人既然不傻,应该不会行螳臂当车之举,清军要来的时候他都知道劝国王议和而不是开战,那么海汉实力明显在清军之上,这个人又岂会看不清形势跳出来跟海汉作对? 谈判的议题还是延续之前未尽的内容,即双方在某些重要产业方面的深度合作,说白了就是朝鲜放开限制,允许海汉进入这些原本属于国有的领域进行经营活动。 而此前李倧一直兜圈子不肯答应海汉的要求,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在与大臣们商议此事期间收到了许多反对的声音,让他担心要是强行推进此事会影响国内的政局稳定。 按照之前从金尚久那里听到的说法,崔鸣吉便是反对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不过他所反对的是金尚宪搞一言堂,不让朝中其他派别参与谈判,并且攻击金尚宪如此操作是想要从中谋取私利。 崔鸣吉这么一搞,金尚宪为了表明自己并无私心,就不能再将他排除在外了,李倧也只能安排他也加入到谈判中来。而王汤姆觉得崔鸣吉削尖了脑袋挤进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要当着自己的面表达他反对两国产业合作的意见而已,因为那样做顶多也就只是给朝鲜的历史进程拖后腿,对他个人却没有太多的实际收益可言,反而有可能会得罪海汉——王汤姆认为崔鸣吉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更不可能抱着这样的目的来参与谈判。 “崔判,你怎么看?” 既然已经把崔鸣吉吸纳进了谈判团队,不管这个决定是好是坏,国王李倧自然还是要听一听他对于两国产业合作方案的看法。 崔鸣吉对着李倧一揖,然后看了看海汉这边的两人,不急不慢地开口道:“海汉所提之方案,微臣以为其中有不妥之处,还望陛下与两位将军勿怪!” 王汤姆笑了笑道:“既然有不妥的地方,那就拿出来探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说不定就变妥了!我们来汉城的目的也正在于此,崔大人但说无妨。” 王汤姆表现得非常自信,他的确不认为崔鸣吉会公然反对与海汉合作,因为这样就成了跟国王唱反调,而质疑由海汉提出的这一揽子方案的合理性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崔鸣吉只说“不妥”,而不是断然否定其可行性,在王汤姆看来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变相妥协了,这也与王汤姆一开始的判断相符。所以他愿意给崔鸣吉一个表达意见的机会,以此来进一步判断其目的。 既然海汉这边都不介意,那李倧自然也不会阻拦崔鸣吉发表看法。金尚宪却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看崔鸣吉一眼,似乎浑不在意其存在,但是否真的如此风轻云淡,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崔鸣吉见李倧和海汉人都没有阻拦自己发表意见,便清清嗓子开口说道:“老夫看过贵国的提案,其中说到在朝鲜兴建的各项产业,都将以朝鲜本国民众为主要雇佣对象,以此来为我国战后数以万计因清军入侵而流离失所的战争难民解决生计问题,可否将其视作贵国的一种承诺?” 王汤姆不明其意,但还是点头应道:“雇佣贵国民众来兴建和运作这些产业是必然措施,从长远来看,肯定能起到以工代赈的作用。如果崔大人觉得不放心,那么到时候两国签署合作协议,可以将这些具体的实施条款也都写入面内容,以确保这些措施能够落到实处。” 事实上不管朝鲜方面有没有这种要求,海汉都肯定需要大量从本地雇佣劳工来解决这些劳动密集型产业所需的劳动力,至于说以工代赈给战争难民提供生计,也不过是为这种经营措施找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当然了,王汤姆并不认为以崔鸣吉的见识会想不到这一点,对方提出这个问题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崔鸣吉接着说道:“既然如王将军所说,今后这些接受贵国雇佣的本国民众,可能生计方面就要依赖贵国经营的产业,那他们到时候归谁管辖?是归我国地方官府,还是像大同江基地一样,由贵国负责管理?” 崔鸣吉所提的这个问题无疑非常实际,如果说大同江基地的数千朝鲜劳工接受海汉管辖是战时的应急安排,那今后处于和平时期,受海汉雇佣的朝鲜人如果不归官府管辖,而是由海汉负责,这似乎就有点越俎代庖说不过去了。 大同江基地是金尚宪一力主张之下的特殊产物,中间的确有很多操作不规范的地方,甚至有些灰色地带是不能对外公开的。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他肯定会选择对某些治权问题装瞎,但崔鸣吉可不会,他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在海汉人的计划里挑刺,目地不是为了阻拦两国的合作,而是要让国王李倧看到,谁才是真正为朝鲜着想的人。 大同江基地建设和运营几乎都是钱天敦在负责,而王汤姆前几个月一直在鸭绿江流域和辽东海岸线活动,只在清军抵达大同江基地前夕才率部赶回来参加最后的决战。所以对于崔鸣吉提出的问题,王汤姆没有冒然开口回应,而是留给了钱天敦来作答。 钱天敦心知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妥当,恐怕会让李倧心里生出不好的想法,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应道:“崔大人,对于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因势利导,酌情处理。日常事务,由我方代为管理会比较方便,如果发生了情节严重的治安案件,则由我们双方共同协商处理。当然了,贵国也可以派遣官员驻扎,就如同在大同江基地的做法一样,这样也便于及时沟通信息,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知道崔大人觉得如何?” 钱天敦这个答案其实也是在打太极了,这个所谓酌情处理,其尺度范围就很大了,判断事情是否严重到需要与朝鲜官方沟通,一同协商解决,也都是在海汉的掌控之中,只是当下没有把话说绝而已。 朝鲜人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尺度,钱天敦并不担心,因为他也感觉到崔鸣吉其实对己方并没有太重的敌意,对方并没有旗帜鲜明地反对合作计划,仅仅只是提出一些不痛不痒的质疑,反倒是给了己方进一步说明合作内容的机会。看上去似乎是对立的一问一答,但细细品味,这中间却并无火药味存在,果然这政坛老手是有些手段的。 钱天敦的判断很快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崔鸣吉接下来又连着提出了数个问题,都是围绕着产业合作计划中这些项目的前期开发、日常运作、人员流动、上缴赋税等关键点,足见其在参与今天谈判之前就对海汉提出的计划做了相当深入的功课。 在上一次的谈判中,李倧和金尚宪出于某些原因,都没有对海汉的提案作出明确的表态,只是绕来绕去地拖延时间,自然也就没有提出什么像样的问题了。而今天这崔鸣吉所提的问题几乎涉及到了合作计划中方方面面的细节,他故意以质疑海汉的态度来提问,却又留下充足的空间让王汤姆和钱天敦对这些细节问题加以说明。即便有的回答并没有真正解决他所提出的问题,也都直接跳过放了海汉一方过关。 很显然,崔鸣吉是借着反对派这个身份,跑到这个场合刷存在来了。不过钱天敦和王汤姆对于他的这种举动非但没有反感,反倒是很欣赏他能够制造出这种对双方都有益的局面。 金尚宪自然也很快就意识到了崔鸣吉的真实目的,但站在他的立场上,却很难去制止崔鸣吉的举动。众所周知,海汉人这次大张旗鼓地进入朝鲜,是他一力主张之下的结果,而为请动这支援军,朝鲜也不得不答应了包括经济补偿在内的诸多条件,战后的合作协议虽然尚未谈妥,但朝野都默认金尚宪是站在海汉一方。哪怕他现在根本还未表明态度,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迟早会发声支持海汉提出的产业合作计划。 那么当崔鸣吉以反对派的形象出现在这里,金尚宪如果站出来打断崔鸣吉的发言,那就坐实了他支持海汉的态度,到时候想再配合国王推脱拖延就不太可能了。但放任崔鸣吉不管,这家伙又明显是在借着提问跟海汉人套近乎,金尚宪可不希望这两方走得太近。 李倧对于当下的局面却颇感兴趣,在此之前他就是因为担心朝堂上的反对声音太多,不敢轻易答应海汉人的提议。不过今天崔鸣吉来到这里之后对海汉展开了一番细细的盘问,这倒是让李倧对这个合作计划有了新的认识。 在此之前李倧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个计划是海汉设法从朝鲜压榨财富的一种托辞,就如同他们一直向朝鲜索要巨额军费那样,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但今天听过双方这番问答之后,李倧意识到海汉人的计划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做了比较细致的策划,大概就等朝鲜这边点头便可立刻开始实施了。 而且这套计划也的确不只是海汉单方面地获益而已,朝鲜能够从中获取到的好处除了增加赋税和解决数万战争难民的生计问题之外,还能由此拉动国内的经济恢复和战后重建工作,并且为朝鲜培训出一批懂得海运、造船、制盐、采矿、冶炼等专业领域先进技能的高级人才,后者可能很难用金钱来衡量其价值。毕竟如果不是要在朝鲜兴办这些产业,就算朝鲜愿意派人去海汉留学,人家也未必肯将这些技能倾囊相授。 按照海汉给出的说法,朝鲜所得到的长远好处将远不止于此,在海汉加入这些产业的经营之后,整个朝鲜都将会被纳入到海汉牵头的国际贸易体系当中,这将会为朝鲜带来大量的商机。而有了钱以后,建立起强大的武装就不会再成为困扰朝鲜的难题了,最好的范例已经摆在了朝鲜人面前,联军中的福建水师和安南水师两支部队,几乎便是按照海汉化标准打造的军队,其战斗力已经在之前的抗清战争中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而这两家能有军费来武装军队,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海汉所主导的贸易积累了足够的财富。 第1852章 强国之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朝鲜半岛地处黄海、东海和日本海之间,正好夹在大明、后金和日本中间,偏偏国力战力又都是最为羸弱的一国。若不是拜山头拜得早,找了大明当保护伞,这朝鲜国在强敌环伺之下早就已经凉了几遍了。 李倧自1623年上位以来,一直都在寻找一条适合本国国情的强国之路,但这件事做起来却并不容易,简直可以说是困难重重。先是在称王次年便遇到武将李适因为论功行赏不满而举兵造反,期间甚至另立了兴安君李瑅为国王,让国内局势变得岌岌可危。 后来李倧好不容易平定了国内叛乱,但也只太平了两年多,便爆发了丁卯胡乱,后金军在主将阿敏的率领下,一路连克义州、定州、郭山、安州、平壤、黄州、平山诸城,而李倧也撤离了汉城逃亡到江华岛躲避战乱。这场战争最后以朝鲜投降议和,向后金开市并缴纳岁币而告终。 李倧在位期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东边的强邻日本在这个时期正在搞闭关锁国,掌握日本统治权的德川幕府二代将军德川秀忠,以及其子三代将军德川家光,与李倧同期在位的这两代幕府将军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国内的集权统治和驱逐西洋人上,根本就无暇顾及西边的邻居。所以他在位的这十几年当中,倒是没有再遭受日本的大举入侵,也就三不五时地有一些倭寇海盗在西南对马海峡附近骚扰一下罢了,比起遭遇壬辰倭乱的前任国王光海君李珲可幸运多了。 这位仍然被李倧囚禁在济州岛上的前任国王在壬辰倭乱爆发之后才被封为王世子,但这象征着王位继承人的世子身份直到十六年后才被大明所承认,在位的十几年里先是在宫廷内斗中耗去了一半时间,然后又被夹在明金之间两头受气好几年,最后被侄子李倧发动政变给赶下台废黜了王位,在位经历实在是相当坎坷。 李倧可不希望自己延续前任的这种颓势,作为一个发动政变上位的国王,他必须要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要让自己的大臣和国民知道,自己上位是天命所归,只有自己才能让朝鲜走出颓势,成为本地区无人再敢小觑的强国。 不过十几年过去,李倧的这种雄心壮志却一直未能得以实现,经济一如既往地依靠看天吃饭的传统农业,军事被北方强邻压得死死的,根本看不到翻身机会,而政治方面也鲜有建树。唯一值得夸耀的似乎就只有找到了海汉这个新靠山来取代大明,凭借海汉的庇护击退了北方强邻的入侵,但考虑到朝鲜在名义上仍是大明的藩属国,自己不声不响地更换宗主国似乎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自然也无法把拉拢海汉一事拿出来大特了。 但即便如此,李倧心里的强国梦还是没有彻底破灭,他认为如今便是一个极好的时机,北方清国在这次的战败中遭受重创,东边的日本最近数年的存在感几乎为零,西边的大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今也顾不上维护与朝鲜之间的外交关系,更没法约束朝鲜选择别的靠山。换言之只要能搞好与海汉之间的关系,朝鲜至少在军事领域能够取得长足的进步。 李倧对于海汉提出的产业合作计划本来的确是有些戒心,他也担心这些涉及国家经济命脉的产业在被海汉介入之后,朝鲜的经济形势可能会越发严峻。毕竟以海汉的实力,在掌控了一部分关键产业之后,要左右朝鲜国内局势也并非不可能。 抱着这样的心态,再加上朝堂中对这个合作计划的反对声,他先前研究海汉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没有去琢磨过这些细节,只是想着把事情拖下去,拖到海汉自行放弃为止。但今天听崔鸣吉细细盘问海汉将领之后,李倧忽然又觉得这事其实有利可图。如果真如海汉人所声称的那样,按照他们的安排去做,就能够大幅度地拉动朝鲜经济,让经营收益充实已经见底的国库,那么照着安南、福建的发展模式去逐步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似乎也有了实现的可能。 在海汉不遗余力的宣传攻势下,普通人尚且会产生“我上我也行”这种效仿成功者的心理,更何况李倧这样手握一国大权的统治者。哪怕朝鲜本质上是个国力弱小的国家,但也不妨碍李倧把朝鲜的未来设想成安南、福建如今的状况——有强大的军队和海外作战的能力,能与海汉军协同行动,即便是面对清军这样的强敌也有一战之力。 如果有一支海汉式的军队……不,哪怕只有海汉军一半的实力也行,不管是北边的清国,还是以前的宗主国大明,谁还敢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朝鲜?终有一日天下人都会意识到,我朝鲜可不是面团捏的! 王汤姆和钱天敦可不知道这位面无表情的国王陛下已经在内心加了许多戏,他们轮番回答崔鸣吉的提问,越发感觉到此人不简单。在来汉城之前,他们也曾与金尚宪提前讨论过合作内容,但金尚宪更注重的是他们的合作方式是否符合朝鲜的法律法规,是否能保证这些产业原本划归国库的收益水平不会受到影响。而崔鸣吉的关注点则是在合作计划的可行性方面,以及是否能够给朝鲜带来真正的经济效益,其提问的方式要比他的政治对手更为高明。 换句话说,崔鸣吉虽然是半路加入这场谈判,但他对于这个合作计划的理解程度其实是已经超过了他的政敌金尚宪,以及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化处理的国王陛下。 当然了,换了这么一位懂行的朝鲜官员来进行谈判,对海汉来说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不用鸡同鸭讲,可以坐下来好好讨论一下具体细节上存在的分歧,进而推动合作计划的实施。忧的是既然这位老兄下了工夫进行了比较周密的准备,那想要忽悠他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到中午休息的时候,钱王二人婉言谢绝了李倧共进午餐的邀请,他们需要一点空间来重新确认谈判局势,并对接下来的谈判策略进行调整。而李倧也不勉强,正好可以问一问崔鸣吉的意见,看看他经过这一上午紧锣密鼓的讨论之后,对海汉的合作计划又有什么样的补充评价。 “微臣认为海汉人的计划……可行。”崔鸣吉在饭桌上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与他在此之前坚持反对产业合作的态度恰恰相反,他现在所给出的看法是这个计划不但可行,而且还有益于朝鲜:“这些产业从动工到投产都需要数月到一年不等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会代我国养活成千上万被其雇佣的民众,我们在此之间将省下大笔赈济经费,并且用这种办法解决国内的战争难民生计问题。” “但崔大人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态度,当初提出要重新审核海汉的合作计划,说这种合作是在卖国的,应该也是崔大人的言论吧?”金尚宪憋了一上午了,此时逮着机会自然是要攻击崔鸣吉一番。 崔鸣吉正色道:“微臣当初向陛下谏言,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漏洞和缺点,所以才大胆采取行动。今日与海汉人问答过程,全程皆在陛下和金大人眼中,试问这要如何卖国?” 李倧一听也觉得崔鸣吉说得很有道理,他其实不是特别在意崔鸣吉原本的立场是什么样子,只是好不容易抓着一个由头,李倧可不想再像先前那样将谈判气氛弄得太僵硬。 李倧赶紧出声和稀泥:“崔大人,你且说说,这合作计划还有哪些好处?” 崔鸣吉道:“海汉人的意思,是先落实产业合作计划,再谈军事合作的深入,类似购买武器装备、培训军官、训练专业兵种等等事宜,恐怕都得往后少捎捎。但一旦谈定了前面的事,他们愿意在军事领域拿出最好的资源与我们共享。” 李倧道:“最好的资源……这个又该如何理解?” 崔鸣吉道:“按海汉人的说法,便是按照福建明军和安南军的标准来组建新军,并且向新军出售更多的先进武器装备。今后除了人员培训之外,还会得到很多参与海外作战行动的机会——就如同联军部队到我国来作战一样的道理。” 这无疑是一个极有诱惑力的条件,虽说去年签订盟约的时候就有军事合作的条文在内,其中也有培训军事人员、出售武器装备等项目,但力度就与崔鸣吉今天问到的这种“全面深入合作”有明显差距了。而要想让朝鲜军队成为一支强军,现有的武器和训练水平显然都是远远不够的,海汉或许就是快速提升部队战斗力的唯一法宝。 眼见崔鸣吉侃侃而谈,金尚宪已经有点后悔自己不该配合李倧拖谈判节奏,如今这谈判的功劳只怕是要让对手给抢过去了。 而李倧可不在乎最终的谈判结果是金尚宪还是崔鸣吉主导,他更关心的是自己和朝鲜能够从结果中获益几何。如果为朝鲜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也是此番合作的一部分,那李倧觉得即便是有什么弊端也可以先忍一忍。 在景福宫的另一处,钱天敦和王汤姆也在就今天的谈判进展作讨论。两人都认为崔鸣吉的加入给这次的谈判带来了极大的变数,这名朝鲜官员虽然并不是经济学家或者军事专家,但他从政多年所造就的敏锐眼光已经非常厉害,所提出的问题也都是拳拳到肉,让他们必须要小心应对。 但两人依然对谈判结果保持着极大的乐观,他们也察觉到了朝鲜人对于军事领域的兴趣远远要大于产业合作计划,所以在谈判过程中也有意针对朝鲜人的态度作了些许调整,将军事合作与产能合作结合到一起,并且区分出了优先级,以诱导朝鲜人认可产业合作计划。 “这个崔鸣吉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在想,如果我们来朝鲜的时候就跟他有过接触,或许很多事情会更容易办成。”王汤姆若有所思地说道。 钱天敦对这个观点也很赞成:“这个崔鸣吉比金尚宪更精明,只是他以前选择的政治立场太蠢,一直主张跟清军议和,白白送了金尚宪上位的机会。” 王汤姆道:“我觉得崔鸣吉这么精明的人,选择立场的时候肯定还是有更多的考虑,说不定他这个主张不是他自己真实的想法,只是代人背锅罢了。” “你是说……”钱天敦也一下子就醒悟过来。 “你看,一个主张跟清军议和的官员,在战争结束之后没有被贬职以儆效尤,反倒是还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而且还能被特许参加谈判,他凭什么?就凭十几年前在政变里推了李倧一把吗?那点香火情,这么多年下来也早该还完了吧?”王汤姆又提出了进一步的证据。 在王汤姆看来,对于崔鸣吉这种看似愚蠢的政治主张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的发声其实是在迎合国王李倧的意思,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为不便表态的李倧发声。只是朝鲜国内以金尚宪为首的主战斥和派占了明显的上风,后来又想办法请动了海汉出兵,崔鸣吉这一派的处境自然就不那么美妙了。 但既然是为国王出了力,那李倧自然也不会对其落井下石,所以在战后依然让崔鸣吉继续参与到国家大事的决策当中——这样一来,似乎所有的疑问便迎刃而解了。 “那如果当初崔鸣吉也表态支持打仗,或者是保守一点的以战促和,朝鲜的政局就很有意思了啊!”钱天敦颇为玩味地说道:“两大权臣统一立场,国王就算有别的想法也不敢表现出来……啧啧,想想这局面就觉得很有意思。” 第1853章 长远眼光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王汤姆和钱天敦突然发现,朝鲜国内政坛的局势其实并不似外界所认为的那么简单,所谓的政见对立,很可能只是这些官场大佬们用以逢迎主上或者打压对手作出的一种姿态,而他们对政局的真实想法却未必已经公开表达出来。 从崔鸣吉对海汉提出的计划所熟悉的程度来看,这人可绝不是那种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普通政客,而是真正花了大量工夫去研究了海汉的计划,并且结合本国的状况,对之后可能产生的效果和影响都做了详细的推算。要说这做功课的用心程度,只怕已经在朝鲜官场无出其右了。 而且这位仁兄对海汉似乎也并无仇视,至少从与其交谈这半天的情况来看,崔鸣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显的敌意,甚至会感觉他的问题是有意在给海汉的说明铺路,能让他们一步一步地解说这个合作计划的详细内容。 崔鸣吉为这次会面做了很多显而易见的准备工作,这大大赢得了钱王二人的好感。尽管目前还没有最终确认崔鸣吉的真正意图,但这至少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谈判对手。他们都有一种预感,只要搞定崔鸣吉,后续的谈判进程就会容易多了。 “不过我觉得金尚宪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把谈判的主导地位让给他。”钱天敦分析道:“毕竟这对崔鸣吉来说,应该要算是一个咸鱼翻身的好机会了!” 崔鸣吉在之前的战与和之争中落了下风,让金尚宪把控了国内政坛的话语权,虽然国王李倧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将他弃用或贬职,但终究是被政敌给压了一头。崔鸣吉如果选择跟海汉对着干,那别说翻身了,恐怕要保住现有的地位都很困难,但他要是掌握了与海汉合作的主导权,哪怕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内容,便有很大的机会重新回到舞台中间,继续充当朝鲜官场上的意见领袖。 但金尚宪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能在朝鲜官场屹立多年不倒,自有一番掌控局势的本领,只要他察觉到了崔鸣吉的意图,便肯定不会放任对手行事。 金尚宪看穿崔鸣吉的手段了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在当天下午继续进行的会谈中,金尚宪便不再保持沉默,而是主动出击,开始把控会谈的内容和进程,不再把时间留给崔鸣吉一人表演。 在前几个月的抗清战争前后,金尚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海汉军中,代表朝鲜官方参与督战,而在这期间也与海汉将领相处得十分熟悉了,他要重新掌控谈判进程,实现起来自然会比较轻松。 金尚宪对合作计划的细节不如崔鸣吉钻研得透彻,也同样不是什么经济专家,但他的优势就在于与海汉人合作时间早,并且个人声望在战后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即便是国王李倧也不能不重视他的意见。而他的对手崔鸣吉,在这方面的条件显然无法与他相比。 金尚宪要讨论的话题与崔鸣吉不一样,重点不在技术细节上,主要是双方今后合作的项目内容和大方向。 对于朝鲜今后的发展方向,金尚宪的想法其实与国王李倧很接近,还是希望本国能够建立起一支足以自保的强大武装,不要每次遇到外敌都得向宗主国请求援助。特别是像海汉这种保护伞,虽然的确能够保得朝鲜不被他国侵略,但代价也着实相当大,一次就把国库给榨干了,长远来看还是得完善自身的防御体系才行。 金尚宪在大同江基地待了许久,他基本能确认海汉的确是有心要帮助朝鲜建立更具战斗力的新式军队,但这个忙能帮到什么程度,那就得看双方的意向了。海汉现在开出的价码是先实施产业合作的项目,再进行军事领域的深入合作,朝鲜不答应也没事,但今后的军事合作可能就只停留在目前这种朝鲜单方面买买买的简单模式,想要效仿海汉军的军制和作战方式可就很难得到足够的技术支持了。 但向海汉开放关键产业的经营权,这事不但李倧担心,金尚宪也难以放心,要是海汉今后逐步把控了这些产业,那就是相当于把控了朝鲜的命脉,到时候要将这三千里江山改名换姓,朝鲜可能会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但海汉所承诺的发展前景又太过有诱惑力,特别是今天听了崔鸣吉与海汉将领的一番问答之后,金尚宪更是明确了这一点——朝鲜想要快速变得强大,听从海汉人的安排估计是唯一解决方案。 金尚宪开始在谈判中松口,钱王二人自然注意到了。这对于海汉而言自然是好事,哪怕之后还会有漫长的细节谈判,但只要能早一天确定意向,后续的谈判工作自有他们的下属去完成,就不需要再亲自坐在这里费口水了。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武将,坐下来谈条件其实并非所长,如果能快些完成任务,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但想要快速解决战斗的想法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两国这次商议的合作项目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动作,每一项都涉及到数目颇大的投资,而朝鲜在开放这些项目的尺度上比较谨慎,还是希望海汉在经营方面更多地按照朝鲜的标准来执行,毕竟以他们所知的情况来看,海汉经营的产业往往产能较高,时间一长就会以低价来挤占市场,到时候把官方运营的盐场、矿场、造船厂全给挤垮了要如何是好。 即便是强如大明,沿海地区的食盐生意也已经被海汉占去了不少份额,很多地方的官办盐场都因为竞争不过海汉产的私盐而倒闭,甚至有一些南方盐场索性就不再自行组织生产了,直接出售由海汉提供的私盐。福广两地盐课提举司的官员,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者可不是少数。 但朝鲜国土三面环海,境内的食盐供应几乎都是来自海边的盐场,而国库的收入更是有相当一部分是依靠国营盐业,海汉进入这个行业之后,侵占有限的市场份额几乎会成为必然,就靠上缴赋税恐怕也很难补足朝鲜国库的损失。 但海汉一方给出的说法却与朝鲜人所担心的方向完全不一样,海汉在朝鲜开办的盐场不会以低于官方盐场的供货价向其国内销售食盐,而且其主要的销售对象也不是朝鲜,而是北方的清国。 “贵国的边界线有很长一段与清国接壤,如果通过贵国向清国大量倾销低价私盐,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钱天敦提醒道:“你们担心会发生在自己国内的状况,到时候真正会出现的地方其实是清国。” 金尚宪听得倒吸一口冷气,他的确没想到海汉还有这样的手段来打击清国,虽然这肯定无法达到让清国经济崩溃的程度,但以倾销的方式向清国输入价格低廉的私盐,肯定会对其统治的稳固性有一定的影响。 不过金尚宪对此说法的可行性仍然还是有一些不太确信:“清国那边要是对私盐查办得紧些,岂不是就卖不掉了?” 钱天敦应道:“所以到时候找下家就找有权有势的,免得被查。至于私盐充作官盐卖该怎么操作,大概就不用再教了吧!” 只要到时候能在清国找到有实力的合作对象,保证其利润空间,自然就会有人揽下这门生意。时间一长,不但可以摧毁清国的盐业,还有机会借助由此打开的渠道做更多的事情。不管是收集情报还是收买官员,在其国内制造社会矛盾和利益冲突,到时候都将会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对朝鲜而言,想要报复北边的恶邻,除了战争之外,这大概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在场的几名朝鲜人都是高层人士,自然能够很快理解这样的手段能够起到的作用。 至于冶炼和造船,那就恰恰相反了,连渣都不能让清国摸到,而这两项产业实力的提升,似乎对朝鲜也是利大于弊,所以就连金尚宪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到了晚饭时分,李倧自然是开口留客,请钱王二人留在景福宫吃饭。两人倒也不推辞,心中都是想着尽可能趁热打铁敲定此事。 李倧便将在隔壁另一房间里旁听的三个儿子都叫了出来,让他们也参加到晚宴中。因为事前便就安排旁听一事跟海汉一方打过招呼,因此钱王二人对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诧异。 李倧的嫡长子,王世子李溰,在此之前的接风宴上便已经见过面了,而二儿子凤林大君李淏和最小的儿子麟坪大君李濬则是第一次见到。 在席间钱天敦和王汤姆都留意到了一些细节,即金尚宪明显更倾向于世子,而崔鸣吉则与年方十八的凤林大君更为热络,这也让他们意识到了金尚宪与崔鸣吉之争恐怕还不止是在当下的合作计划上,人家考虑的很可能已经是数年之后的朝堂局势。 但关于李倧的这几个儿子,他们在事前都没有做太多的功课,当下肯定不便表现出倾向于谁,只能等回到驻地之后再发电报回南方咨询此事。这种选择眼下不见得有什么效果,但如果能早一点与朝鲜的下一任国王交好,今后处理两国关系也能更容易一些。 在景福宫吃完晚饭,两人便乘车返回驻地,然后命人在天井中架起天线,打开电台拍出了一份电报,除了报告目前的谈判进展之外,顺便也要求大本营提供李倧三个儿子的情报,以及选择扶持对象的建议。 这份电报在经由舟山、澎湖两次转发之后,最终被送到了宁崎的案头。宁崎看过之后也不敢怠慢,连夜调取了大数据库的相关信息进行查询,但结果却不甚理想。宁崎不得不结合当下的状况,自行撰写了一份分析资料,用电文回复给身在朝鲜的同僚。 钱王二人看到回电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而内容也是让他们觉得有些稍感意外。宁崎在电文中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建议,因为历史所记载的情况与现在的实际状况已经有了比较大的出入。 按照历史记载,1612年出生的李溰在十三岁那年就被封作了王世子,但在在丙子胡乱之后便与其妻姜氏和两个弟弟被掳到沈阳当人质去了,后来还随清军一起南下入关。直到1645年清军拿下了北京城,摄政王多尔衮才将李溰释放回国。 不过这位老兄回国之后并没有顺利接任国王,仅仅两个月之后便突然病死,谥号昭显。至于其真正死因则在历史上众说纷纭,但从其妻子被赐死,三个儿子被流放的状况来看,这位昭显世子很可能是被李倧下令处死。至于原因,一些史学家认为昭显世子在长达八年的人质生涯中逐渐发生了心态转变,在清廷的笼络之下慢慢立场也倾向于支持清国。特别是亲身参与了顺治帝在北京天坛举办的登基仪式之后,认为需要重新定位朝鲜与清国的关系,而这是那个时空中心向大明的朝鲜统治阶级所不能接受的。 李溰死后,老二李淏很快便也被释放回到朝鲜,同年被清廷封为朝鲜世子,四年之后李倧过世,李淏便继任成为了李氏朝鲜的第十七代君主,史称孝宗。 但在这个时空当中,所谓的丙子胡乱延迟了半年多才发生,而且清军并未像历史记载那样赢得战争胜利,而是到大同江就被海汉为首的联军击溃,根本连汉城的边都没摸着就撤军了。朝鲜作为战胜方,自然也不会再有世子被掳走当人质这样的状况发生,更不会去沈阳与清人同吃同住数年之久。 在这个时空中,李溰、李淏,甚至是那个在历史资料中被一笔带过的老三李濬,其实都有成为继任者的可能。当然了,这其中李溰的机会是最大的,毕竟他才是名正言顺早就得到册封的世子,而他的两个弟弟只不过是候补选手罢了。 第1854章 支持对象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帝王后代争夺王位宝座继承权的故事并不新鲜,为了能够爬上宝座成为统治者,自古以来就有无数黑暗的宫廷内斗倾轧甚至血腥屠杀发生。即便是朝鲜这样被周边国家视为弱小可欺的存在,那至少也统治着朝鲜半岛的三千里江山,王位对某些人来说依然是相当重要的存在,历史上围绕王权争夺发生过的龌龊事着实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李氏的传统。 李氏朝鲜的创建者李成桂就是效仿赵匡胤的黄袍加身,以高丽国大将的身份在出征途中起事,然后杀回王城开京抢班夺权,自立为王,建立了朝鲜王朝。 而李成桂的儿子李芳远也是有样学样,在争夺王位继承权的过程中发动兵变,先杀掉了世子李芳硕,假意拥立二哥李芳果,然后又找借口逼兄长退位,自己坐上王位当了国王,活脱脱一个朝鲜版本的玄武门之变。 到第六任朝鲜国王端宗李弘暐的时候,因其年幼,被其亲叔叔首阳大君李瑈发动政变给赶下了台。最妙的是李瑈派使臣来大明申请册封,所使用的理由便是大明几十年前也有过明成祖朱棣对其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的“靖难”,来证明叔叔篡夺侄子王位的合法合理,而且因此成功得到了大明的认可和册封。 第十一任朝鲜国王中宗李怿也是通过发动宫廷政变,废掉了前任燕山君李隆,因其是朝鲜历史上著名的暴君,所以李怿的这次政变也被冠以正义之名,史称“中宗反正”。 这当然还不是朝鲜王朝的最后一次政变,现任的国王李倧同样也是通过这种非常规手段推翻了他伯父光海君的统治,史称“仁祖反正”。 纵观朝鲜王朝成立以来两百多年的历史,有详细史料纪录的成功政变就有数起,而那些最终未能成事的尝试还不知道有多少。钱天敦和王汤姆在研究朝鲜宫廷史的时候甚至有理由怀疑,李氏家族是不是就有某种不安分的遗传基因,所以才会如此频繁地出现宫廷争斗和政变。 当然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这种不安定的因素其实就是那个象征着国家统治者的王位。生在王族这种环境中,能够抵抗住权力诱惑的人,本身就少之又少,更何况王族中的大多数人根本就无法摆脱这个环境,只能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权力斗争中去。而现有这种家天下的权力架构,又很难保证每一代的统治者能够平稳地完成与继任者之间的权力交接,势必就会出现相当多的状况了。 在这个时空中由于海汉的出现,很多事情的历史轨迹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朝鲜没有在丙子胡乱中被清国打败,更没有对清国俯首称臣,而李倧的继承人也没有被掳去国外当人质。所以不管是世子李溰还是老二李淏,他们今后的政治立场大概都不会再是倾向于清国还是明国这么简单,而李倧选择继任者的标准,肯定也与历史上的记载会有所差异。 但对于海汉来说,要选择哪一位王子来作为今后的支持对象,就是一件很考验眼光的任务了。当然还有一种选择是冷眼旁观,不插手朝鲜的统治阶级内部竞争,但这有可能会导致未来对朝鲜的外交关系陷入被动,所以这个选项直接就被放弃了。 李溰和李淏,这两人一个是第一个继承顺位的王世子,另一个是原本历史中登上王位的成功者,可以说两人都有极大的可能在数年后成为朝鲜国的下一任统治者。但如果现在就要从中挑出一个作为海汉官方的支持对象,那的确是有点为难王汤姆和钱天敦了。 “两头下注肯定不可取,但如果要押宝押在一边也确实太危险了。”钱天敦分析道:“李倧这两个儿子以前没怎么留意过,以后倒是得重视起来,有些事情越早开始做准备越好。” 王汤姆点头表示了赞同:“既然以后的朝鲜国王很可能出自他们当中,那的确有必要从现在就开始好好经营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要选人不难,谁能积极主动地跟我们拉近关系,表明态度,谁就更值得支持!” “这样选人……会不会有点片面?”钱天敦对此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出来的,多观察一段时间吧!”王汤姆伸手拍了拍桌上的电文道:“你看宁崎发来的资料,原本历史上这兄弟俩一个支持清国,一个心向大明,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都是有依附强国的心理!现在东亚谁是强国?那当然是我们了,只要不断对他们施加影响,假以时日,他们崇拜的对象也很可能会变成海汉。” 王汤姆所说的情况可不是单纯的假想,事实上对海汉有着明显的崇拜心理的盟友还真是不少,比如愿意出兵随海汉军来朝鲜打仗的这几家,如果不是对海汉军有着绝对的信心,又岂会轻易把精锐部队派到如此遥远的陌生国度去跟一个强大的对手作战。 当然这样的信心和崇拜心理并不是短时间内建立起来的,海汉最近这几年在东北亚地区的动作,特别是这次出兵朝鲜的战果,肯定会对朝鲜统治阶级的观念产生显著的影响,让其意识到这个地区最为强大的国家不再是他们顶礼膜拜了两百多年的大明,而是位于南海的另一个新兴汉人政权。 对朝鲜来说,值得庆幸的是海汉国并没有恃强凌弱的打算,反而是出于某种实际考虑,选择了帮助朝鲜抵御外敌。这对于一直都对汉人政权有着天然好感的朝鲜来说,的确极大地拉近了两国的距离。 在目前这样的国际环境和历史条件下,要让年轻的朝鲜统治阶级对海汉产生亲近、崇拜的心理,其实不算是什么困难任务。海汉本来就长于宣传造势,只要有机会,多的是办法让这些年轻人对海汉文化产生兴趣。 不过从之前的会面来看,朝鲜官场上的这两位意见领袖显然是各自选择了一位王子作为支持对象,他们的选择标准未尝可知,但这场对局的结果应该很难在近期看到,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势,距离下一任朝鲜国王继位还有十二年之久。继位者要作为储君等待这么长的时间,期间足以发生各种故事了。 而王汤姆所说的筛选方式的确是一个解决办法,如果能够及早确认某位王子对海汉有着特别的兴趣和亲近感,那么对其进行扶持之后收到回报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至于如何慢慢投其所好施加影响,那就不全是军方的事了,外交和情报部门的长期跟进才能发挥作用。 而李倧安排王子们旁听谈判过程,还让他们与海汉将领一同进餐,这其中有没有类似的用意就不好说了。钱天敦和王汤姆目前也很难确认李倧对继位者的政治立场会有什么样的要求,但从原本的历史记载来看,后期更倾向于清国的世子应该就是因为政治立场不讨喜所以才会被李倧下手废黜。而一个心向海汉的继承人是否会得到李倧的喜爱,当下也不好说。 虽说喜欢海汉的人也不一定就能坐上王位,但有一点是钱王二人当下就可以确认的,那就是不喜欢海汉的人肯定无法成为下一任的朝鲜国王。作为朝鲜目前和今后数年内最为重要的外交伙伴,海汉对继位者的看法肯定会影响到李倧的选择。 在当天的会谈结束之后,崔鸣吉突然主动提出了要去海汉将领在汉城的住处拜会一下。金尚宪虽然没有出声反对,但当下的脸色可是不大好看,只是目前也没有禁令禁止其他官员与海汉人单独会晤,他即便想反对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而更让金尚宪感到失望的是,海汉人竟然欣然同意了崔鸣吉的要求,而不是果断拒绝。看样子在这两天的会谈当中,崔鸣吉已经成功地争取到了海汉人的认可,这让金尚宪隐隐有些不安。 李倧对此倒是乐见其成,他从这两天的会晤中也意识到崔鸣吉对合作计划吃得更透,比金尚宪更适合与海汉人讨价还价。崔鸣吉多多与海汉人接触一下,或许对于在接下来的谈判进程中争取主动也会有好处。至于是否相信崔鸣吉的节操和能力,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让崔鸣吉参与谈判进程,这就已经是最大的信任了。 至于海汉这边,当然是有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他们先前还想方设法地打听如何才能联络上崔鸣吉,争取安排一次私人会晤来打探对方的真实想法,但想不到最后主动采取行动的居然是对方。 当下崔鸣吉便乘马车跟着海汉的车队一同回到了他们在汉城的临时驻地,钱天敦下车之后便吩咐随从去准备一桌酒席,以款待这位主动登门的吏曹判大人。 “说实话我们本来想找个机会去府上拜会崔大人,但没想到倒是崔大人先来了!”落座之后,王汤姆便主动提及了先前的打算。 崔鸣吉虽然不知道王汤姆这话到底是客套还是真有其事,但也能感觉到王汤姆释放出来的善意,当下便也客气了几句。 不多时厨房便开始上菜,虽然是冷盘,不过对朝鲜人来说生冷食物倒也习惯,钱天敦又叫人开了一坛酒,让崔鸣吉尝尝海汉的特产。 三杯酒下肚之后,气氛便开始热络起来,崔鸣吉主动提及了为何要来拜会他们:“其实贵国提出的产业合作计划,在下看过之后觉得多数都对朝鲜未来发展有益,只是其中有些不解之处,需要向两位当面请教才行。” 王汤姆道:“无所谓请教,有问题大家一起探讨就是,崔大人但说无妨。” 崔鸣吉放下酒杯道:“其实大部分的问题,在这两天的会谈中都已经问过了。在下就想再问问二位将军,朝鲜今后该如何发展,才能真正壮大自身的实力?” 崔鸣吉的这个问题可就很大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每个领域对于实力的定义都会有不同,但想要在任何一个领域中变得强大,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汤姆和钱天敦对望一眼,都不太确认崔鸣吉到底想要怎样的答案。 崔鸣吉是个聪明人,一看这二位沉默不语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接着又道:“听说贵国当年在南海立国之时,国民不过五百人上下,不过十年时间,国土已遍及南海各地,军队征伐各国常胜不败,着实令人钦佩。在下也曾做过一些功课,研究贵国的发展历史,但由于资料太少,所能得出的结论着实不多,所以一直都想找一个机会与贵国高官当面交流,请教治国强国之策,要如何才能在短短数年间让国家的实力变得强大起来。” 崔鸣吉语气非常诚恳,说完之后便起身一揖,意思是先行谢过二人。 钱天敦应道:“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我国虽然当初立国的时候看起来实力比较单薄,但当时我们已经对国家的发展有了比较长远的规划。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各个职能部门如何分工合作,与外界各方如何相处,如何利用手头的包括人力在内的资源,等等很多方面的问题,都是有提前准备好的预案。崔大人看到的结果可能就只是海汉国只用了十年时间就迅速壮大,但实际上我们治国理政、行军打仗所用到的经验,大多都是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积累,发展过程中不走弯路,自然速度就快了。” 这番话让崔鸣吉听得似懂非懂,但又觉得其中有颇多值得细细体会的地方。崔鸣吉揣摩了一阵才又问道:“如果学习贵国的治国方式,能否收到显著的效果?” 王汤姆应道:“效果会有,但有多少就不一定。归根到底,我们各自国家的社会制度不一样,权力架构、社会生产关系也都有差别,就算是有更先进的地方,贵国也不太可能全盘照搬套用。其实关于这方面的问题,金大人也早就跟我们有过类似的讨论。” 第1855章 学习与效仿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关于让国家变得强盛的方法,当然不止是崔鸣吉一人在这方面花费了心思,被李倧视作肱股之臣的金尚宪自然也早就已经在这个领域下过工夫。事实上金尚宪一力主张引入海汉援兵来对抗清军入侵的时候,就曾向国王阐明过立场,希望在军事方面效仿海汉,在战后成立一支精锐新军。至于当时海汉所提出的开埠通商等要求,金尚宪也认为是能够双赢的合作方式,所以也劝说李倧全都答应下来。 但金尚宪的强国思路与崔鸣吉有所不同,在前几个月与海汉将领频繁交流之后,他将希望更多地寄托在了海汉的引导和安排上,用一些已经经过了验证的成熟方案去发展本国的经济和军事,而非像崔鸣吉这样试图要先从海汉的发展史当中总结提炼出一些经验性质的东西,然后再结合本国国情进行套用。 这两种思路中,崔鸣吉的方案看上去似乎更为积极主动,但在实际情况当中,他的这个路子实施的效率和效果都未必能及得上看似偷懒的金尚宪。 外界往往只会注意到海汉十年间所取得的惊人成就,但对其成功背后的真正优势所在却知之甚少,很多人甚至连海汉的权力结构都未曾彻底弄明白。在这种一知半解的情况下想要简单照搬某些海汉的成功经验到另一国,往往会变成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局面,就未必能取得理想的结果了。 金尚宪也是在对海汉发迹史作过一定了解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他认为海汉的很多国策都是建立在先进的技术之上,短期内根本无法在朝鲜得到实现。倒不如让海汉人准备一些适合朝鲜国情的发展方案,然后再从中挑选最具可行性的进行实施。 前面有类似安南、福建许氏这样的成功范例,金尚宪认为海汉完全有能力给朝鲜也量身定做一套适合的全面发展计划。虽然在此过程中海汉肯定会向朝鲜提出各种条件以满足其利益需求,但能够得到海汉这个强者的指引和帮助,总比朝鲜自己盲人摸象来得强。如果想要尽快将本国国力拉升到北边的强邻之上,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实现军事上的自保,那大概也没有其他办法能比跟海汉合作更高效了。 如果不是国王在前段时间一直对海汉倡导的产业合作抱有疑虑,金尚宪也不会把这场谈判一拖再拖,以至于让崔鸣吉也有了机会插上一脚。但崔鸣吉的主动性更强,不但在谈判过程中向海汉展示了自己提前所做的准备,而且还在谈判后毫不避嫌地与海汉将领私下单独会晤并请教治国之策,这个姿态的确是要比金尚宪放得更低,更容易赢得海汉的好感。 但王汤姆和钱天敦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家或是外交家,崔鸣吉想向他们请教适合朝鲜的治国良方的确是有一点缘木求鱼的意思,而钱天敦也开始有一点怀疑,崔鸣吉的这种提问到底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代表了某位不便直接开口的大人物。 李倧在谈判中一直没有明确地表明态度,这或许也是为了留下足够的操作空间,避免过早表态将自己陷入被动处境。王汤姆和钱天敦此前都认为金尚宪的故意拖延和崔鸣吉的盘问都有可能是来自李倧的授意,所以当下崔鸣吉的提问可以说已经超出了一个臣子的觉悟,在他们看来或许也是另有深意。所以钱天敦故意说之前已经与金尚宪做过相关的讨论,要看看崔鸣吉反应如何。 崔鸣吉倒是很沉得住气,并没有追问与金尚宪谈论这个话题的内容与结论,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那钱将军觉得,我国如要壮大国力,应当先从哪些方面着手?” 钱天敦道:“那就只能又回到最开始的议题,就是我们为贵国准备的产业合作计划。贵国战后的头等要事就是发展经济,国库里有钱了,百姓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国家才能放开手脚去发展其他领域,比如组建你们心心念念的新式军队。这些道理都很浅显,相信崔大人也很明白其中道理。” 海汉抛出的产业合作计划,本质上就是要用钱来解决朝鲜目前存在的诸多问题,提振经济充实国力,然后再慢慢筹划其他领域的发展。类似的计划在福建、安南等地都已经收到了极好的成效,所以可行性是极高的,只需根据朝鲜的情况作出一些局部调整就行了。但这套方案要奏效,必须得到朝鲜的充分配合才行,而目前的状况就是朝鲜既不反对,也不急于推动实施,这让急于完成谈判任务的两名海汉将领的耐心也越来越少。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跟朝鲜人磨了几天的嘴皮子,其实这些道理早就翻来覆去说过好几遍了,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与金尚宪做前期沟通就已经谈及过这些话题了。 崔鸣吉也感觉到钱天敦语气里的不耐,略带歉意道:“在下只是想要进一步确认,这些措施真的能给我国带来预期的变化。” 钱天敦正色道:“贵国的谨慎我能理解,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一直等着,如果贵国觉得合作不妥,我们也没有打算勉强贵国,但至少要给出一个态度明确的答复,仅此而已。” 崔鸣吉道:“合作自然是要进行下去,只是战后有诸多事务要处理,所以才会将相关的谈判推迟了,钱将军勿急,近几天就会有结果。” 崔鸣吉其实希望通过这次私下会面从海汉人这里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但说实话到目前为止都收效不大,这两名海汉武将没有过多谈及两国国策的差异比较,而是努力在把话题引向促成合作计划。 仅从有限的谈话内容来看,崔鸣吉认为对方并不看好朝鲜照搬海汉的发展模式,海汉人或许是对的,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朝鲜不可能像海汉一样飞速发展,国王想要的赶明超清,恐怕十年八年内是无法实现了。最理想的结果,大概也就是像安南一样,成为海汉的亲密盟友,今后再遇到北边的邻居不老实,也不用再担心势单力孤没人帮忙了。 至于经济领域能够有什么样的发展前景,以崔鸣吉的见识很难有具体的目标。他只知道海汉精于海上贸易,而且国内极为富庶,京城三亚号称南海第一自由港,但到底有多繁华,没去过三亚的人是很难想象出来的。李希从三亚发回的资料倒是建议朝鲜尽量在经贸方面配合海汉,只是面文字的描绘,又怎能体现出三亚的真正面貌和海汉的真实国力。 三人推杯换盏一番之后,王汤姆主动提及了另外一个话题:“国王陛下这两天都安排三位王子旁听谈判过程,看样子也是不遗余力地在培养他们处理政务啊!就是不知道哪位王子在治政方面更有天赋一些?” 实际上这三兄弟中除了老三李濬岁数比较小,老大李溰已经二十五岁,老二李淏也已年满十八,完全有资格参与到议政的环节了。当然了,王子们能参与到什么程度,那还是要视李倧的态度而定。 崔鸣吉倒是预料到海汉人会打听关于三位王子的事情,所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滴水不漏:“世子年纪最大,接触政务的时间也最早,是以经验最为丰富;凤林大君聪颖好学,处事沉稳;麟坪大君年纪尚幼,未来可期。若说治政天赋,倒也不好说孰强孰弱。” 崔鸣吉油滑的回答自然无法让王汤姆感到满意,当下便又追问道:“那崔大人觉得,哪位王子更适合学习我国的文化知识?” 崔鸣吉不解道:“王将军这是何意?” 王汤姆解释道:“事情是这样,我接到三亚的通知,执委会希望贵国能派出王子,名额不限,前往三亚进行为期两年的留学。在此期间我们会为王子提供学习各种先进知识的机会,安排游历海汉治下各地增长见识。刚才崔大人提到的治国理政方面,也可以安排留学王子在胜利堡内观摩我国执委会是如何处理政务。我们相信这样的安排会有助于增加两国互信,对未来的两国关系会有很大的好处。” 崔鸣吉听完之后没有立刻回应,这件事听起来似乎的确不错,但他可不是政坛雏鸟,隐隐觉得此事有些其他政治意味。 王汤姆见崔鸣吉沉默不语,知道他想到了某些问题,便又主动说道:“崔大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并不是向贵国索要人质,完全自愿,如果贵国觉得没有必要,那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个机会。” 崔鸣吉道:“恕在下冒昧问一句,类似此种派王子到贵国留学的安排,之前可有先例?” 王汤姆道:“当然有,安南清都王家的小王爷郑柞,还有这次率安南舰队来到朝鲜的郑廷将军,都曾经在我国留学。还有这次联军中率领福建水师的许裕拙将军,也是在三亚进行了为期两年的进修,学习海上作战的相关技能战术。崔大人如果有兴趣,可以找时间去与他们聊一聊,了解一下当初在三亚留学的相关情况。” 其实这些情况在李希发回来的报告中或多或少也有提及,但崔鸣吉显然从未想过安排本国王子去海汉京城留学这种事情。即便王汤姆给出了听起来十分合理的解释,他也还是觉得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王汤姆这番话当然不是吹牛,这几人的确是都有在三亚的留学经历,像郑柞这种喜欢新的年轻贵族,更是几乎每年都会去一两次三亚,处理外交经贸事务之余,也会专门去三亚的几所大学堂听一听自己感兴趣的课程,然后去陆海军基地遛跶一圈,打打枪放放炮,看看有什么新装备能买就下单买上一些带回国。 至于像许裕拙这样的外军将领,在三亚也并不鲜见,现在福建几乎每年都会送一批基层军官到三亚进修,以确保日益庞大的许家军除了装备标准制式的武器之外,还能够有统一的军制和战术。 为其他盟友势力提供文武官员的培训和进修,本身就是海汉增加国际影响力的一种手段,多年来一直都在使用,而且收效也相当不错。这些有在三亚长时间学习生活经历的外国官员,几乎无人能够抵抗无所不在的意识形态灌输,在此之后大多变成了海汉的忠实拥趸。 虽说目前在三亚的朝鲜使臣李希也是王族成员,并且与海汉高层相处得还算不错,但他几乎根本就没有资格排进继位者的候补行列当中,而且本身也没有太大的政治野心,海汉很难扶持他去争夺朝鲜国王的宝座。所以王汤姆寄希望于朝鲜能够派一名王子到三亚去留学,别说留学两年,哪怕只有一年半载,也有办法让其立场变成坚定的海汉党。 当然了,要做到这一点,就得先说服朝鲜人接受这种方式,并且让他们意识到这并非扣押人质,而是两国展开深度合作的一部分。但王汤姆也不确定李倧会不会对此心生疑虑,毕竟原本历史上被清廷洗脑成功的昭显世子就因为政治立场问题而最终失去了继位机会。所以他打算先从崔鸣吉这里下手,试探一下朝鲜人的态度,如果崔鸣吉愿意合作,那么由其出面去劝说李倧,显然会比自己开口的效果更好。 崔鸣吉比较谨慎,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口称要等明日上朝的时候再向国王禀明此事,看国王对此有何打算。王汤姆虽然很想促成此事,但心知如果催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引发朝鲜人的戒心,当下也没有急于求成,便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举杯再敬崔鸣吉。 双方在酒席上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了一番,但其实都没有获得太多有价值的信息,不过王汤姆和钱天敦一起出手,倒是毫无悬念地把崔鸣吉给喝趴下了。 第1856章 朝鲜市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这个时代的朝鲜国治下最为繁华的城市,汉城除了充当国家政治中心之外,同时也扮演着经济贸易中心的角色。朝鲜国内的权贵,至少有一半都长住在汉城及附近地区。而在朝鲜与清国开战之后,北方地区的社会上层人士大量南逃至汉城避难,让这个比例又得到了新的提升。 大量有钱人涌入这个城市的直接影响便是带来了明显的通货膨胀效应,除了普通的生活物资价格受到影响之外,连房产这种固定资产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一些平民索性高价将住所卖给外来的富人,自己则迁出汉城去生活成本更低的地方定居了。 比如王汤姆和钱天敦下榻的这处宅子,在战前作价白银四千两都未必有人肯买,但当下主人如果肯万两白银出手,那买家估计得在门口排出长队。当然了,这宅子的主人既不差房产,也不差这点钱,把房子借出来纯粹只是为了讨国王的欢心和赢得海汉人的好感而已,并不会因为当下物价上涨就顺势把房子给卖掉。 不过近期在汉城里抢购房产的却并不都是逃难至此的北方权贵,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外国的商人。这些人对房产的面积、地段、居住条件等有着比较高的要求,但出手十分阔绰,只要看中了就不会太在意价钱高低,因此才会迅速拉升了汉城的房价。 这其中自然是以大明江浙地区和海汉的商人为主,特别是提前收到风声的海汉大商家,几乎都设法在城内购置了房产,作为接下来开设商栈之用。 其实在此之前朝鲜市面上就已经有来自海汉的商品出售,不过大多是由明商转卖而来,而且只有一些价格昂贵的高级货,普通人很难消费得起。而今后海汉商人直接进入朝鲜市场经营,便会有大量工业品逐步进入到朝鲜百姓的日常生活当中,汉城也会成为海汉商品在朝鲜的主要集散地之一。 汉城南边的崇礼门,是距离汉江最近的一处城门,因为更方便从汉江上运输货物和人员,这附近区域也就成为了外来商家最喜欢落脚的一处地方。崇礼门内临街的一处商铺,原本是一家布行,不过前段时间被据说来自海汉的大商家给盘了下来,经过一个多月的闭门整修之后,近日终于要重新开张营业了。 这间商铺改头换面之后不再经营布匹生意,而是在正门挂出了题有“海汉银行”字样的硕大牌匾。对于绝大多数朝鲜人来说,其实都还不太明白这个招牌意味着什么。只有少数曾经去过海外的商人和博闻广识的权贵,才知道这个机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商铺,而是从事金融服务的钱庄银号。与普通的金融机构有所不同的是,这家“海汉银行”是由海汉官方运营,据说资本极其雄厚,远非民间类似机构可比。 海汉银行的资金到底有多么雄厚,从其一举砸下两万两白银买下这个布行商铺的大手笔就可见一斑了。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商铺的市场行情,在外人看来甚至有冤大头之嫌,但海汉这边出价的时候考虑的可不仅仅是单纯的价格问题而已。 海汉银行在海外建立分号是一项颇为复杂的工程,光是这落脚的地方就极为考究,对商铺的位置、面积、结构,甚至是建房所用的材料,都有相应的考核标准,在很多地方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铺面,海汉银行甚至会买下一块地皮来自行修建。 在海汉银行看来,寻得一处合适的铺面殊为不易,多花点钱省下宝贵的时间,便是一桩划算的买卖。至于在前期投入的这些资金,相较于长期收益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数目,何况这汉城分号是位于整个朝鲜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城市,潜在客户数量相当可观。 虽然之前的战事几乎掏干了朝鲜的国库,但民间的财富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从开战地带南逃的权贵带到汉城的大量钱财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处于闲散资金状态,而海汉银行在汉城的分号开业之后,便可以设法吸纳这些资金为己所用——海汉与朝鲜商议中的产业合作计划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推动实施,如果能够充分利用要朝鲜本国的民间闲散资金,对海汉来说也能减轻不少负担。 由于银行业务的特殊性,这个机构的员工必须要经过专业培训和一段时期的实习之后才能上岗工作,所以汉城分号从上至下基本上都是来自海汉国内,只在开业前才从本地牙行雇佣了几个机灵伙计在门口发放印制好的传单揽客。 当然了,真正的大客户肯定不会临时才从街上揽回来,前期还在为分号选址的时候,被定为汉城分号负责人的梅百计就已经在四处走访本地权贵,发展长期客户了。 梅百计来自儋州一个汉人地主家庭,1630年海汉借剿匪之名进军琼北,顺利拿下了儋州城,当时梅家很明智地选择了迅速投靠新主子,并且将少年梅百计送到了三亚留学。而梅百计进行了一段时期的学习之后,就慢慢表现出了在金融方面的天赋,然后便被选中送去财政部的专门机构接受定向培训。 梅百计当初在儋州的时候就颇有神童之誉,不过当他进了财政部的培训班之后,才发现天下的聪明人实在太多了,有些小孩年纪比他还小但却更加精于术数,他在里边也只算是中上之资,并不是像在儋州乡间那样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他很快收起了骄傲之心,老老实实地学习海汉人传授的学识。 梅百计在接受了两年的培训之后便被分配到海汉银行工作,只当了两年多柜员就被蔡金梅看中,越级提拔起来做了私人秘。或许是眼缘,或许是两人名字里都有一个梅字,总之蔡金梅为培养这个年轻人也是倾注了不少心思。之后这几年梅百计跟着蔡金梅东奔西走,倒是经历过好几处银行海外分号从立项到实施再到营业的全过程,着实学到了不少真本领。 海汉银行筹建朝鲜办事处的时候,蔡金梅便向施耐德推荐了梅百计出任负责人,而且成功获得了施耐德的认可。于是年仅二十五岁的梅百计便被派到朝鲜,负责在汉城筹建海汉银行的分号。 尽管进这行已经有五年时间,但这对于第一次独当一面的梅百计来说,要独力完成这个任务依然并不轻松。特别是朝鲜对海汉而言仍是一个相对比较陌生的国度,要在这里开展金融业务,必然会遇到许多未知的困难。 好在朝鲜所遇到的特殊国际形势给海汉银行开展业务创造了极好的外部条件,清军入侵所造成的人心惶惶和大量南逃人口,让朝鲜国内的民间财富迅速集中到汉城附近,如此之多的闲散资金不管存放还是使用,对许多外来人口都是极大的难题,而海汉银行正好可以为他们提供最便捷安全的解决方式,甚至还能以钱生钱产生更多的收益。 而海汉军在朝鲜战场上的骄人战绩,也是让海汉的声望大为提升,再加上海汉有意引导的舆论宣传,让朝鲜民众慢慢将海汉与安全之间划上了等号。打着海汉官方钱庄旗号的海汉银行,自然也就赢得了一些朝鲜人的信任,答应在开业之后便来银行开设帐户,将手头的部分闲钱存进海汉银行。 梅百计在开业之前跑上跑下忙了一个多月,拜会了上百名潜在客户,但到开业的时候依然是紧张得晚上睡不着觉。这倒不是因为王汤姆和钱天敦两位军方将领到了汉城,而是他的老上司蔡金梅也特地从浙江舟山赶过来了。自己前期的工作能不能得到上司的认可,大概就得看开业之后头几天的成绩了。 蔡金梅这次来汉城可不是打着空手过来的,石迪文专门派了一艘探险级战船把她送过来,如此隆重的待遇不仅仅是因为蔡金梅海汉银行行长的显赫职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此行带来了汉城分号运营所需的大量资金——海汉银行的经营项目可不仅是吸储存钱,借贷也是相当重要的业务。 考虑到海汉银行初来乍到,可能会出现前期从本地吸纳的储金不足的情况,蔡金梅便从浙江运来了大批金银。除了充当开业前期的流动资金之外,也是为了向部分对海汉银行信心不足的大客户展示实力,让他们能够安心地把钱财放进银行。 虽说女性官员在海汉没有什么禁忌,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蔡金梅抵达汉城之后没有主动出击去拜会本地权贵,仍是将社交的任务全权交给了梅百计负责。而她自己则是坐镇分号,审核各项准备工作是否就位,研究梅百计撰写的本地市场调查报告和工作计划。 蔡金梅与梅百计既是上下级,又是师徒关系,她主动向执委会和施耐德推荐了梅百计这个人选,自然也希望自己带出来的这个徒弟能够在朝鲜这边做出一番成绩,到时候她也脸上有光。 对于梅百计在汉城组织指挥的前期准备工作,蔡金梅还算比较满意,特别是这处位于汉城南大门最繁华地段的房子,总共三进的院子面积颇大,墙基地基都是青石所砌十分牢固,又有临街的铺面,改造成银行经营所需的结构相对比较容易。 连买房带改造,梅百计在这里花掉了近三万两白银,但这在蔡金梅看来却并不算铺张。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非常清楚,银行的硬件环境越是光鲜富贵,客户就越能安心在这里办理各种金融业务,财大气粗才能吸引真正的有钱人。 当然仅仅只有环境还是远远不够的,这也只是银行经营手段的一部分。为了能够让汉城分号取得开门红,蔡金梅其实已经提前做了许多工作,而其中的一部分就是交给梅百计去完成的。 “接待工作的安排,你一定要带着下面的人多走几遍流程,特别是那些朝鲜雇工,一定不能出现纰漏。这次能请来多少人捧场,这些大人物是不是对我们的业务感兴趣,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前期的经营状况,花再多的心思去准备也不为过。” 蔡金梅一边喝茶,一边叮嘱梅百计注意事项。其实这些事不用她再三强调,梅百计也明白其重要性,但依然还是十分恭敬地低着头聆听上司的指令,如同过去几年一样。 这次汉城分号开张,海汉已经通过官方渠道向汉城的许多头面人物发去了请帖,请他们到时候来观礼。不过具体能有多少人来,其实梅百计也没有一个确切的预计。 大部分邀请对象都是看在海汉的面子上收下了请帖,但却并未明确表态到时候会不会出现。而这就给梅百计的接待准备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甚至都拿不准到时候要在临近的街道上圈出多大一块接待区合适。而且万一届时没几个宾客应邀前来,没能起到热场和吸引眼球的效用,那他作为组织者可就很难交差了。 迄今为止,明确答应了会到场的朝鲜官员,也就只有一个跟蔡金梅还算打过几次交道的金尚久了。但金尚久正式的职务仅仅只是朝鲜国驻舟山定海港的使臣,即便是在汉城也算不上什么头面人物,作为参与剪彩的主要嘉宾就显得分量不够了。 本来人就在汉城的王汤姆和钱天敦倒是肯定会来捧场,但如果朝鲜官方没有地位对等的官员出现,那么这种官方为银行信誉背的效果就不免会有所欠缺了。所以站在蔡金梅的角度,她还是希望能够邀请到类似金尚宪这个级别的官员出席开业仪式。如果能有几位朝鲜高官替海汉银行站台,那开业之后的日常经营和市场开拓也会更为容易一些。 第1857章 利益集团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目前这个时代,蔡金梅的女性官员身份不可避免地限制了她在海外的行事,很多场合不得不由同僚或者下属出面去与银行的客户交涉沟通,而自己则是坐镇幕后担当策划,极少会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但这样的行事风格却也在无形中给她制造出了神秘感,外界往往只知道富可敌国的海汉银行掌舵人是一名女性高官,但对于她的个人情况却知之甚少。 即便是这次汉城分号开张,她来到汉城之后一直没有公开露面,也不打算出席开业剪彩仪式——有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位名人出面,就不需要破坏自己已有的人设了。 除此之外,蔡金梅还有另外一点私心,她选择不出席开业活动,那些来宾和客户才会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梅百计这个负责人身上。让梅百计借着这个时机多刷出一点存在感,以便于今后在本地开展工作。 朝鲜与海汉之间的高层谈判特地暂停了一日,以便于参与谈判的两名海汉将领出席海汉银行汉城分号的开业庆典活动。为了维持秩序,朝鲜方面也出动了两百名城防军,提前在银行附近街区设置关卡,禁止平民的车马进入。 王汤姆和钱天敦给足蔡金梅面子,一大早便乘坐马车赶了过来,而且他们还给蔡金梅带来一个好消息,金尚宪和崔鸣吉这两名朝鲜官场上的意见领袖,今天都会前来出席开业活动,而这两位的到来预计还会顺带着让大批朝鲜官员也到场观礼。毕竟这两位可是朝鲜官场上的风向标,各自背后都有一大群人会闻风而动,跟着过来凑热闹。蔡金梅最为担心的冷场问题,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这两位为什么最后都选择了出席活动,蔡金梅并不是很清楚其中奥妙,但她敏感地察觉到这一定与两国目前正在进行当中的谈判有关。虽然她没有直接参与这次的谈判,但海汉所提出的产业合作计划中倒是有她参与制定的部分内容。 这个计划大体上虽然更趋向于保证海汉的利益,但她相信朝鲜政坛上的有识之士也一定会意识到这个计划的确有助于他们发展壮大国力,而且越早参与其中,今后的收益也会越大。要知道大明长江以南沿海地区近年来大量崛起的新兴富豪权贵,几乎都是得益于海汉带来的贸易模式,而这些人的背后无一例外都有或明或暗的官方靠山。 蔡金梅认为,普通朝鲜人或许受信息传播渠道的限制而无法了解到这些情况,但像金尚宪、崔鸣吉这种层级的人物,肯定早就已经意识到了两国产业合作计划中所蕴含的巨大商机,谁也不会主动放弃了这种壮大自身实力的机会,就算不亲自参与商业活动,也一定会有相应的安排。 所以蔡金梅也提前叮嘱了梅百计,让他留意开业这几天会主动登门拜访的宾客,说不定其中便有某位官场大人物派来的代表。 海汉在海外构建的商业体系中,海汉银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构,它除了正常状况下的金融职能之外,同时也担当着向外国政要人物和某些特定对象暗中进行利益输送的任务。而在建立起了这种特殊的利益关系之后,海汉对该国或该地区的影响力也会日渐增加,甚至慢慢培养出一个立场倾向于海汉一方的利益集团——比如福建以许心素为代表人物的许氏家族便是这样的团体了,其实力甚至已经壮大到在大明境内割据一方的程度。 截止目前,除了海汉自身拥有的海外殖民地之外,只要是与海汉交好的国家或地区,几乎也都建立了海汉银行的分支机构。特别是海汉贸易航线所及的南海各处商业港口,各国海商都已经习惯了这些地方有海汉银行的存在,这样他们在跨国贸易中无需携带大量金银,甚至一些地区已经开始将海汉纸币和银行发行的支票当作了硬通货来使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像海汉银行这种财神爷一般的存在,很少有人能够抗拒与其交往的诱惑。特别是对于某些手握特权的人物来说,海汉银行的出现就是给了他们一种稳定获得经济收益的可能,只要上面金尚宪、崔鸣吉这些大人物表露了态度,自然就会有人大着胆子来找海汉银行合作。 “银行对大部分朝鲜官员来说依然是一个新鲜事物,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了解适应。如果一开始的业绩不是太理想,你也不要太着急了。”王汤姆对蔡金梅道:“汉城现在有不少大明和我国的商人,可以安排他们先来捧捧场,再慢慢带朝鲜人过来开户。” 蔡金梅笑道:“你把那两尊大佛都搬过来了,经营情况应该会比预计的水平更好一些。对这边的经营前景,我是很乐观的,战后大量财富汇集到汉城,这么多资金又没有什么合适的投资方向,才会造成本地的物价飞速膨胀。有的人钱多到没处用,有的人又急需要钱来渡过战后的难关,这个时候正需要银行的出现。” 对于自己亲手组建的这个金融机构,蔡金梅还是很有信心的,海汉银行的运作方式来自几百年之后,其复杂程度远远胜过了传统的钱庄银号,但也拥有了同时代这些竞争对手所不具备的盈利能力,这也是海汉银行敢于在汉城分号的筹备阶段就砸下重金的主要原因——蔡金梅确信这个分号开业之后,能够有比较好的盈利前景。 朝鲜高官出席开业庆典的消息,更是加深了蔡金梅的信心,所以无需王汤姆出言安慰,她其实已经对开业后的经营状况有了比较笃定的预感。 这个时候大明和海汉两国的商人已经陆陆续续到场,这些商人知道今天有三位大首长在海汉银行,自然是要赶过来捧场。两名军方将领倒也罢了,毕竟平时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但蔡金梅蔡行长对这些商人来说可是财神爷,而且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那种,他们的身家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放在银行的户头上,难得能有机会当面交流几句拉拉关系,当然不可错过机会。 这些商人来时当然也不是独自一人,大多带有几个伴当下属拿贺礼,有些人还选择了乘轿坐车过来。虽然远处便有朝鲜城防军设下的关卡,不过这些商人亮出身份之后,城防军也不敢拦下他们的车马,只能乖乖放行。 不过城防军接到的命令是只拦车马不拦围观群众,所以想要看热闹的本地民众还是可以去到近处围观。当然了,所谓近处,距离银行大门口依然还是有一段距离,因为海汉军在银行外还单独设了另一个范围较小的戒严区域,只有受邀嘉宾在验明身份之后才能进入。 而在大门口接待这些来宾的便是梅百计了,他在此之前几乎把这些商人全都拜会过一遍了,因此倒也不会陌生,主宾见面之后谈笑风生,然后让手下人将宾客带进里面。他很清楚这些人来观礼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见自己,而是想与里面的三位首长会面。 第一位到场的朝鲜官员是金尚久,虽然这位的官职不算高,但最近因为对海汉比较了解而被国王钦点参加两国的政务磋商,一时间也是成为了汉城官场上的红人。 “左议政大人稍后便到。”金尚久与梅百计见礼之后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一起等候金尚宪的到来。 不过略显尴尬的是率先到来的并不是金尚宪,而是他的政敌崔鸣吉。金尚久虽然是金尚宪这一派的人,但也不敢得罪吏曹判,当下也只能乖乖上前见礼。围观民众有认得崔鸣吉的,当即便传开消息了。 崔鸣吉也不是单枪匹马赴会,他这一派的官员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人,崔鸣吉也不拿架子,便站在门口向梅百计一一引见了这些官员。这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要让海汉一方认清楚,哪些是他这一派的人。 崔鸣吉把人全部引见完之后,这才在梅百计的陪同之下进入内院。作为官员,他们的待遇自然要比商人更为高级,进去之后便能先与王汤姆等人会面,而商人们则是需要等待才能被集体接见。他们要跟王汤姆等人搭上话,大概还得等到开业庆典结束之后的宴席上才行。 金尚宪其实已经到了附近,但听说崔鸣吉一派的官员正在入场,就没有急于去凑这个热闹,而是耐心等到那边告一段落了,才携自己这一派的官员出场。 金尚宪事前并不知道崔鸣吉也会来,他是抱着充当压轴嘉宾的打算而来,虽然中间出了一点预料之外的状况,但最终也还是没有打乱他的计划,还是成功压轴出现。 金尚宪如此安排,倒不是他自恃身份比别人高贵,而是另有原因。见到王汤姆等人之后,金尚宪便命人呈上贺礼——不止是他的,还有国王李倧的一份。 李倧虽然人没来,但还是让金尚宪带了一份礼物过来,以示对海汉银行开业的支持。海汉银行在汉城开设分号一事,是两国在战前便已经议定的条件,但李倧的身份比较敏感,不便公开表态,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很对得起海汉了。 “国王陛下有心了!”王汤姆收下礼物,便让梅百计去准备开业仪式。如今宾客已经到齐,便应尽快将仪式办完,以节约大家的时间。 海汉银行准备的开业仪式也是标准的海汉模式,主宾一起到大门外,由代表讲话,放鞭炮然后剪彩。不过崔鸣吉和金尚宪都自恃身份,能赏脸来这个活动已经是极致,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公开表态为海汉站台,所以这讲话的部分也就只有海汉单方面来完成了。 军方两名将领自然不会插手,而蔡金梅也一向不会在这种活动中刷存在,所以发言的任务就交给了梅百计来完成。 梅百计其实是第一次在这种公众场合发表演讲,心里多少有点不安,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演说质量很有可能便是外界对海汉银行的第一印象,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因为紧张而犯错。 “各位,吉时已到,大家一同到门外观礼吧!”王汤姆见属下报称准备就绪,便起身邀请众人动身。不过朝鲜官员因为身份敏感都不参加这个环节,所以随王汤姆钱天敦一同到大门外观礼的全都是商人。 由于条件所限,在这里没法架设电喇叭,所以梅百计也只能将就使用铁皮喇叭来扩音了。他发表讲话的同时,还有工作人员在向附近围观的民众发放印制好的传单,上面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海汉银行的主要经营项目。 相较于梅百计的演说,这些纸质传单的宣传作用可能还更大一些。稍晚一些时候,对海汉银行感兴趣的朝鲜权贵陆陆续续都会收到传单,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慢慢研究传单上的内容。 梅百计的演说非常简短,这也是朝鲜官方提出的要求,但也正好减轻了梅百计的思想负担。他三下五除二讲完了预定的内容,观礼的商人们很是卖力地鼓掌叫好,然后便是两名海汉将领上前完成剪彩仪式。 朝鲜民众对于这两名以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海汉将领倒是很有兴趣,甚至还远远大过了这场庆典活动本身。若不是有荷枪实弹的海汉兵在附近隔出一段距离,好的民众们估计早就挤到近处,摸一摸这两名海汉将领身上是不是如同传说中那般长了三头六臂。 不过这两名在汉城已经颇有名望的海汉将领并未开口发表演说,在完成了围观群众不太能看懂的剪彩仪式之后,只是朝周围挥手致意一下,便重新回到了银行的院子里。 接着便是颇为热闹的放鞭炮环节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足足炸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结束,方圆一两里内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火药气息。 第1858章 共享富贵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说海汉银行办的这次活动在战后的汉城已经算是很轰动的事件,但在海汉一方看来还是简陋了一些。如果是按照海汉标准的庆典内容来操作,那海汉银行汉城分号的开业大概不会就这么草草收场,起码也得搞个舞龙舞狮的游行队伍在汉城里转上一圈才像话。 不过朝鲜方面并不希望海汉在这件事的宣传上做得过于高调,毕竟汉城里的几家钱庄银号背后也多少都有官方甚至王族的背景,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见到海汉银行在汉城开业。如果不是金尚宪和崔鸣吉双双现身,今天这个现场未必能如此顺利地完成。 对于普通的朝鲜民众来说,自然是本国的银号钱庄更为可靠一些,但海汉在银行经营方面拥有非常丰富的经验,首选的客户对象并非普通民众,而是掌握了大量资金的商人和权贵,利用这些社会上层人士来带动银行的业务。 而海汉银行证明实力的方法也非常简单粗暴,将今天到场的贵宾请到了设在第二进院子里的金库,向他们展示前几天才运抵这里的金银。 任何的语言修饰,都不如这里堆放了整面墙的金条银锭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来得有效果,就算是金尚宪、崔鸣吉这种位高权重,不太会把钱财放在眼中的高官,但人生中第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金银财物,心跳也还是不免加快了。至于站在后排的那些商人们,则早就两眼放光,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各位,眼见为实,真金白银是不会骗人的,试问整个汉城,还有哪家钱庄的金库能在资金方面跟我们一较高下呢?资金雄厚才意味着安全,这个道理我相信在场各位贵宾都明白,不管是存入还是借出,我们都很欢迎各位在我行开设帐户。至于具体如何办理,稍后可向这里的工作人员咨询。有觉得不方便,需要特殊服务的客人,我们还可上门办理。” 梅百计在公开的仪式结束之后,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再向宾客们介绍银行优势的时候就放松了许多。对于在场的潜在客户来说,在还没有感受过海汉银行在运作方式的先进性之前,最为直观的比较项目就是资金多寡了。而民间私营的钱庄银号在这各方面就处于劣势了,哪怕是江浙那些由资金雄厚的盐商、粮商、海商当后台的钱庄,在这个项目上依然比不过海汉。 但缺乏专业金融知识的朝鲜官方其实没有意识到海汉银行手中掌握的海量资金意味着什么,更没有想过这样一个机构长远来看会有可能影响到朝鲜国内的资金走向。即便是一向老谋深算的金尚宪,也完全想象不到海汉银行所承担的各种职能,甚至能够实现战争无法达成的目的。 海汉到底有多富有,没有去过海汉领地的朝鲜官员很难有切身的感受,但今天在这里参观了海汉银行的金库之后,他们都可以确认传闻的确非虚了。一些人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或许把钱财存入海汉人开设的机构中吃利息也是一个不错的理财方式,毕竟海汉银行公布的存款利率,可是远远超过了本国的钱庄。 不过存钱吃利息这种理财方式虽然安稳,但获利不多,海汉银行发给这些大客户的资料里还有其他收益更高的方式,比如即将针对产业合作项目发行的债券,利率便要比存款高出不少。如果连这样都还不能满足某些客户的投资需求,那么还可以要求海汉银行提供量身定做的投资计划,想要将资金投放到海外也不在话下。 由于在场的朝鲜官员并非属于同一阵营,所以有些关于利益输送的话题就不能谈得太深了,只能点到为止。真正感兴趣的人,自然可以在此之后再找银行咨询详细内容。 梅百计提前在城中包下了一处酒楼,设午宴款待今天到场的贵宾。而这顿宴席上的重量级嘉宾,便是朝鲜官场的两位意见领袖了。 说来也有些意思,这两人虽然对抗清一事的主张大相径庭,但在战后如何与海汉合作的政见却是大同小异。金尚宪一直在谈判中拖延节奏,但实际上他只是配合国王李倧的意图,也没有提过任何反对意见。而崔鸣吉虽然是打着反对派的旗号参与到谈判当中,但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他可不是来反对这个合作计划的,而是要为自己在谈判及后续的实施中征得一席之地,不让金尚宪一派独占了这个合作计划所将带来的诸多好处。 金尚宪因为之前主导了引入海汉援军抗清一事,而在朝鲜国内政坛上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声望,以及国王李倧的充分信任,再加上海汉的支持,原本已经是在与崔鸣吉的竞争中占得了明显上风。但崔鸣吉却是抓住了国王李倧给出的机会,以自己对合作计划的研究成果作为谈判内容,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赢得了海汉人的好感,又重新站回到了舞台中间。 但对海汉来说,既然这两人所代表的利益集团都愿意推动产业合作计划,那么最好的局面就是让他们暂时停止内斗,先一起说服国王把合作协议签了,让计划尽快进入到实施阶段。 至于这两派的斗争,海汉认为并非无法化解,如果两家有了共同利益,或许今后的政治局面就会有所变化了。至于这共同利益着落在何处,海汉银行的开业可能就将会逐渐让形势变得明朗。 或是受到了汉城分号开业的影响,双方的谈判进程果然由此变得顺利起来,原本一些争议性的内容也以朝鲜一方作出的让步而获得了一致意见。到八月下旬,双方已经就几个主要项目的合作开发达成了初步协议。 按照协议内容,海汉将在大同江基地建设一处大型造船厂,接受民用、商用,以及军用船只的建造任务。作为军事援助的一部分,今后将以朝鲜包料海汉包工的合作方式,在这里建造外销型号的探索级和探险级战船,然后装备到朝鲜水师舰队当中充实海上武装力量。 除此之外,海汉将在大同江入海口以北的海岸滩涂上修建面积广阔的盐场,其生产规模甚至有望与海汉治下产量最大的莺歌海盐场相媲美——当然了,朝鲜这处盐场要达到同等的生产规模,或许还得花上数年的建设时间。而这里所生产的食盐主要将以低价供应给朝鲜官方,虽然协议中还没有明确提及,但其实是存在将其一部分充作官盐的操作可能。 而海汉在朝鲜境内所选定的第一处矿场,离大同江基地也非常近,就在入海口的南岸,两地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十里而已。这个地方在后世是一处被大规模露天开采的铁矿,正好也很适合这个时代的采矿技术。另外大同江基地的北边不远处还有一处磷矿,也可以进行露天开采。至于用途颇为广泛的煤,在平壤附近便有多处已经处于开采中的矿场,直接向朝鲜购买还比自己开采的成本更低一些,加之海汉自身的专业技术人员有限,就暂时不再考虑了。 仅是这三项产业,海汉预计需要随着开发进度逐步从朝鲜当地雇佣三万人以上,投产之后这个数字可能还会有所提升。到时候如果再算上在大同江基地内外为海汉工作的朝鲜人,那么仅在大同江流域这一地区内,就可能会有四五万朝鲜人在为海汉效力。 这还仅仅只是从事一线劳动的人口,如果考虑到这几个行业的产出几乎都是以朝鲜国内为销售市场,那么依托于海汉获得生计的朝鲜人数量还远不止于此。至于从中获取利益的官员权贵会有多少,现在更是难以推算出一个比较确切的数字。 而朝鲜由此获得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除了解决数万战争难民的长期饭碗,更重要的是海汉所提供这几项产业都有助于维持朝鲜的稳定。作为交换条件之一,王汤姆已经答应了李倧,待南岸的铁矿开始开采之后,便在大同江基地附近兴建一处兵工厂,由海汉向朝鲜转让部分枪炮制造技术,指导朝鲜自行生产高级武器。 这个条件让朝鲜人完全无法拒绝,虽说海汉转让的制造技术并非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但对于朝鲜而言却已经够用了。王汤姆声称只要朝鲜军中列装的枪炮数量够多,再加上足够的训练强度和正确的战术运用,朝鲜今后想要独力打败北方的清国军队也不在话下。 能够自行制造枪炮和战船,这可是连清国都不具备的高级技能,一心想要以此来让本国军备实力上一个台阶的李倧在得到海汉肯定的答复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在产业合作协议上签了字,许可海汉人在议定的区域内建设相关产业。 对于朝鲜政坛而言,这大概也是自1627年的丁卯胡乱以来,官场上各个派别唯一一次做到意见统一,可以算是相当难得一见的现象了。 在这种景的背后,当然少不了海汉从中作出的协调。类似金尚宪、崔鸣吉这样的头面人物,私底下都通过海汉银行认购了这几处产业的股份,今后数年内只要躺着就能收到丰厚的红利。 不过朝鲜国内认购份额最多的却并非这两位朝堂上的肱股之臣,而是以李倧为代表的王族势力。写入协议中的这几处产业,李氏都享有一成的股份,而且是由在位的国王专享。不过国库和李倧私人的小金库在抗清战争期间就已经被巨额军费给压榨干净了,李倧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操作此事,所以实际上只是象征性地付出了一些钱,便拿到了海汉几乎是以赠予的方式交到手里的股份。 海汉没有在谈判开始阶段就提出这种直白的“合作方案”,主要还是因为缺少了银行这么一个可以便利运作大笔资金的金融机构,如果要直接调派大量金银供给这些特殊股东,对海汉而言其实极为不便。而银行在汉城的分号开业之后,只需给这些特殊股东开设帐户就行,他们的这部分收益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也就只是账本上的一个个数字而已,无需再调拨大量金银来进行一次性支付。 等到银行亮相之后,各方都确认了其安全和便利的特性,这样特殊的利益输送方式才能得以实施。 而海汉一直所记挂的另一桩协议,也终于在此之后有了大致的眉目。朴北秀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说动了金尚宪对移民和改换国籍一事放开限制。这个时候其实金尚宪也已经通过海汉银行拿到了几项主要产业的股份,说起来也是既得利益者的一员,立场自然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 按照修订之后的移民管理办法,朝鲜民众在海汉所属的各项产业机构中工作满一年之后,便可自行申请转换国籍,但脱籍之前还需向朝鲜官方缴纳一笔赋税。不过有官职在身的朝鲜人不在此列,一律不得申请改换国籍。此外有罪行在身或者负案在逃者,即便已经改换国籍,海汉方面也依然要将人交还朝鲜处理。 或许是觉得用工作年限和脱籍费用作为限制条件已经足够了,对于每年申请改换国籍的人数上限,朝鲜方面则未作出具体的限制。 而海汉方面对于这样的移民管理办法虽然还是不甚满意,但这已几乎是所能争取到的最优条件了,也只能先照此施行。海汉想要从朝鲜获得大批移民人口,至少在一年内是很难实现了。 1637年八月底,随着两国产业合作协议达成,大同江流域的几处产业也开始动工兴建。在大同江基地和平壤附近逗留尚未返乡的近万朝鲜难民,终于是得到了他们期盼已久的生计,被成批运至工地上开始劳作。 第1859章 产业合作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让外国的资金进入本国兴建实业,这对朝鲜来说算是一个新鲜事物,如果仅仅只是商业行为,那么大概很难获得官方的支持,毕竟这其中犯忌讳的擦边球太多,朝鲜方面未必乐于接受。但海汉将这与两国关系捆绑到一起,并且给予了朝鲜的统治阶级相当丰厚的好处,于是让这种看似不太可能合作方式变成了现实。 对朝鲜的普通民众来说,他们一时半会还无法对这个合作计划所带来的影响有切身的感受,但既然这是拯救朝鲜于水火之中的海汉人带来的项目,而且据说会让本国变得更为繁荣强大,那绝大多数人对此都是持欢迎的态度。当然了,国王和大臣们都已经同意了这个计划,民间即便有人质疑其合理性,也很难再对时局产生什么影响了。 真正与此有切身利益关系的朝鲜人其实只有两类,一是能够从中获取可观收益的权贵阶层,二是因为战争失去家园而接受海汉雇佣的难民。特别是多达数万的后者,对于这份生计的需求要远比从中获利的统治阶级更为迫切。 原本在战后集中到平壤城附近寻求官方赈济的难民,总算是有了一个更为可靠的去处。海汉专程派了数支队伍到平壤城附近招募这些难民,宣传口号便是“人人都能吃饱饭”,虽然看似条件极为有限,但对于缺衣少食又无法求生的众多难民来说,这大概是目前唯一的一条生路了。 数以千计的朝鲜难民在平壤城南岸的码头集结,然后在海汉方面的组织之下排队登上帆船顺大同江而下,以省去徒步跋涉至目的地的麻烦。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在战后已经返回过一次北方战区,确认了家园尽毁,短时间内无法完成战后重建,才迫不得已再次选择南下逃难。 而朝鲜官方无力将这些难民组织起来安置到其他地方,甚至连基本的粮食供应都已经断断续续难以保证,如果不是海汉提供了这个解决方案,让成千上万的难民这么长期聚集在一起,出大乱子只是迟早的事。 为了能够保证这些朝鲜难民在抵达预定的工地之后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海汉从浙江调运了大量粮食和帐篷。除此之外,还在大同江基地附近利用这里良好的土壤和水利条件,组织开垦了上千亩田地,先种上一季土豆,等到十月十一月的时候便可以收获作为今年的冬粮了。 要在不停招募和安置朝鲜难民的同时组织好几处大型工地开始施工,这对于海汉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符力被调来朝鲜出任大同江基地的民政事务主管,屁股都还没坐热便又升官了。随着两国达成产业合作协议并进入实施阶段,他管辖的范围从大同江基地扩展到了海汉在大同江流域划定的整个产业区,而辖区内的朝鲜雇工数量也迅速翻了好几倍。 好在经过前期的热身之后,符力已经基本进入了状态,这个时候虽然工作量增加了不少,但已经不再会像才到朝鲜时那么手忙脚乱了。而这些朝鲜雇工大部分都是难民,为了能够保住饭碗,基本上都还是能够比较好地服从海汉的管理。 真正让符力感觉比较头疼的,并非这些雇工,而是被各方派来充当监工、管事的各种人物。这些人并非朝鲜的官员,全是在这些产业中有股份的朝鲜权贵们手底下跑腿打杂的人物,他们的任务是负责监督海汉按照两国合作协议的内容,确保自己效力的老板不会利益受损。 朝鲜权贵的想法无可厚非,毕竟这些产业的建设进展和经营状况与他们的投资和收益密切相关,想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也是正常的。但这些非官方人往往把握不住行事尺度,甚至会干扰到海汉官方的日常管理。 今天新出的状况便又是与这些朝鲜监工有关,符力接到报告,在盐场工地有一名朝鲜监工因为有人怠工而亲自施与鞭刑作为惩罚,结果没掌握住分寸把人给打死了。而动手的朝鲜监工也激起了民愤,如果不是现场有海汉军值守,恐怕很难从愤怒的民众当中脱身。现在盐场那边已经停工,民众要求先处理这名致死他人的监工之后再复工。 而按照两国的合作协议,朝鲜雇工群体中发生这类严重治安案件,海汉必须与朝鲜官方协商处理,下面的人也不敢擅自处置此事,只能先将情况上报到符力这里。 符力皱着眉头看完了由骑手从盐场工地加急送来的情况简报,心里对这些朝鲜监工的恶感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符力的确不太理解上面与朝鲜协商合作计划的时候怎么答应了这种明显会出麻烦的条件,导致计划开始实施之后就一直状况不断。这已经不是朝鲜监工与雇工民夫之间在近期第一次发生冲突了,而几乎每一次都会导致比较严重的后果,让他不得不为了这些破事来回奔波。 如果符力有决定权,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些所谓的监工管事统统赶走,交给自己的人手去管理朝鲜雇工,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肯定也会大为减少。 当然了,以目前的实际状况来说,他的这种愿望也仅仅只能停留在想法阶段,基本不会有付诸实施的可能。胜利堡通过电台向这边下达的指令很清楚,他的任务除了管理民政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要确保与朝鲜之间的外交关系不会因为海汉雇佣的这些人员而受到影响。换言之,上面认为当下要以两国关系为重,至于其他的问题,甚至包括工程进度在内,都可以往后面放一放。 符力已经不是第一天做官了,他当然知道这种时候孰轻孰重,这些平民的些许利益,在国与国的关系背景下显得微不足道,更何况这些人还并非海汉国民,要认真说起来也是别国的内部矛盾,自己实在没必要插手太多。 但事情涉及海汉的盐场工程,那边都已经闹到了停工的程度,他也只能亲自跑一趟了。不过这事按规矩需要两国主管官员沟通之后再作处理,所以他还是很公事公办地去找了朴北秀,请他跟自己一起去盐场工地处理此事。 “符主任,这种事何须劳烦你亲自跑一趟?”朴北秀听符力说完事情经过之后,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把那个办砸事情的监工召回来,让他滚回主家去,然后向劳工宣布已对此人进行了惩罚。被打死的劳工,有家属就给点抚恤金,没家属就简单做场法事找个地方埋了。如果这样还要继续罢工的,那就视作不遵守工地上的规矩,立刻除名赶出工地。恩威并施,自然便能很快平息此事了。” 符力心道你说得倒是容易,说来说去就是偷懒不想跑这一趟罢了。要是照朴北秀的办法处理,的确有可能收到他所说的效果,但如果其中某个环节没有办妥,让当地民工继续罢工拖了盐场的建设工期,到时候背锅可是自己。 “朴大人言之有理,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看还是亲自走上一遭比较妥当。我已经让人备好了车马,立刻就可以出发。”符力仍然坚持邀请朴北秀同行。 朴北秀眼珠子一转,又另行找了一个借口:“在下昨日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车马劳顿怕是会加重病情……我看不如这样,让崔仁跟着符主任走一趟好了。” 符力道:“按照对等原则,如果我们双方处理此事有意见分歧,我应与朴大人商议才行,崔仁并无官身,他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朴北秀道:“此事无需商议,便以符主任的意思为准好了。” 符力见他安了心要偷懒,也就不再劝了。其实从大同江基地到入海口处的盐场工地不过二十里,乘坐马车来回都要不了半天时间,但当地目前就只有一片滩涂泥地,半分油水都没有,朴北秀自然懒得为了这些小事专门跑一趟。如果不是符力亲自来请,他早就开口赶人了。 随着产业合作计划进入实施阶段,雇佣的朝鲜劳工数量大举增加之后,朴北秀的管辖范围也是如符力一样水涨船高,这一来也带动了他手底下的一帮人跟着升了职,原本只是在大同江基地内管理半个朝鲜劳工营的崔仁,如今也有了更大的权限,大同江基地之外的几处新工地上的劳工事务都由他代管。当然了,这所谓的代管在多数时间也就是充当跑腿而已,他身上并无正式官职,权限也比不得朴北秀这种由朝廷委派的官员。 不过这对于平民出身的崔仁来说已经是殊为难得的待遇了,特别是朴北秀平时不愿离开基地,都派他出去四处巡视,这让他有了更多的机会与海汉官员共事,了解海汉是如何组织建设这样的大型项目,由此也开拓了眼界。 崔仁得到通知之后立刻便赶来与符力会合,随他前往出事的工地。路上崔仁才从符力口中大致了解了那边所发生的状况,他并没有像朴北秀那样立刻给符力出主意,而是先询问符力对此事的看法。 符力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知道崔仁此人喜欢揣摩上意拍马屁,当下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最近出得太频繁了,每次都闹得不可收拾,我希望能够找到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那至少也得杀鸡儆猴,严惩犯事之人,让工地上平静一段时间。崔仁,你怎么看?” 崔仁道:“如果真是因为有怠工的状况才发生此事,那卑职以为这监工做得也不为过,只是没掌握好尺度,尽量加以调解便是。而如果并无怠工之事,是监工因为其他原因与民工发生冲突之后致死一人,那便将监工拉出来严惩示众,以平息民愤。” 符力摇摇头道:“你的意见其实和朴大人差不多,都是想尽快解决眼下的事,但没有考虑到如何避免以后再出现类似的状况。你再想想。” 崔仁想了想又补充道:“这类事件关键便是民工与监工之间的冲突,这些监工并非官员,充其量跟在下差不多,就是个跑腿的罢了,民工对其缺乏敬畏之心,肯定容易起冲突。若要着眼长远解决,须得从这冲突根源想法才行。” 符力这才微微点头道:“那你觉得要如何解决?” 崔仁道:“朝廷当然不可能把这些人全都任命为官员,那就只有两种解决办法,要嘛把这些监工管事全部撤走,要嘛帮他们树立起权威,让劳工不敢再与其争斗。” 符力又追问道:“你觉得哪种办法更容易实现?” 崔仁这次犹豫了片刻才应道:“卑职听说这些监工管事都是听命上面的大人物,要把他们全部撤走,只怕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处理起来也是个麻烦事……所以卑职以为,还是第二种办法更容易实现。” 符力一边向崔仁提问,一边也在脑海里整理自己的思路,最后他很无奈地发现,情况的确是如崔仁所说的那样,能够长效地控制这类事件发生的办法,或许正与他的初衷相反,非但不能把这些看起来很碍事的朝鲜监工赶回去,反倒是要设法替他们树立起威信,并让朝鲜劳工尽可能地服从他们的指令。 虽然这会让朝鲜劳工的处境变得更为艰苦,但如果目标是提升工地上的运作效率,加快工程的进度,符力也想不到当下还能有什么更为有效的办法了。 大同江基地与盐场工地之间并未修建官道,饶是只有二十里路,也把符力和崔仁颠得够呛。少有乘坐马车机会的崔仁下车的时候脚步飘忽,若不是符力拉了他一把,几乎有些站不稳脚了。 符力第一件事便是将这里维持治安的一名海汉军连长找来,向他了解事情的具体经过,确认这起事件当中的责任划分。 第1860章 杀鸡儆猴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边的事情并不复杂,其实先前从盐场工地送去大同江基地的报告里已经说明了大致情况,工地上确是有怠工的状况发生,然后朝鲜监工便将其中带头之人拉出来施以鞭刑,想以此杀鸡儆猴,结果没想到受刑之人吃不住这顿鞭打,连性命都搭进去了。 需要说明的是,海汉驻军在这里并不负责直接指挥民工们的劳作,仅仅只是担任治安维持工作。民工们的劳动任务是由海汉工程人员进行安排,而负责监督工程进度的任务则是海汉和朝鲜监工进行分摊。 由于海汉派到朝鲜的工程人员数量有限,还得分派到多个工地上,因此日常监工的任务有一多半都是由朝鲜监工来执行的,其作用甚至是到了不可或缺的程度。符力早先把朝鲜监工全部赶走的构想,在这种现状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这些监工虽然惹出了不少麻烦,但真要没了这些人盯着,工地上的施工进度只会更慢。 如果要从法律角度来看待这件事,那就是监工擅动私刑导致了过失杀人的后果,民工们要求处置致人死命的监工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站在符力的立场上,这事却不可简单照此处理,且不说这监工的背景如何,如果真对其进行惩治,那么今后这些监工要开展工作势必就多了许多忌讳,并不利于工地的管理,甚至有可能会适得其反。符力也不希望平息了民工们的怒气,却又激起监工们的不满,这么做极有可能会按下葫芦浮起瓢,引发新的状况。 符力想要的结果不是仅仅是平息工地上目前的纷争,还要尽可能地解决好民工与监工这两个群体之间的矛盾,虽然这说起来其实是朝鲜的内部事务,但原本该对此负责的朴北秀撒手不管,符力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孰轻孰重,符力已经基本判断清楚了,便下令先让那些停工的民工推举几个代表出面商议如何处理此事。既然打定主意要杀鸡儆猴,符力自然是要把民工中牵头之人先给处理掉,这些民工没了引领者,很快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处理起来会容易许多。 “过失杀人的监工,我们会呈报给朝鲜官府秉公处理,但这起事件归根结底只是一个意外,任何人都不该以此为由来煽动停工。”符力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道:“你们应该也不是第一天在这里干活了,停工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也很清楚。这个后果你们承不承担得起,我希望各位都能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面对几名民工头子,符力的话就说得相当不客气了,他并不打算花费太多时间跟这些人讨价还价,如果工头们想拿停工这事跟自己讲条件,那他可就要动一动这些人了。 这些工头并不知道符力是什么身份,但看到驻守本地的军官站在他身边毕恭毕敬的模样,也能想到这位身份地位不低了。 其中一人开口应道:“这位大人,我等停工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工地上食物短缺,又要每日劳作七八个时辰,身子如何扛得住?被监工鞭打致死那人,便是饿了好几日,身子骨实在虚弱得太厉害所致。” 符力听他抱怨食物短缺,暗想照理说分配到这边的粮食都是以人头来计算好的,不应出现这样的状况才对。这应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工头故意说谎误导自己,二就是有人从中克扣民工的口粮中饱私囊。 第一种情况可能性不大,这只要随便从工地上找几个朝鲜民工一问便知,想以说谎来搪塞停工原因只能罪加一等。倒是第二种状况极有可能出现,毕竟克扣朝鲜劳工的口粮并不是什么新鲜操作,朴北秀自上任之后就一直在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谋取私利。上行下效,既然朴北秀这个当官的都是如此行事,那下面这些人效仿起来肯定也会肆无忌惮。 符力当然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事实上刘尚在离职之前就已经给他大致讲过这方面的情况。海汉当时需要借助朴北秀来劝说金尚宪接受移民方案,因此对此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劳工营的秩序不乱,也就由得朴北秀去操作了。 “口粮的问题,我会设法解决。你们立刻复工,不得有误!”符力的回答依然很强硬,但其实已经做出了一定的让步。既然停工可能是事出有因,那他也得设法把问题解决才行。 几个工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依然跪在地上没有应声,看样子对于符力的这个指令并不是很服气。 符力见状也懒得跟他们多讲,起身抛下一句“那就跪着想想清楚吧”,然后扬长而去。不管这些工头组织停工的原因是要为伙伴讨回公道,还是想跟上面讲条件得到足够的口粮供应,既然他们是盐场工地停工的直接责任者,那符力就必定会对其有所惩戒,而这几人竟然还不珍惜唯一的脱身机会,符力自然也就不会再对其客气了。 把驻军连长叫来一问,果然那几个工头所说的克扣口粮情况确实存在,而且所涉及的监工和管事也为数不少。 符力并不担心处理几个工头会掀起什么风浪,这地方还有几千号朝鲜人就靠为海汉劳作维持生计,要提拔几个愿意听指挥的人起来当工头并不是什么难事。把不安分的人从这里排除掉之后,盐场工地的治安状况或许会因此而得到有效提升。 倒是靠着克扣劳工口粮牟利的监工管事们,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让符力感觉有点为难。不管吧,朝鲜民工的积怨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放任下去迟早还得出事,管吧,又容易因此而得罪这些监工背后的权贵,如果因此而影响到两国关系和合作中的项目,符力也不好向上头交差。 一直跟在后面没吭声的崔仁察言观色,主动开口问道:“符主任可是在为如何让监工不再克扣劳工口粮而烦恼?” “你有什么主意?”符力随口反问道。 “这些人都把劳工口粮当作可以随意下手的财源,即便处理几个人,迟早也还是会再出现这种问题。”崔仁分析道:“以卑职之见,还是得设法把这些位置都换成自己人才行。” 符力道:“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太容易办到了。这些管事和监工都是权贵派来的,他们在这里也有或多或少的股份,我们很难拒绝他们安置人手进行监督的要求。” “如果没法换人,那就只能从制度上做文章了。”崔仁在海汉治下待了几个月,现在也越来越熟悉海汉官方处理事情的方法了,当下便继续给符力分析道:“他们能对口粮下手,是因为目前的制度将劳工口粮交给了这些人来分配管理。那是否可以改变这种方式,把口粮发放的管辖权收回来。如今工地上发放的粮食都是从海汉运来,那由海汉来负责分配和发放也是理所当然。” 说实话这个法子听起来不错,其实也还是难以实现,毕竟这个口粮分配权涉及到了许多人的实际利益,要收回来自行掌控,势必会招来不少反对。说得严重点,搞不好下一次再出现停工的状况就不是工头搞鬼了,而是监工管事们联合起来搞事情了。 站在崔仁的立场和高度,他会认为这是一个解决当前困局的法子,但符力所接触的层面,所掌握的信息都远远超过崔仁,更清楚这其中的困难有多大。 但符力静下心来想了想,这或许还真是一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案,只是以他的权限,还不能做出这种可能影响大局的决定,必须得先请示上级才行。 无论如何,眼下尽快让盐场工地复工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往后放一放。符力下令先将本地的监工管事们召集起来,向他们宣布自己的决定和指令。 符力宣布了四件事,一是将过失致人死亡的那名监工押回大同江基地,交由朝鲜官方发落;二是组织工地停工的几名工头以带头闹事的罪名被收押;三是死者家属将得到海汉官方发放的抚恤;四是要求工地立刻复工,如还有故意阻挠、拖延复工的一律视为闹事处理。 符力向这些管理人员宣布完处理决定之后,再由他们分头向下传达。对于这几项决定,符力没有作更多的解释,只是要求这些管理人员遵照执行,以免引起太多争议影响到执行效率。 在这些管理人员看来,符力的几项措施算是在各打五十大板的基础上,稍稍更偏向于他们所在的阵营。毕竟出事的那名监工是要交给朝鲜官方处置,而这实际上就是给他安排了一条安全的退路,肯定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 而组织停工抗议的几名工头全部都被抓起来了,这显然是要抽掉闹事人员的主心骨,让民工们无以为继,以此来平息这场闹剧。至于给予死者抚恤金,显然是为了堵住当事人家属的嘴,避免后续的麻烦出现。 这几项措施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已经变成一盘散沙的朝鲜劳工在面对强硬手段的时候毫无对策,加之其生计还是被海汉捏在手里,就只能选择服从命令恢复工作。少数一些不愿就范的死硬分子也迅速遭到抓捕,根本就无法组织起再一次的停工了。 “符主任做事雷厉风行,卑职实在佩服!”崔仁在符力处理完盐场工地的突发事件之后,便不失时机地拍了一记马屁。不过他倒也不完全是口头上的佩服,符力的几项处理措施算是十分周到,他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 符力对于这样的结果依然还是有些不满意,因为这其实只是暂时化解了当下的局面,并未达成他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目标。他决定回到基地之后就先去找钱天敦请示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对现在的朝鲜劳工管理制度作出一定的调整,以免被蛀虫影响到海汉的利益。 不过来都来了,符力也趁着这个机会对盐场工地进行了视察。海汉所规划的盐场规模颇大,在大同江入海口处的海岸线绵延十余里,而且其中还有一处面积不小的海湾。 由于条件所限,这里的盐场大概近几年还无法用上蒸汽机作为汲取海水的动力设施,只能先使用比较原始的风力设施。不过海汉在海盐生产方面掌握的技术要远远领先这个时代的同行,生产成本可以拉低到一个同行难以企及的程度,从而保证盐场仍有可观的收益。 符力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的专业知识,不过当初在三亚的时候,他也去铁炉堡盐场和莺歌海盐场参观过当地的生产流程,多少算是有所了解,甚至比这里绝大部分的工头和监工还更清楚盐场是如何运作的,一边参观还能一边指点一二,炫耀一下自己的学识。 在享受了一番吹捧奉承之后,符力也基本上确认了盐场工地已经全面复工,这才叫上崔仁,乘车返回上游的基地。 钱天敦在听取了符力的报告之后,不置可否地反问道:“你想改变现有的管理制度,那你想过没有,我们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个权限交给朝鲜人?” 关于这件事,符力倒是听刘尚提到过,当下便应道:“主要还是为了让朝鲜权贵安心投钱进来,他们派人过来监工,就是希望能够掌握工程进展和经营状况。这些人如果从中得到好处,自然也会在向上面汇报的时候主动为我们说话,这样才能让他们自己得到长期稳定的收益。” 钱天敦点点头道:“既然道理你都明白,那你不妨想想,如果把给出去的这些获得灰色收入的机会都收回来,这些人还会愿意站在既得利益者的立场上为我们出力吗?你想解决民工与监工之间的存在的利益冲突,那就得先把我们与监工之间的关系理顺才行。” 第1861章 加入盟军的资格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钱天敦目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战后与朝鲜的军事合作项目上,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去管理这几处新开的工地。话说回来,作为军中高级将领,这些民政事务也的确超出了他的管辖范围,所以即便是符力主动来请示工作,他也不打算出手干涉这些项目的具体安排。而且在钱天敦看来,发生在盐场工地的这点小冲突也实在不算什么大事,符力的反应有点太激烈了。 两国产业合作计划中兴建的这几处生产基地并不是完全由海汉出资开发,朝鲜方面也以官方名义砸了不少钱进来,不过这主要是为了方便行事,实际出资者一多半都是朝鲜国的权贵富商。而日后这些地方投产经营所获的利润,自然也会按照出资份额分给这些隐形股东。工地上民工与监工之间的利益冲突,本质上还是朝鲜国内存在的阶级矛盾,只是在海汉工地这个特定环境下暴露出来而已。 既然这是朝鲜的内部矛盾,钱天敦并不希望符力采取直接干涉的手段,海汉目前与朝鲜的外交关系正处于飞速发展阶段,胜利堡也有长期规划要将朝鲜大同江下游流域打造成海汉在这一地区的重工业基地,对海汉来说维持与朝鲜的稳定关系是当下的头等要务。至于这些产业基地的建设进程,倒是不会像先前修建大同江军事基地那么紧张,所以海汉也无需为此而去冒着得罪朝鲜的风险插手干涉其内部事务。 符力虽然有心要解决两国在产业合作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很难得到两国高层的支持,毕竟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采取一些激进的手段,的确很难从根本上解决这种矛盾,而这种风险没人愿意承担,维持现状对双方来说都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如果真的出现了比较极端的突发状况,目前驻扎在大同江基地的几千海汉军也不只会看热闹,该动用武力镇压的时候,钱天敦肯定不会心慈手软。当然了,出动海汉军去干这类脏活的可能性其实不大,即便有什么状况发生,那也应该是朝鲜方面首先采取行动,比如出动正在大同江基地内受训的朝鲜部队。 目前有两千名朝鲜军人驻扎到大同江基地,他们是从朝鲜各道挑选出来的精锐,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按照海汉要求选出的年轻基层军官,不少人在去年便已经去过辽东金州,以军事观察团的名义在前线观摩过海汉军与清军的交战。而在之前这几个月的抗清战役中参与过战斗行动的受训人员,更是占据了超过五成的比例。 这些朝鲜军人中有不少是出身权贵之家,对于清军和海汉军的军事实力都有着比较直观的认识,也很清楚本国的实际状况,知道接受海汉训练和武装可能是提升本国军事实力最为有效的办法,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参与这种培训——如果一切顺利,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将会成为统领本国军队的高级将领。 当然了,要达成这样的目标,这些军人必须从当下就做出十二分的努力,否则他们根本就无法得到海汉军方的认可,就更不用说之后的深造机会了。 按照双方的合作协议,目前负责对这些朝鲜军人进行培训的是海汉将领王汤姆和钱天敦,而其眼光之高在朝鲜军中已经广为流传。毕竟在今年的抗清战争中,被派去协同海汉的朝鲜军队几乎全程都只能充当打杂的角色,极少被委派到一线执行作战任务,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海汉将领对朝鲜军的战斗力极不放心,加之联军以守势为主,便不愿冒着被突破防线的风险将朝鲜军队调到一线参与防御作战。 所以朝鲜军虽然在名义上已经加入了海汉主导的军事联盟,但实际上盟军执行作战任务的时候并不会带着朝鲜军一起玩。这看似让朝鲜军得以顺理成章地避开了战火,但对于军方和朝鲜统治者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无声的耻辱。在这种保家卫国的战争当中,本国的军队竟然只能跟在联军屁股后面打杂,实在不是什么能让人开心的事。 也正因如此,战后朝鲜军方的论功行赏就显得十分尴尬,只能对那些前期在北方各个城镇率军抵抗外敌的将领进行封赏,而这些将领大多都已经战死沙场,连领奖的机会都没了。而那些在后方配合联军行动的朝鲜部队几乎都没见血,兵曹判申景禛也没法厚着脸皮给这些没有踏入战场的部队计算战功。 拿不出像样的战功,自然也就无法赢得足够的尊重,朝鲜军队在战后亟待解决的问题不仅仅是重建在之前战事中被清军消灭的北方部队,同时还得设法加强自身的军事实力,以获得其他军事盟友的认可。 纵观朝鲜在过去数十年间遭遇的外敌入侵,几乎无一例外最终都要依靠外国援军来退敌,这自然是让朝鲜统治者很难拥有足够的安全感。作为一个有追求的国王,李倧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完全依靠本国部队来抵御入侵,所以建立一支战斗力更强大的新军便成为了朝鲜的发展目标之一。 从朝鲜与海汉建立官方往来开始,便已经在设法从海汉获取包括武器装备和人员培训在内的各种军事援助,不过还没等朝鲜军队收到成效,清军的入侵便打断了这个进程。而经过了这场战事之后,军方也充分认识到了自己与海汉军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也看到了其他国家的军队效仿海汉军所取得的成果,从而更加坚定了建立新军的方案。 这场战争掏干了朝鲜的国库,因此暂时是没有足够军费对武器装备进行大批采购了,目前所能做的也只有集中一批优秀军人送到海汉军中接受培训,让其成为日后新军的火种。 安道石便是被选派至大同江基地接受培训的一名朝鲜军官,他的出身可谓平平无,只不过是平安道的一个猎户家庭。十年前爆发丁卯胡乱,朝鲜试图在全国范围内紧急征兵以抵御后金军队入侵,当时才十五岁的安道石便稀里糊涂地接受了地方官府的征召从了军。 不过没等安道石所在的这批援军奔赴前线,战争便已经宣告结束,以朝鲜主动议和而告终,安道石也就很幸运地没有踏入战场。十年过去,北方强邻再度兴兵入侵朝鲜,而这次在战事尚未真正打响的时候,便已经被征召到大同江一线参与修建海汉主导的防线。 安道石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个工程可不仅仅只是一道防线而已,而是面积颇大的一片军事基地,驻防此地的外国联军多达数千人,准备要将这里打造成阻挡清军南下的最终防御堡垒。 虽然安道石在此之前没有去辽东见识过海汉军的厉害,但多少也听说过这支常胜军的各种传闻,到了大同江之后更是亲眼见证了几乎全火器装备的海汉陆军和江岸边停靠的火炮战舰。就连跟随海汉出征朝鲜的另外几支外国军队,其装备水平也远远要好于朝鲜军,这着实是让安道石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更让他觉得沮丧的是,朝鲜军在这里只能负责后勤辎重的工作,职能几乎与民夫无异。虽然也有人对海汉的这种安排提出过质疑,但海汉军随即安排了几次战术演练,用先进的步炮协同战术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安道石不难想象如果是自己指挥的部队在这种作战环境下执行任务,恐怕等不到与清军接战就已经在隆隆炮声中乱了阵脚。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内心也知道海汉人的安排的确是有道理的,如果勉强让朝鲜军与他们一起作战,那多半会出现朝鲜军拖后腿的不利局面。 之后的战争进程无需赘述,海汉军用其骄人战绩向朝鲜同行们展示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力。安道石在大同江基地全程观摩了联军是如何依托防线阻击了兵力超过自身十余倍的清军,并且因其熟悉北方战区的地理,在进入反击阶段之后充当了海汉军独立团的随军向导,跟着高桥南指挥的部队从清川江上游一路追击清军到鸭绿江畔,亲身感受了海汉军的先进作战方式和极高的作战效率。 也正是因为这份难得的经历,安道石在战后不但受到了来自兵曹衙门的嘉奖,而且还得到了作为新军的预备军官继续接受海汉军事培训的机会。这对于几乎已经成为海汉军拥趸的安道石来说,简直就是胜过了物质奖励的最佳回报。 不过安道石很快就从兴奋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在接受培训的这批军人中并无太大的优势可言,许多军官都是来自汉城和南方几座大城市的权贵家庭,曾经去辽东的海汉军中接受过培训的人也为数不少,军事素质比他强的大有人在。他甚至还看到一些新近到基地报到的同僚,在第一次参加海汉将领亲自主持的培训时便与其很热络地打招呼,显然是之前就打过交道的旧相识了。 想从这批受训军人中出头,安道石自知并无捷径可走,唯有多学多练,以真本事来争取获得海汉教官的青睐。好在他是猎户家庭出身,从小便在山林中讨生活,身体素质相当不错。而且对山林环境的熟悉,也让他在以山地丛林为主要作战环境的海汉独立团制定的培训科目中显得颇为突出,多次被军官拉出来作为范例让同僚们学习。 这一日的训练内容是在基地以北六里的一片山林中进行武装越野拉练,受训的朝鲜军人先花半天时间步行至山林中某地,然后以每名军官所率的排为单位分批出发返回基地。返程约莫有十几里地,其中超过一半是山路,用时最短的个人和团体都将获得嘉奖,而行动最迟缓的队伍则会被分配到打扫营地厕所澡堂之类的苦差事。 一支步枪和重达十余斤的作战背包让很多人在进山这前半程就已经叫苦不迭,更别说要求行军速度的返程了。但这种项目却正是安道石的长项,按照过去几次的野外武装拉练成绩,不出意外他肯定会再次进入个人成绩的前三名。 不过到达目的地之后,今天负责操训的高桥南临时给安道石分派了一个新的任务:“安道石,你今天跟我一起行动,返程不用跟大部队一起出发了。” 安道石虽然略微有些惊讶,但也不疑有他,当初在北方山林中追击清军的时候,高桥南也时常会下达一些看似目的不明的指令。安道石认为这或许是高桥南有意要给自己的训练加码,当下暗自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鼓劲,要抓住这机会好好在高桥南面前表现一番。 在短暂地休整之后,受训的朝鲜军人们开始在海汉教官的指挥之下分批出发向南踏上返程。到最后留在山林中的除了一批海汉军官之外,还剩下了包括安道石在内的七八名朝鲜军官。 “先把你们的装备都放下,我有几句话要说。”高桥南示意跃跃欲试的这些人不要急于出发,先听完他的话。 安道石心道这越野拉练只剩返程了,还要单独动员一下不成,当下还是依照指示将步枪和背包都放到了地上。 “我今天把你们几个人留下来,是因为在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之后,我注意到你们都是军事素质比较突出的学员,是值得进行专项培训的可造之材!” 高桥南一开口便是一顿夸,但没等这些朝鲜军人高兴完,他话锋一转道:“但朝鲜军中的条件有限,而且是文官治军,武将几乎没有出头的机会,你们如果在这种环境中从军,迟早也会沦为平庸之辈,白白地浪费了你们的军事才能。所以我想给你们提供另外一种可能性,可以让你们充分发挥自己的本领。” 第1862章 前程似锦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高桥南的话带有极强的暗示,但又没有说得太明白,安道石隐隐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心跳也随之而加快了。他虽然在之前的抗清战争收尾阶段曾与高桥南指挥的部队协同行动,但还真没有被这么指名点姓地留下来训话的经历。能够因为军事素质出众而被高桥南这个级别的海汉将领所看中,对安道石这样的朝鲜军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了。 便听高桥南接着说道:“我军准备提供给贵国军方数个留学深造的名额,人员就从目前在大同江基地首选的朝鲜军人中进行选拔。但相信你们也知道,因为名额有限,所以有些身份背景特殊的人就会优先入选,而在场的诸位想争取到这样的名额,就会有一定的难度。” 安道石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左右环顾一番,见其他人也在如此这般互相打量。其中有他认识的几个人,的确也是与他一样的平民出身,看样子高桥南点名将他们留下的原因,似乎也不仅仅只是看中了他们的军事素质而已。 “如果对此不感兴趣的人,那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高桥南一边观察众人反应一边说道:“此事全凭自愿,我们不会勉强任何人。但选择继续留下的人,我希望每个人都能管好自己的嘴!” 安道石心知既然是海汉这边挑选了他们这些人作为考察对象,那么对于最终是否入选肯定还设有其他条件,而这些条件显然不宜在公开场合宣布出来。如果选择留下来,那就意味着要替海汉人保守相关的秘密,而这其中或许还有某些对朝鲜不利的条件。 安道石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他是不愿意直接舍弃这样的机会。如果能争取到留学深造的名额,那离日后的加官进爵就更近了,而且他也真的很想去亲眼看一看,是怎样的一个国家才能组建起如此强大的军队。 在场的人或许各有考虑,但最终没有任何一人主动离开,全都选择留下来,要听一听高桥南给出的条件。 高桥南对于这样的效果似乎也很满意,点点头道:“既然各位都选择留下,那就说明我们挑人的眼光没错,选中的都是有上进的人!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各位听完之后如果觉得有异议,也请不要张扬出去,以免影响到两国的外交关系。” 既然高桥南招呼打在前面,众人这下也几乎可以笃定,海汉开出的条件恐怕对朝鲜的利益会有所妨害。不过这些人都并非高级军官,加之朝鲜的确是施行文官治军,军官手里并无太大的实权,就算要让他们出卖国家利益也无从谈起——朝鲜当下这些部队就算是送给海汉当炮灰,人家都未必肯接手啊! “你们只要在接下来的军事训练中达到合格标准,就会被列入由我军拟定的学员名单中,得到留学进修的机会。”高桥南沉声说道:“在你们学成归国之后,还将继续得到我国的支持,让你们能在战场上得到表现机会,官场上平步青云,走得比其他人更顺畅!” “那么可能会有人要问了,海汉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安排,最终是为了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高桥南说到这里便故意停住了话头。 安道石听得心中一颤,暗道这便是讲到重点了,当下竖起耳朵听高桥南接下来的发言,但所听到的话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如果说高桥南要求他们充当海汉的卧底,向其提供朝鲜的军事情报,甚至是要求他们放弃朝鲜国籍加入海汉,安道石都不会觉得有多惊讶,毕竟自己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背景出身,手里又无兵权,能对海汉有用的部分大概就只有自己这个人了。 但高桥南却并没有提出类似这样的要求:“海汉想要的回报,就是让你们今后成为两国关系的坚定维护者,确保两国的军事合作能够长期稳定地保持下去。” 安道石竖着耳朵等了半晌,竟然就没有下文了,当下不禁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再看旁人的时候,见其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不太理解高桥南这番话的意图。 其实高桥南所说的每个字每个词每句话他们都听懂了,但这种官方味道十足的发言不是说当没说一样吗?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两国的关系,海汉又何必提供人员培训这种军事援助手段,而他们在这里学习海汉传授的军事技能,不也就是为了在今后的军事行动中能与海汉军进行默契的配合吗?高桥南如果就为这个众人皆知的目的还特地搞这么一出戏,那实在有点太浪费表情了。 高桥南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不太能理解我所说的话,以后你们会有时间慢慢琢磨明白。你们只需要牢牢记住一件事,不管是现在接受训练和以后留学深造,还是今后你们掌握了兵权,能够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别忘了你们的机遇是谁给的,谁才是你们真正的靠山!如果有朝一日你们觉得自己功成名就,不需要海汉的扶助了,那怎么爬上去的,到时候也会怎么跌下来!” 听完了这番话,安道石这才恍恍惚惚略有所悟,海汉并非无所求,只是所求的目标极为遥远,而且也不是特别明确。按照安道石的理解,海汉就是打算扶持他们这一批人上位,以保证日后朝鲜的军事依然是照着海汉安排的方向发展。 安道石的理解虽然有些片面,但也算是大致摸对了方向。从与朝鲜开始外交接触以来,海汉军方就一直在尝试拉拢收买朝鲜将领,以达到变相控制朝鲜武装力量的目的。但这种尝试进行得并不顺利,朝鲜国的文人治军和兵将分离制度让军方将领没有太好的出头机会,也不太可能通过现有的制度扶持某人上位。简单来说,海汉军方想要在朝鲜再扶持一个许心素出来,在目前的官制之下是基本无法实现的。 海汉军方所能做的,便是借助两国在军事方面达成的合作协议,慢慢在朝鲜扶持一批少壮派军官,让他们在军中掌握实权。若干年之后,这些手握实权的军官成为位高权重的将领,其政治立场又倾向于海汉,两国的军事关系自然就能有比较稳固的保障了。 这种长远投资肯定无法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对于海汉来说却是未来控制朝鲜军事力量的最稳妥方案。目前选定的这批朝鲜军官除了军事素质出众之外,他们的平民出身也是被考量的条件之一。这些人没有权贵背景,就没有预设的政治立场,不会很快就被卷入官场派别之间的斗争,更便于海汉在早期对其施加影响进行思想改造。 至于这些人日后上位了,要如何确保他们继续听话,其实办法也很简单——这是海汉军方在朝鲜招募的第一批长期扶持对象,但肯定不会最后一批。今后每一批经由海汉培训的朝鲜军人中,都会有若干个安道石出现,在某处秘密地点重复今天的这一场秘密对话。 这一批军官日后在朝鲜官场上会有很多抱团的机会,海汉也会提供作战机会让他们积累战功,以获得快速升迁。但如果扶持起来的第一批人当中有人想要脱离海汉的控制,那么今天在场的其他人,以及在他们之后被招募到这个计划里的朝鲜军人,都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对手。 当军中的这些亲海汉派军官达到一定的规模之后,便可以着手对朝鲜的官制施加影响了。到时候由海汉协助训练出来的新军应该会有一多半都掌握在他们手上,有了枪杆子自然说话就会硬气,要改变朝鲜的政局也不是没有机会。 安道石等人当下自然无法想象出海汉的这种长期规划,虽然也隐隐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谁又能抵抗得了高桥南所抛出的好处呢?如果能够得到海汉的扶持,他们日后的升迁速度肯定会比现在快得多,而手握兵权,运筹帷幄,不正是他们从军以来最大的目标吗? 更何况高桥南只字不提当下要让他们为海汉做任何事情,这也让安道石等人对接受海汉扶持一事没有什么负疚感,至少从目前来看,这并不是什么背叛国家民族的错误做法,而且海汉人如果是想征服朝鲜,似乎也不需要使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于是在高桥南再三确认之后,这一批留下来的朝鲜军人无一例外,都决定与海汉合作。安道石本来还担心海汉会让他们签署面协议以作为日后控制他们的手段,但高桥南却说此事只需口头协议即可,军人说话便是言出必行,不必再弄那些多余的手段。 高桥南的坦荡进一步赢得了安道石等人的好感,暗想或许真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海汉人此举应当并无恶意,或许正是如高桥南先前所说的那样,只是要确保两国的军事合作关系能够长期保持下去。 “既然各位意向已定,那希望今后能够合作愉快,我高桥南在这里先祝各位前程似锦!” 安道石等人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谢过。 高桥南接着又道:“虽说各位今后都是我海汉的扶持对象,但一码归一码,这训练我可不会对你们开一面。各位,背上你们的装备,出发回营吧!” 安道石将背包和步枪从地上拿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的步子都轻盈了许多。如果高桥南所说的话都能兑现,那么他很快就能成为前往海汉国留学的军官之一,而这在朝鲜军中绝对算是十分难得的待遇了。 安道石在这一天的返程越野行军中跑出了颇为厉害的成绩,在抵达基地之前,他已经追上了前面出发的好几拨人。虽然这种极速突进让他将自己所在的队伍抛在身后很远的地方,无法取得一个好的团体名次,但他却成功夺下了这天拉练赛的个人成绩第一名。 自这天之后,安道石觉得自己在日常培训中受到的重视程度似乎都有所不同了,就连钱天敦亲自担任讲师的战术课程,也会经常将他抽出来回答问题,隐隐是要把他打造成受训军官中的优秀学员。 但实际上安道石的军事素质,特别是指挥能力,未必比得了那些将官世家出身,从小就在军中耳濡目染接受军事熏陶的学员,不免便开始有人看他不顺眼了。而这个时候海汉先前的安排就开始显现出作用了,与安道石同时被招募的其他数人就默默地开始抱团支持他,跟那些有背景的军官学员形成了对抗之势。 如果说过去安道石在军中一向比较谨慎,不太敢招惹这些有背景的军官,那么现在他背后有了海汉这座大靠山,再面对这种矛盾冲突的时候就显得从容多了。学员之间约了几次私斗,安道石一伙都是最终的胜者,虽然最后被教官处理的时候各打五十大板,但惩罚措施并未让安道石等人吃到什么真正的苦头,而且还特地找借口将与他有矛盾的学员调去了别的地方。 在九月进行的学员军事技能大比武中,安道石继续超水平发挥,不但在武装越野项目中以遥遥领先之势拔得头筹,而且在十个军事科目上的总成绩竟然拿到了整个训练营两千学员的第一名,由此得到了钱天敦的钦点,将他公开列入接下来前往海汉留学深造的名单当中。 这些军事科目的比拼都是在训练场上实打实地完成,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公平地反映了学员们的单兵作战实力,对于这样的奖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争议可言。但对于安道石来说,这就意味着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改变,从今之后,他就不再只是一名普通的朝鲜军官了,而是朝鲜国公派到海汉深造的高级军事人才,极有可能就会成为未来朝鲜国的将星之一。 第1863章 王子的兴趣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朝鲜军人来说,能够争取到去海汉国留学深造的机会,就意味着自己的履历可以由此写上鲜亮的一笔,日后回国被分配到新军中掌兵的机会也会因此而大增。但包括军官在内的两千名受训新军当中,最终只有大约不到二十个人能够入选,竞争强度可以说是百里挑一了。再考虑到这两千人本身就是已经经过了一次朝鲜军方的内部选拔,入选者的确都算是朝鲜军中的精锐了。 当然了,所谓精锐并不仅仅只是安道石这种单兵军事素质出众的军人,那些身份背景出众的“保送人员”也同样算是精锐,毕竟他们的家族也是海汉会设法进行拉拢的对象。但由海汉主动提议的最具背景的留学人员,却一直没有最终确定是否会接受这个安排。 在八月进行的两国高层磋商中,海汉军方便向朝鲜国王提出了建议,派出一位或多位王子到海汉留学。为了避免朝鲜人将此建议当作是索要人质,当时还特地向其强调了这是自主选择,并非强制手段。朝鲜当下虽未拒绝,但也一直没有对此作出进一步的表态。 三位朝鲜王子中的老三尚还年幼,理论上不宜被选作出国留学的人选,所以海汉此举的最主要目标也就是老大李溰和老二李淏两个人。鉴于这两人分别是朝鲜王位的第一第二顺位继承人,国王不太可能将两人同时送到国外,所以这也就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王汤姆和钱天敦对于促成此事都持乐观态度,他们认为朝鲜王子留学海汉对于促进两国的外交关系发展会有极好的示范作用,这对于眼下也有心要加强两国政治往来的朝鲜来说也算是一个有效手段。不过不知道李倧作何考量,这个人选却是迟迟未出。海汉方面虽然也找金尚宪和崔鸣吉打听过相关消息,但这两人都是官场老油条,均对此事选择了噤声,并没有放出什么风声给海汉。 不过这次借着在大同江基地举办军事技能大比武的机会,海汉特地向朝鲜官方发了邀请函,指名点姓请世子李溰和凤林大君李淏出席。 海汉军方的邀请函里说得很直白,希望朝鲜王国的未来继承者早一点接触到军事领域,以便有朝一日能够从容应对战争,顺便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朝鲜军界的年轻人才,为今后的统治提前打好基础。 或许是被海汉这番措辞所打动,这次李倧没有再找理由推诿,果然是将两名王子从汉城送到了大同江基地,出席海汉举办的这次军事技能大比武活动。 李倧或许也不想就这么放任两位王子与海汉人随意接触,所以让金尚宪和崔鸣吉作为陪同人员也跟过来了。于是算上之前先行抵达这里的兵曹判申景禛,六曹有吏、礼、兵三家的判大人亲自到场,再加两位王子,这嘉宾阵容真可谓给足了海汉面子。 李溰和李淏这种身份的贵族,基本上不会亲自率军打仗,所以他们掌握的军事技能也仅限于只学过一点皮毛的弓箭和剑术,基本的骑术,以及纸上谈兵的指挥技巧。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先进武器装备和强大武力的兴趣,他们也很想亲眼看一看,击败了北方恶邻的海汉军如此厉害,那么经过其培训之后的朝鲜军人又将会有怎样的变化。 出于对这两位王位继承人的重视,王汤姆和钱天敦在为期两天的活动中也是全程作陪,亲自担当解说,向他们说明各个比武项目的细则,以及练习该项目在实战当中所能起到的作用。这对于平时居于宫中,极少与军队有直接接触的两位王子来说,的确算是极为新的体验。 而通过这次的大比武来吸引两位朝鲜王子对海汉产生更大的兴趣,这也是王钱二人做这个安排的主要目的之一。只要让这两个年轻人生出足够的好心,再向他们介绍去留学的项目时,就更容易说动他们接受海汉的安排。 虽然朝鲜的军事实力有限,常年遭受周围的邻国欺压,但也正因为如此,朝鲜人或多或少都会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壮大本国的武装,而且越是高层对此越是有执念。这两位王子虽然年纪尚轻,也从未有过指挥部队踏上战场的经历,但在海汉军方的有意安排之下,却在大同江的这处训练营中感受到了金戈铁马的气势。 在看完了本国受训学员的射击比赛之后,王汤姆主动开口问道:“两位王子想不想试试这种接下来就会开始在贵国军中列装的新式火枪?” “这……可以吗?” 老二李淏下意识望向了兄长,而他的兄长李溰则是望向了金尚宪,王汤姆将这个细节看在眼中,心中对这几人的关系有了更多的认识。 然而率先开口的却是似乎无人在意的崔鸣吉:“那不如就请世子和凤林大君下场试射,为我军将士作出表率。” “崔大人,世子和凤林大君从未使用过这种火枪,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未能中靶,岂不是效果适得其反?”金尚宪对于这个邀请却是提出了异议,不想让这兄弟俩去试射火枪。 崔鸣吉道:“那也好办,只是试射火枪,不用射靶便是了。两位王子又不是要与这些军士们比拼准头,能藉此表明一下对组建新军的支持就行了。” “崔大人说得在理。”王汤姆连忙接过话头道:“这些学员已经在这里训练了一个多月,能参加射击比赛项目的这些人都算是比较有天赋的,确实没有太大的可比性。不过两位王子如果对这个有兴趣,我们也可以安排教官为两位作特训,不出十日就有成效。” 金尚宪见状,也就不再坚持反对了,勉强认可了崔鸣吉提出的办法。其实他提出反对倒也不是真的要阻拦两位王子试射火枪,只是不想让崔鸣吉那么顺利地达成目的,抢了自己的风头。与政敌的竞争,每时每刻都在进行当中,他可不会因为这里是海汉人的地盘就有所放松,而且他确信自己的对手也是如此,所以处处都要针锋相对。 李溰与李淏都是年轻人,刚才看完军士的演练,自然不想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当下便在王汤姆和钱天敦的带领之下离开看台,前往射击位去尝试使用这种新式武器。 实际上海汉提供给朝鲜军的火枪也并不是什么先进型号,这些学员在这里使用的还是多年前开始定型生产的二九型火绳枪,如今在安南等盟军部队中都已经换装燧发枪了,这种旧式火绳枪一般就下放给地方守备部队使用。不过对于朝鲜来说,这种火绳枪要比他们原本少量装备军中的鸟铳好用得多,不管是击发率、精准度还是射程,都具有明显的性能优势。 当然了,这也与朝鲜军中的武器装备太过落后有关,军中为数不到两千支的火枪有一多半都是购自大明,但这些火枪的制造时间最早甚至要追溯到上个世纪的万历年间,迄今已经快有半个世纪了,其状况可想而知。而大明近年来内外战事不断,制造的武器装备已经没有出口的余量,也就导致了朝鲜的火枪火炮难以进行大面积的更换。虽然朝鲜也尝试自行制造了一些枪炮,但性能离大明造尚有差距,因此最终也没有进行大批量的生产和装备。 由于缺乏强力武器装备,朝鲜在面对北方强邻的军事威胁时就不免显得力不从心,几乎将去年从海汉购入的武器都部署到了北方。但由于两国在军事方面的合作时间太短,朝鲜军缺乏成建制的火器部队和相应的战术,在独立面对清军时依然无法充分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在清军从鸭绿江一路推进到大同江的过程中,便已经将为数不多装备了火器的朝鲜部队消灭得七七八八了。 这样一来,朝鲜要在战后打造效仿海汉军制的新军,自然就得重新再从海汉购入武器装备了。而限于目前的财力状况,朝鲜无力大量购买单价相对较高的新式武器,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便宜一些的旧式武器上——当然海汉的旧式武器还是要比朝鲜军过去装备的那些老古董要先进多了。 王汤姆和钱天敦一人负责一个,现场教这两位王子如何持枪射击,李溰心血来潮,对金尚宪等人说道:“不如几位判大人也都来试试吧!” 几名朝鲜高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兵曹判申景禛带了头:“那微臣便来试试!” 申景禛虽是朝鲜军方一把手,但却跟金尚宪和崔鸣吉一样,是个地地道道的文官,这舞刀弄枪可并非他的强项。不过好在两位同僚也没打算要在旁边看他一个人出丑,也都挽起袖子一同下场。 这火绳枪清膛、填药、装弹、点火、射击,一系列的操作其实颇为繁杂,王钱二人也没指望在短时间内就能教会这些朝鲜权贵,最终还是让士兵代为装填弹药,只由他们来完成最后一步射击而已。 战战兢兢地朝着远处空地轰完一枪之后,两名王子都是兴奋不已,立刻便要求再射一轮。而三位判大人则是放弃了继续玩枪的打算,这玩意儿一股呛人的烟火气,声音也颇为吓人,枪托还撞得肩膀生疼,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王汤姆见这两位王子对武器颇有兴趣,当即便信心大增。他最担心的便是这两人对军事毫无兴趣,那将这两人请到大同江基地来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既然喜欢打枪,那就好办了。大同江基地内各式步枪型号齐全,从最老式的火绳枪到独立团和海军陆战队等精锐才能装备的七发步枪,都可以安排这两位玩一玩。要是枪玩得不过瘾,那还可以把炮拉出来打上几发,让他们体会一下身在战场的感觉。 王汤姆虽然并不指望让这两兄弟产生从军的念头,但既然他们对武器装备有兴趣,那么由此可以延伸出许多话题,不仅仅是军事领域,还可以扩展到海汉的工业制造能力,以及国际政治等等。如果能引发这两兄弟探究未知世界的兴趣,或许就能促进邀他们留学海汉一事的进展。 果然这两兄弟玩了一阵火绳枪之后露出了意犹未尽的表情,王汤姆便很适时地问道:“两位王子如果喜欢打枪,那我回头安排一下,让人多准备几种火枪,两位可以慢慢尝试。” 李溰道:“那就有劳王将军安排!我有一事不明,还望王将军解惑,贵国既然能造出犀利的武器,为何不以此征服天下,而是将其向别国出售?难道不怕别国装备了这些武器之后,有朝一日威胁到海汉?” 类似这样的问题,其实很多年之前,安南人便已经提出过了,王汤姆对此也并不陌生,当下笑着应道:“世子这个问题问得好,出售武器的主要目的自然是为了赚钱。至于世子担心的问题,我们当然也对此有所防备,其实办法非常简单,那就是最先进的武器只装备本国军队,不对外出售。” 说罢王汤姆伸出手去,从卫兵手里接过一支步枪,展示给李溰看:“世子请看,这支步枪就不需要点燃火绳来进行发射,而且枪里已经装填好七发子弹,拉一下枪栓就能打出一发,射击速度要比世子先前试射的那支枪快了十倍不止,精度、射程、杀伤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世子可以由此想象一下,我海汉军的战斗力是什么水平。” 李溰恍然道:“所以这种火枪便是不会对外国出售的了?” “正是如此。”王汤姆点点头道:“在我国制造出更先进的武器装备到军队之前,肯定不会对外出售目前列装的武器。枪、炮、战船,还有其他的武器装备,都是遵循这个制度,这就足以保证我国在出售武器的同时还能保持武力上的绝对优势了。” 第1864章 差距所在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的对外军火贸易已经执行了近十年时间,从最早的时候向安南出售冷兵器和盔甲,到后来成批向外国出口火枪火炮,再到如今对部分国家援建兵工厂,转让一些旧式装备的生产技术,看似武器出口管制越来越开放,但其实一直都贯彻着一个原则,那就是有可能对海汉产生真正威胁的武器和技术都概不出售。能卖给外国的武器装备,与海汉军自家所使用的型号都保持着明显的差距,以确保海汉的武力优势不会因此而动摇。 关于这一点,朝鲜人其实也很清楚,所以王汤姆在面对两位王子和三位判的时候并没有刻意进行隐瞒。当然了,他这么坦诚地把军火贸易的内情告知对方,多少也是有一点炫耀的成分在其中。 “老钱,你给我们的贵宾展示一下这步枪的威力吧!” 钱天敦点点头从王汤姆手中接过步枪,举枪瞄准了远处的靶子。今天这个射击比赛原本的主要目的就是追求场面热闹,所以靶子只放在十丈开外,而且是面积不算太小的半身靶,以确保朝鲜军人用火绳枪也能有比较好的命中率。这些靶子都是铁板制成,子弹打上去便会有响动,正适合用来展示武器性能。 钱天敦在这种距离上打靶自然不是问题,虽然这支枪他并未用过,但所有步枪在发放给士兵之后也都经过校***准度一般都不会差。钱天敦瞄准之后扣动扳机,果然枪响靶响,再射再响,一连七发,全部命中靶子。 围观的这些朝鲜高层最惊讶的倒不是钱天敦的枪法精准,毕竟这种先进武器都是海汉人制造出来的,运用纯熟倒也不足为怪,但这开火频率实在颠覆了他们对火枪这种武器的固有印象。只看到钱天敦打完一枪之后拉动枪栓上膛的动作,便立刻可以打出第二发子弹,这种所谓的海汉连珠枪果然厉害,先前王汤姆说这种枪开火速度是火绳枪十倍以上,果然并非在吹牛。 待钱天敦打完之后,王汤姆带头鼓掌道:“宝刀不老!枪法还是这么厉害!” 钱天敦笑道:“还好我最近闲下来练了练枪,不然今天可就在贵宾面前丢脸了!” 围观的这几名朝鲜权贵自然很识趣地立刻吹捧了一番钱天敦的枪法,两位王子又有些跃跃欲试,但这次海汉将领却没有立刻招呼他们试射这种新式步枪,而是将话题回到了武器贸易上。 钱天敦道:“对我国来说,出售武器装备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这个目的,同时也是要以此来维护军事同盟的稳固。各位可能在之前也注意到了,这次到贵国参加抗清作战的几支盟军部队,其武器装备也有大部分都是产自我国。而这些装备了我国所产制式武器的部队,所采用的部队编制和绝大部分战术也是来自我国,这样才能保证在作战过程中与我国军队保持协同一致的行动。” 钱天敦顿了顿,望向兵曹判申景禛道:“申大人可能比较清楚,为什么在大同江基地阻击清军的战斗过程中,我们一直没有调朝鲜部队到阵地上参与联合作战。” 这件事其实在朝鲜军方也不算什么机密,不过李溰李淏两兄弟所看到的事后奏报上并没有提及此节,当下都是向申景禛投去了好的目光。 这事对于朝鲜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光彩事迹,申景禛干咳一声,向两位王子解释道:“我军装备海汉武器数量不多,所以战术上无法与联军保持一致,为了不致影响联军作战,所以我军主要是担负了后勤辎重任务。” 钱天敦道:“后勤辎重固然也十分重要,但我想贵国将士还是更希望能够在战场上杀敌来证明自己,毕竟在开战前后向我们请战的贵国军人着实不少,光是血我们就收了不下十封,可见作战意愿之强烈。如果他们能够装备上更好的制式武器,学会更高效的战术,那么我认为下次再与清军开战的时候,贵国军队应该就有足够的能力跟我们并肩作战了。” 钱天敦这番话也算是帮申景禛圆了一下场,让他不至于在两位王子面前太尴尬。当然了,两位王子会如何理解自家军队因为跟不上节奏,而不得不在作战过程中充当候补角色,那就没有定数了。 申景禛感激地看了一眼钱天敦,连忙应道:“钱将军说得在理,我军将士虽有拼死杀敌之心,但怎奈必须要顾全大局,所以才有此安排。” 李溰感叹道:“原来如此,只是听父王说我国军费有限,难以支撑在军中大面筋换装海汉新式武器,不知何时才能如其他友军那样,全部装备海汉武器!” 王汤姆见缝插针道:“世子不用着急,我国先前提出的产业合作计划,便是为了在战后重振贵国经济,先通过这些重要产业获取收益充实贵国国库,然后逐步加强武装。只要照此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不出三五年,贵国新军便会有长足的进步,到时候也可以像其他友军这样,与我国军队一同征战四海!” 李溰听得心驰神往,忍不住道:“若是有朝一日我朝鲜军也能像这样到海外征战,当浮一大白!” 李淏也道:“王将军说三五年便能见成效,那或许未来某天,我们便能在战场上击败清军,一雪前耻!” 王汤姆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朝鲜王子都是典型的年轻气盛,对于本国多次被北方恶邻欺辱耿耿于怀,一心想要以武力施以报复。不过这个愿望单靠朝鲜自身的武力当然很难实现,哪怕朝鲜军在未来几年里大量装备海汉提供的武器,也顶多就能自保而已,清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否则军中装备有大量火器的大明早就做到了。这件事海汉将领和朝鲜国王都明白,在场的这几位朝鲜高官大致也清楚,就只有两位王子还抱有美好的幻想。 但面对这两位情绪激动的年轻人,王汤姆自然不会道破真相,恰恰相反,他还要抓住机会进一步鼓动对方,让他们对海汉的先进军事科技产生更多的兴趣。 “两位王子,在我国与贵国签署的军事合作协议中,也包括转让这种火枪制造技术在内。等一两年之后,这附近就会建起一座属于贵国的兵工厂,到时候贵国就可以自行制造这种火枪了。” 王汤姆故意又将先前给朝鲜人试射的火绳枪拿起来比划了两下:“届时贵国军队就可以批量装备这种武器,实力自然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若是刚才没有看到钱天敦用那种更为先进的步枪打靶,这两位王子或许还真会为王汤姆所说的情况感到欢欣鼓舞,但现在明知本国引起的这种武器在海汉已经是属于要退出列装的老旧型号,他们实在难以感到兴奋。而且年轻人明显没有另外三名高官的城府深,当下就让情绪表现在脸上了。 “若是能造出这样更高级的武器就好了!”李溰的眼神却是盯着钱天敦刚才用过的那种步枪,明显带有不甘的情绪。 王汤姆心道要的就是这种不甘心的效果,当下又继续向朝鲜解释道:“刚才钱将军所用的那种步枪虽好,但并不是在哪里都造的,需要一些特别的加工手段。说实话就算有人掌握了那种步枪的图纸,也休想在三亚之外的地方把它完全复制出来。” 王汤姆这话倒也不全是在吹牛,这种七发连珠枪的加工工艺要比火绳枪复杂得多,其加工设备只有在三亚田独的兵工厂才有。就算有人拿到图纸,但锻造、热处理这类工序可不是看看图纸就能复制出来的。少了关键性的工序,就算能凭精巧的手工一比一复制出所有的零件,装配出来的成品与正牌货的性能可就相差甚远了。 而除了造枪的工艺之外,同样不可忽视的还有海汉独有的弹药配方,这更是其他国家无法仿造的。海汉就算转让了武器制造工艺,也仍是将弹药制作的配方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就连已经大量装备海汉造的几个盟友,如今也还是需要向海汉购买弹药——他们当然也试过使用自家造的火药,但发现效果相差太远之后,就不再妄想把这笔钱省下来了。 而即便是弹药这一个项目,也是分为多个制造环节,军工技师往往只学习了其中某一个环节的生产技术,而整个制造过程的所有技术就只有负责这个项目的穿越众掌握。至于随军的武器匠人,他们所掌握的技能就仅仅只是修补,对制造工艺则全然无知。 在多种保障之下,外国就算能够偶而得到一两支海汉军中装备的步枪,或是通过某些间谍手段拿到一点信息,也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完整地复制出来。 事实上做过这种尝试的外国势力已经不少了,包括大量购买了海汉武器的这些盟友也不例外,但迄今为止也没人取得成功。所以王汤姆才能很笃定地告诉朝鲜人,这种先进的武器不可能在外国制造出来,哪怕这个兵工厂是由海汉协助建造的也不行。 不过王汤姆敲打完之后立刻话锋一转:“两位王子如果真的对此有兴趣,大可前往三亚留学,学习相关的专业知识,或许以后也可以将所学带回朝鲜,造福本国。” 李淏瞪大了眼睛道:“这武器制造也能学吗?” “能啊!”王汤姆眼都不眨地应道:“当然能学,不过武器制造涉及的学科很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得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 这个时候申景禛插话道:“或许我国可以派出一些有技术基础的工匠,去贵国学习制造武器之术,这样即便是高深一些的技术,也能用相对较短的时间来学会。” 王汤姆摇摇头道:“不是申大人想的那么简单,有些相关学科是你们从未接触过的内容,如果是岁数比较大的工匠,只怕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难以合格,最好还是让年轻人去学比较合适。而且与武器制造相关的学识都是保密等级极高的内容,原则上我们不会向平民开放学习机会,相信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吧?” 在场的人说起来都算是统治阶级,自然是一点就透。这种屠龙技要是被平民匠人学会了,这匠人立刻就会成为不安定因素,必须要考虑其被外国势力收买或是生出二心的可能。 但如果掌握这种先进技术的人本身就是官宦贵族出身,甚至是王族中人,那显然要比平民匠人可靠得多。海汉所预设的条件虽然有点苛刻,但也不无道理,而且这听起来就是专为朝鲜王子所设计的。 果然李淏便叹道:“王将军言之有理,若是被平民学了这等高深本领,那只怕我王族得立刻授予高官厚禄,甚至是联姻,来确保其效忠,但即便如此也未必能真正放心。真要做到万无一失,那还是得从王族中选人去留学才行。” 李淏说罢,便与兄长对视一眼。李溰多年前便被封了世子,所以对李淏而言其实没有什么王位继承权的争夺意识,兄弟俩一向感情不错。李淏认为不管是兄长还是自己,去海汉留学学习这相关的知识都较派工匠去更为稳妥。 当然了,李淏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和兄长的智商是否合格,他认为只要海汉人肯传授这些知识,那就不会存在别的问题了。 王汤姆等的就是李淏这个表态,当即应道:“大君说得对,我也是这个观点,如果要学习武器制造技术,那应该没有比世子和大君更合适的人选了。” 如果说先前王汤姆主动向朝鲜国王提出邀请王子去海汉留学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那么目前这个问题总算是得到了解决,学习武器制造技术,这对于朝鲜的统治阶级来说,几乎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第1865章 合适人选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就算一个愿教一个想学,要想真正掌握制造高级武器装备的技术,也不会是朝鲜人想的那么简单。术业有专攻,即便是像王汤姆、钱天敦这样的将领,对于武器制造工艺的了解程度还未必比得了田独兵工厂的某位归化籍技师。而这样的专业技师所掌握的技能也不过只是武器制造过程中的某一个或几个环节之一,要想从头到尾完全学会枪炮的制造技术,就得从基础的数理化开始着手,没个十年八年时间难有大成。 想独当一面负责某种武器的制造甚至是设计工作,这种高级人才在海汉团体内部也就白克思等寥寥几人能做到,就连他们悉心教导多年的几名学徒,距离这个层次也还相差甚远。如果是外国留学生,能花几年时间把制造流程弄明白就算很不错了,但那些制造加工武器的设备和手段可没法照搬回国。所以朝鲜王子的愿望虽然美好,但客观来说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他们或许能花几年时间学会一些相对简单的武器制造工艺,可要以此来提升本国的军事实力,却未必能达到他们预想的效果。 当然了,这其中的内情,王汤姆和钱天敦都不会在此时主动向朝鲜人说破,而且就算说了对方也未必会采信,反而有可能会认为这是故意推诿,不想向他们传授这类专业技能的托辞。既然朝鲜王子对此感兴趣,那就正好用这个项目来吸引他们前往海汉留学。 在国王李倧一直没有明确对留学一事表明态度的情况下,朝鲜王子的主观意愿在促成此事的因素中无疑显得格外重要,只要能让其对留学这件事产生兴趣,别说武器制造,就算他们想学造火车轮船,王汤姆也会先一口答应下来。 听了王汤姆如此肯定的说法,李溰与李淏二人也颇为心动。他们贵为王子,自小便听惯了各种各样的吹捧,其中不乏聪颖过人之类的称赞。这些马屁听得多了,让他们也自认是经国济世之才,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找到发挥的时机而已。 清军凭借着武力欺压朝鲜多年,朝鲜朝野上下都一直在寻找让国家变得强大的办法,如今听到海汉将领的说辞,两位王子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答案。他们虽然不通武艺,无法亲自上阵杀敌,但如果能从海汉国学来先进的武器制造技术,那同样也可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让朝鲜军在面对清军时也能有一战之力,甚至像海汉军那样给予其迎头痛击。 至于能不能真正学会海汉的本事,这又需要花费多少年月,他们暂时还没有去考虑这些问题。海汉将领都说了他们适合去学这个,难道还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吗? 李溰当下便表明了态度:“待回到汉城之后,我便立刻去见父王,向他禀明留学之事。” 李淏也附和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当越快越好!” 金尚宪却不客气地给两人泼了一盆冷水:“世子、大君,此事国王早有考量,你们也不必催促。等时机到了,自会有相应安排。” 王汤姆听到这话之后确认了两件事,一是李倧对于派王子留学这个提议依然还在观望之中,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二是李倧跟自己的两个儿子就此事所做的沟通不多。至于让李倧迟迟不能做出决定的是人选还是别的什么问题,当下也无法指望金尚宪主动透露,答案仍然不得而知。 不过这放在帝王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李倧当下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只要保养得当,再在国王位置上坐十几二十年也是寻常事。而如何在此期间安排好自己的继位者,对于维持国家的稳定和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李倧对此的慎重也完全可以理解。 当下这种时候也不适合讨论这个话题,王汤姆便主动将朝鲜人的注意力拉回到大比武活动上来:“在这次大比武中胜出的学员,我们也会提供留学深造的机会,让这些游戏的人才能有机会去三亚的高级军事学院系统地学习军事技能和相关知识。等他们学成归来,必定都会成为优秀将官,增强贵国的军事实力。” 关于选拔优秀军人到海汉国深造一事,朝鲜这边倒是乐见其成,李倧甚至在海汉第一次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就满口答应下来,只是要求海汉在进行选拔时要参考朝鲜方面提供的人选——作为朝鲜统治者,终究还是得要塞一些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进去才放心。 兵曹判申景禛对于此事也很支持,虽然他自己是个文官,但在经过了这次的抗清战争之后,他也意识到武力是一个国家能否挺直脊梁的根本,必须要给军队创造出提升实力的环境才行。大同江基地虽然也可以完成军事培训的任务,但毕竟只是在几个月内仓促建起的一处军事基地罢了,在培训方面的专业性远远不能与海汉国内的军事院校相比。 而且申景禛前段时间与联军中其他国家的将领作过交流,得知这些将领几乎无一例外都曾到三亚的军事院校留学深造,按照他们的说法,大同江基地的训练条件实属简陋,也没有开设相应的专业课程,在这里受训的朝鲜军人所能学到的只是海汉军事的皮毛而已。想要学到真本事,那就得去到三亚才行。 虽然留学的费用不菲,但此举事关朝鲜新军的未来,申景禛也只能硬着头皮从有限的军费预算中再挤一挤抠一抠,让这个军官留学计划能够实施下去。 当然了,作为朝鲜军方的大当家,申景禛推动此事也不是全无私心,他的亲侄子目前就在大同江基地内接受海汉的军事训练,而且已经在内定的留学名单当中,如无意外肯定会是官派到海汉国深造的人选之一。等学成回国之后,申景禛这边再活动一下,给侄子在新军中谋一个好职位,今后的仕途也会平顺得多。 申景禛对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有类似打算和安排的军方高官远不止他一人,兵曹衙门的参判、参议、参知,以及五军营、内三厅、训练院、扈卫厅、镇抚营、龙虎营等军方机构里的都总管、都监、提调、大将等等,但凡有权限能往这新军里塞人的,几乎都没放过这机会,将自己在军中的亲信下属或是子侄后辈派到了大同江基地这边受训。 高级武官都知道新军是未来数年内军方的主要发展对象,如果能在新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今后自然会有极好的发展前途。不过这些高官大多岁数已经不再年轻,也不合海汉定下的青壮军官范围,不然可能会有不少人选择自己亲自出马了。但当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派亲近的人参与这个培训,以期今后能够在军中延续自己的影响力。 当然这些由各种渠道塞进来的人员就未必能向申景禛的侄子一样早早列入内定的留学名单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也只能跟安道石这样的普通军官一同竞争有限的留学名额。如果在这里的表现不佳,那顶多就只能在新军中当个普通军官,今后再慢慢凭借军功往上爬,没法获得如留学同僚那样高的起点了。 而从两千人中选拔留学人选的重要参考依据,便是这次的大比武活动了。总共十个项目,最终总分前五的军官都将被列入留学名单中。 名不见经传的安道石最终抢下了大比武总分第一的荣誉,海汉专门为此提前制作了一枚纪念勋章,由钱天敦当场颁发并宣布他自动获得留学资格。而这个横空出世的新人也引来了两位王子的兴趣,在颁奖仪式结束之后,安道石与其他几名在大比武中表现出众的军官一同得到了召见。 李溰要求召见这些青壮军官的意图也很明白,作为王国的未来统治者,他现在就与这些军方的未来将星建立起联系,对巩固今后的地位有益无害。而且说不定自己也要去海汉国京城留学,到时候肯定就要与这些军人在异国他乡互相照顾了。 “各位都是我朝鲜国的栋梁之材,我代父王先封赏每人良田二十亩,银百两,希望各位日后到了海汉国,也要继续努力,习得一身好本事,让我国早日拥有一支真正的强军!”李溰当下便抛出奖励收买人心,不过有大臣在旁,他也不敢把这些奖励的出处全归在自己头上。 “多谢国王、世子赏赐!”安道石等人赶紧跪礼谢过。 李溰对于这些军人表现出来的恭敬十分满意,接着又道:“我适才看过各位的表现,今后朝鲜国带兵打仗的任务,就要着落在各位肩上了。安道石,听说你是平安道出身?” 安道石连忙应道:“卑职正是来自平安道,家父没什么文化,所以起名字的时候也用了安道两字,意思便是平安道上一块石。” “好一个平安道上一块石!”李溰点点头道:“你既然是此次大比武的头名,接下来又要代表我朝鲜国前往海汉京城留学,我在此便赐你大同江武状元之称,希望你学成归来之后,能真的成为护卫我国平安的一块坚石!” 安道石赶紧又磕了一个头,谢过李溰给予的这个特殊封赏。虽然这场比武活动并不是科举考试,但安道石作为朝鲜军中的佼佼者,其实力的确是与武状元无异了,李溰赐下的这个称号倒也算是恰如其分。 眼见朝鲜世子对安道石如此欣赏,王汤姆和钱天敦也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们当然很清楚安道石的情况,高桥南出面与安道石等人达成私下的约定,原本就是他们的意思。像安道石这种平民出身的军官,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合适的培养对象,而如凭借其优异表现获得了朝鲜世子的青睐,这更是给安道石的未来发展加了一道保险,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他们挑人的眼光的确不差。 当天晚间这批表现优异的朝鲜军人也得以暂时解禁,参加了由海汉主办的宴席。当然宴席的主要客人并非他们,而是两位朝鲜王子和陪同而来的几位大臣。能在这些大人物面前刷足存在感,便是他们参加这场宴会的最大收获了。 按照行程安排,李溰和李淏原本应该在大比武活动结束之后就返回汉城,不过在王汤姆和钱天敦的热情邀约之下,他们临时决定改变行程,在大同江基地再待几天,参观海汉军的日常训练,然后再乘坐海汉战舰南下返回汉城。 两位王子不走,充当陪客的三位大臣自然也只能留下来了。金尚宪虽然觉得海汉人的表现有一点借题发挥的意思,但也没有开口反对改变行程。他自己早先在大同江基地这边待了两三个月,自然能够理解两位王子在见到这里各种新鲜事物之后的那种好心,当下不肯马上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回去之后要如何劝说国王决定留学的人选,金尚宪还没有拿定主意。 正如海汉所认为的那样,李倧一直没有对留学一时作出明确的表态,主要的原因还是人选问题困扰了他。如果把第一第二顺位的继承人都派出国去长期在海外留学,这显然不是一个妥当的安排,至少得将其中一人留在国内以防不时之需。但这样一来,派谁去海汉留学更合适,就成为了一个困难的选择题。 老大李溰要比老二李淏年长七岁,十二年前就被封为世子,在处理政事和外交关系方面更为成熟一些,更适合担任这种带有外交性质的使命。而且去海汉京城见一见世面,学学别国的治政经验,对其今后治理国家肯定也会有好处。但老二李淏与李倧更为亲近,李倧也认为李淏的思想和性格与自己更为相似,并且头脑比老大更聪明,有这样的机会送老二出去或许能学到更多有用的学识。 第1866章 落后就要挨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国王李倧来说,其实并不介意把儿子送到海汉国去留学,毕竟这无论是对其个人成长还是国家发展都有不小的益处。但他这两个儿子虽各有所长,却因为客观环境的原因而无法一起送出去,只能选择其中一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该送谁又该留谁,不免就让他一直举棋不定了。 但李倧的犹豫不决对于大臣们来说就不免出现了别的解读,特别是像金尚宪这种早就选择了世子的高官,一开始自然更希望国王把老二李淏派出去留学,让世子留在国内辅政,以降低两位王子之间的竞争程度,巩固世子的政治地位。 金尚宪很清楚二王子李淏身后也有以崔鸣吉为首的一派官员撑腰,这些官员倒未必是想挑拨兄弟俩争夺王位继承权,多半也只是一种长期的政治投资而已。但如果宫中形势真的出现变化,让凤林大君有了取而代之的机会,这些官员很可能就会开始蠢蠢欲动了。 于私,金尚宪不希望自己看好的世子在未来受到竞争者的挑战,于公,他也不想未来的朝鲜因为下一代统治者争夺继位权而发生动乱。但在与海汉作过一段时间的深入接触之后,金尚宪也对自己之前的想法产生了动摇,即送二王子李淏出去留学是否真的有利于巩固世子的地位。 从军方十分积极地操作军官留学一事便可以看出来,到海汉镀金已经成为了一些人寻求快速晋升的捷径,留学名单上的不少人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出身背景。而如果某位王子被派往三亚留学,那么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内就会与这些被朝鲜寄予厚望的青壮军官们朝夕相处,只要稍稍用心一点就不难将这些人团结到其周围。 那么问题就来了,倾尽朝鲜资源打造的这支新军,其骨干军官几乎都会被派往海汉留学,如果几年之后王位继承人的人选出现了争议,军官们肯定会更倾向于这位去过海汉留学,与他们有共同经历和思想的王子。如果这位王子由此获得了新军的支持,几乎就等同于得到了军方的背,这在未来的王位争夺中无疑就会具备极大的优势。 虽说朝鲜是文人治军的体制,但这种看似稳定的制度所造成的军队战斗力低下的弊端,在历年的战事中也逐渐暴露无遗,国王打造新军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逐步改变这种现状,所以新军今后将直接向国王效忠,不受兵曹衙门的管制。这样一来,这支武装力量也就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特殊存在,如果新军选择了支持某位王位继承人,就极有可能在王位交接前后造成朝鲜政局的剧烈动荡。 如果二王子李淏被派去海汉留学,然后在此期间拉拢了新军的骨干军官,几年之后的状况让金尚宪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到那时候二王子已经从海汉学到了武器制造的技术,再加上新军的战力,以及朝堂上部分官员的投效,这个组合在朝鲜国内肯定无人可及了。至于海汉人到时候会站哪边,这更是不言而喻了。 虽然这些情况目前还仅仅只是金尚宪的臆想和推测,但的确是未来极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所以金尚宪如今也不敢在派哪位王子出国留学一事上给国王提建议,一旦这步走错,今后数年内的朝鲜国内局势发展都极有可能因此而受到不可逆转的影响。 事关重大,金尚宪在这个问题上不敢轻易公开表态,也不希望两位王子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过于积极,以免被海汉人所利用。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溰李淏两兄弟就差没有把“我想留学”四个字直接写到脸上了,而海汉人对此也很是欣喜,便又安排了一系列的活动,让两兄弟在大同江基地多待几天。金尚宪虽然知道海汉人动机不纯,但也知道自己反对无用,只能留下来当陪客。 海汉接下来对两位朝鲜王子所做的安排主要还是以参观本地的军事训练为主,大比武活动结束之后,让两位王子感兴趣的内容便是海汉军的日常训练了。 与朝鲜军相比,海汉军的编制、战术、武器装备、训练内容等等都有着极大的差异,李氏兄弟也很好,这样一支可以在异国环境下击败清军的武装部队,究竟日常是如何练兵。但这种东西对一个国家而言绝对算是军事机密,如果不是海汉主动相邀,他们大概也很难有机会见识到这些内容。 海汉军的战斗力在朝鲜是一个不分阶级都会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在经过各种传播之后越来越神化,超出了正常吹捧的范畴。但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民间传闻将海汉军吹得有多夸张,终究都不如亲眼见识来得有冲击力。 翌日上午,钱天敦便从独立团中专门抽了一个重步兵连,在演习场上向朝鲜贵宾展示他们的标准作战方式。 之所以被称为重步兵连,并不是指这些士兵是身着盔甲的传统重步兵,而是这个连级作战单位配备了火炮这种重型武器。虽然仅仅只是两门最小口径的85mm轻型野战炮,但也是不可忽视的火力输出了。 “如果是在野外环境遇敌,通常我们会立刻以排为单位集结起来,保证火力输出的强度。”钱天敦指向训练场上正在集结的部队道:“步兵会掩护炮兵尽快架设炮位,如果时间充裕,士兵们还会设法在炮位前修筑掩体工事,以求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好火力点。” 李氏兄弟一边听钱天敦的说明,一边饶有兴趣地观看海汉士兵们在训练上结阵。士兵们非常娴熟地排出了密集的战斗阵形,然后在军官的指挥之下开始朝假想敌的方向开火射击。 这一开火便立刻看出了与前一天朝鲜新军受训时集体射击的差异,相较于海汉这种火力输出强度,朝鲜新军的水平简直就是业余玩家了,射击频率相差实在太大。即便是李氏兄弟这种对军事所知有限的人,也能感觉到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部队。 随后两门轻型野战炮也迅速加入了战局,其打出的炮弹要较步枪有效射程远得多,虽然威力有限,但这可是装备到连一级部队的火炮。旁观的兵曹判申景禛对此便羡慕不已,朝鲜军中的野战火炮数量极少,大多还是从大明购入和自行仿制的佛郎机炮,其射程和威力都很难与海汉展示的这种轻型野战炮相提并论。 钱天敦继续介绍道:“以这种重步兵连所具备的战斗力,在野外环境对付五倍兵力的骑兵,或者八到十倍兵力的步兵,基本都不在话下。如果是依托成型的防线或堡垒工事打防御战,那这个战斗力比例还会进一步的加大。” 钱天敦这话倒不是在吹牛,海汉在与清军的交手中多次打出过以少胜多的战绩,特别是应对清军引以为傲的骑兵冲杀,海汉军已经有了一整套的应对战术。而清军对海汉军这种火力输出极为强大的步兵部队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往往只能凭借兵力优势硬怼,但面对由步枪和火炮组成的火,即便是冲击力颇强的骑兵也只能折戟沉沙。 李氏兄弟在此事前只在奏折上见识过有关海汉军作战的描述,枪林弹雨之类的形容虽然已经很形象,但也比不了亲眼看到这种作战场景带来的震撼。虽然海汉军的射击方向仅仅只是百丈开外的一片土坡,但在他们眼里却已经自动脑补出了清军的千军万马。眼看那片土坡被枪炮打得尘土飞扬,他们也不禁心潮澎湃,暗自心想如果对面是发起冲锋的清军,此时应该早就被打得人仰马翻了。 李溰忍不住提问道:“钱将军,当下正在这里受训的这支新军,与这重步兵连相比,能有其几分实力?” 钱天敦笑了笑道:“虽然兵力相差了七八倍,但如果是在野外遇上的话,贵国的两千新军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是不太可能打得过这个重步兵连的。” 钱天敦没有正面回答李溰的提问,但他所给出的这个答案也算是非常无情了。李溰听完忍不住苦笑着追问道:“真的连半分机会都没有?” 钱天敦道:“以正常状况下的交战来推算,的确很难有机会。除非重步兵连在此之前已经因为某些原因而受到影响,无法发挥出全部战斗力。比如弹尽粮绝,又或是在某种环境中遭到伏击或偷袭,那样的话肯定是有机会。” 李溰听了这个答案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慰,很显然钱天敦对于双方实力对比的看法有着很明确的倾向性,即便是换装了火枪的朝鲜新军也依然难以与海汉军的战斗力进行比较。 李溰虽然心中有些不服,但其实他也明白钱天敦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仅从双方武器装备的性能差距来作比较就不难得出结论,要是正面交锋,朝鲜新军甚至都无法将交战距离缩小到自家武器的有效射程之内。 钱天敦见李溰面色不快,便又安慰道:“世子,其实你的担忧是多余的,我们两国已经结为盟国,新军上战场肯定是与我军协同行动,又怎么会有交战的可能?以新军的装备水平,只要再训练个一年半载,应当就能独力应对兵力相当的清军了。” 这话总算是让李溰的心情好受了一点:“只要能够击败清军,我国投入巨资打造这支新军也就划算了!不过我听说清军也装备了不少火枪火炮,比我国这支新军如何?” 这个问题对于朝鲜来说十分重要,毕竟本国的头号敌人便是清国,迟早都还会在战场上交手。在场的另外几名朝鲜人也立刻竖起耳朵,要听钱天敦如何回答。 钱天敦解释道:“清军所装备的火器,大多是由大明的叛军带到清国,当然他们还顺便带去了制造这些武器的技术。不过各位可以放心,清军所装备的火器数量非常有限,并且性能也不及我们提供给贵国的武器。而且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们的武器制造作坊主要依靠叛军裹挟到辽东的汉人工匠来主持,火器的生产能力非常有限,如果是全面开战,很快就会出现生产速度跟不上消耗的状况。等以后贵国自建的兵工厂投产了,装备水平就可以碾压清军了!” 钱天敦的回答给在场的朝鲜人都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最担心的便是在获得了海汉的全方位军援之后,要是日后还打不过清军,那该怎么办? 李氏兄弟却从这番中又收到了暗示:果然制造武器的技术非常重要,必须要设法从海汉学到更先进的技术才行! 钱天敦又道:“贵国以前在战场上打不过清军,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落后,武器落后、训练落后、战术落后,体现在战场上就是战斗力的落后,而落后就只能挨打,这个道理放诸四海皆准。贵国现在选的方向是对的,要想自立便得先有强大的军队,要建立强大的军队,就要先解决装备和训练的问题。作为盟友,我国会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为贵国提供帮助,但贵国的军队战斗力能提升到什么样的程度,那还是得看贵国的投入了。” 李溰道:“这两千新军便是火种,日后定会有十倍、百倍于此规模的新军出现,逐步替代掉旧式部队……钱将军,我朝鲜军一定会有北伐鸭绿江的一日!” “有志气!”王汤姆不失时机地对李溰的豪言壮语表示了赞赏,他当然不会说破以朝鲜目前的国力,就算要维持两万新军的编制都极为困难,北伐什么的,今后几年大概只能以这个题材做做梦而已。清军虽然这次攻打朝鲜是输得挺难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战斗力依然十分可观。如果朝鲜新军今后要单独跟清军交战,兵力相当或许还有得一打,一旦兵力对比出现严重失衡,朝鲜新军可没法打出以少胜多的战绩。 第1867章 项目拖延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与冷兵器时代有所不同,使用热兵器的新式部队所需的维持费用非常高,其武器装备的造价,日常训练的消耗,战时的物资供应要求,都远远超过了使用冷兵器的部队。即便是以富有著称的海汉,一直以来也只能走精兵路线,难以维持规模太大的常备军。 目前海汉在山东、辽东、朝鲜三地的驻军加在一起,也还不到万人规模。并不是海汉不愿往北方派出更多的部队,实在是兵力有限,调往北方的部队多了,南方很多地方就不免会暴露出防御薄弱的短板。而海汉在北方各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也就堪堪能维持住当下的局面而已,不管是在山东还是辽东方向,有限的驻军兵力都让海汉无法放开手脚去扩大控制区的地盘。 所以尽管在朝鲜战场上取得了大胜,并且一路追击清军到鸭绿江畔,海汉军也还是见好就收,没有尝试趁胜追击打进清国的势力范围。 以海汉的国力尚且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换作在此之前已经被掏空国库的朝鲜,自然这难度就更大了。虽然当下有一系列的产业合作计划可以帮助朝鲜重振经济,但这些产业的大部分收益都会进入海汉的口袋,而朝鲜这边进行战后重建所需的资金实在太多,短时间内能够投入到军事领域的资金仍然十分有限,不太可能对耗资颇大的新军再度进行扩充。李溰的愿望虽然美好,但一时半会大概是看不到实现的希望了。 当然这种会打击到两位王子积极性的话,王汤姆是不会说出口的,等他们日后对军事领域的了解逐渐增加,也会自行认识到军费这个无底洞的可怕之处。 仅仅只是重步兵连的操练,钱天敦认为还不足以让朝鲜王子一行受到足够大的震撼,所以他还安排了炮兵的射击训练。 这正宗炮兵部队装备的火炮都是从115mm口径起步,比重步兵连那种追求轻便的小口径炮要大多了,炮击的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海汉军还专门在靶场里设置了一些竹木构架的工事作为靶子,被击中之后炸裂的效果更具视觉冲击力。 两位王子在隆隆炮声响起之后的表情都有些紧张,不过他们毕竟是贵族出身,即便是胆战心惊也还是坚持在近处看完了这震耳欲聋的炮兵演练。 “火炮威力如斯,难怪清军在大同江撞上贵军设立的防线之后便一败涂地,真乃神器也!”李溰啧啧赞道。 李淏问道:“请问钱将军,我国也有一些火炮,个头相仿但似乎威力不及贵国的炮,这是为何?是不是也与火枪一样,看着差不多,但用起来这性能就天差地别了。” 钱天敦解释道:“技术上的原理,可能我说了两位也不见得能完全明白,归根结底还是设计和制造武器的水平能力有差距。而这种差距很难用金钱上的投入来进行弥补,毕竟要研制一件高级武器所涉及的学科门类众多,相关的人才都需要很长时间来培养,所以我们才会建议贵国多派一些留学人员前往三亚,在那里将有机会学到各个领域最先进的技术,然后带回朝鲜造福于民。” 钱天敦的说法听起来无疑非常大度,但实际操作起来也并不简单,朝鲜真正能够在短时间内从海汉学到手的本事,恐怕仍将是以农技为主。而武器制造,行军打仗,这些专业领域的学识没办法一蹴而就,甚至需要不断地在战事中来进行锻炼和完善。 海汉常年有海外战场可以用来锤炼部队,检验新式武器的作战效能,而朝鲜暂时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毕竟周围的国家没一个能惹得起,主动挑起战争就是作死了。 当然两位王子现在还未必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他们依然为钱天敦所表现出的态度而感到兴奋不已,认为海汉的开放对于自己的国家来说将是一个极好的发展机会——前提是本国能够有条件派出足够多的留学人员前往海汉。 但前往海汉留学可不是什么免费提供的福利,海汉只是提供了这样一个窗口,至于留学人员在海汉期间的各项费用,那依然还是得亲兄弟明算账。对于朝鲜来说,这相关的经费预算也不是小数目了,所以才会在名额上主动进行限制。 按照海汉方面提出的条件,每一名前往三亚留学的军官都需向海汉支付每年三千两白银的费用,这笔钱里包括了学费、杂费、住宿等等基本费用在内。不过学员在留学期间的衣食开销和社交费用还是需要自行承担,以三亚当地的经济水平,一年至少也得先准备个千八百两银子。如果学员在留学期间还有参加其他特殊行动,比如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随海汉军出征海外,那费用可能还得另外计算。 对于目前穷得叮当响的朝鲜而言,这笔学费可谓相当高昂了,军方考虑到经费有限,接下来还得从海汉购入大量武器来武装新军部队,就不可能派出大批留学人员了,所以才会出现两千人的新军当中只能挑出二十来人派去留学的局面。朝鲜方面本来以为这是海汉有意敲竹杠,但后来与福建明军和安南军一沟通,才知道这也算是常年通价了,只不过那两家经济状况远胜朝鲜,每年派几十名军官去三亚留学连眼都不眨一下。 当然如果是两位王子要去留学,那待遇肯定会有所不同,海汉已经表态可以学费全免,而且他们可以选择住在最近已经完工的朝鲜国使馆中,不但生活环境远胜军营,而且衣食住行都走公家的开支账目,礼曹和户曹两个分管外交和财政的衙门对此也肯定不会出声。 眼下一切就绪,两位王子对此都颇有兴趣,朝堂上也难得地出现了和谐的局面,没有大臣对此反对,似乎就只等国王李倧作出相应的安排了。 上午看完陆军的操演,吃过午饭之后,钱天敦又带着这帮朝鲜人乘船去了基地下游江岸一处还在划定地界的工地。 “各位,你们现在所看到这处地方,虽然目前还是一片荒地,但不久之后,这里就将会成为我们两国合作修建的兵工厂了。”钱天敦指着已经被拉起围绳的这块地方介绍道:“这里建成之后,贵国换装武器的成本也会随之大幅下降,如果到时候有足够多的匠人加入,这里的产能就足以满足贵国的需求了。” 钱天敦这个话还是打了埋伏的,他并没有向朝鲜人承诺兵工厂在未来具体的产能,如果到时候无法达到朝鲜人的预期,那大可把原因归结于合格的匠人不够。 李溰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附近就是贵国准备开采的铁矿矿场吧?” 钱天敦点头应道:“世子记得没错,矿场里这里就不到五里地,在矿场和兵工厂之间还会兴建冶炼厂,到时候这里就会形成一条从采矿到冶炼再到制造枪炮的兵工生产线。” “生产线?这个说法倒是很新鲜。”李溰点点头道:“这个安排很是不错,就近加工,可以省下不少麻烦。” 如果算上大同江上游平壤附近的煤矿,这一地区在未来会形成一个包括兵工厂在内的煤铁复合工业区,产业结构甚至比海汉的石碌—昌化工业区更为完整。当然了,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这里的生产只能以人力为主,生产力与已经开始大量使用蒸汽机械的海汉工业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这个兵工厂名义上是两国合作兴建,但实际上海汉只负责出厂区的建设方案和武器的制造技术,而投入资金和人力的则是朝鲜一方。而这里今后生产的武器主要以海汉技术转让给朝鲜的型号为主,但海汉也会在这里生产某些技术含量不高的武器零配件,以满足北方驻军的需求。 当然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处兵工厂还是处于画饼阶段,朝鲜方面虽然很想推动这个项目早日建成,但还是那个无法绕过去的老问题——没钱。海汉军方提供的兵工厂造价预算是八十万两白银,朝鲜方面掏不出这么多钱,只能把预算一压再压,最后东减减西减减将造价压下来了一半。但饶是如此,当下也依然没有足够的资金能够及时到位,只能先插几个标用绳子把这块地圈上,表示这个项目已经启动了。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建成,那就只能看朝廷什么时候拨款了。负责此事的兵曹判申景禛不失时机地在旁边接话道:“禀报世子,目前兵工厂的设计图纸都已准备好,就等朝廷拨下资金,这边立刻便可开始施工。” 申景禛的意思,当然就是想让世子回去之后帮忙催一催这笔款,要是朝廷不拿钱,这块地就只能这么一直荒着了。 李溰人也不傻,一听申景禛的口气,便知这中间还有些自己所不知的状况。不过这经费没到位究竟是户曹衙门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可不会当着海汉人的面在这里问个明白,当下淡淡地应道:“申大人不用急,这事很快就会解决。” 怎么解决,谁来解决,几时解决,李溰只字不提,申景禛也没有不知好歹地继续追问,他本来就是只想让李溰表个态,并没有指望能从李溰这里得到更大的好处。 李溰其实何尝不懂海汉人安排自己来参观这个兵工厂选址的目的,但他作为世子,既不能在海汉人面前输了气势,又不能把牛皮吹得太满,这个度着实也不好把握。 翌日,李氏兄弟一行的日程安排是参观在建的大同江基地军用码头,以及在其附近,同样是白地一块的联合造船厂选址。按照双方的协议,这处联合造船厂在建成之后将会为朝鲜建造探索级战船,以提升朝鲜水师的实力。 这里的情况其实与他们昨天看过的兵工厂相仿,仍然是被资金拖延了实施进展的一处工业合作项目。王汤姆当然也是对李溰等人大肆吹嘘了一番这处造船厂建成之后的作用,并展望了朝鲜水师美好的未来。 “……日后联军舰队在辽东地区封锁清国海岸线的时候,我们很希望贵国的水师部队也能参与进来,担负起更重要的作战任务!” 王汤姆不着痕迹地点了朝鲜人一句,意思便是目前朝鲜水师的实力还不足以在联军舰队中承担起作战任务。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在此之前的行动中,前压至鸭绿江内和辽东海汉的联军舰队,可没有朝鲜战船什么事。虽然朝鲜也设法调集了全国的武装船只到大同江一线协防,但实际上并没有与清军进行大规模的交战。 朝鲜水师被这样安排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实力不足,又因为平时少有机会与海汉海军接触,难以和联军舰队协同行动。而朝鲜要想有效地提审水师的战斗力,最快能见到效果的办法就是装备海汉制造的战船了。不过当下海汉各个造船厂的订单都处于饱和状态,朝鲜一时半会也排不上号,想买也买不了。 当然了,既然海汉愿意提供战船的建造技术和图纸,那自己造船自然是最划算的方式。但如果这个造船厂一拖再拖无法投产,那这个合作项目就又得像兵工厂一样束之高阁了。 带着未尽的遗憾,李溰一行人终于是踏上了返回汉城的航程。不过他们的体验还未就此结束,因为回程也是按照海汉的安排,乘坐专门为此派出的一艘威严级战舰,“顺便”就在途中观摩一下海汉舰队的海上演练。 海汉为此还出动了探索探险两个级别的战船各四艘,再加上综合补给船和侦察快艇,参与这趟护送之旅的海汉战船也是超过了十艘。毕竟在此之前陆军已经在朝鲜人面前有所表现,王汤姆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了。 第1868章 留学安排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席岛位于大同江入海口西侧海面上,这个岛屿面积大约有十平方公里,原本有一些渔民居住在岛上,不过早先与清国开战期间,为了确保大同江基地的军情不会走漏,整个出海口附近的渔民连同渔船都被强制迁至了大同江以南。由于战后海汉在出海口南北两岸分别开始了铁矿和盐场的建设,因此到目前为止这里也仍然还是属于军事禁区,不允许平民在岛上定居。 而护送李溰一行的海汉舰队驶出大同江之后,便将席岛作为了第一站的演练目标。考虑到李氏兄弟对海上作战应该不甚了解,王汤姆也就没有安排航海技能方面的展示,而是直接拿出了看家本领,让舰队列战斗队型对一处陡峭的海岸进行了炮轰,以此来展示舰队冠绝东亚的火力输出强度。 即便是事前就知道海汉战舰以火力凶猛而著称,但亲自在舰上体会到开火时的场面又是另一回事了,李氏兄弟看着海岸峭壁上被炮弹轰击炸裂的碎石飞溅,心中都是转过同一个念头:如果在对面与海汉对峙的不是席岛海岸,而是朝鲜水师,那又当如何? 朝鲜水师的主力战船是龟船和板屋船,搭配剑船、猛船等小型作战船只,构成水师舰队。但无论是哪一种战船,过去也从未在战场上面对过海汉海军这样的对手,这种炮火打击强度更是朝鲜战船从设计之初就完全没有考虑过的情况。尽管不想承认,但李氏兄弟也很明白,木制结构的朝鲜战船在面对这种强度的炮火攻击时恐怕连一轮都撑不过去。 看到这样的炮击场面,李氏兄弟也就不难想象,为何当初联军舰队挺进鸭绿江,能让清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状况下依然无法渡江。要顶着这样的炮火强渡鸭绿江无异于寻死,想必当初清军也不免会为此大感头疼。 当然如果朝鲜今后也装备了海汉提供的先进战船,那么水师的战斗力自然也会得到全面提升,就算做不到海汉舰队当下的这种程度,至少在海上对付清国这种级别的敌人应该不在话下了。 王汤姆则不失时机地在旁边向他们讲解海汉海军的基本战术:“通常来说,我们在海上遇敌之后会先调整舰队阵形,抢占住上风头方向,然后以侧舷对向敌船展开炮击。我们的舰炮有效射程比这个地区所有对手都要远一倍以上,能够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同时打击敌船。另外相信各位也注意到了,我们的战舰有比普通帆船更快的航速,这可以让我们在进入战斗位置和脱离战场的时候都更加快速,相应留给敌人的反应时间也就更少了。” 王汤姆说得云淡风轻,但听众们心里却是波澜大作,不但炮多而且打得远,不但船大而且跑得快,在海上作战已经是优势占尽,谁还能打得过海汉舰队这样的对手? 李溰叹道:“以贵国海军的实力,的确可以独步天下了!还好我国已与贵国结为盟友,否则一想到海上有这样一支敌军舰队随时可能出现在家门口,那真的会寝食难安!” 王汤姆笑道:“说到盟友,每年春夏时节,我国都会组织各个盟国,一同在南海举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这次出兵朝鲜助战的几方都是常客,所以他们在作战行动中能与我军做到无缝衔接,在战场上完美合作。希望今后贵国也能参与进来,派出部队到南海宣扬贵国国威!” 这次出兵来朝鲜助战的几方势力,包括福建水师在内,全部都是来自南方,这也让李溰等人对王汤姆所说的多国联合军演有了更多的想象和期待。当然了,要做到这一点,他们首先得有一支像样的海军部队才行。 朝鲜水师现有的战船数量虽然也不算少,但其装备水平别说跟海汉比,就算是跟这次出兵的几家盟友也没法相提并论。而且不管是板屋船还是龟船,都不适合远洋航行,要前往数千里之外的南海实在是一个风险巨大的行动。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在朝鲜水师列装了海汉制式的战船之后,再将其派去参加这种政治意味浓烈的活动。 李溰暗暗将此事记在了心中,打算等回到汉城之后,便立刻向父王禀明此事,加快推动造船厂的建设。不然多过几年之后,朝鲜与海汉其他盟友之间的战斗力差距将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人家的战船性能高出一大截,朝鲜拿什么去宣扬国威,与人家同场竞技。 向席岛海岸上倾泻了上百发炮弹之后,舰队缓缓驶离了这一海域继续南下。王汤姆的炫技并没有就此结束,在舰上嘉宾们毫无装备的状况下,他又下令开启船上的蒸汽动力装置,让朝鲜人体验了一把海上极速前进的感觉。 “我相信各位对我先前所说的以更快速度进入战斗位置和脱离战场,已经有了更直观的体会,请相信我,这还远远不是这艘船最快的航速。但就算这样,在方圆几千里的海面上也找不出任何一艘能比它跑得更快的帆船了。”王汤姆指向舰艏的方向道:“如果这艘船能一直保持全速前进,那么我们甚至可以在一天之内就能抵达汉城。” 这种神的表现又再次激起了两位王子的好心,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之下,王汤姆同意了让他们下到船舱内去参观这艘船上蒸汽动力系统的心脏部分。 半个小时之后,众人灰头土脸地回到了甲板上,即便是再怎么讲究的人,也不可能在煤烟浓重的锅炉舱里保持干净,所有人脸上都多了一层煤灰。好在王汤姆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热水,当下众人也顾不上矜持,在甲板上蹲成一排洗脸擦手,场景好不滑稽。 不过朝鲜人此时却没有说笑的心思,刚才在船舱里看到的东西已经完全突破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受到了十分强烈的震撼。哪怕是曾经乘坐过威严级战舰的金尚宪,也从未进入过安置锅炉和蒸汽机组的船舱,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到蒸汽推进系统的真面目。 能让船身庞大的战舰在海上以这种速度航行,这种事本身就已经超出了朝鲜参观者们的常识,而船舱里这一大坨靠烧煤来获得动力的机械装置更是让他们茫然不知所措。这种动力从何而来,如何传导至水下推动船只前行,任凭他们挠破头皮也还是想不出来。虽然他们顶着呛人的煤烟在船舱里看了许久,但依然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王将军,你可否为我们解说一下刚才所见的装置?”最后还是李溰主动提出了问题。 “当然可以。”王汤姆应道:“如各位所见,这种装置的原理便是使用煤炭燃烧产生的热能,通过机械结构将其转换成动能……” 王汤姆所说的每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的意思就完全如同天了,什么热能动能、机械结构,对他们来说都是从未接触过的概念。至于这种装置的运转原理,那更是无从琢磨了。 李溰强打起精神听了一阵,但完全不得要领,转头去看另外几人,表情也都是与他一样,脸上写着迷茫两个字。 王汤姆见状故意停下来问道:“各位可理解我的解说?” 李溰强笑道:“恕在下愚笨,王将军的说明,着实听不明白。” 王汤姆摆摆手道:“这不是世子的问题,是因为这种装置的原理涉及到极为高深的学识,世子以前从未学过相关的知识,那当然就听不懂我的说明了。” 李溰问道:“不知这些相关的知识,是否能在贵国学到?” 王汤姆等的就是他问出这句,当下沉稳地点点头道:“世子还是聪明,知道追根溯源来解决问题……是的没错,相关的知识都可以从我国学到。但我还是要强调一次,这些相关的学识极为高深,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学会的。能学会多少,最终也要看个人的天资而定。” 王汤姆的潜台词就是,你想学可以到海汉留学,我们包教但不包学会。当然了,如果你够聪明而且又勤奋好学,那么还是有可能在若干年之后学会这些先进技术。 李溰听到这样的说辞自然大为心动,他现在没有心思去考虑能不能学会的问题,而是海汉开放了这样的学习机会,如果错过或者主动放弃,那就太暴殄天物了。不管是自己亲自去留学,还是送其他人去,他认为朝鲜都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行。 但实际上蒸汽机技术在海汉依然是保密层级极高的高级技术,所有能够接触蒸汽机的人员都是处于安全部门的监控之下,就算是海汉本国国民想学习相关技术也未必能够得到许可。想当初儋州琼西院就是想开设蒸汽机相关的学科课程,但一直都未能得到官方的批准。至于说外国人来海汉留学学习蒸汽机相关知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开这个先例。 朝鲜虽然是海汉目前在极力拉拢的盟友,但像蒸汽机这种对社会生产力有着巨大影响和划时代意义的特殊科技,海汉也仍然不可能轻易将其技术传授出去。所以王汤姆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让朝鲜人学到这门技术,至于今后会不会让朝鲜为此专门派一名王子去海汉学蒸汽机,那也不打紧,反正从小学数学学到冶金制造,一级一级学上来,就足以拖个十来年了。中间随便弄点什么手段,让其自行放弃,又或是将其兴趣转移到其他方面,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虽说威严级战舰的理论最大航速的确可以在一天之内就从大同江入海口驶抵汉城,但实际上船上的蒸汽动力系统并没有持续工作这么长时间的可能,王汤姆也舍不得用十几个小时的机械损耗来换一个在朝鲜人面前卖弄实力的效果。因此仅仅在使用蒸汽动力航行两小时后,王汤姆便下令关掉了动力系统,仍是以风力驱动战舰前进。 但饶是如此,舰队的行进速度依然非常快,当天日暮的时候便已经抵达了汉江口的江华岛。舰队没有连夜进入汉江,而是在江华岛附近休整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才驶入汉江,向上游的汉城驶去。 或许是这趟行程中两位王子受到的震动太大,在他们返回景福宫之后,朝鲜方面很快就留学事宜作出了指示和安排。 留学人员的选派分为了三个部分,一是朝野上下都极为在意的军方留学人员,最终按照两位王子亲自督阵的新军学员大比武结果,再加上由兵曹衙门内部“选拔”的人员,共计有十八人被选中公派去海汉留学。王汤姆在看过名单之后,确认了己方提前沟通过的安道石等人悉数在列,今后如何操作这批人就要看三亚那边的安排了。 除了军事人员之外,朝鲜还选了一批专门去海汉学技术的匠人,这其中不仅仅有学习武器制造和造船的匠人,也有冶炼、制盐、农技、织造、酿酒、制糖、榨油等等项目的学员。这些人学成归国之后,都将会成为各自领域中的技术骨干。 第三类人员是担负了文化交流使命的文人,由礼曹和吏曹两个衙门联合选拔的十名朝鲜生将分别前往三亚和儋州两地,与海汉的文教机构和民间文人作不限期的文化交流。他们没有什么很具体的任务,主要目的就是去看看海汉在文教方面的发展状况,如果有比较先进的制度或做法,便可以搬回朝鲜进行效仿。 前两类人员都要向海汉缴纳相应的费用,只有第三类的文人相对比较轻松,朝鲜方面只要负责他们在海汉期间的生活经费即可,无需再向海汉另行缴纳费用。当然了,所有人员往返朝鲜与海汉之间的路费都是全免,并且人身安全方面也是由海汉提供保护。 第1869章 世子的使命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三类人员全加在一起也才不到五十人,不过对于目前深陷财政危机的朝鲜来说,维持各个官方机构的运转都已经十分困难,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筹集到留学经费送他们出去已经实属不易。当然这还得感谢其中那些有身份背景的学员,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在私底下或多或少向朝廷补贴了一些费用,以此来作为这些人入选留学名单的一部分交易条件。 朝鲜过去公派出国的留学人员几乎都是前往大明,但如今风向已经发生了变化,象征着先进生产力、战斗力和经济实力的国家已经不再是大明,而是近年才在南海崛起的新贵海汉国。所以从去年年底开始,朝鲜便已经暂停了继续向大明派遣留学人员,将方向调整为掌握了更多先进技术的海汉。 一个愿教,一个想学,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费用。过去朝鲜派人去大明学习,绝大多数情况下只需自行负担生活开支就行,并没有学费一说,大明也一一向不屑于收取这点小钱。但海汉这边的规矩就有所不同,一笔一笔的费用算得非常清楚,就如同在私塾学堂上学一样,缴完学费才能去学东西,而且费用着实不低。 但按照海汉人的理解,好东西就应该价值不菲,朝鲜要学先进技术,为此付出一些经济上的代价也是理所当然。再说如果不是盟友关系,就算朝鲜肯花钱也找不到门路能学到这些技术,而这对一心想要快速提升国力的朝鲜来说又是不容失去的机会。在这种卖方市场的大环境下,朝鲜甚至连讨价还价的空间都没有,只能接受海汉开出的条件。 好在海汉的商业信誉一向极佳,之前出兵为朝鲜打退清军入侵也是实打实的功绩,所以对于花钱之后是否能够从海汉学到真本事,朝鲜朝野上下的意见倒是非常一致,认为海汉应该会遵守他们的承诺,这笔学费能够换回海汉的技术就值了。 当然了,除了这些公派学员之外,让两国高层都十分关注的留学安排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员安排,那就是朝鲜国王是否会派出王子前往海汉留学。这件事由海汉主动提出之后,朝鲜方面一直没有作出正面答复,但此次两位王子前往大同江基地视察新军训练成果和合作项目建设进展,都对留学一事表现出来了浓厚的兴趣。而两位王子回到汉城之后,就此事与国王李倧商议的结果,并未与公派留学人员的消息同时公布出来。 王汤姆在汉城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天,景福宫才终于公布了关于王子留学的安排:朝鲜国王将派出世子李溰前往海汉,作为期两年的留学。至于后续会不会派出其他王子去海汉留学,就暂时没有计划了。 这个安排倒是与海汉方面的预计一致,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倧便是让大儿子前往清国充当人质,如今就是换个名义换个对象罢了。但海汉方面一直强调这种安排的性质并非是让朝鲜派出人质,所以朝鲜方面的压力也相对小一些,可以将此作为一种良性外交手段。 至于李溰去海汉能够学到多少真本事,国王李倧对此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相较于两个政治经验不算丰富的儿子,他对两国之间的关系和未来发展形势看得更为透彻。 李倧其实并不认为海汉真的会对自己的国家毫无保留,把那些最为先进的技术全部倾囊相授,在他看来海汉人提出的留学建议主要还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居多,而非单纯地想要拉作为盟友的朝鲜一把。特别是那些所谓的高级武器制造技术,李倧可不相信海汉真打算通过留学这种方式无偿转让给本国,要知道光是为了大同江畔这处兵工厂拿到的武器制造技术,就已经付给了海汉一笔不菲的费用,这帮精明到极致的商人可不会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慈善家。 既然是政治交易,那就要从政治角度去考虑这件事如何安排才是对本国有利的最佳方案。李倧认为海汉的目的是希望通过朝鲜派出王子留学这个安排,来确认朝鲜对海汉这个盟友的重视程度。特别是这次邀请两名王子去大同江基地的安排,甚至不惜为此主动“暴露”了许多军事机密,足以看出海汉是十分希望朝鲜能派出王子这个级别的王族人员前往三亚留学,政治意味非常浓厚。 而同时派出两名王子前往海汉留学,对朝鲜而言风险太大,而在二选一的模式中,有世子身份的李溰显然政治价值更高一些。而且李溰对政务更为熟悉,代表朝鲜出使海汉,在外交场合的表现相对也会更稳妥一些。 于是朝鲜世子李溰,在双方反反复复的试探之后,最终还是成为了朝鲜王室的代表,将亲率这一批留学人员奔赴遥远的南海,并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长居于海汉境内,学习各种先进的知识技能。 这个安排对两国来说都比较能够接受,而且这对于钱天敦和王汤姆二人来说,可以算是一桩不亚于击退清军的大功,毕竟能让盟国将下一代的统治者派到海汉留学,这在外交和国际政治角度完全就是巨大的胜利。 在向朝鲜官方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王汤姆立刻就向三亚拍发电报,告知胜利堡提前做好相关的准备工作。对于朝鲜派出以世子为代表的留学团队一事,海汉方面有太多的事情可做,越早安排操作空间就越大。 如果仅仅只是军民人员组成的留学团队,那大概在人员集结之后留个三五天的准备时间就够了,毕竟海汉那边是只要钱到位了什么都有,也不见得需要从国内把家千里迢迢地搬过去。不过世子要出国两年,这关系到朝鲜国的脸面,该有的排场必须得有,需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 光是服侍李溰的随从人员、仆人和护卫团队,一开始礼曹衙门列出的名单竟然多达百人,甚至连洗衣妇和烧饭的厨子都一并算进去了。这个名单报到景福宫里,立刻就被李倧给毙了——如今连留学人员的经费都省了又省,怎么还要派这么多只能花钱又学不了东西的闲杂人等过去? 礼曹衙门这边本来想拍拍世子的马屁,把排场弄大一些,但这个马屁显然有点不合时宜。于是将这份随从名单砍了又砍,最后只留下了十分之一的人,才总算是通过了李倧的审核。 毕竟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所以也不能太寒酸让海汉人看了笑话,既然没有足够的资金给世子安排大型陪读团队,那起码行李得多带一些以示隆重。于是光是正式的礼服就带了五套,不过负责准备行李的礼官并不清楚,这些厚重的礼服到了三亚之后基本上不会有太多上身的机会,因为当地常年处于比朝鲜高出不少的气温水平,再穿这些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简直就形同三伏天裹棉袄了。 另外考虑到世子的饮食习惯问题,坛坛罐罐也不免就准备了一大堆。王汤姆去了一趟景福宫与朝方商量行程安排,看到宫中给世子准备的这些东西也是不免啧啧称。 海汉方面为了表现出对朝鲜留学人员的重视,专门从浙江调了两艘商船过来充当客船。这两艘商船可不是寻常装货跑跨国海运的普通货船,而是由舟山造船厂建造,专门用于运送重要人物的客船。船上不但有相对较为舒适宽敞的客舱,甚至还能在航程中提供足够的淡水让贵宾泡几次热水澡。当然了,这种待遇并非每一个登船的客人都能享受,比如汉城这一帮即将登船的旅客中也就只有世子李溰才能享有这种高级待遇了。 王汤姆本人并不会亲自陪同朝鲜的留学团队一同南下,但已经对整个行程作了详细的安排。在从汉城出发之后,海汉方面将派出六艘战船护卫朝鲜人先前往舟山定海港,在那里会合其他南下船队之后再继续出发,期间视情况可能会在澎湖、香港等地稍作停留进行补给,然后再前往三亚。 朝鲜方面对于这个行程安排没有大的异议,只是世子李溰提出希望将南下的行程安排得充实一些,不要一直赶路,如果可能的话更希望多造访几处沿途的海汉统治区。 其实这样的安排方式,王汤姆也曾设想过,但又不想让朝鲜人觉得行程过于松散且目的性太强,所以放弃了多余的安排,倒是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让李溰一行在途中去参观一下海汉的各处殖民地,倒也能向其展示一下海汉在东亚各地的统治力。 在朝鲜方面准备留学事宜期间,王汤姆作为海汉的高层代表,随时都需要与朝方沟通后续的安排,也就只能一直在汉城这边等着了。不过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少外交政务要处理,礼曹衙门的官员也只是每天到他下榻的地方请示一下是否有什么需要,然后告知他宫里对世子留学一事的准备进展。 要是出兵迎击清军入侵也是这样的效率,那估计又是半个朝鲜都没了。王汤姆猜测朝鲜人大概是已经挑好了某个黄道吉日,所以才会故意拖拖拉拉地处理准备工作。不过他最近正好也无事,培训新军都是陆军为主,由钱天敦的独立团在负责,朝鲜人连造船厂都还没开始动土,要训练水师还为时尚早。王汤姆已经下令让目前驻扎在朝鲜境内的海军部队进行轮休,只有少数船只目前仍在鸭绿江水域执行日常巡逻任务。 而之前参加抗清战争的另外三支舰队,如今也已陆续返回大同江基地,处于休整状态中。不过这几名带兵将领心里都记挂着与朝鲜通商之事,所以也都随王汤姆一同来了汉城,然后与朝鲜官方商议建交通商的事宜。 这大概算是王汤姆几次到汉城的行程中接到各种社交宴请最为密集的一次,来自朝鲜官方的民间的宴请几乎每天都有,不仅仅是对他,也有主角是安南、福建许氏和葡萄牙人这三家的活动,但他们在汉城是住在同一处宅院中,人家发邀请自然也是打包一起请,所以王汤姆也跑不了。然后这三家回请朝方的宴席,也同样要拉上王汤姆作陪,有他镇场以便于跟朝方沟通。 于是在这期间,去景福宫议事对王汤姆而言反倒是成了最为轻松的差事,否则每天都有推脱不了的各种交际应酬,着实让他头疼。他是巴不得朝鲜人的留学团队早日出发,这样他就可以从这个环境中脱身了。 来汉城主持银行工作的蔡金梅已经功成身退返回浙江,在她离开之前,成功地说服了国王李倧为即将赴海汉留学的李溰等人开设了专门的留学帐户,这样朝鲜官方只需在汉城的海汉银行分号中存入现银,不消多久朝鲜学员们便可以从三亚的户头上支取这笔款项了,虽然中间仍然会有一段时间的迟滞,但相比把金银从朝鲜运到几千里之外的南海三亚,那还是海汉银行开设的异地存取业务方便多了。 这个举动无疑就意味着王族为海汉银行的信誉做了背担保,由此所带来的广告效应自然不言而喻,许多朝鲜权贵即便并不清楚海汉银行的运作状况,也还是选择了跟风效仿,先在银行里开设一个账户再说。银行这边自然也是来者不拒,先把帐户开了,回头再派专人去这些权贵府上慢慢进行宣传说明。 而与海汉一起出兵朝鲜的这几家盟友,早就已经知道海汉银行的可靠便捷,在朝鲜所开展的业务也都是依托于银行来进行款项结算,无形中也是为银行拉到不少新客户。 随着战后各项对朝工作的逐步推进,1637年的夏天终于走到了尽头。 第1870章 前进方向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终于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李溰的心情还挺复杂的。他生在汉城,从小喝着汉江水长大,十四岁便被父王李倧册封为王世子,成为这个国家的王权继承人,一直是人上人的特殊存在。但他知道自己离开朝鲜之后,这样的待遇或许就无法再持续下去了,因为这次出国要去到的地方是朝鲜新的盟友和事实上的宗主国,他的这个王世子身份到了海汉之后实际上就只是一个政治符号,而不再会享有国内那么多的特权了。 而朝鲜以前的宗主国大明,虽然也曾出兵出力替朝鲜抵御过外敌入侵,但在过去这十来年间,大明的国势一直在走下坡路,在应对后金的时候显得越发被动,作为藩属国的朝鲜对此也看得很清楚。就李溰自己的切身体会来说,册封王世子这件事原本是应当由大明派使团到朝鲜来宣布,可由于大明丢了辽东全境的控制权,导致无法从陆路派遣使团赴朝,便将此事拖了下来,结果这一拖竟然就拖了十二年之久,直到三年前,也就是海汉人在山东占下芝罘岛的时候,大明才派遣了太监卢维宁一行出使朝鲜,正式册封李溰为朝鲜世子。 连派使者册封朝鲜世子这么简单的工作都无法完成,这个时候的大明虽然仍是朝鲜名义上的宗主国,但在朝鲜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下滑了许多,不再具备至高无上的权威了。再后来海汉人在黄渤海地区横空杀出,从旅顺口登陆打得后金军节节败退,逐步在这个地区树立起了强者的形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大明的地位。 当北方强邻再度兴兵入侵朝鲜的时候,唯一能够出兵拯救朝鲜的已经不是过去的宗主国了。虽然海汉十分市侩地要求朝鲜提供足够的军费才肯出兵,但他们的确说到做到,硬生生地将清军从大同江一路赶回了鸭绿江。毫无疑问,这种为朝鲜提供武力庇护的行为才是作为一个宗主国应有的军事实力。 在李溰目前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崇拜强者的时候,而朝鲜国力的羸弱让他不得不将眼光放到国外,而海汉的出现正好应和了他的这种心理需求。像这种不把大明放在眼里,随时可以出兵爆锤清军的存在,简直就是百分百符合李溰心目中的强者形象。 不过在与清军交战期间,李溰一直没有捞到去前线观战的机会,这也成为了他的一大遗憾。从前线发回的文字战报虽然也算详尽,但李溰是越看越觉得不过瘾,恨不能亲眼在场欣赏海汉军是如何打败了兵力数倍于己的庞大清军部队。 直到战后才终于靠着海汉主动发出的邀请捞到了一个去大同江基地参观的机会,李溰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不但见识到了海汉军的部分战斗力,而且还从海汉将领口中了解到了更多关于留学一事的安排。 即便是没有王汤姆等人声称的高级武器制造技术可学,李溰也还是很想去海汉看一看,去更为深入地了解这个建国才短短几年的南海小国,是如何迅速崛起,成为让大明和清国这两大巨头都难以招架的南海小霸王。 如果能够从海汉学到一些治国理政的经验,李溰认为这或许比制造武器的技术更能让自己的国家受益。毕竟海汉将领那也说了,即便能够学会那些技术,在朝鲜也未必有制造这些武器所需的设施和材料,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不实用的屠龙技。 而如果能够学会海汉人治理国家的方式,李溰认为这套用到本国的难度或许要小得多,毕竟这些只是政策和制度方面的差异,朝鲜大可修改现有的政体框架来效仿海汉的发展模式。 当然了,李溰把这方面的问题还是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两国的政体框架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照着海汉的模式来进行更改。光是要让国王和王族交出权力,把国家权力结构从君主制改为海汉式的精英执政方式,这第一条在现阶段的朝鲜就根本没法实现了。 海汉所具备的优势,主要还是来自于这个时代之后几百年的积累,特别是在社会生产力方面所具备的技术优势,都是建立在庞大的知识体系之上,其他国家很难通过派遣几批留学人员就能把这些超前几个世纪的高级知识学到手带回家。就比如海汉的枪炮制造技术,哪怕李溰去到三亚之后能把相关的原理和制作流程都死记硬背地记下来,朝鲜也没有合格的材料和相应的加工手段来完成这些制造工艺。 但李溰对于海汉的了解几乎都是来自各种面报告,两国在战后的产业合作谈判,以及先前这一次大同江之旅,他所能了解到的海汉无疑还极为片面,也难以对两个国家存在的差异做出一个真正客观的认知评价。 不过站在李溰的立场,他想通过留学这种方式为自己的国家争取更多的发展机会倒是无可厚非。大明的现状已经充分证明了朝鲜过去学习的对象并非最佳选择,而清国通过战争来发展国力的道路也不是朝鲜愿意效仿的对象,在目前朝鲜所能接触到的国家当中,海汉无疑是最为合适的学习对象。两国文化相通,交流沟通不会存在大的障碍,而且海汉武力强大、国家富庶,似乎才是一个强国应有的样子,让朝鲜朝着这个方向去发展也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对于李溰来说,留学还有一个有利于他个人发展的条件,那便是同时被派往海汉的这几十名各行各业的学员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这些人将和他一起在海汉生活、学习,而他作为朝鲜派驻海汉地位最高者,只要稍稍用心一些,就能会成为这些学员的主心骨和效忠对象。 这些被公派到海汉的学员虽然并非官员,但也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这些学员去到海汉之后的表现直接会影响到朝鲜的形象,所以在确定人选的时候也是优中选优,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从各个领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即便是少数走关系挤进这个名单的人,个人素质也都不会太差,毕竟他们背后的家族都指望花钱能让这些族人从海汉学到一些真本事,要是塞些蠢笨之人进去,最终就只能落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如果一切顺利,等这批人在海汉学成归国,那么在各个领域都会有一批精英向李溰效忠,而这些人很可能便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朝廷高官,等李溰正式坐上王位,就能自带一批拥趸,政局也会因此而更为稳固。这对于他个人的未来政治生涯而言,会有诸多的实际好处——关于这其中的奥妙,金尚宪已经在私下跟他谈了好几次。 李溰其实不太能感受到王位继承权的竞争,因为他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封为世子,李倧对他信赖有加,成年之后便开始安排他接触政务,学习治理国家处理朝政,而这种待遇是两个兄弟都没有的。这也就是说李倧一直就把他当作唯一王位继承人来培养,他与两个兄弟之间基本就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不过李溰在世子的位子上待的时间长了,也知道会盯着这个位子的人可不仅仅只是自己那两个理论上同样有王位继承权的兄弟,还有朝堂上的诸多大臣。 没赶上十几年前那场“仁祖反正”的大臣,会寄希望于下一次王位交接时充当从龙之臣,以此来获得晋升机会。而像崔鸣吉这种当年便直接参与了“仁祖反正”,扶助李倧登上王位的大臣,也会希望能够成为两朝老臣,以此来让自己的仕途继续保持一路平坦。 这些大臣都知道自己如果扎堆捧世子,那到最后绝大多数都捞不到什么油水,所以也有一些人会将赌注下到老二李淏身上,至于老三李濬目前岁数还太小,基本上没有人会选择将他作为辅佐对象。 大臣们赌上自己的政治生涯,选择不同的王子作为今后若干年的辅佐对象,这在朝堂上并不鲜见。当年李倧发动政变的时候,支持他的西人党便是大臣金鎏、李贵、申景禛、崔鸣吉、金自点、李兴立等人。而李倧当时甚至都不是王位继承人,当时的世子李祬在政变后被李倧废黜并拘禁于江华岛上,不久之后便找了个借口将其赐死了。 所以说虽然李溰李淏李濬三兄弟目前在王位继承权问题上并不存在竞争,但以朝鲜国王的历史来看,不安分的人可不一定都在景福宫里,朝堂上从来都不缺乏野心家,一旦有机可趁,某些人说不定就会主动跳出来惹是生非了。而这对作为世子的李溰来说,也是不可不防的情况。 李溰曾经在面报告中看到海汉国是没有国王的,而是几名高层组成了一个内阁形式的执政机构,名曰执委会——这次率军在朝鲜作战的王汤姆据说便是执委会的高官之一。李溰很想知道这种执政机构相比君主制在治理国家方面有什么样的优势,如果可能的话,能与海汉执委会这些高官们开诚布公地谈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就最好了。 虽然在留学经费问题上捉襟见肘,但朝鲜在送别这批留学人员的时候还是做足了应有的排场,国王李倧携一众大臣,亲自到汉江边为这批学员践行。而这样的安排也带动了本地的民众纷纷涌出城外看热闹,一时间整个汉城内外都知道了留学人员出发的消息。 “诸位此去南海数千里,勿忘家国期望,努力习得海汉学识。待学成归来之日,本王便再到此地迎接诸位!”李倧举起酒杯道:“诸位满饮此杯,此行一路顺风!” 包括李溰在内的众人谢过李倧赐酒,然后各自举杯饮下。接下来的两年里,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应该是很难再尝到本国的风味了。 “去了三亚好好照顾自己,如有遇事不决,多与李希商议。他比你早去大半年,对当地的了解远胜于你,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李倧最后还是将李溰叫到身边,特地叮嘱了几句,但这话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跟李溰说了。 李溰躬身应道:“父王所说,儿臣一定谨记在心。” 李倧点点头又道:“海汉人神通广大,或许在其京城会有许多你从未想到过的事物,但切记不要偏听偏信。海汉人说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他们的东西虽好,也不见得都适合我国,哪些该学哪些不该学,你自己得有所区分。” “海汉京城离这里好几千里,日常传讯不便,听说当地生活费用极高,我会设法从海汉银行多送些银子过去,你自行安排支取,莫要委屈了自己。”说到最后,李倧还是显现出了慈父的一面。 李溰最后跪下来,向李倧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登船。在民众的鼓噪声中,搭载这批留学人员的两艘商船缓缓驶离江岸,随其他几艘海汉战船向着汉江下游的入海口驶去。 看着汉城的景象慢慢在视野中模糊淡去,李溰才终于有了要出国的实感,这与他之前去大同江基地时的心情完全不同。既对未知的环境有莫名的期待和不安,又因为要离开故土如此长的时间而有一些伤感。但最终他还是保持了平静,毕竟他是朝鲜世子,从现在开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自己国家的对外形象,必须要沉着稳重,不可让外人看轻了自己。 听说海汉国内有专门的报刊,报道海外各国的消息,而且时效性极高,类似大明的消息就比朝廷的邸报更快。今后的两年他都会在远离汉城的另一个国家生活学习,而朝鲜国内所发生的一切,他大概也只能通过海汉提供的消息渠道来获知了。 第1871章 见世面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令李溰稍感宽慰的是,他此行虽然要告别故土两年之久,但期间也不会太孤独,除了这次随行的十来个侍从人员之外,还有一批同样来自朝鲜的学员。虽然这些人在抵达海汉之后不太可能与他同吃同住,而是由海汉相关机构进行安排,但今后相处的时间肯定还是会很多的。李溰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定期将这些本国人才召集到一起,举办社交聚会让大家能够在异国一解思乡之苦。 海汉在船上为李溰准备的舱室虽然不算特别大,但舒适性可谓相当不错,舱里的绝大部分家具都是为石迪文等高官订做的,其做工材质都绝非市面上的货色可比。特别是弹簧软垫这种新鲜玩意儿,李溰还是第一次尝试,坐上去左扭扭右扭扭,感觉新无比。 舱壁上的几块圆形玻璃舷窗也颇为亮眼,虽然每一块舷窗的面积不大,但加在一起在白天为舱室内提供充足的照明毫无问题。相比起普通海船的旧式木制舷窗,海汉这玻璃舷窗怎么看也要高大上多了。而且这种专门运送重要人物的帆船在出海期间一般都会安排武装战船护卫,所以基本上也不用考虑太多船舷防护能力的问题,多开几扇舷窗,怎么酷炫好看就怎么来了。 如果觉得舱里比较闷,还可以去甲板上,船艏和船艉都有专门设置的观光位,可以躺在软软的沙滩椅上吹吹海风晒晒太阳,甚至还能让船员拿来渔具玩玩海钓。 李溰并不是一个喜欢乘船出海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乘坐这样的帆船出海,的确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美事,就连海上风浪所造成的颠簸,似乎也没那么让人难受了。他在登船之前便听说这船是海汉高官出海度假所用,当时还不太明白出海怎么能当作一种享受,但上船之后便隐隐明白了这船上度假果然有些不同的风味。以这样的环境,如果再加上美酒美人,还真是不错的享受方式。 李溰想起以前看到的报告,称海汉人不但精于贸易,善于打仗,还乐于享受,在生活细节方面非常讲究,甚至还专门为随时洗到热水澡而建造了一套颇为复杂的装置。不过李溰并不知道,其实海汉人造用来洗热水澡的锅炉这种器具,也被运用到了他早先在海汉战舰上见过的蒸汽动力装置当中。 当然了,这样的待遇,整个留学团队里也就只有他一人可以享受而已。由于船上的空间有限,绝大部分船员舱室的空间都非常小,其他人依然只能挤在四人一间甚至十二人一间的船舱里度过这段行程,而这才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海员水手在出海期间的真实生活状态。 安道石等留学人员目前的情况便是如此,作为客人,他们的待遇比船上水手稍好一点,住的是四人一间的船舱,床位是上下铺硬板床。虽说没什么舒适性可言,但相比水手住的那种空间更为狭小的三层硬板床,至少还能在床上坐直身子。 不过除了居住空间比较狭小,其他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比如船上的食材就很丰富,不但有新鲜的海产,更有各种丰富的蔬菜水果,甚至连家禽家畜也一应俱全。安道石等人在登船前曾互相开玩笑说出海期间食材补给不易,估计只能吃泡菜咸鱼加白粥了,但实际情况远远好过他们的预计,每顿饭至少能保证两荤两素,四菜一汤。对于安道石来说,这甚至好过了他在大同江基地受训期间的伙食水平。 当然了,安道石其实也明白,这都是托了世子同行的福,海汉人才会提高了随行人员的待遇。要是船上只有他们这批学员,那估计伙食内容也就跟普通水手一样,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了。 不过安道石出身猎户家庭,家境本就贫苦,对于物质方面的要求很低,这次能被选中去海汉留学,所有费用都是由国家负担,另外还有一份军饷可拿,对他而言已经十分满足,在途中辛苦一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且安道石等几名事前与海汉将领有秘密约定的军官学员,还会在留学期间享有海汉军方提供的一份“特别奖学金”。当然了,这份奖学金的存在是保密的,并不会公开进行发放。而安道石等人如果不是太蠢,也不会因为有了这笔钱就大手大脚地花销,那样很容易便会在同伴面前暴露自己的收入来路不明。 对于这次前往海汉留学的队伍中居然有世子加入进来,安道石微微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海汉早就向自己的国王提出了派王子留学的建议,期间还夹杂着朝廷不同政治派别之间的博弈和国王李倧长时间的难以取舍。不过世子的加入还是让安道石有些兴奋,因为这标志着国家对他们这一批留学人员足够重视,才会让未来的国王与他们一起去到海汉留学。 不过安道石自认地位卑微,也不敢主动去与世子搭话,从汉城出发之后看见世子到甲板上走动,自己也是主动远远避让开。相较于地位差异太大的世子,他更愿意与这次去海汉留学的同伴交流,无需担心没有共同话题可聊。 尽管考虑到航行的舒适度,海汉方面有意放慢了航速,但还是仅用了三天多的时间,便已经抵达了大明浙江舟山群岛海域。 李溰在此之前从未踏入过大明的地界,在他的心目中隔着一片大海的大明应该是十分遥远的存在,但海汉帆船这么快就完成了这段跨国航程,让李溰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起自己当年被父王封为世子之后,由于大明方面一直没有派使者到朝鲜确认这个册封的有效性,让他在接下来近十年的世子生涯里一直处于名不正言不顺的状态中。 想当初大明以辽东被后金所占无法通行为理由,将派遣使者的行程一拖再拖,但明明两国之间的距离也就不过三天航程罢了,大明在两百多年前就能由三宝太监率舰队远下南洋,又岂会无法送使者跨过两国之间这片海域,这么做分明是故意怠慢朝鲜,不肯承认李倧武力推翻上一任统治者光海君这种举动的合法性。而李溰在这种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博弈当中,便成为了大明拿捏朝鲜的一件道具。 虽说朝鲜作为藩属国早就有作为弱者服从强者意志的觉悟,但这样的安排还是让成年懂事之后的李溰觉得非常不舒服。这次乘坐海汉帆船西渡大明,便又让他想起了以前那段不太开心的往事。不过他身为世子,还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并没有人注意到李溰出现过短暂的负面情绪。 负责指挥这支船队的军官是海军中校谢立,他原本的驻防地就是辽东,这次被调到朝鲜参与了抗清战争,正好要回到舟山完成换防,享受已经积压了两年的休假。而护送这批朝鲜学员完成从汉城到舟山定海港的航程,便是他在此之前的最后一项任务。 在进入舟山群岛海域后,谢立便命人向李溰所在的商船打出旗语,由船上的人员通知李溰目前船队所在的位置。这样做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让双方保持互信,以免朝鲜人在对周边环境不清楚的情况下生出误会。 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便是进入舟山群岛海域之后,朝鲜人的身份就显得比较敏感了,谢立通知他们,也是提醒他们从现在开始谨言慎行,不要过于招摇,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所谓的麻烦,主要还是李溰的存在。如果只是普通朝鲜人进出舟山乃至宁波城,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李溰的身份太特殊,朝鲜世子造访大明,那是得先向大明提出申请,由大明这边批准并作出行相应的安排之后才能成行,而当下李溰搭乘海汉的船来到大明境内,可没有在事前跟大明这边打过任何招呼,如果让大明知道了这事,海汉倒是无所谓,但朝鲜对此却仍是十分忌惮,不想因此而得罪了大明。 所以在留学团队出发之前,朝鲜方面便与海汉就此进行了商议,结论是尽可能弱化朝鲜世子造访海汉的影响。尽管这事不可能完全保密,汉城里肯定也有大明的耳目会将此消息传回国内,但这种事本身就是做得说不得,只要不高调行事,大明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主动公开。毕竟要是闹大了,丢脸的可不是海汉和朝鲜两国。 这个道理就跟当初大明被海汉占去了海南岛却默不作声一样,既然无法改变已经出现的状况,那保持沉默就等于保住自己的颜面。再说其实大明已经默认失去了朝鲜这个藩属国,不管这个小弟是效忠清国还是海汉,总之现在再跳出来自认是其宗主国就只会自讨没趣。 李溰很清楚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他也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导致三个国家间的政治关系再次变得微妙,所以在接到海汉军方的通知之后,他又让属下去通知船上的学员,让他们在抵达舟山之后都尽量低调一些,特别是不可在外自曝身份和来舟山的真实原因。 天色渐暗,船队已经来不及在日落之前赶到舟山,于是谢立下令在嵊泗列岛停靠休息一晚,待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这边岛上仅有一个小渔村,不过谢立还是让人在海岸上搭了帐篷,请李溰上岸过夜,以免去这一晚的颠簸之苦。 趁着一起吃晚饭的机会,李溰便向谢立打听,这里距离舟山定海港还有多远。谢立也不瞒他,让人取来一幅海图,向他指明了船队目前所在的位置。 “除舟山岛之外,这岱山岛、衢山岛,还有我们当下所在的嵊山岛,全都已经划归贵国管辖了吗?”李溰看着海图好地问道。 谢立解释道:“杭州湾以东,海上这些岛屿目前其实并没有明确地勘定归属权,不过一般默认舟山岛是归我国管辖,其他岛屿则是两国共管。考虑到浙江水师一般都没有出海活动,所以大多数时候是由我国实际管辖。” 这绕来绕去的说辞让李溰听得有些迷糊,稍稍整理了一下才理解了谢立的意思——实际上都归海汉管,就只差一个两国官方共同确认的名头了。 但李溰认为这一步大概是不可能了,大明可是从来不会向其他国家割地的——顶多算是失地,但绝对不会承认别国对其享有统治权。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海汉在大明海岸线上的实际控制区越来越多,但大明从来都不承认这些地方的归属权易主,哪怕双方在去年已经签署了外交协议,但对于这些争议地区的归属界定依然含糊其辞,没有在面上承认海汉所要求的归属权。 而为了照顾大明的颜面,海汉最终还是迁就了对方,没有强行申索这些地区的归属权,依然延续过去的说法,将这些已经被海汉控制的地方称为争议地区,所以才会有了谢立这种颇为拗口的说明。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谢立给出的说法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如今舟山岛的繁华程度甚至都已经超过了临近的宁波府,而象山、石浦这些地方的实际统治也在隐隐地发生变化,海汉在浙江沿海的控制范围其实已经不止海上这些岛屿了。 当然了,关于这种状况,浙江的官员们基本上都不会再主动吱声,这几年出头鸟死的死,贬的贬,失踪的失踪,而选择站在海汉一边的,如宁波知府曲余同,杭州通判王元,浙江布政使王畿等等,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甚至在海外都有了不少产业。 某种角度来说,浙江官场与海汉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海汉不再在浙江境内采取敌对性质的军事措施,也不出兵强占浙江地界,而浙江官府也对海汉的存在睁只眼闭只眼,互不干涉。 第1872章 定海港见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怕大明与海汉之间常年存在领土争端,但这也并不妨碍地方官员从与海汉的交往中获取好处。更何况从去年开始,两国已经就外交关系达成了新的协议,对某些归属权不清的地区先共同搁置争议,以避免两国之间爆发武装冲突。当然其实还有一个秘而不宣的原因,就是大明需要在北方战线上获得海汉的支持,以抵御清国的攻势。 但在沿海各个州府的地方官员看来,朝廷表现的这种妥协态度更多还是迫于无奈。因为两国武力存在着清晰可见的差距,大明已经不太可能通过战争手段夺回这些地区的实际控制权。而且这跨国贸易所带来的利益实在太大,大到足以让很多官员放弃所谓的原则。 两国外交关系正常化之后,浙江的地方官员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南方福广两地的实权官员会常年对海汉的所作所为装聋作哑,因为只要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就会有大量的钱财自动涌入口袋。当个泥菩萨就能有大量香火钱,还能保住治下地区的平安,那谁又会想拿身家性命去跟海汉拼个鱼死破呢? 更何况那些勇敢尝试挑战海汉的人,并没听说有谁给海汉制造出了真正的麻烦。曾经闹得很厉害的人,到后来都无声无息地从官场上消失了。而其他选择妥协的人却很快发现,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了,海汉能给出的好处,甚至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时至今日,江浙地区的官员已经不再将海汉视作洪水猛兽,而是把对方当做了肥得流油的财神爷。至于海汉在舟山群岛和某些沿海州县的小动作,只要钱到位了,什么事都能有商量的余地。 从去年开始,便陆陆续续有朝鲜人来到舟山这边,一开始只是商人、僧侣和游学文人,打着民间交流的名义来到舟山,在确认本地官府不会干涉朝鲜与海汉之间的往来之后,才慢慢有朝鲜官方人员进驻到海汉经营的舟山定海港。当然了,这些人对外并不会宣称自己是为朝鲜官方效力,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实际上舟山港这边的朝鲜会馆就是一个半官方性质的使馆机构,类似金尚久这样的官员便是在会馆处理与海汉和大明之间的各种外交事务。 不过金尚久并没有与这批朝鲜留学人员一起来到舟山,他实际上比他们早了半个月离开汉城,提前到舟山这边为接待这批留学人员做准备——当然这项工作的主要对象便是世子李溰了,其他人还不够资格让他这个新任的礼曹参议跑腿。 因为在抗清战争期间极好地完成了外交任务,引导海汉舰队在鸭绿江成功阻击了清军,凭借着这份功劳,金尚久由原来的正五品礼曹正郎跨级提升为正三品的礼曹参议,今后也算是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人物了。 金尚久倒也没有因为得到了晋升便得意忘形,他很清楚自己的功劳是从何而来,知道自己若是离了海汉这个靠山,回到汉城去坐衙门,今后的仕途就只能又回到老样子。若是还想往上走,那就得继续跟海汉保持密切的往来,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立功机会。 所以金尚久虽然已经是正三品的高官,但依然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原本在舟山的差事。正好国内要派包括世子在内的一批学员到海汉留学,金尚久便主动揽下任务,重新回到舟山这边。要论对这边的熟悉,朝鲜国内无人能及,这个接待任务还真是非他莫属。 金尚久其实并不清楚李溰在舟山会逗留多长时间,或许只是一夜,或许会待十天半月,他也不敢提前打听这种涉及安全的敏感信息。但他作为臣子,自然是要先做好世子在舟山长住的准备。 朝鲜在定海港建的会馆虽然比不了三亚的使馆那么大的规模,但考虑到这里是朝鲜官方在海外的主要办事处之一,会馆还是备有接待重要人物的预案。金尚久过来之后,便下令按照预案对会馆的布置进行调整,将其中的一个院子腾出来作为世子李溰抵达舟山之后的住处。 从汉城来的船队停靠嵊山岛之后,便已经向定海港发出电报报告了行程,金尚久也从海汉官方收到通知,世子所在的船队翌日便会抵达定海港。 虽然海汉在朝鲜的驻军没有派出高级官员护送李溰一行,但舟山这边会由石迪文亲自出面迎接他们。所以这事金尚久还得拿捏好分寸,不能表现得喧宾夺主,抢了石迪文的风头。 第二天一早,船队便从嵊山岛开拔,自衢山岛、岱山岛西侧驶过,然后便看到了南边海面上的舟山岛。船队从金塘岛与舟山岛之间的水道穿过,然后折转向东,便是被一大堆小岛拱卫的定海港海湾了。而此处海上航运的繁忙程度,也是让已经全部涌上甲板看风景的朝鲜学员们大为赞叹。 谢立今天也登上了李溰所在的船,向他介绍定海港的基本情况:“世子请看,以前方海湾中段突出的那处名叫小竹山的高处为分界线,将海湾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其中东面是民用和商用的港口,我国与江浙地区之间的贸易大多在此完成。而西面则是军用港口,我国东海舰队的驻地便在此处。不过之前东海舰队的主力舰只都已经北上去了贵国助战,所以目前驻扎在此的作战船只也就只剩十来艘了。” 李溰心道十来艘战船要守下这辽阔的东海海域,的确是有点困难,可再一想这边的大明水师据说连杭州湾都不出了,整个东海上又哪还有什么对手能够威胁到海汉。武装海盗?江浙沿海几年就已经被海汉清剿得干干净净了,活下来的海盗头子都已经改头换面投入海汉阵营效力,不会有人活腻了再去挑战海汉的威严。 谢立接着说道:“定海港的港口设施已经完成了两次扩建,第三期的扩建工程也在进行当中,建成之后这里将会成为整个东海地区规模最大的贸易港。” 李溰忍不住好地打听道:“听说三亚有南海第一港之称,那这定海港比起三亚如何?” 这个问题让谢立稍微思考了一下才作出了回答:“如果要比贸易量,那当然还是三亚更大一些,不过舟山港扩建的空间更大,再过十年二十年,或许情况有所变化也难说。” 谢立的回答算是比较客观了,三亚虽然繁荣,但胜利港和三亚港这两处港湾的空间有限,要再扩建就只能是往三亚河和临春河的上游继续修建码头了,而那样并不适合作为海港的扩建工程。此外三亚距离大明这个主要贸易对象的确稍远了一些,远远不及香港、澎湖、舟山这些离大陆更近的地方来得方便,舟山在短短几年中就以极快的发展速度追赶上来,如果能保持这样的势头,再过若干年之后还真的有可能会赶上并超过三亚。 李溰追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海汉治下,如定海港这种规模的港口多吗?” 谢立是个实在人,老老实实地应道:“浙江这边就是定海港最大了,往南两百里还有一个石浦港。不过再往南走,福建海峡的鸡笼港、马公港、高雄港,珠江口的香港,也都是建设规模不小的港口。至于南海,也还有六七处规模相仿的港口。说到港口,我国今年在南海打败西班牙人抢下的马尼拉港,据说便是三亚之前的南海第一港,如今这南海数一数二的大港,都是我国港口了!” 其实这个排名再往下数也还是海汉的港口,爪哇岛的巴达维亚港如果不是前几年遭遇战事,几乎将大半个城市毁掉,勉强还能挤进前几名,但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加上海汉出现之后从荷兰人手里抢走了不少贸易份额,已经无法再排进南海贸易大港的前几名了。 李溰叹道:“控制着如此之多的商贸大港,也难怪贵国富庶如斯了!” 说话间船队已经在引导之下靠向岸边,由于船上这些乘客的身份比较特殊,加之有战船护航,所以这几艘船都停靠了军港。而李溰也得以再次近距离地观察到岸边停靠的海汉战船,他甚至还注意到了小竹山的方向建有一处造船厂,大大小小的几个船坞中都有正在建造之中的海船。 船只靠岸之后,当即便有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先上船确认了乘客们的状况,特别是世子李溰的情况,以保证接下来双方首脑人物的会面能够顺利进行。 “主要是怕您身体状况不佳,以前就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有贵客因为严重晕船而导致无法行动,最后只能用担架抬下船。”谢立怕李溰有所误会,特地又向他解释了这个环节的用意所在。 李溰对此表示了理解,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外交场合并不鲜见,他的父王要与外国使节会面之前,礼曹衙门也会先派人去与对方确认一下。他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晕船,不过昨晚在嵊山岛休息了一夜之后已经恢复了大半,此时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还算不错,甚至还有一点小兴奋。 为了表现出对朝鲜世子到来的重视,舟山当局甚至还安排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拉了乐班来敲锣打鼓制造了一下气氛。这种略微有点不伦不类的安排在李溰看来应该是海汉独有的欢迎方式,虽然有点诧异但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金尚久先上船见了李溰,然后紧跟在李溰身后再下船,这样就方便在第一时间向李溰介绍来码头迎接他的这些重要人物。 虽说到场的海汉高官就只有石迪文一人,但舟山当局主要机构的主官几乎都出席了今天这个欢迎仪式,在石迪文身后排了一大串。 双方一番互致问候之后,竟然还有一个阅兵环节。金尚久低声向李溰介绍道:“此乃海汉独有的仪式,只有海汉高官会见外国重要人物的时候,才会有此安排。” 听闻自己能被海汉如此重视,李溰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在石迪文等海汉官员的陪同之下,检阅了本地驻扎的一个陆军连。这陆军连的装备与李溰在大同江基地见过的部队似乎别无二致,倒是跟在后面围观的安道石注意到这些海汉兵手里所持的步枪似乎与驻扎在朝鲜的海汉军列装的武器有所不同。 安道石注意到的这个差异的确是客观存在的,那种先进的七发连珠步枪,本身就只有少数精锐部队才有资格装备,而舟山驻扎的陆军只是普通部队,所装备的步枪也是性能稍逊的燧发枪罢了。当然了,这种战斗力的差距也只是存在于海汉军内部,对外这依然是难以战胜的强大存在。 欢迎仪式结束之后,石迪文便邀请李溰共乘马车,前往本地管委会所在地,参加为他和这批朝鲜学员准备的接风宴。李溰也知道海汉人素来是将设宴招待当作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社交手段,当下便先谢过了石迪文的热情款待。 “其实今天宁波府也有人过来,不过因为身份比较敏感,不太适合出现在码头,所以等会到地方了才能与世子见面。”上车之后石迪文便抛出了一个让李溰颇为吃惊的消息。 李溰当然知道石迪文口中的宁波府是指大明的地方官府,而自己造访海汉一事对大明而言无疑是有羞辱的味道,然而听石迪文的意思,似乎是地方官府还专门来人向自己表明欢迎的态度,这又是怎么回事? “宁波府……对在下访问贵国毫不介意?”李溰试探着问道。 石迪文笑道:“坦率地说,只要世子不去宁波府公开走动,他们就不会介意。” 李溰恍然大悟,敢情这地方官府派人过来的目的是希望劝自己低调一点,不要在他们的辖区内招摇过市,给他们制造麻烦。 第1873章 实话实说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此行其实并没有与大明官员照面的计划,毕竟以当下三国之间的相互关系而言,在舟山这种归属权尚有争议的地方跟大明官员碰面,即便是没有什么冲突,互相也会觉得尴尬。他的确没想到宁波的官员这么看得开,居然还跑来舟山岛与自己会面,看样子自己的身份在大明官员眼中还是有些份量。 不过李溰这下却是高估了朝鲜和自己的影响力,大明地方官员愿意在此事当中露面,主要还是看在了石迪文的面子上。而且正好近期有一批用于出售的军火运抵定海港,所以附近沿海州府的军头们都赶了过来,想看看能不能从石迪文手上买些合用的装备。而李溰的出现正好恰逢其会,也没人真把与朝鲜世子会面这件事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让舟山岛上诸多迎来送往的国际社交活动又多了一桩谈资了。 比起几年前海汉刚刚占领舟山岛的时候,岛上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有了非常显著的变化,除了港口码头这种显眼的区域之外,岛上的生活条件也得到了改善。今天用来招待李溰一行人的宴会厅,便是在去年才建成,主要用于每年的招商活动,既能布展又能设宴,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开大会。 李溰随石迪文进入宴会厅之后,果然见到在此等候的有数人都是明人衣着,与海汉的短衣对襟装扮截然不同。而且这几人肤色黝黑,身体健壮,一看便知是长期在海边讨生活的人。 石迪文主动向李溰介绍道:“世子,这位是昌国卫的严国伟严指挥使……这是石浦所的马灵马千户……临山卫魏山魏指挥使……观海卫黄涛黄指挥使……” 李溰当然知道大明军方的卫所体系,这随便一个指挥使手底下都有几千兵马,而在场等级最低的武官也是千户,能将这么多大明的实权武官聚集到这里,这让他对石迪文在本地的影响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石迪文当然不会向李溰说明这些大明武官来到定海港的真正原因,他想借此机会向李溰展示一下海汉与大明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外界所想象的那么紧张,两国的来往也远不止经贸层面而已。在水面之下,两国的合作领域其实远远超过了外交协议中的内容,而这些往来其实都是在大明的默许之下。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只不过是地方上的卫所军头们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的选择,并不能代表大明朝廷的态度,但客观上他们的表现必定会被外界理解为大明朝廷的态度。要知道在场这些官员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上到正三品的指挥使,下至正五品的千户,个个手中掌有兵权,在海疆边境上说话比同级的文官还更管用。而朝廷毕竟天高皇帝远,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个象征符号罢了,没是好忌惮的,相比之下还是捞到手的好处更实在一些。 退一万步说,即便朝廷不认同这些地方军头的做法,也拿他们没多少办法了。有福建许心素这个榜样在前,许多大明武官都对自己的兵权有了新的认识,原来自己掌握的兵权不仅仅可以用来打仗,而想要利用兵权敛财,也不是只有吃空饷这一种办法而已,至于对朝廷的指令阳奉阴违,在地方上自行其是,更是学得飞快。 这次来定海港求购军火的这些大明武官,他们的军购经费可不是来自兵部,朝廷也没有这个闲钱让江浙这边加强武备。这军费的一部分是由他们自掏腰包,另一部分则是来自他们辖区内的富商士绅的捐助。而他们不惜血本也要加强武装实力的原因,正是效仿了福建许氏的做法,只有兵力足够强大,才能够既不听调也不听宣,安安稳稳在地方上当个富贵军阀。 不过海汉的军火生意一向都是卖方市场,交易往往还会附加一些政治条件,买家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想要的武器装备。所以这帮人才会在今天这个场合出现,通过为石迪文站台来争取好感,这样或许能在接下来的军火抢购中得到一点友情份额。 李溰自然也注意到了石迪文向他介绍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浙江本地的武官,眼见已经到了宾客的队伍末尾,李溰才终于看到了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这位是何肖先生。” 让李溰稍感意外的是,石迪文却没有介绍此人的官职,敢情他并非朝廷命官。但此人能有资格与这些武官站在一起,李溰还是觉得其身份必有特别之处。 果然石迪文接着便继续介绍道:“何先生是宁波知府曲大人的亲信幕僚,一般曲大人不太方便的时候,便是由何先生出面。” 李溰这下便听明白了,原来这位是代表宁波知府大人的师爷,怪不得其他这些武官对他的存在毫不怪。知府能派人参与今天这个宴席,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李溰也不奢望自己能在海汉人的地头上见到大明地方官府的一把手。 何肖拱手作揖道:“何某见过世子,谨代知府大人向世子问好!” 何肖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无需李溰再猜测其立场。李溰当即应道:“知府大人有心了,还请何先生也向知府大人转达本世子的问候。” 由于李溰身份比较敏感,今天这个宴会的嘉宾名单中,除了何肖便没有其他民间人士了,全是大明与海汉两国的官员,以及其他一些国家的使节。李溰想起出国之前父王的叮嘱,果然这第一站便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在国外作为朝鲜象征的压力。他在国内的时候虽然偶尔也会旁听议政,随李倧会见外国使节,但从未独自与这么多的外国官员会面,当下也不免有些紧张,连口都不敢张了。 石迪文却是唯恐众人不知李溰来意,入席之后便大声向众人说明道:“朝鲜世子此行是要南下访问我国首都三亚,并且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会留在三亚与我国进行文化交流。世子来访也象征着我国与朝鲜之间的深厚友谊,所以作为世子进入海汉的第一站,先在舟山为世子接风洗尘!诸位,让我们一起敬世子一杯!” 李溰连忙举杯起身向众人回礼,他没想到这海汉高官会如此高调地向其他国家宣扬自己留学一事,当下也不便向这些人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只好先把这杯酒喝了。 石迪文的打算很明确,就是要利用李溰到海汉留学的这个契机,向各国宣扬海汉的国际地位——你们看清楚,朝鲜世子都到海汉留学了,这已经充分说明了朝鲜的立场,海汉的阵营里已经又多了一个成员。 至于大明官员们对此作何感想,其实在朝鲜那边确认了世子留学的安排之后,石迪文便已经去找曲余同做过沟通,询问他作为一名大明官员对朝鲜此举的看法。 曲余同当时所给出的说法非常实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朝鲜想换个主子,那谁又能拦得住呢?朝廷如今连使臣不往朝鲜派了,就算对朝鲜的选择不满,那也没地方发脾气,难道还能治得了朝鲜的罪吗?” 至于作为地方官员对待此事的态度,曲余同也说得非常直白:“对我们没影响,那就当热闹看看好了。如果能对老夫管辖的地区带来益处,那干嘛不支持?” 李溰留学对浙江沿海州府有好处吗?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海汉虽然在北方还有山东和辽东的统治区,但如果以贸易为目的,那舟山定海港才是海汉治下距离朝鲜最近的一处贸易港。李溰留学海汉肯定会促进海汉与朝鲜的贸易往来,来往于定海港与朝鲜之间的商船也会逐渐增多,而宁波府作为距离定海港最近的州府,必然也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从中得到诸多的好处。 对于曲余同个人而言,他实际控制的商行船行都可以借机开展针对朝鲜的业务,而且越早进场就能越有先发优势。实施上在战后第一批进入汉城收购房产准备落脚的大明商家当中,便有何肖的兄弟何礼掌控的船行在其中,而这船行的幕后大老板就正是曲余同本人。 朝鲜更换宗主国,的确是对大明的不忠,但也只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罢了。真要说给大明造成了什么实际损失,那倒也未必。最起码大明不会隔三差五再倒贴钱出兵去救助这个武力羸弱的小弟,无需再为了维护这个藩属国而承受战争带来的巨大损失。 而对于像曲余同这样有门路又有手段的大明官员来说,朝鲜的政治立场变更其实是一个发财良机,可以毫不费力地跟随海汉进入朝鲜市场,并且从中获取可观的收益。而如果能有机会与朝鲜王位继承人建立起私交,这或许在未来将会带来当下无法想像的好处,所以尽管曲余同为了避嫌而没有亲自来舟山岛与李溰会面,但他还是派来了何肖作为自己的代表,向朝鲜世子释放善意。 这其中的门道,作为外交菜鸟的李溰当下可能还意识不到,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无疑的,那就是这些大明官员对他似乎并无恶感,或者说对他的身份并没有他所预料的那么敏感。反倒是不断有人过来向他敬酒,然后顺便打听几句朝鲜国的现状,特别是贸易方面的信息,几乎人人都很感兴趣。 李溰不是太明白为什么这些武将会对朝鲜市场上的货物买进卖出情况这么感兴趣,但这种事料想应该不会涉及到国家机密,他也基本都是坦然告之,并没有摆出贵族的架子。 李溰的这种态度倒是很容易便博得了在场这些大明武官的好感,他们找李溰套近乎的目的再简单不过,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机会。他们比不了曲余同这种与海汉高层有联姻关系的官员,能够很容易就拿到第一手的内部消息,只能找机会收集信息,而李溰这种身份,无疑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情报来源,众人自然蜂拥而上,希望从他这里得到更多有关朝鲜市场的信息。 李溰过去二十多年一直生活在宫廷当中,在成为世子后便受到父王的有意辖制,与大臣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外交方面也的确还比较稚嫩。这些大明武官对他吹捧一番,然后酒劲上来,他也就将谨言慎行四个字抛在了脑后,与这帮武官有说有笑了。 而随李溰一同前来的朝鲜学员们就纯粹只是陪客了,他们这批人当中只有武官没有文官,而武官又全是低级军官,甚至连上前向海汉和大明官员敬酒的资格都还不够,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最外围,一边吃一边观摩这场外交活动。 宴席结束之前,李溰便已经不胜酒力,只能让人用藤椅给抬回住处。等他午夜因为口渴醒来,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自己入席之后到醉倒之前的那段经历了。他记得的最后一幕便是七八名大明武官围在自己周围,称有机会要去朝鲜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李溰想起这一幕不禁冷哼了一声,过去这几年朝鲜也曾多次向大明请求军事援助,希望他们能够出兵帮助自己抵御北边的后金。但大明的反应却让他们一再失望,除了皮岛上的东江镇兵马还在坚持作战,便再未向朝鲜派遣一兵一卒。到最后东江镇兵马被大明所放弃,为了自保不得不离开朝鲜改投海汉,然后迁去了金州。迫不得已之下,朝鲜才将求援对象改为了海汉,并且很快就得到了响应。 如今这些大明军官毫无廉耻地口称要去朝鲜观光,可之前朝鲜求了大明这么久,怎么没见有谁带兵去朝鲜的。 李溰并不理解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有多么严重,已经不可能再像万历年间那样出兵朝鲜助战。他只知道最后拯救了朝鲜的是海汉人,而对朝鲜危局袖手旁观的却是曾经的宗主国大明。 第1874章 眼光受限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于受所处环境和所能接触的信息层面限制,李溰看待问题的角度无疑是比较狭隘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与和,亲近与疏远,都绝非偶然事件,而以他目前有限的见识,的确还难以看清当下这纷繁复杂的国际关系。 大明、海汉、清国、朝鲜,这四个国家在东北亚地区的博弈局面已经逐渐显现出来,而朝鲜在其中只能暂时扮演一个弱者角色,其他三国的军事实力都要远胜朝鲜,会按照自己的利益需求去“安排”朝鲜,轮流充当朝鲜的宗主国。这其中大明是靠着两百年来的积威对朝鲜形成辖制,清国则是以武力破局,在1627年的丁卯胡乱中便打破了朝鲜与大明的宗藩关系,强行插上了一脚。 至于海汉,虽然是最后一个进入这一地区的势力,但由于在战略规划方面的准备更为充分,对前者取而代之的速度也是最快的。不管是大明还是清国,在对上了海汉这个新对手的时候都不免暴露出了武力方面的短板,而在当下这个拳头说话的时代,海汉的铁拳无疑让他们难以招架,即便不甘也只能暂时让出地区霸主的地位。 李溰的问题便是他只看到了这三个国家在对待朝鲜时所表现出来的不同态度,而没有看懂各种态度所反映出来的国际局势。盛气凌人的大明,蛮不讲理的清国,以及精明无双的海汉,不管哪一个国家,其实对朝鲜来说都非良伴,不过是压榨朝鲜的方式各有不同罢了。 要真比较起来,反倒是大明对朝鲜的索取是最少的,近年来几乎是无欲无求。后金在1627年入侵朝鲜之后便要求朝鲜每年缴纳岁币,而海汉更是将提供给朝鲜的所有援助都明码标价,将军援做成了一门生意。但朝鲜认为大明近年来对后金的放任是有意见死不救,而这种态度让他们对于这个曾经的宗主国也越来越疏远,甚至产生了某种恨意。 李溰便是持有这种想法的朝鲜人之一,在他看来,北方恶邻都是不讲理的野蛮人,他们使用武力攻击朝鲜是恶人心性使然,而海汉人原本并非朝鲜的宗主国,要朝鲜满足某些条件才肯提供武力庇护也是情理之中,这两家的态度都是说得通的。但大明作为朝鲜两百余年的宗主国,对朝鲜面临的危局不闻不问,这在他看来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所以当今天的接风宴上,大明武官们表现出对朝鲜的“关心”,李溰在事后想起来却不免觉得有些不快,认为这些武官的态度太过虚伪,对朝鲜的关心完全是一种表演。殊不知这些武官真正关心的并非朝鲜的死活,而是当地是否存在比较容易操作的商机,能让他们入场获取收益。 李溰努力回想自己在宴会上的言谈表现,但也还是不敢确认自己是否有什么失言或者不妥之举,他想来想去,索性叫了随从去把金尚久请过来。 金尚久睡到半夜被人叫醒,听说世子急召,赶紧穿好衣服赶了过去。他听完李溰的问题之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道世子莫不是喝酒喝糊涂了,怎地连自己先前做过些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金尚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恭恭敬敬地应道:“世子,您在先前酒宴上与各国官员相谈甚欢,并未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李溰皱皱眉头,心道自己只记得与大明军官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怎地后来还与其他国家的官员聊起来了? 金尚久接着说道:“世子昨晚向安南等国的使节询问了不少有关南海人文地理的情况,看来是已经进入到状态了。” 李溰这下更茫然了,他连自己跟谁谈过话都不记得了,又哪还记得什么谈话内容。但想想确实有点可惜,这些话题或许对今后自己在海汉的学习生活社交都有益处,可自己竟然一点都回想不起来了。 李溰抱着一线希望对金尚久问道:“金大人,那你可记得我与其他国家的使节讨论了什么问题?” 金尚久躬身应道:“卑职只断断续续听到几个问题,世子问了南海有多少国家,幅员几何,这些国家距离海汉国有多远。” 李溰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这些问题问出口,实在是有点暴露自己的无知程度。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博学广闻的人,以前所学多是经史子集这类儒家学说,天文地理之类的学问极少接触。而且以朝鲜所处的位置和航海水平,对于南海的了解的确非常有限,仅仅也就只知道一些国名罢了。 增加对外部世界的了解,本身就是这次李溰留学的主要目的之一,不过在昨天晚宴这种场合向其他国家的使节询问这方面的信息,的确是显得有点自曝其短了。但金尚久觉得这样做其实没什么问题,反倒是认为李溰从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到学习状态,他可想不到昨晚李溰的表现是因为喝酒上头,而不是出于好学。 李溰大致问清了昨天宴席上的状况之后,这才放了金尚久离开。对于自己脑海中的那一段空白,李溰只能暗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控制住不可多喝,以免再像昨天这样耽误正事。好在据金尚久所说,他当时并无失态之举,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金尚久走后,李溰倒在床上又翻来覆去地将昨天与石迪文等人的交谈想了又想,才慢慢睡过去了。 翌日,李溰安心睡到了快中午才起来。按照安排,他今天的行程是下午与石迪文一同前去参观定海港造船厂。 在经过了抗清战争之后,朝鲜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造船和航海这两门技术在保家卫国中的作用,所以也是将水面武装力量的建设作为了接下来要重点发展的方向。虽然大同江下游的那处由海汉出技术朝鲜出资金的造船厂还处于未动工的状态,但在这次派往海汉的留学人员中,便有足足四名造船师,也足见朝鲜官方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 位于舟山岛的定海港造船厂并不是海汉治下规模最大的造船厂,甚至连前三都挤不进去。当初在这里修建船厂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打造作战船只,而是需要这样一个设施来为驻扎在此的东海舰队,以及后续北上至山东的北方舰队提供维修维护。不过海汉占领了旅顺之后,便迅速在旅顺港兴建了一处造船厂,以省去北方舰队的船只要千里迢迢回浙江维护的麻烦。 其实舟山群岛在海汉到来之前便是东海的海上贸易集散地之一,所以这里的造船业算是比较发达了,能够打造四五百料海船的民间船厂也为数不少。不过海汉在定海港建立官办造船厂之后,很快便通过各种手段将民间那些技术比较出众的造船师都吸纳到了麾下。 而负责管理定海港造船厂的官员是胜利港造船厂技术负责人张天贵的二儿子张千祥,说起来也是标准的业内人士,技术型官僚。张千祥在管理定海港造船厂期间所取得主要政绩之一,便是让这里具备了制造探险级战船的技术能力。 虽然这仅仅只是海汉海军现役战船中吨位最小的型号,建造难度也不及高级战舰,但也并非随便一处造船厂就能具备相应的技术能力。所需配备的高级技工数量,专门用于建造战船的干船坞,处理造船木材的配套设施,以及标准化的造船流程等等,这些硬性标准都绝非普通的民间船厂所能达到。 “我们是从三年之前开始修建这处造船厂,真正形成产能到目前也才一年多时间。不过这里的运转效率非常高,自造船厂建成以来,从这里下水的各种船只已经超过了三十艘。” 石迪文不无骄傲地向李溰介绍着造船厂的情况:“由这里建造的几艘探险级战船,目前都已经进入北方舰队服役。对了,之前在贵国作战的海汉海军,其中就有我们这里建造的战船。” 石迪文的介绍倒也不是吹牛,目前定海港造船厂的员工多达千人,所有的船台船坞没有一处空着的,全部都开足马力在建造大大小小的船只。 李溰好地指向远处一个用帆布围起来的所在问道:“请问石大人,那里是在建造什么船?” 石迪文朝旁边的张千祥点点头道:“张厂长,你来给世子说明一下。” 张千祥上前对李溰一揖道:“世子,那里正在建造一艘海军战船,因技术保密需要,所以用帆布将外围遮挡起来。世子可想进去看看?” 李溰当然不会反对这个建议,于是在张千祥的带领之下,李溰一行人也得以进入这处军用船坞,参观海汉战船的建造过程。 与外面建造民用船只的船台不同,这被围起来的地方是一个李溰从未见过的干船坞。临海的一面有大约一丈多高的密封闸门,要在船坞中的战船完工下水之时才会开闸放水。而目前船坞里正在建造的这艘探险级战船只完成了大约五成的船体工程,看样子距离完工还为时尚早。 “这艘船是一个半月之前开始铺设龙骨,预计工期五个月,大约在明年正月前后可以完工下水,如果军方的试航验收能顺利通过,最快在明年三月就能入役。”谈到自己的工作,张千祥也兴奋起来了:“我们这里有三个这样的船坞,如果全速运转,每年至少能下水六艘探险级战船,基本能够满足北方舰队和东海舰队的正常扩编和战船维护升级。” 虽然定海港造船厂目前有建造探险级战船的能力,但实际上船上的武器装备依然不可避免地受限于三亚的供应,这里建造的战船要形成战斗力,还是必须受国防部的统一安排。 不过对于李溰来说,他所关心的是这样造船技术是否能够被引入朝鲜,或者说本国的造船师能不能把这些先进的技术学会并带回朝鲜。他带来的四名造船师此时便都是死死地盯着正在船身上施工的海汉匠人,似乎想从他们的操作当中学到一些先进的技术。 张千祥当然也将朝鲜人的表现看在眼中,不过他并不担心对方在这里看上几眼就能把技术学走。海汉的造船技术是一个系统工程,真正高价值的技术其实在于船舶设计、工艺流程安排、部件标准化、齐全的配套设施等等,真正在船台上或者船坞中施工的时候,其实就是将已经处理好的部件组装到一起,相对而言技术难度反倒不算很高了。如果是有一定专业技术且有机会接受正规培训的匠人,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上工。 而海汉向朝鲜提供的造船技术培训,前期主要还是建造环节的操作技术,如果朝鲜选派的匠人有比较强的能力,那才有机会去学习更高级的技术。至于船舶设计这类高级技术,海汉并不认为朝鲜选派的匠人拥有这样的技术基础,所以目前甚至没有这方面的规划。当然了,如果真出现了这样人才,那海汉肯定要设法将其归化过来。 石迪文很是大度地让朝鲜匠人到近处去观摩建造的细节和船体结构,以此来表现海汉对已经承诺的技术培训项目并无藏私之心。这样的举动也是赢得了李溰的好感,认为这是海汉言而有信的表现。只是他眼光见识有限,并不知道海汉表现得这么大方的原因主要还是在技术方面领先太多,才会有恃无恐地向他们展示这些东西。 张千祥还有一点没有对朝鲜人说明的是,将这处船坞周围围起来并不是担心造船技术被外人给偷学去了,毕竟这定海港造船厂本来就是军事管制区,闲杂人等根本到不了近处,之所以围起来是不想让外界掌握了战船的建造进度,从而对海汉的海军力量变化作出估算。 第1875章 先进技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在军事领域的保密措施主要还是针对大明,毕竟这个国家有两百多年积累下来的底蕴,仍然还有大量能工巧匠在为国效力。哪怕当下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已经占据了主动地位,对大明的提防之心也还是从未放松过。海汉一边不定期地通过各种手段向大明展示肌肉,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掌握的先进军事技术和各地驻军布防状况流传出去。 不过对于朝鲜,海汉也的确不需要把对付大明的那一套办法用到他们身上。朝鲜的武器制造技术相较大明都还有着比较大的差距,至于航海和造船业,更是与海汉完全不是同一个时代,在当下的大环境里根本不可能产生竞争和对抗。海汉目前只是将朝鲜作为一个原材料来源地和工业产品的销售市场,甚至暂时还没有将其所属的武装部队拉入盟国联军的打算。 李溰忽然想起一事,又对石迪文问道:“石大人,这种战船似乎在安南水师和福建水师中也有列装,应该也是贵国出售的吧?” 石迪文点点头道:“这两国在过去几年里从我国订购了不少探险级的战船,而且目前我国也已经向他们转让了这种战船的图纸和建造技术,所以这两支水师部队里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探险级战船。这样除了提升他们的海上武装实力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与我国海军协同行动的时候能够做到步调一致。” 这对于朝鲜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痛点,在抗清战争期间,朝鲜也曾试图让自己的部队与海汉军一起行动,然后这种要求却被海汉将领多次婉言谢绝,理由便是双方的武器装备相差太大,使用的战术更是天差地别,无法在战场上保持步调一致。换言之,便是不想被朝鲜军拖了后腿。 所以在整个战争期间,朝鲜军队在前期单枪匹马面对清军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后期就只能缩在海汉军阵地后面充当辎重后勤,根本就没捞到什么与海汉军真正并肩作战的机会。就算派出了军事观察团到一线观战,但终究缺乏实战机会,学到的先进战术也很有限。 而随海汉军一同来到朝鲜的另外三支盟军,在协同作战方面就没有朝鲜遇到的这种烦恼了,安南和福建两支水师不但有产自海汉的战船,其指挥体系的军官更是几乎全员都接受过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而葡萄牙的海上武装作战自成一派,海汉也给予其充分的行动自由,不用强行与联军舰队保持一样的步调。 朝鲜的水面部队当然不具备葡萄牙舰队的实力,所以这个榜样也无法进行效仿。海汉不是不能将朝鲜部队当做炮灰来使用,但这样做对于战争进程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反而有可能削减朝鲜对海汉的信心,所以到后期与清军决战的时候,干脆就让朝鲜部队退出火线,免得被清军当作了突破口来打。 对于这中间的门门道道,李溰出国前倒是听兵曹判申景禛给自己讲解过一番,不过申景禛考虑到他作为世子的感受,很多话没有说得这么直白,以免刺激到年轻人。但李溰此时听石迪文这么一说,自然也就回想起来申景禛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情况,两相对照之下似乎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要想与海汉军在战场上协同作战,就必须得先列装海汉制式的武器装备,并在战斗中使用海汉制定的各种战术战法。 这当然又是李溰的一个认识误区,他有点高估了朝鲜与海汉之间的关系。其他盟军能够与海汉并肩作战,那是因为双方有极为深厚的利益纠葛,并且数年来一直坚持军事交流,军队在一起操训行动的时间也多,早就建立起了战略互信,这样才能在战场上形成默契配合。而朝鲜不过是刚刚踏入海汉牵头的军事同盟当中,如果仅仅只是列装了海汉制式的战船就想获得来自海汉的认可,那朝鲜人的确是想多了。 李溰应道:“石大人,如果我国能够直接购入这种战船,并接受贵国的训练,学习贵国海军的战术,那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达到作战要求?” 石迪文道:“最主要的因素,就是看受训部队本身的军事素质如何了。比如一支长期保持出海作战训练,并且有一定实战经验的水面部队,接受训练后形成战斗力的速度,就肯定要比一支完全没有航海经验的部队快得多。” 石迪文停顿了一下,让李溰有时间能够消化自己表达的看法,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对朝鲜水师的了解有限,说得有不对的地方,希望世子不要介意。据我所知,朝鲜水师目前所使用的战船大部分都是在数十年之前设计建造,而且作战方式也与我军有着比较大的差别,我认为贵国选拔出的受训人员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真正掌握我国海军的战术。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年,也或许是两年甚至更久,总之一切都得等到贵国列装了这种战船之后才能确认。” 石迪文的说法其实已经很客气了,即便是海汉自家的海军部队,从新兵训练到能够上阵作战的程度,一样也得要一年左右。而入伍时间在两年以上的水兵,才能拥有被挑选去威严级战舰上服役的资格。至于像福建水师、安南水师这些外军,接受培训的时间也都在一年以上才初见成效。而以朝鲜水师的现状,想要脱胎换骨所需的时间肯定会更长。 而且石迪文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得太明白,算是给朝鲜人留面子。所谓列装,并不是朝鲜买个一两艘船回去宣布入役就算是列装了,要形成真正的战斗力,新式战船的保有量必须在一定的水平线之上才行。比如这次出兵朝鲜的福建和安南两支水师部队,各自阵中的探险级战船就都在六到八艘,这样才能在战场上应用一些由海汉制定的战术。 但朝鲜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达成这样的条件,且不说大同江上的造船厂何时才能竣工,就算朝鲜愿意拿钱直接买而且能搞到充足的资金,海汉这边的造船厂接下订单一时半会也交不了货。而这中间的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让朝鲜水师的成军时间继续后延。所以不管李溰的强国之心有多么急切,他个人的意愿都无法改变现状,朝鲜水师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间内,战斗力依然不会有大的变化。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朝鲜水师并非这一地区目前最弱小的水面武装,在其之下还有一个被海汉反复剿杀多次的清国,那才是真正已经名存实亡的水面部队。但朝鲜需要警惕的是,清国目前仍有许多当年从登州叛逃过去的水师人马,不管是航海、造船还是作战,这些人所掌握的技术和经验都仍然远超朝鲜,一旦有了发展空间,清国想要搞出一支能够压制朝鲜的水师部队依然不是什么难事。 “目前我能给贵国的建议,就是尽快建成造船厂,然后在贵国建造这种战船,这样不但能让贵国的造船工匠得到锻炼,同时也能让受训人员从建造阶段就开始熟悉船体构造,这将有助于他们日后在战斗中充分发挥出战船的威力。” 石迪文给出的建议非常中肯,李溰听得也是连连点头,心中琢磨着这也必须要写入下一封送回国的信中,提醒父王尽快落实此事。 而石迪文对此表现得如此热心,自然也有其打算,大同江那处造船厂建成之后,建造战船只是其一部分职能,而造船厂为了充分利用产能,届时也会接下许多海运商船订单。这些商船建成之后的主要航路,自然便是朝鲜与舟山之间这条业已成熟的航线了,届时石迪文治下的舟山地区,也将会成为朝鲜那处造船厂的受益者之一。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受眼光见识所限,李溰对此的认识只能停留在表面,很难触及到事情的真相。海汉的安排虽然的确会对朝鲜的发展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但这些安排都是海汉出于自身利益考量作出的,而绝非李溰所认为的为盟友着想。 李溰一行人在造船厂消磨了大半个下午的时光,虽然李溰自己是个外行,并没有从施工过程中看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他见同行的几名造船师全程两眼放光,便设法多给他们制造一点观摩先进造船术的时间。 趁着石迪文被属下叫去一旁请示公务的空子,李溰也将己方的一名造船师叫到身边,询问他是否有所收获。 那名造船师应道:“禀报世子,海汉建造这战船的厉害之处不仅在于设计,更在于造船全过程的统筹安排。适才小人听那海汉造船师简单解说了几句,这造船从船体放样、下料、材料预处理、构件加工,到后期船体装配、下水、舾装、试航,统统都有标准化的操作规程,以保证每艘战船造出来之后的性能都是完全一致……” 说到自己的专业,这名造船师明显兴奋异常,顿时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李溰表述自己的收获。只可惜李溰对于造船技术知之甚少,根本无法理解这名下属看到一个新世界在自己眼前打开的那种激动心情。 好不容易等这名造船师停下讲述,李溰才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位主持造船厂的张厂长如何?” 先前李溰与石迪文交谈之时,便是由张千祥带着这几名朝鲜造船师在近处参观,同时就技术方面的问题向他们作一些简单的说明。 那名造船师立刻面露崇拜之色道:“张厂长真乃神人也!小人能得他点拨,也不枉跨海走了这一遭!若是我朝鲜国能有张厂长这种造船大师……唔……这大概有点难……” 很显然,张千祥在造船这个领域所达到的高度让来自朝鲜的同行只能带着崇敬的心情去仰望,甚至都不敢奢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出现张千祥这种级别的专家。不过能够得到这位大师的指点,已经是让这名朝鲜造船师心满意足,没有别的奢求了。 李溰听了这话反倒觉得稍稍放心了一些,因为这至少说明了海汉是拿了真本事出来,而非简单地应付本国派来学习技术的留学人员。至于张千祥的造船技术到底是不是高到了这名属下形容的程度,李溰对此倒是持保留看法,他听说过三亚的造船厂才是海汉国造船技术力量最强的所在,那里的造船师理应比这定海港造船厂的负责人更加厉害才是。 当然如果李溰知道这两处造船厂的负责人本来就是父子关系,或许就会对这个问题感到释然了。 对张千祥向朝鲜同行说明造船技术的举动,石迪文并没有对此表示反对,他相信张千祥能够很好地把握住技术交流的分寸,不会将真正的核心军事机密无意泄漏给朝鲜人。张家父子全部都在海汉为官,其忠诚度毋庸置疑,关于情报安全这方面的事情,根本就无需石迪文再作叮嘱了。 最关键的是,石迪文可以确信朝鲜人拿不出能够收买张千祥这种官员的筹码,不管是仕途、钱财还是技术,朝鲜那边都没有什么能够让张千祥心动的条件。朝鲜人想要从海汉这里获取造船技术,就只能在海汉限定的范围之内,按照海汉安排的方式去完成。 对先进技术的渴望让朝鲜人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事实上能够得到海汉提供的这种学习机会,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极为难得。至于海汉作出这种的安排背后还有什么样的政治目的,对他们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少探究的意义,因为两国的军事实力的确相差太大,海汉能用这种相对和平的方式来争取朝鲜的投效,已经足以让朝鲜人心存感激。 第1876章 交易中心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技术方面的见闻学识,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学习和消化,还得有来自朝堂上的支持使其得以实施和推广,才能真正派上用场。朝鲜虽然从海汉获得了造船技术培训和转让的机会,但要将其转化成生产力,进一步形成军队的战斗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即便是最乐观的估计,这个时间节点也将是在一两年之后,搞不好等李溰完成留学从海汉回国的时候,朝鲜水师的新舰队都未必能够成型。所以海汉这边暂时也没有将朝鲜未来的水师舰队纳入到联军的计划,在其真正形成战斗力之前,海汉对朝鲜水师的要求便只是能在北方边境上封锁住鸭绿江,不让清军有再度南下入侵的机会。 至于像其他联军舰队那样,随海汉一同出兵去其他海域采取军事行动,那大概更非短期内能够达成的目标了。 在造船厂消磨了大半个下午之后,石迪文见李溰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要提,便建议将几名朝鲜造船师留在此处继续观摩,邀请李溰去参观距此不远的定海港交易中心。 李溰在国内便看过金尚久撰写的关于舟山定海港的报告,其中除了造船厂和港口之外,这交易中心也是重点提及的对象之一。到了这边之后他也曾向金尚久大致了解过关于交易中心的情况,对这种由官方引导的贸易机构颇感新,受到邀请之后便欣然答应下来。 定海港交易中心的建成时间比造船厂还早得多,在海汉占领舟山岛之后,码头、军营和交易中心都是第一批动工的基础设施。而以区域贸易枢纽作为职能来设计的交易中心,到目前为止都是岛上规模最大的一处建筑群。 位于舟山岛的这处交易中心并非只是一栋楼而已,而是与定海港东半边的民用港口连成一片,包括了八十多个大型库房,三百余间商铺,十余个大型商栈,以及交易中心和定海港管委会在内的官方机构和众多配套设施,其占地面积甚至远远超过了西侧军港的驻军营区。交易中心只是对这片区域的一个代称,实际上将这里视作一个高度集中的商业区更为恰当。 各国的货物和商人聚集在此,在海汉官方的监管之下完成各种交易,不但能更为方便地找到货源和销路,而且买卖双方的利益都更有保障。类似这种机构其实在海汉治下的各种贸易港都有,不过这里算是海汉海外殖民地中规模较大的一处交易中心了。 由此带来的影响非但只是作用于大明之外的国家,定海港作为多个国家在江浙地区的贸易集散地,地理位置、贸易政策、配套设施,都更适合来自海上的贸易船队,随着这里贸易环境的逐步完善和提升,现在隐隐已经有将宁波、杭州的贸易地位取而代之的趋势。以往那些必须要去到大明境内才能完成的国际贸易,如今也大多将交易地点转移到了定海港。 “石大人,贵国在舟山岛上开设这种场所,难道不怕大明采取针对手段吗?”李溰虽然对于国际贸易一知半解,但通过金尚久之前的介绍,也知道海汉的这种做法肯定会让大明不太舒服,毕竟这些交易转移到境外之后,不但直接影响了官府的赋税征收,而且会让大量民间财富转入到海汉手中为其所用。这种贸易措施涉及到许多人的切身利益,李溰不相信大明会对此毫无反应。 石迪文笑道:“他们早就试过了啊!可是不好意思,最终谁说了算还是要看谁的拳头更硬,恰好我国在这个方面比较擅长。” 1633年海汉武力占领舟山群岛之后,便开始接管这里的国际走私贸易,并将其逐步引导和纳入到自己建立的贸易体系当中。而这种控制方式让当时江浙地区的许多既得利益者感到不满,认为海汉人是在从自己碗里抢肉,虽然正面战场上打不过拥有坚船利炮的海汉海军,但也尝试过使用一些行政手段来限制本国商人与海汉之间的贸易。 不过这种尝试很快就招来了海汉的激烈报复,1634年夏天由龚十七和高桥南在杭州执行的斩首行动,一举拿掉了浙江官场上几名公开叫嚣要与海汉斗到底的官员。1635年年初,海汉又在杭州城外的码头炮制了一场大火,并借机出兵杭州湾,封锁钱塘江,兵临杭州城下,逼迫浙江当局给予了海汉在浙江境内的通商权。 海汉这种直接翻脸动手的回应方式简单粗暴但却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让浙江当局很难再提起胆子去尝试限制海汉的贸易。而之后加入到这个利益当中的大明地方官员也越来越多,限制海汉慢慢就变成了一句空头口号,如今大家都在忙着通过海汉建立的这个贸易体系捞取好处,跟海汉作对的事更是提都没人提了。 如果李溰知道宁波知府与面前这位石大人结有姻亲关系,并且在舟山岛上也有不少产业,那他大概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石迪文的回答方式听起来似乎是海汉用武力方式解决了两国的贸易争端,但实际上海汉采用的手段也不仅仅只是打仗而已,私下进行的利益交换不足为外人道而已。 李溰倒是对石迪文的自吹自擂深信不疑,他认为海汉既然能够在朝鲜战场上击败清军,而目前的大明又并非清军敌手,那么海汉的军事实力应当在大明之上,采取武力手段解决此事也是很合理的选择。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里的繁荣吸引住了,他虽然从金尚久那里得知定海港是个繁华的贸易港,但这里的实际状况似乎远远超出了他心目中“繁华”的定义。 街头有众多装扮和外貌明显异于汉人的外国商人,路上穿梭往来的货运马车远远多过了汉城,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商铺几乎涵盖了李溰所知的各个行业,几间大商栈更是门庭若市。如果只看这片街市的场景,李溰肯定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大明境内的某座大城,但实际上这里只是东海中一个岛屿上的贸易市场而已。 如果李溰知道这里的交易量,他大概还得吓一个跟头,光是这一处港口的货物吞吐,就已经超过朝鲜全国的外贸总量了。而这里的年交易额,更是远远超过了朝鲜国库的岁入总额。 “大明境内能用钱买到的物产,都在这个市场里找到!还有很多花钱也不见得能买到的东西,这地方也是有的。”石迪文不无骄傲地向李溰介绍道:“世子如果有什么想买的大明物产,也可以让人安排下去。” 李溰心道想买的东西倒是不少,只可惜囊中羞涩,不敢随意开口。因为朝鲜在战后的经济状况不佳,他这次出国留学,经费和随行人员都是一砍再砍,虽说国王李倧表示会再设法给他筹措一些经费,但当下李溰还真没什么闲钱可用,只能先克制住自己的购物欲望。 不过石迪文的话倒是让李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石大人,既然你们能将大量大明商人吸引到这里来做生意,那岂不是也能吸引许多汉人到这里谋生,然后就被招募为移民送去贵国定居?” 说到移民问题,石迪文就比较谨慎了,他知道海汉与朝鲜之间的移民谈判并未取得理想的结果,朝鲜方面对此颇为提防,不乐意让海汉在朝鲜境内招募移民,石迪文认为李溰的问题很可能是一种试探。 “我国对人口的需求很大,移民的申请窗口是一直开启的,不过是否能够取得我国国籍,那也有相应的要求和限制,并不是谁都可以移民到我国的。”石迪文还是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态度回答李溰的问题:“另外做买卖跟招募移民是两码事,世子不可混为一谈。” 李溰见石迪文似乎对此有些不快,连忙道歉道:“是在下失言了,石大人莫怪。” 石迪文也不想在移民问题上与李溰作过多探讨,便主动转移开了话题:“世子,不如我们一起去转几家商铺看看,世子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就由我作个东,当作世子这次造访舟山岛的纪念品。” “这如何使得?”李溰赶紧推辞道:“石大人太客气了!” 石迪文摆摆手道:“我与世子一见如故,本来就打算送点什么,只是不太清楚世子的个人爱好,所以干脆还是请世子自行挑选好了。世子不要再推脱了,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石迪文这么一说,李溰也不好再推辞了,当下便由本地主管商贸事务的官员前面带路,开始逛起了这片商业区。 李溰很快就发现石迪文先前的介绍并非吹牛,这里贩售的各种商品的确是十分丰富,那些来自大明内陆地区的物产有些连听都没听说过。不过逛了半晌之后,却着实没看到什么能够让他一见倾心的好东西。 石迪文见状便主动问道:“世子对我们海汉产的东西有兴趣吗?嗯……我是说武器之外的东西。” 李溰道:“之前有人将贵国所产的玻璃文具进贡了两套到宫中,父王对此十分喜爱,后来将其中一套赐给了在下。听说此乃贵国特产之一,且种类繁多,在下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式样。” 石迪文点头道:“这个好办,交易中心就有专门的店铺销售我国物产,那这就带世子去看看。” 对于讲究风雅的高层人士来说,海汉产的高级玻璃文具无疑是颇具收藏价值的艺术品。虽说制造玻璃的工艺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但海汉产的玻璃器不但在工艺方面碾压东亚地区的同行,就连西方商人近几年也不再从欧洲运玻璃器到这边来了,大明市场上也基本看不到海汉之外其他国家的玻璃器了。 在海汉打开朝鲜的贸易大门之前,就有朝鲜和大明两国的海商将海汉商品带到了朝鲜市场上,其中一些工艺比较精美的物品,就被有心人进贡到了景福宫。至于这种进贡是为了个人仕途,还是来自于海汉某些特殊部门的指使,这就连石迪文也未必清楚了。 设在交易中心里的海汉商品展示区足足占了三层楼,内容基本包括了海汉所有类别的出口商品。当然了,向外国出售的的武器装备并不会在这里进行展示,需要移步去军港那边的驻军基地才能看到。 海汉目前的出口商品主要分为工业和农业两个大类。工业以大批量生产的日用品为主,农业则是以深加工之后的产品为主。迄今为止,大明仍然是海汉最主要的出口市场,而海汉销售到长江以北区域的商品,大约有八成都是经定海港出货,所以这里的货物种类相当齐全,甚至丝毫不亚于胜利港的交易中心。 李溰踏入展示玻璃器的铺面之后就被这里各种明晃晃的器皿给照花了眼,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以前所见到的玻璃器实在太粗陋了,完全无法与这里的展品相提并论。他很快就看到了景福宫中珍藏的同款玻璃文具,但这里可以选择的式样和花色更多,不但有他见过的那种晶莹透亮的式样,还有各种五彩斑斓的配色,描金镶银,好不奢华。 然后李溰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玻璃镜给吸引过去,其实景福宫里也有几面海汉产的玻璃镜,只是尺寸比起这里的展品可就差了太多。特别是那种由几面稍小的平面镜镶嵌而成的等身落地大镜,让李溰站在镜子前面几乎挪不动脚。活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真正从这个角度看清自己的外貌,带给他一种另类的冲击。 “世子喜欢这面镜子吗?”石迪文当然看出来了李溰的情绪变化,便主动询问他的意思:“如果世子喜欢的话,我就让人在三亚准备一面这样的镜子,先送去世子的住处。” 第1877章 国家实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当然喜欢,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这东西过于贵重,于是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镜子尺寸如此之大,制作起来一定十分困难,想必市价也不低吧?” 石迪文道:“看来世子对玻璃镜的制造工艺也有所了解啊!没错,这种玻璃镜尺寸越大,良品率就越低,制作十次也未必能有一块合格的镜片。镜面虽然是镶嵌而成,但这个镶嵌工艺也只有我国少数工匠掌握,独此一家。因为产能有限,一般买家都得先掏钱订制,所以这价格嘛,的确是要比市面上的普通玻璃镜高出一些。” 石迪文这个回应其实就有吹嘘的成分了,玻璃镜的生产原理并不复杂,在工艺逐步完善之后,三亚生产平板玻璃的尺寸也越来越大了,虽然目前仍然还难以直接制作出等身高的整块玻璃镜,但像这种由几块稍小镜片镶嵌而成的穿衣镜,其实已经不存在多少技术困难了。但有钱人就吃物以稀为贵这套,所以海汉有意控制产能提高售价。石迪文故意夸大制作难度,其实也是为了维持这种产品目前的高价。 当然了,李溰这种从来没有出过朝鲜的贵族子弟在石迪文看来,眼光见识都很有限,如果送一面穿衣镜就能博得其好感,那这简直太容易办到了。 石迪文看出李溰似乎因此而有些犹豫,当下便再次表态道:“世子,其实你不用考虑这面镜子的售价如何,这只是我私人赠送的一件小礼物,也不会有其他任何附加条件。” 石迪文执意要送,李溰推辞几句之后,还是拗不过,只能谢过之后收下这份礼物。等他抵达三亚的时候,那边自会提前准备好同款镜子送去他的住处。 得到了这样一份意外的礼物,李溰的心情也随之大好,与石迪文交谈时似乎也更能放得开了。他本就是处于好心颇重的年纪,加之从来没有离开过朝鲜国,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感到新,特别是海汉这里有太多他从未听过见过的新鲜事物,让他大感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 想想这还仅仅只是海汉的一处海外统治区,类似这样的海外飞地还有许多地方,光是大明沿海周边就有五六处之多。据说其京城的繁华程度还要远胜此地,李溰就不禁对那个未知的目的地充满了好。 而这个足足有三层楼的交易中心里可不是只有玻璃器拿得出手,事实上海汉出口到大明的商品门类很多,李溰想要全部看上一遍,可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逛完的。事实上到天黑的时候,他甚至连这层楼的一半都还没看完。 即便是防风油灯、火柴、香水、五金器具之类的日用品,李溰也会看得津津有味,因为这些东西他大多从未在景福宫中见过,根本就不明白其功用所在。工作人员向他演示之后,李溰便会大赞其设计精巧,而每一样李溰称赞过的物品,石迪文都会示意随从记录下来,稍后全部列入礼单里。 这些小东西的造价其实不高,能在大明市场上卖得起价钱,主要还是海汉的工业设计能力和制造技术独步天下,同时也运用了很多商业技巧来做市场推广,才能打开了大明的市场。 石迪文看看时候已经不早,便邀请李溰和金尚久共进晚餐。正好李溰也有一肚子问题想再向石迪文讨教,便欣然同意下来,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肯再饮酒了。石迪文心知前一晚的宴会把李溰灌得够呛,当下也不勉强。 舟山群岛本就是东海上的主要渔场之一,各种鱼类贝类资源相当丰富,而海鲜宴也就成为了本地的特色宴席之一。虽然昨天的宴席也是以海产品为主,但两天下来竟然没有一道菜是重样的,除了厨子的本事之外,也足见本地的海产品的确种类繁多。 虽然菜肴丰盛,李溰的心思却并不在吃饭上,在参观过了本地的商业区和交易中心的部分展示商品之后,他很想更深入地了解海汉这种商业模式的运作状况。 “石大人,您可否介绍一下,贵国是如何将这各国商人吸引到舟山岛来进行贸易?”菜过五味之后,李溰便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石迪文倒是没想到李溰问的是这么笼统的一个问题,这要仔细解说起来,只怕要说个三天两夜才行了。 石迪文想了想,还是很耐心地回应道:“世子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大,我就只能大概说一说,如果世子有不清楚的地方,我们再慢慢探讨。” “舟山群岛这个地方,其实过去便是各国商人、海盗聚集交易的地方,不过那时候算是一个不受官方管控的地下黑市。我们占领这里之后,就是给这里定规矩,让所有的交易都有规章可循。我们创造出来的这个交易环境,能够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从跨国贸易中安全地获取收益,所以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来到这里,加入到我们构建的贸易体系当中。”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交易环境,世子今天应该也看到了,在这里你能买到的东西,种类已经超过了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城市。从运输到验货到钱货两讫,我们在整个交易过程中都可以提供非常完善的服务。不知道世子注意到没有,舟山岛上使用的交易货币是我国发行的纸币,这要远比金银方便安全,同时也更便于使用银行的服务。” 海汉的贸易和金融两套体系,都是由施耐德这个专家主持搭建起来的,其运作原理的确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石迪文能向李溰进行说明的部分,也只是其皮毛而已。当然这种说明能让李溰理解多少,其实石迪文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也知道这位朝鲜世子对于贸易方面的事务所知不多,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多半也只是因为看到这里的繁华而感到好罢了。 果不其然,李溰提问的目的,其实还是想听听看这里面的门道是否有可以效仿之处,如果朝鲜也能有几个类似这样的贸易港,似乎也可以像海汉这样通过国际贸易来赚大钱。当然了,李溰多少会有一些“我上我也行”的心态,但他并不明白石迪文所说的“贸易环境”不是那么容易能模仿或者照搬的。 李溰道:“贵国的银行已经在汉城开设了分号,在下也做过些许了解,似乎对做生意的商人的确比较方便。那石大人觉得,是否有可能按照舟山的模式,在我国也开发一个类似这样的贸易港呢?” 石迪文道:“模式可以照搬,但是否能够发展起来,那还是要看贵国的市场如何。打个比方说,如果商人到了贵国发现无人买货又无货可买,那很快就会选择离开。” 李溰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禁微微有点失望,他回想一下朝鲜能够向外出口的商品,似乎比起自己在交易中心所见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商品的确有着极大的差距。说起来似乎也只有一些农产品能往外卖,但看定海港这里的交易状况,粮食作物并非市面上的主要交易内容。 的确初级农产品在定海港的受重视程度很有限,因为江浙地区的大粮商与海汉之间的交易大多在私下会晤中就完成了,有稳定的供货渠道和结算方式,无需在市面上进行公开交易。如果朝鲜的贸易港只能以出售初级农产品为主,那自然很难将客商从外国吸引过去。 至于农产品的深加工能力,比如榨油、制糖、酿酒等等,朝鲜所掌握的加工技术也毫无竞争力可言。如今海汉的这些深加工农产品依靠成本优势,已经开始对大明的民间作坊形成了明显的冲击,江浙地区倒闭的油坊酒坊在近几年越来越多。等朝鲜的市场逐步放开之后,这样的冲击也会在朝鲜再次上演,到时候对社会经济的影响恐怕会比大明这边还要显著。 当然了,如果有海汉的帮助,朝鲜想走这种贸易路线来发家致富也不是不可能,在当地开发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让其充当某些特定商品或者某个特定环节的加工地,走特色加工业的路子,也还是可以融入到海汉的贸易体系中来。 不过这种长远的打算,石迪文当下也不准备对李溰说得太多,毕竟目前他还只是王位继承人,而非王位拥有者,国事大政的决策还不能指望李溰从中出多少力。而且商业层面的这种意识灌输,石迪文知道等李溰到了三亚,那边会有人比自己做得更好——历年来被施耐德洗脑的各国高层加起来估计能有一个排了,像李溰这种初出茅庐的雏鸟肯定也会被其拿下。 虽然石迪文自己就是海汉军方的高级将领,但他更希望李溰能在舟山感受到海汉国力的强大之处不仅仅表现在军事领域,在基建、商贸、金融、航运等诸多领域也具备了别国拍马难及的巨大优势。他认为只有在充分体会到海汉在各个领域的强大之后,李溰才会真正从思想上接受海汉制度的先进性,这样当他抵达三亚开始真正的留学生涯时,对于各种意识形态的灌输就不会再有太多的抵触情绪。 对于朝鲜派出的这个留学人选,胜利堡已经由宁崎牵头作了专项调研,将大数据库里有关朝鲜世子的资料都读了个遍。既然这位世子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曾因为在清国当人质当太久而连基本立场都变了,那么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到海汉留学之后会变成一个忠实的海汉拥趸。只要做好相应的安排,或许两年之后归国的李溰就将会变成海汉未来在朝鲜的最大助力。 李溰的感受其实还比较模糊,他的确能从这两天的参观和交谈当中感觉到海汉国力的强大,但这种强大究竟是从何而来,他目前依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也并没有将此与海汉的国家制度联系起来。 但毫无疑问,海汉在这些领域的成功之处,已经让李溰有了效仿的想法。虽然按照石迪文的说法,朝鲜想要效仿并不容易,但李溰认为既然福建许氏、安南国这些与海汉关系密切的盟友都能在军事和贸易方面融入到海汉的体系当中,那么朝鲜应当也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提升自身的实力。 至于该如何去做,李溰认为如果在舟山找不到答案,那想必最终的目的地三亚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而这也正是自己千里迢迢前往当地留学的主要原因。 饭后回到住处,李溰趁着头脑清醒,便让人准备文房四宝,将自己抵达舟山之后的所见所闻所想全都记录下来。他认为这些见闻送回景福宫之后,或许会让自己的父王在对处理与海汉的外交关系时能有更多的资料供其参考。 写到一半李溰觉得有些东西自己似乎还是不太清楚,又让人去把金尚久给召来。金尚久连续第二天睡到半夜被人叫醒去见李溰,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心想今天世子在晚宴上又没有喝酒,总不可能又突然失忆了吧。 不满归不满,金尚久身为臣子可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当下赶紧去见李溰。但他也着实没想到李溰半夜召见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要弄清本地这些跨国贸易的一些细节问题,哭笑不得之余,也有点被李溰的这种钻研劲头所感动。 金尚久在舟山已经待了大半年,对于这边的情况自然也更为了解,不过他是礼部官员出身,其实也不擅长商贸事务,能够向李溰进行说明的程度也还是很有限。 对于海汉制定的贸易制度和一手打造的贸易体系,金尚久的看法比较保守,他认为朝鲜学习这套东西并不见得都是好处。因为他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也很清楚地看到海汉人是如何收买拉拢大明官员,让其为己所用。如果这套贸易制度引入朝鲜,那本国官员的节操也不见得能比大明官员高到哪里去。 第1878章 利益输送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金尚久在舟山待的时间长了,看待问题的角度也较李溰更为全面一些。他认为海汉主导的贸易模式带给大明的可不仅仅是部分沿海地区的繁荣,在这个过程中大明地方官府也在不断地遭受着侵蚀,许多掌握实权的大明官员都成了舟山岛的常客。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江浙地方官府给予海汉诸多方便,想要在短短一两年时间中经营出这么大的局面,即便是神通广大的海汉也难以实现。 而江浙本来就是大明的富庶地区,这边的官员一般家境都还不错,但依然招架不住海汉的糖衣炮弹。如果是换作了朝鲜,那只怕地方官员会更快地沦陷于海汉的利益攻势之下。金尚久自认心志还算坚定,但与海汉人接触时间长了,也不免从对方手中收受了不少好处,只不过海汉从未要求他作出什么出卖朝鲜的举动,所以他暂时还能心安理得地奉劝李溰不要对海汉的贸易模式抱有太高的期望。 “世子,海汉人不止精于贸易,更善于利用贸易来打通关节收买人心,若是要将此引入我国,须得防着海汉人以此来拉拢我国大臣。”虽然知道这种话或许会让李溰不太开心,但金尚久职责所在,还是要提醒李溰当心海汉的手段。 李溰闻言停笔问道:“照这么说来,我们前日所见到的那些大明武官将领,应该都是从海汉这里得了不少好处,所以才会集体出现在岛上?” 金尚久道:“世子明鉴!这些大明武官大多都在暗中与海汉有贸易往来,不少人还掌控了某些海汉商品在沿海州府的销售权限,每年从中收益颇丰。还有一些野心勃勃之人,试图要将福建许氏的模式复制到江浙,想通过争取海汉的支持来成为一方霸主。” 李溰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想要达成的目的是让本国的国际贸易能像此地一样繁荣,但的确没有仔细考虑到由此可能带来的副作用。福建许氏的发迹史,他也曾经借助手头有限的资料研究过,知道这在大明南部独霸一方的军阀是如何借助海汉这个靠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如果朝鲜今后也出现了类似这样的人物,那对于朝廷的统治无疑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但即便不引入海汉的贸易模式,就能完全断绝这种利益输送吗?李溰觉得那也未必。就他所知的情况,国内朝廷高官与海汉眉来眼去的人可不少,早先可以说是为了请海汉出兵救国,表现得卑微一些也是情有可原,但战后仍有许多人恨不得能贴到海汉人身上,这原因自然就只能是利益作祟了。 朝鲜在战后不但面临着北方交战区的重建工作,同时还有与海汉的诸多大型合作项目,以及一揽子的军援军购计划,这全都是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的项目,同时也是意味着这些项目中会有大量的油水。而想要从那些与海汉相关的项目中搞到好处,第一要务自然是要与海汉人搞好关系,由此开始心思活动的大有人在。 如果仅仅只是从工程项目中贪些油水,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李溰还是明白的。但如果有人胆大包天想效仿福建许氏,依附海汉以换得扶持,从而成为一方军阀,那可就不是朝廷所能容忍得了了。 福建许氏如今已经尾大不掉,不再服从大明朝廷的指挥,此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从其自行出兵朝鲜参战,便可看出许心素已经根本不再将朝廷的想法放在眼里。李溰虽然感激福建许氏出兵,但他可不希望数年后自己的国家也出现这样的状况。 “金参议,那你对这种官员被收买拉拢的状况,可有什么预防的对策?”李溰明白金尚久对海汉的了解要比自己多得多,多听一听对方的意见肯定没有坏处。 金尚久苦笑着应道:“不瞒世子,此事只怕很难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措施能够预防,否则大明岂会坐视海汉崛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不与海汉往来,但这当然是无法实现的。” 两国于去年就完成了正式结盟,又怎么可能突然断绝往来。朝鲜境内目前还驻扎有数千海汉部队,以及一大堆等着开工的合作项目,两国之间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金尚久这番谏言如果是被海汉人听到,他这刚提升上来的礼曹参议一职,回头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能对李溰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对国家十分忠心了。 李溰听了之后又陷入了沉默,金尚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当然能听出来问题的严重程度。如果真如金尚久所说的那样,本国的一部分官员将不可避免地会被海汉收买拉拢,那么就必须要考虑怎样将本国受到的损害降到最低程度。但这对于掌握的政治外交学识极为有限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既然金尚久给不出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李溰再追问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便打发他先回去休息了。而李溰独自思考了许久,依然不得要领,他考虑了半晌之后,还是没有将这部分写入到接下来准备送回国的信中去。李溰担心父王知道这种情况之后,对待海汉的态度会因此有所变化,而那样就有可能会招致海汉的不满,对朝鲜今后的发展未必是好事,所将造成的后果甚至可能远比朝廷高官被收买,地方上出几个军阀更为严重。 “还是见的世面不够啊!” 李溰最终为自己的无计可施找到了一个似乎说得过去的理由。的确对于第一次走出国门的他来说,在海汉所看到的一切都显得新和充满了挑战,他试图从海汉这里获取更多的学识来帮助自己的国家,但现在他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简单,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简单的盟友与对手而已。 李溰现在发现自己过去颇为自得的那些辅助父王处理政务的经验,在当下这种局面几乎完全派不上用场,这也让他当下很是有些挫折感。 翌日,石迪文依然是邀请李溰继续去参观交易中心和商业区。李溰对此欣然同意,他知道自己对海汉了解得越多,才越有可能找出一个两国和睦相处的解决方式。而自己对海汉的贸易模式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后,或许会有办法处理好金尚久所提出的那些隐患。 看得越多,李溰对海汉的生产研发能力就越是佩服,他实在想象不出,海汉人是如何研制出了五花八门如此之多商品,而使用这些东西的海汉人又是在过着怎样的生活方式。但有一点似乎是毫无疑问的,有经济能力用得起这些东西的海汉人,的确当得起富庶二字。 在石迪文陪同参观期间,李溰便正好遇到了一名大明商人来订购昨日他看上的那种一人高的穿衣镜。李溰昨天没好意思追问价格,见有人要买这镜子,便不动声色地凑到近处。石迪文猜到李溰心思,但也没有说破,任由他去偷听报价。 李溰很快转了一圈回来了,虽然脸上表情很平静,但心中对这镜子的高昂价格还是吃了一惊。这一面镜子的价钱足够在朝鲜市面上买下几千斤粮食,如果是要他自己掏钱买这玩意儿,那他大概真的会犹豫很久。不过大明的有钱人似乎的确很多,那个订购镜子的商人根本就没还价,反倒是询问能不能加价提前交货。 李溰不得不暗自感叹一声有钱真好,想想自己身为朝鲜世子,这次出国留学,身边带的银子也不过才几千两而已。而且其中的一半都已经按照金尚久的建议,在舟山这边存入了海汉银行,兑换成海汉国内更方便使用的纸币。当然了,李溰在前往三亚的途中都是由海汉全程负责食宿,再加上有石迪文这样好客的主人,看上什么就送什么,其实也花不了什么钱就是了。 到了中午,依然是由石迪文做东,不过席间他向李溰声明,下午另有公事,就不陪同李溰继续参观了。 李溰早就注意到这上午有好几拨军官来找石迪文请示汇报,当下便好地问道:“石大人,在下斗胆问一句,莫不是贵国军队要有所行动?” “行动?什么行动?”石迪文被这个提问问得有点懵,摇摇头否认道:“我军在浙江沿海近期都没有安排什么大的军事行动,也没有什么对手需要我们采取军事手段。下午是要与前天世子见过的那帮大明武官见面,他们可不是来舟山岛游山玩水的,这两天一直在跟我们讨价还价,准备购买武器装备。目前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下午跟他们见面确定一下交易内容。” 李溰一听是武器交易,顿时便来了兴趣,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交易比较敏感,石迪文未必愿意让自己知道内情,只好换个方式问道:“请问石大人,一般像这类交易,能否让交易方之外的人旁观?” 石迪文一听他这露骨的问法便知道李溰对这事起了好心,当下应道:“考虑客户的利益,原则上我们不会让第三方旁观交易过程……不过嘛,世子是我国请来的贵客,而且贵国与大明之间也没有发生武装冲突的可能性,我觉得安排世子旁观一下应该不会有大碍。” 李溰闻言大喜,连忙谢过石迪文。 其实海汉向沿海州府这些军头出售武器装备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石迪文也知道这些军头采购的武器并不完全都是自用,其中也会有一部分要上缴至浙江都指挥使司作统一安排只用。换句话说,这些军头也并不全是都想搞武装割据当地方军阀,他们从舟山买走的武器装备,一部分会进入到大明军方的武器库,极有可能运到北边,分配给镇压农民军或是驻守北部边疆的部队。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舟山出售给大明的武器装备数量颇为可观,甚至还在福建明军的采购量之上。当然了,作为海汉的忠实盟友,许心素能买到的武器型号,可要比舟山这里出售的武器更为先进一些。 大明采取这样曲线救国的方式,主要还是因为海汉有意在明面上控制了对大明官方的武器销售规模,而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大明的武器,要比大明在三亚成批采购的价格高出至少三成到四成,海汉也很乐于使用这样的渠道额外多赚上一笔。 至于为什么价格这么高,原因也很简单,这些武器出售给地方驻军的渠道并不符合大明律法,想当军阀就只能多花钱。而大明兵部想要更多的海汉武器来武装北方的战斗部队,又没有办法通过官方采购渠道得到海汉的供应,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购这种高价货了。 不过各个买家具体的成交价格,海汉这边是不会主动公布出来的,毕竟各家与海汉的关系有亲疏之分,采购量也各有不同,价格自然会有差异。而石迪文之所以答应让李溰去旁观,是因为下午的交易内容并不涉及到早就已经谈定付款的价格,仅仅只是交货验收而已,李溰就算去看也只能看个热闹,不会了解到这些武器的真实成交价格。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舟山出售的武器是近期难得一次的现货,所以这些明军将领才会如此积极,全都亲自跑到舟山岛来竞购,唯恐被其他同僚给抢购一空。当然了,由于无需等待交货期,买下之后立刻就能提货运走,这一批武器装备的价格自然也较平时又高出了一些。 李溰当然想不到这武器交易还有如此之多的内情,不过他的目的其实也比较单纯,就算无法了解到海汉向大明出售武器的具体价格,但至少可以看看大明军方购买武器的规模和档次,从侧面推测一下本国与这两国军力上的差距。 第1879章 军火贸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于是当天下午,李溰也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在了武器交易的现场。不过令他稍稍有些失望的是,这里并没有他预计的讨价还价,会场便设在驻军军营的靶场,而交易过程便是从验货开始。至于双方的成交价和购买清单,正如石迪文事先宣称的那样,并不会当众公布出来。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便于海汉控制武器装备的市场价格和供应量,另一方面也是保护这些大明军头的个人利益,避免他们的实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海汉提供了一批现货,这些军头也不太可能在同一时间齐聚舟山岛,因为过去他们都是采取预购的方式,不用像这次一样赶过来抢购。 值得一提的是,这批供应给浙江明军的武器装备并非海汉所产,而是海汉在占领马尼拉之后缴获西班牙武装的所得。西班牙人在当地制造的这些火枪火炮与海汉军的装备自然不具可比性,但对于明军来说,其性能却是优于工部清吏司下辖的军器局及内府管辖的兵杖局所产的武器。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批二手武器的价格要比真正的海汉造要便宜不少,又不用等工期,给钱就能立刻提货。对于某些急于收购军火另有所用的军头来说,这绝对是值得花钱购入的一批货。 其实在马尼拉的战事结束之后,从当地缴获的西班牙武器装备也有一小部分通过李希之手流入了朝鲜。只不过李溰并不清楚本国与海汉之间军火贸易的具体状况,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西班牙制式的武器。 既然是验货,那自然是要随机抽取试射来验证一下武器性能,这个环节也弥补了李溰没有了解到双方交易内容的遗憾——可以通过试射打靶很直观地了解到明军采购这批武器的性能如何。 相较于出国前在大同江基地见识过的海汉武器,李溰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批卖给大明的武器的确不怎么样,不过只是最寻常的火绳枪罢了。交付给明军的这些步枪中虽然也有少量的燧发枪,但其性能与海汉军装备的步枪相比实在差了太多。 不过看这些大明军头的反应,似乎对于这些步枪的性能并没有什么不满情绪,李溰一想也就释然了,这又不是能挑挑捡捡的菜市场,你嫌不好不想买,有的是人在排队等着买,稍一犹豫就没了,根本就没有留给他们抱怨的空间。这些武器要是卖给朝鲜,李溰觉得本国兵曹衙门的反应大概也跟这帮大明将领差不,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下来再说,先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接下来才能考虑好不好用。 这批枪在运来浙江之前就已经经过了初步筛选,保证每支枪都能正常使用,所以买家们的试射都很顺利,很快便完成了打靶测试。 而除了这批步枪之外,同时出售的还有一批西班牙火炮。马尼拉城内外能拖走装船的炮,在战后都陆陆续续处理给了各家盟军。马尼拉港那几门在战争中几乎没怎么派上用场的岸防重炮,也被安南军给装船带回国去了,说是要装备到涂山半岛的军港,作为镇守国门的利器。 被运来浙江发卖的这批火炮,其实与步枪一样,都是各家盟军挑剩下的次品。海汉只保证能用,但性能和使用寿命就不作担保了。不过这些明军将领们对于火炮的性能也不是那么太在乎,他们买这些炮的目的也不见得是为了武装自己麾下的部队——这些炮只要买下之后转个手,就能以翻番甚至更高的价格卖到北方去。 这样的情况海汉不是不知道,但这种转卖不损害海汉自身利益,所以一般也不会干涉这些武器的具体去向。这张军火贸易的大里涉及的方方面面越多,从中获利的人也就越多,这买卖就越是安稳。而海汉也能借助这种特殊的贸易渠道,不断向大明内部增加影响力。 李溰在看到由骡马拉到靶场上的几门西班牙火炮之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海汉卖给大明的这些武器并不是什么上等货色,而大明军力也并非像自己先前所认为的那样遥不可及。 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里,李氏王朝统治下的朝鲜国一直都是将大明当作宗主国来对待,就连国王更替也都得要得到大明的认可和册封之后才算数。究其原因,除了两国间综合国力的差距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武力方面的差距。以至于朝鲜每次在遇到外敌入侵无力自保时,便会第一时间求助大明,让大明出兵助其退敌。 在后金崛起之前,大明的庇护还是很给力的。万历年间朝鲜爆发壬辰倭乱的时候,十四万日军渡海入侵朝鲜,仅一个月就攻陷朝鲜京城,并驱逐了朝鲜国王李昖。而随后大明也集结大军进入朝鲜助其退敌,但这一打就打了七年之久。 虽然最终是大明和朝鲜的联军取得胜利,将日军赶出了朝鲜,但大明的国力由此大受影响,从此便无力在压制辽东的后金武装,给其留下了起势的空间。 到李溰懂事的时候,努尔哈赤已经建立了被称作后金的大金国,并公布了“七大恨”的讨明檄文,开始公开反明了。虽然他从小所受的教育也是要将大明当作宗主国侍奉,但在他心目中这个宗主国的实力已经不是那么具有说服力了。 而1627年后金入侵朝鲜,逼迫朝鲜结盟并向其缴纳岁币,虽然朝鲜并未就此断绝与大明的宗藩关系,但这个宗主国的地位和影响力由此也就一路下滑,再也无法达到万历年间的水平了。 而最近这十多年,李溰眼中的宗主国已经是名存实亡的时间居多,特别是在近两年海汉开始进入东北亚地区之后,对朝鲜的影响力便开始逐渐盖过了大明。在经历了今年的这场抗清战争之后,海汉已经快要将大明的地位取而代之了,而李溰对于曾经的宗主国,也就没有再抱着多少敬畏之心了。 大明的武装水平,也不过如此——这便是李溰目前心中的真实想法。但他用来作比较对象是海汉,这其实对大明也是颇为不公,如果没有海汉这个逆天的存在,那么大明在这个时期的东北亚地区依然是非常强大的国家。 即便是对国际形势不是那么了解的李溰,也能想得到海汉为什么要控制出售给大明的武器装备,毕竟这两国表面上是已经缔结外交关系的友好国家,但实际上却是存在着难以调和的领土纷争和利益冲突的竞争对手。海汉既要保持对大明的武力优势,又要从油水丰厚的军火贸易中赚取收益,那就只能做这种文章了。 但李溰觉得朝鲜就有所不同了,海汉与朝鲜之间几乎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冲突,而朝鲜也很乐于将海汉尊作本国的新庇护者。在见识过了由海汉扶持起来的几支盟军之后,朝鲜也果断地听从海汉的建议准备组建新军。以李溰的看法,另外那几支入朝作战的盟军部队恐怕就要比这大明的部队还要强上几分。如果朝鲜能够完全按照海汉制定的计划去发展和训练新军,那几年之后拥有一支胜过大明平均水准的作战部队似乎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目标。 隆隆的炮声将李溰从白日梦里唤醒,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靶场上,见几名明军炮兵正在海汉军人的指点之下学习使用这几门西班牙火炮。其实这种前膛炮的原理大同小异,有经验的炮兵学习起来并不困难,真正的难点还是在于接收这些火炮之后如何通过训练来熟悉其性能。 这说来简单,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并不容易。最大的问题,便是训练需要耗费弹药和火炮的使用寿命,训练成果是要拿真金白银来换的,而即便是拥有炮兵的部队,其指挥官也未必有这么多的经费用于日常操练。 海汉炮兵在训练阶段的经费投入也不见得就能强过明军多少,只不过有了后世的炮兵训练经验,相关的训练手段和效率都要远胜同时代的竞争者,训练效果自然也大不一样。而且频繁的对外战事让海汉炮兵有大量的实战机会来锻炼,其战场跨域了从南海到黄海的广袤地域,在各种自然环境下执行作战任务,作战经验的积累和战斗技能的提升自然就远胜明军了。 朝鲜国其实也有炮兵,不过李溰以前也看过本国的炮兵操演,当时看着还觉得挺好,也算是威风凛凛,但见识过海汉使用火炮作战的操演之后,李溰就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但李溰认为这与朝鲜以前所装备的火炮也有一定的关系,他在大同江基地看过海汉炮兵的操演,那火炮射击的威力就明显不一样,射程也更远。他认为如果今后能够更多地买到海汉出产的火炮,必定能有效提升朝鲜军的战斗力。至于眼前这种据说是产自西方番国的火炮,既然海汉能放心大胆地将其成批出售给大明,可想而知性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溰的想法虽然有点偏激,但也基本上都料中了。毕竟这已经是从马尼拉缴获的武器中挑剩下的,性能方面着实没什么亮点,如果大明这边没人买,那估计海汉只能把这些武器当废铁直接回炉了。 当然了,如果有福建明军的人在场,估计态度也会跟李溰差不多,不会把这些西班牙武器放在眼里。在马尼拉的战事结束后,也只有福建明军几乎没有接收缴获的西班牙武器,因为财大气粗的许心素一直坚持使用海汉武器来装备部队。这虽然需要在经济上进行极大的投入,但由他掌控的部队的确拥有了非同一般的战斗力,列装统一制式武器的部队在作战时就能够采用一致的战术,后勤方面也更容易完成补给任务。 不过朝鲜在短时期内是不太可能向福建明军看齐了,许心素每年划拨的军费多达百万两白银计,近几年更是不断地从海汉采购战船重组水师部队,其投入之大甚至堪与兵部的年度军费预算一比了。以朝鲜目前的状况,估计连其十分之一的经费都拿不出来,想要组建一支像样的新军还得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见到成效。 火炮射击结束之后,武器的验收过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军头们在此之前便已经向舟山当局支付了款项,当下便只需拿着石迪文签好的提货单,分别去港口的几处仓库接收货物就是了。 这场军火交易让李溰看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想看到的买卖双方激烈讨价还价和先进武器的展示一样都没出现,纯粹只是看了一场无趣的武器验收罢了。但他还不能对此表现出有任何不满,毕竟这是他主动要求要来的,石迪文肯同意他的要求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当然了,李溰现在也想明白了,石迪文很可能便是料定了自己无法在这个交货验收环节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才会放心大胆地同意了自己的申请。 石迪文当下可没心思去考虑李溰的感受,虽然这些武器对于海汉而言几乎就是一堆废铁,但如今这堆废铁已经成功为海汉换回了十几万两白银,也算是他的又一件功劳了。 这些武器本来的确是要运回三亚之后拆解处理,但石迪文在王汤姆和钱天敦北上朝鲜期间提及此事,便主动发电报回三亚,让那边把这些东西运到舟山来。福广两地消化不了这些武器,但江浙这边的军火市场还处于人傻钱多的阶段,只要他稍稍花点工夫,不愁推销不出去。 而实际情况果然如他所料,这批武器到港之后,他便给与海汉关系交好的江浙沿海各地驻军军头发去消息,告知他们有一批现货武器要出售,然后便是各路人马带着银子来到舟山,两三天之内便将这批在南方处理不掉的武器全部消化完了。 第1880章 各取所需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军火贸易在海汉的商品出口领域中一直是收益最为丰厚的项目之一,而作为有财力的大买家,大明的经济实力显然要远远超过海汉的其他出售对象。虽然大明朝廷的财政收入水平比较有限,但从国家层面来看还是有着极强的购买力,否则也不可能出现许心素这种借助一地之力便能打造出一支强军的地方军阀了。 大明沿海各州各府都有卫所驻军,而如今国家又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手握兵权的武官便有不少人都开始动起了心思。有人想效仿许心素的成功模式,利用海贸积累财富,然后购买海汉武器武装所辖部队;有人将从海汉购入的部分武器转卖给兵部,以此来为自己的仕途铺平道路;还有人纯粹就是想抱着海汉这条大腿,毕竟前段时间连快要被灭国的朝鲜都让海汉人给救回来了,与其合作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今后的出路。 但有一点,几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要跟海汉搞好关系。海汉提供的武器买不买,怎么买,买多少,买了之后怎么用,那其实都是次要问题,关键是要借助军火交易这种方式来与海汉之间保持一种微妙的默契。 对这些消息比朝廷更为灵通的武将来说,他们很清楚海汉除了做买卖之外,同时也是非常好战的一个国家,大明虽然已经与其签署了和平协议,但也未必能挡得住海汉人的野心。如果两国交战,他们这些人便是首当其冲的对象,而海汉军的实际战斗力如何,他们可比朝堂上那些只会看看奏折,凭想当然下命令的高官要清楚多了。 这帮人通过海汉前两年在浙江的一系列武力展示已经看明白了,如果两国一旦发生冲突,浙江沿海驻军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要打肯定打不过海汉军,只有尽力维持和平才是自保的最佳方式。而且海汉人也不是那么难打交道,只要把贸易大门打开,什么条件都可以慢慢再谈,先把生意做起来了,海汉入侵江浙的可能性便会大大降低。 不过李溰来到舟山时日尚短,并不清楚这中间的利益纠葛,也不太能理解双方的操作。在他看来两国间的军火贸易似乎是海汉占了极大的便宜,只需拿些三流货色就轻松换到了大明的真金白银,但实际上双方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各取所需罢了。 李溰看着这些大明武官围在石迪文身边有说有笑,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就算大明这些官员再怎么费心思想与海汉搞好关系,但也比不了朝鲜的努力程度,毕竟自己作为世子都已经去海汉留学了,而大明肯定是做不出这样的安排。 今后与海汉能够在各个方面达成深度合作的,肯定不会是这些只会逢迎拍马的大明官员,而是更为了解海汉,与其有更多共同利益的朝鲜。等有朝一日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便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明人面前,而不再是将其奉为宗主国——李溰暗暗抱定了这样的心思。 事实上李溰对自己构想的愿景还挺看好,他认为只要朝鲜能得到海汉的支持和扶助,在军事上赶超大明约莫也就是数年内的事——说不定还没等到自己继位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不过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也不敢对任何人说出来,这要是走漏风声被外界知道了,肯定会影响到朝鲜与海汉、大明两国之间的关系。 这场交易结束之后,石迪文照例也是要设宴款待这些买家金主,不过军头们这时候心思都在军火交接上,于是石迪文便下令晚宴推迟两小时,好让他们能有充足的时间去码头的仓库清点自己购买的装备。 李溰之前跟这些武官吃饭便已经尝过被轮流劝酒的苦头,不想再重蹈覆辙,便主动向石迪文请辞,不参加晚上的宴会。石迪文倒是不知道这位朝鲜世子在接风宴那一晚醉到了断片的程度,对岛上的宴会已经有了畏惧心理,只当他是自恃身份,不愿与这些大明武夫共处。不过石迪文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站在海汉的立场上,朝鲜世子与大明官员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李溰愿意主动与其保持距离,倒是让石迪文省下不少事。 李溰回到住处之后,便让金尚久找来近期出版的报纸看一看。他也是到了舟山之后才看到这传说中的东西,上面的各种五花八门的消息让他很是有兴趣,感觉这也是一个从侧面了解海汉社会状况的渠道。不过这两天忙于出席各种活动,一直还没抽出时间来仔细研究这报纸上的内容。 在海汉的海外殖民地和统治区发行的报纸,目前就只有官方背景的《海汉时报》一种,而且全部都是在三亚进行编撰和印刷,所以这里能看到的报纸,基本上都要比实际发行时间迟了半个月以上。这样一来,报纸上的新闻其实已经没有太强的时效性可言,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新闻传播速度来说,时报提供信息的速度依然算是相当快了,而且所承载的信息量也绝非邸报这种传统的官方媒体能比。 由于要考虑到发行渠道的费用和实际的宣传效果,时报在海外的发行量就不可能像本土那么大了,而且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看到这份报纸。在采取了订阅制之后,一般人大多没有足够的财力去长期订下这么一份读物,也只有当地官员和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才有这个能力。 至于李溰这种有官方身份的外宾,自然是有相应的特殊待遇。金尚久给他找来的报纸,实际上也是由舟山当局下属的宣传机构提供。 李溰草草吃过晚饭,便命下人点起房中的几盏防风油灯,开始阅读金尚久刚刚送来的几份时报。 李溰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头版上的标题文章给吸引住了:“决战大同江!朝鲜局势走向在此一战!” 李溰赶紧又瞄了一眼头版上的出版日期,却是用的海汉历,好在他对此已经有所了解,大致能推算出来这份报纸的出版日期大约是在大同江战役开打的同一时段。 他当然也知道海汉在大同江畔的作战计划其实是很早就拟定了,所以在海汉本土发行的报纸上刊登出相关的内容,也基本没有泄漏军情的风险。等这报纸上的消息传到北边,朝鲜战场上的战事都已经结束了。不过海汉能把这种战事放到报纸这样的平台上,让国民都去关注这场战争的进程,这样的勇气还是让李溰颇为佩服。 一般来说国家在有战事发生的时候,都不会主动向国民通报战争进展,除非是有了大的捷报。而海汉显然对朝鲜战事非常有信心,直接就向国民公开了这场战事的交战状况。 李溰慢慢阅读了一下标题下的报道内容,除了形容海汉军实力的文笔略有夸张之外,对于两军态势和当时朝鲜局势的叙述倒是都基本属实,而李溰也是第一次有机会从海汉视角去看待这场战争。 李溰之前曾经听金尚久介绍过,这份时报作为海汉的官方喉舌,上面的头版文章基本上都是代表了官方的态度,甚至执笔者就是某位海汉高官。这份报纸可以说是海汉对外政策的一个风向标,据说当初李希向海汉求助,就是注意到报上曾提到马尼拉战役结束之后,几支主战部队由于没有作战任务,将会进入到休战期,这样他才大着胆子请海汉出兵朝鲜,看准的就是其主战部队已经腾出手来可以进入下一个战场了。 当然了,朝鲜内部也有人认为这种消息说不定是海汉有意放出来的,毕竟海汉军出动到海外当雇佣兵打仗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年还没发迹的时候就曾经出兵安南帮着北方郑氏打了两年内战,硬生生把安南南北对峙的局面给打成了郑氏的天下。朝鲜面临的外部压力,明眼人都清楚,而在辽东地区唯一能对付清军的就只有海汉一家别无分号,朝鲜要搬救兵,指望大明是不行了,海汉就是唯一的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出风声让外界知道自家主力部队正好无事可做,这不就是给出了某种暗示吗? 不过这种声音并非主流,毕竟海汉在朝鲜战事中展现出来的实力令人叹服,而且也着实挽救了朝鲜的危局。不管是不是算计了朝鲜,但朝鲜是真的需要这样一个靠山来保护自己。 报上的这篇文章还分析了对阵双方的实力优劣,这也引起了李溰的兴趣。他也很想看看,海汉人是怎么评价自己的军队,是否会认为自家的常胜军也存在着短板。 稍稍出乎他预料的是,撰文者很直接地指出了出征朝鲜的海汉军部队所存在的问题:兵力过少,对后勤依赖大,陆上机动能力差。另外还有一点缺陷是与朝鲜相关,因为两军实力和军制差异太大,因此难以得到当地军队的有效协同配合。 如果放在以前,李溰可能对最后一点会持保留态度,但现在他也知道这其实是客观事实,朝鲜军想要在战场上与海汉军并肩作战,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关于另外几个短板,对李溰来说倒是很新鲜的说法。而且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被指出的这几个短处的确不无道理。 算上其他几支盟军,进入朝鲜的联军部队总兵力也就只有几千人,这相较于清军入侵朝鲜的十万大军显然是不成比例,不过由此倒是衬托出了联军与清军之间的战斗力差距。而由于联军对后勤保障的依赖,让他们无法长期在鸭绿江一线作战,最终还是主动回撤到大同江畔建立防线。至于陆上的机动能力,这一点在战争后期更是暴露无遗,海汉军成建制的骑兵部队太少,而步兵在内陆的长途行军又会严重削弱战斗力,这直接导致了反攻阶段对清军的追击结果并不圆满。 如果这几点缺陷能够得以弥补,那清军入朝的十万大军能有多少逃回国都是个问题。不过报上也说了,所谓短板只是相对自身实力而言,但对于敌人来说,这些短板依然是他们跳起来都摸不着的高处。海汉军只要固守大同江防线,即便不作反击,光靠朝鲜的国土纵深也足以让清军迟早被后勤给拖垮。 类似这样的言论,李溰在战后也曾听到过,海汉主动将战线后移数百里,就是为了要把己方的后勤补给压力转移到敌军头上,而清军兵力庞大且缺乏海运手段,其后勤压力其实要比联军还大得多,这也导致了清军在大同江的作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确认没有攻破海汉防线的可能便主动后撤了。 这篇文章的最后对战事的走向作出了大胆的预测:大同江畔的最终决战联军必胜,如果清军在大同江畔与联军对峙十日以上还恋战不去,那这十万人估计全都得交代在朝鲜境内。 而李溰所知的实际情况,清军只对大同江基地发动了两波大的攻势,付出数千人的伤亡之后便主动退出战场了。虽说报上预测的战况最终没有出现,但联军的的确确是毫无争议地获得了这一战的胜利。 在这篇主题文章的同一版面,还有关于海汉国内各界支持援朝作战的相关新闻。兵工厂加班加点为前线生产武器弹药,船行主动联系国防部要为出征部队运送物资补给,文化界搞作品义卖为海外战场伤亡的本国军人筹集安置抚恤金等等,一副全国上下都在为这场战争运转的样子。 李溰心道海汉人倒是心齐,想当初国内主战主和两派的官员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要是当年丁卯胡乱时全国上下能像海汉人这般同仇敌忾支持国家的战事,那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处境——至少态度上能更硬气一些,不会委屈求全跟后金签下什么兄弟之盟。 第1881章 告别舟山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当然李溰的这种想法也只是事后诸葛亮而已,当年后金铁骑入侵朝鲜,一路砍瓜切菜一般打得朝鲜毫无还手之力,他的父王李倧仓惶从汉城逃到江华岛躲避战乱,最后为求自保与后金将领阿敏签订了城下之盟,才换得了后金的退兵。即便当时朝鲜上下一心要与后金决战,结果其实不会有根本性的变化,顶多也就是把交战时间多拖上几个月罢了。 但那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便是后金狠下心直接吞并朝鲜,或是另行扶持一个傀儡来代替李倧的统治,无论哪一种都是李倧不能接受的。所以权衡利弊之后,李倧选择了一个可以保住自己统治地位和朝鲜国祚的处理方式,虽然卑微但起码达到了预想的效果。 而到了今年开战之前,清国与朝鲜之际的军力差距其实要比1627年更大了,如果不是朝鲜搬来了海汉援军,那少不了又是挨完一顿暴揍之后屈辱地签署更加卑微的停战协议。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海汉的介入,这次朝鲜朝堂上就没有再像1627年的丁卯胡乱那样出现严重的政治分歧,即便是之前主张应与清军早早议和的崔鸣吉一派,也在海汉军出现之后便明智地选择闭上了嘴。 在今年的这次抗清战争期间,朝鲜国内的思想还是比较统一的,官场上没有再出现什么反战的声音,就算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南方地区也都勒紧了裤腰带支持前线作战——主要是支付雇请海汉出兵的高额军费。 不过海汉的报纸上并没有提及朝鲜出资搬救兵的内容,这或许也算是替朝鲜挡上了一层遮羞布。毕竟要花钱才能请来援军,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也会显得两国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亲近和谐。 李溰看完头版的文章,还细细回味了好久,这才继续翻看后面的内容。时报作为海汉的官方媒体,主要内容是以国际国内的时事为主,而且由于这份报纸针对的人群是社会中上层,所以引导舆论的意味非常浓,所报道的各种新闻也是以积极正面向上的内容为主。 “石碌铁矿四号矿坑完成勘探工作,将于月内开始采掘,工业部对今年钢铁产能增幅表示乐观……” “文昌县上半年新增耕地八千余亩,提前完成该县全年开垦任务……” “金兰港三号船坞日前完工启用,标志着该基地今后可自行完成威严级战舰的维修维护工作……” “安不纳岛近日遭遇台风袭击,据悉岛上已启动防灾应急预案,请近期计划前往该地区的国民酌情更改出行方案……” “星岛行政官谭举任前往荷属巴达维亚进行友好访问,并会见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范迪门,双方就深化双边贸易,守护地区和平等议题达成一致意见……” 报纸上的很多地名是李溰从未听闻过的,他也想不出这些地方究竟在哪里,但从这些新闻报道的内容,他却很容易在脑海里勾划出一个井然有序运转中的庞大帝国。 看完了这份报纸,李溰仍是意犹未尽,让属下来添了一次灯油,然后接着拿起另一份时报开始阅读。等他将金尚久送来的几份报纸全部看了一遍之后,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竟然快到凌晨了。 不过看了一晚报纸的李溰却没有多少困意,他觉得自己对海汉的了解又因此增加了不少,而且报上还有很多他不甚明白的内容,说不得又要将金尚久叫来解惑。 不过这次他可是高估了金尚久,虽然金尚久在舟山待的时间不短了,但他了解海汉国内状况的主要方式也同样是通过这种由舟山当局提供的报纸,李溰看不懂的地方,基本上他也弄不明白。 比如李溰当下便提问道:“金大人,这报纸上说,海汉正尝试使用新式的火车头,替代原本用于在石碌至昌化间运送铁矿石的旧式火车头,这火车头是何物?能运多少矿石?” 金尚久道:“微臣只知此乃一种外形古怪的铁车,需在专门铺设的铁制轨道上前行,据说可拉动万斤重物,海汉人以此在陆地上运送大宗货物和人员。或许世子今后到了三亚,便可亲眼见证此物,听说当地也是有火车的。” 李溰皱了皱眉头,仅凭金尚久的叙述,他的确完全想象不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而这报纸上相关内容只有文字又没配图,让他难以对此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李溰无奈之下只能先放弃寻求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海汉的海外属地往往距离其本土有千里之遥,他们是如何做到对这些地方实施稳固的统治?” 这个问题是真的把金尚久给难住了,他对于海汉的认识还没有触及到这么核心的政治制度层面,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支吾应道:“或许……是靠其强大的武力,哪里若是有作乱的苗头,便派出军队进行镇压。” 李溰摇摇头道:“这或许是其中理由之一,但肯定不全面。我们早先参观港口的时候,那位石将军就介绍过,北方驻军的军需物资几乎都要经过定海港转运。我认为只要在后勤补给上控制住海外驻军的运转需求,就能有效地防止海外统治区生乱。” 金尚久连忙拍马屁道:“世子英明!微臣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李溰的这个看法倒是说中了海汉实际在采用的控制策略之一,只是仍然不甚全面。海汉统治海外殖民地的手段,最根本还是利益,这些海外地区只有依附于海汉这个政体才能得到良好的发展条件,人口、资金、物资、市场等等,都必须遵从国家的安排。如果没有了国家的支持,这些地区的社会生产力很快就会沦落到同时代水平。而执委会通过物资供应来实现对海外驻军的控制,仅仅只是诸多手段的其中之一。 当然了,以李溰的见识眼光,目前的确很难意识到这其中所蕴含的更为高级的政治手段,他对海汉的认识还是以武力和贸易这两个比较突出的领域,并没有从政治角度去理解这个国家的运转机制,而朝鲜国内也没人能够给他解释海汉与本国在这个层面上的差异。 与金尚久对谈一番之后,李溰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收获,不懂的问题依然还是不懂,熬夜的影响也上来了,便让金尚久先退下,自己草草吃过一点东西之后,便躺下睡去了。 按照石迪文的安排,打算让他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找时间再带他去象山盐场、石浦港之类的地方转转。至于宁波府和杭州城就算了,李溰这朝鲜世子的身份太敏感,去大明地界上露面并不是什么受人待见的行为。 但李溰最终只在舟山待了四天时间就再次出发了,倒不是这边的安排不合他的心意,而是李溰希望能充分利用有限的时间,去更多的地方看一看,毕竟他预定只有两年的留学时间,而光是从汉城去往海汉京城三亚的航程,或许就要一个月之久,在途中逗留的时间太长就会压缩他今后的学习时间。 石迪文见李溰坚持要走,也就没有强行挽留,从东海舰队抽调了几艘战船,护送朝鲜使团继续南下。 船队离开定海港之后,便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途中经过台州、温州这些地区都未再靠岸。这日抵达马祖列岛附近海域,海上来了另一支船队,远远便向朝鲜使团所在的船队打出旗语,向其缓缓靠拢。 李溰也得到了通知,称这支船队乃是隶属于福建水师,专程在这里候着,目的便是在朝鲜使团途径福建海峡期间提供保护。 虽然明知福建水师其实已经快要变成福建军阀许心素的私人部队,但这种安排依然是极大地满足了李溰的虚荣心,毕竟让大明武装舰队护航的这种安排,就算是自己的父王也很难享受到。 当然了,这支水师船队的使命也不仅仅只是护航而已,很快便有水师的军官乘小艇登上李溰所在的客船,邀请他造访漳州。 作为大明治下长江以南地区最有实力的地方军阀,许心素做事可就没有江浙官员那么多的顾忌了,哪怕李溰的身份对于大明来说极为敏感,但这并不会妨碍许心素发出邀请——毕竟他连出兵朝鲜都没有向朝廷请示过,更何况是会见一名过境的朝鲜王子。 这个邀请还真是让李溰无法拒绝,抛开许心素在福建海域的影响力不说,之前出兵朝鲜对抗清军的联军部队中,便有来自福建的水师舰队,而率领这支舰队的将领便是许心素的四子许裕拙,李溰也曾在父王李倧接见联军将领时见过这位大明将军一面。 福建出兵援朝没有另行向朝鲜收取军费,只是要求朝鲜向其开放贸易市场。这对于朝鲜来说算是比较容易接受的条件,相关的谈判业已结束,许裕拙也已经率领出征舰队返回了福建。如今许心素主动邀请李溰做客漳州,他于情于理都得走上这一遭了。 于是在福建水师的护送之下,朝鲜使团一行便来到了漳州城,李溰也是第一次踏入了一座真正属于大明的城市。 许心素向朝鲜人提供的接待规格无疑是非常高的,早早便在九龙江畔清理出了一个专用码头,并让自己的四子许裕拙到港迎接李溰一行。而接李溰一行入城的马车,也全部都是从海汉订制的四轮箱式马车。虽说李溰在舟山就已经乘坐过这样的马车,但财大气粗的许氏一口气派出十多辆这样的马车,连所有的朝鲜学员都一并享受到了超规格的待遇,这也让李溰再一次感慨有钱真好。 与舟山那种不设城墙的海汉式城区有所不同,漳州城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坚城设计,而许心素在发迹之后又多次对漳州的城防进行了改扩建。照许裕拙在入城时的介绍,漳州的城防体系是花重金请海汉国防部提供的设计方案,将原本四四方方的城池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棱堡防御体系,为此甚至花了两年时间将城外的护城河都重新挖过了。而截止目前,这座城的城防还在不断地进行完善,前前后后投入的建设资金早就已经超过纹银百万。 而漳州城防体系所装备的火炮数量大概也是大明南方首屈一指,许裕拙很是骄傲地说道:“漳州有三万陆军,三万水军拱卫,城防固若金汤,世间当无人能克!” 李溰忍不住吐槽道:“那若对手是海汉军,又当如何?” 许裕拙愣了一愣,他倒是从未想到过会有这种可能,摇摇头应道:“我福建许氏与海汉国向来交好,从来都是一致对外,绝无翻脸开战的可能。倒是如果有朝一日有强敌兵临漳州城下,海汉军必定会赶来救援。” 李溰听他如此维护海汉,突然想起来似乎听说过这位明军将领也曾到海汉留学接受军事培训,当下便向他求证此事。 说到当初去三亚接受培训,许裕拙顿时神采飞扬起来:“世子,那三亚城有陆军、海军两座军校,所授皆是旧时兵未曾提及的新式战法,在下每次前去三亚进修,都感觉受益匪浅。听说此次贵国也选拔了一些军官前去留学,真是可喜可贺,日后贵国名将必定出自他们之中。” 李溰听他说得如此笃定,当下对军官留学的前景又看好了几分。朝鲜花钱将这批军官送到海汉留学,自然是希望他们学到真本事,日后以此重振朝鲜军威。但到底能学成什么样,在此之前谁也没数,只能是以援朝联军中安南、福建两支部队的带兵将领为标准。既然许裕拙这个过来人对海汉的军事培训评价如此之高,那李溰觉得或许本国的军官学员也能出几个类似许裕拙这样的将星。 第1882章 地方割据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的愿望是好的,但他在审视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犯了老毛病,由于眼光见识所限,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国家与其他国家之间存在的实力差异。单以福建许氏来说,历年来投入到军事建设上的资金量之大远远超乎常人想象,即便是以朝鲜举国之力,在军事领域的投入也比不过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的许心素。 朝鲜还在为留学军官的经费开支东拼西凑,而许心素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定下来每年选派军官到三亚进修的规矩,他所打造的福建新军已经基本在编制、战法和装备各个方面与海汉军完成接轨,并且有数次与海汉军协同作战的经历,论战斗力可以与安南军并列为最强协从军。 当然了,许心素并不会把自己耗时数年,花费重金打造出来的部队简单定位为海汉的协从军。即便是放在大明国内来作比较,向他效忠的福建明军也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强军了,这样的一支武装力量足以保证福建许氏在大明东南拥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就连朝廷也拿其毫无办法。 而许心素也很清楚自己能够出头的根本条件就是手上有钱和兵,所以他的发展策略非常简单,简单来说便是以兵捞钱,以钱养兵,两种手段相辅相成,逐步将福建打造成自己统治的小江山。如今福建虽然还不敢说到了水泼不进的铁桶程度,但至少已经没人敢对许心素说半个不字。什么三司衙门福建巡抚,在福建这个舞台上都只能扮演配角,统统靠边站,所有人都知道挂着福建总兵头衔的许心素才是这个地区真正掌握大权的土皇帝。 李溰虽然是第一次来福建,但他也知道许心素在本地的影响力非同一般。他曾经听金尚久形容过许心素在福建的权势,如果福建许氏要割据地方竖旗造反,那大明朝廷很可能将对此毫无办法。 不过截止目前,许心素并没有表现出要割据自立的意思,虽然朝廷对福建驻军的调动安排已经被他基本无视,并且将闽地视作禁脔,但仍还在表面上维持着与大明的君臣关系。形成这种局面的客观原因很多,但有一条不可忽视的原因便是海汉并不希望许心素在福建自行称王立国。 海汉希望大明现阶段所面临的内忧外患是能停留在一个可控的程度,如果天下大乱导致大明政权倾覆,且不说海汉目前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收拾残局,大明乱了也同样会给海汉造成不小的麻烦。毕竟这是海汉最主要的人口和物资来源地,以及最为重要的销售市场,搞乱大明就等于间接损害了海汉的利益,执委会自然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许心素对福建实施军事控制,海汉多年来对此一直给予了大力支持,但如果许心素还想再进一步,那胜利堡的态度可能就会起变化了。所以许心素近年来虽然在福建打造出了一支强军,但也一直遵循着海汉的安排,继续扮演着大明臣子的角色。 当然了,大明臣子的这个身份也并不妨碍许心素在福建当土皇帝的事实,除了拥有堪称强大的私人武装之外,福建本地的赋税征收、官员任免、施政执法,乃至外交关系,都开始自行操作,不再遵从朝廷的安排。许心素公然邀请过境的朝鲜世子到漳州城做客,便是无视大明与朝鲜之间略微尴尬外交关系的表现——这是福建许氏与朝鲜李氏王室的交往,与大明无干。 不过许心素虽然已经成了福建事实上的统治者,但日常生活,特别是仪仗规格之类的倒也没有急于向君主看齐,他在城中所居住的府邸也没有翻修成皇宫,依然还是保持着数年前的形制。当然了,府邸周围的民房倒是以防火的名义拆了不少,大门外的路面也拓宽了许多,以方便各路人士出入许府。 李溰一行在许心素府邸前下车,发现这里的街道早已经被军士清空,远远能看到被关卡拦住的民众在朝这个方向张望着。别说漳州城的民众,就连在场这些执行任务的士兵,也并不清楚来客身份。许心素虽然是公开邀请李溰入城,但能真正知晓李溰身份的也只有一些效忠于许心素的高层人员而已。 当然请李溰做客这事肯定要先给海汉这边打招呼,所以海汉驻福建负责人宫平,以及安全部负责人金铭,也都特地来到这边参与会晤。 许心素本人也率一众下属来到大门外迎接李溰,可谓是给足了这位朝鲜世子面子。李溰心知许心素在本地地位极高,且在之前的战事中有恩于朝鲜,当下也不敢拿架子,赶紧上前与许心素见礼。 许心素很是热络地说道:“世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希望来到漳州之后,在下的安排能让世子舒缓一些。” 李溰连忙谢过许心素的好意,心道莫要像在舟山岛一样,给自己安排一个推脱不了的酒局就好。他现在对于这种外交场合已经稍稍适应了一些,只要不谈及太敏感的话题,一般还是能在场面上应付过去。而且在他离开朝鲜之前,福建与朝鲜的贸易谈判就基本已经敲定了,同时还有海汉作为见证,所以许心素这边应该也不会就之前的贸易谈判给他出什么难题。 许心素当下又向李溰引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这些亲信下属,大部分都是军方的人物,而且其中有一半都是姓许的,不问可知应该都是许心素的同族。至于朝廷任命的几位高官,或许是因为李溰的身份太敏感,都很识趣地没有出现在这个场合。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是许心素还是李溰,说话的时候都能少些顾忌。 许心素这些年来一直跟海汉人打交道,各个方面都在向海汉学习“先进经验”,外交方面也在尝试逐步从大明独立出来,自行与别国建立外交关系。与海汉往来较为密切的几个国家,基本上也都跟福建官方建立了联系,不过目前除海外之外的其他国家到访福建的官方人士中,级别最高的还真就是朝鲜世子李溰了。所以在许心素看来,这可以说是己方在外交领域的一个新的突破,必须要做足工夫才行。 许心素设宴款待李溰一行,这种人多嘴杂的场合,自然也就不会谈及到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大家都只说些场面话,试探一下彼此的态度,真正的会谈还是要留到更私密的环境中进行。 让李溰略感放松的是,许心素在宴会上的安排要比舟山岛轻松得多,并没有出现一众本地官员排队来向自己敬酒的可怕场面。不过许心素还有一个很贴心的安排博得了李溰的好感,那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朝鲜厨子,特地弄了几个地道的朝鲜风味菜肴,让已经离家快半月的李溰大为感动。 席间许心素也向李溰说明了对朝鲜使团的安排,除了双方的正式会谈之外,还打算安排他们参观漳州的贸易市场,以及位于近海的中左所城,去观看当地的驻军演练战术。如果李溰不急着南下,那么还可以在漳州附近游山玩水一些时日,双方可以慢慢讨论一些有共同兴趣的话题——比如未来在军事贸易等领域的合作。 李溰对于许心素的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他自己的行程不允许在漳州停留的时间太久,因为接下来海汉方面还要安排他去澎湖和台湾岛参观当地的开发状况,在这里耽搁太久就会影响到后面的行程了。 不过能参观福建明军的作战演练,李溰对此还是很期待的。他与许裕拙打交道的时候都是在汉城,后来到大同江基地参观的时候并没有与福建明军接触,仅仅只知道福建明军的水师部队在前期的作战中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拖延了清军的进攻节奏。至于这支据说是由海汉辅助建立并训练的部队到底有多强,他也对此充满了好心。 “游山玩水就不必了,在下此行还有颇多公务安排,还望许大人能够见谅。”李溰最终还是婉拒了许心素安排的行程里不那么重要的部分。 许心素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快,他提出这个行程安排原本也没打算能让朝鲜世子一口应下,双方还是第一次会面,也不太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只要李溰没有完全拒绝,那就说明这个世子还是比较好打交道的,后续才能对症下药投其所好。 许心素原本就是商人出身善于揣摩人心,后来为自保投入军中,这些年下来又多了许多杀伐果断的特质,其心思老辣远非李溰这种政坛新人可比。李溰简简单单的回应,在许心素这里就已经分析出了不少东西。 首先这位朝鲜世子对于这趟出国的使命有自己的理解,并不是把这当做一趟游山玩水的观光之旅,或许可以将这看作是一种责任心的表现。而他没有拒绝其他几项行程安排,可以看出他对福建的发展状况还是很有兴趣的。许心素之前收到消息说这位朝鲜世子曾在战后亲赴大同江基地,并观摩了海汉军的实弹操演,他认为李溰对军事方面有着特别的兴趣,所以打算也照葫芦画瓢安排一场演习,这个路子看来是选对了。 在许裕拙从朝鲜回来之后,许心素已经听过他对于朝鲜状况的详细报告,虽说许裕拙了解的情况可能比较片面,但也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比如说朝鲜目前的军事实力,就肯定远在己方之下,比安南军也尚有差距,所以才会在战后励精图治,想要通过派遣军官留学生的方式从海汉学习先进的军事理论来提升本国军队的实力。 许心素认为,在朝鲜人尚未理清国际形势和国与国之间的军力对比的时候,给他们树立一个强者形象是非常有必要的。海汉当下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而自己也可以借李溰造访福建的机会,尽力去做到这一点。 福建明军在海汉的盟军中也算是实力数一数二的存在,甚至比安南更为彻底地效仿了海汉的军事制度。同样是作为不差钱的存在,许心素麾下的部队甚至连军饷和抚恤金的标准都是比照海汉来制定,光是在人员费用方面的投入就至少是福建之外普通明军部队的三四倍之多,说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战斗力一点也不夸张。 以朝鲜目前的国力,许心素可以十分笃定他们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都不可能训练出一支与福建明军战力相当的军队,原因很简单,朝鲜人没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这种大工程。 既然朝鲜人做不到,那福建明军要将自己打造成强者形象,甚至成为朝鲜人的榜样之一,就很有可操作性了。毕竟海汉军的实力公认无人能及,其他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效仿的路上,但如果榜样是福建明军这种对象,大家都是在效仿海汉军,那似乎福建明军还能让人看到追上的希望。 许心素就想让李溰产生这种亲近的心思,从而对双方的外交关系产生更多的正面影响。朝鲜虽然目前是个穷国,但好歹也是一个不算小的国家,既然海汉都看好与其进行贸易的前景,那许心素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目标。 接风宴结束之后,李溰一行仍是由许心素安排的马车车队送到住处。为了迎接这支朝鲜使团,漳州城里最高级的一间客栈已经腾空了三个院子,专门用来安排他们入住。当然了,这间客栈的后台老板也是姓许,算是许氏的家族产业之一。 为了确保朝鲜使团在漳州逗留期间的安全,不再发生当年海汉使团造访时的刺杀事件,许心素专门将自己警卫部队调了一半去负责使团的保卫工作。所以当李溰一行人抵达驻地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这地方也早已经被纳入了警戒区,闲杂人等都被远远地拦在了外面。 第1883章 漳州见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以李溰个人的经历而言,他感觉自己出国之后所受到的重视程度似乎还远超在国内的时候,无论在海汉控制的舟山岛还是大明所属的漳州城,当局都给予了他和他所率的团队高规格的接待。比如类似这种为他出行特意派出军队清理出一片城区的举动,李溰以前在汉城的时候就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顶多就是出行时由一队仪仗兵开道罢了。 这样的优待也极大地满足了李溰的虚荣心,他虽然有朝鲜世子的身份,但毕竟在外交方面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哪怕知道对方的重视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故意要以此来争取自己的好感,但也还是不免会为此而感到窃喜。 原本许心素也考虑过专门腾出一处宅院来接待李溰一行,但选来选去这漳州城里似乎也没有合适的宅院,原因就是许心素自己一直没有大肆翻修府邸,其他人就算有钱也要碍于身份影响,不敢在城内修建大型宅院,以免有僭越之嫌。这种微妙局面带来的后果便是漳州城最豪奢的宅院全都位于城外,而把朝鲜世子这样的贵客安排到城外居住,显然有些不妥。 最后只能在权衡了各种条件之后选择了当下这种妥协的解决方式,将城中档次最高的客栈作为李溰一行的临时住所。 虽说名义上是个客栈,但这家客栈的档次的确不差,安排李溰住的这院子也绝非普通客栈的四合院,而是由江南名师设计的苏州园林风的精致庭院,平时不对外开放,只用于接待贵客,有时候一年都未必会营业一次。 李溰对于苏州园林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他能感受到这处院子在设计上的处处用心。水面、池岸、假山、亭榭,在小小的庭院中融为一体,池中遍植荷花,池岸藤萝密布,小径边翠竹环绕,硬生生在狭窄的空间里营造出了自然风光。 许心素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幕僚董烟云,来负责李溰一行的入住事务。董烟云文人出身,跟随许心素这么多年,迎来送往的工作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一边带着李溰往里走,一边向他介绍这庭院的各种设计精妙之处。 “世子,你莫看这庭院比较素净,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几乎全是从两千里外的苏州运来……你看这池中的假山,这可是货真价值的太湖石,光是运来漳州的运费就高达数千两银子……这凉亭上的匾额,是海汉文化部长宁大人的手,这可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稀罕物……” 李溰一边听一边心中暗暗吃惊,如果对方不是在吹牛,那这院子的造价只怕是高得惊人,能安排自己入住这种地方,这许心素的确是下本钱了。 许心素在漳州城里营建这么一处高档接待场所,虽是出于自身发展的客观需要,但在设计和营建的过程中也是参考了海汉迎宾馆的设置。特别是在服务方面,许心素亲身在三亚体验过迎宾馆的服务质量之后,便将自己的感受带回了漳州,并要求自家的接待场所也照此标准执行。 而这个外观看似中式的庭院,在内部却大量采用了海汉产的家具洁具等等,力求在每一个细节都让入住者感到舒适。光是每间屋子都配上了明净透亮的玻璃窗,就让李溰忍不住在心里大叹富贵,也难怪福建水师能从海汉手中成批买船买炮,这是真的不差钱啊! 李溰先前在舟山时所住的环境虽然也不差,但与漳州相比简直可以用朴素来形容了。董烟云离开之后,李溰斜靠在软软的沙发椅上,喝着刚送来的冰镇果汁,心道这地方也就是面积小了点,但住着似乎比景福宫还舒服一些。传说海汉人最为讲究享受,但看来大明的高官在这方面也不差啊! 这一晚李溰在淡淡的熏香气味中睡去,自离开故土之后久违地睡了一个囫囵觉。如果不是随从将他从睡梦中叫醒,估计他能一口气睡到下午去。 按照行程安排,李溰今天将与许心素一道去视察本地的贸易市场,这事自然不能劳对方久等。不过昨晚睡了个好觉,李溰今天也是干劲十足。 与李溰先前在舟山岛所见到情况类似,漳州城外的商业区也同样坐落在港口码头附近,以便于货物吞吐装卸。不过或许是因为这里发展的时间更久,看起来繁荣程度比舟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目前福建一地的海贸港口主要集中于漳州泉州两地,但实际上从这里出海和入境的货物远不止福建本地范围,内陆的江西、湖南、湖北等地,也会将这里作为对外贸易的渠道。” 许心素一边陪同李溰参观商业区,一边很详细地向他介绍了本地的贸易状况。 许心素早年便是做走私商人起家,如果不是因为市场竞争被郑芝龙所逼迫,为求自保投了明军,那说不定他到现在都还在做着老本行。当然了,在官场发迹之后,许心素与海汉之间的贸易关系就不能再以走私来定义了。十八芝覆灭之后,许心素很快便在福建取得了只手遮天的局面,海汉人员货物出入境都毫无阻碍,双方的跨国贸易也由此变成了公开化。 在加入海汉牵头的国际贸易体系之后,许心素很快便从中尝到了甜头,跨国贸易所带来的巨大收益让他能有充足的资金去打造武装舰队和远洋船队,将自己的贸易航线不断扩展到更大的范围。就连远在爪哇岛的巴达维亚等地,来自福建的贸易船队也早就已经造访过了。 对于许心素而言,既然朝鲜是盟友海汉看好的新发展方向,那自然是要赶紧跟上步调寻找发财机会。双方此前已经在汉城就贸易问题达成了初步的协议,不过许心素认为这份协议仅仅只是一些基础性的内容,他希望能通过这次接待朝鲜世子来展现出己方的经济实力,让朝鲜人意识到与福建在经贸方面进行合作是一个靠谱的选择,从而在后续的贸易往来中扩大合作规模和范围。 李溰很快便注意到漳州的贸易氛围似乎更为自由,或者说管理方面比较粗犷——这是相较于海汉比较周密细致的管理制度而言。但若论繁荣程度,这里的确不逊色于舟山定海港,街道上同样也能见到熙来攘往的各国商队,以及堆积如山的各种货物。 值得一提的是,李溰注意到这里的商业区里同样也有海汉银行的存在。据许心素的介绍,海汉在漳州设立银行分支机构已经有六七年的历史了,如今越来越多的商人和跨国商业机构体会到了银行在国际贸易中所能提供的便利,也愿意选择银行这种安全高效的金融机构来为自己管理资金。由于海汉银行的资金非常雄厚,又有强大的国家武力作为保障,因此其口碑也远非普通的钱庄银号所能比。 “海汉银行……真的这么好用吗?” 面对李溰的问题,许心素也是坦然告之,这年头很多做跨国贸易的商人已经不愿收取现银,一是各国的度量衡不同,银子成色不同,很难有一个统一的标准,随身携带既不方便也不安全,而海汉银行所发行的货币就不存在这些问题,结算起来极为方便,自然便受到了各家追捧。 当然了,这种特殊货币必须要有强大的信用和雄厚的资金作为保障,民间金融机构很难做到这样的程度,所以从市场角度来说,海汉在这个经营领域内基本没有竞争对手。 李溰脑子里与金融相关的知识实在少得可怜,所以即便是许心素进行了讲解,他也很难理解海汉是如何利用这样一个金融机构去影响各国的贸易和市场,更想象不出海汉由此掌控了数目惊人的资金。但既然精明的商人都觉得海汉银行这个机构值得信赖,并且能够为贸易带来更多便利,那么想必汉城的那间海汉银行也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许心素倒是很早就已经弄懂了这银行的运作原理,但他知道这买卖也只有海汉能做,别人是效仿不来的。虽然他对掌控在海汉银行手中的庞大资金流也颇为垂涎,但他明白海汉人不会允许这个行当里出现其他能够威胁到自己的竞争对手。这几年江浙福广的民间银号钱庄要么破产亲算,要么被海汉银行收购,这个行业正在不声不响地被海汉整合。许心素能看出海汉的打算,所以他并不想扮演绊脚石的角色,老老实实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展就好。 李溰的学识深浅,许心素很快便试探出来了,既然对方根本就不懂这中间的门道,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去按着头把李溰教会。 至于市场上的商品,李溰其实至少有一半都曾在舟山见到过,未曾见过的多半都是一些本地土特产。而海汉在福建市场上出售的商品,也与在舟山所见大同小异。不过李溰知道福建这边其实也有某些江浙买不到的海汉货——比如说福建明军装备的武器。 李溰很早就已经注意到福建明军的武器装备与自己在舟山见到的江浙明军有着比较明显的区别。出征朝鲜的福建明军服装更接近于海汉军,以便于活动的轻便短襟布衣为主,在防护方面几乎是放弃了传统的盔甲。而江浙明军则仍是身着布甲棉甲为主的旧式明军军服,防护力高一些但颇为笨重。 李溰在舟山的时候就曾找机会向石迪文请教过这军服之间的差异原因,得到的答案便是武器性能的差距造成各支军队采用的战术有所不同。武器性能好,就可以将交战距离牢牢控制在敌军的杀伤范围之外,所需的防护便相对更少。而武器性能差的,有可能会在战场上与敌军展开肉搏战,那就必须要有比较好的防护盔甲才行。 如果以此为参照,海汉军的战力毫无疑问是最为强大的,李溰在海汉军中也的确没见过穿戴金属盔甲的将官。而福建明军能效仿海汉军推广这种轻便军服,足见其战斗力是要胜过江浙明军一筹。当然了,肯定也要比刚刚才开始装备海汉制式火枪的朝鲜军要强出不少。 李溰很想知道,许心素是怎样与海汉建立起了互信关系,让海汉帮助他在福建训练并武装出了一支强大的部队。如果朝鲜出得起价钱,那要如何才能让海汉也向朝鲜放开这些高级武器的销售。当然这种有些敏感的问题,李溰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问出口,不然以许心素和海汉人的交情,转过身去就会把自己给卖了。他只能用心去观察这里的一切,由自己去寻找问题的答案。 来到漳州的第三天,李溰应邀与许心素一同出海,前往永宁卫所属的中左所城观看军事演习。 “厦门岛上的中左所城是洪武年间所建,后来这两百多年里又陆陆续续经历了多次改扩建。而最近的一次,就是六年前由海汉军提供了一个改建方案,然后历时两年完成了这项工程。为中左所城设计改建方案之人,想必世子也认识,便是海汉的钱天敦大将军。” 李溰听到许心素的这番介绍的确有一点吃惊,他对于许心素与海汉人过去的交往经历并不清楚,但也能想到要劳烦钱天敦这种大人物为其设计城池要塞的改建计划,那应该不是拿钱就能办到的事情。六年前双方就有这样的交情,也难怪海汉人愿意将更高级的武器卖到福建了。 “看来许大人与钱将军的交情很是深厚啊!”李溰顺势感叹了一句。 许心素点点头应道:“当年海盗十八芝得到荷兰人的支持,三万大军直逼福建海岸,甚至连漳州城里都被十八芝的人混进来了,若不是钱大将军出兵助我退敌,如今这福建可能就是姓郑,而不是姓许的了!” 第1884章 中左所城军演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许心素的说法毫不夸张,当年如果不是海汉出手干预福建局势,那郑芝龙可能早就灭了许心素然后上岸洗白,捞个官身把几万海盗兵全部变成大明官兵。到时候海汉迫于形势,很可能也会将结交的对象定为郑芝龙,那就根本不会有今时今日在福建只手遮天的许氏了。 不过实际情况其实比许心素说得更为复杂一些,海汉当时出兵干涉福建局势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十八芝与许心素之争,更重要的是十八芝背后还有西方殖民国家的支持,而海汉想要争取福建海峡的控制权,就不能让十八芝真正形成气候,出兵是势在必行。至于选择许心素作为扶持对象,多少也是顺手而为之,但后来的局势发展证明海汉的这个投资极为划算,短短几年之后便在大明境内拥有了一个忠实盟友和一支战斗力强劲的协从军。 海汉人是如何起势发迹,不断对外扩张,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状况,许心素都是下了工夫仔细研究过的。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无法效仿,比如海汉人手中掌握的诸多难以复制的黑科技,而门槛最低的反倒是军事领域,海汉所能提供的支持力度也是最大。 如今即便是十八芝死而复生重返福建,许心素也不会再因此而感到紧张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海汉协助,手下这支装备先进,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便足以收拾曾经在福建海峡不可一世的十八芝了。 许心素在军事上的投入虽大,但其回报也相当丰厚。正是因为许心素连年不断地向麾下军队拨下巨额军费,完善其装备和训练水平,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将其送到海外参与海汉牵头组织的军事行动,如今闽军才能在大明国内享有了“小海汉军”之称,就连朝廷也对其毫无办法。 李溰登上厦门岛之后,很快便见到了这座被许心素引以为傲的中左所城。虽然李溰的军事知识十分有限,但他也不难看出,这座城池的防线构建与位于本国的大同江基地和先前看过的漳州城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城墙防线并不是一道直线,而是凹进凸出,呈锯齿状分布。 按照许心素的解释,这是海汉式的防线构建方式,目的便是让守军在遭遇攻城时形成交叉防御火力,以此来增加对敌军的杀伤效率。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许心素的说法毫不夸张,当年如果不是海汉出手干预福建局势,那郑芝龙可能早就灭了许心素然后上岸洗白,捞个官身把几万海盗兵全部变成大明官兵。到时候海汉迫于形势,很可能也会将结交的对象定为郑芝龙,那就根本不会有今时今日在福建只手遮天的许氏了。 不过实际情况其实比许心素说得更为复杂一些,海汉当时出兵干涉福建局势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十八芝与许心素之争,更重要的是十八芝背后还有西方殖民国家的支持,而海汉想要争取福建海峡的控制权,就不能让十八芝真正形成气候,出兵是势在必行。至于选择许心素作为扶持对象,多少也是顺手而为之,但后来的局势发展证明海汉的这个投资极为划算,短短几年之后便在大明境内拥有了一个忠实盟友和一支战斗力强劲的协从军。 海汉人是如何起势发迹,不断对外扩张,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状况,许心素都是下了工夫仔细研究过的。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无法效仿,比如海汉人手中掌握的诸多难以复制的黑科技,而门槛最低的反倒是军事领域,海汉所能提供的支持力度也是最大。 如今即便是十八芝死而复生重返福建,许心素也不会再因此而感到紧张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海汉协助,手下这支装备先进,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便足以收拾曾经在福建海峡不可一世的十八芝了。 许心素在军事上的投入虽大,但其回报也相当丰厚。正是因为许心素连年不断地向麾下军队拨下巨额军费,完善其装备和训练水平,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将其送到海外参与海汉牵头组织的军事行动,如今闽军才能在大明国内享有了“小海汉军”之称,就连朝廷也对其毫无办法。 李溰登上厦门岛之后,很快便见到了这座被许心素引以为傲的中左所城。虽然李溰的军事知识十分有限,但他也不难看出,这座城池的防线构建与位于本国的大同江基地和先前看过的漳州城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城墙防线并不是一道直线,而是凹进凸出,呈锯齿状分布。 按照许心素的解释,这是海汉式的防线构建方式,目的便是让守军在遭遇攻城时形成交叉防御火力,以此来增加对敌军的杀伤效率。 许心素的说法毫不夸张,当年如果不是海汉出手干预福建局势,那郑芝龙可能早就灭了许心素然后上岸洗白,捞个官身把几万海盗兵全部变成大明官兵。到时候海汉迫于形势,很可能也会将结交的对象定为郑芝龙,那就根本不会有今时今日在福建只手遮天的许氏了。 不过实际情况其实比许心素说得更为复杂一些,海汉当时出兵干涉福建局势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十八芝与许心素之争,更重要的是十八芝背后还有西方殖民国家的支持,而海汉想要争取福建海峡的控制权,就不能让十八芝真正形成气候,出兵是势在必行。至于选择许心素作为扶持对象,多少也是顺手而为之,但后来的局势发展证明海汉的这个投资极为划算,短短几年之后便在大明境内拥有了一个忠实盟友和一支战斗力强劲的协从军。 海汉人是如何起势发迹,不断对外扩张,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状况,许心素都是下了工夫仔细研究过的。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无法效仿,比如海汉人手中掌握的诸多难以复制的黑科技,而门槛最低的反倒是军事领域,海汉所能提供的支持力度也是最大。 如今即便是十八芝死而复生重返福建,许心素也不会再因此而感到紧张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海汉协助,手下这支装备先进,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便足以收拾曾经在福建海峡不可一世的十八芝了。 许心素在军事上的投入虽大,但其回报也相当丰厚。正是因为许心素连年不断地向麾下军队拨下巨额军费,完善其装备和训练水平,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将其送到海外参与海汉牵头组织的军事行动,如今闽军才能在大明国内享有了“小海汉军”之称,就连朝廷也对其毫无办法。 李溰登上厦门岛之后,很快便见到了这座被许心素引以为傲的中左所城。虽然李溰的军事知识十分有限,但他也不难看出,这座城池的防线构建与位于本国的大同江基地和先前看过的漳州城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城墙防线并不是一道直线,而是凹进凸出,呈锯齿状分布。 按照许心素的解释,这是海汉式的防线构建方式,目的便是让守军在遭遇攻城时形成交叉防御火力,以此来增加对敌军的杀伤效率。 许心素的说法毫不夸张,当年如果不是海汉出手干预福建局势,那郑芝龙可能早就灭了许心素然后上岸洗白,捞个官身把几万海盗兵全部变成大明官兵。到时候海汉迫于形势,很可能也会将结交的对象定为郑芝龙,那就根本不会有今时今日在福建只手遮天的许氏了。 不过实际情况其实比许心素说得更为复杂一些,海汉当时出兵干涉福建局势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十八芝与许心素之争,更重要的是十八芝背后还有西方殖民国家的支持,而海汉想要争取福建海峡的控制权,就不能让十八芝真正形成气候,出兵是势在必行。至于选择许心素作为扶持对象,多少也是顺手而为之,但后来的局势发展证明海汉的这个投资极为划算,短短几年之后便在大明境内拥有了一个忠实盟友和一支战斗力强劲的协从军。 海汉人是如何起势发迹,不断对外扩张,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状况,许心素都是下了工夫仔细研究过的。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无法效仿,比如海汉人手中掌握的诸多难以复制的黑科技,而门槛最低的反倒是军事领域,海汉所能提供的支持力度也是最大。 如今即便是十八芝死而复生重返福建,许心素也不会再因此而感到紧张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海汉协助,手下这支装备先进,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便足以收拾曾经在福建海峡不可一世的十八芝了。 许心素在军事上的投入虽大,但其回报也相当丰厚。正是因为许心素连年不断地向麾下军队拨下巨额军费,完善其装备和训练水平,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将其送到海外参与海汉牵头组织的军事行动,如今闽军才能在大明国内享有了“小海汉军”之称,就连朝廷也对其毫无办法。 李溰登上厦门岛之后,很快便见到了这座被许心素引以为傲的中左所城。虽然李溰的军事知识十分有限,但他也不难看出,这座城池的防线构建与位于本国的大同江基地和先前看过的漳州城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城墙防线并不是一道直线,而是凹进凸出,呈锯齿状分布。 按照许心素的解释,这是海汉式的防线构建方式,目的便是让守军在遭遇攻城时形成交叉防御火力,以此来增加对敌军的杀伤效率。 许心素的说法毫不夸张,当年如果不是海汉出手干预福建局势,那郑芝龙可能早就灭了许心素然后上岸洗白,捞个官身把几万海盗兵全部变成大明官兵。到时候海汉迫于形势,很可能也会将结交的对象定为郑芝龙,那就根本不会有今时今日在福建只手遮天的许氏了。 不过实际情况其实比许心素说得更为复杂一些,海汉当时出兵干涉福建局势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十八芝与许心素之争,更重要的是十八芝背后还有西方殖民国家的支持,而海汉想要争取福建海峡的控制权,就不能让十八芝真正形成气候,出兵是势在必行。至于选择许心素作为扶持对象,多少也是顺手而为之,但后来的局势发展证明海汉的这个投资极为划算,短短几年之后便在大明境内拥有了一个忠实盟友和一支战斗力强劲的协从军。 海汉人是如何起势发迹,不断对外扩张,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状况,许心素都是下了工夫仔细研究过的。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无法效仿,比如海汉人手中掌握的诸多难以复制的黑科技,而门槛最低的反倒是军事领域,海汉所能提供的支持力度也是最大。 如今即便是十八芝死而复生重返福建,许心素也不会再因此而感到紧张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海汉协助,手下这支装备先进,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便足以收拾曾经在福建海峡不可一世的十八芝了。 许心素在军事上的投入虽大,但其回报也相当丰厚。正是因为许心素连年不断地向麾下军队拨下巨额军费,完善其装备和训练水平,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将其送到海外参与海汉牵头组织的军事行动,如今闽军才能在大明国内享有了“小海汉军”之称,就连朝廷也对其毫无办法。 李溰登上厦门岛之后,很快便见到了这座被许心素引以为傲的中左所城。虽然李溰的军事知识十分有限,但他也不难看出,这座城池的防线构建与位于本国的大同江基地和先前看过的漳州城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城墙防线并不是一道直线,而是凹进凸出,呈锯齿状分布。 按照许心素的解释,这是海汉式的防线构建方式,目的便是让守军在遭遇攻城时形成交叉防御火力,以此来增加对敌军的杀伤效率。 第1885章 海上贸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道石等人在此前的战争中便已经亲身见证过海汉军的实力,可以说是怀着对强者的仰慕之心踏上了这次的留学之旅,但至于自己能在海汉学到多少东西,今后能够成长到什么样的高度,他们心里其实是也是毫无头绪。不过福建明军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参考对象,考虑到成军年限、装备水平、作战经验等等条件,福建明军几乎就是对海汉军进行效仿的上限了。 与李溰的门外汉看热闹有所不同,安道石在刚才的演习过程中已经看得很明白,福建明军的实力的确远在本国军队之上。抛开装备水平不说,明军在演习中表现出来整齐划一的战术动作,队伍行进及后撤期间的战斗队形保持,就绝非目前的朝鲜军能够办到。这些细节看似不起眼,却至少体现出了一支部队的训练水平,而当这样一支部队踏上战场之后,这些战术细节就将会帮助他们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当然了,相较于这些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来提高的方面,安道石其实还是更羡慕福建明军的先进武器装备。虽然都是由海汉提供的武器,但福建明军的装备在性能方面都要优于朝鲜军,由此所形成的战斗力差距就很难通过训练来弥补了。 这种差距的根源,说白了还是经济原因。以朝鲜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像福建这样用真金白银硬生生地堆出一支强军,只能先学习一下福建明军的训练和管理经验,这样或许能在今后的建军过程中少走一些弯路。 李溰听了许裕拙讲述的福建明军战斗经历,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多大的夸张成分,但想必也不敢拿海汉军来当开玩笑,更何况眼下在场的人里面还有海汉的官员。如果全部属实,那福建明军的实际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至少从其之前在朝鲜战场上能够独力应付清军的表现来看,其战斗力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讲完军事,接下来自然是要说一说福建引以为傲的海上贸易,主讲者也由许裕拙换成了许心素的头号幕僚董烟云。 福建的漳州、泉州、福州三地都是极为繁荣的传统海贸港口,泉州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虽然在大明统治的两百年中因为海禁政策而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福建沿海的对外贸易量仍是保持着大明第一。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安道石等人在此前的战争中便已经亲身见证过海汉军的实力,可以说是怀着对强者的仰慕之心踏上了这次的留学之旅,但至于自己能在海汉学到多少东西,今后能够成长到什么样的高度,他们心里其实是也是毫无头绪。不过福建明军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参考对象,考虑到成军年限、装备水平、作战经验等等条件,福建明军几乎就是对海汉军进行效仿的上限了。 与李溰的门外汉看热闹有所不同,安道石在刚才的演习过程中已经看得很明白,福建明军的实力的确远在本国军队之上。抛开装备水平不说,明军在演习中表现出来整齐划一的战术动作,队伍行进及后撤期间的战斗队形保持,就绝非目前的朝鲜军能够办到。这些细节看似不起眼,却至少体现出了一支部队的训练水平,而当这样一支部队踏上战场之后,这些战术细节就将会帮助他们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当然了,相较于这些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来提高的方面,安道石其实还是更羡慕福建明军的先进武器装备。虽然都是由海汉提供的武器,但福建明军的装备在性能方面都要优于朝鲜军,由此所形成的战斗力差距就很难通过训练来弥补了。 这种差距的根源,说白了还是经济原因。以朝鲜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像福建这样用真金白银硬生生地堆出一支强军,只能先学习一下福建明军的训练和管理经验,这样或许能在今后的建军过程中少走一些弯路。 李溰听了许裕拙讲述的福建明军战斗经历,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多大的夸张成分,但想必也不敢拿海汉军来当开玩笑,更何况眼下在场的人里面还有海汉的官员。如果全部属实,那福建明军的实际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至少从其之前在朝鲜战场上能够独力应付清军的表现来看,其战斗力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讲完军事,接下来自然是要说一说福建引以为傲的海上贸易,主讲者也由许裕拙换成了许心素的头号幕僚董烟云。 福建的漳州、泉州、福州三地都是极为繁荣的传统海贸港口,泉州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虽然在大明统治的两百年中因为海禁政策而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福建沿海的对外贸易量仍是保持着大明第一。安道石等人在此前的战争中便已经亲身见证过海汉军的实力,可以说是怀着对强者的仰慕之心踏上了这次的留学之旅,但至于自己能在海汉学到多少东西,今后能够成长到什么样的高度,他们心里其实是也是毫无头绪。不过福建明军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参考对象,考虑到成军年限、装备水平、作战经验等等条件,福建明军几乎就是对海汉军进行效仿的上限了。 与李溰的门外汉看热闹有所不同,安道石在刚才的演习过程中已经看得很明白,福建明军的实力的确远在本国军队之上。抛开装备水平不说,明军在演习中表现出来整齐划一的战术动作,队伍行进及后撤期间的战斗队形保持,就绝非目前的朝鲜军能够办到。这些细节看似不起眼,却至少体现出了一支部队的训练水平,而当这样一支部队踏上战场之后,这些战术细节就将会帮助他们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当然了,相较于这些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来提高的方面,安道石其实还是更羡慕福建明军的先进武器装备。虽然都是由海汉提供的武器,但福建明军的装备在性能方面都要优于朝鲜军,由此所形成的战斗力差距就很难通过训练来弥补了。 这种差距的根源,说白了还是经济原因。以朝鲜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像福建这样用真金白银硬生生地堆出一支强军,只能先学习一下福建明军的训练和管理经验,这样或许能在今后的建军过程中少走一些弯路。 李溰听了许裕拙讲述的福建明军战斗经历,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多大的夸张成分,但想必也不敢拿海汉军来当开玩笑,更何况眼下在场的人里面还有海汉的官员。如果全部属实,那福建明军的实际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至少从其之前在朝鲜战场上能够独力应付清军的表现来看,其战斗力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讲完军事,接下来自然是要说一说福建引以为傲的海上贸易,主讲者也由许裕拙换成了许心素的头号幕僚董烟云。 福建的漳州、泉州、福州三地都是极为繁荣的传统海贸港口,泉州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虽然在大明统治的两百年中因为海禁政策而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福建沿海的对外贸易量仍是保持着大明第一。安道石等人在此前的战争中便已经亲身见证过海汉军的实力,可以说是怀着对强者的仰慕之心踏上了这次的留学之旅,但至于自己能在海汉学到多少东西,今后能够成长到什么样的高度,他们心里其实是也是毫无头绪。不过福建明军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参考对象,考虑到成军年限、装备水平、作战经验等等条件,福建明军几乎就是对海汉军进行效仿的上限了。 与李溰的门外汉看热闹有所不同,安道石在刚才的演习过程中已经看得很明白,福建明军的实力的确远在本国军队之上。抛开装备水平不说,明军在演习中表现出来整齐划一的战术动作,队伍行进及后撤期间的战斗队形保持,就绝非目前的朝鲜军能够办到。这些细节看似不起眼,却至少体现出了一支部队的训练水平,而当这样一支部队踏上战场之后,这些战术细节就将会帮助他们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当然了,相较于这些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来提高的方面,安道石其实还是更羡慕福建明军的先进武器装备。虽然都是由海汉提供的武器,但福建明军的装备在性能方面都要优于朝鲜军,由此所形成的战斗力差距就很难通过训练来弥补了。 这种差距的根源,说白了还是经济原因。以朝鲜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像福建这样用真金白银硬生生地堆出一支强军,只能先学习一下福建明军的训练和管理经验,这样或许能在今后的建军过程中少走一些弯路。 李溰听了许裕拙讲述的福建明军战斗经历,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多大的夸张成分,但想必也不敢拿海汉军来当开玩笑,更何况眼下在场的人里面还有海汉的官员。如果全部属实,那福建明军的实际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至少从其之前在朝鲜战场上能够独力应付清军的表现来看,其战斗力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讲完军事,接下来自然是要说一说福建引以为傲的海上贸易,主讲者也由许裕拙换成了许心素的头号幕僚董烟云。 福建的漳州、泉州、福州三地都是极为繁荣的传统海贸港口,泉州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虽然在大明统治的两百年中因为海禁政策而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福建沿海的对外贸易量仍是保持着大明第一。安道石等人在此前的战争中便已经亲身见证过海汉军的实力,可以说是怀着对强者的仰慕之心踏上了这次的留学之旅,但至于自己能在海汉学到多少东西,今后能够成长到什么样的高度,他们心里其实是也是毫无头绪。不过福建明军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参考对象,考虑到成军年限、装备水平、作战经验等等条件,福建明军几乎就是对海汉军进行效仿的上限了。 与李溰的门外汉看热闹有所不同,安道石在刚才的演习过程中已经看得很明白,福建明军的实力的确远在本国军队之上。抛开装备水平不说,明军在演习中表现出来整齐划一的战术动作,队伍行进及后撤期间的战斗队形保持,就绝非目前的朝鲜军能够办到。这些细节看似不起眼,却至少体现出了一支部队的训练水平,而当这样一支部队踏上战场之后,这些战术细节就将会帮助他们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当然了,相较于这些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来提高的方面,安道石其实还是更羡慕福建明军的先进武器装备。虽然都是由海汉提供的武器,但福建明军的装备在性能方面都要优于朝鲜军,由此所形成的战斗力差距就很难通过训练来弥补了。 这种差距的根源,说白了还是经济原因。以朝鲜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像福建这样用真金白银硬生生地堆出一支强军,只能先学习一下福建明军的训练和管理经验,这样或许能在今后的建军过程中少走一些弯路。 李溰听了许裕拙讲述的福建明军战斗经历,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多大的夸张成分,但想必也不敢拿海汉军来当开玩笑,更何况眼下在场的人里面还有海汉的官员。如果全部属实,那福建明军的实际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至少从其之前在朝鲜战场上能够独力应付清军的表现来看,其战斗力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讲完军事,接下来自然是要说一说福建引以为傲的海上贸易,主讲者也由许裕拙换成了许心素的头号幕僚董烟云。 福建的漳州、泉州、福州三地都是极为繁荣的传统海贸港口,泉州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虽然在大明统治的两百年中因为海禁政策而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福建沿海的对外贸易量仍是保持着大明第一。 第1886章 澎湖小憩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说到安排朝鲜世子参观澎湖这个决定,其实虞尧也不是太理解胜利堡的意图。澎湖平时也就只是作为福建海峡过往船只的避风锚地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向其他国家炫耀的建设成果。这地方土壤层浅薄且肥力不足,又缺乏足够的水源,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仅仅只能种植甘薯、花生之类的作物,粮食和其他蔬果大部分都得依靠高雄港供应。 而马公港虽然担任着台湾岛及福建海峡的军事指挥中心职能,但目前这里并没有驻扎重兵。澎湖本地除渔业之外并没有什么稳定的产出,所以在贸易方面只能作为中转站来使用,其货物吞吐规模还比不了北边的定海港和南边的香港,甚至连台湾岛的高雄港因为附近开发了大量的种植园区,如今贸易量都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虞尧认为胜利堡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安排李溰参观的下一站高雄港,而澎湖只是起一个过渡作用而已,不过既然胜利堡安排了这一站,那他还是会尽力完成好接待任务。 虽说澎湖这地方没有舟山或者漳州那么繁荣,但虞尧毕竟已经在此经营了好几年,该有的生活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马公港也建有专门用于接待高层人士的迎宾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三亚运来,服务人员也全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住宿条件并不会比海汉治下任何一处大城市差多少,穿越众途经澎湖也都是入住这里。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说到安排朝鲜世子参观澎湖这个决定,其实虞尧也不是太理解胜利堡的意图。澎湖平时也就只是作为福建海峡过往船只的避风锚地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向其他国家炫耀的建设成果。这地方土壤层浅薄且肥力不足,又缺乏足够的水源,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仅仅只能种植甘薯、花生之类的作物,粮食和其他蔬果大部分都得依靠高雄港供应。 而马公港虽然担任着台湾岛及福建海峡的军事指挥中心职能,但目前这里并没有驻扎重兵。澎湖本地除渔业之外并没有什么稳定的产出,所以在贸易方面只能作为中转站来使用,其货物吞吐规模还比不了北边的定海港和南边的香港,甚至连台湾岛的高雄港因为附近开发了大量的种植园区,如今贸易量都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虞尧认为胜利堡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安排李溰参观的下一站高雄港,而澎湖只是起一个过渡作用而已,不过既然胜利堡安排了这一站,那他还是会尽力完成好接待任务。 虽说澎湖这地方没有舟山或者漳州那么繁荣,但虞尧毕竟已经在此经营了好几年,该有的生活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马公港也建有专门用于接待高层人士的迎宾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三亚运来,服务人员也全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住宿条件并不会比海汉治下任何一处大城市差多少,穿越众途经澎湖也都是入住这里。 说到安排朝鲜世子参观澎湖这个决定,其实虞尧也不是太理解胜利堡的意图。澎湖平时也就只是作为福建海峡过往船只的避风锚地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向其他国家炫耀的建设成果。这地方土壤层浅薄且肥力不足,又缺乏足够的水源,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仅仅只能种植甘薯、花生之类的作物,粮食和其他蔬果大部分都得依靠高雄港供应。 而马公港虽然担任着台湾岛及福建海峡的军事指挥中心职能,但目前这里并没有驻扎重兵。澎湖本地除渔业之外并没有什么稳定的产出,所以在贸易方面只能作为中转站来使用,其货物吞吐规模还比不了北边的定海港和南边的香港,甚至连台湾岛的高雄港因为附近开发了大量的种植园区,如今贸易量都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虞尧认为胜利堡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安排李溰参观的下一站高雄港,而澎湖只是起一个过渡作用而已,不过既然胜利堡安排了这一站,那他还是会尽力完成好接待任务。 虽说澎湖这地方没有舟山或者漳州那么繁荣,但虞尧毕竟已经在此经营了好几年,该有的生活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马公港也建有专门用于接待高层人士的迎宾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三亚运来,服务人员也全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住宿条件并不会比海汉治下任何一处大城市差多少,穿越众途经澎湖也都是入住这里。 说到安排朝鲜世子参观澎湖这个决定,其实虞尧也不是太理解胜利堡的意图。澎湖平时也就只是作为福建海峡过往船只的避风锚地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向其他国家炫耀的建设成果。这地方土壤层浅薄且肥力不足,又缺乏足够的水源,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仅仅只能种植甘薯、花生之类的作物,粮食和其他蔬果大部分都得依靠高雄港供应。 而马公港虽然担任着台湾岛及福建海峡的军事指挥中心职能,但目前这里并没有驻扎重兵。澎湖本地除渔业之外并没有什么稳定的产出,所以在贸易方面只能作为中转站来使用,其货物吞吐规模还比不了北边的定海港和南边的香港,甚至连台湾岛的高雄港因为附近开发了大量的种植园区,如今贸易量都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虞尧认为胜利堡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安排李溰参观的下一站高雄港,而澎湖只是起一个过渡作用而已,不过既然胜利堡安排了这一站,那他还是会尽力完成好接待任务。 虽说澎湖这地方没有舟山或者漳州那么繁荣,但虞尧毕竟已经在此经营了好几年,该有的生活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马公港也建有专门用于接待高层人士的迎宾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三亚运来,服务人员也全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住宿条件并不会比海汉治下任何一处大城市差多少,穿越众途经澎湖也都是入住这里。 说到安排朝鲜世子参观澎湖这个决定,其实虞尧也不是太理解胜利堡的意图。澎湖平时也就只是作为福建海峡过往船只的避风锚地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向其他国家炫耀的建设成果。这地方土壤层浅薄且肥力不足,又缺乏足够的水源,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仅仅只能种植甘薯、花生之类的作物,粮食和其他蔬果大部分都得依靠高雄港供应。 而马公港虽然担任着台湾岛及福建海峡的军事指挥中心职能,但目前这里并没有驻扎重兵。澎湖本地除渔业之外并没有什么稳定的产出,所以在贸易方面只能作为中转站来使用,其货物吞吐规模还比不了北边的定海港和南边的香港,甚至连台湾岛的高雄港因为附近开发了大量的种植园区,如今贸易量都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虞尧认为胜利堡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安排李溰参观的下一站高雄港,而澎湖只是起一个过渡作用而已,不过既然胜利堡安排了这一站,那他还是会尽力完成好接待任务。 虽说澎湖这地方没有舟山或者漳州那么繁荣,但虞尧毕竟已经在此经营了好几年,该有的生活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马公港也建有专门用于接待高层人士的迎宾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三亚运来,服务人员也全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住宿条件并不会比海汉治下任何一处大城市差多少,穿越众途经澎湖也都是入住这里。 说到安排朝鲜世子参观澎湖这个决定,其实虞尧也不是太理解胜利堡的意图。澎湖平时也就只是作为福建海峡过往船只的避风锚地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向其他国家炫耀的建设成果。这地方土壤层浅薄且肥力不足,又缺乏足够的水源,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仅仅只能种植甘薯、花生之类的作物,粮食和其他蔬果大部分都得依靠高雄港供应。 而马公港虽然担任着台湾岛及福建海峡的军事指挥中心职能,但目前这里并没有驻扎重兵。澎湖本地除渔业之外并没有什么稳定的产出,所以在贸易方面只能作为中转站来使用,其货物吞吐规模还比不了北边的定海港和南边的香港,甚至连台湾岛的高雄港因为附近开发了大量的种植园区,如今贸易量都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虞尧认为胜利堡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安排李溰参观的下一站高雄港,而澎湖只是起一个过渡作用而已,不过既然胜利堡安排了这一站,那他还是会尽力完成好接待任务。 虽说澎湖这地方没有舟山或者漳州那么繁荣,但虞尧毕竟已经在此经营了好几年,该有的生活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马公港也建有专门用于接待高层人士的迎宾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三亚运来,服务人员也全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住宿条件并不会比海汉治下任何一处大城市差多少,穿越众途经澎湖也都是入住这里。 说到安排朝鲜世子参观澎湖这个决定,其实虞尧也不是太理解胜利堡的意图。澎湖平时也就只是作为福建海峡过往船只的避风锚地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向其他国家炫耀的建设成果。这地方土壤层浅薄且肥力不足,又缺乏足够的水源,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仅仅只能种植甘薯、花生之类的作物,粮食和其他蔬果大部分都得依靠高雄港供应。 而马公港虽然担任着台湾岛及福建海峡的军事指挥中心职能,但目前这里并没有驻扎重兵。澎湖本地除渔业之外并没有什么稳定的产出,所以在贸易方面只能作为中转站来使用,其货物吞吐规模还比不了北边的定海港和南边的香港,甚至连台湾岛的高雄港因为附近开发了大量的种植园区,如今贸易量都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虞尧认为胜利堡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安排李溰参观的下一站高雄港,而澎湖只是起一个过渡作用而已,不过既然胜利堡安排了这一站,那他还是会尽力完成好接待任务。 虽说澎湖这地方没有舟山或者漳州那么繁荣,但虞尧毕竟已经在此经营了好几年,该有的生活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马公港也建有专门用于接待高层人士的迎宾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三亚运来,服务人员也全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住宿条件并不会比海汉治下任何一处大城市差多少,穿越众途经澎湖也都是入住这里。 说到安排朝鲜世子参观澎湖这个决定,其实虞尧也不是太理解胜利堡的意图。澎湖平时也就只是作为福建海峡过往船只的避风锚地而已,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向其他国家炫耀的建设成果。这地方土壤层浅薄且肥力不足,又缺乏足够的水源,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仅仅只能种植甘薯、花生之类的作物,粮食和其他蔬果大部分都得依靠高雄港供应。 而马公港虽然担任着台湾岛及福建海峡的军事指挥中心职能,但目前这里并没有驻扎重兵。澎湖本地除渔业之外并没有什么稳定的产出,所以在贸易方面只能作为中转站来使用,其货物吞吐规模还比不了北边的定海港和南边的香港,甚至连台湾岛的高雄港因为附近开发了大量的种植园区,如今贸易量都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虞尧认为胜利堡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安排李溰参观的下一站高雄港,而澎湖只是起一个过渡作用而已,不过既然胜利堡安排了这一站,那他还是会尽力完成好接待任务。 虽说澎湖这地方没有舟山或者漳州那么繁荣,但虞尧毕竟已经在此经营了好几年,该有的生活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 第1887章 高雄见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出国在外游历,还能够主动收住玩乐之心,让虞尧对李溰的观感也加分不少。在李溰上路之前,虞尧也送了一些本地特产给他,其中还包括了一丛三尺高的桃色珊瑚,这玩意儿虽然从海里采摘没有太大的成本,但在市面上却是价格不菲的稀罕物。李溰一时间也拿不出价值相当的礼物回赠,虞尧看出他的窘迫,笑称日后如有机会去到朝鲜做客,李溰再做东款待自己不迟。 从马公港到台湾岛南部高雄港的航程比漳州到马公港还更近一些,虞尧特地在航线上做了一点小文章,安排船队稍稍绕路沿台湾岛西海岸南下,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路过荷属大员港,让李溰看看西方殖民者经营的港口与海汉之间的差距。 “世子,前方海岸就是大员港了。”虞尧不失时机地提醒李溰,让他用手里的望远镜观察大员港。船队当然不会停靠大员港,所以也只能趁着“路过”的时候从远处看一看。 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海面上几乎没有雾气,能见度极高,用望远镜甚至能在数海里外看清港口码头停泊的船只。 李溰其实也挺好荷兰人经营的港口是什么状况,不过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形不免有些让人失望,码头上停靠的就只有两艘船体稍大的西式帆船,其他全是小舢舨,就算是与贸易量不大的马公港比起来也有着明显的差距。 “看样子这里并不是一个热闹的港口。”李溰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不过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这玩意儿的确有意思,用过之后便感觉爱不释手,作为此行所得到的礼物之一,远比那众只能当摆设的珊瑚有用多了。 “荷兰人一度尝试过控制福建海峡,不过因为我们的出现,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虞尧不无骄傲地介绍道:“荷兰人为了保留这处殖民地,最终选择了与我国签订和平协议,并放弃在大员港驻扎军队。” 荷兰人的这种选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在武力方面本就不及海汉,如果要想夺回福建海峡的控制权,还得从巴达维亚组织舰队远征,但考虑到另外几家对手的存在,荷兰人不敢拿自己的老窝来唱空城计,否则西班牙、葡萄牙、马打蓝这几家任意其一乘虚而入,巴达维亚都会变得十分危险。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妥协,承认海汉在福建海峡的统治地位。 不过李溰从来没跟荷兰人打过交道,对于东印度公司的实力也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甚至连海汉与荷兰之间的恩怨情仇也所知不多,所以虞尧这个安排对他的触动很是有限,并没有体会到对方的目的。在李溰看来,海汉人或是想借荷兰人的屈服,来向自己证明他们的强大,但其实这种举动有一点多余,因为在朝鲜战场上,海汉军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出国在外游历,还能够主动收住玩乐之心,让虞尧对李溰的观感也加分不少。在李溰上路之前,虞尧也送了一些本地特产给他,其中还包括了一丛三尺高的桃色珊瑚,这玩意儿虽然从海里采摘没有太大的成本,但在市面上却是价格不菲的稀罕物。李溰一时间也拿不出价值相当的礼物回赠,虞尧看出他的窘迫,笑称日后如有机会去到朝鲜做客,李溰再做东款待自己不迟。 从马公港到台湾岛南部高雄港的航程比漳州到马公港还更近一些,虞尧特地在航线上做了一点小文章,安排船队稍稍绕路沿台湾岛西海岸南下,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路过荷属大员港,让李溰看看西方殖民者经营的港口与海汉之间的差距。 “世子,前方海岸就是大员港了。”虞尧不失时机地提醒李溰,让他用手里的望远镜观察大员港。船队当然不会停靠大员港,所以也只能趁着“路过”的时候从远处看一看。 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海面上几乎没有雾气,能见度极高,用望远镜甚至能在数海里外看清港口码头停泊的船只。 李溰其实也挺好荷兰人经营的港口是什么状况,不过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形不免有些让人失望,码头上停靠的就只有两艘船体稍大的西式帆船,其他全是小舢舨,就算是与贸易量不大的马公港比起来也有着明显的差距。 “看样子这里并不是一个热闹的港口。”李溰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不过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这玩意儿的确有意思,用过之后便感觉爱不释手,作为此行所得到的礼物之一,远比那众只能当摆设的珊瑚有用多了。 “荷兰人一度尝试过控制福建海峡,不过因为我们的出现,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虞尧不无骄傲地介绍道:“荷兰人为了保留这处殖民地,最终选择了与我国签订和平协议,并放弃在大员港驻扎军队。” 荷兰人的这种选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在武力方面本就不及海汉,如果要想夺回福建海峡的控制权,还得从巴达维亚组织舰队远征,但考虑到另外几家对手的存在,荷兰人不敢拿自己的老窝来唱空城计,否则西班牙、葡萄牙、马打蓝这几家任意其一乘虚而入,巴达维亚都会变得十分危险。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妥协,承认海汉在福建海峡的统治地位。 不过李溰从来没跟荷兰人打过交道,对于东印度公司的实力也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甚至连海汉与荷兰之间的恩怨情仇也所知不多,所以虞尧这个安排对他的触动很是有限,并没有体会到对方的目的。在李溰看来,海汉人或是想借荷兰人的屈服,来向自己证明他们的强大,但其实这种举动有一点多余,因为在朝鲜战场上,海汉军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出国在外游历,还能够主动收住玩乐之心,让虞尧对李溰的观感也加分不少。在李溰上路之前,虞尧也送了一些本地特产给他,其中还包括了一丛三尺高的桃色珊瑚,这玩意儿虽然从海里采摘没有太大的成本,但在市面上却是价格不菲的稀罕物。李溰一时间也拿不出价值相当的礼物回赠,虞尧看出他的窘迫,笑称日后如有机会去到朝鲜做客,李溰再做东款待自己不迟。 从马公港到台湾岛南部高雄港的航程比漳州到马公港还更近一些,虞尧特地在航线上做了一点小文章,安排船队稍稍绕路沿台湾岛西海岸南下,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路过荷属大员港,让李溰看看西方殖民者经营的港口与海汉之间的差距。 “世子,前方海岸就是大员港了。”虞尧不失时机地提醒李溰,让他用手里的望远镜观察大员港。船队当然不会停靠大员港,所以也只能趁着“路过”的时候从远处看一看。 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海面上几乎没有雾气,能见度极高,用望远镜甚至能在数海里外看清港口码头停泊的船只。 李溰其实也挺好荷兰人经营的港口是什么状况,不过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形不免有些让人失望,码头上停靠的就只有两艘船体稍大的西式帆船,其他全是小舢舨,就算是与贸易量不大的马公港比起来也有着明显的差距。 “看样子这里并不是一个热闹的港口。”李溰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不过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这玩意儿的确有意思,用过之后便感觉爱不释手,作为此行所得到的礼物之一,远比那众只能当摆设的珊瑚有用多了。 “荷兰人一度尝试过控制福建海峡,不过因为我们的出现,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虞尧不无骄傲地介绍道:“荷兰人为了保留这处殖民地,最终选择了与我国签订和平协议,并放弃在大员港驻扎军队。” 荷兰人的这种选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在武力方面本就不及海汉,如果要想夺回福建海峡的控制权,还得从巴达维亚组织舰队远征,但考虑到另外几家对手的存在,荷兰人不敢拿自己的老窝来唱空城计,否则西班牙、葡萄牙、马打蓝这几家任意其一乘虚而入,巴达维亚都会变得十分危险。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妥协,承认海汉在福建海峡的统治地位。 不过李溰从来没跟荷兰人打过交道,对于东印度公司的实力也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甚至连海汉与荷兰之间的恩怨情仇也所知不多,所以虞尧这个安排对他的触动很是有限,并没有体会到对方的目的。在李溰看来,海汉人或是想借荷兰人的屈服,来向自己证明他们的强大,但其实这种举动有一点多余,因为在朝鲜战场上,海汉军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出国在外游历,还能够主动收住玩乐之心,让虞尧对李溰的观感也加分不少。在李溰上路之前,虞尧也送了一些本地特产给他,其中还包括了一丛三尺高的桃色珊瑚,这玩意儿虽然从海里采摘没有太大的成本,但在市面上却是价格不菲的稀罕物。李溰一时间也拿不出价值相当的礼物回赠,虞尧看出他的窘迫,笑称日后如有机会去到朝鲜做客,李溰再做东款待自己不迟。 从马公港到台湾岛南部高雄港的航程比漳州到马公港还更近一些,虞尧特地在航线上做了一点小文章,安排船队稍稍绕路沿台湾岛西海岸南下,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路过荷属大员港,让李溰看看西方殖民者经营的港口与海汉之间的差距。 “世子,前方海岸就是大员港了。”虞尧不失时机地提醒李溰,让他用手里的望远镜观察大员港。船队当然不会停靠大员港,所以也只能趁着“路过”的时候从远处看一看。 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海面上几乎没有雾气,能见度极高,用望远镜甚至能在数海里外看清港口码头停泊的船只。 李溰其实也挺好荷兰人经营的港口是什么状况,不过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形不免有些让人失望,码头上停靠的就只有两艘船体稍大的西式帆船,其他全是小舢舨,就算是与贸易量不大的马公港比起来也有着明显的差距。 “看样子这里并不是一个热闹的港口。”李溰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不过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这玩意儿的确有意思,用过之后便感觉爱不释手,作为此行所得到的礼物之一,远比那众只能当摆设的珊瑚有用多了。 “荷兰人一度尝试过控制福建海峡,不过因为我们的出现,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虞尧不无骄傲地介绍道:“荷兰人为了保留这处殖民地,最终选择了与我国签订和平协议,并放弃在大员港驻扎军队。” 荷兰人的这种选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在武力方面本就不及海汉,如果要想夺回福建海峡的控制权,还得从巴达维亚组织舰队远征,但考虑到另外几家对手的存在,荷兰人不敢拿自己的老窝来唱空城计,否则西班牙、葡萄牙、马打蓝这几家任意其一乘虚而入,巴达维亚都会变得十分危险。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妥协,承认海汉在福建海峡的统治地位。 不过李溰从来没跟荷兰人打过交道,对于东印度公司的实力也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甚至连海汉与荷兰之间的恩怨情仇也所知不多,所以虞尧这个安排对他的触动很是有限,并没有体会到对方的目的。在李溰看来,海汉人或是想借荷兰人的屈服,来向自己证明他们的强大,但其实这种举动有一点多余,因为在朝鲜战场上,海汉军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第1888章 农业开发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李溰缺乏相关知识的这种窘迫,厉斗倒是早已考虑到了,在介绍了一番本地的农业发展现状之后,他便主动邀请李溰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参观本地的农场和种植园,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对高雄的农业发展状况有一个更为直观的了解。 如果是在这次出国之前,长期生活于宫廷之内的李溰肯定不会对农事产生太大的兴趣,更别说专程去参观农田耕作,但这趟出行让李溰的眼界着实开阔了不少,他也逐渐意识到一个国家的强大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武力方面而已,能让国民安居乐业、吃饱穿暖,同样也非常重要。朝鲜本身就是一个农业国,在军事、贸易、金融方面与海汉的共同语言其实不多,而高雄这一站算是让李溰终于找到了两国间难得的共同点,而且这方面的学习门槛似乎也没其他领域那么高,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个适时的邀请。 与先前到过的海汉殖民地一样,高雄也拥有服务标准统一的迎宾馆作为接待李溰一行的机构。不过这里的迎宾馆带有浓重的地方特色,比如室内的各种木制和藤编家具大部分都是本地所产,提供的新鲜水果种类也要比之前李溰去过的地方更为丰富。屋内的饰品有些甚至是来自于本地的土著部落,那种由粗犷手工所散发出的原始气息颇为独特。 李溰还注意到在高雄迎宾馆担任服务工作的人员并不全是海汉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不太会说汉语的本地土著民众,不过这些人负责的一般都是相对简单的打扫、搬运之类的底层工作。很显然海汉在本地的殖民工作做得颇有成效,已经开始驯服土著为自己劳作了。 第二天去农场参观的途中,李溰在马车上向厉斗主动提及了此事,厉斗笑道:“其实为我们工作的本地土著人口已经不少了,其中能够通过培训并得到我们信任的人才能进入迎宾馆工作,这些人的收入要远比那些仍然生活在山林里的同族高得多。” 高雄开发初期在周边地区与海汉针锋相对的几个强硬派部落,要嘛被剿杀得干干净净,要嘛就已经遁入了东边的山区远远避开海汉殖民地,所以留下来的这些相对温和的部落,在海汉的威逼利诱之下就没有多少抵抗力,逐渐变成了海汉的附庸。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李溰缺乏相关知识的这种窘迫,厉斗倒是早已考虑到了,在介绍了一番本地的农业发展现状之后,他便主动邀请李溰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参观本地的农场和种植园,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对高雄的农业发展状况有一个更为直观的了解。 如果是在这次出国之前,长期生活于宫廷之内的李溰肯定不会对农事产生太大的兴趣,更别说专程去参观农田耕作,但这趟出行让李溰的眼界着实开阔了不少,他也逐渐意识到一个国家的强大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武力方面而已,能让国民安居乐业、吃饱穿暖,同样也非常重要。朝鲜本身就是一个农业国,在军事、贸易、金融方面与海汉的共同语言其实不多,而高雄这一站算是让李溰终于找到了两国间难得的共同点,而且这方面的学习门槛似乎也没其他领域那么高,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个适时的邀请。 与先前到过的海汉殖民地一样,高雄也拥有服务标准统一的迎宾馆作为接待李溰一行的机构。不过这里的迎宾馆带有浓重的地方特色,比如室内的各种木制和藤编家具大部分都是本地所产,提供的新鲜水果种类也要比之前李溰去过的地方更为丰富。屋内的饰品有些甚至是来自于本地的土著部落,那种由粗犷手工所散发出的原始气息颇为独特。 李溰还注意到在高雄迎宾馆担任服务工作的人员并不全是海汉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不太会说汉语的本地土著民众,不过这些人负责的一般都是相对简单的打扫、搬运之类的底层工作。很显然海汉在本地的殖民工作做得颇有成效,已经开始驯服土著为自己劳作了。 第二天去农场参观的途中,李溰在马车上向厉斗主动提及了此事,厉斗笑道:“其实为我们工作的本地土著人口已经不少了,其中能够通过培训并得到我们信任的人才能进入迎宾馆工作,这些人的收入要远比那些仍然生活在山林里的同族高得多。” 高雄开发初期在周边地区与海汉针锋相对的几个强硬派部落,要嘛被剿杀得干干净净,要嘛就已经遁入了东边的山区远远避开海汉殖民地,所以留下来的这些相对温和的部落,在海汉的威逼利诱之下就没有多少抵抗力,逐渐变成了海汉的附庸。对于李溰缺乏相关知识的这种窘迫,厉斗倒是早已考虑到了,在介绍了一番本地的农业发展现状之后,他便主动邀请李溰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参观本地的农场和种植园,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对高雄的农业发展状况有一个更为直观的了解。 如果是在这次出国之前,长期生活于宫廷之内的李溰肯定不会对农事产生太大的兴趣,更别说专程去参观农田耕作,但这趟出行让李溰的眼界着实开阔了不少,他也逐渐意识到一个国家的强大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武力方面而已,能让国民安居乐业、吃饱穿暖,同样也非常重要。朝鲜本身就是一个农业国,在军事、贸易、金融方面与海汉的共同语言其实不多,而高雄这一站算是让李溰终于找到了两国间难得的共同点,而且这方面的学习门槛似乎也没其他领域那么高,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个适时的邀请。 与先前到过的海汉殖民地一样,高雄也拥有服务标准统一的迎宾馆作为接待李溰一行的机构。不过这里的迎宾馆带有浓重的地方特色,比如室内的各种木制和藤编家具大部分都是本地所产,提供的新鲜水果种类也要比之前李溰去过的地方更为丰富。屋内的饰品有些甚至是来自于本地的土著部落,那种由粗犷手工所散发出的原始气息颇为独特。 李溰还注意到在高雄迎宾馆担任服务工作的人员并不全是海汉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不太会说汉语的本地土著民众,不过这些人负责的一般都是相对简单的打扫、搬运之类的底层工作。很显然海汉在本地的殖民工作做得颇有成效,已经开始驯服土著为自己劳作了。 第二天去农场参观的途中,李溰在马车上向厉斗主动提及了此事,厉斗笑道:“其实为我们工作的本地土著人口已经不少了,其中能够通过培训并得到我们信任的人才能进入迎宾馆工作,这些人的收入要远比那些仍然生活在山林里的同族高得多。” 高雄开发初期在周边地区与海汉针锋相对的几个强硬派部落,要嘛被剿杀得干干净净,要嘛就已经遁入了东边的山区远远避开海汉殖民地,所以留下来的这些相对温和的部落,在海汉的威逼利诱之下就没有多少抵抗力,逐渐变成了海汉的附庸。对于李溰缺乏相关知识的这种窘迫,厉斗倒是早已考虑到了,在介绍了一番本地的农业发展现状之后,他便主动邀请李溰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参观本地的农场和种植园,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对高雄的农业发展状况有一个更为直观的了解。 如果是在这次出国之前,长期生活于宫廷之内的李溰肯定不会对农事产生太大的兴趣,更别说专程去参观农田耕作,但这趟出行让李溰的眼界着实开阔了不少,他也逐渐意识到一个国家的强大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武力方面而已,能让国民安居乐业、吃饱穿暖,同样也非常重要。朝鲜本身就是一个农业国,在军事、贸易、金融方面与海汉的共同语言其实不多,而高雄这一站算是让李溰终于找到了两国间难得的共同点,而且这方面的学习门槛似乎也没其他领域那么高,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个适时的邀请。 与先前到过的海汉殖民地一样,高雄也拥有服务标准统一的迎宾馆作为接待李溰一行的机构。不过这里的迎宾馆带有浓重的地方特色,比如室内的各种木制和藤编家具大部分都是本地所产,提供的新鲜水果种类也要比之前李溰去过的地方更为丰富。屋内的饰品有些甚至是来自于本地的土著部落,那种由粗犷手工所散发出的原始气息颇为独特。 李溰还注意到在高雄迎宾馆担任服务工作的人员并不全是海汉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不太会说汉语的本地土著民众,不过这些人负责的一般都是相对简单的打扫、搬运之类的底层工作。很显然海汉在本地的殖民工作做得颇有成效,已经开始驯服土著为自己劳作了。 第二天去农场参观的途中,李溰在马车上向厉斗主动提及了此事,厉斗笑道:“其实为我们工作的本地土著人口已经不少了,其中能够通过培训并得到我们信任的人才能进入迎宾馆工作,这些人的收入要远比那些仍然生活在山林里的同族高得多。” 高雄开发初期在周边地区与海汉针锋相对的几个强硬派部落,要嘛被剿杀得干干净净,要嘛就已经遁入了东边的山区远远避开海汉殖民地,所以留下来的这些相对温和的部落,在海汉的威逼利诱之下就没有多少抵抗力,逐渐变成了海汉的附庸。对于李溰缺乏相关知识的这种窘迫,厉斗倒是早已考虑到了,在介绍了一番本地的农业发展现状之后,他便主动邀请李溰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参观本地的农场和种植园,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对高雄的农业发展状况有一个更为直观的了解。 如果是在这次出国之前,长期生活于宫廷之内的李溰肯定不会对农事产生太大的兴趣,更别说专程去参观农田耕作,但这趟出行让李溰的眼界着实开阔了不少,他也逐渐意识到一个国家的强大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武力方面而已,能让国民安居乐业、吃饱穿暖,同样也非常重要。朝鲜本身就是一个农业国,在军事、贸易、金融方面与海汉的共同语言其实不多,而高雄这一站算是让李溰终于找到了两国间难得的共同点,而且这方面的学习门槛似乎也没其他领域那么高,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个适时的邀请。 与先前到过的海汉殖民地一样,高雄也拥有服务标准统一的迎宾馆作为接待李溰一行的机构。不过这里的迎宾馆带有浓重的地方特色,比如室内的各种木制和藤编家具大部分都是本地所产,提供的新鲜水果种类也要比之前李溰去过的地方更为丰富。屋内的饰品有些甚至是来自于本地的土著部落,那种由粗犷手工所散发出的原始气息颇为独特。 李溰还注意到在高雄迎宾馆担任服务工作的人员并不全是海汉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不太会说汉语的本地土著民众,不过这些人负责的一般都是相对简单的打扫、搬运之类的底层工作。很显然海汉在本地的殖民工作做得颇有成效,已经开始驯服土著为自己劳作了。 第二天去农场参观的途中,李溰在马车上向厉斗主动提及了此事,厉斗笑道:“其实为我们工作的本地土著人口已经不少了,其中能够通过培训并得到我们信任的人才能进入迎宾馆工作,这些人的收入要远比那些仍然生活在山林里的同族高得多。” 高雄开发初期在周边地区与海汉针锋相对的几个强硬派部落,要嘛被剿杀得干干净净,要嘛就已经遁入了东边的山区远远避开海汉殖民地,所以留下来的这些相对温和的部落,在海汉的威逼利诱之下就没有多少抵抗力,逐渐变成了海汉的附庸。 第1889章 长远规划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经过多年的实践,海汉的殖民地基础设施和机构设置早就有了完备的建设方案,按人口数量需要配备哪些基础设施,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该如何设置,都已有了统一的执行标准。 不过在这方面厉斗和李溰很难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李溰对于海汉这种以地方管委会为核心的行政机构职能不是太明白,更不懂这个所谓的国有集体农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操作方式,所以也就很难通过这种参观了解到海汉在这方面的优势所在。他目前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获得一些比较直观的信息,比如本地囤积粮食的状况,又或是农场员工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待遇差别。 但有一点无需厉斗多说就已经显而易见,海汉的粮食生产能力应该是远远在朝鲜之上,这不仅仅是多栽种一季水稻的问题,李溰能从抵达高雄港以来所观察到的各种细节中体会到海汉对农业发展规划的细致程度,就远非自己的国家所能及。 而从厉斗的介绍当中,李溰还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规划已经不仅仅着眼于这一港一地。高雄港开垦的水稻田远超本地粮食需求,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海汉军在北方行动时能够从更近的地方获得粮食补给。就算李溰对国际局势不是太懂,但也能察觉到海汉在作出这种安排时的用心并不单纯,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在北方动武的准备也不为过。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经过多年的实践,海汉的殖民地基础设施和机构设置早就有了完备的建设方案,按人口数量需要配备哪些基础设施,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该如何设置,都已有了统一的执行标准。 不过在这方面厉斗和李溰很难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李溰对于海汉这种以地方管委会为核心的行政机构职能不是太明白,更不懂这个所谓的国有集体农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操作方式,所以也就很难通过这种参观了解到海汉在这方面的优势所在。他目前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获得一些比较直观的信息,比如本地囤积粮食的状况,又或是农场员工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待遇差别。 但有一点无需厉斗多说就已经显而易见,海汉的粮食生产能力应该是远远在朝鲜之上,这不仅仅是多栽种一季水稻的问题,李溰能从抵达高雄港以来所观察到的各种细节中体会到海汉对农业发展规划的细致程度,就远非自己的国家所能及。 而从厉斗的介绍当中,李溰还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规划已经不仅仅着眼于这一港一地。高雄港开垦的水稻田远超本地粮食需求,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海汉军在北方行动时能够从更近的地方获得粮食补给。就算李溰对国际局势不是太懂,但也能察觉到海汉在作出这种安排时的用心并不单纯,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在北方动武的准备也不为过。 经过多年的实践,海汉的殖民地基础设施和机构设置早就有了完备的建设方案,按人口数量需要配备哪些基础设施,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该如何设置,都已有了统一的执行标准。 不过在这方面厉斗和李溰很难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李溰对于海汉这种以地方管委会为核心的行政机构职能不是太明白,更不懂这个所谓的国有集体农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操作方式,所以也就很难通过这种参观了解到海汉在这方面的优势所在。他目前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获得一些比较直观的信息,比如本地囤积粮食的状况,又或是农场员工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待遇差别。 但有一点无需厉斗多说就已经显而易见,海汉的粮食生产能力应该是远远在朝鲜之上,这不仅仅是多栽种一季水稻的问题,李溰能从抵达高雄港以来所观察到的各种细节中体会到海汉对农业发展规划的细致程度,就远非自己的国家所能及。 而从厉斗的介绍当中,李溰还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规划已经不仅仅着眼于这一港一地。高雄港开垦的水稻田远超本地粮食需求,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海汉军在北方行动时能够从更近的地方获得粮食补给。就算李溰对国际局势不是太懂,但也能察觉到海汉在作出这种安排时的用心并不单纯,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在北方动武的准备也不为过。 经过多年的实践,海汉的殖民地基础设施和机构设置早就有了完备的建设方案,按人口数量需要配备哪些基础设施,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该如何设置,都已有了统一的执行标准。 不过在这方面厉斗和李溰很难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李溰对于海汉这种以地方管委会为核心的行政机构职能不是太明白,更不懂这个所谓的国有集体农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操作方式,所以也就很难通过这种参观了解到海汉在这方面的优势所在。他目前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获得一些比较直观的信息,比如本地囤积粮食的状况,又或是农场员工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待遇差别。 但有一点无需厉斗多说就已经显而易见,海汉的粮食生产能力应该是远远在朝鲜之上,这不仅仅是多栽种一季水稻的问题,李溰能从抵达高雄港以来所观察到的各种细节中体会到海汉对农业发展规划的细致程度,就远非自己的国家所能及。 而从厉斗的介绍当中,李溰还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规划已经不仅仅着眼于这一港一地。高雄港开垦的水稻田远超本地粮食需求,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海汉军在北方行动时能够从更近的地方获得粮食补给。就算李溰对国际局势不是太懂,但也能察觉到海汉在作出这种安排时的用心并不单纯,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在北方动武的准备也不为过。 经过多年的实践,海汉的殖民地基础设施和机构设置早就有了完备的建设方案,按人口数量需要配备哪些基础设施,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该如何设置,都已有了统一的执行标准。 不过在这方面厉斗和李溰很难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李溰对于海汉这种以地方管委会为核心的行政机构职能不是太明白,更不懂这个所谓的国有集体农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操作方式,所以也就很难通过这种参观了解到海汉在这方面的优势所在。他目前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获得一些比较直观的信息,比如本地囤积粮食的状况,又或是农场员工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待遇差别。 但有一点无需厉斗多说就已经显而易见,海汉的粮食生产能力应该是远远在朝鲜之上,这不仅仅是多栽种一季水稻的问题,李溰能从抵达高雄港以来所观察到的各种细节中体会到海汉对农业发展规划的细致程度,就远非自己的国家所能及。 而从厉斗的介绍当中,李溰还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规划已经不仅仅着眼于这一港一地。高雄港开垦的水稻田远超本地粮食需求,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海汉军在北方行动时能够从更近的地方获得粮食补给。就算李溰对国际局势不是太懂,但也能察觉到海汉在作出这种安排时的用心并不单纯,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在北方动武的准备也不为过。 经过多年的实践,海汉的殖民地基础设施和机构设置早就有了完备的建设方案,按人口数量需要配备哪些基础设施,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该如何设置,都已有了统一的执行标准。 不过在这方面厉斗和李溰很难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李溰对于海汉这种以地方管委会为核心的行政机构职能不是太明白,更不懂这个所谓的国有集体农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操作方式,所以也就很难通过这种参观了解到海汉在这方面的优势所在。他目前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获得一些比较直观的信息,比如本地囤积粮食的状况,又或是农场员工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待遇差别。 但有一点无需厉斗多说就已经显而易见,海汉的粮食生产能力应该是远远在朝鲜之上,这不仅仅是多栽种一季水稻的问题,李溰能从抵达高雄港以来所观察到的各种细节中体会到海汉对农业发展规划的细致程度,就远非自己的国家所能及。 而从厉斗的介绍当中,李溰还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规划已经不仅仅着眼于这一港一地。高雄港开垦的水稻田远超本地粮食需求,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海汉军在北方行动时能够从更近的地方获得粮食补给。就算李溰对国际局势不是太懂,但也能察觉到海汉在作出这种安排时的用心并不单纯,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在北方动武的准备也不为过。 经过多年的实践,海汉的殖民地基础设施和机构设置早就有了完备的建设方案,按人口数量需要配备哪些基础设施,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该如何设置,都已有了统一的执行标准。 不过在这方面厉斗和李溰很难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李溰对于海汉这种以地方管委会为核心的行政机构职能不是太明白,更不懂这个所谓的国有集体农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操作方式,所以也就很难通过这种参观了解到海汉在这方面的优势所在。他目前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获得一些比较直观的信息,比如本地囤积粮食的状况,又或是农场员工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待遇差别。 但有一点无需厉斗多说就已经显而易见,海汉的粮食生产能力应该是远远在朝鲜之上,这不仅仅是多栽种一季水稻的问题,李溰能从抵达高雄港以来所观察到的各种细节中体会到海汉对农业发展规划的细致程度,就远非自己的国家所能及。 而从厉斗的介绍当中,李溰还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规划已经不仅仅着眼于这一港一地。高雄港开垦的水稻田远超本地粮食需求,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海汉军在北方行动时能够从更近的地方获得粮食补给。就算李溰对国际局势不是太懂,但也能察觉到海汉在作出这种安排时的用心并不单纯,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在北方动武的准备也不为过。 经过多年的实践,海汉的殖民地基础设施和机构设置早就有了完备的建设方案,按人口数量需要配备哪些基础设施,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该如何设置,都已有了统一的执行标准。 不过在这方面厉斗和李溰很难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李溰对于海汉这种以地方管委会为核心的行政机构职能不是太明白,更不懂这个所谓的国有集体农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操作方式,所以也就很难通过这种参观了解到海汉在这方面的优势所在。他目前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获得一些比较直观的信息,比如本地囤积粮食的状况,又或是农场员工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待遇差别。 但有一点无需厉斗多说就已经显而易见,海汉的粮食生产能力应该是远远在朝鲜之上,这不仅仅是多栽种一季水稻的问题,李溰能从抵达高雄港以来所观察到的各种细节中体会到海汉对农业发展规划的细致程度,就远非自己的国家所能及。 而从厉斗的介绍当中,李溰还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规划已经不仅仅着眼于这一港一地。高雄港开垦的水稻田远超本地粮食需求,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海汉军在北方行动时能够从更近的地方获得粮食补给。 第1890章 香港岛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两国在农业方面客观存在的巨大差距,倒是并没有让李溰觉得灰心丧气,反而使他意识到这次在留学人员中专门安排了农技师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朝鲜可以从海汉学习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贸易,农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领域。而且相比那些差距更大的项目,朝鲜农业至少还有不算太差的基础,光是多达百万的农业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海汉国的人口总数,国土内的耕地面积也远胜海汉,可以说发展的潜力非常巨大。 当然了,发展潜力是一回事,真正的实际操作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李溰虽然没怎么去过本国的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但这次随行的几名留学农技师却对此十分清楚。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要在朝鲜耕种同等规模的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可能是高雄这边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如何去提升朝鲜的农业运作效率,或许便是此次留学的农技师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不管海汉安排参观高雄的农业区是为了秀肌肉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李溰对此都是心存感激,若不是亲眼见证,他也的确很难想像海汉的海外属地都能达到这样的开发水平。据厉斗所说,海汉本土的农业发展状况还要更胜一筹,让李溰也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前往海南岛看看那片神的土地了。 在高雄逗留数日之后,李溰一行再次启程,前往一千二百里之外的香港。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两国在农业方面客观存在的巨大差距,倒是并没有让李溰觉得灰心丧气,反而使他意识到这次在留学人员中专门安排了农技师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朝鲜可以从海汉学习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贸易,农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领域。而且相比那些差距更大的项目,朝鲜农业至少还有不算太差的基础,光是多达百万的农业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海汉国的人口总数,国土内的耕地面积也远胜海汉,可以说发展的潜力非常巨大。 当然了,发展潜力是一回事,真正的实际操作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李溰虽然没怎么去过本国的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但这次随行的几名留学农技师却对此十分清楚。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要在朝鲜耕种同等规模的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可能是高雄这边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如何去提升朝鲜的农业运作效率,或许便是此次留学的农技师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不管海汉安排参观高雄的农业区是为了秀肌肉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李溰对此都是心存感激,若不是亲眼见证,他也的确很难想像海汉的海外属地都能达到这样的开发水平。据厉斗所说,海汉本土的农业发展状况还要更胜一筹,让李溰也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前往海南岛看看那片神的土地了。 在高雄逗留数日之后,李溰一行再次启程,前往一千二百里之外的香港。两国在农业方面客观存在的巨大差距,倒是并没有让李溰觉得灰心丧气,反而使他意识到这次在留学人员中专门安排了农技师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朝鲜可以从海汉学习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贸易,农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领域。而且相比那些差距更大的项目,朝鲜农业至少还有不算太差的基础,光是多达百万的农业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海汉国的人口总数,国土内的耕地面积也远胜海汉,可以说发展的潜力非常巨大。 当然了,发展潜力是一回事,真正的实际操作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李溰虽然没怎么去过本国的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但这次随行的几名留学农技师却对此十分清楚。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要在朝鲜耕种同等规模的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可能是高雄这边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如何去提升朝鲜的农业运作效率,或许便是此次留学的农技师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不管海汉安排参观高雄的农业区是为了秀肌肉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李溰对此都是心存感激,若不是亲眼见证,他也的确很难想像海汉的海外属地都能达到这样的开发水平。据厉斗所说,海汉本土的农业发展状况还要更胜一筹,让李溰也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前往海南岛看看那片神的土地了。 在高雄逗留数日之后,李溰一行再次启程,前往一千二百里之外的香港。两国在农业方面客观存在的巨大差距,倒是并没有让李溰觉得灰心丧气,反而使他意识到这次在留学人员中专门安排了农技师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朝鲜可以从海汉学习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贸易,农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领域。而且相比那些差距更大的项目,朝鲜农业至少还有不算太差的基础,光是多达百万的农业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海汉国的人口总数,国土内的耕地面积也远胜海汉,可以说发展的潜力非常巨大。 当然了,发展潜力是一回事,真正的实际操作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李溰虽然没怎么去过本国的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但这次随行的几名留学农技师却对此十分清楚。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要在朝鲜耕种同等规模的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可能是高雄这边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如何去提升朝鲜的农业运作效率,或许便是此次留学的农技师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不管海汉安排参观高雄的农业区是为了秀肌肉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李溰对此都是心存感激,若不是亲眼见证,他也的确很难想像海汉的海外属地都能达到这样的开发水平。据厉斗所说,海汉本土的农业发展状况还要更胜一筹,让李溰也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前往海南岛看看那片神的土地了。 在高雄逗留数日之后,李溰一行再次启程,前往一千二百里之外的香港。两国在农业方面客观存在的巨大差距,倒是并没有让李溰觉得灰心丧气,反而使他意识到这次在留学人员中专门安排了农技师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朝鲜可以从海汉学习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贸易,农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领域。而且相比那些差距更大的项目,朝鲜农业至少还有不算太差的基础,光是多达百万的农业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海汉国的人口总数,国土内的耕地面积也远胜海汉,可以说发展的潜力非常巨大。 当然了,发展潜力是一回事,真正的实际操作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李溰虽然没怎么去过本国的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但这次随行的几名留学农技师却对此十分清楚。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要在朝鲜耕种同等规模的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可能是高雄这边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如何去提升朝鲜的农业运作效率,或许便是此次留学的农技师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不管海汉安排参观高雄的农业区是为了秀肌肉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李溰对此都是心存感激,若不是亲眼见证,他也的确很难想像海汉的海外属地都能达到这样的开发水平。据厉斗所说,海汉本土的农业发展状况还要更胜一筹,让李溰也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前往海南岛看看那片神的土地了。 在高雄逗留数日之后,李溰一行再次启程,前往一千二百里之外的香港。两国在农业方面客观存在的巨大差距,倒是并没有让李溰觉得灰心丧气,反而使他意识到这次在留学人员中专门安排了农技师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朝鲜可以从海汉学习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贸易,农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领域。而且相比那些差距更大的项目,朝鲜农业至少还有不算太差的基础,光是多达百万的农业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海汉国的人口总数,国土内的耕地面积也远胜海汉,可以说发展的潜力非常巨大。 当然了,发展潜力是一回事,真正的实际操作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李溰虽然没怎么去过本国的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但这次随行的几名留学农技师却对此十分清楚。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要在朝鲜耕种同等规模的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可能是高雄这边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如何去提升朝鲜的农业运作效率,或许便是此次留学的农技师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不管海汉安排参观高雄的农业区是为了秀肌肉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李溰对此都是心存感激,若不是亲眼见证,他也的确很难想像海汉的海外属地都能达到这样的开发水平。据厉斗所说,海汉本土的农业发展状况还要更胜一筹,让李溰也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前往海南岛看看那片神的土地了。 在高雄逗留数日之后,李溰一行再次启程,前往一千二百里之外的香港。两国在农业方面客观存在的巨大差距,倒是并没有让李溰觉得灰心丧气,反而使他意识到这次在留学人员中专门安排了农技师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朝鲜可以从海汉学习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贸易,农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领域。而且相比那些差距更大的项目,朝鲜农业至少还有不算太差的基础,光是多达百万的农业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海汉国的人口总数,国土内的耕地面积也远胜海汉,可以说发展的潜力非常巨大。 当然了,发展潜力是一回事,真正的实际操作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李溰虽然没怎么去过本国的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但这次随行的几名留学农技师却对此十分清楚。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要在朝鲜耕种同等规模的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可能是高雄这边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如何去提升朝鲜的农业运作效率,或许便是此次留学的农技师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不管海汉安排参观高雄的农业区是为了秀肌肉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李溰对此都是心存感激,若不是亲眼见证,他也的确很难想像海汉的海外属地都能达到这样的开发水平。据厉斗所说,海汉本土的农业发展状况还要更胜一筹,让李溰也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前往海南岛看看那片神的土地了。 在高雄逗留数日之后,李溰一行再次启程,前往一千二百里之外的香港。两国在农业方面客观存在的巨大差距,倒是并没有让李溰觉得灰心丧气,反而使他意识到这次在留学人员中专门安排了农技师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朝鲜可以从海汉学习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贸易,农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领域。而且相比那些差距更大的项目,朝鲜农业至少还有不算太差的基础,光是多达百万的农业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海汉国的人口总数,国土内的耕地面积也远胜海汉,可以说发展的潜力非常巨大。 当然了,发展潜力是一回事,真正的实际操作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李溰虽然没怎么去过本国的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但这次随行的几名留学农技师却对此十分清楚。根据他们的说法,如果要在朝鲜耕种同等规模的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可能是高雄这边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如何去提升朝鲜的农业运作效率,或许便是此次留学的农技师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不管海汉安排参观高雄的农业区是为了秀肌肉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李溰对此都是心存感激,若不是亲眼见证,他也的确很难想像海汉的海外属地都能达到这样的开发水平。据厉斗所说,海汉本土的农业发展状况还要更胜一筹,让李溰也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前往海南岛看看那片神的土地了。 第1891章 贸易港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朝鲜出使海汉的第一人,李希从一开始代表朝鲜出访辽东金州,到后来随海汉军出征马拉尼,他所去到过的地方,见到过的景象,都远非其他朝鲜官员可比,对海汉国的状况也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而且今年力邀海汉出兵朝鲜抗击清军,以及提出派遣留学人员到海汉学习先进技术,李希也都在其中出力不少。要论与海汉高层的关系,更是无出其右,毕竟能够有条件经常拜访胜利堡的朝鲜人也就唯有他一个而已。 这次李溰南下赴海汉游学,还携有国王李倧对李希的一道特殊封赏。李希本就有王族血脉,只不过其族系离执政的李倧这一族还隔着老远,根本就摸不到王权的门槛。但因其这一年多在海汉所取得的外交成就拯救了朝鲜国的国祚,国王李倧也专门为他准备了嘉奖,以鼓励其继续在外交战线上为国效力。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没法为此特地将李希召回国内当面颁奖,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世子李溰来顺路完成了。 李溰每到一站,当地管委会都会通过电报将消息传回三亚,而李希作为朝鲜大使也会得到外交部的通知,所以大致能够掌握到李溰的行程。他提前便写了密信,遣人乘船带到香港等候,待李溰抵达之后送到其手上。 当然说是密信,其中倒也没什么敏感内容,主要是提前告知李溰,海汉迎接李溰一行人的大致安排,以及将会出席迎接活动的海汉高官名单,以免李溰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失礼。 李溰倒是觉得李希的这个做法非常贴心,心道此人能被父王委以重任,除了李氏血脉的关系之外,做事的能力也的确不差。难怪自己出发之前父王还特别叮嘱,到三亚之后遇事要多与李希商议,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稳重可靠之人。 李溰仔细将李希的密信看了两遍,确认自己已经没有遗漏之后才收起来。相较于途中访问的这几处海汉殖民地,在三亚的欢迎仪式自然是有着更为浓重的政治色彩,而海汉为此所做的布置也繁杂一些,以示对朝鲜国的重视。出国前特地新制的礼服,到时候李溰大概也得穿起来了。 不过眼下倒是不用急于为相关的仪式做准备,这香港岛距离三亚胜利港还有一千多里地,李溰一时半会还去不到那里。按照游益汉安排的参观日程,他至少还将在香港逗留两到三天之后才会继续出发南下。 翌日,李溰在游益汉等海汉官员的陪同之下参观本地的港口。虽然昨天到港的时候便已经大致看过这里的环境,不过今天有本地最高长官陪同,李溰所能得到的信息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时至今日,香港已经是海汉诸多海外殖民地中贸易规模数一数二的港口,这样的成就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得天独厚的特殊地理位置,但海汉利用各种经营手段变废为宝,将原本荒凉的海岛变成大明东南沿海最为繁华的贸易港之一,才是香港迅速崛起的根本原因。 “香港的贸易枢纽作用,对两广地区也是有很多益处的。根据我们的不完全统计,最近几年在珠江流域活动的商船货船,已经比起香港开发之前增多了三倍左右。这就说明香港的出现带动了周边地区的贸易和航运发展,让更多的大明百姓受益于我国构筑的贸易体系。” 游益汉的介绍重点是香港在带动地区经济发展方面所起到的正面作用,按照他的观点,大明也是香港崛起的参与者和受益方,所以这里取得的建设成就也可以理解为两国的合作结晶。当然了,香港的开发要早于两国签署外交协议数年,真要钻字眼的话,游益汉这番话肯定存在着漏洞。 不过李溰对于香港的开发过程所知有限,也并不清楚两国就争夺珠江流域贸易大权的博弈采取过哪些手段,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的确是如游益汉所宣称的这样,双方都能从这种贸易形式中获益,所以香港的贸易规模才会日益发展壮大。 如果李溰掌握的国际贸易相关知识更多一些,或许就能想到香港这种特殊地区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大明的认可。而香港之所以能在大明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起来,主要还是因为海汉的武力实在太强大,让地方官府根本无法采用强硬手段去取缔这么一处实质就是走私的贸易港。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香港的猥琐发育阶段已经过去,在两国外交关系正常化之后,这里的贸易便由台下完全转移到了台上,不再像以前那样名不正言不顺了。游益汉现在要说香港的存在有益于大明百姓,倒也是有一定的事实依据。 看着港口繁忙的景象,李溰也不免觉得有些眼红心热,这一路从舟山到香港,看了几处海汉经营的贸易港,哪怕是生意相对比较清淡的澎湖马公港,其贸易规模也绝非朝鲜国内的港口能比。这样的贸易量能够带给海汉多大的收益,以李溰的经济和数学水平肯定是计算不出来,但他知道这必然是数目相当可观的一大笔钱,否则海汉也不会投入大量资源去扩张控制区,以同样的模式在海外修建这么多的贸易港。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敛财模式,朝鲜是否能够从中学习到有用的经验,甚至是对其进行效仿,今后也尝试在本国建设类似于此的贸易港,然后引导本国的产业也走上这条快速发展之路。 带着这样的思考,李溰很婉转地向游益汉提出了问题。不过这样的提问对游益汉来说并不稀,许多来香港参观过的达官贵人都有与李溰类似的想法,毕竟从表面看起来这似乎是一条操作简单来钱快的路子,只要修建一处港口,然后设法招募商人们来此交易就行了。 游益汉的回答还是挺诚恳,没有跟李溰兜圈子:“我没有去过贵国,所以只能讲一点个人的见解供世子参考。通常我国开辟新贸易港所考虑的先决条件有二,一是当地的地理条件,比如是否有天然良港,或者是否靠近重要的贸易航道,或是距离当地原本的贸易枢纽很近,可以充当出海通道使用,如果能满足其中之一就可以考虑建设贸易港。如果一个条件都不具备,那就得考虑第二种情况,当地是否具备大规模开发的潜力,比如有丰富的矿产或其他物产,又或是附近的土地肥沃地形平坦,适合用于开荒屯田搞农业开发。” 李溰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对照已经亲历过的几处海汉贸易港,倒是的确能与游益汉所说的情况一一对照上。舟山定海港、澎湖马公港和本地无疑是满足了第一种先决条件,而台湾高雄港则是第二种情况的真实写照。 但如果将同样的条件拿去衡量朝鲜的海岸线,似乎要找出适合修建贸易港的地点就没那么容易了。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朝鲜国过去的海上贸易并不发达,也谈不上有什么重要贸易航线、区域贸易枢纽这样的存在,南方倒是有几处天然良港,但其位置距离都城又实在太远,朝廷未必舍得砸钱到看不到的地方去搞基础设施建设。 类似于游益汉所提及的第二种状况,李溰倒是想到了另一处所在,那便是海汉在朝鲜大同江口营建的那处军民两用的综合基地。那里不但有海汉驻军的军港,同时其周边已经规划了造船厂、盐场、铁矿、冶炼场等生产单位,周边水利条件良好,有进行大规模农业开发的基础,同时上游还有正处于战后重建中的平壤城,今后通过海上进行的物资输送必然十分频繁,完全有建设一处贸易港的客观条件。 但问题在于朝鲜目前还缺乏相应的开发和建设能力,而这件事如果由海汉来完成,那今后港口的经营权自然也就无法回到朝鲜手中,从中获益的比例肯定也不会太理想。 以李溰目前的政治能力,也想不出能有什么解决这种矛盾的办法,更不可能指望游益汉能给出什么指点。所以他只能很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方向的思考,转而将注意力回到眼前,争取能从当下的所见所闻中吸取到更多有用的经验。 事实上如果李溰能静下心抽出更多的时间,留在香港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海汉治下的贸易港,耐心去做一个中长期的调研,他肯定能从中学到不少关于贸易港运作方面的知识。但如果仅仅只是眼下这种走马观花式的参观,听一听当地官员略带炫耀的介绍,就算是李溰能够去思考一些问题,也很难从接收到的有限信息中寻找到答案。 只是李溰的特殊身份和使命让他很难去做到这样的程度,虽然这一路上有很多问题都有很多问题都有待于他去寻找答案,但当下他还有更为重要的目标,必须要节省路途中无谓支出的时间,早一些赶到三亚,早一点开始接受海汉安排的留学教育,或许就能多学到一些更有价值的知识,而不是像当下这样主要靠自己漫无目的的瞎琢磨。 要学的东西太多,而时间却十分有限,李溰只能选择更重要的目标去完成。而且他并非某个领域的专业人士,如果当下想专门去弄懂海汉的某个优势项目,那所需花费的时间精力恐怕会多到难以想象。 游益汉继续说道:“其实如果世子不急于南下的话,我倒是很想请世子去广州城看看,那里是大明南方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在我们这个贸易港出现之前,广州就是大明主要的对外贸易港,世子可以在那里看到大明的贸易方式与我国的差别,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大明的商人更愿意来到我国的贸易港做买卖了。” 除了赋税方面的考量之外,海汉在这种跨国贸易领域可以提供给商人们的便利,的确是大明所欠缺的条件。完善的港口设施,四通八达的航运线路,安全可靠的结算方式,及时全面的市场信息,这些条件对于商人们来说无一不是吸引他们来到香港的原因。 当然了,还有很多人不会宣之于口的一个隐秘原因,那便是商贾在海汉国的社会地位要比在大明高出许多。自己的职业能够得到官府的尊重,而且官方还会鼓励和支持贸易,甚至使用武力为贸易保驾护航,这在大明是绝无可能出现的状况。 广州的商业氛围虽然也不错,但与海汉相比就缺乏专业性了,民间的自发贸易与官方指导扶持之下的商业操作,两相比较之下差距可谓相当明显。再加上早期与海汉合作的两广商家后来几乎都成了富甲一方的豪商,榜样的效应就让更多的商人选择了到海汉治下的贸易港完成交易。 游益汉邀请李溰前往广州,便是充满自信地想向对方展示海汉商业制度的优越性,李溰只要去广州待几天,看一看当地的贸易水平,自然便知大明模式与海汉模式孰高孰低,今后应该以谁为效仿的对象。 李溰听到这个邀请不免就犹豫了一下,广州的名气他当然是听说过的,但一来这广州距离香港岛还有两百多里地,一去一来路上就得耽搁不少工夫;二来自己身份敏感,所以这一路南下除了许心素治下的漳州之外,都并未踏足大明境内的大城,如果去到广州被当地官府察觉,那有可能就会造成一些外交方面的麻烦。 李溰思忖了片刻才回应道:“多谢游大人相邀,只是在下身份所限,不便前往广州这种地方,还请见谅。” 游益汉笑道:“世子倒是谨慎得很啊!其实风险并没有像你想的那么大,广州城里的官员就算知道你去了,也会自行装聋作哑免得场面难堪……算了,既然世子觉得不方便,那就不勉强了。” 第1892章 格局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游益汉见李溰推辞,也就没有再尝试劝说他接受自己的邀请。李溰的行程安排中并没有参观广州这个项目,游益汉也只是临时起意这么一说,要是李溰真顺口答应下来,那他又得跑前跑后地安排行程,免不了凭空多出一大堆的麻烦事,这下也正好乐得省力省心。 其实香港岛地方虽小,但可以让李溰参观学习的地方倒是真不少,除去港口码头、交易中心这类官方机构之外,岛上商业区的众多商栈也是了解海汉贸易体系的一个窗口。这些商栈的主人不仅来自大明和海汉两国,还有南海诸多国家也顺应潮流在此设立贸易机构,就连葡萄牙、荷兰这些西方国家也不例外。毕竟通过香港这个贸易枢纽港来完成与大明的进出口贸易,要比他们自行前往大明联系货源、组织采购运输、完成钱货交割来得方便许多。 “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与大明相关的国际贸易可以说是处于一种毫无秩序的混乱状态,没人能够保障商人们的利益,跨国贸易所需承担的风险非常大。但现在不一样了,在我们统治的地区,不管是商人还是商业机构,只要合法依规经营,其利益都会得到官方的保护。” 游益汉十分自傲地说道:“他们在香港得到的待遇,大明是给不了的!唯有与我们合作,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来自各个国家的商人汇集到这里,把香港作为他们的贸易基地。在这里不但能赚到更多的钱,而且比过去的贸易环境更加安全稳定,对商人们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说天堂或许稍微夸张了一些,但海汉官方在这里营造出来的贸易环境的确值得游益汉为之骄傲,虽然尚不及海南岛本土的几个大港那样设施齐全,开发空间也限于地理条件十分有限,但当下这里的确就是可以辐射整个珠江流域的国际贸易枢纽。广州城虽然也很繁荣,但如果单独把国际贸易这一块拿出来作比较,其实早已经被香港超过了。 李溰对于商贸的确切认识有大部分还是源于这次的留学之旅,以他当下有限的的知识基础,也很难完全理解海汉的贸易政策和制度到底在哪些地方与大明有着根本性的区别,其优势又在何处。所以尽管游益汉吹得天花乱坠,但李溰还是只对自己亲眼所见的景象比较感兴趣,停下马车之后随意走进几家商铺,感受一下真实的商业氛围,所能收获的东西更为直观可靠。 不过这一逛倒是让李溰逛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从一家经营瓷器的商铺出来之后,李溰发现前面这家店有些与众不同,从其门口所挂的招牌来看,这应该是一间贩卖文化用品的店铺。 “南海坊?卖能赚几个钱?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开店卖,难道店家不担心亏本吗?”李溰好地问道。 游益汉笑着应道:“世子倒是想得周全,不过这家店倒不用担心亏本的问题,世子能想到原因吗?” 游益汉出这个题其实没什么难度,李溰眼珠一转便已经想到了答案:“莫非这家坊是贵国官方的产业?” 游益汉见李溰思维敏锐,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道:“世子真是聪明,答案正是这样。” 南海坊是海汉文教部门与商务部合作经营的机构,算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单位之一,其经营的方向便是针对各国的文化输出,特别是以文化相通的大明为首要对象。 不过南海坊出售的印刷品可不只是宣扬海汉政治观念的内容,实际上为了赢得大明文人和上层人物的青睐,南海坊印刷了大量的经史子集向大明发售。由于海汉采用的排版和印刷技术都要远胜过同时代的竞争对手,而且能够将籍的制作成本控制在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平,海汉版的籍价格要较市面上的版本低了至少三成以上,且纸张更好印刷效果更清晰,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劲就打入了大明的文化市场。 虽然主动压低价格之后这门生意就没有多少利润可言了,但海汉经营这门生意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钱,而是要逐步蚕食大明的籍出版市场。冲着这个宏伟的目标,南海坊所能享受到的国家财政补贴也是相当丰厚,以推销籍为第一要务,至于赚钱可以往后稍稍。 当然除了四五经之类的正统读物之外,南海坊也会出版一些杂,比如由海汉历年对外战史改变的各种章回体小说,在大明的销量就一直相当不错,颇受中青年读者的欢迎。 李溰一进门,就被特地放在显眼位置的一本《崛起南海》给吸引住了。这本的封面上是外形十分容易辨认的海汉战船,加上刻意描绘的惊涛骇浪背景,又特意用大量本堆成了金字塔状,只要走进店里的人就很难将眼神从这本上移开。 “这本的内容是讲述我国来到南海之后的发迹史,也是我国对学龄儿童进行教育的辅助读物之一。”游益汉注意到李溰的神情,便立刻向他介绍了这本的由来:“我国与大明已经建立了外交关系,我们认为互相了解和信任有助于两国的关系发展,所以我们将这本也公开向大明出售,希望能借此让大明百姓对我国有更多的了解和认识。” 李溰拿起面上的一本,见这名下面还有一个稍小的“壹”字,当下追问道:“这本还不止一册?” 游益汉点点头道:“到目前为止已经出了十册,某种角度来说也可以算是我国的编年史。” 李溰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那可否请游大人为在下收购一套,这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一部史。” 游益汉道:“这里可能没有全套,既然世子感兴趣,那我通知三亚那边的南海坊准备一套,等世子到了就送到贵国使馆去,权当是一件小礼物好了。” 李溰知道这些海汉高官出手一向阔绰,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当下也不多推辞了,赶紧谢过了游益汉的好意。 这间南海坊的内部空间着实不小,李溰目测这要比自己在景福宫里所住的寝宫还大出许多,除去中间位置摆放重点推广籍的展示台之外,还有四面靠墙摆放的高大架,最上面一层起码有一丈高了,密密麻麻全是,须得踩上店里准备的楼梯才能够得到上面。 朝鲜一向是以儒学作为治国之策,李溰从小在宫中长大,所读的也是以中国传入的四五经为主,算是一个文化人。不过他不需要考虑通过科举考试来获得入仕机会,所以读对他而言倒不至于像普通读人那么辛苦。而且作为李溰个人而言,相较于本国世宗大王李裪发明的谚文,他还是更喜欢阅读看起来更高贵正统的汉字。但朝鲜国内除了儒学著作和一些诗歌集,就极少能看到别的汉字籍了,更勿论像南海坊这样的存在。 其实李溰隐约觉得自己在舟山的时候就曾看到过南海坊,但当时似乎是在马车上,所以未能下车一探究竟。还好这次在香港的运气不错,下车随便逛逛便走到了这里。看到这店铺里满满当当的各类籍,李溰第一次在这趟旅途中生出了“想在这里多待几天”的念头。 不过他旋即就发现自己这个念头有点好笑,既然这南海坊是连锁机构,三亚也有店铺,而且很可能是规模更大藏更多的总店,那自己又何必要在香港的店面逗留太久,等到三亚再逛个痛快便是。 但李溰的这个想法却是有所偏差,南海坊的确是海汉官方运营的机构不错,其总店和印刷中心却并不在三亚,而是在海南岛上传统的文化中心儋州,三亚的铺面也只是分店之一罢了。当然了,三亚除了南海坊,其实还有另一个藏量更大的市立图馆,足以满足李溰的求知欲了。 道理虽然是想通了,但李溰盯着这满屋子的还是迈不动腿。游益汉看他神情,便知这位怕是要在这里逗留一阵了,当下便将店里掌柜叫过来,叮嘱他好生伺候这位贵客,然后告知李溰自己要去处理一下公事,待午餐时间再见。李溰也正好乐得清静,可以安心在这里看了。 掌柜并不知道李溰的真实身份,但既然是游益汉陪同而来,又专门打了招呼,那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当下先将李溰请到后堂雅座,上了热茶糕点,然后询问李溰可有什么想看的,即刻便命人去取来。 李溰想也不想便应道:“适才进来便看到那本《崛起南海》,有劳取来一观。” 掌柜当下便让人取来,但果然这里并不齐全,只有前五册。掌柜见李溰立刻开始翻看起来,便很自觉地说道:“在下就在外面候着,这位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唤一声便是。” 李溰打开第一册,所见到的不是文字的描述,而是一幅按某种比例缩小的地图。他在此之前已经在海汉军中不止一次见过更为大幅的海图,所以能看出来的这幅地图上包括了从辽东至南海的广袤地区,甚至能从大明弯曲的海岸线形状大致判断出这次南下途中自己所造访过的几处地方。 在这趟旅程出发之前,海汉的诸多海外殖民地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堆地名,大比例地图上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点而已。但真正到这些地方走过一遭之后,再来回看这张甚至连大明和海汉都没有特地标注出来的地图,他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李溰的阅读就定格在了这张地图上,久久没有翻动到下一页。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海汉是如何通过这一个一个的海外殖民地和贸易港,将大明的海岸线纳入到自己的控制之下。 从占领海南岛开始,逐步向北方推进,海汉的扩张手段并不算隐蔽,就李溰所知的战事起码就有四五次,然而海汉还是硬生生地从大明手里夺得了这些出海口和关键航道的控制权,并且成功压制住了大明全面开战的可能性。 李溰知道海汉在南海地区还有许多海外殖民地,在那里还有多少像大明一样被其压制的国家?又有多少像朝鲜这样选择老老实实与其合作的国家?他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而疆域如此分散的一个国家,海汉又是如何实现了牢固统治的同时,还在不断地继续扩张控制区,是什么维系着这个国家的统治根基? 李溰只知道海汉不崇尚以儒学治国,也没有国王或皇帝的存在,但这就让更加感到困惑不解了——这样一个看起来离经叛道的国家,到底是如何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变得强大起来? 李溰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这本,自己心中对海汉的诸多问题,能够从本中寻找到答案吗? 离开了南海坊的游益汉其实没有什么紧急政务要处理,他只是不想陪这个年轻的朝鲜贵族在店里消磨时间而已。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李溰有什么恶感,恰恰相反的是,他其实很看好这个思维敏捷的年轻人,虽然见识有限,但其旺盛的好心和求知欲,正是海汉最为喜欢的留学人员类型。 所以游益汉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个年轻人一点空间,让他自行去接触海汉的文化,这可能要远比自己在旁边给他强行灌输意识形态的效果要好得多。 游益汉就在距离南海坊不远的一间茶楼里坐着,这样也便于第一时间了解李溰在那边究竟对什么样的籍更感兴趣。 不多时便有人来到茶楼,向他报告了李溰在南海坊让掌柜送去浏览的几本。李溰的选择丝毫没有出乎游益汉的预料,他知道这位朝鲜世子大概不会有耐心等到去了三亚才开始读那套,果然对方这么快就印证了他的判断。 第1893章 现实问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关于《崛起南海》这一套读物,自然本来就不是什么严谨的史传记,海汉官方组织撰写这套名义上的编年史,真正的目的还是要为自家制造出合理正当的原由,让海汉历年来的一系列对外扩张行为能变得有理有据。这不仅是用来向本国国民灌输爱国思想的读本,同时也有以文化输出的名义在大明和其他国家占领舆论阵地的目的。 像李溰这样的外国年轻人,虽然政治地位较高,但其能与外界接触的渠道也相对比较单一。游益汉认为对方了解海汉的主要途径无非两条,一是通过各种非正常渠道传入朝鲜的碎片化信息,由其自行拼凑出海汉的形象;二就是在与海汉官方有正式接触之后,由官方所提供的详细信息,南海坊出售的这套读物便是属于后者。 相较于李溰过去在景福宫中所能得到的那一点点关于海汉的信息,《崛起南海》是由文教部门组织了一大帮笔杆子精心编写的内容,编者中甚至还有曾在大明担任地方高官的人物,其信息量和可信度都要远胜那些毫无根据的传闻。对于李溰这样并不了解海汉根底的外国人来说,很容易就会被中所提供的那些闻所未闻的内幕所吸引。 比如早年海汉吞并琼北地区的作战行动,在中就被冠以“为了解救陷于匪患的民众”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客观并不存在的海盗武装成为了海汉军打击的对象,而明军在其中只扮演了一个被海盗武装攻陷城池、驱赶离岛的可怜配角。这样的剧本当然并不客观,但大明方面对于当初琼州岛的陷落过程一直羞于提起,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海汉则是站在了胜利者的角度,对这段历史作了新的诠释,把自己打扮成了救世主的形象。 当年海南岛上的风云变幻,海汉是如何从偏居一隅的武装团伙变成了割据一方的强权势力,其实还是有很多知情人仍然在世。但有能力站出来质疑海汉的说法,并向公众告知事实真相的人,却真的是少之又少,要么是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会信,要么早就已经拿够了海汉的好处,主动把这段历史封印在自己脑子里不会再提起。 读者能从这套读物中接收到的信息,都已经经过了海汉有关部门的甄别和筛选,直白的说就是海汉官方想让读者了解的内容才会出现在中。李溰对这套感兴趣,游益汉正是求之不得,他要能静下心把这套给全部看完,就算没有被完全洗脑,起码也会对海汉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正如游益汉所想的那样,李溰此时已经沉浸在了这本所构建出的世界中。这漂洋过海来到海南岛的几百海汉人如何在荒山野岭落脚,并在南海开辟出了一番新天地,对他这个近期一直在与海汉高官接触的人来说无疑具有十分特别的吸引力。 李溰很难凭空想象出海汉人刚登陆三亚时当地的荒芜场景,但按照中所写,当时的三亚地区仅仅只有几个渔村,离最近的县城都有百里之遥,说是一穷二白也不为过。但仅仅十年之后,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海汉国的都城,其繁华程度据说号称南海第一。李溰认为这期间所发生的变化,应该便是在这本的记载当中了。不过他感觉刚开始翻正文,游益汉便派人来接自己去吃午饭了。 “算了,稍后再来慢慢研究。”李溰知道这饭局不宜推辞,而且他也确实有问题想请教游益汉,当下只能先将本放下了。 “游大人,这套既然是被称作贵国的编年史,那在下是否能从中找到贵国在短短十年间就迅速崛起的答案?” 稍后在城区某家酒楼的雅间中,游益汉听到李溰的问题不禁哑然失笑:“世子提的问题可真的太大了,我国如何在十年内崛起,这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明白的事,那套里其实也不会有什么标准答案。但世子既然已经考虑到这个层面的问题,我相信看完那套之后,世子会从中有所感悟。” 李溰听到这个回答稍稍有些挫折感,他其实很想听到游益汉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哪怕是暗示也好,这样他就能投入精力去研究这套籍。但游益汉的答案显然没有给这个问题下定论,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对方仍然鼓励自己去看完这套,那或许说明这套的确具备了研究的价值,只是未必有自己期待的那么高罢了。 但他旋即又想,如果海汉人将自己治国理政的经验全都写进里,还公开对外国发售,以海汉人的精明程度应该不会这么干,的确是自己钻进牛角尖了。好在游益汉的回答提醒了自己,才没有继续沿着这个错误的思路走下去。 游益汉倒是没料到李溰的思路这么偏,他的回答也只是不带立场的就事论事而已。海汉可从来没打算向别国传授治国理政的秘诀,甚至连推广政治制度也不在执委会的计划之中——真正先进的东西,不管是技术还是制度,海汉绝对不会让其流传出去。 类似李溰这种对海汉方方面面都很感兴趣的外国年轻贵族,对海汉来说并不新鲜,比如安南小王爷郑柞便是代表人物之一。但即便是郑柞年年都往海汉跑,去三亚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执委会也从未向他推销本国的这套政体制度。这些附庸在海汉周围的国家保持传统的君主制就好,海汉也并不希望他们的社会制度和政体结构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而朝鲜的情况与当初的安南也有某些相似之处,都必须在军事方面依靠海汉的支持才能稳定住国内局势,同时也都怀着想要效仿海汉壮大国力的愿望,派出了年轻的权位继承人到海汉学习先进的治国经验。当然了,不管是郑柞还是李溰,他们能从海汉学到的东西,也仅仅都是海汉针对其国情和两国关系设计的有利于自身的一些施政措施,而并非海汉真正用在自己身上的治国手段。 毕竟海汉的这套政治制度太过于特殊,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而海汉很多相应的治国措施也都是据此来进行制定,其他国家一时半会也学不了。 执委会具体想将朝鲜往哪个方向上带,身在海外的游益汉也并不是太清楚胜利堡那边的打算,不过他知道只要按照以往的经验来接待李溰,当不会有什么大的失误。 至于李溰能从这套里看出多少门道,那就不是游益汉需要担心的问题了,等到了三亚,多的是渠道对李溰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有没有这个环节并不是特别重要。 李溰带着一肚子心思吃完了这顿饭,正待向游益汉请辞下午的安排,游益汉便主动说道:“世子下午还要继续看吧?那不如回迎宾馆去,比在坊坐着舒服,让人送过去就行了。” 李溰见对方点破自己心思,便坦然应道:“我还是去坊吧,那里似乎有很多有意思的,能多翻几本也是好的。” 游益汉对于李溰的坚持也没有反对,便让人用马车再将李溰送去南海坊。他原本的确是为李溰安排了更多的参观项目,但对方既然现在将兴趣放在了这套上面,那他也乐得清闲,不用再陪着李溰到处转悠了。 李溰这到了南海坊一坐又是一下午,终于是将《崛起南海》的第一册囫囵看了大半。这一册结尾的时候已经写到了海汉集结武装人员备战,准备跨海前往安南,协助安南朝廷平定南方叛乱。而这个时候距离海汉人抵达三亚,其实还不到一年时间。 李溰读完后最大的感受有两点,一是海汉人竟然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组织起了一支能够渡海作战的武装部队,难怪后来能做到打遍南海无敌手;二是海汉早在近十年前就有了跨海向别国提供军事援助的经验,所以今年仓促出兵朝鲜还能轻车熟路地做好各种战前准备工作,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然除了军事方面的突出表现之外,海汉在这一时期的基建工程和对外贸易也都值得大特。胜利堡、田独河水电站、田独工业区、胜利港等等一系列的重要大型项目几乎都是在这个时期完成了一期工程。而海汉在这一时期同时向大明和安南派出了两支拓殖人马,一支前往大明广州建立贸易航线,另一支则是前往安南北部开辟了黑土港这个煤矿资源地。 与此同时海汉也从大明和安南两国大批引入移民,以满足自身高速发展的需要。这种快速增加人口的同时开分基地的操作,回看会觉得风险相当大,但海汉还是比较圆满地度过了这一段危险期,为后面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这些内容对于李溰而言,比较难以理解当时的状况,因为他根本还没到过三亚,对于中所提到的那些关键性的大型基建工程毫无概念,也就无法想像出海汉当时在多头并进去完成这些目标时面临的困难有多么巨大。而黑土港和广州这两处地方与三亚之间的航程距离,李溰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认识,否则他所叹服的可能就不仅仅只是海汉在军事方面取得的成果了。 李溰合上本,心中便在默默考虑一个问题——海汉早期发迹的这些措施手段,对自己的国家有哪些参考价值? 但以他的见识,还是很难理解海汉为何在立足之初就要搞这么多的大型工程。修港口、修堡垒,他能够理解,但什么水电站、工业区,他就对其功用全无概念了,也不知道海汉人修建这些设施的意义所在。而且当时海汉甚至连附近的县城都还没有占领下来,就急于在海外开分基地,这个举措也是让李溰摸不着头脑。 那么回到现实中来,朝鲜能效仿海汉的方式对外扩张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至少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还无法做到。朝鲜周围的几个国家,武力值都在其之上,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现在的朝鲜能招惹得起的。如果效仿海汉的方式,去日本或者大清国占块地建港开矿,那必然会招来战争。至于大明就更不用说了,李溰甚至都没有将其列入考虑的范围。 李溰只能将这种差距归结为“实力不够”,他认为海汉有足够强大的军事实力作为保障,才能如此自信地跳过了原地猥琐发育的阶段,直接便在海外开始了表演。而这种独特的扩张方式为海汉赢得了大量移民劳动力和贸易渠道,从而获得了更多的资源用于发展。 但这么一想,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死胡同当中,海汉的措施都是建立在武力保障之上,要效仿这种快速发展方式就得先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而海汉的军事实力似乎是与生俱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拥有那么多强大的武器和先进的战术,从他们出现在南海的那一刻就已经十分强大了。 海汉一向严格控制兵工技术的输出,李溰也知道本国能从海汉买到的军火并不是性能最好的型号,就算朝鲜能够武装出一支新军,其战斗力离海汉军还是会有着比较大的差距,想要效仿这样的方式仍是困难重重。 如果李溰的军事知识再多一点,他就会意识到双方的军事实力差距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作战部队的战斗力上,后勤补给方面的差距同样不可忽视。想让朝鲜军效仿海汉军的作战方式,光有武器装备是远远不够的,火器部队的作战方式对后勤的依赖更胜冷兵器部队,朝鲜军对此还缺乏足够的认识和准备,一旦战线拉大到海外立刻就会现原形。 李溰想来想去,只觉得各种问题都最终归结到军事实力上,然而这个问题又似乎是无解的,这可让他真实地感到了头疼。 第1894章 学习方向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当下的状态,却正是海汉官方组织编辑撰写这套的目的之一,便是要让像他这样试图从中找到海汉迅速崛起原因的非海汉籍读者,不但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反而会意识到更多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新问题。 海汉的迅速崛起当然并不是完全依赖军事力量,这只不过是穿越众手中掌握的诸多手段之一,但在李溰这样的外界人士看来,军事手段所起到的效果的确是最为直观,再加上对海汉的认知不够全面,很容易就会陷入“军事手段万能”的错误认识中。 但李溰自己其实也知道这未必就是解决所有问题的那把钥匙,海汉要是真能依靠军事手段解决一切问题,那又何必花费这么多资源去建立贸易航线,专门找一些人口稀少的地区开发海外殖民地。 然后李溰便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套详实地描述了海汉人在登陆三亚之后的一系列高级操作,但却几乎只字不提为什么要实施这些手段的理由。也就是说读者只能了解到海汉做过些什么,却无法确知制定这些计划和手段的理由。如果不出意外,想必自己尚未阅读的后续部分也是如此这般,让读者看完之后只能叹服海汉的手段大胆而高效,但想要效仿就无从学起了,因为只有海汉高层才知道应该在什么样的时机去实施这些特别的手段。 这也正是这套的妙处之一,让人看完之后不会产生“我上我也行”的错误概念,而是会诱导读者朝着如何效仿海汉的成功方式这个方向去努力。当读者发现自己的学识不足以理解并效仿这些手段的时候,便要么生出放弃的念头,要么到海汉寻求深度的学习的机会。 而李溰便是属于后者,留学的路已经早早给他铺到了脚底下,想学习的东西,等抵达三亚之后似乎都有机会接触,他可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只是应该从海汉这里学习哪些内容,才是对朝鲜未来的发展最为有利,李溰当下却仍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一开始他想的是军事,但带兵打仗对他这个只会看热闹的门外汉来说实在太刺激了一些,而且这次专门从国内挑选了一批军事素质优秀的青壮军官去学习军事知识,实在没什么必要再让他这个王位继承人也去加入到学习舞枪弄棒的行列中。 而航海、贸易这些领域,李溰的兴趣相对又没那么大,他潜意识中还是认为以自己的身份不应去从事这些或粗笨或俗气的工作。 或许也只有治国理政相关事务,才算是适合他的身份,毕竟今后迟早会接掌王位,从海汉学到的治国良方或许能有助于维持朝鲜社会的稳定。但问题是海汉安排的留学培训内容真会有这方面的内容吗? 当初在汉城与海汉高官商议留学安排的时候,李溰也曾在场旁听过,当时双方其实并未明确地谈及给他安排的留学课程中包括“治国理政”的内容,海汉方面认为应该因材施教,等李溰到了三亚,再视其兴趣所在来安排相应的培训课程。也就是说海汉给予了李溰充分的自主选择权,朝鲜方面同意海汉的留学提议很大程度上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但李溰从未想过,当初己方所看中的这一点,反而会成为困扰自己的一个问题。他在此之前的想法比较乐观,认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或许在两年时间里可以涉猎多个领域,把海汉先进的东西都学上一学,待回国之后原版原样地复制出来。 可是在拜访了几处海汉治下的殖民地之后,李溰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已经不是那么乐观了,很多东西就算海汉高官愿意展示给他看,并且提供详尽的说明,他依然还是弄不懂其原理所在。学可以学,但能不能会就难说了。 其次,李溰现在还必须要考虑本国的实际需求,在留学期间学习什么才能最大程度地助力朝鲜的发展,这是他当下感到迷茫的问题之一。时间有限,他不可能什么都学上一通,而且出国前李倧也叮嘱过他,届时所选的科目切勿好高骛远,当以适合本国为首选,而不是花两年时间学回一身毫无用武之地的屠龙术。 “或许等到了三亚之后与李希商议一番,应该会有比较合适的选择。”事到如今找不到方向的李溰也只能寄希望于本国唯一的海汉通李希了。出国前李倧曾说过让他遇事不决多与李希商量着办,说不定也是想到会有当下这种状况了。 这一天的晚饭,游益汉因为另有公务就没有再出现,只是派了自己的秘过来陪李溰共进晚餐。李溰心思也没放在吃上面,匆匆忙忙地吃完晚饭便回到驻地,继续挑灯看。虽然明知这里可能不会有自己所寻找的东西,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一些有关海汉的历史事件。 这《崛起南海》第二册开篇便是当时还以民团为主要架构的海汉武装在安南的作战经历,虽然兵力有限,但却因为其装备精良,在当时的战场上扮演了兵的角色。 而几乎与此同时,海汉打通了广州和福建两条海上贸易航道,并且在广州设立了办事机构,年中秘密出兵番禺李家庄,协助自己的生意伙伴李继峰击退了流匪乱军,之后又在珠江口的担杆岛作战,驱逐了十八芝的一股海盗武装。 到1628年下半年,海汉的对外战事仍是不断,主要是在安南协助北方朝廷作战。八月攻打会安城,九月攻打争江防线,海汉军的参战让北方军一路高奏凯歌,战线不断向南方推进。而与此同时海汉也通过军事援助,从安南换回了大量的移民人口。葡萄牙人在安南被海汉军的武力所慑服,也在下半年主动向海汉表示了善意,选择与海汉建交合作。 几乎一整年都在打仗的海汉军,在年底的最后一战是对付海盗刘香的武装船队。珠江口的这一战让刘香的主力战船几乎悉数折戟沉沙,由此十八芝失去了对珠江口海域的掌控,转而由海汉接掌了控制权。 李溰一口气读完了第二册,期间有手下送来吃食茶水,他也全然不知,完全沉浸在了中的世界。 他大致数了一下,这一年里海汉军在海外地区进行的战斗,规模较大的就至少有六次之多,主要集中在安南国海岸线和广东珠江流域。海汉军善于在沿海地区进行两栖作战的特点,在那个时候便已经凸显出来了。 朝鲜今年的战事将国库消耗得一干二净,打仗有多花钱,李溰心里还是有数的。海汉当年便有这样的财力支持其频繁的海外军事行动,李溰只能把这种表现与海汉经营的海上贸易航道联系起来。虽然中未曾提及当时的贸易细节,但想必安南、福建、广东这三地都成为了海汉的贸易对象,为其提供了战争的资金来源。 同时李溰还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今年随海汉出兵朝鲜的另外几支盟军部队,他们所属的势力几乎都是在这一年中与海汉结成了密切的关系。持续了数年的军事合作,也就难怪这几支部队能够在战场上很好地配合海汉军行动了。 但在海汉军四下出击的同时,海汉在这个时期甚至还没有占领下整个海南岛,仅仅只是将自己的主要控制区保持在海南岛东南部地区。如果以其统治区面积来对比其战绩,李溰认为这足以让任何一国的军队感到汗颜了。特别是大明,被海汉占去国土一隅还默不作声,海汉军竟然出兵到广东内陆地区替大明剿匪,足见大明在南方沿海地区的控制力存在着极大的问题。 这第二册的内容倒是隐隐契合了李溰先前那种“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想法,海汉以数场战斗肃清了从珠江口到北部湾的大片海域,向多方势力展示了自己的肌肉。 但很显然,这样的操作方式对朝鲜的借鉴意义不大,朝鲜如果有能力在海外多点开花,那今年也不用花重金请海汉出兵来替自己抵挡清军了。 李溰觉得值得学习的地方倒不是海汉的作战方式,而是抓住了时机与多方建立起了牢固的外交关系。海汉多了几个盟友的同时也就多了几个贸易对象,这或许比军事上的收益要更大。而反观自己的国家,在海汉之前建交的国家就大明和后金两国,跟后金的外交关系还是被人把头按在地上勉强达成的。他曾听海汉高官声称在南海有多个结盟伙伴国,如果朝鲜也能多一些像海汉这样有实力、靠得住的伙伴国,那或许今后就不用再担心清国的入侵了。 当然此次随海汉出兵朝鲜的几方盟友,都对与朝鲜建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就连福建方面也由许心素亲自表明了态度,愿与朝鲜保持贸易、军事、文化等多方面的密切往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方今后都将会成为朝鲜的伙伴国——或者说朝鲜由此进入到海汉构建的国际联盟当中。 李溰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时间去读完这第二册,不过他真实地感到有些肚饿,桌上送来的吃食早就冷掉了,但他倒是不在意,也懒得再叫手下拿去热过,便将就着吃了。这食物下肚补充了热量,困意也消减了不少,他本打算吃过东西之后便睡了,但瞥见桌上那一叠,心思又活动起来了。 “罢了,再看两三章便睡了。”李溰叹口气,调整了一下桌上防风油灯的灯芯长度,心道把这一小截灯芯燃完便该睡了,然后拿起了《崛起南海》的第三册。 1629年的海汉依然是以战争为开端,从年头便参与到安南内战当中,此时当地战事已经进入到最为关键的阶段,南方叛军集结了兵力到顺化一线,期望以坚城来抵御北方军队的攻势。这样的战术的确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即便是有海汉军参战,进攻顺化城的战事也很难用顺利来形容。从二月下旬攻打顺化城开始,到三月底顺化战役结束,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完结了这里的战事。而如果不是有海汉军的直接参与,顺化一战的走向还真是很难预料,至少北方朝廷要投入更多的兵力和时间才有希望终结战事。 而顺化战役的结束也就象征着安南战事告一段落,海汉终于将精力又放回了海南岛本地,六月开始启动了石碌铁矿项目。关于这个从一开始就投入了数千劳动力的大项目,中比较详细地介绍了其大致状况和开采石碌铁矿的意义,不过李溰对于这方面的内容兴致缺缺,只是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并没有静下来去仔细思考海汉在此时开发大型铁矿的用意所在。 到下半年海汉又启动了两个海外港口建设项目,一处是位于安南的岘港,另一处便是李溰当下所在的香港了。终于在中读到了自己有所认知的地区,李溰也是再次打起了精神。 当时香港及周边地区在名义上仍是大明所属的领地,海汉也是用了不少手段,才逐渐将象征性驻扎于这一区域的大明水师排挤出去,然后自行派驻武装船队,接管了这一带的海上控制权。不过中对于这一段的历史写得比较简略,而且立场明显偏向海汉,称当地驻扎的明军“无视海盗,不事军务,鱼肉百姓”,而海汉则是以一种正义代表的形象登场,为了维护地区安宁和本国商船的安全,才向这一地区派驻了部队。 当然李溰看到这样的论述也不会全然相信,他认为期间必然还是有不少你来我往的冲突,最后大明拿海汉没有办法,才会让出了这块地方。毕竟按里所述,大明在这一地区的水师形同虚设,很多地方只保留了建制方便军头吃空饷而已,而海汉军则完全不同,就在这年的年底,海汉海军的主力战舰威严号正式入列服役,这也是此时南海上火力最强的战舰。 第1895章 实力说话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在海军上的投入之大是各国有目共睹,李溰从大同江基地返回汉城时也曾有幸乘坐过海汉的威严级战舰,当时还曾好地向海汉海军司令王汤姆打听过这种战舰的造价。不过王汤姆并未向他透露详细的数字,只淡淡地提了一句舰上装备的火炮价值都在每门两千两白银以上,李溰就很自觉地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威严级舰载火炮超过五十门,如果按照王汤姆的说法,仅舰炮这一项就需花费至少十万两白银,而朝鲜现有水师的一整支舰队都未必能值这么多。而且威严级战舰上还装置那种可以提供推进力的神秘机械装置,想必其价值也不会比舰载武器低,这么草算一下,一艘威严级战舰没几十万两白银是拿不下来的,李溰当时自然只能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再想想海汉的第一艘威严级战舰是早在八年前就入列服役,这让李溰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两国海上武装的实力差距。海汉派到朝鲜参战的威严级战舰实际上就两艘而已,但配合舰队中的其他战船对鸭绿江和辽东海岸进行封锁之后,已经足以压制清军的所有战船在整个战争期间都无法出海,大大增加了对方的后勤压力。 李溰回忆这次南下途中到过的几处海汉治下港口,只有在澎湖马公港和台湾高雄港的港口没有看到威严级战舰的身影。不过按照他拜访舟山时石迪文给出的说法,原本驻扎福建海峡的威严级战舰是去往了朝鲜参战,暂时还没返回驻地而已。而今后大同江基地的军港设施完工之后,当地很可能也会常驻一艘威严级战舰作为镇港利器,不过具体时间还要视其后续舰建造入役的进度而定。 对于朝鲜来说,威严级战舰这种造价和日常费用都十分高昂的作战装备可望而不可及,贫困玩家没法氪金就只能仰望一下大佬。但对海汉来说,唯一需要烦恼的问题大概就是建造这一级战舰的速度甚至还赶不上地盘扩张的速度,暂时还无法对驻扎在海外的海军部队做到按需列装的程度。 后期建造的威严级战舰由于装备了蒸汽动力系统,其造价和维护费用的确远超传统风帆战舰,工期也长达一年以上,哪怕是军费预算一向充裕的海军,也只能在这些年中维持着每年两艘的入役进度。不过虽然这个进度并不足以满足海军的要求,但其实对于目前海汉需要面对的外部环境来说,已经基本够用了。 每处海外海军基地只需驻扎一艘威严级战舰,辅以数艘探索级和探险级的战船组成基本阵容的舰队。除非是攻打金州地峡或者马尼拉湾这样的大规模战役,才需要从其他地方调集舰队,平时驻扎在各处军港的小型舰队就足以执行绝大多数情况下的作战任务了。而今年联军舰队远赴朝鲜作战,其阵容其实已经是牛刀杀鸡了,就算海汉舰队不出手,仅靠另外三支盟军舰队来对付清军水面武装力量也是绰绰有余。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在海军上的投入之大是各国有目共睹,李溰从大同江基地返回汉城时也曾有幸乘坐过海汉的威严级战舰,当时还曾好地向海汉海军司令王汤姆打听过这种战舰的造价。不过王汤姆并未向他透露详细的数字,只淡淡地提了一句舰上装备的火炮价值都在每门两千两白银以上,李溰就很自觉地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威严级舰载火炮超过五十门,如果按照王汤姆的说法,仅舰炮这一项就需花费至少十万两白银,而朝鲜现有水师的一整支舰队都未必能值这么多。而且威严级战舰上还装置那种可以提供推进力的神秘机械装置,想必其价值也不会比舰载武器低,这么草算一下,一艘威严级战舰没几十万两白银是拿不下来的,李溰当时自然只能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再想想海汉的第一艘威严级战舰是早在八年前就入列服役,这让李溰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两国海上武装的实力差距。海汉派到朝鲜参战的威严级战舰实际上就两艘而已,但配合舰队中的其他战船对鸭绿江和辽东海岸进行封锁之后,已经足以压制清军的所有战船在整个战争期间都无法出海,大大增加了对方的后勤压力。 李溰回忆这次南下途中到过的几处海汉治下港口,只有在澎湖马公港和台湾高雄港的港口没有看到威严级战舰的身影。不过按照他拜访舟山时石迪文给出的说法,原本驻扎福建海峡的威严级战舰是去往了朝鲜参战,暂时还没返回驻地而已。而今后大同江基地的军港设施完工之后,当地很可能也会常驻一艘威严级战舰作为镇港利器,不过具体时间还要视其后续舰建造入役的进度而定。 对于朝鲜来说,威严级战舰这种造价和日常费用都十分高昂的作战装备可望而不可及,贫困玩家没法氪金就只能仰望一下大佬。但对海汉来说,唯一需要烦恼的问题大概就是建造这一级战舰的速度甚至还赶不上地盘扩张的速度,暂时还无法对驻扎在海外的海军部队做到按需列装的程度。 后期建造的威严级战舰由于装备了蒸汽动力系统,其造价和维护费用的确远超传统风帆战舰,工期也长达一年以上,哪怕是军费预算一向充裕的海军,也只能在这些年中维持着每年两艘的入役进度。不过虽然这个进度并不足以满足海军的要求,但其实对于目前海汉需要面对的外部环境来说,已经基本够用了。 每处海外海军基地只需驻扎一艘威严级战舰,辅以数艘探索级和探险级的战船组成基本阵容的舰队。除非是攻打金州地峡或者马尼拉湾这样的大规模战役,才需要从其他地方调集舰队,平时驻扎在各处军港的小型舰队就足以执行绝大多数情况下的作战任务了。而今年联军舰队远赴朝鲜作战,其阵容其实已经是牛刀杀鸡了,就算海汉舰队不出手,仅靠另外三支盟军舰队来对付清军水面武装力量也是绰绰有余。海汉在海军上的投入之大是各国有目共睹,李溰从大同江基地返回汉城时也曾有幸乘坐过海汉的威严级战舰,当时还曾好地向海汉海军司令王汤姆打听过这种战舰的造价。不过王汤姆并未向他透露详细的数字,只淡淡地提了一句舰上装备的火炮价值都在每门两千两白银以上,李溰就很自觉地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威严级舰载火炮超过五十门,如果按照王汤姆的说法,仅舰炮这一项就需花费至少十万两白银,而朝鲜现有水师的一整支舰队都未必能值这么多。而且威严级战舰上还装置那种可以提供推进力的神秘机械装置,想必其价值也不会比舰载武器低,这么草算一下,一艘威严级战舰没几十万两白银是拿不下来的,李溰当时自然只能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再想想海汉的第一艘威严级战舰是早在八年前就入列服役,这让李溰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两国海上武装的实力差距。海汉派到朝鲜参战的威严级战舰实际上就两艘而已,但配合舰队中的其他战船对鸭绿江和辽东海岸进行封锁之后,已经足以压制清军的所有战船在整个战争期间都无法出海,大大增加了对方的后勤压力。 李溰回忆这次南下途中到过的几处海汉治下港口,只有在澎湖马公港和台湾高雄港的港口没有看到威严级战舰的身影。不过按照他拜访舟山时石迪文给出的说法,原本驻扎福建海峡的威严级战舰是去往了朝鲜参战,暂时还没返回驻地而已。而今后大同江基地的军港设施完工之后,当地很可能也会常驻一艘威严级战舰作为镇港利器,不过具体时间还要视其后续舰建造入役的进度而定。 对于朝鲜来说,威严级战舰这种造价和日常费用都十分高昂的作战装备可望而不可及,贫困玩家没法氪金就只能仰望一下大佬。但对海汉来说,唯一需要烦恼的问题大概就是建造这一级战舰的速度甚至还赶不上地盘扩张的速度,暂时还无法对驻扎在海外的海军部队做到按需列装的程度。 后期建造的威严级战舰由于装备了蒸汽动力系统,其造价和维护费用的确远超传统风帆战舰,工期也长达一年以上,哪怕是军费预算一向充裕的海军,也只能在这些年中维持着每年两艘的入役进度。不过虽然这个进度并不足以满足海军的要求,但其实对于目前海汉需要面对的外部环境来说,已经基本够用了。 每处海外海军基地只需驻扎一艘威严级战舰,辅以数艘探索级和探险级的战船组成基本阵容的舰队。除非是攻打金州地峡或者马尼拉湾这样的大规模战役,才需要从其他地方调集舰队,平时驻扎在各处军港的小型舰队就足以执行绝大多数情况下的作战任务了。而今年联军舰队远赴朝鲜作战,其阵容其实已经是牛刀杀鸡了,就算海汉舰队不出手,仅靠另外三支盟军舰队来对付清军水面武装力量也是绰绰有余。海汉在海军上的投入之大是各国有目共睹,李溰从大同江基地返回汉城时也曾有幸乘坐过海汉的威严级战舰,当时还曾好地向海汉海军司令王汤姆打听过这种战舰的造价。不过王汤姆并未向他透露详细的数字,只淡淡地提了一句舰上装备的火炮价值都在每门两千两白银以上,李溰就很自觉地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威严级舰载火炮超过五十门,如果按照王汤姆的说法,仅舰炮这一项就需花费至少十万两白银,而朝鲜现有水师的一整支舰队都未必能值这么多。而且威严级战舰上还装置那种可以提供推进力的神秘机械装置,想必其价值也不会比舰载武器低,这么草算一下,一艘威严级战舰没几十万两白银是拿不下来的,李溰当时自然只能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再想想海汉的第一艘威严级战舰是早在八年前就入列服役,这让李溰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两国海上武装的实力差距。海汉派到朝鲜参战的威严级战舰实际上就两艘而已,但配合舰队中的其他战船对鸭绿江和辽东海岸进行封锁之后,已经足以压制清军的所有战船在整个战争期间都无法出海,大大增加了对方的后勤压力。 李溰回忆这次南下途中到过的几处海汉治下港口,只有在澎湖马公港和台湾高雄港的港口没有看到威严级战舰的身影。不过按照他拜访舟山时石迪文给出的说法,原本驻扎福建海峡的威严级战舰是去往了朝鲜参战,暂时还没返回驻地而已。而今后大同江基地的军港设施完工之后,当地很可能也会常驻一艘威严级战舰作为镇港利器,不过具体时间还要视其后续舰建造入役的进度而定。 对于朝鲜来说,威严级战舰这种造价和日常费用都十分高昂的作战装备可望而不可及,贫困玩家没法氪金就只能仰望一下大佬。但对海汉来说,唯一需要烦恼的问题大概就是建造这一级战舰的速度甚至还赶不上地盘扩张的速度,暂时还无法对驻扎在海外的海军部队做到按需列装的程度。 后期建造的威严级战舰由于装备了蒸汽动力系统,其造价和维护费用的确远超传统风帆战舰,工期也长达一年以上,哪怕是军费预算一向充裕的海军,也只能在这些年中维持着每年两艘的入役进度。不过虽然这个进度并不足以满足海军的要求,但其实对于目前海汉需要面对的外部环境来说,已经基本够用了。 第1896章 经营之道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葡萄牙人抵达珠江口的时间要比海汉早得多,上个世纪中叶便已经在澳门上岸居留,后来又通过协助广东地方官府镇压兵变而获得了在澳门的长期租居地,并从1572年开始象征性地缴纳每年五百两银子的租金,名正言顺地将这个位于珠江口的小地方据为己有。 在大明官员看来,这么个荒僻的弹丸之地并无多大经济价值,而通过这样的方式与葡萄牙开展正常的贸易往来,对大明其实也有一些益处。毕竟葡萄牙人对大明的态度还相对算是比较友好,并且可以向大明出售先进的欧式武器,为大明培训炮手和火枪兵,这样的军事援助正是大明所需要的。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促成葡萄牙占据澳门的诸多原因之一,根本上来说还是大明对西方殖民者的惯用手段缺乏警惕性,才会让其有机可趁。 不过葡萄牙的这些动作在后来者海汉面前就真的显得太老实巴交了,海汉从第一次派船前往珠江流域到占领香港岛,期间不过两年时间而已,就完成了葡萄牙人用了二十年才实现的目标。 毕竟海汉现身南海的时候就具备了极强的军事能力,早在香港之前就已经在珠江口的大万山岛建立了军事据点,并且硬碰硬赶走了原本掌控这一海域的刘香海盗团伙。海汉对香港动手的时候,广东地方官府基本就没有采取任何的军事手段,反而是命令水师回撤至珠江口内,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 这样的手段,葡萄牙人是效仿不来的,他们在这一地区没有类似三亚这种的殖民地作为依靠,根本不敢铤而走险去得罪大明这样的国家。否则一旦开启战事,短期可能还稍稍占据上风,但长期来看他们肯定耗不过作为地主的大明。 不过有关于军事上的弱势,葡萄牙人还是比较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在1628年的安南会安城一役中,试图与海汉军对抗的葡萄牙商会武装便已经吃到了教训,然后明智地选择了合作而非对抗。后来澳门的葡人理事会主动与海汉接触并达成贸易协议,时间点还是在海汉占领香港之前。 但这两国在珠江口一东一西分别占据的地盘,在后期的发展上也同样很快就拉开了差距。虽说葡萄牙开始经营澳门的时间要比海汉启动香港项目早了半个多世纪,但香港如今的贸易环境却已远非澳门可比,进驻香港的各国商人数目要远多于澳门的水平,贸易规模更是相差了数十倍。 葡萄牙人对此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海汉跟大明语言文化相通,拉拢明商要远比他们来得容易,而且自己能卖的东西,海汉几乎也全有出产,质量更好价格更低,让葡萄牙全无竞争优势可言。至于玩阴的,那还是算了,海汉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存在,这从其对外战争的频率就能看出来,以葡萄牙的实力还是不惹为妙。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葡萄牙人抵达珠江口的时间要比海汉早得多,上个世纪中叶便已经在澳门上岸居留,后来又通过协助广东地方官府镇压兵变而获得了在澳门的长期租居地,并从1572年开始象征性地缴纳每年五百两银子的租金,名正言顺地将这个位于珠江口的小地方据为己有。 在大明官员看来,这么个荒僻的弹丸之地并无多大经济价值,而通过这样的方式与葡萄牙开展正常的贸易往来,对大明其实也有一些益处。毕竟葡萄牙人对大明的态度还相对算是比较友好,并且可以向大明出售先进的欧式武器,为大明培训炮手和火枪兵,这样的军事援助正是大明所需要的。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促成葡萄牙占据澳门的诸多原因之一,根本上来说还是大明对西方殖民者的惯用手段缺乏警惕性,才会让其有机可趁。 不过葡萄牙的这些动作在后来者海汉面前就真的显得太老实巴交了,海汉从第一次派船前往珠江流域到占领香港岛,期间不过两年时间而已,就完成了葡萄牙人用了二十年才实现的目标。 毕竟海汉现身南海的时候就具备了极强的军事能力,早在香港之前就已经在珠江口的大万山岛建立了军事据点,并且硬碰硬赶走了原本掌控这一海域的刘香海盗团伙。海汉对香港动手的时候,广东地方官府基本就没有采取任何的军事手段,反而是命令水师回撤至珠江口内,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 这样的手段,葡萄牙人是效仿不来的,他们在这一地区没有类似三亚这种的殖民地作为依靠,根本不敢铤而走险去得罪大明这样的国家。否则一旦开启战事,短期可能还稍稍占据上风,但长期来看他们肯定耗不过作为地主的大明。 不过有关于军事上的弱势,葡萄牙人还是比较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在1628年的安南会安城一役中,试图与海汉军对抗的葡萄牙商会武装便已经吃到了教训,然后明智地选择了合作而非对抗。后来澳门的葡人理事会主动与海汉接触并达成贸易协议,时间点还是在海汉占领香港之前。 但这两国在珠江口一东一西分别占据的地盘,在后期的发展上也同样很快就拉开了差距。虽说葡萄牙开始经营澳门的时间要比海汉启动香港项目早了半个多世纪,但香港如今的贸易环境却已远非澳门可比,进驻香港的各国商人数目要远多于澳门的水平,贸易规模更是相差了数十倍。 葡萄牙人对此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海汉跟大明语言文化相通,拉拢明商要远比他们来得容易,而且自己能卖的东西,海汉几乎也全有出产,质量更好价格更低,让葡萄牙全无竞争优势可言。至于玩阴的,那还是算了,海汉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存在,这从其对外战争的频率就能看出来,以葡萄牙的实力还是不惹为妙。 葡萄牙人抵达珠江口的时间要比海汉早得多,上个世纪中叶便已经在澳门上岸居留,后来又通过协助广东地方官府镇压兵变而获得了在澳门的长期租居地,并从1572年开始象征性地缴纳每年五百两银子的租金,名正言顺地将这个位于珠江口的小地方据为己有。 在大明官员看来,这么个荒僻的弹丸之地并无多大经济价值,而通过这样的方式与葡萄牙开展正常的贸易往来,对大明其实也有一些益处。毕竟葡萄牙人对大明的态度还相对算是比较友好,并且可以向大明出售先进的欧式武器,为大明培训炮手和火枪兵,这样的军事援助正是大明所需要的。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促成葡萄牙占据澳门的诸多原因之一,根本上来说还是大明对西方殖民者的惯用手段缺乏警惕性,才会让其有机可趁。 不过葡萄牙的这些动作在后来者海汉面前就真的显得太老实巴交了,海汉从第一次派船前往珠江流域到占领香港岛,期间不过两年时间而已,就完成了葡萄牙人用了二十年才实现的目标。 毕竟海汉现身南海的时候就具备了极强的军事能力,早在香港之前就已经在珠江口的大万山岛建立了军事据点,并且硬碰硬赶走了原本掌控这一海域的刘香海盗团伙。海汉对香港动手的时候,广东地方官府基本就没有采取任何的军事手段,反而是命令水师回撤至珠江口内,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 这样的手段,葡萄牙人是效仿不来的,他们在这一地区没有类似三亚这种的殖民地作为依靠,根本不敢铤而走险去得罪大明这样的国家。否则一旦开启战事,短期可能还稍稍占据上风,但长期来看他们肯定耗不过作为地主的大明。 不过有关于军事上的弱势,葡萄牙人还是比较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在1628年的安南会安城一役中,试图与海汉军对抗的葡萄牙商会武装便已经吃到了教训,然后明智地选择了合作而非对抗。后来澳门的葡人理事会主动与海汉接触并达成贸易协议,时间点还是在海汉占领香港之前。 但这两国在珠江口一东一西分别占据的地盘,在后期的发展上也同样很快就拉开了差距。虽说葡萄牙开始经营澳门的时间要比海汉启动香港项目早了半个多世纪,但香港如今的贸易环境却已远非澳门可比,进驻香港的各国商人数目要远多于澳门的水平,贸易规模更是相差了数十倍。 葡萄牙人对此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海汉跟大明语言文化相通,拉拢明商要远比他们来得容易,而且自己能卖的东西,海汉几乎也全有出产,质量更好价格更低,让葡萄牙全无竞争优势可言。至于玩阴的,那还是算了,海汉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存在,这从其对外战争的频率就能看出来,以葡萄牙的实力还是不惹为妙。 葡萄牙人抵达珠江口的时间要比海汉早得多,上个世纪中叶便已经在澳门上岸居留,后来又通过协助广东地方官府镇压兵变而获得了在澳门的长期租居地,并从1572年开始象征性地缴纳每年五百两银子的租金,名正言顺地将这个位于珠江口的小地方据为己有。 在大明官员看来,这么个荒僻的弹丸之地并无多大经济价值,而通过这样的方式与葡萄牙开展正常的贸易往来,对大明其实也有一些益处。毕竟葡萄牙人对大明的态度还相对算是比较友好,并且可以向大明出售先进的欧式武器,为大明培训炮手和火枪兵,这样的军事援助正是大明所需要的。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促成葡萄牙占据澳门的诸多原因之一,根本上来说还是大明对西方殖民者的惯用手段缺乏警惕性,才会让其有机可趁。 不过葡萄牙的这些动作在后来者海汉面前就真的显得太老实巴交了,海汉从第一次派船前往珠江流域到占领香港岛,期间不过两年时间而已,就完成了葡萄牙人用了二十年才实现的目标。 毕竟海汉现身南海的时候就具备了极强的军事能力,早在香港之前就已经在珠江口的大万山岛建立了军事据点,并且硬碰硬赶走了原本掌控这一海域的刘香海盗团伙。海汉对香港动手的时候,广东地方官府基本就没有采取任何的军事手段,反而是命令水师回撤至珠江口内,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 这样的手段,葡萄牙人是效仿不来的,他们在这一地区没有类似三亚这种的殖民地作为依靠,根本不敢铤而走险去得罪大明这样的国家。否则一旦开启战事,短期可能还稍稍占据上风,但长期来看他们肯定耗不过作为地主的大明。 不过有关于军事上的弱势,葡萄牙人还是比较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在1628年的安南会安城一役中,试图与海汉军对抗的葡萄牙商会武装便已经吃到了教训,然后明智地选择了合作而非对抗。后来澳门的葡人理事会主动与海汉接触并达成贸易协议,时间点还是在海汉占领香港之前。 但这两国在珠江口一东一西分别占据的地盘,在后期的发展上也同样很快就拉开了差距。虽说葡萄牙开始经营澳门的时间要比海汉启动香港项目早了半个多世纪,但香港如今的贸易环境却已远非澳门可比,进驻香港的各国商人数目要远多于澳门的水平,贸易规模更是相差了数十倍。 葡萄牙人对此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海汉跟大明语言文化相通,拉拢明商要远比他们来得容易,而且自己能卖的东西,海汉几乎也全有出产,质量更好价格更低,让葡萄牙全无竞争优势可言。至于玩阴的,那还是算了,海汉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存在,这从其对外战争的频率就能看出来,以葡萄牙的实力还是不惹为妙。 第1897章 旅程终点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收到报告说还有一天的航程才能抵达三亚胜利港,当下顿时有点泄气。这一趟出来走走停停,在路上已经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岸一两天之后都还会感觉脚底下摇摇晃晃站不稳。李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久,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三亚,以省去这海上颠簸之苦。 但讲道理海汉为他安排的专用客船在舒适性方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船上舱室的居住条件要远胜这个时代的普通海船,而且后勤保障方面也十分完善,李溰在途中的吃住用几乎都与在陆地上无异。如果是使用朝鲜自家的帆船远赴三亚,那这行程恐怕还得再放慢一半的速度,而李溰的疲劳程度也会远胜当下。 既然不会马上抵达终点,李溰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按照海汉的安排,朝鲜使团抵达三亚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届时肯定少不了要打起精神好好与海汉高官们应酬,必须得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船队抵达蜈支洲岛附近的时候,在这里会合了海汉官方派来执行护航任务的两艘探险级战船。当然了,海南岛周边海域其实治安环境已经非常不错,而且李溰所在的船队中也有两艘从香港一路跟过来的海军护航战船,安全方面肯定不存在问题,三亚这边派出战船更多的是作出一种重视的姿态,为远道而来的朝鲜世子把排场做足。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李溰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收到报告说还有一天的航程才能抵达三亚胜利港,当下顿时有点泄气。这一趟出来走走停停,在路上已经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岸一两天之后都还会感觉脚底下摇摇晃晃站不稳。李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久,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三亚,以省去这海上颠簸之苦。 但讲道理海汉为他安排的专用客船在舒适性方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船上舱室的居住条件要远胜这个时代的普通海船,而且后勤保障方面也十分完善,李溰在途中的吃住用几乎都与在陆地上无异。如果是使用朝鲜自家的帆船远赴三亚,那这行程恐怕还得再放慢一半的速度,而李溰的疲劳程度也会远胜当下。 既然不会马上抵达终点,李溰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按照海汉的安排,朝鲜使团抵达三亚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届时肯定少不了要打起精神好好与海汉高官们应酬,必须得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船队抵达蜈支洲岛附近的时候,在这里会合了海汉官方派来执行护航任务的两艘探险级战船。当然了,海南岛周边海域其实治安环境已经非常不错,而且李溰所在的船队中也有两艘从香港一路跟过来的海军护航战船,安全方面肯定不存在问题,三亚这边派出战船更多的是作出一种重视的姿态,为远道而来的朝鲜世子把排场做足。李溰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收到报告说还有一天的航程才能抵达三亚胜利港,当下顿时有点泄气。这一趟出来走走停停,在路上已经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岸一两天之后都还会感觉脚底下摇摇晃晃站不稳。李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久,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三亚,以省去这海上颠簸之苦。 但讲道理海汉为他安排的专用客船在舒适性方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船上舱室的居住条件要远胜这个时代的普通海船,而且后勤保障方面也十分完善,李溰在途中的吃住用几乎都与在陆地上无异。如果是使用朝鲜自家的帆船远赴三亚,那这行程恐怕还得再放慢一半的速度,而李溰的疲劳程度也会远胜当下。 既然不会马上抵达终点,李溰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按照海汉的安排,朝鲜使团抵达三亚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届时肯定少不了要打起精神好好与海汉高官们应酬,必须得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船队抵达蜈支洲岛附近的时候,在这里会合了海汉官方派来执行护航任务的两艘探险级战船。当然了,海南岛周边海域其实治安环境已经非常不错,而且李溰所在的船队中也有两艘从香港一路跟过来的海军护航战船,安全方面肯定不存在问题,三亚这边派出战船更多的是作出一种重视的姿态,为远道而来的朝鲜世子把排场做足。李溰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收到报告说还有一天的航程才能抵达三亚胜利港,当下顿时有点泄气。这一趟出来走走停停,在路上已经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岸一两天之后都还会感觉脚底下摇摇晃晃站不稳。李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久,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三亚,以省去这海上颠簸之苦。 但讲道理海汉为他安排的专用客船在舒适性方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船上舱室的居住条件要远胜这个时代的普通海船,而且后勤保障方面也十分完善,李溰在途中的吃住用几乎都与在陆地上无异。如果是使用朝鲜自家的帆船远赴三亚,那这行程恐怕还得再放慢一半的速度,而李溰的疲劳程度也会远胜当下。 既然不会马上抵达终点,李溰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按照海汉的安排,朝鲜使团抵达三亚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届时肯定少不了要打起精神好好与海汉高官们应酬,必须得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船队抵达蜈支洲岛附近的时候,在这里会合了海汉官方派来执行护航任务的两艘探险级战船。当然了,海南岛周边海域其实治安环境已经非常不错,而且李溰所在的船队中也有两艘从香港一路跟过来的海军护航战船,安全方面肯定不存在问题,三亚这边派出战船更多的是作出一种重视的姿态,为远道而来的朝鲜世子把排场做足。李溰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收到报告说还有一天的航程才能抵达三亚胜利港,当下顿时有点泄气。这一趟出来走走停停,在路上已经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岸一两天之后都还会感觉脚底下摇摇晃晃站不稳。李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久,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三亚,以省去这海上颠簸之苦。 但讲道理海汉为他安排的专用客船在舒适性方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船上舱室的居住条件要远胜这个时代的普通海船,而且后勤保障方面也十分完善,李溰在途中的吃住用几乎都与在陆地上无异。如果是使用朝鲜自家的帆船远赴三亚,那这行程恐怕还得再放慢一半的速度,而李溰的疲劳程度也会远胜当下。 既然不会马上抵达终点,李溰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按照海汉的安排,朝鲜使团抵达三亚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届时肯定少不了要打起精神好好与海汉高官们应酬,必须得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船队抵达蜈支洲岛附近的时候,在这里会合了海汉官方派来执行护航任务的两艘探险级战船。当然了,海南岛周边海域其实治安环境已经非常不错,而且李溰所在的船队中也有两艘从香港一路跟过来的海军护航战船,安全方面肯定不存在问题,三亚这边派出战船更多的是作出一种重视的姿态,为远道而来的朝鲜世子把排场做足。李溰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收到报告说还有一天的航程才能抵达三亚胜利港,当下顿时有点泄气。这一趟出来走走停停,在路上已经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岸一两天之后都还会感觉脚底下摇摇晃晃站不稳。李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久,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三亚,以省去这海上颠簸之苦。 但讲道理海汉为他安排的专用客船在舒适性方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船上舱室的居住条件要远胜这个时代的普通海船,而且后勤保障方面也十分完善,李溰在途中的吃住用几乎都与在陆地上无异。如果是使用朝鲜自家的帆船远赴三亚,那这行程恐怕还得再放慢一半的速度,而李溰的疲劳程度也会远胜当下。 既然不会马上抵达终点,李溰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按照海汉的安排,朝鲜使团抵达三亚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届时肯定少不了要打起精神好好与海汉高官们应酬,必须得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船队抵达蜈支洲岛附近的时候,在这里会合了海汉官方派来执行护航任务的两艘探险级战船。当然了,海南岛周边海域其实治安环境已经非常不错,而且李溰所在的船队中也有两艘从香港一路跟过来的海军护航战船,安全方面肯定不存在问题,三亚这边派出战船更多的是作出一种重视的姿态,为远道而来的朝鲜世子把排场做足。李溰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收到报告说还有一天的航程才能抵达三亚胜利港,当下顿时有点泄气。这一趟出来走走停停,在路上已经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岸一两天之后都还会感觉脚底下摇摇晃晃站不稳。李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久,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三亚,以省去这海上颠簸之苦。 但讲道理海汉为他安排的专用客船在舒适性方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船上舱室的居住条件要远胜这个时代的普通海船,而且后勤保障方面也十分完善,李溰在途中的吃住用几乎都与在陆地上无异。如果是使用朝鲜自家的帆船远赴三亚,那这行程恐怕还得再放慢一半的速度,而李溰的疲劳程度也会远胜当下。 既然不会马上抵达终点,李溰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按照海汉的安排,朝鲜使团抵达三亚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届时肯定少不了要打起精神好好与海汉高官们应酬,必须得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船队抵达蜈支洲岛附近的时候,在这里会合了海汉官方派来执行护航任务的两艘探险级战船。当然了,海南岛周边海域其实治安环境已经非常不错,而且李溰所在的船队中也有两艘从香港一路跟过来的海军护航战船,安全方面肯定不存在问题,三亚这边派出战船更多的是作出一种重视的姿态,为远道而来的朝鲜世子把排场做足。李溰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收到报告说还有一天的航程才能抵达三亚胜利港,当下顿时有点泄气。这一趟出来走走停停,在路上已经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岸一两天之后都还会感觉脚底下摇摇晃晃站不稳。李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久,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三亚,以省去这海上颠簸之苦。 但讲道理海汉为他安排的专用客船在舒适性方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船上舱室的居住条件要远胜这个时代的普通海船,而且后勤保障方面也十分完善,李溰在途中的吃住用几乎都与在陆地上无异。如果是使用朝鲜自家的帆船远赴三亚,那这行程恐怕还得再放慢一半的速度,而李溰的疲劳程度也会远胜当下。 既然不会马上抵达终点,李溰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下。按照海汉的安排,朝鲜使团抵达三亚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届时肯定少不了要打起精神好好与海汉高官们应酬,必须得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第1898章 隆重迎接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项目之一,贯穿整个三亚城区的火车线路一向是被执委会视作了海汉工业化建设的重要成果。虽然这条铁路的全长还远不及昌化港到石碌铁矿的那条货运线路,但前者因为座落在人口稠密的三亚地区,乘坐人数却是远远超过了后者。往返于田独工业区、港区和城区之间的民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乘坐火车来完成通勤,因此这条火车线路的知名度和日常使用率也要高得多。 而访问三亚的外国重要人物,也几乎都会被安排参观这个来自工业时代的超前基建项目。迄今为止无人能在第一次见到这种工业迹的时候还保持完全的镇定,而执委会对此带给参观者的冲击效果也非常满意。毕竟即便是在纯粹的外行人眼中,这样超乎想象的大工程也绝对可以算是国力的象征了。 李希来三亚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被安排了这个行程,对于海汉人能建造出火车这种钢铁巨兽,李希是非常佩服的,他一度也很想弄明白这玩意儿的运营原理,还跑去图馆看过不少资料,但最终还是因为其中涉及的理论知识太过艰深晦涩,他不得不放弃了成为朝鲜国第一个火车专家的打算。 李溰对火车的好,仿佛就是李希自己初到三亚的样子,他甚至能想象出日后李溰看到火车本体时的惊讶反应。不过等在三亚待的时间长一点,见识过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之后,就会知道类似火车这样的东西也只是海汉人的正常操作。 在官方对景观大道实施了专门的交通管制之后,车队从港区到胜利广场的行程畅通无阻,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而这里也与港区一样,已经由军方接管,四面八方都有军人值守,暂时禁止民众入内。 当然了,这种清场措施只是禁止民众入内,但并不阻止民众在胜利广场四周围观看热闹。消息灵通人士早就打听到今天官方封锁部分港口,对景观大道和胜利广场实施军事管制,原因便是朝鲜国的世子到访。 “世子?那不就是王爷家的儿子吗?怎么王爷的儿子也这么大的排场!” “朝鲜国只能称王,不能称帝,所以世子就是国王的儿子,王位继承人,明白吧?” “未来的朝鲜国王啊……那就难怪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作为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项目之一,贯穿整个三亚城区的火车线路一向是被执委会视作了海汉工业化建设的重要成果。虽然这条铁路的全长还远不及昌化港到石碌铁矿的那条货运线路,但前者因为座落在人口稠密的三亚地区,乘坐人数却是远远超过了后者。往返于田独工业区、港区和城区之间的民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乘坐火车来完成通勤,因此这条火车线路的知名度和日常使用率也要高得多。 而访问三亚的外国重要人物,也几乎都会被安排参观这个来自工业时代的超前基建项目。迄今为止无人能在第一次见到这种工业迹的时候还保持完全的镇定,而执委会对此带给参观者的冲击效果也非常满意。毕竟即便是在纯粹的外行人眼中,这样超乎想象的大工程也绝对可以算是国力的象征了。 李希来三亚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被安排了这个行程,对于海汉人能建造出火车这种钢铁巨兽,李希是非常佩服的,他一度也很想弄明白这玩意儿的运营原理,还跑去图馆看过不少资料,但最终还是因为其中涉及的理论知识太过艰深晦涩,他不得不放弃了成为朝鲜国第一个火车专家的打算。 李溰对火车的好,仿佛就是李希自己初到三亚的样子,他甚至能想象出日后李溰看到火车本体时的惊讶反应。不过等在三亚待的时间长一点,见识过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之后,就会知道类似火车这样的东西也只是海汉人的正常操作。 在官方对景观大道实施了专门的交通管制之后,车队从港区到胜利广场的行程畅通无阻,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而这里也与港区一样,已经由军方接管,四面八方都有军人值守,暂时禁止民众入内。 当然了,这种清场措施只是禁止民众入内,但并不阻止民众在胜利广场四周围观看热闹。消息灵通人士早就打听到今天官方封锁部分港口,对景观大道和胜利广场实施军事管制,原因便是朝鲜国的世子到访。 “世子?那不就是王爷家的儿子吗?怎么王爷的儿子也这么大的排场!” “朝鲜国只能称王,不能称帝,所以世子就是国王的儿子,王位继承人,明白吧?” “未来的朝鲜国王啊……那就难怪了……”作为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项目之一,贯穿整个三亚城区的火车线路一向是被执委会视作了海汉工业化建设的重要成果。虽然这条铁路的全长还远不及昌化港到石碌铁矿的那条货运线路,但前者因为座落在人口稠密的三亚地区,乘坐人数却是远远超过了后者。往返于田独工业区、港区和城区之间的民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乘坐火车来完成通勤,因此这条火车线路的知名度和日常使用率也要高得多。 而访问三亚的外国重要人物,也几乎都会被安排参观这个来自工业时代的超前基建项目。迄今为止无人能在第一次见到这种工业迹的时候还保持完全的镇定,而执委会对此带给参观者的冲击效果也非常满意。毕竟即便是在纯粹的外行人眼中,这样超乎想象的大工程也绝对可以算是国力的象征了。 李希来三亚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被安排了这个行程,对于海汉人能建造出火车这种钢铁巨兽,李希是非常佩服的,他一度也很想弄明白这玩意儿的运营原理,还跑去图馆看过不少资料,但最终还是因为其中涉及的理论知识太过艰深晦涩,他不得不放弃了成为朝鲜国第一个火车专家的打算。 李溰对火车的好,仿佛就是李希自己初到三亚的样子,他甚至能想象出日后李溰看到火车本体时的惊讶反应。不过等在三亚待的时间长一点,见识过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之后,就会知道类似火车这样的东西也只是海汉人的正常操作。 在官方对景观大道实施了专门的交通管制之后,车队从港区到胜利广场的行程畅通无阻,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而这里也与港区一样,已经由军方接管,四面八方都有军人值守,暂时禁止民众入内。 当然了,这种清场措施只是禁止民众入内,但并不阻止民众在胜利广场四周围观看热闹。消息灵通人士早就打听到今天官方封锁部分港口,对景观大道和胜利广场实施军事管制,原因便是朝鲜国的世子到访。 “世子?那不就是王爷家的儿子吗?怎么王爷的儿子也这么大的排场!” “朝鲜国只能称王,不能称帝,所以世子就是国王的儿子,王位继承人,明白吧?” “未来的朝鲜国王啊……那就难怪了……”作为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项目之一,贯穿整个三亚城区的火车线路一向是被执委会视作了海汉工业化建设的重要成果。虽然这条铁路的全长还远不及昌化港到石碌铁矿的那条货运线路,但前者因为座落在人口稠密的三亚地区,乘坐人数却是远远超过了后者。往返于田独工业区、港区和城区之间的民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乘坐火车来完成通勤,因此这条火车线路的知名度和日常使用率也要高得多。 而访问三亚的外国重要人物,也几乎都会被安排参观这个来自工业时代的超前基建项目。迄今为止无人能在第一次见到这种工业迹的时候还保持完全的镇定,而执委会对此带给参观者的冲击效果也非常满意。毕竟即便是在纯粹的外行人眼中,这样超乎想象的大工程也绝对可以算是国力的象征了。 李希来三亚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被安排了这个行程,对于海汉人能建造出火车这种钢铁巨兽,李希是非常佩服的,他一度也很想弄明白这玩意儿的运营原理,还跑去图馆看过不少资料,但最终还是因为其中涉及的理论知识太过艰深晦涩,他不得不放弃了成为朝鲜国第一个火车专家的打算。 李溰对火车的好,仿佛就是李希自己初到三亚的样子,他甚至能想象出日后李溰看到火车本体时的惊讶反应。不过等在三亚待的时间长一点,见识过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之后,就会知道类似火车这样的东西也只是海汉人的正常操作。 在官方对景观大道实施了专门的交通管制之后,车队从港区到胜利广场的行程畅通无阻,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而这里也与港区一样,已经由军方接管,四面八方都有军人值守,暂时禁止民众入内。 当然了,这种清场措施只是禁止民众入内,但并不阻止民众在胜利广场四周围观看热闹。消息灵通人士早就打听到今天官方封锁部分港口,对景观大道和胜利广场实施军事管制,原因便是朝鲜国的世子到访。 “世子?那不就是王爷家的儿子吗?怎么王爷的儿子也这么大的排场!” “朝鲜国只能称王,不能称帝,所以世子就是国王的儿子,王位继承人,明白吧?” “未来的朝鲜国王啊……那就难怪了……”作为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项目之一,贯穿整个三亚城区的火车线路一向是被执委会视作了海汉工业化建设的重要成果。虽然这条铁路的全长还远不及昌化港到石碌铁矿的那条货运线路,但前者因为座落在人口稠密的三亚地区,乘坐人数却是远远超过了后者。往返于田独工业区、港区和城区之间的民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乘坐火车来完成通勤,因此这条火车线路的知名度和日常使用率也要高得多。 而访问三亚的外国重要人物,也几乎都会被安排参观这个来自工业时代的超前基建项目。迄今为止无人能在第一次见到这种工业迹的时候还保持完全的镇定,而执委会对此带给参观者的冲击效果也非常满意。毕竟即便是在纯粹的外行人眼中,这样超乎想象的大工程也绝对可以算是国力的象征了。 李希来三亚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被安排了这个行程,对于海汉人能建造出火车这种钢铁巨兽,李希是非常佩服的,他一度也很想弄明白这玩意儿的运营原理,还跑去图馆看过不少资料,但最终还是因为其中涉及的理论知识太过艰深晦涩,他不得不放弃了成为朝鲜国第一个火车专家的打算。 李溰对火车的好,仿佛就是李希自己初到三亚的样子,他甚至能想象出日后李溰看到火车本体时的惊讶反应。不过等在三亚待的时间长一点,见识过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之后,就会知道类似火车这样的东西也只是海汉人的正常操作。 在官方对景观大道实施了专门的交通管制之后,车队从港区到胜利广场的行程畅通无阻,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而这里也与港区一样,已经由军方接管,四面八方都有军人值守,暂时禁止民众入内。 当然了,这种清场措施只是禁止民众入内,但并不阻止民众在胜利广场四周围观看热闹。消息灵通人士早就打听到今天官方封锁部分港口,对景观大道和胜利广场实施军事管制,原因便是朝鲜国的世子到访。 “世子?那不就是王爷家的儿子吗?怎么王爷的儿子也这么大的排场!” “朝鲜国只能称王,不能称帝,所以世子就是国王的儿子,王位继承人,明白吧?” 第1899章 军官学员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为外军人员提供军事培训和进修,一向是海汉对外军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每年到三亚留学的外军人员一直都保持在百人以上,而这还仅仅只是各国精心挑选出来送到海汉进修的高级军官,并不包括海汉外派的军事顾问在当地大批训练的作战人员。 对朝鲜来说,能够将本国的军中精锐派到海汉国学习,然后将先进的军事经验带回朝鲜,已经是殊为难得的机会。可惜军费预算限制了朝鲜的发挥,如果不是考虑到经费问题,朝鲜很有可能不会仅仅派出十八名军官学员。 朝鲜将组建新军指挥班子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十八名学员身上,而海汉高层对此则有着更多的想法。根据过去的操作经验,执委会认为完全可以通过影响军方高层的意识形态来间接控制这些附庸于海汉的势力,在军事装备和作战体系方面长期依赖海汉,而这将为海汉所带来的长期收益是相当可观的。 尽管此次海汉为朝鲜安排的留学项目远不止军事领域,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海汉还是朝鲜,都将军事培训视作了留学项目的精髓所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道石等十八名朝鲜军官学员,在这场欢迎晚宴上就成为了仅次于李溰的受关注对象。 对安道石来说,从被选中作为公派留学人员的那一刻开始,过去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就宛如在做梦一样。在汉城等待出发安排的那段时间,安道石其实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被踢出留学队伍,因为相比那些家世显赫的将门子弟,他仅仅只是一个猎户出身的普通人罢了,人家要挤掉他或许只需动动手指就行了。直到从汉城出发的那一天,安道石才确信自己的好运气真的来了。不管这是海汉人的安排起了效果,还是兵曹衙门那边已经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总之自己的命运从离开朝鲜的这一刻开始就起了变化,接下来就需要自己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安道石在南下的航程中几乎没有一天是闲着的,一有空便去找船上的船长、大副和水手长,向他们求教航海方面的学识。虽然他并非水师军官,但这一路下来倒也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甚至还按照船长的指点,开始自行撰写航海日记——当然以他那有限的文化程度,这日记的内容就很简略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为外军人员提供军事培训和进修,一向是海汉对外军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每年到三亚留学的外军人员一直都保持在百人以上,而这还仅仅只是各国精心挑选出来送到海汉进修的高级军官,并不包括海汉外派的军事顾问在当地大批训练的作战人员。 对朝鲜来说,能够将本国的军中精锐派到海汉国学习,然后将先进的军事经验带回朝鲜,已经是殊为难得的机会。可惜军费预算限制了朝鲜的发挥,如果不是考虑到经费问题,朝鲜很有可能不会仅仅派出十八名军官学员。 朝鲜将组建新军指挥班子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十八名学员身上,而海汉高层对此则有着更多的想法。根据过去的操作经验,执委会认为完全可以通过影响军方高层的意识形态来间接控制这些附庸于海汉的势力,在军事装备和作战体系方面长期依赖海汉,而这将为海汉所带来的长期收益是相当可观的。 尽管此次海汉为朝鲜安排的留学项目远不止军事领域,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海汉还是朝鲜,都将军事培训视作了留学项目的精髓所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道石等十八名朝鲜军官学员,在这场欢迎晚宴上就成为了仅次于李溰的受关注对象。 对安道石来说,从被选中作为公派留学人员的那一刻开始,过去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就宛如在做梦一样。在汉城等待出发安排的那段时间,安道石其实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被踢出留学队伍,因为相比那些家世显赫的将门子弟,他仅仅只是一个猎户出身的普通人罢了,人家要挤掉他或许只需动动手指就行了。直到从汉城出发的那一天,安道石才确信自己的好运气真的来了。不管这是海汉人的安排起了效果,还是兵曹衙门那边已经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总之自己的命运从离开朝鲜的这一刻开始就起了变化,接下来就需要自己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安道石在南下的航程中几乎没有一天是闲着的,一有空便去找船上的船长、大副和水手长,向他们求教航海方面的学识。虽然他并非水师军官,但这一路下来倒也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甚至还按照船长的指点,开始自行撰写航海日记——当然以他那有限的文化程度,这日记的内容就很简略了。为外军人员提供军事培训和进修,一向是海汉对外军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每年到三亚留学的外军人员一直都保持在百人以上,而这还仅仅只是各国精心挑选出来送到海汉进修的高级军官,并不包括海汉外派的军事顾问在当地大批训练的作战人员。 对朝鲜来说,能够将本国的军中精锐派到海汉国学习,然后将先进的军事经验带回朝鲜,已经是殊为难得的机会。可惜军费预算限制了朝鲜的发挥,如果不是考虑到经费问题,朝鲜很有可能不会仅仅派出十八名军官学员。 朝鲜将组建新军指挥班子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十八名学员身上,而海汉高层对此则有着更多的想法。根据过去的操作经验,执委会认为完全可以通过影响军方高层的意识形态来间接控制这些附庸于海汉的势力,在军事装备和作战体系方面长期依赖海汉,而这将为海汉所带来的长期收益是相当可观的。 尽管此次海汉为朝鲜安排的留学项目远不止军事领域,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海汉还是朝鲜,都将军事培训视作了留学项目的精髓所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道石等十八名朝鲜军官学员,在这场欢迎晚宴上就成为了仅次于李溰的受关注对象。 对安道石来说,从被选中作为公派留学人员的那一刻开始,过去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就宛如在做梦一样。在汉城等待出发安排的那段时间,安道石其实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被踢出留学队伍,因为相比那些家世显赫的将门子弟,他仅仅只是一个猎户出身的普通人罢了,人家要挤掉他或许只需动动手指就行了。直到从汉城出发的那一天,安道石才确信自己的好运气真的来了。不管这是海汉人的安排起了效果,还是兵曹衙门那边已经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总之自己的命运从离开朝鲜的这一刻开始就起了变化,接下来就需要自己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安道石在南下的航程中几乎没有一天是闲着的,一有空便去找船上的船长、大副和水手长,向他们求教航海方面的学识。虽然他并非水师军官,但这一路下来倒也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甚至还按照船长的指点,开始自行撰写航海日记——当然以他那有限的文化程度,这日记的内容就很简略了。为外军人员提供军事培训和进修,一向是海汉对外军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每年到三亚留学的外军人员一直都保持在百人以上,而这还仅仅只是各国精心挑选出来送到海汉进修的高级军官,并不包括海汉外派的军事顾问在当地大批训练的作战人员。 对朝鲜来说,能够将本国的军中精锐派到海汉国学习,然后将先进的军事经验带回朝鲜,已经是殊为难得的机会。可惜军费预算限制了朝鲜的发挥,如果不是考虑到经费问题,朝鲜很有可能不会仅仅派出十八名军官学员。 朝鲜将组建新军指挥班子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十八名学员身上,而海汉高层对此则有着更多的想法。根据过去的操作经验,执委会认为完全可以通过影响军方高层的意识形态来间接控制这些附庸于海汉的势力,在军事装备和作战体系方面长期依赖海汉,而这将为海汉所带来的长期收益是相当可观的。 尽管此次海汉为朝鲜安排的留学项目远不止军事领域,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海汉还是朝鲜,都将军事培训视作了留学项目的精髓所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道石等十八名朝鲜军官学员,在这场欢迎晚宴上就成为了仅次于李溰的受关注对象。 对安道石来说,从被选中作为公派留学人员的那一刻开始,过去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就宛如在做梦一样。在汉城等待出发安排的那段时间,安道石其实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被踢出留学队伍,因为相比那些家世显赫的将门子弟,他仅仅只是一个猎户出身的普通人罢了,人家要挤掉他或许只需动动手指就行了。直到从汉城出发的那一天,安道石才确信自己的好运气真的来了。不管这是海汉人的安排起了效果,还是兵曹衙门那边已经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总之自己的命运从离开朝鲜的这一刻开始就起了变化,接下来就需要自己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安道石在南下的航程中几乎没有一天是闲着的,一有空便去找船上的船长、大副和水手长,向他们求教航海方面的学识。虽然他并非水师军官,但这一路下来倒也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甚至还按照船长的指点,开始自行撰写航海日记——当然以他那有限的文化程度,这日记的内容就很简略了。为外军人员提供军事培训和进修,一向是海汉对外军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每年到三亚留学的外军人员一直都保持在百人以上,而这还仅仅只是各国精心挑选出来送到海汉进修的高级军官,并不包括海汉外派的军事顾问在当地大批训练的作战人员。 对朝鲜来说,能够将本国的军中精锐派到海汉国学习,然后将先进的军事经验带回朝鲜,已经是殊为难得的机会。可惜军费预算限制了朝鲜的发挥,如果不是考虑到经费问题,朝鲜很有可能不会仅仅派出十八名军官学员。 朝鲜将组建新军指挥班子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十八名学员身上,而海汉高层对此则有着更多的想法。根据过去的操作经验,执委会认为完全可以通过影响军方高层的意识形态来间接控制这些附庸于海汉的势力,在军事装备和作战体系方面长期依赖海汉,而这将为海汉所带来的长期收益是相当可观的。 尽管此次海汉为朝鲜安排的留学项目远不止军事领域,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海汉还是朝鲜,都将军事培训视作了留学项目的精髓所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道石等十八名朝鲜军官学员,在这场欢迎晚宴上就成为了仅次于李溰的受关注对象。 对安道石来说,从被选中作为公派留学人员的那一刻开始,过去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就宛如在做梦一样。在汉城等待出发安排的那段时间,安道石其实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被踢出留学队伍,因为相比那些家世显赫的将门子弟,他仅仅只是一个猎户出身的普通人罢了,人家要挤掉他或许只需动动手指就行了。直到从汉城出发的那一天,安道石才确信自己的好运气真的来了。不管这是海汉人的安排起了效果,还是兵曹衙门那边已经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总之自己的命运从离开朝鲜的这一刻开始就起了变化,接下来就需要自己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安道石在南下的航程中几乎没有一天是闲着的,一有空便去找船上的船长、大副和水手长,向他们求教航海方面的学识。 第1900章 李希的建议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只要李溰愿意,陶东来立刻就可以下令给他安排一个环海汉参观考察的行程,让他在旅程中慢慢去思考人生,甚至连费用都可以全免。对于海汉来说,如果安排李溰这种外国政要人物在国内游历,虽然过程会比较麻烦,但收获仍将会远大过支出。 而在李溰悄悄观察海汉高官们的态度同时,执委会这帮老狐狸也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这位刚刚抵达三亚的朝鲜世子。 有关于李溰的情况,除了前期由文史档案中整理出来的一些信息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来自于包括朝鲜前线在内的各地高官与其接触后的印象。史料中记载多是来自于后人的记述,通过这种文字记载来了解一个人未必能做到全面和真实,但面对面的接触就不一样了,有很多细节可以观察出一个人基本的品性。 相较于从小在景福宫中长大,生活环境极为封闭的李溰,海汉这些走南闯北经历丰富的高官自然更有城府。从朝鲜前线到香港,李溰沿途造访各地的言行表现,以及各地官员对他的个人观感,早就已经通过电报发回三亚,并且经由情报部门汇总之后,向执委会提交了专门的面报告。 按照情报部门的分析来看,李溰是一个性格比较谨慎,没有什么架子的年轻贵族,但和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李溰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心也相当旺盛,在参观中经常会主动发问。而且根据香港主官游益汉的报告,李溰在港期间花费了很多时间去阅读《崛起南海》这部,可见其对于海汉的发迹史有着相当浓厚的兴趣。 这对海汉而言是非常理想的情况,如果李溰对海汉的历史毫无兴趣,那或许要让他对海汉产生臣服和崇拜的心理就会比较困难。但李溰如果已经心存让本国全面效仿海汉的想法,那要对其产生影响就相对比较容易了。所以在情报部门提交给执委会的报告中,建议多向李溰展示本国在各个领域的建设成果,越是让李溰认识到两国的全面差距,就越容易影响其立场。 陶东来当然也看过了这份内容详尽的报告,所以逮着机会便向李溰推荐了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方案。 李溰听到这个建议的确真实地心动了,但他心里还是牢牢记着这趟远赴海汉的使命并非游山玩水,而且海汉的领土极为分散,这游历一游出去搞不好就是三五七个月的时间,必然会让真正用于留学的时间被大大缩减。到时候就算从游历中找到了自己真正有兴趣的学习方向,时间上的损失也会很大,而且要是仍然没有找到目标,那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李溰只能婉言谢绝了陶东来的这个提议,表示自己想先静下来思考几日,再就之后的安排作出选择。当然了,他想要争取一点时间的主要用意,还是为了跟更为了解海汉情况的李希再就此做一下商量。 执委会举办的这个接风宴其实要比李溰在途中拜访的几站应付得更为轻松,大部分时间是由李溰向海汉国的高官们介绍本官的这些学员,然后由海汉这边相关部门的高官出面讲几句勉励之语。李溰多数时间只需当一名看客,默默观察海汉高官在讲话期间所表现的态度,顺便在心里评估一下海汉方面对这些学员的重视程度。 当然了,以他有限的人际交往和政治经验,也很难真正看透海汉高官们的立场。不过他性格谨慎,自知经验不足就不主动插嘴,以免话多失言,这在旁人看来倒是处事稳重的体现。 但饶是如此,当这场宴会结束的时候,一直精力高度集中的李溰仍是不免暗暗出了一身汗。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上这身厚重的世子礼服所致,虽然这个时间在朝鲜已经入冬了,但三亚的气温却仍有二十度以上,如果不是席间有一年四季都会常年在宴会上供应的冷饮,李溰大概早就已经热到汗流浃背了。 宴会结束之后,已经有专用马车等在宴会厅门口。李溰一到使馆,也顾不上参观这刚刚完工不久的建筑,便先将李希召来,打算向他确认一下自己今天在接风宴上的表现。 李希的评价简单明了:“世子今日沉着稳重,表现堪称上佳!” 李溰听了之后还有点不太敢确信:“你不会是说漂亮话安慰我吧?” 李希正色道:“去年我刚到三亚的时候,在接风宴上可没有世子这么镇定自若。当时跟那位陶大人说话,连声音都是抖的。” 李溰闻言笑道:“那位陶大人看起来还算是平易近人,你怎么会如此畏惧?” 李希道:“世子可莫要被陶大人的儒雅外表给骗了,据我所知,海汉历年来对外发动的战事,都是这位陶大人点头之后才开始动手的。他虽然不带兵,但海汉军在海外征战四方,有不少时候便是来自他的指令。” 李溰恍然道:“那陶大人这可就真是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外了。但那位兵部尚……不对,是国防部长,他与陶大人之间难道不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那时候该谁听谁的?” 李希解释道:“据说陶大人年轻时也曾在军中服役,那位颜部长与其有同袍之义,如今又同朝为官多年,想必是有默契在的。” 李希在海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所掌握的信息自然远胜初来乍到的李溰。他所知道的这些有关海汉高层的信息虽不全面,但也的确与事实相差不大了。不过他有一点还是说得不对,海汉对外战事的确是陶东来签字之后才会动手,但陶东来其实是代表了执委会在作战命令上签字,而不是他个人的行为。 至于陶东来与颜楚杰及国防部的关系,这里面不仅仅有他们两人的私人关系,还有一些历史原因。当初因为穿越者当中有过从军经历的人数有限,所以只要是参过军的人员都在国防部兼任有职务,这其中也包括了陶东来在内。 陶东来虽然掌管着执委会的运作,但在国防部他可不是一把手,而且他所管的领域太多,也很难专注于军事领域,两人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是以颜楚杰的看法为准,所以关于战事的决策,还是颜楚杰拿主意的时候更多一些,不过这些内幕就不是李希这个外人所能知道的了。 李溰又道:“先前你派人送到香港的信,是否还有未尽之言?” 李希点点头道:“海汉的谍子非常厉害,我担心密信在途中会被其截获,所以也没有写什么敏感的东西,以免让海汉人多心。本来是想告知世子,海汉今年频繁对外发动战事所耗甚巨,可能还会找理由向我国索取军费,须得小心应对。不过今天海汉高官并未提及此事,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李希一力促成了今年海汉出兵援助朝鲜的行动,但为此朝鲜也向海汉支付了巨额经费作为此次行动的军费补贴。而海汉军到了朝鲜之后,为了充分利用朝鲜国土的战略纵深来重创清军,主动一步步将防线后撤,拉长了整体作战时间,这也导致朝鲜不得不多次追加支付给海汉的军费补贴,国库都已经完全被掏空了。以至于李溰带的这一批留学学员当中,安排了不少有背后金主的人插队进来。 但由于通信手段所限,朝鲜自家的信使往返一次两国都城至少得四五个月的时间,所以身在三亚的李希还尚不清楚朝鲜在战争期间承担的巨大消耗,以及战后两国达成一系列协议的详细内容。他所知的情况一半是来自报纸上的公开报道,另一半则是由海汉外交部以公对公的形式通知他。比如有关李溰南下三亚的安排,便是外交部先通知了他,他才能预估行程提前送信到香港提醒李溰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所以李溰听到他的担忧之后,只能报以苦笑:“你这提醒怕是晚了一些。” 李希一听失色道:“难道海汉人已经这么做了?” “不给钱不行啊,海汉人没军费就不打了,我国有求于人,只能照他们的要求办。”李溰不住摇头道:“这次来海汉留学这批人,险些连经费都凑不出来。” “这……”李希在三亚待的时间长了,其实也知道海汉人办事非常现实,明码标价的东西,肯定要给钱才行。他早前与海汉达成协议的时候,其实也答应了会由朝鲜承担后续的大部分军费,但没想到仅仅这几个月时间,自己的国家便被这场战争耗空了国库。 李希换了个方向问道:“那海汉今后要在我国驻军,这军费又将从何而来?” 李溰道:“海汉已与我国议定了诸多合作项目,开矿、制盐、造船……届时由我国承担的部分军费也会从这些项目的盈利中扣除,或许压力就没那么大了。不过这些项目要建成盈利尚需时日,希望能撑过这一段最为艰难的时间吧!” 李溰有所不知的是,在他离开汉城一个多月之后,国库告罄的朝鲜官方已经面临国家机关日常运转所需的经费缺口,而这个时候想再凭借民间富商的主动捐助来过关极为困难,毕竟这种零碎的资金很难进行统一安排,民间也不太可能借出大额资金给官府长期使用。 在这种危机关头唯一能救朝鲜的,自然也只有刚刚才将朝鲜国库搜刮一空的海汉了。不过海汉肯定不可能把这些已经揣进兜里的钱直接还给朝鲜,以一贯的精于算计作风,由海汉银行出面向朝鲜官方提议,用资产来作为抵押,换得海汉提供的应急贷款。 当然了,用哪些资产才能抵押贷款,这肯定是要海汉说了才算。而朝鲜先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优良资产可就太有限了,要嘛是汉城的房产和土地,要嘛就只有大同江沿岸还在开发中的这些产业了。 原本已经返回舟山的蔡金梅,为了与朝鲜官方谈这个大项目,现在又在从定海港再往汉城赶。而执委会这边得到消息之后,也已经在研讨要趁着这个机会从朝鲜拿到什么样的好处。 朝鲜虽然靠着外来的军援勉强撑过了今年的灭国之灾,但国民经济也因此而几乎被拖垮,除了南方没有被直接卷入战争的地区还算能够过活,北方那些被战火毁掉的城市因为缺乏经费和物资,难以自行完成战后重建工作。而一旦国家的各级治所因为没有运行经费而停摆,那所将造成的影响恐怕丝毫不亚于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李溰知道自己的国家已经陷入财政困境,但不会想到形势如此严峻。这虽然并不在海汉战前的算计中,但这样的局面的确是海汉喜闻乐见,以援助的名义再乘火打劫一把,尽可能多地控制朝鲜的关键产业,对海汉而言正是一个下手的好时机。 不过对李溰来说,当下还有更现实的问题在困扰着他,那就是自己来三亚留学的学习方向。而李希作为对海汉了解最多的朝鲜人,大概是当下唯一能够帮到他的人了。 “世子的意思是,还没想好要在这里学什么?”李希听了他的问题也是有些吃惊,不禁又再确认了一遍。他本以为这种问题应该是李溰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与海汉议定,但不曾想竟然到了三亚都还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 李溰点点头道:“你熟知海汉国体民情,依你之见,应当学哪一门课目才最合适?” 这问题还真是将李希给问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要替来留学的世子选课,那要是自己推荐的课目世子不喜欢,或是根本不合适,日后没学出成绩,这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那海汉人可否给出过选择的范围?”李希当下只能先试试缩小选择的范围。 李溰应道:“海汉人说任意选择,并无条件限制,先前宴会上我又向陶大人确认过一次。” 第1901章 留学生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想学的课目可以任意选择,不设限制,这看起来似乎是海汉大度对待李溰的表现,但对于朝鲜人来说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苦恼。李溰并不知道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课目才是对国家和自己今后的发展最为有利,所以想从李希这里获得一些有用的建议。 但问题在于李希来到海汉之后也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留学培训这个领域,并不了解海汉到底设置了哪些课目,这下想给李溰提建议似乎也无从选择。李希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世子还没想好,那不如先在海汉游历一番,慢慢考虑自己兴趣所在,再作决定不迟。” 李溰皱眉道:“陶大人也是与你一样的意见,但这样做怕是要花费大量时间。我此次留学是定下了以两年为限,多在外游历一天,便少一天用于学习,这样怕是不妥。” 李希想了想,又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反正世子接下来要休整几日,那不如先在三亚附近参观游历,此事只要跟海汉外交部知会一声,很快就可以安排。或许世子看一看海汉国的真实景象之后,会对留学一事有更明确的想法。” 这个建议倒是让李溰听得颇为心动,他在南下的途中已经听过了太多关于三亚的描述和各种神传说,的确有心想要好好地看看这个“南海第一城”到底是怎样的繁荣景象。 今天李溰抵达港口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所以除了城区灯火通明的印象之外,并未看清这座城市的真正面貌。传说中无桅无帆的大铁船,能拉动万斤重物的火车,藏于深山之中的兵工厂,训练无敌海汉军的基地……有太多的这种特殊“景点”,他都想亲眼去看一看。 想要参观游览这些地方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李希当初来到三亚,便曾被安排在三亚周边到处走走看看,后来甚至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随海汉军去了马尼拉前线观战。李希知道海汉人非常热衷于安排外国政要和使节去参观他们的建设成果,以此来炫耀国力,如果李溰主动提出想参观三亚,那海汉人必定会很乐于安排相关的行程。 李希察言观色,见李溰神色犹豫,便知道他应该是已经动心了,当下继续劝说道:“世子早先对海汉国的印象,应该大多都是来自面文字描述或是他人口述,这样的印象其实并不直观。既然已经到了三亚,那理应亲自去看一看这个国家到底有哪些与我国不一样的地方。” 李希这番话其实说得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在对海汉的了解只流于表面的情况下盲选一个领域作为自己的留学课目,那的确是有点太过于草率了。即便是已经在海汉待了一年时间的李希,也不敢说自己对这个国家已经足够熟悉,更何况是初来乍到的李溰。 “那便如你所言,先在本地休整几日,顺便四处转转。”李溰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能安排其他学员一起,那也尽量带上他们。” 李溰从朝鲜出发之前,便有人在私下提点过他,这批学员都是本国各个行业中的精英,等学成归国之后,其中绝大部分人便会成为六曹衙门重点栽培的青壮派官员,如果能够在留学期间将这些学员尽可能笼络到自己手下,那对日后李溰顺利接掌大权执政朝鲜会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如何笼络人心,李溰其实对此也不擅长,他虽然长于宫廷之中,但却不善这揣摩人心之事。不过他在南下途中倒是想到两个很简单易行的办法,一是有好事的时候尽量把这帮学员带着一起,二是尽可能为他们的留学生涯提供多一点的经费,让他们不至于过得太艰难。 同甘共苦的道理,李溰还是知道的,但毕竟现在的情况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即便他身份贵为世子,手头也并不宽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学员们创造一些改善生活的机会,基本就是他目前所能采取的手段上限了。 当然了,等这批学员接下来陆续入学之后,李溰大概也很难像现在这样随时将他们召集到一起了。到时候他们听命的可就不是李溰这个世子,而是各自的老师和教官了。 朝鲜使馆的建筑规模虽然也不算小,但当初设计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会另行入驻数十人的这种特殊情况,所以跟随李溰而来的这批学员并没有住进朝鲜使馆,而他们的身份又不够资格去住迎宾馆,就只能暂时先住在了距离朝鲜使馆不远的一处旅店中——当然了,这相关的费用仍由朝鲜人自行承担,海汉可不会代为买单。 这间旅店本身经营规模也不大,就楼上楼下两层,总共二十多间房。楼下是普通间,楼上是空间更大,居住条件稍好一些的上房。但朝鲜人因为经费紧张,上房就自动被无视了,全都住进了楼下六人一间的普通房。 安道石此时还颇为兴奋,倒不是这里的居住条件有多舒适,这种小旅店的普通房间顶多也就是干净整洁罢了。他所兴奋的原因,是刚才结束的接风宴上见到了诸多海汉的大人物,特别是国防部长和即将成为他们教官的两名海汉高级将领,让他不由得心生仰慕。 身为军人,他已经在朝鲜战场上见识过海汉军的实力,当然也很羡慕海汉军的装备和训练水平,在大同江基地受训期间,他就曾设想过如果能够到条件更好的海汉本土接受军事培训,或许能让自己的本事再涨上几分。刚才在宴会厅听两名海汉将领训话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梦想已经成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将有机会接受到最高级的军事培训。 尽管在这里住的是六人一间的小旅店,但朝鲜军官们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反正接下来很快就要住进海汉军营,到时候条件多半会比这里还更为艰苦。众人安顿下来之后,便开始议论起今天的所见所闻了。 “先前进港的时候,你们可曾看到了港湾东边停靠的大铁船?真想找机会去看一看啊!” “那大铁船可不是凡物,应该不会让外人靠近吧?” “那倒未必,早先听船上的海汉水手说过,这大铁船是可以去参观的,但能不能上船就是另说了。安道石,你怎么看?” 安道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道:“我哪知道能不能上船,不过如果海汉人安排世子去参观大铁船,或许我们也能有机会跟着去开开眼界吧!” 安道石倒是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就扮演了预言家的角色,不过他个人对于参观大铁船的兴趣倒是没那么大,因为他入伍之后便在陆军服役,极少有乘船的时候,前面二十多年坐船的时间加在一起都没有这次南下三亚期间在船上待的时间长,对他来说乘船出海是一种不小的煎熬,顺带也就对船舶没什么兴趣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倒是更愿意去参观榆林半岛上那显眼的岸防炮台,看一看海汉自家装备的巨炮究竟是什么样子。 翌日,众人在旅店里吃过早饭之后,便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去外面逛一逛这号称南海最繁华的城区,但昨天李溰便已经下了命令,在接到进一步的安排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驻地。所以众人也只能在旅店等着,看通知什么时候来。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外交部就来了人,让他们准备一下,上午将会安排他们随同世子李溰去参观胜利港的“新世界”号——就是他们口中的那艘大铁船。 “还真是让安道石说中了啊!是不是昨天世子给你透露了什么消息啊?”当下便有人想起了昨晚安道石的预言,便与他开起了玩笑。 安道石自然不敢吹这种牛皮,连忙表示自己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使然而已。 不多时便来了几辆大篷马车停在旅店门口,将这帮朝鲜学员悉数接了,然后朝港口方向驶去。 新世界号和另外几艘铁壳渔船停靠的位置在田独河入海口一片单独划出来的港区,而昨晚朝鲜人抵港的时候只能隐约看到船体最为庞大的新世界号,今天到了近处,才发现这里其实还有另外几艘船体稍小的铁船。 不过兴奋的朝鲜学员们还得在这里等上一阵,因为正主李溰还没到。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几辆黑色马车在武装骑兵的护卫之下抵达了这里,从车上下来的除了李溰和李希之外,还有专司外交事务的海汉高官宁崎。 海汉方面本来就想为李溰先安排一下参观考察的行程,这一大早李希到外交部一提这事,双方一拍即合,宁崎立刻表示那就先就近从胜利港看起。至于朝鲜方面要求把学员也全部捎带上,宁崎也是很乐于成全这样的要求。让这些朝鲜人亲眼见证工业创造的迹,远比听那些信息不全的传闻更具效果。 “世子,这艘船说起来其实大有来头,十年前我海汉族人漂洋过海,来到这里落脚生根,这艘新世界号就是最大的功臣。但这艘船使用不易,所以在抵达这里之后我们就封存了这条船,让它继续作为我们海汉一族的精神象征。” 宁崎一边带着李溰往前行去,一边向他介绍有关于这条大铁船的情况。新世界号目前基本处于封存状态,只定期对引擎等核心部分作保养。而其他的几艘铁壳渔船,则是早就已经将引擎部分拆解下单独封存了,港口这里只留了个壳子唬人而已。 但随着海汉政权的越发巩固和近年来的快速扩张,新世界号再次启用的可能性也逐渐趋近于无了。这艘船停放在胜利港中比较显眼的位置,除了让穿越者们不要忘记当初是为何来到这里,更重要的作用还是充当了一个对外的图腾,让所有来到胜利港的人都能意识到,海汉的造船和航海技术独步天下。 对于李溰和这些朝鲜学员来说,他们早就通过各种途径听说过海汉大铁船的存在,但真正在近处看到了这艘船的真身,仍然不免在视觉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毕竟这艘船的体积之大已经超出了他们对船舶的认知,而且这还是一艘通体用钢铁建造的大船,光是其为何能浮在水面而不沉,就让很多人挠头了。 李溰也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很多人都曾经提过的问题:“请问宁大人,这艘船无桅无帆又无桨,就算能浮在水上,但真能在大海中航行吗?” 宁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说世子在朝鲜的时候,曾登上过我国海军的威严级战舰,并且参观过船上的动力系统?” 这事李溰当然忘不了,他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当时在海汉战舰的底舱中见到那轰隆作响的钢铁装置,还有酷热难当的浑浊空气,以及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的运行原理。人家把机密装置展示出来了,但自己看不懂,这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不过宁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李溰的反应倒是极快,立刻恍然道:“莫非这艘船上也有与贵国战舰上相同的装置,可以无需风力人力就能推动这艘船在海上行进?” “世子真是举一反三的聪明人!”宁崎立刻夸赞道:“基本的原理就是世子所说的这样,不过这艘新世界号上的动力装置要远比威严级战舰上的更为复杂,能发挥的效力也更大,我这样解释,世子可听得明白?” 李溰点点头道:“这艘船上的装置更加高级,所以能推动更大更重的船体,甚至连风帆也不需要了,我这样理解,宁大人觉得如何?” 两人相视大笑,都觉得对方是个聪明人。宁崎也带过不少外国政要来参观这条船,但能够如此之快理解到这船的运行原理,李溰还真是数一数二了。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他之前参观过威严级的蒸汽动力系统,对这种他尚不能完全理解的机械动力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第1902章 超乎想象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有宁崎亲自陪同讲解,而其他朝鲜学员限于身份,自然就享受不到这么高的待遇了,不过外交部还是为他们配备了解说人员,向他们介绍新世界号的情况。当然这群参观者的问题也不少,特别是来海汉学造船技术的几名学员,提出的很多问题是连讲解者都难以回答的,比如这艘船到底有多重,这么多的钢铁构件是如何连接拼装起来,为什么不用更易加工的木材来建造它等等。 李溰倒是并不关心这艘船到底是怎么建造出来的,因为他很清楚这种造船技术并非目前的朝鲜所能掌握,就算海汉人愿意教,那顶多也只是一项屠龙技而已。这船看着的确厉害,但是连海汉人自己都已经不使用了,朝鲜可没条件用这么多的钢铁去打造一艘只能摆在港口当作图腾的大船。 执委会特许了朝鲜留学人员可以登船参观甲板以上的部分,这是李希先前也未曾享受到的待遇,他虽然来参观过大铁船,但当时并未获准登船,所以只是在码头上就近看了看,今天也算是托李溰的福,可以真正触碰到这艘船了。 不过当朝鲜人沿着舷梯上到甲板上之后,很快就发现这上面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惊人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武器或者其他厉害装备,只有几个高大的吊架和甲板上的巨大舱盖,表明这艘船的货船身份。但伸手可及之处,的确全是冰冷的钢铁,这倒是半点都没掺假。 宁崎颇为感慨地介绍道:“虽然这艘船现在已经不会再出海,但当时承载了我们数百海汉人的希望,如果没有这艘船,也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海汉国了!” 李溰好地问道:“听说各位大人出身的国度在海外万里,那考虑过今后重返故土吗?” 宁崎苦笑道:“是有很多人想过这个问题,但太远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而且我们当初离开故土,就是为了要开创一个新的世界,目前看来进行得还算顺利。至少在这里,我们已经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国家。” 海汉人的故土到底有多远,李溰对此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但海汉兵锋能直指数千里之外的辽东,却连他们都觉得远到回不去的地方,那估计真得数万里之外了。再想想这几百人带了几条船就能在南海开创出了如此之大的局面,其原本所在的国家会有多么强大,李溰就更是难以想象了。 但宁崎既然不愿主动提及故国的情况,李溰也就很知趣地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追问下去,而是转移到自己很感兴趣的另一个话题上:“贵国既然能有建造这大铁船的本事,若是再造几艘这般大小的钢铁战船,岂不是连火炮都不用装了,交战之时只需一路撞过去就无人能敌。” 宁崎笑道:“世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样一艘大船的建造和维护费用远远超过一整支武装舰队,而且要培训出合格的操作者也极为不易,再说我们目前还没遇到能在海上一战的真正对手,对我国而言现阶段实在没有必要去费这么多事。” 李溰恍然道:“我明白了,这就是杀鸡毋须用牛刀的道理了!” 海汉海军现有的实力的确已经在东亚地区首屈一指,即便是来自西方的几个海洋殖民国家,在这一地区的海上武装也远不及海汉。所以现阶段即便海汉手上掌握有制造更先进战舰的技术,也依然还是选择了维持现状,海军仍以风帆战舰为主力,只在少数战舰上装备了蒸汽动力系统。 而在大型战舰上安装蒸汽动力系统,也不完全是为了在作战中进一步扩大船只的性能优势,还有一个很重要原因便是培训相关的技术人才。毕竟能使用和维护大型蒸汽机和动力推进系统的人才,在海汉军中也并不算多,而且军方也需要提前做好技术人才的储备,为今后真正的蒸汽铁甲舰入役提前做准备。 当然了,实际上海汉海军中已经有一艘准铁甲舰黑鲨号在秘密服役,并且还参加了数次作战行动,但碍于各种客观原因,黑鲨号并没有再继续建造后续舰只,目前只是作为海军的一艘特殊的训练舰,用于调校船用动力引擎、试验新型舰载武器和培训作战人员。不过黑鲨号与李溰想象之中的钢铁战船,就根本不是一回事了。 但李溰的理解也算是歪打正着,海汉现在由于摊子铺得太大,扩张速度过快,军费开支已经上涨到不得不加以控制的程度,虽然更换先进的装备有助于部队战斗力的进一步提升,但就当下的国际局势而言,海汉军的确没有必要急于在武器装备的升级换代上投入巨资。 真正来到这艘船上之后,众人便发现其实还不如远观时受到的冲击大,甲板上很多地方都已经可以看到斑驳的铁锈,常年停靠海边被海水海风侵蚀的痕迹非常清晰。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大则大矣,但只能停在码头不动,关于它在海上航行的雄姿就只能全靠脑补,这就不免让人感觉有点泄气了。 虽说这艘船对海汉国有着十分特别的纪念意义,但对参观这艘船的外国贵宾来说,这更像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历史遗迹。而作为外国人,其实也很难理解这艘船对海汉统治阶级的特殊意义,他们只知道这是海汉人从故国带出来的众多物品中个头最大的一件,仅此而已。 这一批参观者当中真正略微了解到这艘船意义所在的,恐怕也只有李溰了了,在宁崎的陪同解说之下,他倒是意识到了这艘船的存在体现了海汉超越时代的造船技术,而且因为海上武装舰队的战斗力优势巨大,海汉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在现阶段启用这些先进的技术,这也就意味着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期内,海汉依然会在其海军所及的活动范围内扮演海上霸主的角色。 当然了,这对朝鲜而言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就意味着海汉将能够继续充当朝鲜的海上庇护者,无需担心别国从海上对自己发动侵略。 造大铁船的技术的确很先进,但李溰不会将其选为自己的留学课目。所以在参观完下船之后,宁崎向他问及观后感时,李溰很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贵国的造船术的确厉害,但建造这种大铁船已经超出我国所能效仿的范围,我也只能当个看客了。” 离开港口之后,宁崎又带着这帮朝鲜人去了胜利港火车站。毫无疑问,停在港口动弹不得的大铁船,肯定不如奔驰在铁道上的火车更具视觉冲击力。 眼见长长的火车从远处吐着白烟呼啸而来,感受到脚下的地皮都在微微颤动,李溰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每个到过三亚的人都会提及火车这种特殊的交通工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的确很难相信世间会有这样一种特的存在,海汉人的思妙想真是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竟然能制造出这样的钢铁猛兽。 “世子,请吧!”看到李溰明显走神的表情,宁崎就知道这个参观环节已经获得了极好的效果。与过去那些第一次看到火车的外国政要一样,李溰在这种工业迹面前也不免有些失态。 李溰回过神来,随宁崎一起缓缓走近火车头,发现这车头上上下下果然都是精铁所制,心中不禁感叹海汉的冶铁能力——用精铁造车铺路,这得要消耗多少资源才能做到啊! 这大概就是强国吧!李溰对此只能再次发出了感叹。他当然也很快就注意到了火车头后面还拉着数节装载货物和人员的车厢,看样子传说中火车可拉动数万斤负载并非吹嘘,而是实情。 由于他们先前去了港口参观大铁船,已经错过了早上驶往田独的班列,当下在胜利港火车站见到的这班列车是从田独驶出,经胜利港最终抵达三亚港。早上从田独驶出的班列几乎都是装满了各种货物,而搭乘这趟车的人员则并不算太多。 “宁大人,造这样的车,还要修建这样一条特殊的道路,花费应该相当巨大吧?”李溰试探着问道。 宁崎笑道:“花费岂止是巨大,就算是以我国的财力物力,到目前也只建成了两条铁路,总里程才百里出头而已。世子现在所看到的,就是其中一条。这条铁路贯穿了三亚最繁忙的区域,不但每天要输送上千人员,还承担了本地一半以上的货运量。” 李溰追问道:“既然投资如此巨大,那为何不修建普通道路,用马车来完成人员和货物的输送?” 宁崎解释道:“我们要运送的货物一是数量庞大,二是马车装卸不便。世子请看,这趟车第二节车厢里装的全是从内陆深山中采伐的原木,目的地是胜利港造船厂,为了制成船上的构件,这些原木都必须要尽可能保持原样运输才能保证构件的尺寸,普通的马车可没法把它们从几十里外的山地运出来。” 李溰看那斜支在车厢内的粗大原木,直径都在三尺左右,长度都在三丈以上,一根怕不就得两三千斤重,这种尺寸重量,的确不是一般的马车能拉的。 宁崎又指向站台上的一大堆煤道:“每天从胜利港码头运往内陆田独工业区的煤炭都多达数万斤,如果完全依靠马车来一车一车的拉,那真的是费时费力且效率低下。但用火车装载,只需一早一晚两趟就拉完了。” 李溰听到这个数字稍稍吃了一惊,他不知道三亚的内陆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然需要消耗如此之多的燃煤。但宁崎说的话的确有道理,马车的装载能力有限,如果这条线路上需要每天固定输送的货物太多,那可能的确效率不及这一次就能拉动数万斤重物的火车。 宁崎最后指向了站台上正在上下火车的这些民众:“相比马车,火车的通行费用其实要低得多,需要每天往返这条火车沿线的民众才能承受得起这笔开支。住在三亚城区,每天劳作的地方在几十里之外,这样的生活方式也只有我国才有。” 关于火车通勤,宁崎其实也有点吹嘘的成分在其中,虽说这种交通方式的确胜过普通车马,费用也还算低廉,但也并不是所有民众都能轻松承担,而且也没有他所形容的那么方便。这一早一晚两趟通勤火车在路上往返仍需耗费不少时间,万一遇到火车头出点故障还会耽搁更多的工夫,很多在田独工业区上班的民众近年来都在逐渐迁向距离工作单位更近的聚居点,以省下这些麻烦。 当然了,从总体来看,这条交通大动脉对三亚发展所起到的推动作用仍然无可置疑,特别是物资的输送,在现阶段还没有其他更为有效的办法能够代替货运列车的存在。 即便是以李溰这种外来人的非专业眼光来看,也不难理解火车对物流辎重所能起到的特殊作用。当然了,考虑到建设这个项目所需耗费的大量物资,李溰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这并非本国所能效仿的项目——至少在冶铁产业得到高速发展之前,朝鲜是不太可能搞这种基建项目的。 因为有大量货物要在这里卸下,所以这班车在胜利港停靠的时间也相对较长,这帮朝鲜人得以有比较充分的时间在近处好好观察了海汉火车的真容。相较于先前所见那艘一动不动的大铁船,这火车和供其驰骋的铁路明显更具话题性,朝鲜学员们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对这火车的运行原理作出各种猜测。 他们的衣着与海汉流行的对襟短衣有着明显的差异,本地民众一看便知这群人是外国人,甚至有些昨天在胜利广场看过热闹的民众已经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当下朝鲜人研究火车,本地民众围观朝鲜人,倒也是一幅景。 第1903章 三亚港见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其实近年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三亚的外国人一直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而贯穿三亚地区的这条海汉最早修建的铁路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工程之一,也就不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红景点”,吸引了各国人士前来打卡。几乎每天都有新近抵达三亚的外国人来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到近处参观这奔驰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也会有一些胆大的人干脆就买张票,亲身体验一下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滋味。 当然了,因为保密方面的原因,去往田独方向的列车并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有资格乘坐,绝大多数好的外国人只能乘坐胜利港和三亚港之间的路段。而只有得到执委会特许,在有专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乘坐前往田独工业区的列车班次——这当然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溰和这批学员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暂时没有去往田独工业区的班次,只能先乘车去三亚港转一圈。虽然这两地间的行程不长,但体验乘车倒也够了,而且三亚港本身也是值得参观的一处所在。 相较于普通马车的舒适度,李溰倒是觉得这火车在行进期间似乎更为平稳,而且速度的确要明显快于马车。与其他首次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外国人一样,李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运载军队,那一日行军数百里也不在话下。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其实近年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三亚的外国人一直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而贯穿三亚地区的这条海汉最早修建的铁路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工程之一,也就不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红景点”,吸引了各国人士前来打卡。几乎每天都有新近抵达三亚的外国人来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到近处参观这奔驰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也会有一些胆大的人干脆就买张票,亲身体验一下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滋味。 当然了,因为保密方面的原因,去往田独方向的列车并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有资格乘坐,绝大多数好的外国人只能乘坐胜利港和三亚港之间的路段。而只有得到执委会特许,在有专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乘坐前往田独工业区的列车班次——这当然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溰和这批学员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暂时没有去往田独工业区的班次,只能先乘车去三亚港转一圈。虽然这两地间的行程不长,但体验乘车倒也够了,而且三亚港本身也是值得参观的一处所在。 相较于普通马车的舒适度,李溰倒是觉得这火车在行进期间似乎更为平稳,而且速度的确要明显快于马车。与其他首次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外国人一样,李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运载军队,那一日行军数百里也不在话下。其实近年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三亚的外国人一直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而贯穿三亚地区的这条海汉最早修建的铁路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工程之一,也就不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红景点”,吸引了各国人士前来打卡。几乎每天都有新近抵达三亚的外国人来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到近处参观这奔驰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也会有一些胆大的人干脆就买张票,亲身体验一下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滋味。 当然了,因为保密方面的原因,去往田独方向的列车并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有资格乘坐,绝大多数好的外国人只能乘坐胜利港和三亚港之间的路段。而只有得到执委会特许,在有专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乘坐前往田独工业区的列车班次——这当然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溰和这批学员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暂时没有去往田独工业区的班次,只能先乘车去三亚港转一圈。虽然这两地间的行程不长,但体验乘车倒也够了,而且三亚港本身也是值得参观的一处所在。 相较于普通马车的舒适度,李溰倒是觉得这火车在行进期间似乎更为平稳,而且速度的确要明显快于马车。与其他首次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外国人一样,李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运载军队,那一日行军数百里也不在话下。其实近年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三亚的外国人一直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而贯穿三亚地区的这条海汉最早修建的铁路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工程之一,也就不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红景点”,吸引了各国人士前来打卡。几乎每天都有新近抵达三亚的外国人来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到近处参观这奔驰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也会有一些胆大的人干脆就买张票,亲身体验一下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滋味。 当然了,因为保密方面的原因,去往田独方向的列车并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有资格乘坐,绝大多数好的外国人只能乘坐胜利港和三亚港之间的路段。而只有得到执委会特许,在有专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乘坐前往田独工业区的列车班次——这当然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溰和这批学员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暂时没有去往田独工业区的班次,只能先乘车去三亚港转一圈。虽然这两地间的行程不长,但体验乘车倒也够了,而且三亚港本身也是值得参观的一处所在。 相较于普通马车的舒适度,李溰倒是觉得这火车在行进期间似乎更为平稳,而且速度的确要明显快于马车。与其他首次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外国人一样,李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运载军队,那一日行军数百里也不在话下。其实近年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三亚的外国人一直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而贯穿三亚地区的这条海汉最早修建的铁路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工程之一,也就不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红景点”,吸引了各国人士前来打卡。几乎每天都有新近抵达三亚的外国人来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到近处参观这奔驰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也会有一些胆大的人干脆就买张票,亲身体验一下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滋味。 当然了,因为保密方面的原因,去往田独方向的列车并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有资格乘坐,绝大多数好的外国人只能乘坐胜利港和三亚港之间的路段。而只有得到执委会特许,在有专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乘坐前往田独工业区的列车班次——这当然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溰和这批学员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暂时没有去往田独工业区的班次,只能先乘车去三亚港转一圈。虽然这两地间的行程不长,但体验乘车倒也够了,而且三亚港本身也是值得参观的一处所在。 相较于普通马车的舒适度,李溰倒是觉得这火车在行进期间似乎更为平稳,而且速度的确要明显快于马车。与其他首次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外国人一样,李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运载军队,那一日行军数百里也不在话下。其实近年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三亚的外国人一直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而贯穿三亚地区的这条海汉最早修建的铁路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工程之一,也就不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红景点”,吸引了各国人士前来打卡。几乎每天都有新近抵达三亚的外国人来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到近处参观这奔驰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也会有一些胆大的人干脆就买张票,亲身体验一下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滋味。 当然了,因为保密方面的原因,去往田独方向的列车并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有资格乘坐,绝大多数好的外国人只能乘坐胜利港和三亚港之间的路段。而只有得到执委会特许,在有专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乘坐前往田独工业区的列车班次——这当然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溰和这批学员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暂时没有去往田独工业区的班次,只能先乘车去三亚港转一圈。虽然这两地间的行程不长,但体验乘车倒也够了,而且三亚港本身也是值得参观的一处所在。 相较于普通马车的舒适度,李溰倒是觉得这火车在行进期间似乎更为平稳,而且速度的确要明显快于马车。与其他首次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外国人一样,李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运载军队,那一日行军数百里也不在话下。其实近年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三亚的外国人一直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而贯穿三亚地区的这条海汉最早修建的铁路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工程之一,也就不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红景点”,吸引了各国人士前来打卡。几乎每天都有新近抵达三亚的外国人来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到近处参观这奔驰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也会有一些胆大的人干脆就买张票,亲身体验一下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滋味。 当然了,因为保密方面的原因,去往田独方向的列车并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有资格乘坐,绝大多数好的外国人只能乘坐胜利港和三亚港之间的路段。而只有得到执委会特许,在有专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乘坐前往田独工业区的列车班次——这当然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溰和这批学员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暂时没有去往田独工业区的班次,只能先乘车去三亚港转一圈。虽然这两地间的行程不长,但体验乘车倒也够了,而且三亚港本身也是值得参观的一处所在。 相较于普通马车的舒适度,李溰倒是觉得这火车在行进期间似乎更为平稳,而且速度的确要明显快于马车。与其他首次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外国人一样,李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运载军队,那一日行军数百里也不在话下。其实近年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三亚的外国人一直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而贯穿三亚地区的这条海汉最早修建的铁路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基建工程之一,也就不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红景点”,吸引了各国人士前来打卡。几乎每天都有新近抵达三亚的外国人来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到近处参观这奔驰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也会有一些胆大的人干脆就买张票,亲身体验一下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滋味。 当然了,因为保密方面的原因,去往田独方向的列车并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有资格乘坐,绝大多数好的外国人只能乘坐胜利港和三亚港之间的路段。而只有得到执委会特许,在有专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乘坐前往田独工业区的列车班次——这当然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溰和这批学员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暂时没有去往田独工业区的班次,只能先乘车去三亚港转一圈。虽然这两地间的行程不长,但体验乘车倒也够了,而且三亚港本身也是值得参观的一处所在。 相较于普通马车的舒适度,李溰倒是觉得这火车在行进期间似乎更为平稳,而且速度的确要明显快于马车。与其他首次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外国人一样,李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运载军队,那一日行军数百里也不在话下。 第1904章 繁荣背后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银行当然不可能在岸防炮台附近开设办事机构,这样巨大的广告招牌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罢了。不过这种存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刷到的,鹿回头半岛和出入三亚港的航道都是军事管制区,要在这里布置广告必须得先得到军方的特许,仅这一条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有想法的商人了。 李溰当然很清楚海汉银行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事实上从舟山岛开始,他此次南下途中逗留的每一站,甚至包括了仍在大明统治下的福建漳州城,都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海汉银行的招牌广告,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各国商人能放心将钱财存入海汉银行,甚至连交易都通过银行来进行结算,这些广告多少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如果李溰知道朝鲜目前正在准备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那他一定会对这个海汉金融机构有更深刻的观感。海汉银行的营业对象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像朝鲜这样的国家也一样会成为其客户。 不过朝鲜也并非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的国家,早年大量购入海汉军火的几个国家大多经济条件有限,除了以物易物和以人口、地皮抵押货款之外,还有一种解决方案便是由海汉银行提供专项借款,即款项只能用作向海汉采购军火。但因为国库空虚无法维持国家机关运行而申办借款,朝鲜的确是第一家无误。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银行当然不可能在岸防炮台附近开设办事机构,这样巨大的广告招牌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罢了。不过这种存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刷到的,鹿回头半岛和出入三亚港的航道都是军事管制区,要在这里布置广告必须得先得到军方的特许,仅这一条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有想法的商人了。 李溰当然很清楚海汉银行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事实上从舟山岛开始,他此次南下途中逗留的每一站,甚至包括了仍在大明统治下的福建漳州城,都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海汉银行的招牌广告,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各国商人能放心将钱财存入海汉银行,甚至连交易都通过银行来进行结算,这些广告多少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如果李溰知道朝鲜目前正在准备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那他一定会对这个海汉金融机构有更深刻的观感。海汉银行的营业对象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像朝鲜这样的国家也一样会成为其客户。 不过朝鲜也并非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的国家,早年大量购入海汉军火的几个国家大多经济条件有限,除了以物易物和以人口、地皮抵押货款之外,还有一种解决方案便是由海汉银行提供专项借款,即款项只能用作向海汉采购军火。但因为国库空虚无法维持国家机关运行而申办借款,朝鲜的确是第一家无误。 海汉银行当然不可能在岸防炮台附近开设办事机构,这样巨大的广告招牌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罢了。不过这种存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刷到的,鹿回头半岛和出入三亚港的航道都是军事管制区,要在这里布置广告必须得先得到军方的特许,仅这一条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有想法的商人了。 李溰当然很清楚海汉银行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事实上从舟山岛开始,他此次南下途中逗留的每一站,甚至包括了仍在大明统治下的福建漳州城,都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海汉银行的招牌广告,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各国商人能放心将钱财存入海汉银行,甚至连交易都通过银行来进行结算,这些广告多少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如果李溰知道朝鲜目前正在准备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那他一定会对这个海汉金融机构有更深刻的观感。海汉银行的营业对象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像朝鲜这样的国家也一样会成为其客户。 不过朝鲜也并非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的国家,早年大量购入海汉军火的几个国家大多经济条件有限,除了以物易物和以人口、地皮抵押货款之外,还有一种解决方案便是由海汉银行提供专项借款,即款项只能用作向海汉采购军火。但因为国库空虚无法维持国家机关运行而申办借款,朝鲜的确是第一家无误。 海汉银行当然不可能在岸防炮台附近开设办事机构,这样巨大的广告招牌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罢了。不过这种存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刷到的,鹿回头半岛和出入三亚港的航道都是军事管制区,要在这里布置广告必须得先得到军方的特许,仅这一条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有想法的商人了。 李溰当然很清楚海汉银行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事实上从舟山岛开始,他此次南下途中逗留的每一站,甚至包括了仍在大明统治下的福建漳州城,都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海汉银行的招牌广告,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各国商人能放心将钱财存入海汉银行,甚至连交易都通过银行来进行结算,这些广告多少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如果李溰知道朝鲜目前正在准备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那他一定会对这个海汉金融机构有更深刻的观感。海汉银行的营业对象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像朝鲜这样的国家也一样会成为其客户。 不过朝鲜也并非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的国家,早年大量购入海汉军火的几个国家大多经济条件有限,除了以物易物和以人口、地皮抵押货款之外,还有一种解决方案便是由海汉银行提供专项借款,即款项只能用作向海汉采购军火。但因为国库空虚无法维持国家机关运行而申办借款,朝鲜的确是第一家无误。 海汉银行当然不可能在岸防炮台附近开设办事机构,这样巨大的广告招牌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罢了。不过这种存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刷到的,鹿回头半岛和出入三亚港的航道都是军事管制区,要在这里布置广告必须得先得到军方的特许,仅这一条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有想法的商人了。 李溰当然很清楚海汉银行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事实上从舟山岛开始,他此次南下途中逗留的每一站,甚至包括了仍在大明统治下的福建漳州城,都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海汉银行的招牌广告,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各国商人能放心将钱财存入海汉银行,甚至连交易都通过银行来进行结算,这些广告多少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如果李溰知道朝鲜目前正在准备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那他一定会对这个海汉金融机构有更深刻的观感。海汉银行的营业对象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像朝鲜这样的国家也一样会成为其客户。 不过朝鲜也并非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的国家,早年大量购入海汉军火的几个国家大多经济条件有限,除了以物易物和以人口、地皮抵押货款之外,还有一种解决方案便是由海汉银行提供专项借款,即款项只能用作向海汉采购军火。但因为国库空虚无法维持国家机关运行而申办借款,朝鲜的确是第一家无误。 海汉银行当然不可能在岸防炮台附近开设办事机构,这样巨大的广告招牌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罢了。不过这种存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刷到的,鹿回头半岛和出入三亚港的航道都是军事管制区,要在这里布置广告必须得先得到军方的特许,仅这一条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有想法的商人了。 李溰当然很清楚海汉银行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事实上从舟山岛开始,他此次南下途中逗留的每一站,甚至包括了仍在大明统治下的福建漳州城,都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海汉银行的招牌广告,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各国商人能放心将钱财存入海汉银行,甚至连交易都通过银行来进行结算,这些广告多少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如果李溰知道朝鲜目前正在准备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那他一定会对这个海汉金融机构有更深刻的观感。海汉银行的营业对象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像朝鲜这样的国家也一样会成为其客户。 不过朝鲜也并非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的国家,早年大量购入海汉军火的几个国家大多经济条件有限,除了以物易物和以人口、地皮抵押货款之外,还有一种解决方案便是由海汉银行提供专项借款,即款项只能用作向海汉采购军火。但因为国库空虚无法维持国家机关运行而申办借款,朝鲜的确是第一家无误。 海汉银行当然不可能在岸防炮台附近开设办事机构,这样巨大的广告招牌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罢了。不过这种存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刷到的,鹿回头半岛和出入三亚港的航道都是军事管制区,要在这里布置广告必须得先得到军方的特许,仅这一条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有想法的商人了。 李溰当然很清楚海汉银行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事实上从舟山岛开始,他此次南下途中逗留的每一站,甚至包括了仍在大明统治下的福建漳州城,都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海汉银行的招牌广告,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各国商人能放心将钱财存入海汉银行,甚至连交易都通过银行来进行结算,这些广告多少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如果李溰知道朝鲜目前正在准备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那他一定会对这个海汉金融机构有更深刻的观感。海汉银行的营业对象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像朝鲜这样的国家也一样会成为其客户。 不过朝鲜也并非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的国家,早年大量购入海汉军火的几个国家大多经济条件有限,除了以物易物和以人口、地皮抵押货款之外,还有一种解决方案便是由海汉银行提供专项借款,即款项只能用作向海汉采购军火。但因为国库空虚无法维持国家机关运行而申办借款,朝鲜的确是第一家无误。 海汉银行当然不可能在岸防炮台附近开设办事机构,这样巨大的广告招牌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罢了。不过这种存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刷到的,鹿回头半岛和出入三亚港的航道都是军事管制区,要在这里布置广告必须得先得到军方的特许,仅这一条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有想法的商人了。 李溰当然很清楚海汉银行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事实上从舟山岛开始,他此次南下途中逗留的每一站,甚至包括了仍在大明统治下的福建漳州城,都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海汉银行的招牌广告,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各国商人能放心将钱财存入海汉银行,甚至连交易都通过银行来进行结算,这些广告多少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如果李溰知道朝鲜目前正在准备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那他一定会对这个海汉金融机构有更深刻的观感。海汉银行的营业对象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像朝鲜这样的国家也一样会成为其客户。 不过朝鲜也并非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向海汉银行借款的国家,早年大量购入海汉军火的几个国家大多经济条件有限,除了以物易物和以人口、地皮抵押货款之外,还有一种解决方案便是由海汉银行提供专项借款,即款项只能用作向海汉采购军火。 第1905章 陆军基地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自从海汉在1628年开始接收安南军事学员,为外国培训高级军事人才已经成为了海汉对外提供军援的固定内容之一。除了派出军事顾问团协助所在国训练军队之外,历年来已经陆续有数百名外国军官跨海来到三亚,在这里接受了海汉军方提供的高级军事培训,并在回国后迅速成为各自国家建立新式军队的中坚力量。 尽管派人到三亚进修的费用颇高,而且只有海汉的军事盟友才能享有这样的机会,各国也仍是对此趋之若鹜,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加速提升自身的军事实力。 各国之所以不惜血本派出军事人员到三亚留学,是因为这种军事培训的成效的确非常显著,能够让装备了海汉武器的新式军队迅速形成战斗力,并且在部队作战编制和指挥体系上与海汉军完成对接,实现在作战过程中的协同行动。 安南、福建两支武装势力是从这种模式中受益最多的对象,也成为了海汉军事模式对外推广的最好范本。朝鲜愿意派军官到三亚留学,很大程度上也是见证了这两支武装在今年抗清战争中的表现之后,才下定决心也要走这条升级之路,按照已有的成功模式来组建一支新的作战部队。虽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拳打皇太极脚踢崇祯帝这样的目标,但起码下次与海汉军联手作战的时候,不用再在战场上扮演一个垫后打杂的角色。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朝鲜的目标底限而已,不管是国王李倧还是安道石等留学军官,对于这次的留学前景都有着更高的期望。既然安南人和汉人都能按照海汉的指点训练出战斗力颇强的部队,那朝鲜应当也能做到同样的程度,这样才能实现有朝一日杀过鸭绿江复仇的心愿。 而对于安道石个人来说,这不仅仅是改变朝鲜国运的机会,也是他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他在途中便已经设法打听过有关军事培训的信息,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地便是位于鹿回头半岛上的这处陆军基地,可到了三亚之后似乎仍旧还是无休无止的参观行程,而安道石只想赶紧进入军营开始自己的课程。今天能够随同海汉将领颜楚杰进入这处基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造化了。 陆军基地的入口处位于鹿回头半岛北端两座丘陵之间,顺应地形修建了一个小小的关口,而进出鹿回头半岛的主要通道便得经过这处关口。由颜楚杰亲率的车队自然通关极快,几乎没有接受任何的检查便顺利通过了这处关口。看到关口上下的卫兵们都默默地举起手向已经通过官欧的颜楚杰专车行军礼,安道石也不禁感叹其权威之盛。 而经过这处关卡之后,实际上便已经进入到了陆军基地的范围之内了。以今时今日的海汉军规模而言,鹿回头军事基地的面积其实已经有点偏小了,营区面积还不到三平方公里,甚至大大地小于今年才新鲜出炉的大同江基地。还好海军基地是与陆军基地分开的,否则两军驻地挤在一起,空间就更小了。 而鹿回头半岛上除了陆军基地之外,还有一个不得不提及的机构便是移民营地了。初到三亚的外来移民都必须先进入这里隔离数日,以确保不会有急性传染病进入三亚城区,同时也会趁这段时间对新移民们进行遵纪守法的教育,让他们了解这里的社会规则。但随着本地外来流动人口的逐年增多,外来人口进入城区的规定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的严格,这个移民基地的接收对象也从普通移民变成了成批运至此地的奴隶人口——在民政部门看来,这个群体由于来源复杂,最需要加强管理。 原本移民营地是位于鹿回头半岛北端,不过在陆续发生了多起外来移民逃离营地混入城区的事件之后,这营地便被迁至了靠近鹿回头角的南端,与三亚城区之间正好隔了一个陆军基地。这样一来,这些新来的移民想从营区借道混进城区就基本不可能了,只有完成了民政部门所有检疫和登记手续的人员,才会被统一安排送去某处工地或者种植园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不过安排给外军学员的营区都在半岛北端,离移民营地有好几里地,朝鲜军官们进驻基地之后也不太可能有跟那些奴隶移民打交道的机会。 营区内的景象倒是很符合安道石之前的想象,宽阔笔直的大道旁是修剪得极为平整的草地。不远处便是一溜溜的砖瓦营房,外形和规制都是整齐划一。走在路上的海汉军人都是两人成排三人成列,应该是平时严格训练所养成的习惯。 安道石在马车上便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尖利铜哨声和整齐的呼喊声,这让他想起了早前在大同江基地受训的日子,那时候整天伴随在耳边的也是教官不断吹响的铜哨声,而他们则被要求在行进时不断地呼喊各种口号,以此来保持所有人的行进节奏和速度一致。一天训练下来,往往会觉得喉咙嘶哑,但的确这种训练措施的效果非常显著,即便是中间因为南下中断了一个多月的训练,他脑子里也还是非常明确地记得该如何掌握好行进的速度。 车队驶入营地之后,很快便停在了一处两层小楼前面,然后有军官过来让安道石等人下车候命。 安道石下车之后,见颜楚杰已经在向另一名军官下达指令,不多时那名军官便过来招呼他们集合:“朝鲜国的各位,请跟随我去办理一下登记手续。各位的个人行李,稍后我们就会派人去旅馆那边取过来。” 安道石大着胆子问道:“请问这位大人,我们是登记之后就开始接受训练了吗?” “你倒是挺着急啊!”那名军官看了一眼安道石,笑了笑道:“刚才首长已经安排了,办完登记手续,带你们去看最近这批外军学员的结业考核现场。训练嘛,最快明天就可以开始,到时候吃不了苦可别叫唤!” 安道石道:“我们这些人都曾在国内受过王将军和钱将军的训练,吃苦肯定没问题的,大人可别小瞧了我们!” “行啊!那我会给你们的教官打招呼,好好给你们上课!”军官意味深长地回应了一句。 安道石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当下又说不出来。倒是旁边几个同僚恨不得扑上来堵住他的嘴,免得他再招惹是非。 安道石以为所谓的登记手续就是签名画押完事,但实际过程要远比他所想的复杂,完全就是现场给他们每个人现做一份档案,除了个人信息要登记得清清楚楚之外,还要给他们每人制作一块用于鉴别身份的挂牌,不过这个东西因为加工时间比较长,就得多等一天才能拿到了。 这一批来到三亚的朝鲜军官学员总共十八人,其中有四人是水师出身,所以就跟着李溰参观造船厂去了,剩下的十四人中,又有包括安道石在内的八人是提前便与海汉军方高层达成了某种默契。所以海汉方面对于朝鲜派来的这批学员还是很上心的,加之有颜楚杰亲自督办,就连登记工作也做得更为细致了。 尽管调了好几名文过来给朝鲜学员登记,但前前后后还是耗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十几人的手续办完。先前那名军官便一直守在旁边等着,直到最后一个人的手续办妥,他才站出来说道:“行了,接下来就请各位去观看考核现场。各位请跟着我走,军营之内不可随意走动,违者军法处置,切记切记!” 安道石等人在带领之下横穿了几乎整个营区,而他们的服饰也不免在路上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虽然朝鲜国已经在三亚建了使馆并驻扎了数名军人,但毕竟朝鲜国的军人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鹿回头基地之内,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等你们住下来了,会发统一的作训服给你们,到时候就不会有人盯着你们看了。”军官说着指了指身上的灰色军服:“作训服大概就是这样子,你们在这里留学受训期间,都必须一直穿着。” 对于海汉这种无盔无甲的棉布军服,朝鲜军人最初是很不能理解的,穿着这样缺乏防护的军服上阵打仗岂不是与找死无异?但后来见识了海汉军如何与清军交战之后,便明白了如此托大的确是有资本的,清军连将交战距离缩短到自己的攻击距离上限都十分艰难,海汉军的确没有必要穿着沉重的盔甲上阵。 当然了,以海汉的精明,发给外军学员的作训服自然也不可能是免费赠予的,这其实都包含在了高昂的留学费用当中。不过好在这部分的费用都是由官方承担,倒不需安道石等人伤脑筋了,否则光是两套作训服的价格,就足以让这些军饷并不算高的朝鲜军官肉疼好久了。 安道石对于这个安排不但不排斥,反倒是隐隐有些兴奋,虽然只是作训服而非海汉正规军的军服,但穿上身之后想必也多少能够感受到作为强大军队一员的特殊力量。不过当下去观看其他外军学员的结业考核,他们还是只能先暂时以本国的服饰出场。 考核场地位于鹿回头半岛东侧的海岸边,安道石一见之下倒是觉得有些眼熟,这分明与大同江基地的训练场有六七分相似,特别是场地中的那些训练设施,各种各样的障碍物,他都曾在大同江基地见到过。 场地的一侧搭建了带遮阳篷的看台,安道石远远看到颜楚杰便端坐其上,身边还有其他几名高级将官,看样子便是由他们负责给这批学员们打分考核了。 而参加结业考核的外军学员们此时已经在操场边集结完毕,看上去人倒是不多,安道石大致数了一下,也就不到五十人而已,排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似乎是准备先表演队列行进。在场边充当观众的除了他们这十多名朝鲜军人之外,倒是还有几十名身着灰色作训服的军人,但安道石一时也难以分辨这些军人是海汉人还是来接受培训的外国军人。 果然不多时便听到急促的铜哨声响起,接着这个方阵便开始踩着步点朝看台的方向行进过来。这种左手托步枪右手随步伐摆动的行进姿势,安道石曾在大同江基地见过,之前抵达三亚在胜利广场上也再次见到过,算是海汉军的标准阅兵行进式了。既然其他外军学员都得会这个,安道石知道自己接下来肯定也会学习这个课目,当下便开始仔细观察这些学员的动作。 “各位看到的这几十名学员,其实是分别来自大明、安南、占城三个国家。不过他们的入学时间比较接近,所以就集中在一起接受结业考核。我提醒各位一句,他们当下的考核课目,今后也很有可能会是各位学成结业时候必须要面对的一关,所以希望各位不要只看个热闹,更要用心琢磨,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能够完成,能不能完成得比他们更好。” 带队的军官不失时机地向朝鲜学员们说明了结业考核的情况,其实即便他不提此事,绝大多数人也已经想到了这一节。而且他们也的确很在意其他国家的军人在经过了这种培训之后,军事技能到底达到一个怎样的水平。 说话间方阵已经走到了颜楚杰等高官所在的看台前,随着一声发喊,方阵的行进步伐也转为了更有力度的正步,学员们抬起右手行海汉军礼,看台上的颜楚杰等人也抬手还礼。 学员们此时齐声呼喊口号,不过他们的海汉官话显然也并不标准,各种口音夹杂在一起听得并不真切。安道石在大同江基地的时候曾被教官夸过有语言天赋,学海汉官话的速度要比其他人快得多,但他也仅仅只勉强听出了“杀敌立功”、“保家卫国”等两三句口号。 第1906章 结业考核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颜楚杰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却极为鼓舞人心,点明了受训学员今后的大好前程,就连尚未正式入学的朝鲜学员也被感染到。对于这种带有浓重海汉色彩的阅兵仪式,安道石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但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也得过这一关,所以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阅兵结束之后,这批外军学员重新回到看台前列队站好,颜楚杰起身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因为使用了扩音器,所以离得稍远的朝鲜学员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讲话的内容。 “我国有一句俗语,命运总是会青睐最勇敢的人!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国家千里挑一的勇士,所以才能拥有来到这里接受培训的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今后不仅拥有过人的勇气,更要学会如何去作一名有勇有谋的优秀指挥官,率领你们的部队打赢每一场战斗!” “希望各位能把在这里所学到本事都带回去,为自己的国家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今天的考核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今后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才是真正检验各位的学习成果之时!各位,接下来请尽力而为吧!” 第1907章 奋力追赶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不是在大同江基地的时候与联军人员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些朝鲜军官大概也不会马上联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当时参与朝鲜战事的另外几国军人都以大同江基地为大本营,虽然说起来全是同一阵营的友军,但各国军人在日常的训练操演和执行任务中还是都会下意识地与同行进行比拼。 军人都信奉以强者为尊,海汉国虽小,但军力无人能敌,所以各个盟友都以海汉军马首是瞻。至于海汉军之外,那自然是也要憋着劲分个高下了。不过在这场竞争当中,朝鲜军当时甚至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毕竟驻扎在大同江基地的各国军队当中,朝鲜军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排在倒数第一。 说实话当时像安道石这样的朝鲜军官,在看到其他几支外国军队的舰船、武器装备,以及周全的后勤物资供应时,心里都不免十分艳羡。他们也很想拥有这样的作战条件,但朝鲜毕竟不是一个富有的国家,抗清战争就已经耗干了国库,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更多军费让军队大规模换装。向海汉派遣军官留学生,设法先把海汉的基本战术学会,已经是朝鲜当下在军事领域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但直到真正抵达了目的地,安道石和他的同僚们才意识到双方起跑线的差距有多大。别国将定期派出军官到海汉进修作为了军队建设的固定措施,而且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早就轻车熟路,而朝鲜才刚刚踏入这个圈子,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可海汉人设下的考核标准,并不会因为朝鲜的迟来而下调,如果他们做得不够好,毫无疑问朝鲜也会被人看不起。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果不是在大同江基地的时候与联军人员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些朝鲜军官大概也不会马上联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当时参与朝鲜战事的另外几国军人都以大同江基地为大本营,虽然说起来全是同一阵营的友军,但各国军人在日常的训练操演和执行任务中还是都会下意识地与同行进行比拼。 军人都信奉以强者为尊,海汉国虽小,但军力无人能敌,所以各个盟友都以海汉军马首是瞻。至于海汉军之外,那自然是也要憋着劲分个高下了。不过在这场竞争当中,朝鲜军当时甚至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毕竟驻扎在大同江基地的各国军队当中,朝鲜军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排在倒数第一。 说实话当时像安道石这样的朝鲜军官,在看到其他几支外国军队的舰船、武器装备,以及周全的后勤物资供应时,心里都不免十分艳羡。他们也很想拥有这样的作战条件,但朝鲜毕竟不是一个富有的国家,抗清战争就已经耗干了国库,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更多军费让军队大规模换装。向海汉派遣军官留学生,设法先把海汉的基本战术学会,已经是朝鲜当下在军事领域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但直到真正抵达了目的地,安道石和他的同僚们才意识到双方起跑线的差距有多大。别国将定期派出军官到海汉进修作为了军队建设的固定措施,而且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早就轻车熟路,而朝鲜才刚刚踏入这个圈子,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可海汉人设下的考核标准,并不会因为朝鲜的迟来而下调,如果他们做得不够好,毫无疑问朝鲜也会被人看不起。 如果不是在大同江基地的时候与联军人员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些朝鲜军官大概也不会马上联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当时参与朝鲜战事的另外几国军人都以大同江基地为大本营,虽然说起来全是同一阵营的友军,但各国军人在日常的训练操演和执行任务中还是都会下意识地与同行进行比拼。 军人都信奉以强者为尊,海汉国虽小,但军力无人能敌,所以各个盟友都以海汉军马首是瞻。至于海汉军之外,那自然是也要憋着劲分个高下了。不过在这场竞争当中,朝鲜军当时甚至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毕竟驻扎在大同江基地的各国军队当中,朝鲜军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排在倒数第一。 说实话当时像安道石这样的朝鲜军官,在看到其他几支外国军队的舰船、武器装备,以及周全的后勤物资供应时,心里都不免十分艳羡。他们也很想拥有这样的作战条件,但朝鲜毕竟不是一个富有的国家,抗清战争就已经耗干了国库,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更多军费让军队大规模换装。向海汉派遣军官留学生,设法先把海汉的基本战术学会,已经是朝鲜当下在军事领域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但直到真正抵达了目的地,安道石和他的同僚们才意识到双方起跑线的差距有多大。别国将定期派出军官到海汉进修作为了军队建设的固定措施,而且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早就轻车熟路,而朝鲜才刚刚踏入这个圈子,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可海汉人设下的考核标准,并不会因为朝鲜的迟来而下调,如果他们做得不够好,毫无疑问朝鲜也会被人看不起。 如果不是在大同江基地的时候与联军人员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些朝鲜军官大概也不会马上联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当时参与朝鲜战事的另外几国军人都以大同江基地为大本营,虽然说起来全是同一阵营的友军,但各国军人在日常的训练操演和执行任务中还是都会下意识地与同行进行比拼。 军人都信奉以强者为尊,海汉国虽小,但军力无人能敌,所以各个盟友都以海汉军马首是瞻。至于海汉军之外,那自然是也要憋着劲分个高下了。不过在这场竞争当中,朝鲜军当时甚至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毕竟驻扎在大同江基地的各国军队当中,朝鲜军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排在倒数第一。 说实话当时像安道石这样的朝鲜军官,在看到其他几支外国军队的舰船、武器装备,以及周全的后勤物资供应时,心里都不免十分艳羡。他们也很想拥有这样的作战条件,但朝鲜毕竟不是一个富有的国家,抗清战争就已经耗干了国库,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更多军费让军队大规模换装。向海汉派遣军官留学生,设法先把海汉的基本战术学会,已经是朝鲜当下在军事领域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但直到真正抵达了目的地,安道石和他的同僚们才意识到双方起跑线的差距有多大。别国将定期派出军官到海汉进修作为了军队建设的固定措施,而且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早就轻车熟路,而朝鲜才刚刚踏入这个圈子,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可海汉人设下的考核标准,并不会因为朝鲜的迟来而下调,如果他们做得不够好,毫无疑问朝鲜也会被人看不起。 如果不是在大同江基地的时候与联军人员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些朝鲜军官大概也不会马上联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当时参与朝鲜战事的另外几国军人都以大同江基地为大本营,虽然说起来全是同一阵营的友军,但各国军人在日常的训练操演和执行任务中还是都会下意识地与同行进行比拼。 军人都信奉以强者为尊,海汉国虽小,但军力无人能敌,所以各个盟友都以海汉军马首是瞻。至于海汉军之外,那自然是也要憋着劲分个高下了。不过在这场竞争当中,朝鲜军当时甚至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毕竟驻扎在大同江基地的各国军队当中,朝鲜军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排在倒数第一。 说实话当时像安道石这样的朝鲜军官,在看到其他几支外国军队的舰船、武器装备,以及周全的后勤物资供应时,心里都不免十分艳羡。他们也很想拥有这样的作战条件,但朝鲜毕竟不是一个富有的国家,抗清战争就已经耗干了国库,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更多军费让军队大规模换装。向海汉派遣军官留学生,设法先把海汉的基本战术学会,已经是朝鲜当下在军事领域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但直到真正抵达了目的地,安道石和他的同僚们才意识到双方起跑线的差距有多大。别国将定期派出军官到海汉进修作为了军队建设的固定措施,而且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早就轻车熟路,而朝鲜才刚刚踏入这个圈子,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可海汉人设下的考核标准,并不会因为朝鲜的迟来而下调,如果他们做得不够好,毫无疑问朝鲜也会被人看不起。 如果不是在大同江基地的时候与联军人员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些朝鲜军官大概也不会马上联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当时参与朝鲜战事的另外几国军人都以大同江基地为大本营,虽然说起来全是同一阵营的友军,但各国军人在日常的训练操演和执行任务中还是都会下意识地与同行进行比拼。 军人都信奉以强者为尊,海汉国虽小,但军力无人能敌,所以各个盟友都以海汉军马首是瞻。至于海汉军之外,那自然是也要憋着劲分个高下了。不过在这场竞争当中,朝鲜军当时甚至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毕竟驻扎在大同江基地的各国军队当中,朝鲜军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排在倒数第一。 说实话当时像安道石这样的朝鲜军官,在看到其他几支外国军队的舰船、武器装备,以及周全的后勤物资供应时,心里都不免十分艳羡。他们也很想拥有这样的作战条件,但朝鲜毕竟不是一个富有的国家,抗清战争就已经耗干了国库,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更多军费让军队大规模换装。向海汉派遣军官留学生,设法先把海汉的基本战术学会,已经是朝鲜当下在军事领域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但直到真正抵达了目的地,安道石和他的同僚们才意识到双方起跑线的差距有多大。别国将定期派出军官到海汉进修作为了军队建设的固定措施,而且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早就轻车熟路,而朝鲜才刚刚踏入这个圈子,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可海汉人设下的考核标准,并不会因为朝鲜的迟来而下调,如果他们做得不够好,毫无疑问朝鲜也会被人看不起。 如果不是在大同江基地的时候与联军人员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些朝鲜军官大概也不会马上联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当时参与朝鲜战事的另外几国军人都以大同江基地为大本营,虽然说起来全是同一阵营的友军,但各国军人在日常的训练操演和执行任务中还是都会下意识地与同行进行比拼。 军人都信奉以强者为尊,海汉国虽小,但军力无人能敌,所以各个盟友都以海汉军马首是瞻。至于海汉军之外,那自然是也要憋着劲分个高下了。不过在这场竞争当中,朝鲜军当时甚至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毕竟驻扎在大同江基地的各国军队当中,朝鲜军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排在倒数第一。 说实话当时像安道石这样的朝鲜军官,在看到其他几支外国军队的舰船、武器装备,以及周全的后勤物资供应时,心里都不免十分艳羡。他们也很想拥有这样的作战条件,但朝鲜毕竟不是一个富有的国家,抗清战争就已经耗干了国库,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更多军费让军队大规模换装。向海汉派遣军官留学生,设法先把海汉的基本战术学会,已经是朝鲜当下在军事领域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但直到真正抵达了目的地,安道石和他的同僚们才意识到双方起跑线的差距有多大。别国将定期派出军官到海汉进修作为了军队建设的固定措施,而且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早就轻车熟路,而朝鲜才刚刚踏入这个圈子,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 第1908章 留学生活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来此之前海汉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留学时限,但至少是在半年以上,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培训课程,那留学的时间就可能会继续延长,直到他们能够结业为止。 一来就先吃了这么一记下马威,让这批新学员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留学进修这个差事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知道会被这名凶神恶煞的古教官怎么个收拾法。 海汉治军极严,关于这一点,朝鲜学员们大多在大同江基地有过切身感受。现在看来这种严格的作风是从军校受训的阶段就开始培养,而从刚才古卫的态度来看,海汉应该是打算要用同等的标准来训练他们了。 如果是以学本事的出发点来考虑,这种严格要求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海汉的培训是比较动真格的,并不打算在这过程中划水,这就意味着学员们能在这里学到真本领,而不是千里迢迢来走个形式就算完成任务。 但事情都会有两面性,虽说海汉认真对待此事是好的,可这就意味着朝鲜学员们在训练过程中会吃到更多的苦头。 第1909章 境遇差异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站在安道石的立场上,自然希望能够把握好这次难得的留学机会,从海汉尽可能多地学到真本领。今后自己能爬到多高的位置,很可能就要看留学期间的努力程度和造化了。但能在三亚留学多久,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看国家的安排,毕竟他们的留学费用相当昂贵,在海汉多待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国家当然希望他们越快学成归国越好。 关于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在专业方向上的分类,朝鲜方面此前的确知之甚少,更谈不上有什么针对性的准备。安道石之前的猜测,认为海汉人可能会根据不同兵种来安排不同的培训内容,但没想到这培训课程的专业划分并非根据兵种,而是军官在军队中的不同职能。 以安道石的认知,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官当然不能只会指挥打仗,跟军事相关的事务都得懂点会点才行,但他也从未想过这些东西还要通过专门的课程去学习,如果只学其中一个专业,成效肯定要大打折扣。 不过安道石立刻便想到福建明军历年来派遣了多批学员到海汉学习军事技能,对此应该早就有了妥善的安排,倒不如问问董尚义,要如何选择才最为合理。 董尚义听了他的问题后笑道:“安兄的意思是所有专业都想学,但又不想因此大大延长留学的时间,这样理解可对?” 安道石道:“正是如此,还请董兄弟为我指点迷津。” 董尚义道:“过往从我福建军中派来三亚留学的人员其实也有过类似的问题,倒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其实很简单,一次留学学不完的东西,那以后再多来几次就是了。” “多来几次?”安道石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董尚义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才道:“董兄弟是说,多来三亚留学几次?” 董尚义点点头道:“是啊,以后再找机会来进修就是了。我福建军中有三四次留学经历的也不乏其人。每次学一部分课程,多得几次就能学完了。” 然而这在董尚义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对朝鲜学员来说却是不太可能实现的难题,他们能够来这一趟就已经殊为不易,还有没有再来留学的机会,当下根本连想都不敢想。这种一次学不完就安排多次进修的操作,他们肯定没法效仿福建明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站在安道石的立场上,自然希望能够把握好这次难得的留学机会,从海汉尽可能多地学到真本领。今后自己能爬到多高的位置,很可能就要看留学期间的努力程度和造化了。但能在三亚留学多久,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看国家的安排,毕竟他们的留学费用相当昂贵,在海汉多待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国家当然希望他们越快学成归国越好。 关于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在专业方向上的分类,朝鲜方面此前的确知之甚少,更谈不上有什么针对性的准备。安道石之前的猜测,认为海汉人可能会根据不同兵种来安排不同的培训内容,但没想到这培训课程的专业划分并非根据兵种,而是军官在军队中的不同职能。 以安道石的认知,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官当然不能只会指挥打仗,跟军事相关的事务都得懂点会点才行,但他也从未想过这些东西还要通过专门的课程去学习,如果只学其中一个专业,成效肯定要大打折扣。 不过安道石立刻便想到福建明军历年来派遣了多批学员到海汉学习军事技能,对此应该早就有了妥善的安排,倒不如问问董尚义,要如何选择才最为合理。 董尚义听了他的问题后笑道:“安兄的意思是所有专业都想学,但又不想因此大大延长留学的时间,这样理解可对?” 安道石道:“正是如此,还请董兄弟为我指点迷津。” 董尚义道:“过往从我福建军中派来三亚留学的人员其实也有过类似的问题,倒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其实很简单,一次留学学不完的东西,那以后再多来几次就是了。” “多来几次?”安道石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董尚义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才道:“董兄弟是说,多来三亚留学几次?” 董尚义点点头道:“是啊,以后再找机会来进修就是了。我福建军中有三四次留学经历的也不乏其人。每次学一部分课程,多得几次就能学完了。” 然而这在董尚义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对朝鲜学员来说却是不太可能实现的难题,他们能够来这一趟就已经殊为不易,还有没有再来留学的机会,当下根本连想都不敢想。这种一次学不完就安排多次进修的操作,他们肯定没法效仿福建明军。站在安道石的立场上,自然希望能够把握好这次难得的留学机会,从海汉尽可能多地学到真本领。今后自己能爬到多高的位置,很可能就要看留学期间的努力程度和造化了。但能在三亚留学多久,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看国家的安排,毕竟他们的留学费用相当昂贵,在海汉多待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国家当然希望他们越快学成归国越好。 关于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在专业方向上的分类,朝鲜方面此前的确知之甚少,更谈不上有什么针对性的准备。安道石之前的猜测,认为海汉人可能会根据不同兵种来安排不同的培训内容,但没想到这培训课程的专业划分并非根据兵种,而是军官在军队中的不同职能。 以安道石的认知,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官当然不能只会指挥打仗,跟军事相关的事务都得懂点会点才行,但他也从未想过这些东西还要通过专门的课程去学习,如果只学其中一个专业,成效肯定要大打折扣。 不过安道石立刻便想到福建明军历年来派遣了多批学员到海汉学习军事技能,对此应该早就有了妥善的安排,倒不如问问董尚义,要如何选择才最为合理。 董尚义听了他的问题后笑道:“安兄的意思是所有专业都想学,但又不想因此大大延长留学的时间,这样理解可对?” 安道石道:“正是如此,还请董兄弟为我指点迷津。” 董尚义道:“过往从我福建军中派来三亚留学的人员其实也有过类似的问题,倒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其实很简单,一次留学学不完的东西,那以后再多来几次就是了。” “多来几次?”安道石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董尚义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才道:“董兄弟是说,多来三亚留学几次?” 董尚义点点头道:“是啊,以后再找机会来进修就是了。我福建军中有三四次留学经历的也不乏其人。每次学一部分课程,多得几次就能学完了。” 然而这在董尚义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对朝鲜学员来说却是不太可能实现的难题,他们能够来这一趟就已经殊为不易,还有没有再来留学的机会,当下根本连想都不敢想。这种一次学不完就安排多次进修的操作,他们肯定没法效仿福建明军。站在安道石的立场上,自然希望能够把握好这次难得的留学机会,从海汉尽可能多地学到真本领。今后自己能爬到多高的位置,很可能就要看留学期间的努力程度和造化了。但能在三亚留学多久,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看国家的安排,毕竟他们的留学费用相当昂贵,在海汉多待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国家当然希望他们越快学成归国越好。 关于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在专业方向上的分类,朝鲜方面此前的确知之甚少,更谈不上有什么针对性的准备。安道石之前的猜测,认为海汉人可能会根据不同兵种来安排不同的培训内容,但没想到这培训课程的专业划分并非根据兵种,而是军官在军队中的不同职能。 以安道石的认知,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官当然不能只会指挥打仗,跟军事相关的事务都得懂点会点才行,但他也从未想过这些东西还要通过专门的课程去学习,如果只学其中一个专业,成效肯定要大打折扣。 不过安道石立刻便想到福建明军历年来派遣了多批学员到海汉学习军事技能,对此应该早就有了妥善的安排,倒不如问问董尚义,要如何选择才最为合理。 董尚义听了他的问题后笑道:“安兄的意思是所有专业都想学,但又不想因此大大延长留学的时间,这样理解可对?” 安道石道:“正是如此,还请董兄弟为我指点迷津。” 董尚义道:“过往从我福建军中派来三亚留学的人员其实也有过类似的问题,倒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其实很简单,一次留学学不完的东西,那以后再多来几次就是了。” “多来几次?”安道石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董尚义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才道:“董兄弟是说,多来三亚留学几次?” 董尚义点点头道:“是啊,以后再找机会来进修就是了。我福建军中有三四次留学经历的也不乏其人。每次学一部分课程,多得几次就能学完了。” 然而这在董尚义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对朝鲜学员来说却是不太可能实现的难题,他们能够来这一趟就已经殊为不易,还有没有再来留学的机会,当下根本连想都不敢想。这种一次学不完就安排多次进修的操作,他们肯定没法效仿福建明军。站在安道石的立场上,自然希望能够把握好这次难得的留学机会,从海汉尽可能多地学到真本领。今后自己能爬到多高的位置,很可能就要看留学期间的努力程度和造化了。但能在三亚留学多久,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看国家的安排,毕竟他们的留学费用相当昂贵,在海汉多待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国家当然希望他们越快学成归国越好。 关于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在专业方向上的分类,朝鲜方面此前的确知之甚少,更谈不上有什么针对性的准备。安道石之前的猜测,认为海汉人可能会根据不同兵种来安排不同的培训内容,但没想到这培训课程的专业划分并非根据兵种,而是军官在军队中的不同职能。 以安道石的认知,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官当然不能只会指挥打仗,跟军事相关的事务都得懂点会点才行,但他也从未想过这些东西还要通过专门的课程去学习,如果只学其中一个专业,成效肯定要大打折扣。 不过安道石立刻便想到福建明军历年来派遣了多批学员到海汉学习军事技能,对此应该早就有了妥善的安排,倒不如问问董尚义,要如何选择才最为合理。 董尚义听了他的问题后笑道:“安兄的意思是所有专业都想学,但又不想因此大大延长留学的时间,这样理解可对?” 安道石道:“正是如此,还请董兄弟为我指点迷津。” 董尚义道:“过往从我福建军中派来三亚留学的人员其实也有过类似的问题,倒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其实很简单,一次留学学不完的东西,那以后再多来几次就是了。” “多来几次?”安道石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董尚义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才道:“董兄弟是说,多来三亚留学几次?” 董尚义点点头道:“是啊,以后再找机会来进修就是了。我福建军中有三四次留学经历的也不乏其人。每次学一部分课程,多得几次就能学完了。” 然而这在董尚义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对朝鲜学员来说却是不太可能实现的难题,他们能够来这一趟就已经殊为不易,还有没有再来留学的机会,当下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第1910章 并不简单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其实大明朝廷与福建之间的利益纠葛相当复杂,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别说安道石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董尚义也未必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君臣双方加上海汉,三家都不想破坏目前的局面,于是便默契地维持着当下的平衡,福建军方出兵海外,也大多都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既不会在行动前向朝廷请示报备,也不会在结束后找朝廷邀功请赏。 但大明朝廷即便是有心要调遣福建明军到北疆抵御清军,多半也不会直接公开下达调令,否则要是许心素犟起来不听调遣不肯出兵,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明智的做法是先与福建方面和海汉进行沟通,确定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作战意愿和大致安排之后,再给许心素下达调令,这才能真正起到顺水推舟的效果。而且到时候福建明军在辽东取得了战果,大明朝廷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然了,届时大明也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着海汉动手的时候在北方战线对清军发动反扑攻势。之前的金州大战,大明方面就因为消息闭塞而错过了战机,而今年的朝鲜之战又一直作壁上观,相当于就是错过了两次打击清军的大好机会。如果下次还把握不住机会,那自兵部尚以下的武官都可以解职回家了。 董尚义听得微微摇头道:“我福建军中猛将如云,出战的机会……小弟未必轮得上啊!”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其实大明朝廷与福建之间的利益纠葛相当复杂,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别说安道石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董尚义也未必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君臣双方加上海汉,三家都不想破坏目前的局面,于是便默契地维持着当下的平衡,福建军方出兵海外,也大多都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既不会在行动前向朝廷请示报备,也不会在结束后找朝廷邀功请赏。 但大明朝廷即便是有心要调遣福建明军到北疆抵御清军,多半也不会直接公开下达调令,否则要是许心素犟起来不听调遣不肯出兵,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明智的做法是先与福建方面和海汉进行沟通,确定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作战意愿和大致安排之后,再给许心素下达调令,这才能真正起到顺水推舟的效果。而且到时候福建明军在辽东取得了战果,大明朝廷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然了,届时大明也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着海汉动手的时候在北方战线对清军发动反扑攻势。之前的金州大战,大明方面就因为消息闭塞而错过了战机,而今年的朝鲜之战又一直作壁上观,相当于就是错过了两次打击清军的大好机会。如果下次还把握不住机会,那自兵部尚以下的武官都可以解职回家了。 董尚义听得微微摇头道:“我福建军中猛将如云,出战的机会……小弟未必轮得上啊!” 其实大明朝廷与福建之间的利益纠葛相当复杂,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别说安道石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董尚义也未必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君臣双方加上海汉,三家都不想破坏目前的局面,于是便默契地维持着当下的平衡,福建军方出兵海外,也大多都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既不会在行动前向朝廷请示报备,也不会在结束后找朝廷邀功请赏。 但大明朝廷即便是有心要调遣福建明军到北疆抵御清军,多半也不会直接公开下达调令,否则要是许心素犟起来不听调遣不肯出兵,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明智的做法是先与福建方面和海汉进行沟通,确定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作战意愿和大致安排之后,再给许心素下达调令,这才能真正起到顺水推舟的效果。而且到时候福建明军在辽东取得了战果,大明朝廷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然了,届时大明也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着海汉动手的时候在北方战线对清军发动反扑攻势。之前的金州大战,大明方面就因为消息闭塞而错过了战机,而今年的朝鲜之战又一直作壁上观,相当于就是错过了两次打击清军的大好机会。如果下次还把握不住机会,那自兵部尚以下的武官都可以解职回家了。 董尚义听得微微摇头道:“我福建军中猛将如云,出战的机会……小弟未必轮得上啊!” 其实大明朝廷与福建之间的利益纠葛相当复杂,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别说安道石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董尚义也未必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君臣双方加上海汉,三家都不想破坏目前的局面,于是便默契地维持着当下的平衡,福建军方出兵海外,也大多都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既不会在行动前向朝廷请示报备,也不会在结束后找朝廷邀功请赏。 但大明朝廷即便是有心要调遣福建明军到北疆抵御清军,多半也不会直接公开下达调令,否则要是许心素犟起来不听调遣不肯出兵,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明智的做法是先与福建方面和海汉进行沟通,确定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作战意愿和大致安排之后,再给许心素下达调令,这才能真正起到顺水推舟的效果。而且到时候福建明军在辽东取得了战果,大明朝廷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然了,届时大明也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着海汉动手的时候在北方战线对清军发动反扑攻势。之前的金州大战,大明方面就因为消息闭塞而错过了战机,而今年的朝鲜之战又一直作壁上观,相当于就是错过了两次打击清军的大好机会。如果下次还把握不住机会,那自兵部尚以下的武官都可以解职回家了。 董尚义听得微微摇头道:“我福建军中猛将如云,出战的机会……小弟未必轮得上啊!” 其实大明朝廷与福建之间的利益纠葛相当复杂,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别说安道石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董尚义也未必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君臣双方加上海汉,三家都不想破坏目前的局面,于是便默契地维持着当下的平衡,福建军方出兵海外,也大多都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既不会在行动前向朝廷请示报备,也不会在结束后找朝廷邀功请赏。 但大明朝廷即便是有心要调遣福建明军到北疆抵御清军,多半也不会直接公开下达调令,否则要是许心素犟起来不听调遣不肯出兵,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明智的做法是先与福建方面和海汉进行沟通,确定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作战意愿和大致安排之后,再给许心素下达调令,这才能真正起到顺水推舟的效果。而且到时候福建明军在辽东取得了战果,大明朝廷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然了,届时大明也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着海汉动手的时候在北方战线对清军发动反扑攻势。之前的金州大战,大明方面就因为消息闭塞而错过了战机,而今年的朝鲜之战又一直作壁上观,相当于就是错过了两次打击清军的大好机会。如果下次还把握不住机会,那自兵部尚以下的武官都可以解职回家了。 董尚义听得微微摇头道:“我福建军中猛将如云,出战的机会……小弟未必轮得上啊!” 其实大明朝廷与福建之间的利益纠葛相当复杂,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别说安道石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董尚义也未必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君臣双方加上海汉,三家都不想破坏目前的局面,于是便默契地维持着当下的平衡,福建军方出兵海外,也大多都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既不会在行动前向朝廷请示报备,也不会在结束后找朝廷邀功请赏。 但大明朝廷即便是有心要调遣福建明军到北疆抵御清军,多半也不会直接公开下达调令,否则要是许心素犟起来不听调遣不肯出兵,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明智的做法是先与福建方面和海汉进行沟通,确定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作战意愿和大致安排之后,再给许心素下达调令,这才能真正起到顺水推舟的效果。而且到时候福建明军在辽东取得了战果,大明朝廷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然了,届时大明也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着海汉动手的时候在北方战线对清军发动反扑攻势。之前的金州大战,大明方面就因为消息闭塞而错过了战机,而今年的朝鲜之战又一直作壁上观,相当于就是错过了两次打击清军的大好机会。如果下次还把握不住机会,那自兵部尚以下的武官都可以解职回家了。 董尚义听得微微摇头道:“我福建军中猛将如云,出战的机会……小弟未必轮得上啊!” 其实大明朝廷与福建之间的利益纠葛相当复杂,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别说安道石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董尚义也未必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君臣双方加上海汉,三家都不想破坏目前的局面,于是便默契地维持着当下的平衡,福建军方出兵海外,也大多都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既不会在行动前向朝廷请示报备,也不会在结束后找朝廷邀功请赏。 但大明朝廷即便是有心要调遣福建明军到北疆抵御清军,多半也不会直接公开下达调令,否则要是许心素犟起来不听调遣不肯出兵,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明智的做法是先与福建方面和海汉进行沟通,确定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作战意愿和大致安排之后,再给许心素下达调令,这才能真正起到顺水推舟的效果。而且到时候福建明军在辽东取得了战果,大明朝廷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然了,届时大明也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着海汉动手的时候在北方战线对清军发动反扑攻势。之前的金州大战,大明方面就因为消息闭塞而错过了战机,而今年的朝鲜之战又一直作壁上观,相当于就是错过了两次打击清军的大好机会。如果下次还把握不住机会,那自兵部尚以下的武官都可以解职回家了。 董尚义听得微微摇头道:“我福建军中猛将如云,出战的机会……小弟未必轮得上啊!” 其实大明朝廷与福建之间的利益纠葛相当复杂,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别说安道石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董尚义也未必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君臣双方加上海汉,三家都不想破坏目前的局面,于是便默契地维持着当下的平衡,福建军方出兵海外,也大多都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既不会在行动前向朝廷请示报备,也不会在结束后找朝廷邀功请赏。 但大明朝廷即便是有心要调遣福建明军到北疆抵御清军,多半也不会直接公开下达调令,否则要是许心素犟起来不听调遣不肯出兵,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明智的做法是先与福建方面和海汉进行沟通,确定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作战意愿和大致安排之后,再给许心素下达调令,这才能真正起到顺水推舟的效果。而且到时候福建明军在辽东取得了战果,大明朝廷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然了,届时大明也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着海汉动手的时候在北方战线对清军发动反扑攻势。之前的金州大战,大明方面就因为消息闭塞而错过了战机,而今年的朝鲜之战又一直作壁上观,相当于就是错过了两次打击清军的大好机会。 第1911章 目标方向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其实李希初到三亚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与李溰当下相似的状况,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行程,非官方的各种宴请邀约,每天迎来送往的应酬接连不断,连睡觉休息的时间也被压缩得极为有限,让李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疲于应付。而李溰的身份更加尊贵,并且抵达三亚时便得到了海汉官方极为隆重的接待,官方对其到来如此重视,这边想通过各种手段跟他套近乎的各色人等也就更多了。 不过有了李希代为把关,许多可有可无或是不那么急切的宴请邀约,便由他先替李溰婉言谢绝了。而李溰对李希也极为信任,将这些社交事务都交给了他代为安排,毕竟李溰初来乍到,对本地的情况知之甚少,对于该如何建立人脉全无计划,还是听从李希的意见比较稳妥。 其实按照海汉官方的安排,今天本该是乘火车去田独工业区参观,不过昨晚李溰喝得酩酊大醉,李希知道他肯定没这么快恢复过来,便早早去跟外交部打了招呼,临时取消了参观安排,免得手脚发软的李溰在海汉高官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但李溰的恢复情况其实比李希的预计还更好一些,毕竟年轻力壮,睡一觉酒劲过去就恢复了大半。不过官方的安排已经取消了,如果李溰想出门活动一下,那就只能由李希来临时安排了。 一同从朝鲜来到这里的学员们只经过一天的短暂休整便陆续入学了,正式开启了他们的留学生活,而李溰自己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向。昨天与宁崎同行的时候,他也曾找机会向这位主管海汉文教事务的高官征询意见,看看对方是否能给出适合自己的课程推荐。但宁崎的答复依然有点模糊,也是劝说李溰可以优先考虑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海汉这边才好尽力安排相关的课程。 “普通人来我国留学,那当然是我们教什么就学什么,但世子不一样,我们希望世子能在这里学到真正想学的东西,你想学的,我们都可以教。” 宁崎的回答其实跟李溰早前从其他海汉高官那里得到的答复差不多,所有人都把说得很满,表示会尽量满足李溰在留学安排上的要求。但问题就在李溰也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一直处于没有目标的迷茫状态。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其实李希初到三亚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与李溰当下相似的状况,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行程,非官方的各种宴请邀约,每天迎来送往的应酬接连不断,连睡觉休息的时间也被压缩得极为有限,让李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疲于应付。而李溰的身份更加尊贵,并且抵达三亚时便得到了海汉官方极为隆重的接待,官方对其到来如此重视,这边想通过各种手段跟他套近乎的各色人等也就更多了。 不过有了李希代为把关,许多可有可无或是不那么急切的宴请邀约,便由他先替李溰婉言谢绝了。而李溰对李希也极为信任,将这些社交事务都交给了他代为安排,毕竟李溰初来乍到,对本地的情况知之甚少,对于该如何建立人脉全无计划,还是听从李希的意见比较稳妥。 其实按照海汉官方的安排,今天本该是乘火车去田独工业区参观,不过昨晚李溰喝得酩酊大醉,李希知道他肯定没这么快恢复过来,便早早去跟外交部打了招呼,临时取消了参观安排,免得手脚发软的李溰在海汉高官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但李溰的恢复情况其实比李希的预计还更好一些,毕竟年轻力壮,睡一觉酒劲过去就恢复了大半。不过官方的安排已经取消了,如果李溰想出门活动一下,那就只能由李希来临时安排了。 一同从朝鲜来到这里的学员们只经过一天的短暂休整便陆续入学了,正式开启了他们的留学生活,而李溰自己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向。昨天与宁崎同行的时候,他也曾找机会向这位主管海汉文教事务的高官征询意见,看看对方是否能给出适合自己的课程推荐。但宁崎的答复依然有点模糊,也是劝说李溰可以优先考虑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海汉这边才好尽力安排相关的课程。 “普通人来我国留学,那当然是我们教什么就学什么,但世子不一样,我们希望世子能在这里学到真正想学的东西,你想学的,我们都可以教。” 宁崎的回答其实跟李溰早前从其他海汉高官那里得到的答复差不多,所有人都把说得很满,表示会尽量满足李溰在留学安排上的要求。但问题就在李溰也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一直处于没有目标的迷茫状态。其实李希初到三亚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与李溰当下相似的状况,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行程,非官方的各种宴请邀约,每天迎来送往的应酬接连不断,连睡觉休息的时间也被压缩得极为有限,让李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疲于应付。而李溰的身份更加尊贵,并且抵达三亚时便得到了海汉官方极为隆重的接待,官方对其到来如此重视,这边想通过各种手段跟他套近乎的各色人等也就更多了。 不过有了李希代为把关,许多可有可无或是不那么急切的宴请邀约,便由他先替李溰婉言谢绝了。而李溰对李希也极为信任,将这些社交事务都交给了他代为安排,毕竟李溰初来乍到,对本地的情况知之甚少,对于该如何建立人脉全无计划,还是听从李希的意见比较稳妥。 其实按照海汉官方的安排,今天本该是乘火车去田独工业区参观,不过昨晚李溰喝得酩酊大醉,李希知道他肯定没这么快恢复过来,便早早去跟外交部打了招呼,临时取消了参观安排,免得手脚发软的李溰在海汉高官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但李溰的恢复情况其实比李希的预计还更好一些,毕竟年轻力壮,睡一觉酒劲过去就恢复了大半。不过官方的安排已经取消了,如果李溰想出门活动一下,那就只能由李希来临时安排了。 一同从朝鲜来到这里的学员们只经过一天的短暂休整便陆续入学了,正式开启了他们的留学生活,而李溰自己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向。昨天与宁崎同行的时候,他也曾找机会向这位主管海汉文教事务的高官征询意见,看看对方是否能给出适合自己的课程推荐。但宁崎的答复依然有点模糊,也是劝说李溰可以优先考虑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海汉这边才好尽力安排相关的课程。 “普通人来我国留学,那当然是我们教什么就学什么,但世子不一样,我们希望世子能在这里学到真正想学的东西,你想学的,我们都可以教。” 宁崎的回答其实跟李溰早前从其他海汉高官那里得到的答复差不多,所有人都把说得很满,表示会尽量满足李溰在留学安排上的要求。但问题就在李溰也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一直处于没有目标的迷茫状态。其实李希初到三亚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与李溰当下相似的状况,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行程,非官方的各种宴请邀约,每天迎来送往的应酬接连不断,连睡觉休息的时间也被压缩得极为有限,让李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疲于应付。而李溰的身份更加尊贵,并且抵达三亚时便得到了海汉官方极为隆重的接待,官方对其到来如此重视,这边想通过各种手段跟他套近乎的各色人等也就更多了。 不过有了李希代为把关,许多可有可无或是不那么急切的宴请邀约,便由他先替李溰婉言谢绝了。而李溰对李希也极为信任,将这些社交事务都交给了他代为安排,毕竟李溰初来乍到,对本地的情况知之甚少,对于该如何建立人脉全无计划,还是听从李希的意见比较稳妥。 其实按照海汉官方的安排,今天本该是乘火车去田独工业区参观,不过昨晚李溰喝得酩酊大醉,李希知道他肯定没这么快恢复过来,便早早去跟外交部打了招呼,临时取消了参观安排,免得手脚发软的李溰在海汉高官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但李溰的恢复情况其实比李希的预计还更好一些,毕竟年轻力壮,睡一觉酒劲过去就恢复了大半。不过官方的安排已经取消了,如果李溰想出门活动一下,那就只能由李希来临时安排了。 一同从朝鲜来到这里的学员们只经过一天的短暂休整便陆续入学了,正式开启了他们的留学生活,而李溰自己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向。昨天与宁崎同行的时候,他也曾找机会向这位主管海汉文教事务的高官征询意见,看看对方是否能给出适合自己的课程推荐。但宁崎的答复依然有点模糊,也是劝说李溰可以优先考虑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海汉这边才好尽力安排相关的课程。 “普通人来我国留学,那当然是我们教什么就学什么,但世子不一样,我们希望世子能在这里学到真正想学的东西,你想学的,我们都可以教。” 宁崎的回答其实跟李溰早前从其他海汉高官那里得到的答复差不多,所有人都把说得很满,表示会尽量满足李溰在留学安排上的要求。但问题就在李溰也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一直处于没有目标的迷茫状态。其实李希初到三亚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与李溰当下相似的状况,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行程,非官方的各种宴请邀约,每天迎来送往的应酬接连不断,连睡觉休息的时间也被压缩得极为有限,让李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疲于应付。而李溰的身份更加尊贵,并且抵达三亚时便得到了海汉官方极为隆重的接待,官方对其到来如此重视,这边想通过各种手段跟他套近乎的各色人等也就更多了。 不过有了李希代为把关,许多可有可无或是不那么急切的宴请邀约,便由他先替李溰婉言谢绝了。而李溰对李希也极为信任,将这些社交事务都交给了他代为安排,毕竟李溰初来乍到,对本地的情况知之甚少,对于该如何建立人脉全无计划,还是听从李希的意见比较稳妥。 其实按照海汉官方的安排,今天本该是乘火车去田独工业区参观,不过昨晚李溰喝得酩酊大醉,李希知道他肯定没这么快恢复过来,便早早去跟外交部打了招呼,临时取消了参观安排,免得手脚发软的李溰在海汉高官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但李溰的恢复情况其实比李希的预计还更好一些,毕竟年轻力壮,睡一觉酒劲过去就恢复了大半。不过官方的安排已经取消了,如果李溰想出门活动一下,那就只能由李希来临时安排了。 一同从朝鲜来到这里的学员们只经过一天的短暂休整便陆续入学了,正式开启了他们的留学生活,而李溰自己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向。昨天与宁崎同行的时候,他也曾找机会向这位主管海汉文教事务的高官征询意见,看看对方是否能给出适合自己的课程推荐。但宁崎的答复依然有点模糊,也是劝说李溰可以优先考虑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海汉这边才好尽力安排相关的课程。 “普通人来我国留学,那当然是我们教什么就学什么,但世子不一样,我们希望世子能在这里学到真正想学的东西,你想学的,我们都可以教。” 宁崎的回答其实跟李溰早前从其他海汉高官那里得到的答复差不多,所有人都把说得很满,表示会尽量满足李溰在留学安排上的要求。但问题就在李溰也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一直处于没有目标的迷茫状态。 第1911章 行程安排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排外国政要在海南岛各地参观考察,通常都是由外交部负责,并出面与各部门和地方官府进行协调。不过分管外交事务的宁崎和施耐德一般不会亲自过问行程,除非是需要他们出面陪同。但李溰的身份地位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意思,而且之前并没有跟海汉官方提前确认相关的行程,所以宁崎和施耐德都没有为这种临时安排留出时间。 “首长们公务繁忙,恐怕在近期都无法抽出那么多的时间陪同贵国世子作环岛考察,还请李大人代为向世子说明情况。” 接待李希的外交官员在听完他的诉求之后,先主动表示了歉意,无法让海汉高官陪同李溰完成这个行程。李希其实没有这么直白地提出要求,只是希望海汉官方能代为安排行程,但对方可能将此理解为了希望能有高官陪同,毕竟李溰到埠之后的接待标准极高,外交部门的人都能感受到执委会对这位朝鲜世子的重视,如果要在国内参观考察,有高官陪同似乎才说得过去。 李希连忙应道:“贵国首长们公务繁忙,怎好劳烦他们抽出那么多的时间,那可使不得。” 李希其实已经把这事想得很明白,有海汉高官陪同,那么沿途各地的接待标准应该会高一些,吃穿住行都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但这样的安排也未必都是好处,行程需要照顾到海汉高官的日程,肯定就不是那么自由了,而且一路上都要讲究外交礼仪,这行程不免会让人心累。 李希知道李溰对社交应酬并不热衷,也不善于跟海汉执委会那帮老狐狸周旋,如果环岛考察的行程中没有海汉高官参与,对李溰而言反倒会比较自在,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解脱。既然对方已经表示可能无法安排海汉高官陪同,那李希就正好顺水推舟,表示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负责接待李希这名官员名叫宋永安,天启年间中过秀才,也算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早年投靠海汉之后便在宁崎手底下做事,后来被调入外交部任职,如今专门负责与各国驻三亚使节接洽各种事务,也是外交部中排的上号的归化籍官员了。 宋永安见李希知情识趣,当下也是稍感轻松,如果对方坚持,他也只能去找首长请示,而且首长出行所需的各项准备工作要复杂很多,这下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李大人能够体谅,那便最好不过。”宋永安点点头道:“我国对这种参观考察的行程都有相应的方案,待我取来与李大人一观。” 李希在宋永安的办公室坐了片刻,便见对方抱着一本簿子回来了。宋永安将其放到桌上,李希看得分明,那封面上写着“外国政要参观考察方案”的字样。 “李大人来我国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应该也知道我国首长的行事风格,事事都须得推行标准化,这个事也不例外。”宋永安一边说,一边轻轻在这簿子上拍了拍。 李希心道这参观考察要怎么个标准法倒是闻所未闻,难不成还要规定每天每个时辰走多少里地? 宋永安倒也没卖关子,说罢就翻开了那本簿子:“李大人请看,我国对外国政要安排参观行程主要分作三类,一是产业考察,考察对象主要为我国向外输出的各类产业,比如昨日安排世子参观的三亚港、胜利港造船厂,都属于这这一类。” “二是人文考察,考察对象主要是人口聚居区和大城市,让外国贵宾能够了解我国的风土人情和社会状况。” “最后一种就是单纯的游山玩水了,我们会选择一些比较有特色的风景点,让贵宾能够安安心心地享受旅游的乐趣。每一种方案有不同的行程和目的地安排,也可以根据世子的喜好和需要,对内容进行调整。” 毫无疑问,制定这个行程安排方案的穿越者是参考了后世的旅行社经营方式,根据客户的需求对市场进行了细分。当然了,海汉外交部其实没有太多的客户,能有条件到海南岛做这种长途考察的外国政要也不是太多,这种措施其实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多,一年可能也就两三次罢了。 李希到海汉之后虽然也参加过几次考察,但几乎都是在三亚本地,对环岛考察的安排同样也感到陌生。不过既然对方愿意跟自己商量着办,那他也不推辞,顺势研究起宋永安展示的这个方案。 外交部将海南岛本地能够安排外国政要参观的地点按宋永安所说的标准全部列出,有些地方就是单纯的产业考察对象,比如莺歌海盐场、石碌铁矿等,而有些地方则是具备了多重角色,比如儋州和三亚,就同时在这三种分类中存在。 按照对方的目的,从方案中列出的这些地点中筛选出合适的目标,然后安排相应的行程,无疑要比从空白状态去规划一个行程要高效得多。李希也是个聪明人,稍稍一看就明白了海汉做这个方案的高明之处。海汉人做事讲求效率,在这种细节上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不过应该给李溰安排哪一类的行程,李希倒是还没有具体的打算,纯粹的游山玩水应该可以去掉了,他知道李溰并不喜欢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而另外两类取舍起来似乎有点困难,如果按李溰的想法,或许去考察海汉的几座大城会是第一选择,但李希却知道海汉有许多重要产业并不在这几座大城附近,去看一看或许能对李溰当下感到迷茫的留学方向有所帮助。 “宋大人,能否不完全按照你所说的分类来选择参观行程中的目的地?”李希大致看过之后,便向宋永安询问道:“或许世子会更喜欢一个选择范围更大,相对更自由的行程,宋大人觉得如何?” 宋永安眉毛一挑道:“原来早前我们邀请世子在我国游历考察被拒,是因为世子觉得不能自由选择目的地啊!既然我方之前的安排有不妥之处,这早说不就好办了嘛!” 海汉外交部其实很早就已经给李溰安排过参观考察的行程,不过那个时候李溰还在南下途中,一心想的是快点到三亚之后开始学习,并没有打算要另外花时间在海汉国各处游历,所以就推掉了外交部的这个安排。但没想到这过去还没多少时日,李溰这边却要主动申请参观考察了。 宋永安先前出于礼节也没主动提及此事,不过李希开出了条件,就让他想起了之前的安排,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李希一听对方这语气似乎有点不快,赶紧解释道:“宋大人不要误会,世子他对贵国的安排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只是当时认为到了三亚之后应以学业为先,游历之事可以往后放一放。但如今世子在求学方向上难以做出决定,所以才想要多去一些地方,以增加对贵国的了解。在下询问能否调整行程,也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李希的语气十分谦卑,宋永安即便是有什么不满,当下也很难对他发得出脾气。不过话说回来,宋永安对朝鲜人其实没什么恶感,李希已经来了有一年时间,双方打交道的频率还是挺高的,宋永安也觉得这个朝鲜大使还算不错,对他并无恶感。 宋永安道:“李大人言重了,既然是世子的意思,不管是先前拒绝还是当下有了新的想法,我们这边都会尽力配合。李大人看看哪些地方合适,先圈定下来,再安排相应的行程便是了。” 李希道:“那在下便先选一个大致的范围,宋大人这边看看怎么安排,在下也回去征询一下世子的意思。如果两边都没什么问题,那便尽快将行程定下来如何?” 宋永安道:“本当如此。只要世子那边确定了,我们这边只需一天时间就能安排好行程,不会让世子等待太久。” 李希与外交部这边的沟通还算是顺畅,没花太多时间就基本敲定了此事。不过选择行程的时候还是不免费了些事,因为海汉给出的这个范围确实比较大,李希选的时候就觉得这里要去,那里也不能放过,又要考虑到行程所需花费的时间,不免就得多花些心思来做选择题了。 当然了,他的工作相对还比较简单,真正需要动起来的还是海汉官方这边。宋永安要确认朝鲜方面的目的地和出行人数,然后为其安排行程的同时,要与安保、交通甚至是情报部门进行协调,同时还得利用电报向各处地方官府提前通报此事,毕竟参观考察还得由地方上负责具体的安排。 除此之外,这种外国政要人物的行动肯定得派人陪同,不仅仅是外交官员,很可能还要让安全部派人全程随行,以免有一些需要保密的项目的也让朝鲜人给看了去。 然后这中间哪些安排要提前告知朝鲜人,哪些安排是保密的,哪些属于应急措施,宋永安这里都得做好协调。不管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他这里都得及时作出反应和调整。 而这个时候就越发突显出来制定方案框架的作用,不但可以帮外交部这边省去行程选择的诸多麻烦,而且各部门及地方官府之间的协调合作也都有相应的安排——不过这部分没有写入给李希看的这份资料里就是了。 宋永安自己倒是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类的想法,他知道上面本来就有意要安排这位朝鲜世子参观国内的那些重点建设地区,如果第一次提出邀请时李溰就答应下来了,那外交部所要处理的工作只会更多。因为那时候他的顶头上司宁崎本来还有亲自陪同的打算,相关的安保工作肯定就得再提升至少一档,行程安排方面也得更多地考虑到宁崎的日程,需要做调整的细节起码比现在多一倍。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李溰先拒绝海汉官方的邀请再自行提出要求,反倒是替外交部省了不少事。 在使馆等消息的李溰也并未得到多少清静,他刚把《崛起南海》翻出来看了没几页,便有人来登门求见了,而且还不止一拨。 李溰昨天出席了三亚商会的宴请,并且在宴席上与各家老板相谈甚欢,但有些事情他酒醒之后就忘了,比如说邀请了好几位老板今天到使馆做客,洽谈今后与朝鲜国的贸易合作。 其实李溰对于贸易领域的事知之不多,对海汉特有的贸易体系更是门外汉,他在酒桌上的邀请更多是酒后临时起意,没有考虑到太多实际问题。但如今别人应邀登门,他就不得不头疼了。 谈贸易,他是外行,人家想要的贸易政策,他也不敢随便作出承诺。正如坐针毡之际,李希终于从胜利堡办完事情回来了。李溰如释重负,赶紧把李希叫到一起,由他来应付这些商人。 好不容易把访客们应付过去,一一送出使馆之后,李溰才向李希打听起考察行程的安排。 “幸不辱命!海汉人已经答应了,不过这具体的行程安排,还需世子亲自过目。”李希取出了誊抄下来的一份行程安排,放到桌上展示给李溰看。 李溰看了几眼,便让李希去取了一张海南岛本地的地图来,对照着查看行程上所写的那些地点。 李希在旁边解释道:“这上面的行程是我与外交部的宋大人商量着定的,不过世子如果想去这上面没有列出的地方,可以再加进去,有不想去的地方也可从行程中删减。待世子决定之后,外交部那边就会安排相应的行程,很快就能出发。” 李溰点点头道:“那费用问题,可曾与海汉人说清楚了?” 李希应道:“宋大人说了,吃住行的费用,全部由海汉官方承担。如果途中没有什么临时开支,那基本上就不需要我们花钱了。” 第1912章 出发之前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李溰而言,只要经费问题能够得到解决,其他的都好说。出国之后来到海汉统治的地盘上,李溰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两国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海汉在这一路上所提供的生活条件甚至还胜过了他在国内的时候。虽然李溰当下也的确想去完成这趟考察行程,但如果要自行承担考察费用,他肯定拿不出这笔计划之外的经费。 李溰当然也明白精明的海汉人不可能白白付出这些条件,对方主动给予自己高规格的优厚待遇,必然是为了在某个方面得到相应的回报。至于这种回报具体是什么,虽然海汉方面从未提及过,但李溰知道肯定与自己的身份有关——海汉人费尽心思讨好自己,应该就是看中了自己继承大统的资格。 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李溰跟海汉人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也知道他们的习惯就是将所有事情都当作交易来处理,哪怕是国与国的交往也一样。海汉收了钱才出兵援助朝鲜抗清,现在花钱讨好自己,那当然是寄希望于未来能够从朝鲜国收到足够大的回报了。 地盘、人口还是物产,到底什么才是海汉想要从朝鲜得到的回报,亦或是比这更大的目标,其实李溰都不太在意。他更在乎朝鲜能从海汉学到些什么,或者说付出海汉想要的条件之后,自己的国家是否能够像其他海汉盟友一样,在未来拥有更加强大的实力。 福建许氏可以绕过大明朝廷自行决定地方军队的驻防、编制和人员任免,安南国这样一个地处南海的国家竟然有能力向朝鲜派出部队,这样的作派都让李溰十分羡慕,似乎只要得到了海汉的扶持,崛起就是指日可待的目标了。 李溰目前倒也没奢望出兵海外征伐四方这样的目标,只要能够让自己的国家拥有独力抵御外敌入侵的实力就谢天谢地了。当然如果能再强大一点,对周边的敌国施加军事报复手段,最好是将其彻底消灭,那就最好不过了。 至于该如何去选择行程中的目的地,李溰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如果现在要让李希将海汉排出的这些目的地先全部介绍一遍,那少不了又得多花个一天半天的时间了。所以他干脆就将决定权交给了李希,起码李希对此的了解程度要远胜自己。 “你尽快把行程确定下来,不要耽搁太久。”李溰顿了顿又道:“今天应该是海汉时报发行的日子吧?使馆可有订购这报纸?” 李希点头应道:“时报自然是订了的。不过这发行日是指晨间发行,大约要到午间才能送到使馆这边,世子若是着急了解报上的消息,那可以先去城区找一间茶楼坐着,那里一般会在第一时间就安排说先生读报。” 去城区找间茶馆喝茶听?听起来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李溰不禁有点心动,但他想起那一套没看完的《崛起南海》,又觉得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会儿,反正到午间就能看到报纸,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急在这一时半会的理由。 李溰其实就是想看看新一期发行的海汉时报上是否有关于自己的消息,如果有,那就看看海汉官方是如何评述自己的到来。此外他也想看看报上是否有来自本国的消息,离开汉城这么久,几乎是与国内断了联系,这也让他不免有些牵挂国内的情况。 “算了,还是等一等好了,反正也快到午间了。”李溰起身道:“我去房看看,报纸到了就送过来吧。” 如李溰所说,看混时间的确非常快,他感觉自己还没翻几页,便有下人送来了今天新出的海汉时报。 李溰摊开报纸,果然很快便在头版看到了与自己有关的新闻——朝鲜世子莅临三亚、两国关系写下新章。 这篇报道的字数不算太多,只在头版上占了大概五分之一的版面。不过文章的措辞倒是给予了李溰来访极高的评价,认为朝鲜国派出世子到海汉访问和留学,是基于对两国关系的高度重视和信赖,而这一举措对于促进两国目前的合作关系将起到极大的作用。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一些场面话,但这还是让李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海汉时报上给了头版报道,就已经足以证明官方对他到访的重视程度了。 而头版上其他新闻就与朝鲜国基本无关了,都是海汉国内的某地秋粮丰收,某处港口开通新航线之类的新闻,也没有任何战事相关的报道。看样子在今年两次海外大型作战行动结束之后,海汉暂时不打算再采取武力手段了。 李溰又翻了翻后面的内容,依然没有任何与朝鲜国相关的内容,倒是看到不少海汉其他盟友的消息。比如安南国在海汉探矿师的协助之下,于国内某地发现了储量可观的铁矿,预计最快在明年就可以开始采掘。当然了,海汉也会参与到这处矿场的开采和经营当中,到时候矿场的营收也会有一部分会划给海汉。 李溰不由得联想到了大同江口南岸的铁矿,那里也是两国议定的合作开发项目之一。如果一切顺利,开采时间应该要比安南的这处铁矿更早一些。不过有所不知的是,目前朝鲜为了能够从海汉银行获得贷款来渡过财政难关,已经在与海汉重新商议这处铁矿的分成比例,希望能够以此作为抵押物向海汉换取经济援助。 另一条消息则是与葡萄牙有关,由于葡萄牙在今年的马尼拉之战中出力不少,所以战后海汉执委会也特批了允许葡萄牙在马尼拉湾内靠近甲米地半岛的罗萨里奥镇建立专属殖民区。当然这个殖民区仅仅只是允许葡萄牙人在当地居留和从事各种工作,地皮的归属权依然掌握在海汉手中。 而报上的新闻,便是葡萄牙人在罗萨里奥镇附近一条河流入海口建好了内河码头,并且陆续开通了马六甲至马尼拉,会安至马尼拉,澳门至马尼拉这三条航线。 澳门的位置,李溰倒是知道,从香港南下的时候便有海汉官员向他说明了澳门的情况,不过会安城和马六甲城具体在什么地方,他就没有这个概念了。至于开通这三条航线对葡萄牙人的重大意义,李溰就更是茫然无知了。 实际上读到这条消息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意识到葡萄牙人这个举动的意义所在,只有那些常年往来于南海之上,对于这一地区的地理海况和国际关系都比较了解的极少数人,才会理解葡萄牙人为了得到这么一个南海东侧的立足点作出了多少努力。 葡萄牙人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在马六甲落脚,并通过这一海上通道进入南海和东亚地区,但其落脚的地方一直就被限制在大陆沿岸,而对于南海地区的地盘争夺战则是一直都被西班牙和荷兰所压制,百年来几番争夺,都没有能在南海东侧和东南方向占领一个稳固的殖民地。 而海汉在发动马尼拉战役的时候,葡萄牙人便意识到这是进入南海东部立足的绝佳机会,果断派出了武装舰队参与战事。只要能帮助海汉人将西班牙人逐出这一区域,自己便会有机会在这一区域落脚了。 战后的结果也验证了葡萄牙人的判断,西班牙人败走,彻底退出了吕宋岛。而海汉在这一地区的海上运力并不算太多,葡萄牙正好可以填补上这个缺口。虽然海汉批给葡萄牙的地盘并不是很理想,而且还有诸多的限制,但这已经是葡萄牙到目前为止在这个地区最好的落脚机会了,他们可不会对此再作什么挑剔。 事实上在拿到这块地之后,葡萄牙人立刻就开始了移民和建设,仅仅用时几个月,便在当地建起内河码头,具备了基本的航运能力。而随后建起的三条航线,虽然都是通往葡萄牙自家的港口,但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盘活了马尼拉地区的航运业,海汉官方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能看懂这条新闻的人,肯定立刻就会联想到马尼拉当地的航运能力不足,有可能还会从中觅得商机。不过李溰肯定是看不到这背后的意义,他认为这是海汉给予葡萄牙出钱出力参战的回报。 而李希就没这么悠闲了,他知道时间要紧,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急急忙忙地拟定了考察行程安排,然后来向李溰汇报。在李溰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得赶去外交部跟宋永安确认相关的安排。这里外里忙活完,一天也差不多就到头了。 “李大人办事的效率倒是高,这么快就定好了!”宋永安也没料到李希上午才谈完,下午就来交方案了,看样子朝鲜人对此事的急切程度还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李希应道:“在下也是知道宋大人公务繁忙,不好为了这事耽搁宋大人太多的时间。” 宋永安大致看了一下李希拟定的行程目的地,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他估算了一下,对李希道:“如果时间安排得宽裕一些,那这一趟走下来应该需要十五天左右,李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这个时间与李希自己估算的结果相差不大,他点点头道:“世子也同意这个方案,时间上没有问题。” “好,那我立刻开会布置此事,明日便将行程安排送到使馆给世子和李大人过目。”宋永安当下便给出明确的回应。 “有劳宋大人了!”李希很知趣地立刻起身告辞,不再耽误宋永安的工作时间。 李希走后,宋永安立刻着人通知相关部门,派人到外交部这边来确认朝鲜世子的行程安排。 首先一艘条件良好的高级客船是必须的,而交通部有专用的船只,下个调令就可以使用了。考虑到安全保卫和外交礼节问题,大概还需要派出一艘战船担任护航任务。环岛航程中可以提供补给的大小港口颇多,这种出行规模倒是不用另外再带补给船了。至于上岸之后的交通,就只能由各个地方官府来提供保障了,但这并不是问题,这些被官方列入考察目的地的备选地区都有专用的四轮马车用于接送贵宾。 其次才是陪同人员的问题,外交部肯定得派官员随行,自是不用多说。交通部门倒是不用另外派人了,这种专用客船的船长都有官职在身,可以在途中处理各种与交通相关的事务。如果要派武装战船护航,那么军方也需抽调一些人手全程随行。此外民政部门可能还需派出医师和厨师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安全部派不派人参与,这还得等外交部与其沟通之后才能确定。这种参观考察的任务一般都比较清闲,加之有军方护卫,安全部也不一定每次都派人全程随行。如果安全部觉得没有必要,那么不参与此次任务也毫不怪。 这样大致估算一下人数和行程,宋永安会根据以往的标准计算出大致的费用,然后向上级提出申请。不过这种申请都是由他直接将费用预算送到上级案头,所以批复极快,不用像其他开支那样等上若干天才会确认。 宋永安一直忙到天黑之后,才与各个部门基本确认好了行程安排。不过安全部那边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宋永安认为这或许是安全部对此缺乏兴趣,不打算派人随行了。他将誊抄好的行程安排方案又看了一遍,然后起身将这份方案和相关的费用预算一起送到了宁崎的办公室。不过宁崎这时候已经下班回去休息了,所以大概得等到明早才能得到批复。 当然这并不会超出宋永安向朝鲜人承诺的一天时限,只要在明天下午将最终的安排呈报给朝鲜人就行了。而且这个方案不会等到宁崎批复之后才开始执行,事实上现在各个部门便已经在分头准备确定随行人员了,最快后天便能从三亚出发。 第1913章 高效运转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这个交通和通信都极为不便的年代,要策划和安排一个团队的长途出行,就必须得在多个部门之间进行反复协调,这可以说是一项相当复杂的工程,准备工作所需的时间很可能会跟实际行程差不多。而海汉有专门制定的行动预案和良好的沟通机制,大大地缩减了准备阶段耗费的时间,仅仅两三天的工夫便能完成从策划行程到实际出行的全部过程。 这种高效率运作的能力也不是与生俱来的,最初就是为了满足海汉高官们临时出差的需要。有时候他们得去到三亚之外的地区去处理一些公务,但如果要先等上十天半月才能安排好行程,那大概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制定快速出行的预案就势在必行了,然后外交部在对海汉高官的出行预案加以修改完善之后,便将其用于外国政要人物的参观考察行程安排了。 当然了,即便是海汉有行动预案和相应的经验,这样略显仓促的准备时间也还是不免会有一些不够周全的地方。比如朝鲜这边的出行人数就得限制在八人以内,不然担当出行任务的这艘客船上将很难同时安置下双方的官方人员了。此外这个行程虽然是朝鲜人自己选的,但途中各地的参观考察项目基本上是通用模式,不管谁来都是看这些项目,也来不及为了李溰去真正量身打造考察内容。 除了这些出行安排方面的问题之外,安保工作其实也会因为这种仓促而存在着一些隐患。由于是临时安排的任务,类似随行人员及当地参与接待工作的人员,往往也都是临时征调组织,在人员的筛选审核环节就会比较粗糙了,也很难让行程安排做到完全保密。 如果是海汉高官出行,自会启动另一套更为严密的机制,来保障重要人物的人身安全,不过朝鲜国一向不在南方活动,南海这边似乎也没人会对朝鲜世子不利,所以安保的标准也就是按平时接待外国政要的基本水平执行,并没有作什么特别的部署。 而且话说回来,海汉官方也不见得会主动对此事保密。朝鲜世子千里迢迢来海汉国参观考察,这只要稍作加工便是极好的宣传材料,相关部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宣传部门的进度几乎是与外交部不相上下,在宋永安把行程方案交上去之前就确定了会派出一名官员和一名时报记者全程随行,以便能在第一时间对李溰的行程进行记录,然后把稿子用电报发回三亚,这样就可以在这期间发行的报纸上同步报道这趟行程,保证其最大的时效性。 李溰在使馆里悠哉游哉研究海汉读物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因为这趟临时决定下来的行程,有多少部门和相关人等都一下子进入到了高速运转当中,为隔天即将出发的安排做准备。虽然随行人员可能就百十来号人,但因此而需调动和配合出行计划的人员至少是随行人员数倍之多。 相对而言,朝鲜使馆这边的准备工作就简单多了,基本上他们只需要备好这趟行程的换洗衣物和个人物品就够了,其他的事情几乎都不用操心。吃住行海汉全部包干,除非他们对海汉的安排不够满意,要自掏腰包享受更好的待遇——这种可能性对经费紧张的朝鲜人来说当然是微乎其微。 至于海汉要求朝鲜方面的出行人数限制在八人以下,李溰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毕竟出钱的是海汉,以其精明程度自然不会在无关紧要的随从人员身上花费太多。他自己与李希肯定要占去两个名额,剩下的六个名额,两人几句话便议定了结果——两名武装护卫,四名照料起居的随从。 这规模小得可怜的考察团队自然很难有什么威风可言,不过海汉各相关部门都会派出官员全程陪同,也算是稍稍弥补了仪仗方面的不足。 “这次行程虽然没有海汉高官陪同,但海汉各个部门派出的随行官员这么多,也足见其诚意了。” 翌日一早,李溰便看到了海汉外交部送来的行程安排,上面附有海汉官方的随行官员名单,当下也点评了两句。虽然他不太清楚这文中标注的官职到底是高是低,但看到标出的众多部门,也可以感受到海汉官方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了。 李希应道:“海汉人的准备的确颇为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而且两天之内就能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这效率可谓相当惊人了。” 级别不够,人数来凑,虽然海汉高官都无暇陪同李溰完成这趟考察,但各部门的重视程度却有增无减,因为执委会已经连夜下文,通知各部门要认真配合外交部的安排,保证朝鲜世子的这趟行程能够顺利完成。而最稳妥的保障方式,那自然就是派人随行,以便能及时解决途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 执行力无疑是海汉与朝鲜在行政体系上所存在的最大差异,这么多部门要协同行动,如果放在朝鲜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办妥,但海汉的行事效率远远超出了这个水平。李溰只看到了对方的重视程度,而更为熟悉官场运作的李希则是从中认识到了海汉这些官府机构的运作效率。 被李希这么一提醒,李溰也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遗漏的地方,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如果我国也能有这样的行事效率,那我这次出国南下也就不需要等上那么长的时间了。” 为了给留学行程做好准备工作,李溰从汉城出发的时间一推再推,前前后后差不多耽搁了有一个月,才总算收拾停当出发。如果能有海汉这种办事效率,想必准备时间至少能缩短一半以上了。 李溰又联想到海汉今年出兵朝鲜,准备时间也非常短暂,从李希向执委会提出要求,到海汉出兵,中间不过短短数日而已。海汉官方的运作效率为何如此之高,倒也是一个值得花时间去研究的课题。 李溰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宁崎正在审阅宋永安送来的那份行程安排和费用预算。对于费用,宁崎倒是没什么意见,外交部每年用在迎来送往上的开销的确不低,但效果却是显而易见,海汉的国际影响力和地位都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这除了武力、贸易等比较直观的手段所起的作用,外交部所完成的各种工作同样不可忽视。安排朝鲜世子的团队作环岛考察虽然花费不低,但如果能就此对其产生一定的正面影响,让朝鲜世子对海汉的观感进一步提升,那这笔钱花出去就是值得的。 宁崎看了看预算的数目,正准备签字时想起一事,又翻到前面的随行人员名单看了一遍,然后放下手里的笔,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老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的事通知到你那边没有?我看了下报上来的随行官员名单里没有你那边的人,所以打电话跟你确认一下。” “接到通知了,但我这边暂时没有合适的外勤人员啊,执委会接下来不是要去巡视琼中山区吗?我手头的精干力量都已经先派过去排查安全隐患了,三亚这边基本上都是文职人员,你说怎么弄?” “文职就文职吧,反正还有军方的武装护卫全程跟着,安保方面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你那边调个级别相当的年轻人去就行了,这样也方便跟你们在地方上机构接洽。” “级别相当的年轻人?那就只能让张千智跑一趟了,正好琼北他也比较熟。” “行,那我这边就先把他补进随行官员的名单里了。” 宁崎放下电话,便提笔在随行官员的名单末尾又加了一行字——安全部:张千智。 与他通电话的便是安全部部长何夕,一般外交部并不会插手安全部的工作指派安排,但宁崎认为安全部过去极少会缺席这种性质的任务,所以便拨个电话与何夕确认一下是不是信息沟通出了问题。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朝鲜世子的考察行程不存在什么安全方面的问题,所以何夕一开始甚至都没打算派人随行,而宁崎虽然坚持派人,但也觉得不必太大张旗鼓,只要意思到了就行。 至于安排张千智随行,宁崎倒是觉得非常合适,张千智是何夕的爱徒,又曾在安全战线上立下过几次大功,如今在安全部的地位也颇高,正好符合宁崎选择随行官员的条件。而且张千智早年曾在儋州任职,对于琼北地区的情况的确比较熟悉,这个优势就算是那些硬功夫更强的外勤人员也未必比得了。 何夕这边挂了电话,便将秘叫了进来:“你去通知一下张科长,让他准备出个差,具体的安排……让他到外交部找宁部长去查询。” 要是换个人,何夕肯定不会下这种命令,让下属去直接联系宁崎,也就是张千智情况特殊一些,跟执委会的大佬们也都很熟悉,才能开一开这种玩笑。当然即便张千智接到了这个命令,也不会真的就傻乎乎地去找宁崎,外交部那边有专门负责外联协调的官员,张千智自会明白该去找谁。 差事通知到张千智这里颇花了一些时间,因为他今天并未在安全部的灰色小楼里工作,而是去了胜利港调查一起走私相关的案件。其实侦办这类案件并不是安全部的工作,港口管委会便有专门的缉私部门,而之所以会通知让安全部参与调查,是因为缉私部门查到的某些货物在源头上有些特殊,需要安全部派人来把一把关,确认是否触及到了国家安全的范畴。 张千智因为参与破获了三年前的西班牙间谍案,所以跟胜利港管委会的关系一向不错,加之近期安全部的外勤人员多被调离了三亚,所以这份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当然还有一个不为外界所知的原因,那便是这次的案件调查似乎与西班牙有着若隐若现的联系。 港口附近某家酒馆里有一名醉鬼没钱支付酒账,就拿出了一包香料想要跟老板抵账。这种事其实经常发生,酒馆老板便拿了这种香料去附近的香料铺子核算价钱,结果香料铺子的伙计辨认出这是产自棉兰老岛的一种特殊胡椒,建议酒馆老板先盘一盘这东西的来路,因为这玩意儿的产地很可能是来自于西班牙在当地的某个殖民区。 海汉年头上才跟西班牙打了一场大仗,两国的恩怨自然尽人皆知,酒馆老板担心惹祸上身,便果断跑到港务中心报了案。港务中心这边确认了这种胡椒的品种之后也不敢怠慢,通知了港区管委会的缉私队和安全部,同时让派出所出面先去将那名欠钱的醉鬼带了回来。 然而对这名醉鬼的提审却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他只记得是几天之前的一个晚上,大着胆子摸上了一艘停靠在码头的船,想偷点值钱的东西换酒喝,但仓促之间就只摸黑抓了一包货物。至于船是什么样子,是在哪个码头,甚至是具体哪一天的晚上,这家伙已经统统记不起来了。 如果醉鬼说的都是实情,那么这艘船从哪里来,船上的货物从何而来,是否已经出售了货物离开胜利港,现在都全然不得而知。不过对于调查者们来说,可以盘查的线索倒也不止来自这名醉鬼。 “胡椒在本地并非禁售商品,但西班牙所产的胡椒就是另一码事了,这其中道理,在座各位应该都很清楚。我想知道,如果真有香料贩子打算在本地出售产自西班牙统治区的胡椒,那能不能在市场上查到蛛丝马迹?”张千智向在座的调查人员提出了一种查案思路。 为了尽可能打击西班牙人的经济,在今年的马尼拉之战结束后,海汉便已经命令禁止在市场上出售西班牙统治区所产的各种商品和原材料,香料自然也在此列。这也是为何这种胡椒的品种被辨识出来之后,酒馆老板会立刻报官的原因。 第1914章 安全漏洞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胡椒这种香料作物,其实海汉农业部在几年前就已经引入到本地种植,而且海汉种植的品种与南方的棉兰老岛、香料群岛的胡椒有所差异,是可以通过外形和味道辨识出来的。这东西除了作为食用香料之外,也有相当大的药用价值,所以在市场上的销路一直都相当不错。 产自其他地区的胡椒在三亚的香料市场上没什么价格优势可言,甚至还会因为跨海运费而摊薄利润,但以西班牙人目前的处境,得设法出售殖民地的物产才能保证有经费维持运转,而南海地区目前最主要的贸易枢纽,便是海汉治下的三亚地区了。 其实在今年的马尼拉战役之前,西班牙人也一直在偷偷摸摸地通过中间商做着这种买卖,当时海汉认为这类贸易同时可以给自己带来收益,所以对这类小动作都视若无睹。但战后两国的矛盾已经挑明,海汉也有意要在南海范围内打压西班牙势力,于是跟西班牙相关的贸易内容都被拉进了黑名单。中间商们也都接到了警告,不允许再向海汉市场输入西班牙的物产——至于把海汉物产卖到西班牙人手里,这个倒是不在禁止之列。 官方下达了禁令,这些早就在港区管委会挂了号的中间商自然不敢造次,纷纷停止了原本的灰色买卖。有那么几家抱着侥幸心理顶风作案的,事后也都被罚得肉疼。当然了,最肉疼的估计还是千里之外的西班牙人,海汉的禁令一出,他们就少了一大块通过外贸获得的收益,只能依靠每一年一次从美洲送来的白银支撑财政了。虽然大明和海汉的物产还是能买到,但账面上变得只出不进,对于殖民地面积已经大大缩水的西班牙人来说,也依然十分难受。 如今禁令尚在执行之中,又有来自西班牙殖民地的物产出现在三亚,这可能便是有人在顶风作案的迹象了。 一名管委会的官员应道:“即便有人偷偷大宗贩卖这种胡椒,也未必会放货到市场上零售,大可与买家谈好价钱之后直接交货,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完成交易。只要卖家主动把价格压低到市场价以下,应该还是会有人贪图利益去买这种避开监管的黑市货。但把这种货放在市场零售风险很大,我们对此设立了举报奖励,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会出现张科长所设想的这种情况。”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胡椒这种香料作物,其实海汉农业部在几年前就已经引入到本地种植,而且海汉种植的品种与南方的棉兰老岛、香料群岛的胡椒有所差异,是可以通过外形和味道辨识出来的。这东西除了作为食用香料之外,也有相当大的药用价值,所以在市场上的销路一直都相当不错。 产自其他地区的胡椒在三亚的香料市场上没什么价格优势可言,甚至还会因为跨海运费而摊薄利润,但以西班牙人目前的处境,得设法出售殖民地的物产才能保证有经费维持运转,而南海地区目前最主要的贸易枢纽,便是海汉治下的三亚地区了。 其实在今年的马尼拉战役之前,西班牙人也一直在偷偷摸摸地通过中间商做着这种买卖,当时海汉认为这类贸易同时可以给自己带来收益,所以对这类小动作都视若无睹。但战后两国的矛盾已经挑明,海汉也有意要在南海范围内打压西班牙势力,于是跟西班牙相关的贸易内容都被拉进了黑名单。中间商们也都接到了警告,不允许再向海汉市场输入西班牙的物产——至于把海汉物产卖到西班牙人手里,这个倒是不在禁止之列。 官方下达了禁令,这些早就在港区管委会挂了号的中间商自然不敢造次,纷纷停止了原本的灰色买卖。有那么几家抱着侥幸心理顶风作案的,事后也都被罚得肉疼。当然了,最肉疼的估计还是千里之外的西班牙人,海汉的禁令一出,他们就少了一大块通过外贸获得的收益,只能依靠每一年一次从美洲送来的白银支撑财政了。虽然大明和海汉的物产还是能买到,但账面上变得只出不进,对于殖民地面积已经大大缩水的西班牙人来说,也依然十分难受。 如今禁令尚在执行之中,又有来自西班牙殖民地的物产出现在三亚,这可能便是有人在顶风作案的迹象了。 一名管委会的官员应道:“即便有人偷偷大宗贩卖这种胡椒,也未必会放货到市场上零售,大可与买家谈好价钱之后直接交货,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完成交易。只要卖家主动把价格压低到市场价以下,应该还是会有人贪图利益去买这种避开监管的黑市货。但把这种货放在市场零售风险很大,我们对此设立了举报奖励,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会出现张科长所设想的这种情况。”胡椒这种香料作物,其实海汉农业部在几年前就已经引入到本地种植,而且海汉种植的品种与南方的棉兰老岛、香料群岛的胡椒有所差异,是可以通过外形和味道辨识出来的。这东西除了作为食用香料之外,也有相当大的药用价值,所以在市场上的销路一直都相当不错。 产自其他地区的胡椒在三亚的香料市场上没什么价格优势可言,甚至还会因为跨海运费而摊薄利润,但以西班牙人目前的处境,得设法出售殖民地的物产才能保证有经费维持运转,而南海地区目前最主要的贸易枢纽,便是海汉治下的三亚地区了。 其实在今年的马尼拉战役之前,西班牙人也一直在偷偷摸摸地通过中间商做着这种买卖,当时海汉认为这类贸易同时可以给自己带来收益,所以对这类小动作都视若无睹。但战后两国的矛盾已经挑明,海汉也有意要在南海范围内打压西班牙势力,于是跟西班牙相关的贸易内容都被拉进了黑名单。中间商们也都接到了警告,不允许再向海汉市场输入西班牙的物产——至于把海汉物产卖到西班牙人手里,这个倒是不在禁止之列。 官方下达了禁令,这些早就在港区管委会挂了号的中间商自然不敢造次,纷纷停止了原本的灰色买卖。有那么几家抱着侥幸心理顶风作案的,事后也都被罚得肉疼。当然了,最肉疼的估计还是千里之外的西班牙人,海汉的禁令一出,他们就少了一大块通过外贸获得的收益,只能依靠每一年一次从美洲送来的白银支撑财政了。虽然大明和海汉的物产还是能买到,但账面上变得只出不进,对于殖民地面积已经大大缩水的西班牙人来说,也依然十分难受。 如今禁令尚在执行之中,又有来自西班牙殖民地的物产出现在三亚,这可能便是有人在顶风作案的迹象了。 一名管委会的官员应道:“即便有人偷偷大宗贩卖这种胡椒,也未必会放货到市场上零售,大可与买家谈好价钱之后直接交货,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完成交易。只要卖家主动把价格压低到市场价以下,应该还是会有人贪图利益去买这种避开监管的黑市货。但把这种货放在市场零售风险很大,我们对此设立了举报奖励,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会出现张科长所设想的这种情况。”胡椒这种香料作物,其实海汉农业部在几年前就已经引入到本地种植,而且海汉种植的品种与南方的棉兰老岛、香料群岛的胡椒有所差异,是可以通过外形和味道辨识出来的。这东西除了作为食用香料之外,也有相当大的药用价值,所以在市场上的销路一直都相当不错。 产自其他地区的胡椒在三亚的香料市场上没什么价格优势可言,甚至还会因为跨海运费而摊薄利润,但以西班牙人目前的处境,得设法出售殖民地的物产才能保证有经费维持运转,而南海地区目前最主要的贸易枢纽,便是海汉治下的三亚地区了。 其实在今年的马尼拉战役之前,西班牙人也一直在偷偷摸摸地通过中间商做着这种买卖,当时海汉认为这类贸易同时可以给自己带来收益,所以对这类小动作都视若无睹。但战后两国的矛盾已经挑明,海汉也有意要在南海范围内打压西班牙势力,于是跟西班牙相关的贸易内容都被拉进了黑名单。中间商们也都接到了警告,不允许再向海汉市场输入西班牙的物产——至于把海汉物产卖到西班牙人手里,这个倒是不在禁止之列。 官方下达了禁令,这些早就在港区管委会挂了号的中间商自然不敢造次,纷纷停止了原本的灰色买卖。有那么几家抱着侥幸心理顶风作案的,事后也都被罚得肉疼。当然了,最肉疼的估计还是千里之外的西班牙人,海汉的禁令一出,他们就少了一大块通过外贸获得的收益,只能依靠每一年一次从美洲送来的白银支撑财政了。虽然大明和海汉的物产还是能买到,但账面上变得只出不进,对于殖民地面积已经大大缩水的西班牙人来说,也依然十分难受。 如今禁令尚在执行之中,又有来自西班牙殖民地的物产出现在三亚,这可能便是有人在顶风作案的迹象了。 一名管委会的官员应道:“即便有人偷偷大宗贩卖这种胡椒,也未必会放货到市场上零售,大可与买家谈好价钱之后直接交货,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完成交易。只要卖家主动把价格压低到市场价以下,应该还是会有人贪图利益去买这种避开监管的黑市货。但把这种货放在市场零售风险很大,我们对此设立了举报奖励,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会出现张科长所设想的这种情况。”胡椒这种香料作物,其实海汉农业部在几年前就已经引入到本地种植,而且海汉种植的品种与南方的棉兰老岛、香料群岛的胡椒有所差异,是可以通过外形和味道辨识出来的。这东西除了作为食用香料之外,也有相当大的药用价值,所以在市场上的销路一直都相当不错。 产自其他地区的胡椒在三亚的香料市场上没什么价格优势可言,甚至还会因为跨海运费而摊薄利润,但以西班牙人目前的处境,得设法出售殖民地的物产才能保证有经费维持运转,而南海地区目前最主要的贸易枢纽,便是海汉治下的三亚地区了。 其实在今年的马尼拉战役之前,西班牙人也一直在偷偷摸摸地通过中间商做着这种买卖,当时海汉认为这类贸易同时可以给自己带来收益,所以对这类小动作都视若无睹。但战后两国的矛盾已经挑明,海汉也有意要在南海范围内打压西班牙势力,于是跟西班牙相关的贸易内容都被拉进了黑名单。中间商们也都接到了警告,不允许再向海汉市场输入西班牙的物产——至于把海汉物产卖到西班牙人手里,这个倒是不在禁止之列。 官方下达了禁令,这些早就在港区管委会挂了号的中间商自然不敢造次,纷纷停止了原本的灰色买卖。有那么几家抱着侥幸心理顶风作案的,事后也都被罚得肉疼。当然了,最肉疼的估计还是千里之外的西班牙人,海汉的禁令一出,他们就少了一大块通过外贸获得的收益,只能依靠每一年一次从美洲送来的白银支撑财政了。 一名管委会的官员应道:“即便有人偷偷大宗贩卖这种胡椒,也未必会放货到市场上零售,大可与买家谈好价钱之后直接交货,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完成交易。只要卖家主动把价格压低到市场价以下,应该还是会有人贪图利益去买这种避开监管的黑市货。但把这种货放在市场零售风险很大,我们对此设立了举报奖励,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会出现张科长所设想的这种情况。” 第1915章 好学之人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千智追随何夕多年,自然清楚他哪些话是在玩笑,哪些话是认真的部署工作。其实即便何夕不主动提及此事,张千智也会在行程中留意观察朝鲜世子的言行举止,这与任务无关,纯粹是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而已。 虽然对方的身份尊贵,但这对张千智而言倒是不会构成什么压力,特殊的工作性质让他早早就成为了海汉国特权阶层中的一员,已经见惯了各种权贵人物。如李溰这样的外国政要,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任务的目标人物而已。不过既然执委会对其重视有加,那张千智接下来自然也会多放些心思在李溰身上,研究一下这个人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不管是何夕还是张千智,内心都认为这次的差事再普通不过,毕竟朝鲜现在与海汉关系交好,在南海地区又没什么敌对国家,理论上这趟行程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顶多也就是无法预测的天气状况可能会添点乱了。不过重要人物出行时都会保持近岸航线,就算天公不作美,船队也会就近找地方停靠躲避风雨,不至于弄出大的麻烦。 何夕把事情说完,便放了张千智下班,让他早点回家收拾收拾。虽然张千智自认没太多的行李要收,但他倒也不会拒绝提前下班的安排。不过他也没打算闲着,从安全部出来便径直去了市立图馆,想去找找看跟香料作物有关的资料给自己补一下课。那起香料案虽然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大的危害,但张千智还是想再了解一下专业领域的知识,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之前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线索。 这些知识当然也可以去找一个懂行的人来咨询,胜利港随便一间香料铺的掌柜都有资格当他的老师,不过张千智还是认为自己亲自研究过的东西会记得比较牢靠,而如果仅仅只是听别人说过一遍,恐怕还没等这趟环岛行程回来就已经忘光光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张千智到了图馆,便在接待处看到了朝鲜使者李希。在此之前他便因为公务与李希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认识,但张千智没有急于上前打招呼,因为他注意到李希身边还有一名肤色白皙的年轻男子,后面还跟着两名随从,其身份应该不问可知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正主了。” 张千智在此之前还没有与刚到三亚没几天的李溰照过面,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便推断出了眼前所看到陌生面孔便是李溰。 至于李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张千智倒是毫不怪,一般到三亚来留学的外国人员,在知道图馆这个地方之后都会很好地过来看一看,其中也不乏求知欲比较强的人从此便将图馆当做了半个家,每天都来这边报到。李希作为朝鲜使者到海汉已经有一年的时间,自然知道图馆这地方的意义所在,把李溰带到这边来逛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希倒是先注意到了张千智的到来,主动开口打招呼,并向他引见了李溰。听说来者是安全部的官员,李溰也是不敢怠慢,他已经在此之前听李希介绍过这个特殊衙门的情况,知道其职能与大明的锦衣卫相仿,只不过一个是效忠皇帝,另一个则是效忠执委会。 “能够在这里见到阁下真是太好了,这样明天我们会面的时候就不会太生分了。”张千智面带微笑地与李溰寒暄道。 “原来张大人明天也要随我们一同出发吗?这倒是很巧啊!”李溰一边回应一边看了一眼李希,心说今天看到的海汉随行官员名单上似乎并无张千智这个名字。 李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既然张千智是海汉安全部的官员,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了。他听说这个机构的权限极大,而且在他过往几次离开三亚的出行活动中,也都有安全部的人员随行,想必这也是海汉的惯例做法了。之前送来的名单上没有安全部的官员名字,或许只是海汉这边还没有确定人选而已。 李希的猜测的确与事实相差无几,张千智听李溰这么一说,便知道外交部通知朝鲜人的名单上可能没来得及把自己列进去,否则对方不会如此失礼地表示并不知晓此事,当下便主动解释道:“我也是今天中午才临时接到这个差事,但没想到这么快就与世子碰面了!” 双方寒暄了几句,张千智便主动告辞,毕竟图馆并不是一个适合社交的场所,在这里聊天很容易就会引来旁人侧目,而张千智本身并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李希还想约他一起共进晚餐,张千智也婉拒了,他的工作性质不太适合跟外国政要建立私交,这种社交活动一般都是能推则推。 张千智借了两本与香料和地理有关的籍,便离开图馆回家了。对他而言陪朝鲜世子参观考察这个差事,还是没有手头的案子来得要紧。而且如果当下就表现出对其感兴趣,那想要在这趟行程中观察到一个真实的李溰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溰和李希倒是继续留在了图馆,他们来这里的原因是李溰在读《崛起南海》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疑问,而李希对此也难以给出明确的答案,不过李希知道海汉图馆可能会有李溰想知道的答案,所以便带着他来了。 朝鲜国当然也有类似的藏机构,景福宫里便有一个王室藏阁,收藏了历朝历代的各种籍两千余册——当然这些基本上都是来自中国。不过与这个三亚市立图馆的藏规模一比,那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这里的藏有相当一部分是海汉国独有,可不是随处能买到的大路货。 “看来的确如你所说,这些海汉人并不是什么草莽出身的武夫,而是有深厚学识的大师啊!” 站在巨大的架面前,看着架子上满满当当的各种籍,李溰不由得发出了感慨。就他眼前所见的藏,只怕就已经在万本以上,而这还仅仅只是开放给公众阅览的区域,真正那些比较贵重,需要通过藏目录查阅名之后办理借阅手续的籍,都收藏在图馆更深处的地方。 李希应道:“海汉国的各种学问知识,据说都能在这图馆中找到,但有本事自学成才的人,迄今却尚未出现过。即便如此,每日也还是有许多人来这里借阅籍,希望能从中学得一些特殊的本事。” 李溰道:“那你初到三亚的时候,应该也常来这里打发时间吧?” 李希点头承认了对方的推测:“当时使馆还在修建当中,处理公务不便,我有时间便会来这里看看。但这里有很多都需要一定权限才能借阅,所以我也只能在这边的公众区阅览这些相对比较粗浅的读物。” 李希这么说其实也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需要较高借阅权限的籍,一般内容都有比较强的专业性,多是归化籍的官员或者技师前来借阅,而像他这种外国人就算能拿到手,也未必能读懂中的内容。 这就如同李溰当初去参观威严级战舰上的蒸汽动力系统一样,就算把真家伙摆在面前任由参观,看完之后对其运行原理还是茫然无知。当然了,李溰今后就能以此经历向不知情者吹嘘自己洞悉海汉战舰的内部构造和核心机密,反正这种事也很难验证真假。 李溰也不会质疑李希所说的话,因为李希对海汉的了解远远胜过自己,对这个图馆也颇为熟悉的样子,听他安排就对了。 李溰来图馆的原因,是想查阅一下有关南海地区的地理人文和国际形势。他最近阅读《崛起南海》,也注意到海汉的许多军事行动都是在南海地区展开,虽说这一区域距离朝鲜国相当遥远,但也保不齐过几年之后朝鲜国也会参与到这里的国际交往当中。毕竟今年出兵到朝鲜参战的联军当中,安南和葡萄牙两国的部队实际上便是来自于南海地区,他们都能做到跨地区作战,那今后朝鲜说不得也会派出部队参与南海地区的战事。 出于这种大胆的想法,李溰认为很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南海这边的状况。三亚本地有南海各国派驻的使节,先对国际关系作基本的了解,自己在海汉留学期间才能明确该与哪些国家保持友好的外交关系。 李希对于李溰的想法也非常赞成,海汉在南海地区所建立的军事和贸易两套体系是他在了解之后非常羡慕的目标,朝鲜虽然不是这个区域的国家,但如果能够在外交层面融入这两套体系也将获益颇丰。如果李溰愿意以朝鲜世子的身份出面组织外交工作,那显然效果会更好一些,也更容易得到海汉和区域国家的认可。 一番挑选之后,李希在公众阅览区中还是为李溰找到了两本比较适合解决他问题的读物。一本是儋州文史研究社在去年出版的《南海史考》,这本不但记录了南海地区的历史沿革和各国间的恩怨情仇,同时中各个章节还附有比较详细的地理插图,能够更直观地理解中的记述。 值得一提的是这本的主编严明君,便是降了海汉的前大明官员,如今也是著立说,不遗余力地为海汉在南海的各种行动找到历史考据。凡是与汉人相关的记载,都可以拉来为海汉的动作做注脚,俨然是将海汉视作了汉人政权的正统。而海汉官方对此也非常欣赏,特地将这本收入三亚市立图馆,并作为公众阅览读物向所有人开放。这对于海汉国的文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份特殊的荣誉了。 另一本的名是《南海战事历》,同样也是由民间文人编撰,内容比前一本更加简单,就是海汉历年来在南海展开的各项大大小小的战事。从最初的安南内战到今年年初的马尼拉战役,俱都收录在中,而战争过程则是以官方公开的资料和官媒上的有关报道为准。 不过这本所收录的战事其实并不完全,顶多是“海汉官方认可其存在”的战事,而有一些战事虽然在事过数年之后逐渐显露真相,但海汉官方出于某些原因并不会承认其发生过,或是对公众继续隐瞒了其中的某些环节。 比如1630年海汉自编自导自演的琼北剿杀海盗行动,虽然事后大明慢慢也知道了整件事就是海汉为了吞并海南岛而制定的一个阴谋,但海汉不会主动承认,大明也始终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指证海汉。还有1631年的安不纳岛争夺战,一开始是海汉主动出兵突袭,消灭了岛上的荷兰武装,而荷兰再度出兵想夺回这个岛的时候,海汉却声称先前是海盗占领了这个岛,自己只是出兵赶跑了海盗,并且用武力再次驱逐了荷兰舰队,将岛屿纳入自己治下。对于出兵突袭安不纳岛这件事,海汉至今也没有承认,搞得荷兰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其实很好地契合了“历史是由胜利者写”这个概念,作为战争的胜利者,海汉自然会设法在战后的各种文字记录中美化自己的行为。不仅仅是官方机构如此加工,民间的籍也同样如此要求。而这些记述在李溰这样的局外人看来,基本上不存在任何的破绽,完全是当作了史实去进行了解。 不过这类籍中的内容涉及到的国家甚多,李溰一时半会也很难完全消化下去,好在李希对此还颇有经验,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李溰可以随时在纸上誊抄记录下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信息。 一个时辰之后,李溰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对李希道:“如果敌酋皇太极早些时候能看到这两本,或许就会打消跟海汉作对的念头了。” 第1916章 利益使然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的意思是,任何一个统治者如果研究过海汉的战史,大概都会尽量避免与这个强劲的对手开战,特别是这个战场如果位于海上或者沿海地区,那基本上就看不到战胜海汉的希望。 但李溰的想法依然有些片面,即便皇太极研究过海汉战史且有示弱的想法,也还是无法避免海汉介入明、清、朝鲜三国的战事之中,因为这并非皇太极想躲就能躲掉的麻烦,海汉早几年就已经计划好了打击目标,不管皇太极想不想打仗,海汉都会派军队进入辽东,按照自己的步调采取军事行动。 李希到海汉的时间比较长,对海汉的行事风格也更为了解,当下苦笑着压低声音应道:“海汉出兵对付清国,终归还是为了辽东的地盘和人口啊!皇太极怎么想怎么做,其实都很难避免战争的爆发。” 李溰眉毛一挑道:“是这样的吗?那海汉出兵救援我国……” “世子,海汉出兵救援我国,是两国间的交易而非情谊,他们是为自己利益而战,顺便敲打一下清国,万万不可因此自作多情。”李希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又继续说道:“海汉人精于算计,事事都带着目的,世子切莫因为他们与我国定有盟约,便对其无条件信任。共同的利益,远比口头的承诺更可靠!” 李溰想起出国之前父王对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言论,当下深以为然,连忙谢过李希的提醒。这一路行来他的确对海汉这个国家多了不少好感和敬畏,几乎忘记了两国关系的本质,李希的提醒倒是十分及时。要是对这个强大的国家全无提防,那日后吃亏的只能是朝鲜国了。 李溰想起早前在海汉时报上看到关于朝鲜战事的报道,官方的确只字未提朝鲜掏军费请海汉出兵一节,而是将海汉的行动定性为“拯救盟国于水火之中”,似乎完全是情谊使然才会出兵援朝,但他所知的事实显然与此有所差异,海汉对自家行动的描述明显带有美化的成分。 交易还是情谊,李溰觉得还是前者的比例居多,情谊不是完全没有,但绝对难以在其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如果没有交易的内容,那海汉大概率不会派军队进入朝鲜境内作战。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海汉原本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愿下场冒险,如果朝鲜真如历史上那样被清军打到国体崩溃,那多半是等到最后时刻才会派舰队去江华岛把逃难的朝鲜君臣给接出来,养着这个傀儡朝廷来实现间接控制朝鲜国。好在李希的决心下得早,也没有再浪费时间请示国内,自己便在三亚拿了主意向海汉求援,否则就算海汉愿意出兵,也极有可能来不及阻止清军了。 李希虽然感激海汉出兵拯救了自己的国家,但他也很清楚海汉的行动纯粹是受利益驱动,而并不是因为朝鲜这个盟友所面临的危机。两国的关系的确可能会因为这次战事而拉近不少,但也还没有到可以完全信任对方的程度。当然如果李溰在留学期间能够进一步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那他也是乐见其成。 李溰放下手中的毛笔,手指轻轻敲击桌上的本,缓缓说道:“依你之见,我国与海汉的共同利益在何处?” 李希应道:“我认为目前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海汉才愿意与我国合作,共同利益其实倒还谈不上,或许过几年国内的那些合作项目经营有了起色,才能有利益可谈吧。” 李希所说听着有些刺耳,但的确也是实情,现阶段朝鲜国能够提供给海汉的资源其实很有限,而海汉最想得到的移民人口,朝鲜又迟迟不肯放开相关的约束。虽然朝鲜给了海汉一大块地皮用作建设军事基地,但海汉军方却一直认为大同江基地的环境并不是特别理想,在当地修建军港实属无奈之举。 如果不是有一大堆已经谈定的产业合作项目,海汉在朝鲜还真没什么直接利益可言。当然再过几年可能形势就不一样了,届时已经有一批接受过海汉培训的文武官员回到朝鲜,海汉也就有了更多的渠道来对朝鲜国施加影响,到时候朝鲜官场上的某一批人与海汉有了共同利益,两国的关系也会随之而发生改变。 但无论是李希还是李溰,以他们的见识眼光,还很难推想出几年之后的形势走向,所以才会在当下对两国关系感到迷茫。他们寄希望于通过留学、产业合作等手段来增强国力,然后再逐步实现与海汉拥有共同利益,就像海汉的其他盟友所做的那样。但作为后来者,在效仿前人成功经验的同时,也不免会面临更高的门槛,因为今时今日的海汉早就今非昔比,要填满海汉的胃口所需付出的代价也比早些年要高得多了。 当晚他们回到朝鲜使馆的时候,再一次接到了海汉外交部送来的行程安排。这次的内容就更为具体了,哪一天到哪一处地点,参观哪些项目,全部有具体的时间安排,而且随行人员的名单也作了更新,这次张千智的名字就已经被列在上面了。 “明早就出发了,海汉人的办事效率的确高啊!”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效率,但李溰还是又一次发出了感慨。能够用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协调好这么多部门,做出详细的行程安排,这种效率如果是用于行军打仗,也正好契合了海汉军的一贯表现。 “李希,这些参观地点当中,你最想去的是哪一处?”李溰将行程单推到李希面前,想听听他的看法。 李希伸手指向海南岛西岸某处道:“我想去这个石碌矿场看看,听说那地方是海汉治下产量最大的铁矿和铜矿矿区,而且从海边到矿场有好几十里的铁路,可以好好体会一下乘坐火车的感觉。世子有特别关注的目的地吗?” 李溰道:“我对这些地方基本上都一无所知,也谈不上什么关注,不过这海口城听说曾是大明在这个岛的治所,我倒是想看看海汉人如何经营原属大明的城市。” 李希道:“说到大明,倒是有件事不得不提,世子是否知道,大明在三亚也是设有使馆,派了官员在此驻留。” 李溰道:“那如果大明使节平日与你碰面,场面岂不是会有些尴尬?” “所以我们都尽量避免和对方直接碰面。”李希有些无奈地说道:“世子前日到埠,海汉执委会举办的迎接宴会,各国驻三亚使节都出席了,唯独大明那位费大人没有现身,想必也是觉得不太方便。” 李溰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便,无非就是觉得我国投入海汉阵营,不再愿做大明藩属国,让大明觉得颜面无光了呗!大明既然不能为我国提供保护,那奉其为宗主国又有何用?” 李溰这番话要是早一两年说出来,那肯定是大逆不道的言论,不过最近这两年国际形势风云突变,海汉的影响力越发强大,大明对于朝鲜的阵营转换看在眼里却毫无反应,甚至连个责问朝鲜的文都没有,也足见其不愿为了朝鲜的政治立场而开罪海汉。李溰身为王世子,对三国关系的变化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如此大胆地吐槽大明。 李希道:“世子今后两年要待在三亚留学,还是会有很多与大明使臣碰头的时候,需对此有所准备。” 李溰道:“那难不成还跟以前一样,见了大明的官就跪下称天使不成?岂不是让海汉人看了笑话!” 李希道:“那倒也不必,只需与其他国家的使节一视同仁即可,不用特别应对。” “如此……倒也不难,我记下了!”李溰一听这还挺简单的,他本来也不想与大明使臣打交道,到时候遇到了就摆张冷漠脸完事。 如今朝鲜从大明已经无法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要说正统,这海汉也同样是汉人执政,而且能力远胜大明,也就是国家小了点,地方偏了点,但谁能保证十年八年之后,海汉人不会把统治区扩大到大陆上呢?到时候谁才是正统,还不是谁拳头硬说了算。反正以李溰的眼光来看,正处于上升期的海汉要远比走下坡路的大明更值得朝鲜支持。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李希便指挥下属将已经收拾好的几大箱行李先搬到院子里,稍后便会有海汉官方派来的马车将其送去码头装船。其实除了一行人的换洗衣物也就没多少其他行李了,世子李溰的物品装了三箱,李希的装了一箱,剩下几名随从的东西更少,合起来装了一箱。再加上一箱杂物,朝鲜团队总共也就六箱行李而已。 当然了,这主要是得益于海汉提供的完备后勤,已经无需他们把锅碗瓢盆甚至是马桶统统带着上路。李溰这次出行,比起从汉城出发时所带的行李少了大概十倍左右。 李溰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海汉外交部的马车便到了,一辆拉货的马车率先将这些行李和一名使馆小吏送去码头,由这名小吏在现场监督装船。这倒不是怕行李有什么损坏遗失的情况,而是要确认李溰的行李准确无误地送入他所要入住的头等客舱。 虽然海汉高官们因为日程原因无法陪同李溰完成这次的考察行程,但宁崎作为分管外交事务的高官之一,还是抽出时间到胜利港为李溰送行。 “希望世子能在这趟行程中更多地了解到我国的社会状况,同时也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学习方向。另外世子如果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通过随行的官员向当地官府转达,我们会尽可能地给予满足。” 宁崎说罢叫过随行的几名官员向李溰介绍道:“这是外交部外事司的田征田主任,这次会陪同世子的全部行程,两位多亲近亲近。” 李溰道:“如果我没记错,抵达三亚那天的晚宴上便见过田主任一面了。” 田征拱手道:“世子真是好记性!” 宁崎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安全部的张千智张科长。” 李溰笑着应道:“我与张科长昨日已经见过了。” 张千智拱了拱手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得天天见了!” 宁崎倒是不知道这两人昨天在图馆偶遇,不过当下也不好细问,便继续介绍其他的随行官员。除了外交部和安全部之外,军方、交通、民政、宣传等机构也都派了随行人员。其中自然是军方的人数最多,除了一艘探险级战船的水兵编制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排的陆军随行,指挥官则是高配的一名上尉军官,很显然也是为了能够与这个考察团队的级别相称。 李溰与随行的海汉官员们一一见礼之后,便再次谢过宁崎的悉心安排,然后从搭建好的舷梯登上了担任此次运输任务的亚龙号帆船。 这艘船的原型其实是探险级帆船的民用版,然后根据要求又做了诸多舒适性的改进,算是一个加强型号。不过因为这艘船是交通部海运司应执委会要求专门定制,所以目前市面上也就这么一艘,仅供官方重要人物使用。这艘船自去年完成舾装之后,也就只出过不到五次任务,着实算得上是一艘新船。 船体结构上去掉了火炮甲板的部分,将这部分船身空间改建为了一间豪华客舱和八间稍小一些的舱室。这一层甲板的九间客舱都是提供给乘客居住,而船员水手则是住在更下面一层的舱室之中。以舒适度而论,还胜过李溰从朝鲜南下时所乘的那艘高级客船不少。 虽然船是新船,但船上的水手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海狗,船长也是海南岛本地人,对于环岛的航线和沿途可供停靠的地点都非常熟悉,再加上有一艘军方的战船全程护送,看起来这行程的确很有安全保障。 第191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与其他随行官员进行了短暂的会谈之后,张千智发现这个小小的临时团队里的成员都是各怀心思,有想借着这趟差事营建人脉的,有想为自己升迁捞取资本的。至于真正把注意力放在那位朝鲜世子身上的,可能就只有笔杆子洪敬文,因为他需要为官方的相关宣传工作收集整理素材,观察目标人物的言行本就是他此行任务的一部分。 张千智虽然也会暗中观察李溰的表现,不过他倒没有洪敬文这么强的目的性,纯粹只是职业习惯使然。虽然何夕说了要让他交一份关于李溰的报告,但这种半开玩笑的指令,张千智并不会当真,安全部本来就有专人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当然如果真的在李溰身上发现了什么问题,他还是肯定会如实上报。 这些官场中的小伎俩,张千智虽然不屑为伍,但也说不上有多大的反感。他早在海汉成立驻广办的时候就已经追随何夕,算是无需经过残酷竞争就进入到权力高层的幸运儿之一,这些年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也见识过了形形色色想要往上爬的人。他明白功名利禄是很多人的人生目标,有机会都是想往高处走的,只要不伤天害理,损及国家利益,就没有必要去阻止这些人。 张千智记得何夕曾对他说过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若是让所有官员都断了追求个人利益的心思,那必然会让官方部门的运转效率变低,对国家而言其实是弊大于利。适当的个人欲望,会成为官员们做事的动力,只要他们的效忠对象仍然是执委会就行。 张千智远远看了一眼仍在甲板上看的李溰,心说这位朝鲜世子大概也想不到,他临时起意的这次出行除了让一帮海汉官员忙前忙后之外,还能在这条船上看到一幕鲜活的人生百态。当然了,朝鲜世子并不会成为看客中的一员,这些海汉内部的利益纠葛也肯定不会在他面前展示出来。 过往有外国政要在海南岛参观考察,一般三亚之外的第一站都会选择崖城,因为这地方距离三亚最近,而且是当年海汉从大明治下占领的第一个县城,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海汉官方也会乐于向参观者展示自己接管这里之后的建设成果,以及与大明统治时期社会状况的鲜明对比。 作为最早被海汉收入治下的统治区之一,崖城的种植园规模一直在岛上各市县中名列前茅,也是海汉官方向外展示先进农业经营模式的示范地区。只要到崖城参观过当地农场种植园,就可以对海汉的农业发展水平有一个大致的认识了。 不过李溰在征询了李希的意见之后,并没有把崖城列入到这次的行程当中,因为李希在此之前已经去参观过崖城,他认为当地的农业经营模式其实在三亚周边很多地方都能见到,没有必要专门为此花一两天时间在崖城逗留。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与其他随行官员进行了短暂的会谈之后,张千智发现这个小小的临时团队里的成员都是各怀心思,有想借着这趟差事营建人脉的,有想为自己升迁捞取资本的。至于真正把注意力放在那位朝鲜世子身上的,可能就只有笔杆子洪敬文,因为他需要为官方的相关宣传工作收集整理素材,观察目标人物的言行本就是他此行任务的一部分。 张千智虽然也会暗中观察李溰的表现,不过他倒没有洪敬文这么强的目的性,纯粹只是职业习惯使然。虽然何夕说了要让他交一份关于李溰的报告,但这种半开玩笑的指令,张千智并不会当真,安全部本来就有专人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当然如果真的在李溰身上发现了什么问题,他还是肯定会如实上报。 这些官场中的小伎俩,张千智虽然不屑为伍,但也说不上有多大的反感。他早在海汉成立驻广办的时候就已经追随何夕,算是无需经过残酷竞争就进入到权力高层的幸运儿之一,这些年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也见识过了形形色色想要往上爬的人。他明白功名利禄是很多人的人生目标,有机会都是想往高处走的,只要不伤天害理,损及国家利益,就没有必要去阻止这些人。 张千智记得何夕曾对他说过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若是让所有官员都断了追求个人利益的心思,那必然会让官方部门的运转效率变低,对国家而言其实是弊大于利。适当的个人欲望,会成为官员们做事的动力,只要他们的效忠对象仍然是执委会就行。 张千智远远看了一眼仍在甲板上看的李溰,心说这位朝鲜世子大概也想不到,他临时起意的这次出行除了让一帮海汉官员忙前忙后之外,还能在这条船上看到一幕鲜活的人生百态。当然了,朝鲜世子并不会成为看客中的一员,这些海汉内部的利益纠葛也肯定不会在他面前展示出来。 过往有外国政要在海南岛参观考察,一般三亚之外的第一站都会选择崖城,因为这地方距离三亚最近,而且是当年海汉从大明治下占领的第一个县城,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海汉官方也会乐于向参观者展示自己接管这里之后的建设成果,以及与大明统治时期社会状况的鲜明对比。 作为最早被海汉收入治下的统治区之一,崖城的种植园规模一直在岛上各市县中名列前茅,也是海汉官方向外展示先进农业经营模式的示范地区。只要到崖城参观过当地农场种植园,就可以对海汉的农业发展水平有一个大致的认识了。 不过李溰在征询了李希的意见之后,并没有把崖城列入到这次的行程当中,因为李希在此之前已经去参观过崖城,他认为当地的农业经营模式其实在三亚周边很多地方都能见到,没有必要专门为此花一两天时间在崖城逗留。在与其他随行官员进行了短暂的会谈之后,张千智发现这个小小的临时团队里的成员都是各怀心思,有想借着这趟差事营建人脉的,有想为自己升迁捞取资本的。至于真正把注意力放在那位朝鲜世子身上的,可能就只有笔杆子洪敬文,因为他需要为官方的相关宣传工作收集整理素材,观察目标人物的言行本就是他此行任务的一部分。 张千智虽然也会暗中观察李溰的表现,不过他倒没有洪敬文这么强的目的性,纯粹只是职业习惯使然。虽然何夕说了要让他交一份关于李溰的报告,但这种半开玩笑的指令,张千智并不会当真,安全部本来就有专人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当然如果真的在李溰身上发现了什么问题,他还是肯定会如实上报。 这些官场中的小伎俩,张千智虽然不屑为伍,但也说不上有多大的反感。他早在海汉成立驻广办的时候就已经追随何夕,算是无需经过残酷竞争就进入到权力高层的幸运儿之一,这些年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也见识过了形形色色想要往上爬的人。他明白功名利禄是很多人的人生目标,有机会都是想往高处走的,只要不伤天害理,损及国家利益,就没有必要去阻止这些人。 张千智记得何夕曾对他说过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若是让所有官员都断了追求个人利益的心思,那必然会让官方部门的运转效率变低,对国家而言其实是弊大于利。适当的个人欲望,会成为官员们做事的动力,只要他们的效忠对象仍然是执委会就行。 张千智远远看了一眼仍在甲板上看的李溰,心说这位朝鲜世子大概也想不到,他临时起意的这次出行除了让一帮海汉官员忙前忙后之外,还能在这条船上看到一幕鲜活的人生百态。当然了,朝鲜世子并不会成为看客中的一员,这些海汉内部的利益纠葛也肯定不会在他面前展示出来。 过往有外国政要在海南岛参观考察,一般三亚之外的第一站都会选择崖城,因为这地方距离三亚最近,而且是当年海汉从大明治下占领的第一个县城,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海汉官方也会乐于向参观者展示自己接管这里之后的建设成果,以及与大明统治时期社会状况的鲜明对比。 作为最早被海汉收入治下的统治区之一,崖城的种植园规模一直在岛上各市县中名列前茅,也是海汉官方向外展示先进农业经营模式的示范地区。只要到崖城参观过当地农场种植园,就可以对海汉的农业发展水平有一个大致的认识了。 不过李溰在征询了李希的意见之后,并没有把崖城列入到这次的行程当中,因为李希在此之前已经去参观过崖城,他认为当地的农业经营模式其实在三亚周边很多地方都能见到,没有必要专门为此花一两天时间在崖城逗留。在与其他随行官员进行了短暂的会谈之后,张千智发现这个小小的临时团队里的成员都是各怀心思,有想借着这趟差事营建人脉的,有想为自己升迁捞取资本的。至于真正把注意力放在那位朝鲜世子身上的,可能就只有笔杆子洪敬文,因为他需要为官方的相关宣传工作收集整理素材,观察目标人物的言行本就是他此行任务的一部分。 张千智虽然也会暗中观察李溰的表现,不过他倒没有洪敬文这么强的目的性,纯粹只是职业习惯使然。虽然何夕说了要让他交一份关于李溰的报告,但这种半开玩笑的指令,张千智并不会当真,安全部本来就有专人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当然如果真的在李溰身上发现了什么问题,他还是肯定会如实上报。 这些官场中的小伎俩,张千智虽然不屑为伍,但也说不上有多大的反感。他早在海汉成立驻广办的时候就已经追随何夕,算是无需经过残酷竞争就进入到权力高层的幸运儿之一,这些年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也见识过了形形色色想要往上爬的人。他明白功名利禄是很多人的人生目标,有机会都是想往高处走的,只要不伤天害理,损及国家利益,就没有必要去阻止这些人。 张千智记得何夕曾对他说过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若是让所有官员都断了追求个人利益的心思,那必然会让官方部门的运转效率变低,对国家而言其实是弊大于利。适当的个人欲望,会成为官员们做事的动力,只要他们的效忠对象仍然是执委会就行。 张千智远远看了一眼仍在甲板上看的李溰,心说这位朝鲜世子大概也想不到,他临时起意的这次出行除了让一帮海汉官员忙前忙后之外,还能在这条船上看到一幕鲜活的人生百态。当然了,朝鲜世子并不会成为看客中的一员,这些海汉内部的利益纠葛也肯定不会在他面前展示出来。 过往有外国政要在海南岛参观考察,一般三亚之外的第一站都会选择崖城,因为这地方距离三亚最近,而且是当年海汉从大明治下占领的第一个县城,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海汉官方也会乐于向参观者展示自己接管这里之后的建设成果,以及与大明统治时期社会状况的鲜明对比。 作为最早被海汉收入治下的统治区之一,崖城的种植园规模一直在岛上各市县中名列前茅,也是海汉官方向外展示先进农业经营模式的示范地区。只要到崖城参观过当地农场种植园,就可以对海汉的农业发展水平有一个大致的认识了。 不过李溰在征询了李希的意见之后,并没有把崖城列入到这次的行程当中,因为李希在此之前已经去参观过崖城,他认为当地的农业经营模式其实在三亚周边很多地方都能见到,没有必要专门为此花一两天时间在崖城逗留。 第191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千智虽然是在安全部任职,但他的工作主要是情报分析、案件侦搜这些领域,近两年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本就不多,对于海上的跟踪和反跟踪也并不了解。而且这次的随行任务本身就很轻松,甚至偏向于有一点游玩性质,张千智此前也一直很乐观地认为不会有什么安全方面的风险存在,根本就没想过在三亚附近的海域还有人敢跟踪官方船队。 不过既然可疑船只已经从视野范围内消失了,张千智认为这个情况应该还是误会的可能性比较大。而盖良才本以为这是安全部额外部署的安保措施,既然张千智已经澄清了并无此事,那他也是松了一口气,遂将此作为巧合处理。 与盖良才说明情况之后,张千智回到船舱中休息了一会儿,脑子里却不知怎地一直还在想着盖良才所说的情况。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他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便又起身出了船舱,到甲板上找到船长。 这艘高级客船的船长名叫丁旭,为海汉官方效力也已有数年时间。早几年的时候主要负责跑北方航线,从北往南运送山东辽东等地的难民。近两年丁旭的身体状况有所下降,很难再坚持跑长途航线,但他又不想改行上岸,便回到三亚负责跑一些相对轻松点的短途航线。上头认为丁旭以前跑长途航线为海汉输送人口算是有功之臣,人也靠得住,加之航海经验的确丰富,便任命他当了这艘新船的船长。 这次安排朝鲜世子乘船完成环岛参观的行程,才是这艘船投入使用后第五次执行任务,可想而知丁旭目前的工作要远比以前跑北方航线轻松得多。而且这船一般负责接送的都是头面人物,所以航线都会事先由海运部规划妥当,无需丁旭操心,遇到天气状况不理想,直接就会取消出海安排,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工作轻松,收入高,风险低,以丁旭的能力也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差事了,所以他对于目前的这个职位相当满意,对为数不多的任务也很是上心。这次虽然是临时接到的调令,但他也在规定的时限之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自己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那就是有几名船员人在外地,没法及时赶回来执行这个任务,他不得不要求上面另行调人过来应急。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一艘大船上的船员水手本来就是来来去去,经常会有人员的变更,而且应急的人是从海运司所属的其他海船上调过来的,应当也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张千智找到丁旭之后,便对他提及了先前盖良才所说的事情:“丁船长早间可曾发现有一艘船从胜利港出来就尾随在我们后面?” 丁旭点点头道:“是有此事,我当时就告知了盖上尉,不过他说先观察一段时间确认对方的目的,后来过了崖城就没再看到那艘船了,想来应该无事。”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千智虽然是在安全部任职,但他的工作主要是情报分析、案件侦搜这些领域,近两年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本就不多,对于海上的跟踪和反跟踪也并不了解。而且这次的随行任务本身就很轻松,甚至偏向于有一点游玩性质,张千智此前也一直很乐观地认为不会有什么安全方面的风险存在,根本就没想过在三亚附近的海域还有人敢跟踪官方船队。 不过既然可疑船只已经从视野范围内消失了,张千智认为这个情况应该还是误会的可能性比较大。而盖良才本以为这是安全部额外部署的安保措施,既然张千智已经澄清了并无此事,那他也是松了一口气,遂将此作为巧合处理。 与盖良才说明情况之后,张千智回到船舱中休息了一会儿,脑子里却不知怎地一直还在想着盖良才所说的情况。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他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便又起身出了船舱,到甲板上找到船长。 这艘高级客船的船长名叫丁旭,为海汉官方效力也已有数年时间。早几年的时候主要负责跑北方航线,从北往南运送山东辽东等地的难民。近两年丁旭的身体状况有所下降,很难再坚持跑长途航线,但他又不想改行上岸,便回到三亚负责跑一些相对轻松点的短途航线。上头认为丁旭以前跑长途航线为海汉输送人口算是有功之臣,人也靠得住,加之航海经验的确丰富,便任命他当了这艘新船的船长。 这次安排朝鲜世子乘船完成环岛参观的行程,才是这艘船投入使用后第五次执行任务,可想而知丁旭目前的工作要远比以前跑北方航线轻松得多。而且这船一般负责接送的都是头面人物,所以航线都会事先由海运部规划妥当,无需丁旭操心,遇到天气状况不理想,直接就会取消出海安排,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工作轻松,收入高,风险低,以丁旭的能力也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差事了,所以他对于目前的这个职位相当满意,对为数不多的任务也很是上心。这次虽然是临时接到的调令,但他也在规定的时限之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自己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那就是有几名船员人在外地,没法及时赶回来执行这个任务,他不得不要求上面另行调人过来应急。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一艘大船上的船员水手本来就是来来去去,经常会有人员的变更,而且应急的人是从海运司所属的其他海船上调过来的,应当也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张千智找到丁旭之后,便对他提及了先前盖良才所说的事情:“丁船长早间可曾发现有一艘船从胜利港出来就尾随在我们后面?” 丁旭点点头道:“是有此事,我当时就告知了盖上尉,不过他说先观察一段时间确认对方的目的,后来过了崖城就没再看到那艘船了,想来应该无事。”张千智虽然是在安全部任职,但他的工作主要是情报分析、案件侦搜这些领域,近两年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本就不多,对于海上的跟踪和反跟踪也并不了解。而且这次的随行任务本身就很轻松,甚至偏向于有一点游玩性质,张千智此前也一直很乐观地认为不会有什么安全方面的风险存在,根本就没想过在三亚附近的海域还有人敢跟踪官方船队。 不过既然可疑船只已经从视野范围内消失了,张千智认为这个情况应该还是误会的可能性比较大。而盖良才本以为这是安全部额外部署的安保措施,既然张千智已经澄清了并无此事,那他也是松了一口气,遂将此作为巧合处理。 与盖良才说明情况之后,张千智回到船舱中休息了一会儿,脑子里却不知怎地一直还在想着盖良才所说的情况。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他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便又起身出了船舱,到甲板上找到船长。 这艘高级客船的船长名叫丁旭,为海汉官方效力也已有数年时间。早几年的时候主要负责跑北方航线,从北往南运送山东辽东等地的难民。近两年丁旭的身体状况有所下降,很难再坚持跑长途航线,但他又不想改行上岸,便回到三亚负责跑一些相对轻松点的短途航线。上头认为丁旭以前跑长途航线为海汉输送人口算是有功之臣,人也靠得住,加之航海经验的确丰富,便任命他当了这艘新船的船长。 这次安排朝鲜世子乘船完成环岛参观的行程,才是这艘船投入使用后第五次执行任务,可想而知丁旭目前的工作要远比以前跑北方航线轻松得多。而且这船一般负责接送的都是头面人物,所以航线都会事先由海运部规划妥当,无需丁旭操心,遇到天气状况不理想,直接就会取消出海安排,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工作轻松,收入高,风险低,以丁旭的能力也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差事了,所以他对于目前的这个职位相当满意,对为数不多的任务也很是上心。这次虽然是临时接到的调令,但他也在规定的时限之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自己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那就是有几名船员人在外地,没法及时赶回来执行这个任务,他不得不要求上面另行调人过来应急。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一艘大船上的船员水手本来就是来来去去,经常会有人员的变更,而且应急的人是从海运司所属的其他海船上调过来的,应当也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张千智找到丁旭之后,便对他提及了先前盖良才所说的事情:“丁船长早间可曾发现有一艘船从胜利港出来就尾随在我们后面?” 丁旭点点头道:“是有此事,我当时就告知了盖上尉,不过他说先观察一段时间确认对方的目的,后来过了崖城就没再看到那艘船了,想来应该无事。”张千智虽然是在安全部任职,但他的工作主要是情报分析、案件侦搜这些领域,近两年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本就不多,对于海上的跟踪和反跟踪也并不了解。而且这次的随行任务本身就很轻松,甚至偏向于有一点游玩性质,张千智此前也一直很乐观地认为不会有什么安全方面的风险存在,根本就没想过在三亚附近的海域还有人敢跟踪官方船队。 不过既然可疑船只已经从视野范围内消失了,张千智认为这个情况应该还是误会的可能性比较大。而盖良才本以为这是安全部额外部署的安保措施,既然张千智已经澄清了并无此事,那他也是松了一口气,遂将此作为巧合处理。 与盖良才说明情况之后,张千智回到船舱中休息了一会儿,脑子里却不知怎地一直还在想着盖良才所说的情况。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他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便又起身出了船舱,到甲板上找到船长。 这艘高级客船的船长名叫丁旭,为海汉官方效力也已有数年时间。早几年的时候主要负责跑北方航线,从北往南运送山东辽东等地的难民。近两年丁旭的身体状况有所下降,很难再坚持跑长途航线,但他又不想改行上岸,便回到三亚负责跑一些相对轻松点的短途航线。上头认为丁旭以前跑长途航线为海汉输送人口算是有功之臣,人也靠得住,加之航海经验的确丰富,便任命他当了这艘新船的船长。 这次安排朝鲜世子乘船完成环岛参观的行程,才是这艘船投入使用后第五次执行任务,可想而知丁旭目前的工作要远比以前跑北方航线轻松得多。而且这船一般负责接送的都是头面人物,所以航线都会事先由海运部规划妥当,无需丁旭操心,遇到天气状况不理想,直接就会取消出海安排,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工作轻松,收入高,风险低,以丁旭的能力也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差事了,所以他对于目前的这个职位相当满意,对为数不多的任务也很是上心。这次虽然是临时接到的调令,但他也在规定的时限之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自己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那就是有几名船员人在外地,没法及时赶回来执行这个任务,他不得不要求上面另行调人过来应急。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一艘大船上的船员水手本来就是来来去去,经常会有人员的变更,而且应急的人是从海运司所属的其他海船上调过来的,应当也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张千智找到丁旭之后,便对他提及了先前盖良才所说的事情:“丁船长早间可曾发现有一艘船从胜利港出来就尾随在我们后面?” 第191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或许是对本土的安全有着绝对的信心,莺歌海县城与三亚一样,也是没有城墙这种防御工事的存在。不过这并不表示本地在基建水平的投入较低,李溰在马车上发现这县城里的主干道甚至还做了整体硬化,标准也是与三亚那条景观大道看齐,便向罗升东问及此事。 李溰知道海汉人喜欢用一种叫做“水泥”的建材来修房铺路,他在大同江基地就曾见过海汉人使用水泥加上河沙石子修筑的各种防御工事,其成品的牢固程度堪比坚石。不过海汉对这种建材的制造工艺秘而不宣,而各国自行仿制的水泥质量就差了许多,因此外销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朝鲜虽然对此有些兴趣,但怎奈囊中羞涩,也只能眼馋一下作罢了。 海汉虽然富庶,但也远没有富裕到随便一个县城的干道都能做路面硬化的程度,莺歌海能把基建做到这样的水平,主要还是来自本地的自有资金。 当然了,这么大张旗鼓地花钱搞高标准的基建,地方上也得有合理的事由才行,而莺歌海县所提出的理由几乎无可辩驳——本地盐场的产出有相当一部分都得通过县城运至海边的码头,所以需要一条能够适应长期大宗货运要求的干道。 普通的松软泥土路面自然无法适应这样的要求,而莺歌海盐场附近也没有适合开辟采石场的地方,做不了石板路,所以用水泥做路面硬化便成了唯一的施工方案。虽然这个方案的造价相当不菲,但海汉官方认为还是保持生产效率比较重要,虽然看似多花了钱,但长远来看能在运输环节省下大把时间,而且基建工程拉动经济发展的道理,上层是很清楚的,所以还是批准了莺歌海这边提出的建设要求。 “这条路的修建方案其实在本人上任之前便已经规划好了,上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监督这个工程的实施,前前后后的工期有一年半左右吧!目前本地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盐池都是通过这条路运送物资,世子只要看看这路上的车马数量,就知道这条路对本地民生的重要性了。” 关于这条道路的情况,罗升东倒是没什么需要保密的,这其实也是本地值得炫耀的建设成果之一,毕竟像这样的水泥硬化路面,在整个海汉国也是不多见的。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或许是对本土的安全有着绝对的信心,莺歌海县城与三亚一样,也是没有城墙这种防御工事的存在。不过这并不表示本地在基建水平的投入较低,李溰在马车上发现这县城里的主干道甚至还做了整体硬化,标准也是与三亚那条景观大道看齐,便向罗升东问及此事。 李溰知道海汉人喜欢用一种叫做“水泥”的建材来修房铺路,他在大同江基地就曾见过海汉人使用水泥加上河沙石子修筑的各种防御工事,其成品的牢固程度堪比坚石。不过海汉对这种建材的制造工艺秘而不宣,而各国自行仿制的水泥质量就差了许多,因此外销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朝鲜虽然对此有些兴趣,但怎奈囊中羞涩,也只能眼馋一下作罢了。 海汉虽然富庶,但也远没有富裕到随便一个县城的干道都能做路面硬化的程度,莺歌海能把基建做到这样的水平,主要还是来自本地的自有资金。 当然了,这么大张旗鼓地花钱搞高标准的基建,地方上也得有合理的事由才行,而莺歌海县所提出的理由几乎无可辩驳——本地盐场的产出有相当一部分都得通过县城运至海边的码头,所以需要一条能够适应长期大宗货运要求的干道。 普通的松软泥土路面自然无法适应这样的要求,而莺歌海盐场附近也没有适合开辟采石场的地方,做不了石板路,所以用水泥做路面硬化便成了唯一的施工方案。虽然这个方案的造价相当不菲,但海汉官方认为还是保持生产效率比较重要,虽然看似多花了钱,但长远来看能在运输环节省下大把时间,而且基建工程拉动经济发展的道理,上层是很清楚的,所以还是批准了莺歌海这边提出的建设要求。 “这条路的修建方案其实在本人上任之前便已经规划好了,上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监督这个工程的实施,前前后后的工期有一年半左右吧!目前本地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盐池都是通过这条路运送物资,世子只要看看这路上的车马数量,就知道这条路对本地民生的重要性了。” 关于这条道路的情况,罗升东倒是没什么需要保密的,这其实也是本地值得炫耀的建设成果之一,毕竟像这样的水泥硬化路面,在整个海汉国也是不多见的。或许是对本土的安全有着绝对的信心,莺歌海县城与三亚一样,也是没有城墙这种防御工事的存在。不过这并不表示本地在基建水平的投入较低,李溰在马车上发现这县城里的主干道甚至还做了整体硬化,标准也是与三亚那条景观大道看齐,便向罗升东问及此事。 李溰知道海汉人喜欢用一种叫做“水泥”的建材来修房铺路,他在大同江基地就曾见过海汉人使用水泥加上河沙石子修筑的各种防御工事,其成品的牢固程度堪比坚石。不过海汉对这种建材的制造工艺秘而不宣,而各国自行仿制的水泥质量就差了许多,因此外销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朝鲜虽然对此有些兴趣,但怎奈囊中羞涩,也只能眼馋一下作罢了。 海汉虽然富庶,但也远没有富裕到随便一个县城的干道都能做路面硬化的程度,莺歌海能把基建做到这样的水平,主要还是来自本地的自有资金。 当然了,这么大张旗鼓地花钱搞高标准的基建,地方上也得有合理的事由才行,而莺歌海县所提出的理由几乎无可辩驳——本地盐场的产出有相当一部分都得通过县城运至海边的码头,所以需要一条能够适应长期大宗货运要求的干道。 普通的松软泥土路面自然无法适应这样的要求,而莺歌海盐场附近也没有适合开辟采石场的地方,做不了石板路,所以用水泥做路面硬化便成了唯一的施工方案。虽然这个方案的造价相当不菲,但海汉官方认为还是保持生产效率比较重要,虽然看似多花了钱,但长远来看能在运输环节省下大把时间,而且基建工程拉动经济发展的道理,上层是很清楚的,所以还是批准了莺歌海这边提出的建设要求。 “这条路的修建方案其实在本人上任之前便已经规划好了,上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监督这个工程的实施,前前后后的工期有一年半左右吧!目前本地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盐池都是通过这条路运送物资,世子只要看看这路上的车马数量,就知道这条路对本地民生的重要性了。” 关于这条道路的情况,罗升东倒是没什么需要保密的,这其实也是本地值得炫耀的建设成果之一,毕竟像这样的水泥硬化路面,在整个海汉国也是不多见的。或许是对本土的安全有着绝对的信心,莺歌海县城与三亚一样,也是没有城墙这种防御工事的存在。不过这并不表示本地在基建水平的投入较低,李溰在马车上发现这县城里的主干道甚至还做了整体硬化,标准也是与三亚那条景观大道看齐,便向罗升东问及此事。 李溰知道海汉人喜欢用一种叫做“水泥”的建材来修房铺路,他在大同江基地就曾见过海汉人使用水泥加上河沙石子修筑的各种防御工事,其成品的牢固程度堪比坚石。不过海汉对这种建材的制造工艺秘而不宣,而各国自行仿制的水泥质量就差了许多,因此外销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朝鲜虽然对此有些兴趣,但怎奈囊中羞涩,也只能眼馋一下作罢了。 海汉虽然富庶,但也远没有富裕到随便一个县城的干道都能做路面硬化的程度,莺歌海能把基建做到这样的水平,主要还是来自本地的自有资金。 当然了,这么大张旗鼓地花钱搞高标准的基建,地方上也得有合理的事由才行,而莺歌海县所提出的理由几乎无可辩驳——本地盐场的产出有相当一部分都得通过县城运至海边的码头,所以需要一条能够适应长期大宗货运要求的干道。 普通的松软泥土路面自然无法适应这样的要求,而莺歌海盐场附近也没有适合开辟采石场的地方,做不了石板路,所以用水泥做路面硬化便成了唯一的施工方案。虽然这个方案的造价相当不菲,但海汉官方认为还是保持生产效率比较重要,虽然看似多花了钱,但长远来看能在运输环节省下大把时间,而且基建工程拉动经济发展的道理,上层是很清楚的,所以还是批准了莺歌海这边提出的建设要求。 “这条路的修建方案其实在本人上任之前便已经规划好了,上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监督这个工程的实施,前前后后的工期有一年半左右吧!目前本地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盐池都是通过这条路运送物资,世子只要看看这路上的车马数量,就知道这条路对本地民生的重要性了。” 关于这条道路的情况,罗升东倒是没什么需要保密的,这其实也是本地值得炫耀的建设成果之一,毕竟像这样的水泥硬化路面,在整个海汉国也是不多见的。或许是对本土的安全有着绝对的信心,莺歌海县城与三亚一样,也是没有城墙这种防御工事的存在。不过这并不表示本地在基建水平的投入较低,李溰在马车上发现这县城里的主干道甚至还做了整体硬化,标准也是与三亚那条景观大道看齐,便向罗升东问及此事。 李溰知道海汉人喜欢用一种叫做“水泥”的建材来修房铺路,他在大同江基地就曾见过海汉人使用水泥加上河沙石子修筑的各种防御工事,其成品的牢固程度堪比坚石。不过海汉对这种建材的制造工艺秘而不宣,而各国自行仿制的水泥质量就差了许多,因此外销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朝鲜虽然对此有些兴趣,但怎奈囊中羞涩,也只能眼馋一下作罢了。 海汉虽然富庶,但也远没有富裕到随便一个县城的干道都能做路面硬化的程度,莺歌海能把基建做到这样的水平,主要还是来自本地的自有资金。 当然了,这么大张旗鼓地花钱搞高标准的基建,地方上也得有合理的事由才行,而莺歌海县所提出的理由几乎无可辩驳——本地盐场的产出有相当一部分都得通过县城运至海边的码头,所以需要一条能够适应长期大宗货运要求的干道。 普通的松软泥土路面自然无法适应这样的要求,而莺歌海盐场附近也没有适合开辟采石场的地方,做不了石板路,所以用水泥做路面硬化便成了唯一的施工方案。虽然这个方案的造价相当不菲,但海汉官方认为还是保持生产效率比较重要,虽然看似多花了钱,但长远来看能在运输环节省下大把时间,而且基建工程拉动经济发展的道理,上层是很清楚的,所以还是批准了莺歌海这边提出的建设要求。 “这条路的修建方案其实在本人上任之前便已经规划好了,上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监督这个工程的实施,前前后后的工期有一年半左右吧!目前本地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盐池都是通过这条路运送物资,世子只要看看这路上的车马数量,就知道这条路对本地民生的重要性了。” 关于这条道路的情况,罗升东倒是没什么需要保密的,这其实也是本地值得炫耀的建设成果之一,毕竟像这样的水泥硬化路面,在整个海汉国也是不多见的。 第192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就在罗升东举办这接风宴进行的同时,一艘三桅福船缓缓地驶入了莺歌海港湾。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一地区与外界之间的物资和人员输送大多依靠海运完成,所以每天进出港的船只一般都会保持在两位数,来自外国的商船在这里也并不鲜见。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引导这艘船停靠之后,按照惯例对其进行了登记。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条件所限,对于身份其实很难即时进行查验,所以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管理手段,更多的还是为了便于管理和统计港口的使用效率和货物吞吐量。 船主姓薛,自称来自福建,不过并不是专程来这里买盐,只是眼见天色渐晚,想在这里的港口停留一晚稍作休整。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理由,毕竟海南岛的西南角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就只有莺歌海这里有比较好的港口条件和完善的生活设施,如果舍得花钱,县城里的酒楼客栈甚至可以提供不亚于三亚的舒适服务。所以很多船在路过这片海域又不是那么赶时间的情况下,会选择将此地作为一个补给点。 近两年海汉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日渐改善,海汉官方也慢慢放开了禁制,允许来自大明的海商在海汉的各处贸易港自由进出。由于海汉与大明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般来说只要是汉人,或者是能比较流利地讲汉语,在海汉都不会受到太多的行动限制了。 这薛姓船主在码头上转了一圈,便说要进县城吃顿好的,而且颇为豪气地在码头上雇了两辆马车,带了十来号船员一同进城。临上车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看码头,那里停靠的除了他自己的船之外,还有两艘外形颇为显眼的帆船。其中一艘的船舷上密密麻麻的炮位垛口和炮窗,就已经已经表明了其身份是隶属海汉海军的战船。 上车之后,薛船主便告诉车夫去县城找个热闹点的地方吃饭。旁边一名随从压低声音问道:“老板,要不就去这里最好的地方,说不定正好撞上……” 薛船主摇摇头道:“大人物到小县城作客,少不了会有官方安排的接风宴,这一顿应该不会在外面吃。在城里找个人多的店,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莺歌海这地方的流动人口主要便是像薛船主这样的海上来客,而且多是来这里做盐业相关的买卖,褡裢里的钱肯定不少,出手也大多豪阔。所以所以莺歌海地方虽不大,但服务业倒是颇为发达,吃喝玩乐也是应有尽有。而这样的地方往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渠道众多,只要找对路子肯花钱,要打听本地一些不算特别机密的消息,一般都能得手。 而此时县衙门里的这场为朝鲜世子一行举行的接风宴,依然还在继续进行之中,不过斗酒的节奏已经基本停了下来,因为还在喝的也就罗升东跟丁旭了,这两人一时半会分不出高下,最后都主动停战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就在罗升东举办这接风宴进行的同时,一艘三桅福船缓缓地驶入了莺歌海港湾。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一地区与外界之间的物资和人员输送大多依靠海运完成,所以每天进出港的船只一般都会保持在两位数,来自外国的商船在这里也并不鲜见。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引导这艘船停靠之后,按照惯例对其进行了登记。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条件所限,对于身份其实很难即时进行查验,所以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管理手段,更多的还是为了便于管理和统计港口的使用效率和货物吞吐量。 船主姓薛,自称来自福建,不过并不是专程来这里买盐,只是眼见天色渐晚,想在这里的港口停留一晚稍作休整。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理由,毕竟海南岛的西南角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就只有莺歌海这里有比较好的港口条件和完善的生活设施,如果舍得花钱,县城里的酒楼客栈甚至可以提供不亚于三亚的舒适服务。所以很多船在路过这片海域又不是那么赶时间的情况下,会选择将此地作为一个补给点。 近两年海汉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日渐改善,海汉官方也慢慢放开了禁制,允许来自大明的海商在海汉的各处贸易港自由进出。由于海汉与大明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般来说只要是汉人,或者是能比较流利地讲汉语,在海汉都不会受到太多的行动限制了。 这薛姓船主在码头上转了一圈,便说要进县城吃顿好的,而且颇为豪气地在码头上雇了两辆马车,带了十来号船员一同进城。临上车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看码头,那里停靠的除了他自己的船之外,还有两艘外形颇为显眼的帆船。其中一艘的船舷上密密麻麻的炮位垛口和炮窗,就已经已经表明了其身份是隶属海汉海军的战船。 上车之后,薛船主便告诉车夫去县城找个热闹点的地方吃饭。旁边一名随从压低声音问道:“老板,要不就去这里最好的地方,说不定正好撞上……” 薛船主摇摇头道:“大人物到小县城作客,少不了会有官方安排的接风宴,这一顿应该不会在外面吃。在城里找个人多的店,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莺歌海这地方的流动人口主要便是像薛船主这样的海上来客,而且多是来这里做盐业相关的买卖,褡裢里的钱肯定不少,出手也大多豪阔。所以所以莺歌海地方虽不大,但服务业倒是颇为发达,吃喝玩乐也是应有尽有。而这样的地方往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渠道众多,只要找对路子肯花钱,要打听本地一些不算特别机密的消息,一般都能得手。 而此时县衙门里的这场为朝鲜世子一行举行的接风宴,依然还在继续进行之中,不过斗酒的节奏已经基本停了下来,因为还在喝的也就罗升东跟丁旭了,这两人一时半会分不出高下,最后都主动停战了。就在罗升东举办这接风宴进行的同时,一艘三桅福船缓缓地驶入了莺歌海港湾。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一地区与外界之间的物资和人员输送大多依靠海运完成,所以每天进出港的船只一般都会保持在两位数,来自外国的商船在这里也并不鲜见。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引导这艘船停靠之后,按照惯例对其进行了登记。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条件所限,对于身份其实很难即时进行查验,所以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管理手段,更多的还是为了便于管理和统计港口的使用效率和货物吞吐量。 船主姓薛,自称来自福建,不过并不是专程来这里买盐,只是眼见天色渐晚,想在这里的港口停留一晚稍作休整。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理由,毕竟海南岛的西南角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就只有莺歌海这里有比较好的港口条件和完善的生活设施,如果舍得花钱,县城里的酒楼客栈甚至可以提供不亚于三亚的舒适服务。所以很多船在路过这片海域又不是那么赶时间的情况下,会选择将此地作为一个补给点。 近两年海汉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日渐改善,海汉官方也慢慢放开了禁制,允许来自大明的海商在海汉的各处贸易港自由进出。由于海汉与大明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般来说只要是汉人,或者是能比较流利地讲汉语,在海汉都不会受到太多的行动限制了。 这薛姓船主在码头上转了一圈,便说要进县城吃顿好的,而且颇为豪气地在码头上雇了两辆马车,带了十来号船员一同进城。临上车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看码头,那里停靠的除了他自己的船之外,还有两艘外形颇为显眼的帆船。其中一艘的船舷上密密麻麻的炮位垛口和炮窗,就已经已经表明了其身份是隶属海汉海军的战船。 上车之后,薛船主便告诉车夫去县城找个热闹点的地方吃饭。旁边一名随从压低声音问道:“老板,要不就去这里最好的地方,说不定正好撞上……” 薛船主摇摇头道:“大人物到小县城作客,少不了会有官方安排的接风宴,这一顿应该不会在外面吃。在城里找个人多的店,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莺歌海这地方的流动人口主要便是像薛船主这样的海上来客,而且多是来这里做盐业相关的买卖,褡裢里的钱肯定不少,出手也大多豪阔。所以所以莺歌海地方虽不大,但服务业倒是颇为发达,吃喝玩乐也是应有尽有。而这样的地方往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渠道众多,只要找对路子肯花钱,要打听本地一些不算特别机密的消息,一般都能得手。 而此时县衙门里的这场为朝鲜世子一行举行的接风宴,依然还在继续进行之中,不过斗酒的节奏已经基本停了下来,因为还在喝的也就罗升东跟丁旭了,这两人一时半会分不出高下,最后都主动停战了。就在罗升东举办这接风宴进行的同时,一艘三桅福船缓缓地驶入了莺歌海港湾。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一地区与外界之间的物资和人员输送大多依靠海运完成,所以每天进出港的船只一般都会保持在两位数,来自外国的商船在这里也并不鲜见。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引导这艘船停靠之后,按照惯例对其进行了登记。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条件所限,对于身份其实很难即时进行查验,所以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管理手段,更多的还是为了便于管理和统计港口的使用效率和货物吞吐量。 船主姓薛,自称来自福建,不过并不是专程来这里买盐,只是眼见天色渐晚,想在这里的港口停留一晚稍作休整。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理由,毕竟海南岛的西南角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就只有莺歌海这里有比较好的港口条件和完善的生活设施,如果舍得花钱,县城里的酒楼客栈甚至可以提供不亚于三亚的舒适服务。所以很多船在路过这片海域又不是那么赶时间的情况下,会选择将此地作为一个补给点。 近两年海汉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日渐改善,海汉官方也慢慢放开了禁制,允许来自大明的海商在海汉的各处贸易港自由进出。由于海汉与大明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般来说只要是汉人,或者是能比较流利地讲汉语,在海汉都不会受到太多的行动限制了。 这薛姓船主在码头上转了一圈,便说要进县城吃顿好的,而且颇为豪气地在码头上雇了两辆马车,带了十来号船员一同进城。临上车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看码头,那里停靠的除了他自己的船之外,还有两艘外形颇为显眼的帆船。其中一艘的船舷上密密麻麻的炮位垛口和炮窗,就已经已经表明了其身份是隶属海汉海军的战船。 上车之后,薛船主便告诉车夫去县城找个热闹点的地方吃饭。旁边一名随从压低声音问道:“老板,要不就去这里最好的地方,说不定正好撞上……” 薛船主摇摇头道:“大人物到小县城作客,少不了会有官方安排的接风宴,这一顿应该不会在外面吃。在城里找个人多的店,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莺歌海这地方的流动人口主要便是像薛船主这样的海上来客,而且多是来这里做盐业相关的买卖,褡裢里的钱肯定不少,出手也大多豪阔。所以所以莺歌海地方虽不大,但服务业倒是颇为发达,吃喝玩乐也是应有尽有。而这样的地方往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渠道众多,只要找对路子肯花钱,要打听本地一些不算特别机密的消息,一般都能得手。 第192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莺歌海县的迎宾馆建在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在房间里甚至就能听到海浪反复拍打海岸的声音。不过莺歌海本地的地势十分平坦,这迎宾馆的院落又是平房结构,就不像三亚建在山坡上的迎宾馆那样拥有良好的视野和不受遮挡的美景了。 当然李溰对此倒是并不在乎,他南下海汉这期间几乎天天看海,早就对海景麻木了,而且这大晚上的也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什么风景,只要室内居住环境足够舒适就行了。 李溰一行人入住之后,盖良才将夜间护卫排好轮换班次之后,才返回海汉官员们所住的院子休息。虽然本地的治安据说还算过得去,但盖良才也不敢大意,他这差事要是犯了半点差错,别说军功了,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 而罗升东派来的私人护卫也颇为尽职,前门后门各留两人值守,另有四人在朝鲜人的院内驻防,后半夜还会有另一组人换班。这批人平时训练得最多的内容便是保护重要人物,这次的任务毫无疑问正好是他们最为擅长的项目,甚至可能比军队的安保措施还做得更完善一些。 本地的驻军,随行的部队,加上罗升东的私人护卫,还有迎宾馆本身的夜间巡防人员,守卫李溰住处的人员在这一整晚期间都会保持着五十人左右的规模。如果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看到这样的状况,肯定会以为是哪位海汉高官悄悄来了莺歌海。 李溰自然也得到了海汉方面的通报,以免起了什么误会。李溰虽然觉得海汉安排这种水平的安保是为了给足自己面子,但也认为这的确是有一点太过于隆重了。而他自己带的两名贴身护卫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李溰索性打发他们早些去休息了。 “海汉人真的是很喜欢讲排场啊!”李溰若有所思地感叹道:“你说,是不是海汉人觉得他们到我国的时候得到的礼遇还不够,所以要特意做出这样的场面,给我上上课?” 李希应道:“那应该也不至于,世子在胜利堡见到的那些海汉高官,他们出行时的安保措施比当下还严密得多。而且海汉人惯于制定各种标准,在各种事情上都是按照标准行事,我觉得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能也只是接待外国政要的标准操作而已。”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莺歌海县的迎宾馆建在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在房间里甚至就能听到海浪反复拍打海岸的声音。不过莺歌海本地的地势十分平坦,这迎宾馆的院落又是平房结构,就不像三亚建在山坡上的迎宾馆那样拥有良好的视野和不受遮挡的美景了。 当然李溰对此倒是并不在乎,他南下海汉这期间几乎天天看海,早就对海景麻木了,而且这大晚上的也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什么风景,只要室内居住环境足够舒适就行了。 李溰一行人入住之后,盖良才将夜间护卫排好轮换班次之后,才返回海汉官员们所住的院子休息。虽然本地的治安据说还算过得去,但盖良才也不敢大意,他这差事要是犯了半点差错,别说军功了,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 而罗升东派来的私人护卫也颇为尽职,前门后门各留两人值守,另有四人在朝鲜人的院内驻防,后半夜还会有另一组人换班。这批人平时训练得最多的内容便是保护重要人物,这次的任务毫无疑问正好是他们最为擅长的项目,甚至可能比军队的安保措施还做得更完善一些。 本地的驻军,随行的部队,加上罗升东的私人护卫,还有迎宾馆本身的夜间巡防人员,守卫李溰住处的人员在这一整晚期间都会保持着五十人左右的规模。如果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看到这样的状况,肯定会以为是哪位海汉高官悄悄来了莺歌海。 李溰自然也得到了海汉方面的通报,以免起了什么误会。李溰虽然觉得海汉安排这种水平的安保是为了给足自己面子,但也认为这的确是有一点太过于隆重了。而他自己带的两名贴身护卫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李溰索性打发他们早些去休息了。 “海汉人真的是很喜欢讲排场啊!”李溰若有所思地感叹道:“你说,是不是海汉人觉得他们到我国的时候得到的礼遇还不够,所以要特意做出这样的场面,给我上上课?” 李希应道:“那应该也不至于,世子在胜利堡见到的那些海汉高官,他们出行时的安保措施比当下还严密得多。而且海汉人惯于制定各种标准,在各种事情上都是按照标准行事,我觉得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能也只是接待外国政要的标准操作而已。” 莺歌海县的迎宾馆建在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在房间里甚至就能听到海浪反复拍打海岸的声音。不过莺歌海本地的地势十分平坦,这迎宾馆的院落又是平房结构,就不像三亚建在山坡上的迎宾馆那样拥有良好的视野和不受遮挡的美景了。 当然李溰对此倒是并不在乎,他南下海汉这期间几乎天天看海,早就对海景麻木了,而且这大晚上的也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什么风景,只要室内居住环境足够舒适就行了。 李溰一行人入住之后,盖良才将夜间护卫排好轮换班次之后,才返回海汉官员们所住的院子休息。虽然本地的治安据说还算过得去,但盖良才也不敢大意,他这差事要是犯了半点差错,别说军功了,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 而罗升东派来的私人护卫也颇为尽职,前门后门各留两人值守,另有四人在朝鲜人的院内驻防,后半夜还会有另一组人换班。这批人平时训练得最多的内容便是保护重要人物,这次的任务毫无疑问正好是他们最为擅长的项目,甚至可能比军队的安保措施还做得更完善一些。 本地的驻军,随行的部队,加上罗升东的私人护卫,还有迎宾馆本身的夜间巡防人员,守卫李溰住处的人员在这一整晚期间都会保持着五十人左右的规模。如果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看到这样的状况,肯定会以为是哪位海汉高官悄悄来了莺歌海。 李溰自然也得到了海汉方面的通报,以免起了什么误会。李溰虽然觉得海汉安排这种水平的安保是为了给足自己面子,但也认为这的确是有一点太过于隆重了。而他自己带的两名贴身护卫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李溰索性打发他们早些去休息了。 “海汉人真的是很喜欢讲排场啊!”李溰若有所思地感叹道:“你说,是不是海汉人觉得他们到我国的时候得到的礼遇还不够,所以要特意做出这样的场面,给我上上课?” 李希应道:“那应该也不至于,世子在胜利堡见到的那些海汉高官,他们出行时的安保措施比当下还严密得多。而且海汉人惯于制定各种标准,在各种事情上都是按照标准行事,我觉得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能也只是接待外国政要的标准操作而已。” 莺歌海县的迎宾馆建在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在房间里甚至就能听到海浪反复拍打海岸的声音。不过莺歌海本地的地势十分平坦,这迎宾馆的院落又是平房结构,就不像三亚建在山坡上的迎宾馆那样拥有良好的视野和不受遮挡的美景了。 当然李溰对此倒是并不在乎,他南下海汉这期间几乎天天看海,早就对海景麻木了,而且这大晚上的也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什么风景,只要室内居住环境足够舒适就行了。 李溰一行人入住之后,盖良才将夜间护卫排好轮换班次之后,才返回海汉官员们所住的院子休息。虽然本地的治安据说还算过得去,但盖良才也不敢大意,他这差事要是犯了半点差错,别说军功了,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 而罗升东派来的私人护卫也颇为尽职,前门后门各留两人值守,另有四人在朝鲜人的院内驻防,后半夜还会有另一组人换班。这批人平时训练得最多的内容便是保护重要人物,这次的任务毫无疑问正好是他们最为擅长的项目,甚至可能比军队的安保措施还做得更完善一些。 本地的驻军,随行的部队,加上罗升东的私人护卫,还有迎宾馆本身的夜间巡防人员,守卫李溰住处的人员在这一整晚期间都会保持着五十人左右的规模。如果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看到这样的状况,肯定会以为是哪位海汉高官悄悄来了莺歌海。 李溰自然也得到了海汉方面的通报,以免起了什么误会。李溰虽然觉得海汉安排这种水平的安保是为了给足自己面子,但也认为这的确是有一点太过于隆重了。而他自己带的两名贴身护卫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李溰索性打发他们早些去休息了。 “海汉人真的是很喜欢讲排场啊!”李溰若有所思地感叹道:“你说,是不是海汉人觉得他们到我国的时候得到的礼遇还不够,所以要特意做出这样的场面,给我上上课?” 李希应道:“那应该也不至于,世子在胜利堡见到的那些海汉高官,他们出行时的安保措施比当下还严密得多。而且海汉人惯于制定各种标准,在各种事情上都是按照标准行事,我觉得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能也只是接待外国政要的标准操作而已。” 莺歌海县的迎宾馆建在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在房间里甚至就能听到海浪反复拍打海岸的声音。不过莺歌海本地的地势十分平坦,这迎宾馆的院落又是平房结构,就不像三亚建在山坡上的迎宾馆那样拥有良好的视野和不受遮挡的美景了。 当然李溰对此倒是并不在乎,他南下海汉这期间几乎天天看海,早就对海景麻木了,而且这大晚上的也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什么风景,只要室内居住环境足够舒适就行了。 李溰一行人入住之后,盖良才将夜间护卫排好轮换班次之后,才返回海汉官员们所住的院子休息。虽然本地的治安据说还算过得去,但盖良才也不敢大意,他这差事要是犯了半点差错,别说军功了,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 而罗升东派来的私人护卫也颇为尽职,前门后门各留两人值守,另有四人在朝鲜人的院内驻防,后半夜还会有另一组人换班。这批人平时训练得最多的内容便是保护重要人物,这次的任务毫无疑问正好是他们最为擅长的项目,甚至可能比军队的安保措施还做得更完善一些。 本地的驻军,随行的部队,加上罗升东的私人护卫,还有迎宾馆本身的夜间巡防人员,守卫李溰住处的人员在这一整晚期间都会保持着五十人左右的规模。如果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看到这样的状况,肯定会以为是哪位海汉高官悄悄来了莺歌海。 李溰自然也得到了海汉方面的通报,以免起了什么误会。李溰虽然觉得海汉安排这种水平的安保是为了给足自己面子,但也认为这的确是有一点太过于隆重了。而他自己带的两名贴身护卫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李溰索性打发他们早些去休息了。 “海汉人真的是很喜欢讲排场啊!”李溰若有所思地感叹道:“你说,是不是海汉人觉得他们到我国的时候得到的礼遇还不够,所以要特意做出这样的场面,给我上上课?” 李希应道:“那应该也不至于,世子在胜利堡见到的那些海汉高官,他们出行时的安保措施比当下还严密得多。而且海汉人惯于制定各种标准,在各种事情上都是按照标准行事,我觉得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能也只是接待外国政要的标准操作而已。” 第192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实际上车队外围的三十来名武装骑手还只是本地的驻军和罗升东的私人护卫,在车队末尾的两辆大篷车上还载着盖良才的手下。这几支队伍加在一起,人数并不比昨晚在迎宾馆内外布防值守的人少。单以行动参与者的数量而论,这安保档次几乎已经跟海汉高官出巡差不多了。 莺歌海这地方因为盛产食盐,时常会有各国盐商出入,为了保证这些富人在本地的人身安全,港口和县城这些繁华区域都有比较严密的治安措施。过去也曾有人想尝试用非常手段在这些富商身上搞点钱出来,不过罗升东本就是武人出身,自有做事狠辣的一面,这些想在地方上搞事的人对他而言就是绊脚石,被抓到的下场都比较惨,基本都在游街示众之后被送去了石碌矿场当苦力,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为前来考察的外国政要提供安保,对罗升东而言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所以他对于自己部署的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盖良才的指挥,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个地方官,在这两天好好配合对方就是了。 至于停在干道旁的两辆马车,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莺歌海本地的七家车马行几乎都是用的这种由交通部设计,近年在各地大批建造的制式马车,至少有超过一百辆这样的马车每天都在这条主干道上穿梭。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实际上车队外围的三十来名武装骑手还只是本地的驻军和罗升东的私人护卫,在车队末尾的两辆大篷车上还载着盖良才的手下。这几支队伍加在一起,人数并不比昨晚在迎宾馆内外布防值守的人少。单以行动参与者的数量而论,这安保档次几乎已经跟海汉高官出巡差不多了。 莺歌海这地方因为盛产食盐,时常会有各国盐商出入,为了保证这些富人在本地的人身安全,港口和县城这些繁华区域都有比较严密的治安措施。过去也曾有人想尝试用非常手段在这些富商身上搞点钱出来,不过罗升东本就是武人出身,自有做事狠辣的一面,这些想在地方上搞事的人对他而言就是绊脚石,被抓到的下场都比较惨,基本都在游街示众之后被送去了石碌矿场当苦力,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为前来考察的外国政要提供安保,对罗升东而言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所以他对于自己部署的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盖良才的指挥,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个地方官,在这两天好好配合对方就是了。 至于停在干道旁的两辆马车,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莺歌海本地的七家车马行几乎都是用的这种由交通部设计,近年在各地大批建造的制式马车,至少有超过一百辆这样的马车每天都在这条主干道上穿梭。实际上车队外围的三十来名武装骑手还只是本地的驻军和罗升东的私人护卫,在车队末尾的两辆大篷车上还载着盖良才的手下。这几支队伍加在一起,人数并不比昨晚在迎宾馆内外布防值守的人少。单以行动参与者的数量而论,这安保档次几乎已经跟海汉高官出巡差不多了。 莺歌海这地方因为盛产食盐,时常会有各国盐商出入,为了保证这些富人在本地的人身安全,港口和县城这些繁华区域都有比较严密的治安措施。过去也曾有人想尝试用非常手段在这些富商身上搞点钱出来,不过罗升东本就是武人出身,自有做事狠辣的一面,这些想在地方上搞事的人对他而言就是绊脚石,被抓到的下场都比较惨,基本都在游街示众之后被送去了石碌矿场当苦力,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为前来考察的外国政要提供安保,对罗升东而言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所以他对于自己部署的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盖良才的指挥,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个地方官,在这两天好好配合对方就是了。 至于停在干道旁的两辆马车,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莺歌海本地的七家车马行几乎都是用的这种由交通部设计,近年在各地大批建造的制式马车,至少有超过一百辆这样的马车每天都在这条主干道上穿梭。实际上车队外围的三十来名武装骑手还只是本地的驻军和罗升东的私人护卫,在车队末尾的两辆大篷车上还载着盖良才的手下。这几支队伍加在一起,人数并不比昨晚在迎宾馆内外布防值守的人少。单以行动参与者的数量而论,这安保档次几乎已经跟海汉高官出巡差不多了。 莺歌海这地方因为盛产食盐,时常会有各国盐商出入,为了保证这些富人在本地的人身安全,港口和县城这些繁华区域都有比较严密的治安措施。过去也曾有人想尝试用非常手段在这些富商身上搞点钱出来,不过罗升东本就是武人出身,自有做事狠辣的一面,这些想在地方上搞事的人对他而言就是绊脚石,被抓到的下场都比较惨,基本都在游街示众之后被送去了石碌矿场当苦力,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为前来考察的外国政要提供安保,对罗升东而言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所以他对于自己部署的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盖良才的指挥,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个地方官,在这两天好好配合对方就是了。 至于停在干道旁的两辆马车,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莺歌海本地的七家车马行几乎都是用的这种由交通部设计,近年在各地大批建造的制式马车,至少有超过一百辆这样的马车每天都在这条主干道上穿梭。实际上车队外围的三十来名武装骑手还只是本地的驻军和罗升东的私人护卫,在车队末尾的两辆大篷车上还载着盖良才的手下。这几支队伍加在一起,人数并不比昨晚在迎宾馆内外布防值守的人少。单以行动参与者的数量而论,这安保档次几乎已经跟海汉高官出巡差不多了。 莺歌海这地方因为盛产食盐,时常会有各国盐商出入,为了保证这些富人在本地的人身安全,港口和县城这些繁华区域都有比较严密的治安措施。过去也曾有人想尝试用非常手段在这些富商身上搞点钱出来,不过罗升东本就是武人出身,自有做事狠辣的一面,这些想在地方上搞事的人对他而言就是绊脚石,被抓到的下场都比较惨,基本都在游街示众之后被送去了石碌矿场当苦力,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为前来考察的外国政要提供安保,对罗升东而言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所以他对于自己部署的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盖良才的指挥,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个地方官,在这两天好好配合对方就是了。 至于停在干道旁的两辆马车,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莺歌海本地的七家车马行几乎都是用的这种由交通部设计,近年在各地大批建造的制式马车,至少有超过一百辆这样的马车每天都在这条主干道上穿梭。实际上车队外围的三十来名武装骑手还只是本地的驻军和罗升东的私人护卫,在车队末尾的两辆大篷车上还载着盖良才的手下。这几支队伍加在一起,人数并不比昨晚在迎宾馆内外布防值守的人少。单以行动参与者的数量而论,这安保档次几乎已经跟海汉高官出巡差不多了。 莺歌海这地方因为盛产食盐,时常会有各国盐商出入,为了保证这些富人在本地的人身安全,港口和县城这些繁华区域都有比较严密的治安措施。过去也曾有人想尝试用非常手段在这些富商身上搞点钱出来,不过罗升东本就是武人出身,自有做事狠辣的一面,这些想在地方上搞事的人对他而言就是绊脚石,被抓到的下场都比较惨,基本都在游街示众之后被送去了石碌矿场当苦力,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为前来考察的外国政要提供安保,对罗升东而言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所以他对于自己部署的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盖良才的指挥,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个地方官,在这两天好好配合对方就是了。 至于停在干道旁的两辆马车,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莺歌海本地的七家车马行几乎都是用的这种由交通部设计,近年在各地大批建造的制式马车,至少有超过一百辆这样的马车每天都在这条主干道上穿梭。实际上车队外围的三十来名武装骑手还只是本地的驻军和罗升东的私人护卫,在车队末尾的两辆大篷车上还载着盖良才的手下。这几支队伍加在一起,人数并不比昨晚在迎宾馆内外布防值守的人少。单以行动参与者的数量而论,这安保档次几乎已经跟海汉高官出巡差不多了。 莺歌海这地方因为盛产食盐,时常会有各国盐商出入,为了保证这些富人在本地的人身安全,港口和县城这些繁华区域都有比较严密的治安措施。过去也曾有人想尝试用非常手段在这些富商身上搞点钱出来,不过罗升东本就是武人出身,自有做事狠辣的一面,这些想在地方上搞事的人对他而言就是绊脚石,被抓到的下场都比较惨,基本都在游街示众之后被送去了石碌矿场当苦力,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为前来考察的外国政要提供安保,对罗升东而言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所以他对于自己部署的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盖良才的指挥,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个地方官,在这两天好好配合对方就是了。 至于停在干道旁的两辆马车,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莺歌海本地的七家车马行几乎都是用的这种由交通部设计,近年在各地大批建造的制式马车,至少有超过一百辆这样的马车每天都在这条主干道上穿梭。实际上车队外围的三十来名武装骑手还只是本地的驻军和罗升东的私人护卫,在车队末尾的两辆大篷车上还载着盖良才的手下。这几支队伍加在一起,人数并不比昨晚在迎宾馆内外布防值守的人少。单以行动参与者的数量而论,这安保档次几乎已经跟海汉高官出巡差不多了。 莺歌海这地方因为盛产食盐,时常会有各国盐商出入,为了保证这些富人在本地的人身安全,港口和县城这些繁华区域都有比较严密的治安措施。过去也曾有人想尝试用非常手段在这些富商身上搞点钱出来,不过罗升东本就是武人出身,自有做事狠辣的一面,这些想在地方上搞事的人对他而言就是绊脚石,被抓到的下场都比较惨,基本都在游街示众之后被送去了石碌矿场当苦力,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为前来考察的外国政要提供安保,对罗升东而言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所以他对于自己部署的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盖良才的指挥,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个地方官,在这两天好好配合对方就是了。 第192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罗升东这番关于海汉制盐法的生产技术讲解,其实别说朝鲜人了,就连在场的海汉官员也没几个能真正听明白的。这些技术层面的东西并非他们平时所能接触到,初听时还觉得新鲜,但当罗升东讲到深一点的内容,他们便也跟朝鲜人一样听得晕头转向。当然了,他们完全没有朝鲜人那种学习先进技术的迫切感,即便听不懂也不会有什么异样情绪,看到外国政要听得瞠目结舌的样子,甚至隐隐还会为自己国家所具备的技术优势而感到骄傲。 罗升东当然也知道李溰等人未必能听懂自己的讲解,但这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说明海汉制盐法的流程,对方真想要学这本事,那起码也得在盐场待上三五个月才行。不过以李溰的身份地位,即便要学也不可能是由他堂堂朝鲜世子亲自来这里当学徒。按罗升东的理解来看,李溰的考察目的应该主要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海汉盐场的生产能力,毕竟听说在朝鲜国也正在筹建由海汉提供技术支持的大型盐场,对方肯定要先来验验货才能放心。 在讲解技术的同时,罗升东倒也没忘了早前从其他官员那里得到的指示,借此机会吹捧了一番执委会在盐业发展上的远见卓识。不过限于他所知的信息层面,其实还并不了解盐业对于海汉工业化发展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所以也只能吹一下盐场生产规模的逐年递增,以及海汉盐在南海地区的市场占有率。 其实如果只是要向朝鲜人展示一下生产规模,那么用马车拉着他们沿着莺歌海海湾跑上一圈可能更加直观,不过罗升东以前便得到过上边大人物的指点,像这类参观考察行程除了看得见,还一定要安排摸得着的环节,这样才能给参观者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这些是盐场生产的粗盐,之后还会用其他办法进行提炼,才是我们卖到市场上的食盐。”罗升东弯下腰从旁边的盐田中抓起一把已经风干的粗盐,展示给李溰看:“其实过去有些盐场直接就把这种盐拿出来当作私盐贩卖了,但我们顶多用来作为喂牲口的饲料盐。” 罗升东所说的“有些盐场”,自然是指海汉之外的其他国家。对于生产方来说,将粗盐提纯就意味着工序的延长,生产周期和成本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往往会将产出的粗盐直接贩卖到市场上。反正总会有些人买不起或者不舍得买价钱昂贵品质更高的官盐,而是选择这种味道不那么好但是相对廉价的粗制私盐。过去海南岛上的盐场,也都会有类似这样的操作。 不过如今海汉将盐业的生产规模提升到远远超出本国民众食用所需的水平,产能的大幅提升带来了成本的下降,精盐的价格不再居高不下,加之海汉将大量粗盐用于化工业的生产,粗盐的价格其实与精盐相差无几,这样就没多少人会去选择品质较低的粗盐来作为自己食用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罗升东这番关于海汉制盐法的生产技术讲解,其实别说朝鲜人了,就连在场的海汉官员也没几个能真正听明白的。这些技术层面的东西并非他们平时所能接触到,初听时还觉得新鲜,但当罗升东讲到深一点的内容,他们便也跟朝鲜人一样听得晕头转向。当然了,他们完全没有朝鲜人那种学习先进技术的迫切感,即便听不懂也不会有什么异样情绪,看到外国政要听得瞠目结舌的样子,甚至隐隐还会为自己国家所具备的技术优势而感到骄傲。 罗升东当然也知道李溰等人未必能听懂自己的讲解,但这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说明海汉制盐法的流程,对方真想要学这本事,那起码也得在盐场待上三五个月才行。不过以李溰的身份地位,即便要学也不可能是由他堂堂朝鲜世子亲自来这里当学徒。按罗升东的理解来看,李溰的考察目的应该主要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海汉盐场的生产能力,毕竟听说在朝鲜国也正在筹建由海汉提供技术支持的大型盐场,对方肯定要先来验验货才能放心。 在讲解技术的同时,罗升东倒也没忘了早前从其他官员那里得到的指示,借此机会吹捧了一番执委会在盐业发展上的远见卓识。不过限于他所知的信息层面,其实还并不了解盐业对于海汉工业化发展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所以也只能吹一下盐场生产规模的逐年递增,以及海汉盐在南海地区的市场占有率。 其实如果只是要向朝鲜人展示一下生产规模,那么用马车拉着他们沿着莺歌海海湾跑上一圈可能更加直观,不过罗升东以前便得到过上边大人物的指点,像这类参观考察行程除了看得见,还一定要安排摸得着的环节,这样才能给参观者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这些是盐场生产的粗盐,之后还会用其他办法进行提炼,才是我们卖到市场上的食盐。”罗升东弯下腰从旁边的盐田中抓起一把已经风干的粗盐,展示给李溰看:“其实过去有些盐场直接就把这种盐拿出来当作私盐贩卖了,但我们顶多用来作为喂牲口的饲料盐。” 罗升东所说的“有些盐场”,自然是指海汉之外的其他国家。对于生产方来说,将粗盐提纯就意味着工序的延长,生产周期和成本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往往会将产出的粗盐直接贩卖到市场上。反正总会有些人买不起或者不舍得买价钱昂贵品质更高的官盐,而是选择这种味道不那么好但是相对廉价的粗制私盐。过去海南岛上的盐场,也都会有类似这样的操作。 不过如今海汉将盐业的生产规模提升到远远超出本国民众食用所需的水平,产能的大幅提升带来了成本的下降,精盐的价格不再居高不下,加之海汉将大量粗盐用于化工业的生产,粗盐的价格其实与精盐相差无几,这样就没多少人会去选择品质较低的粗盐来作为自己食用了。 罗升东这番关于海汉制盐法的生产技术讲解,其实别说朝鲜人了,就连在场的海汉官员也没几个能真正听明白的。这些技术层面的东西并非他们平时所能接触到,初听时还觉得新鲜,但当罗升东讲到深一点的内容,他们便也跟朝鲜人一样听得晕头转向。当然了,他们完全没有朝鲜人那种学习先进技术的迫切感,即便听不懂也不会有什么异样情绪,看到外国政要听得瞠目结舌的样子,甚至隐隐还会为自己国家所具备的技术优势而感到骄傲。 罗升东当然也知道李溰等人未必能听懂自己的讲解,但这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说明海汉制盐法的流程,对方真想要学这本事,那起码也得在盐场待上三五个月才行。不过以李溰的身份地位,即便要学也不可能是由他堂堂朝鲜世子亲自来这里当学徒。按罗升东的理解来看,李溰的考察目的应该主要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海汉盐场的生产能力,毕竟听说在朝鲜国也正在筹建由海汉提供技术支持的大型盐场,对方肯定要先来验验货才能放心。 在讲解技术的同时,罗升东倒也没忘了早前从其他官员那里得到的指示,借此机会吹捧了一番执委会在盐业发展上的远见卓识。不过限于他所知的信息层面,其实还并不了解盐业对于海汉工业化发展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所以也只能吹一下盐场生产规模的逐年递增,以及海汉盐在南海地区的市场占有率。 其实如果只是要向朝鲜人展示一下生产规模,那么用马车拉着他们沿着莺歌海海湾跑上一圈可能更加直观,不过罗升东以前便得到过上边大人物的指点,像这类参观考察行程除了看得见,还一定要安排摸得着的环节,这样才能给参观者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这些是盐场生产的粗盐,之后还会用其他办法进行提炼,才是我们卖到市场上的食盐。”罗升东弯下腰从旁边的盐田中抓起一把已经风干的粗盐,展示给李溰看:“其实过去有些盐场直接就把这种盐拿出来当作私盐贩卖了,但我们顶多用来作为喂牲口的饲料盐。” 罗升东所说的“有些盐场”,自然是指海汉之外的其他国家。对于生产方来说,将粗盐提纯就意味着工序的延长,生产周期和成本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往往会将产出的粗盐直接贩卖到市场上。反正总会有些人买不起或者不舍得买价钱昂贵品质更高的官盐,而是选择这种味道不那么好但是相对廉价的粗制私盐。过去海南岛上的盐场,也都会有类似这样的操作。 不过如今海汉将盐业的生产规模提升到远远超出本国民众食用所需的水平,产能的大幅提升带来了成本的下降,精盐的价格不再居高不下,加之海汉将大量粗盐用于化工业的生产,粗盐的价格其实与精盐相差无几,这样就没多少人会去选择品质较低的粗盐来作为自己食用了。 罗升东这番关于海汉制盐法的生产技术讲解,其实别说朝鲜人了,就连在场的海汉官员也没几个能真正听明白的。这些技术层面的东西并非他们平时所能接触到,初听时还觉得新鲜,但当罗升东讲到深一点的内容,他们便也跟朝鲜人一样听得晕头转向。当然了,他们完全没有朝鲜人那种学习先进技术的迫切感,即便听不懂也不会有什么异样情绪,看到外国政要听得瞠目结舌的样子,甚至隐隐还会为自己国家所具备的技术优势而感到骄傲。 罗升东当然也知道李溰等人未必能听懂自己的讲解,但这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说明海汉制盐法的流程,对方真想要学这本事,那起码也得在盐场待上三五个月才行。不过以李溰的身份地位,即便要学也不可能是由他堂堂朝鲜世子亲自来这里当学徒。按罗升东的理解来看,李溰的考察目的应该主要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海汉盐场的生产能力,毕竟听说在朝鲜国也正在筹建由海汉提供技术支持的大型盐场,对方肯定要先来验验货才能放心。 在讲解技术的同时,罗升东倒也没忘了早前从其他官员那里得到的指示,借此机会吹捧了一番执委会在盐业发展上的远见卓识。不过限于他所知的信息层面,其实还并不了解盐业对于海汉工业化发展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所以也只能吹一下盐场生产规模的逐年递增,以及海汉盐在南海地区的市场占有率。 其实如果只是要向朝鲜人展示一下生产规模,那么用马车拉着他们沿着莺歌海海湾跑上一圈可能更加直观,不过罗升东以前便得到过上边大人物的指点,像这类参观考察行程除了看得见,还一定要安排摸得着的环节,这样才能给参观者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这些是盐场生产的粗盐,之后还会用其他办法进行提炼,才是我们卖到市场上的食盐。”罗升东弯下腰从旁边的盐田中抓起一把已经风干的粗盐,展示给李溰看:“其实过去有些盐场直接就把这种盐拿出来当作私盐贩卖了,但我们顶多用来作为喂牲口的饲料盐。” 罗升东所说的“有些盐场”,自然是指海汉之外的其他国家。对于生产方来说,将粗盐提纯就意味着工序的延长,生产周期和成本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往往会将产出的粗盐直接贩卖到市场上。反正总会有些人买不起或者不舍得买价钱昂贵品质更高的官盐,而是选择这种味道不那么好但是相对廉价的粗制私盐。过去海南岛上的盐场,也都会有类似这样的操作。 第192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参观完这处精盐加工场之后,已经快到午间时分,罗升东称已经在县城准备好了午宴,邀李溰回城用餐。城外这些盐场当然也有集体食堂,不过用餐档次显然达不到招待外国政要的水平,而李溰也没打算要体验普通海汉民众的生活,出国之后这一路早就习惯了海汉官方提供的招待,当下对罗升东的安排也并无异议。于是一群人搭乘马车,又前呼后拥地回到县城中。 回到县城后最为放松的还不是李溰,而是负责指挥安保的盖良才。虽然这两天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盖良才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利用手头的武装力量部署了较为周密的安保措施。相较于户外,显然封闭的空间更容易对目标人物提供保护,回到县衙可比待在外面安全多了。 当然远远盯梢的薛船主一伙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官方车队又回到了县城里,所有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暂时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帮人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的意图就越是容易暴露。如果要等到海汉人自行放松警惕之后再动手,那在等待期间其实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先回县城,他们要回城吃饭,那我们也回去吃饭!”薛船主虽然判断出了海汉人接下来的安排,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跟着走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参观完这处精盐加工场之后,已经快到午间时分,罗升东称已经在县城准备好了午宴,邀李溰回城用餐。城外这些盐场当然也有集体食堂,不过用餐档次显然达不到招待外国政要的水平,而李溰也没打算要体验普通海汉民众的生活,出国之后这一路早就习惯了海汉官方提供的招待,当下对罗升东的安排也并无异议。于是一群人搭乘马车,又前呼后拥地回到县城中。 回到县城后最为放松的还不是李溰,而是负责指挥安保的盖良才。虽然这两天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盖良才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利用手头的武装力量部署了较为周密的安保措施。相较于户外,显然封闭的空间更容易对目标人物提供保护,回到县衙可比待在外面安全多了。 当然远远盯梢的薛船主一伙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官方车队又回到了县城里,所有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暂时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帮人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的意图就越是容易暴露。如果要等到海汉人自行放松警惕之后再动手,那在等待期间其实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先回县城,他们要回城吃饭,那我们也回去吃饭!”薛船主虽然判断出了海汉人接下来的安排,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跟着走了。参观完这处精盐加工场之后,已经快到午间时分,罗升东称已经在县城准备好了午宴,邀李溰回城用餐。城外这些盐场当然也有集体食堂,不过用餐档次显然达不到招待外国政要的水平,而李溰也没打算要体验普通海汉民众的生活,出国之后这一路早就习惯了海汉官方提供的招待,当下对罗升东的安排也并无异议。于是一群人搭乘马车,又前呼后拥地回到县城中。 回到县城后最为放松的还不是李溰,而是负责指挥安保的盖良才。虽然这两天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盖良才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利用手头的武装力量部署了较为周密的安保措施。相较于户外,显然封闭的空间更容易对目标人物提供保护,回到县衙可比待在外面安全多了。 当然远远盯梢的薛船主一伙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官方车队又回到了县城里,所有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暂时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帮人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的意图就越是容易暴露。如果要等到海汉人自行放松警惕之后再动手,那在等待期间其实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先回县城,他们要回城吃饭,那我们也回去吃饭!”薛船主虽然判断出了海汉人接下来的安排,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跟着走了。参观完这处精盐加工场之后,已经快到午间时分,罗升东称已经在县城准备好了午宴,邀李溰回城用餐。城外这些盐场当然也有集体食堂,不过用餐档次显然达不到招待外国政要的水平,而李溰也没打算要体验普通海汉民众的生活,出国之后这一路早就习惯了海汉官方提供的招待,当下对罗升东的安排也并无异议。于是一群人搭乘马车,又前呼后拥地回到县城中。 回到县城后最为放松的还不是李溰,而是负责指挥安保的盖良才。虽然这两天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盖良才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利用手头的武装力量部署了较为周密的安保措施。相较于户外,显然封闭的空间更容易对目标人物提供保护,回到县衙可比待在外面安全多了。 当然远远盯梢的薛船主一伙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官方车队又回到了县城里,所有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暂时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帮人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的意图就越是容易暴露。如果要等到海汉人自行放松警惕之后再动手,那在等待期间其实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先回县城,他们要回城吃饭,那我们也回去吃饭!”薛船主虽然判断出了海汉人接下来的安排,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跟着走了。参观完这处精盐加工场之后,已经快到午间时分,罗升东称已经在县城准备好了午宴,邀李溰回城用餐。城外这些盐场当然也有集体食堂,不过用餐档次显然达不到招待外国政要的水平,而李溰也没打算要体验普通海汉民众的生活,出国之后这一路早就习惯了海汉官方提供的招待,当下对罗升东的安排也并无异议。于是一群人搭乘马车,又前呼后拥地回到县城中。 回到县城后最为放松的还不是李溰,而是负责指挥安保的盖良才。虽然这两天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盖良才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利用手头的武装力量部署了较为周密的安保措施。相较于户外,显然封闭的空间更容易对目标人物提供保护,回到县衙可比待在外面安全多了。 当然远远盯梢的薛船主一伙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官方车队又回到了县城里,所有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暂时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帮人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的意图就越是容易暴露。如果要等到海汉人自行放松警惕之后再动手,那在等待期间其实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先回县城,他们要回城吃饭,那我们也回去吃饭!”薛船主虽然判断出了海汉人接下来的安排,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跟着走了。参观完这处精盐加工场之后,已经快到午间时分,罗升东称已经在县城准备好了午宴,邀李溰回城用餐。城外这些盐场当然也有集体食堂,不过用餐档次显然达不到招待外国政要的水平,而李溰也没打算要体验普通海汉民众的生活,出国之后这一路早就习惯了海汉官方提供的招待,当下对罗升东的安排也并无异议。于是一群人搭乘马车,又前呼后拥地回到县城中。 回到县城后最为放松的还不是李溰,而是负责指挥安保的盖良才。虽然这两天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盖良才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利用手头的武装力量部署了较为周密的安保措施。相较于户外,显然封闭的空间更容易对目标人物提供保护,回到县衙可比待在外面安全多了。 当然远远盯梢的薛船主一伙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官方车队又回到了县城里,所有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暂时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帮人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的意图就越是容易暴露。如果要等到海汉人自行放松警惕之后再动手,那在等待期间其实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先回县城,他们要回城吃饭,那我们也回去吃饭!”薛船主虽然判断出了海汉人接下来的安排,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跟着走了。参观完这处精盐加工场之后,已经快到午间时分,罗升东称已经在县城准备好了午宴,邀李溰回城用餐。城外这些盐场当然也有集体食堂,不过用餐档次显然达不到招待外国政要的水平,而李溰也没打算要体验普通海汉民众的生活,出国之后这一路早就习惯了海汉官方提供的招待,当下对罗升东的安排也并无异议。于是一群人搭乘马车,又前呼后拥地回到县城中。 回到县城后最为放松的还不是李溰,而是负责指挥安保的盖良才。虽然这两天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盖良才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利用手头的武装力量部署了较为周密的安保措施。相较于户外,显然封闭的空间更容易对目标人物提供保护,回到县衙可比待在外面安全多了。 当然远远盯梢的薛船主一伙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官方车队又回到了县城里,所有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暂时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帮人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的意图就越是容易暴露。如果要等到海汉人自行放松警惕之后再动手,那在等待期间其实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先回县城,他们要回城吃饭,那我们也回去吃饭!”薛船主虽然判断出了海汉人接下来的安排,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跟着走了。参观完这处精盐加工场之后,已经快到午间时分,罗升东称已经在县城准备好了午宴,邀李溰回城用餐。城外这些盐场当然也有集体食堂,不过用餐档次显然达不到招待外国政要的水平,而李溰也没打算要体验普通海汉民众的生活,出国之后这一路早就习惯了海汉官方提供的招待,当下对罗升东的安排也并无异议。于是一群人搭乘马车,又前呼后拥地回到县城中。 回到县城后最为放松的还不是李溰,而是负责指挥安保的盖良才。虽然这两天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盖良才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利用手头的武装力量部署了较为周密的安保措施。相较于户外,显然封闭的空间更容易对目标人物提供保护,回到县衙可比待在外面安全多了。 当然远远盯梢的薛船主一伙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官方车队又回到了县城里,所有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暂时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帮人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的意图就越是容易暴露。如果要等到海汉人自行放松警惕之后再动手,那在等待期间其实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先回县城,他们要回城吃饭,那我们也回去吃饭!”薛船主虽然判断出了海汉人接下来的安排,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跟着走了。 第192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过往这些年是如何帮助合作伙伴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口、地皮、资产抵押……只要能答应海汉的条件,基本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李希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不会错过搜集这些半公开的信息,所以先前田征提到相关的话题,他就不愿为海汉的做法站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国家。 虽说这些合作项目最终的结果还是基本能够实现双赢的局面,但李希终归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国家因为资金问题而被迫采取更大程度的妥协。他不知道海汉最终会向自己的国家开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但这对朝鲜来说必定是一个很艰难的交易。 当天稍晚一些,李溰才从李希这里获知了更详尽的信息,他其实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意外,毕竟海汉人精于算计是众人皆知的事,要让他们在经济方面给予帮助和扶持,必然需要向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如同请他们出兵帮助朝鲜退敌一个道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吧……只希望他们提的条件不要太苛刻……唉,要是我国能富庶一点,很多事情也不会如此艰难了!”李溰想起空荡荡的国库,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不管是组建新式军队还是与海汉联合开发产业项目,终究是绕不过一个钱字。对朝鲜而言,资金问题已经成了复兴的最大障碍,如果不能将这个问题妥善解决,那海汉画给朝鲜的所有大饼都只能变成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过往这些年是如何帮助合作伙伴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口、地皮、资产抵押……只要能答应海汉的条件,基本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李希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不会错过搜集这些半公开的信息,所以先前田征提到相关的话题,他就不愿为海汉的做法站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国家。 虽说这些合作项目最终的结果还是基本能够实现双赢的局面,但李希终归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国家因为资金问题而被迫采取更大程度的妥协。他不知道海汉最终会向自己的国家开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但这对朝鲜来说必定是一个很艰难的交易。 当天稍晚一些,李溰才从李希这里获知了更详尽的信息,他其实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意外,毕竟海汉人精于算计是众人皆知的事,要让他们在经济方面给予帮助和扶持,必然需要向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如同请他们出兵帮助朝鲜退敌一个道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吧……只希望他们提的条件不要太苛刻……唉,要是我国能富庶一点,很多事情也不会如此艰难了!”李溰想起空荡荡的国库,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不管是组建新式军队还是与海汉联合开发产业项目,终究是绕不过一个钱字。对朝鲜而言,资金问题已经成了复兴的最大障碍,如果不能将这个问题妥善解决,那海汉画给朝鲜的所有大饼都只能变成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海汉过往这些年是如何帮助合作伙伴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口、地皮、资产抵押……只要能答应海汉的条件,基本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李希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不会错过搜集这些半公开的信息,所以先前田征提到相关的话题,他就不愿为海汉的做法站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国家。 虽说这些合作项目最终的结果还是基本能够实现双赢的局面,但李希终归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国家因为资金问题而被迫采取更大程度的妥协。他不知道海汉最终会向自己的国家开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但这对朝鲜来说必定是一个很艰难的交易。 当天稍晚一些,李溰才从李希这里获知了更详尽的信息,他其实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意外,毕竟海汉人精于算计是众人皆知的事,要让他们在经济方面给予帮助和扶持,必然需要向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如同请他们出兵帮助朝鲜退敌一个道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吧……只希望他们提的条件不要太苛刻……唉,要是我国能富庶一点,很多事情也不会如此艰难了!”李溰想起空荡荡的国库,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不管是组建新式军队还是与海汉联合开发产业项目,终究是绕不过一个钱字。对朝鲜而言,资金问题已经成了复兴的最大障碍,如果不能将这个问题妥善解决,那海汉画给朝鲜的所有大饼都只能变成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海汉过往这些年是如何帮助合作伙伴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口、地皮、资产抵押……只要能答应海汉的条件,基本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李希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不会错过搜集这些半公开的信息,所以先前田征提到相关的话题,他就不愿为海汉的做法站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国家。 虽说这些合作项目最终的结果还是基本能够实现双赢的局面,但李希终归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国家因为资金问题而被迫采取更大程度的妥协。他不知道海汉最终会向自己的国家开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但这对朝鲜来说必定是一个很艰难的交易。 当天稍晚一些,李溰才从李希这里获知了更详尽的信息,他其实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意外,毕竟海汉人精于算计是众人皆知的事,要让他们在经济方面给予帮助和扶持,必然需要向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如同请他们出兵帮助朝鲜退敌一个道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吧……只希望他们提的条件不要太苛刻……唉,要是我国能富庶一点,很多事情也不会如此艰难了!”李溰想起空荡荡的国库,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不管是组建新式军队还是与海汉联合开发产业项目,终究是绕不过一个钱字。对朝鲜而言,资金问题已经成了复兴的最大障碍,如果不能将这个问题妥善解决,那海汉画给朝鲜的所有大饼都只能变成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海汉过往这些年是如何帮助合作伙伴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口、地皮、资产抵押……只要能答应海汉的条件,基本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李希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不会错过搜集这些半公开的信息,所以先前田征提到相关的话题,他就不愿为海汉的做法站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国家。 虽说这些合作项目最终的结果还是基本能够实现双赢的局面,但李希终归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国家因为资金问题而被迫采取更大程度的妥协。他不知道海汉最终会向自己的国家开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但这对朝鲜来说必定是一个很艰难的交易。 当天稍晚一些,李溰才从李希这里获知了更详尽的信息,他其实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意外,毕竟海汉人精于算计是众人皆知的事,要让他们在经济方面给予帮助和扶持,必然需要向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如同请他们出兵帮助朝鲜退敌一个道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吧……只希望他们提的条件不要太苛刻……唉,要是我国能富庶一点,很多事情也不会如此艰难了!”李溰想起空荡荡的国库,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不管是组建新式军队还是与海汉联合开发产业项目,终究是绕不过一个钱字。对朝鲜而言,资金问题已经成了复兴的最大障碍,如果不能将这个问题妥善解决,那海汉画给朝鲜的所有大饼都只能变成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海汉过往这些年是如何帮助合作伙伴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口、地皮、资产抵押……只要能答应海汉的条件,基本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李希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不会错过搜集这些半公开的信息,所以先前田征提到相关的话题,他就不愿为海汉的做法站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国家。 虽说这些合作项目最终的结果还是基本能够实现双赢的局面,但李希终归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国家因为资金问题而被迫采取更大程度的妥协。他不知道海汉最终会向自己的国家开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但这对朝鲜来说必定是一个很艰难的交易。 当天稍晚一些,李溰才从李希这里获知了更详尽的信息,他其实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意外,毕竟海汉人精于算计是众人皆知的事,要让他们在经济方面给予帮助和扶持,必然需要向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如同请他们出兵帮助朝鲜退敌一个道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吧……只希望他们提的条件不要太苛刻……唉,要是我国能富庶一点,很多事情也不会如此艰难了!”李溰想起空荡荡的国库,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不管是组建新式军队还是与海汉联合开发产业项目,终究是绕不过一个钱字。对朝鲜而言,资金问题已经成了复兴的最大障碍,如果不能将这个问题妥善解决,那海汉画给朝鲜的所有大饼都只能变成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海汉过往这些年是如何帮助合作伙伴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口、地皮、资产抵押……只要能答应海汉的条件,基本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李希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不会错过搜集这些半公开的信息,所以先前田征提到相关的话题,他就不愿为海汉的做法站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国家。 虽说这些合作项目最终的结果还是基本能够实现双赢的局面,但李希终归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国家因为资金问题而被迫采取更大程度的妥协。他不知道海汉最终会向自己的国家开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但这对朝鲜来说必定是一个很艰难的交易。 当天稍晚一些,李溰才从李希这里获知了更详尽的信息,他其实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意外,毕竟海汉人精于算计是众人皆知的事,要让他们在经济方面给予帮助和扶持,必然需要向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如同请他们出兵帮助朝鲜退敌一个道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吧……只希望他们提的条件不要太苛刻……唉,要是我国能富庶一点,很多事情也不会如此艰难了!”李溰想起空荡荡的国库,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不管是组建新式军队还是与海汉联合开发产业项目,终究是绕不过一个钱字。对朝鲜而言,资金问题已经成了复兴的最大障碍,如果不能将这个问题妥善解决,那海汉画给朝鲜的所有大饼都只能变成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海汉过往这些年是如何帮助合作伙伴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口、地皮、资产抵押……只要能答应海汉的条件,基本上资金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李希来海汉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不会错过搜集这些半公开的信息,所以先前田征提到相关的话题,他就不愿为海汉的做法站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国家。 第192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以货物吞吐量作为比较标准,位于海南岛西海岸中段的昌化港在繁忙程度上要远胜莺歌海,因为这里除了通过海路输出大量钢铁制品之外,同时也在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输入黑土港所产的煤炭,每个月至少有三到五支运煤船队抵达此地,为这里的钢铁产业运来一部分所需的燃料。 但昌化港的港口条件远不如海南岛上的其他大港,位于昌化江入海口的港湾面积十分有限,因此经常都会在出入港航道处发生拥堵。虽然海运部门和昌化地方官府对此也努力做了许多改进措施,比如扩建码头,拓宽航道,增加码头的装卸货物吊具等等,但这些措施终究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本地的运输瓶颈。 外来船只在进入昌化港的时候如果遇到航道拥堵或是泊位不足的情况,在昌化港外等个一天半天,或是直接在昌化附近的渔村码头临时停靠,也都是很常见的状况。 不过李溰一行人所乘的船队倒是没有遇到这样的麻烦,因为他们从莺歌海出发之前,就已经有电报将其行程安排通知到了昌化这边。地方长官乔志亚之前就已得到了来自胜利堡的指令,要求对朝鲜人的考察行程进行配合,在接到莺歌海发来的电报之后,便让港口方面提前做了疏导安排,专门腾出了两个泊位留给考察船队。 乔志亚虽然没有提前到码头上等候,但在接到港口传来的消息之后,还是及时赶来了码头迎接朝鲜人的到来。反倒是这帮访客为了配合完成礼仪程序,而不得不在船上多等了片刻。 李溰对此安排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因为他已经从李希这边大致了解了本地这位乔志亚乔大人的情况。既然这位是正儿八经的海汉高官,而非罗升东那样的归化籍官员,那架子大一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相较于那些经常在三亚公众场合露面,或是在海外带兵打仗的海汉高官,乔志亚在国外的名声并不响亮,没来过海汉的人很少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但实际上乔志亚所管辖的昌化、石碌地区,以及相关的采矿、冶炼产业,正是海汉工业化进程的重要基础所在。 李希也是在来到海汉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获知海南岛西海岸还藏着这么一处特殊的所在。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果以货物吞吐量作为比较标准,位于海南岛西海岸中段的昌化港在繁忙程度上要远胜莺歌海,因为这里除了通过海路输出大量钢铁制品之外,同时也在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输入黑土港所产的煤炭,每个月至少有三到五支运煤船队抵达此地,为这里的钢铁产业运来一部分所需的燃料。 但昌化港的港口条件远不如海南岛上的其他大港,位于昌化江入海口的港湾面积十分有限,因此经常都会在出入港航道处发生拥堵。虽然海运部门和昌化地方官府对此也努力做了许多改进措施,比如扩建码头,拓宽航道,增加码头的装卸货物吊具等等,但这些措施终究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本地的运输瓶颈。 外来船只在进入昌化港的时候如果遇到航道拥堵或是泊位不足的情况,在昌化港外等个一天半天,或是直接在昌化附近的渔村码头临时停靠,也都是很常见的状况。 不过李溰一行人所乘的船队倒是没有遇到这样的麻烦,因为他们从莺歌海出发之前,就已经有电报将其行程安排通知到了昌化这边。地方长官乔志亚之前就已得到了来自胜利堡的指令,要求对朝鲜人的考察行程进行配合,在接到莺歌海发来的电报之后,便让港口方面提前做了疏导安排,专门腾出了两个泊位留给考察船队。 乔志亚虽然没有提前到码头上等候,但在接到港口传来的消息之后,还是及时赶来了码头迎接朝鲜人的到来。反倒是这帮访客为了配合完成礼仪程序,而不得不在船上多等了片刻。 李溰对此安排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因为他已经从李希这边大致了解了本地这位乔志亚乔大人的情况。既然这位是正儿八经的海汉高官,而非罗升东那样的归化籍官员,那架子大一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相较于那些经常在三亚公众场合露面,或是在海外带兵打仗的海汉高官,乔志亚在国外的名声并不响亮,没来过海汉的人很少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但实际上乔志亚所管辖的昌化、石碌地区,以及相关的采矿、冶炼产业,正是海汉工业化进程的重要基础所在。 李希也是在来到海汉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获知海南岛西海岸还藏着这么一处特殊的所在。如果以货物吞吐量作为比较标准,位于海南岛西海岸中段的昌化港在繁忙程度上要远胜莺歌海,因为这里除了通过海路输出大量钢铁制品之外,同时也在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输入黑土港所产的煤炭,每个月至少有三到五支运煤船队抵达此地,为这里的钢铁产业运来一部分所需的燃料。 但昌化港的港口条件远不如海南岛上的其他大港,位于昌化江入海口的港湾面积十分有限,因此经常都会在出入港航道处发生拥堵。虽然海运部门和昌化地方官府对此也努力做了许多改进措施,比如扩建码头,拓宽航道,增加码头的装卸货物吊具等等,但这些措施终究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本地的运输瓶颈。 外来船只在进入昌化港的时候如果遇到航道拥堵或是泊位不足的情况,在昌化港外等个一天半天,或是直接在昌化附近的渔村码头临时停靠,也都是很常见的状况。 不过李溰一行人所乘的船队倒是没有遇到这样的麻烦,因为他们从莺歌海出发之前,就已经有电报将其行程安排通知到了昌化这边。地方长官乔志亚之前就已得到了来自胜利堡的指令,要求对朝鲜人的考察行程进行配合,在接到莺歌海发来的电报之后,便让港口方面提前做了疏导安排,专门腾出了两个泊位留给考察船队。 乔志亚虽然没有提前到码头上等候,但在接到港口传来的消息之后,还是及时赶来了码头迎接朝鲜人的到来。反倒是这帮访客为了配合完成礼仪程序,而不得不在船上多等了片刻。 李溰对此安排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因为他已经从李希这边大致了解了本地这位乔志亚乔大人的情况。既然这位是正儿八经的海汉高官,而非罗升东那样的归化籍官员,那架子大一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相较于那些经常在三亚公众场合露面,或是在海外带兵打仗的海汉高官,乔志亚在国外的名声并不响亮,没来过海汉的人很少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但实际上乔志亚所管辖的昌化、石碌地区,以及相关的采矿、冶炼产业,正是海汉工业化进程的重要基础所在。 李希也是在来到海汉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获知海南岛西海岸还藏着这么一处特殊的所在。如果以货物吞吐量作为比较标准,位于海南岛西海岸中段的昌化港在繁忙程度上要远胜莺歌海,因为这里除了通过海路输出大量钢铁制品之外,同时也在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输入黑土港所产的煤炭,每个月至少有三到五支运煤船队抵达此地,为这里的钢铁产业运来一部分所需的燃料。 但昌化港的港口条件远不如海南岛上的其他大港,位于昌化江入海口的港湾面积十分有限,因此经常都会在出入港航道处发生拥堵。虽然海运部门和昌化地方官府对此也努力做了许多改进措施,比如扩建码头,拓宽航道,增加码头的装卸货物吊具等等,但这些措施终究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本地的运输瓶颈。 外来船只在进入昌化港的时候如果遇到航道拥堵或是泊位不足的情况,在昌化港外等个一天半天,或是直接在昌化附近的渔村码头临时停靠,也都是很常见的状况。 不过李溰一行人所乘的船队倒是没有遇到这样的麻烦,因为他们从莺歌海出发之前,就已经有电报将其行程安排通知到了昌化这边。地方长官乔志亚之前就已得到了来自胜利堡的指令,要求对朝鲜人的考察行程进行配合,在接到莺歌海发来的电报之后,便让港口方面提前做了疏导安排,专门腾出了两个泊位留给考察船队。 乔志亚虽然没有提前到码头上等候,但在接到港口传来的消息之后,还是及时赶来了码头迎接朝鲜人的到来。反倒是这帮访客为了配合完成礼仪程序,而不得不在船上多等了片刻。 李溰对此安排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因为他已经从李希这边大致了解了本地这位乔志亚乔大人的情况。既然这位是正儿八经的海汉高官,而非罗升东那样的归化籍官员,那架子大一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相较于那些经常在三亚公众场合露面,或是在海外带兵打仗的海汉高官,乔志亚在国外的名声并不响亮,没来过海汉的人很少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但实际上乔志亚所管辖的昌化、石碌地区,以及相关的采矿、冶炼产业,正是海汉工业化进程的重要基础所在。 李希也是在来到海汉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获知海南岛西海岸还藏着这么一处特殊的所在。如果以货物吞吐量作为比较标准,位于海南岛西海岸中段的昌化港在繁忙程度上要远胜莺歌海,因为这里除了通过海路输出大量钢铁制品之外,同时也在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输入黑土港所产的煤炭,每个月至少有三到五支运煤船队抵达此地,为这里的钢铁产业运来一部分所需的燃料。 但昌化港的港口条件远不如海南岛上的其他大港,位于昌化江入海口的港湾面积十分有限,因此经常都会在出入港航道处发生拥堵。虽然海运部门和昌化地方官府对此也努力做了许多改进措施,比如扩建码头,拓宽航道,增加码头的装卸货物吊具等等,但这些措施终究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本地的运输瓶颈。 外来船只在进入昌化港的时候如果遇到航道拥堵或是泊位不足的情况,在昌化港外等个一天半天,或是直接在昌化附近的渔村码头临时停靠,也都是很常见的状况。 不过李溰一行人所乘的船队倒是没有遇到这样的麻烦,因为他们从莺歌海出发之前,就已经有电报将其行程安排通知到了昌化这边。地方长官乔志亚之前就已得到了来自胜利堡的指令,要求对朝鲜人的考察行程进行配合,在接到莺歌海发来的电报之后,便让港口方面提前做了疏导安排,专门腾出了两个泊位留给考察船队。 乔志亚虽然没有提前到码头上等候,但在接到港口传来的消息之后,还是及时赶来了码头迎接朝鲜人的到来。反倒是这帮访客为了配合完成礼仪程序,而不得不在船上多等了片刻。 李溰对此安排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因为他已经从李希这边大致了解了本地这位乔志亚乔大人的情况。既然这位是正儿八经的海汉高官,而非罗升东那样的归化籍官员,那架子大一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相较于那些经常在三亚公众场合露面,或是在海外带兵打仗的海汉高官,乔志亚在国外的名声并不响亮,没来过海汉的人很少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但实际上乔志亚所管辖的昌化、石碌地区,以及相关的采矿、冶炼产业,正是海汉工业化进程的重要基础所在。 李希也是在来到海汉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获知海南岛西海岸还藏着这么一处特殊的所在。 第192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当晚的接风宴之后,一行人便按照乔志亚的安排,乘车到他的私人庄园这边安顿。虽然是夜间看不清楚周遭的环境,但这里的清幽却是很容易感受到的。庄园内外栽种了大量树木,进入庄园的大门便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庭院,假山、流水、亭榭、绿植、回廊、石板小径,很容易会让身在其中的人误以为自己是在江南的某处园林之中,而不是南海某岛上的一个小县城附近。 李溰骨子里是一个比较喜欢清静的人,这地方显然要比县城里相对嘈杂的环境更得他的欢心,当下就半开玩笑地跟乔志亚打趣道:“乔大人既然有这种好地方,刚才那顿饭也应该安排在这里吃才是!” 乔志亚笑道:“这边环境是比县城里的饭馆好一些,不过平时没有在这里办过宴席,需要的厨具也不齐,所以这接风宴还是放在县城比较稳妥。” 李溰心道你是一方父母官,要临时征用一下本地饭馆的人和厨具,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其中大概是另有隐情。但乔志亚既然不说,他当然也很识趣的不会追问下去。 其实这中间的隐情也很简单,乔志亚设宴的这家饭馆,便是他大舅子新开张的生意,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顺便也借此机会给饭馆抬一抬档次——毕竟是乔大人款待外国要人的指定饭馆,在昌化这个小地方还是可以拿出来吹一吹的。 乔志亚的私人卫队平时都是以民兵的名义保持编制,不过训练频率和装备水平可远非民兵能比。今天有重要人物到访,乔志亚便出动了这支队伍来负责自家庄园的武装护卫。要论对庄园内外的熟悉程度,他自己的私人卫队自然是最优选择,通往庄园的道路和周边地区都由其负责布控。而盖良才带过来的人马,则是被布置到李溰住处的周围负责近防,任务相对要轻松一点。 由于昌化冶炼区许多熔炉都是昼夜不停运作,所以工人们的工作时间也是两班或者三班倒,即便是半夜时分也会有成批的工人进出县城,所以这地方并无宵禁一说,半夜在外走动其实也不会引人注目。不过薛船主等人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抵达当晚没敢采取动作,直到第二天才打听了大岭庄园所在的位置,准备去摸一摸朝鲜世子落脚的这个地方。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当晚的接风宴之后,一行人便按照乔志亚的安排,乘车到他的私人庄园这边安顿。虽然是夜间看不清楚周遭的环境,但这里的清幽却是很容易感受到的。庄园内外栽种了大量树木,进入庄园的大门便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庭院,假山、流水、亭榭、绿植、回廊、石板小径,很容易会让身在其中的人误以为自己是在江南的某处园林之中,而不是南海某岛上的一个小县城附近。 李溰骨子里是一个比较喜欢清静的人,这地方显然要比县城里相对嘈杂的环境更得他的欢心,当下就半开玩笑地跟乔志亚打趣道:“乔大人既然有这种好地方,刚才那顿饭也应该安排在这里吃才是!” 乔志亚笑道:“这边环境是比县城里的饭馆好一些,不过平时没有在这里办过宴席,需要的厨具也不齐,所以这接风宴还是放在县城比较稳妥。” 李溰心道你是一方父母官,要临时征用一下本地饭馆的人和厨具,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其中大概是另有隐情。但乔志亚既然不说,他当然也很识趣的不会追问下去。 其实这中间的隐情也很简单,乔志亚设宴的这家饭馆,便是他大舅子新开张的生意,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顺便也借此机会给饭馆抬一抬档次——毕竟是乔大人款待外国要人的指定饭馆,在昌化这个小地方还是可以拿出来吹一吹的。 乔志亚的私人卫队平时都是以民兵的名义保持编制,不过训练频率和装备水平可远非民兵能比。今天有重要人物到访,乔志亚便出动了这支队伍来负责自家庄园的武装护卫。要论对庄园内外的熟悉程度,他自己的私人卫队自然是最优选择,通往庄园的道路和周边地区都由其负责布控。而盖良才带过来的人马,则是被布置到李溰住处的周围负责近防,任务相对要轻松一点。 由于昌化冶炼区许多熔炉都是昼夜不停运作,所以工人们的工作时间也是两班或者三班倒,即便是半夜时分也会有成批的工人进出县城,所以这地方并无宵禁一说,半夜在外走动其实也不会引人注目。不过薛船主等人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抵达当晚没敢采取动作,直到第二天才打听了大岭庄园所在的位置,准备去摸一摸朝鲜世子落脚的这个地方。在当晚的接风宴之后,一行人便按照乔志亚的安排,乘车到他的私人庄园这边安顿。虽然是夜间看不清楚周遭的环境,但这里的清幽却是很容易感受到的。庄园内外栽种了大量树木,进入庄园的大门便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庭院,假山、流水、亭榭、绿植、回廊、石板小径,很容易会让身在其中的人误以为自己是在江南的某处园林之中,而不是南海某岛上的一个小县城附近。 李溰骨子里是一个比较喜欢清静的人,这地方显然要比县城里相对嘈杂的环境更得他的欢心,当下就半开玩笑地跟乔志亚打趣道:“乔大人既然有这种好地方,刚才那顿饭也应该安排在这里吃才是!” 乔志亚笑道:“这边环境是比县城里的饭馆好一些,不过平时没有在这里办过宴席,需要的厨具也不齐,所以这接风宴还是放在县城比较稳妥。” 李溰心道你是一方父母官,要临时征用一下本地饭馆的人和厨具,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其中大概是另有隐情。但乔志亚既然不说,他当然也很识趣的不会追问下去。 其实这中间的隐情也很简单,乔志亚设宴的这家饭馆,便是他大舅子新开张的生意,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顺便也借此机会给饭馆抬一抬档次——毕竟是乔大人款待外国要人的指定饭馆,在昌化这个小地方还是可以拿出来吹一吹的。 乔志亚的私人卫队平时都是以民兵的名义保持编制,不过训练频率和装备水平可远非民兵能比。今天有重要人物到访,乔志亚便出动了这支队伍来负责自家庄园的武装护卫。要论对庄园内外的熟悉程度,他自己的私人卫队自然是最优选择,通往庄园的道路和周边地区都由其负责布控。而盖良才带过来的人马,则是被布置到李溰住处的周围负责近防,任务相对要轻松一点。 由于昌化冶炼区许多熔炉都是昼夜不停运作,所以工人们的工作时间也是两班或者三班倒,即便是半夜时分也会有成批的工人进出县城,所以这地方并无宵禁一说,半夜在外走动其实也不会引人注目。不过薛船主等人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抵达当晚没敢采取动作,直到第二天才打听了大岭庄园所在的位置,准备去摸一摸朝鲜世子落脚的这个地方。在当晚的接风宴之后,一行人便按照乔志亚的安排,乘车到他的私人庄园这边安顿。虽然是夜间看不清楚周遭的环境,但这里的清幽却是很容易感受到的。庄园内外栽种了大量树木,进入庄园的大门便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庭院,假山、流水、亭榭、绿植、回廊、石板小径,很容易会让身在其中的人误以为自己是在江南的某处园林之中,而不是南海某岛上的一个小县城附近。 李溰骨子里是一个比较喜欢清静的人,这地方显然要比县城里相对嘈杂的环境更得他的欢心,当下就半开玩笑地跟乔志亚打趣道:“乔大人既然有这种好地方,刚才那顿饭也应该安排在这里吃才是!” 乔志亚笑道:“这边环境是比县城里的饭馆好一些,不过平时没有在这里办过宴席,需要的厨具也不齐,所以这接风宴还是放在县城比较稳妥。” 李溰心道你是一方父母官,要临时征用一下本地饭馆的人和厨具,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其中大概是另有隐情。但乔志亚既然不说,他当然也很识趣的不会追问下去。 其实这中间的隐情也很简单,乔志亚设宴的这家饭馆,便是他大舅子新开张的生意,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顺便也借此机会给饭馆抬一抬档次——毕竟是乔大人款待外国要人的指定饭馆,在昌化这个小地方还是可以拿出来吹一吹的。 乔志亚的私人卫队平时都是以民兵的名义保持编制,不过训练频率和装备水平可远非民兵能比。今天有重要人物到访,乔志亚便出动了这支队伍来负责自家庄园的武装护卫。要论对庄园内外的熟悉程度,他自己的私人卫队自然是最优选择,通往庄园的道路和周边地区都由其负责布控。而盖良才带过来的人马,则是被布置到李溰住处的周围负责近防,任务相对要轻松一点。 由于昌化冶炼区许多熔炉都是昼夜不停运作,所以工人们的工作时间也是两班或者三班倒,即便是半夜时分也会有成批的工人进出县城,所以这地方并无宵禁一说,半夜在外走动其实也不会引人注目。不过薛船主等人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抵达当晚没敢采取动作,直到第二天才打听了大岭庄园所在的位置,准备去摸一摸朝鲜世子落脚的这个地方。在当晚的接风宴之后,一行人便按照乔志亚的安排,乘车到他的私人庄园这边安顿。虽然是夜间看不清楚周遭的环境,但这里的清幽却是很容易感受到的。庄园内外栽种了大量树木,进入庄园的大门便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庭院,假山、流水、亭榭、绿植、回廊、石板小径,很容易会让身在其中的人误以为自己是在江南的某处园林之中,而不是南海某岛上的一个小县城附近。 李溰骨子里是一个比较喜欢清静的人,这地方显然要比县城里相对嘈杂的环境更得他的欢心,当下就半开玩笑地跟乔志亚打趣道:“乔大人既然有这种好地方,刚才那顿饭也应该安排在这里吃才是!” 乔志亚笑道:“这边环境是比县城里的饭馆好一些,不过平时没有在这里办过宴席,需要的厨具也不齐,所以这接风宴还是放在县城比较稳妥。” 李溰心道你是一方父母官,要临时征用一下本地饭馆的人和厨具,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其中大概是另有隐情。但乔志亚既然不说,他当然也很识趣的不会追问下去。 其实这中间的隐情也很简单,乔志亚设宴的这家饭馆,便是他大舅子新开张的生意,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顺便也借此机会给饭馆抬一抬档次——毕竟是乔大人款待外国要人的指定饭馆,在昌化这个小地方还是可以拿出来吹一吹的。 乔志亚的私人卫队平时都是以民兵的名义保持编制,不过训练频率和装备水平可远非民兵能比。今天有重要人物到访,乔志亚便出动了这支队伍来负责自家庄园的武装护卫。要论对庄园内外的熟悉程度,他自己的私人卫队自然是最优选择,通往庄园的道路和周边地区都由其负责布控。而盖良才带过来的人马,则是被布置到李溰住处的周围负责近防,任务相对要轻松一点。 由于昌化冶炼区许多熔炉都是昼夜不停运作,所以工人们的工作时间也是两班或者三班倒,即便是半夜时分也会有成批的工人进出县城,所以这地方并无宵禁一说,半夜在外走动其实也不会引人注目。不过薛船主等人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抵达当晚没敢采取动作,直到第二天才打听了大岭庄园所在的位置,准备去摸一摸朝鲜世子落脚的这个地方。 第192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他并不怕死,但如果用性命都很难换得一个动手的机会,那这趟任务的成功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了。虽然获知了这个不算很劲爆的内幕消息,但这其实对薛船主所肩负的任务起不到什么助力,因为乔志亚根本就没打算把朝鲜人安置在县城住下,昨晚吃完接风宴就全部送去大岭私家庄园了。但能够确认朝鲜人的去处,多少还是让薛船主稍稍缓解了一点压力,至少他之前的判断和安排的侦察方向都对了。 薛船主不是很看好朝鲜人还会再次回到这空气污浊的县城里活动,毕竟连他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长时间待下去,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了。可若是朝鲜人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活动,那他带的这帮乌合之众又哪能有动手的机会? 薛船主不禁想到上午去看过的那处据说是乔志亚私产的庄园,高墙大院无异于一座堡垒,而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凭手下这点人马,想硬冲进去简直就是寻死。 虽然前些天接到命令的时候便预想到此行凶险无比,很有可能将是九死一生,但实际操作下来,薛船主却更是觉得绝望。 第192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乔志亚的客气当然只是口头上的,事实上以这一桌宴席的质量,即便是放在三亚这样的大城市里招待上层人物,档次也足够了。唯一差点意思的可能就是这里的用餐环境还是相对比较粗陋,毕竟是内陆山区里的矿场驻军营地,基建设施的条件没法与外界那些专门的接待机构相比。 李溰不会对这些细节太过挑剔,也没有因为乔志亚的安排而吃惊。自出国以来,海汉安排的伙食基本上从未让他失望过,哪怕是在深山老林里置办出了这么一大桌丰盛的宴席,他也习惯性地认为这是海汉的基本操作——以海汉官方的能力,似乎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乔志亚还特地将本地驻军的指挥官陆力叫来作陪,顺便让他向李溰等人介绍一下本地驻军及苦役营的情况。 这支专门驻扎在石碌矿场的部队最主要的任务,其实便是看守本地的苦役营了。1631年的时候苦役营曾经出过一次大乱子,那次海汉出动了多支武装部队对整个琼中山区进行了清剿,除了追捕从苦役营脱逃的囚犯,也顺便将那些不服从海汉统治的山民聚居点进行了清理。在那之后苦役营的管理就变得极为严格了,而最近这几年也没有再出现类似的突发事件。 陆力是在今年才正式接手了苦役营的管理工作,他的前任是崖城捕快出身的余震,如今已经调去了马尼拉城出任当地的警察总署署长一职,也算是从石碌这苦环境中熬出头了。而陆力现在是以驻军指挥官的身份,兼任着苦役营的主管职务,手底下掌管的人倒也不少了,光是苦役营这边就长期维持着三千人以上的关押量,囚犯数量超过海汉国治下任何一处地方的大牢。 目前海汉苦役营的囚犯来源主要是国内各地已经做出判决的重刑犯,以及历年来海汉对外战争中抓获的战俘人员。比如今年年初的马尼拉战役结束之后,便有大批战俘被分别遣送到石碌、星岛等地的苦役营,让人口在去年一度下降的石碌苦役营又重新回到了三千人的水平线之上。 这些囚犯被判处的刑期普遍较长,终身监禁者也不在少数,能够熬完刑期重获自由的犯人微乎其微,绝大多数人都顶不住长年累月的高强度体力劳动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如今在苦役营里资历超过三年且没有身体残缺的幸运儿,才能有机会被提拔起来当工头,可以获得相对轻松一点的工作待遇。 李溰对这个特殊机构倒是颇有兴趣,还特意追问了一下苦役营是如何管理那些来自自其他国家的犯人或战俘——今年清军在朝鲜战败退走之后,联军俘获了数以千计的战俘,如今暂时都交给了朝鲜进行关押,如何处理这些战俘对朝鲜而言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而海汉人在苦役营方面的管理经验,似乎可以对朝鲜处理这个问题起到一定的参考作用。 “通常来说我们会把外国囚犯打散编制进行安置,比如每一队囚犯中只会有一两名来自同一地方的战俘,以免他们借机抱团。”陆力在这地方已经干了好几年,对于苦役营的管理之道也早有一定的经验积累,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对于那些进来之后不服管教不听安排的刺儿头,一定要杀一儆百早做处理,切不可让这些囚犯生出了自己可与官方做对的念头!” 陆力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杀气腾腾,让李溰听得有些心惊肉跳,心道这位老兄既然常年在这内陆矿区驻守,应该也没什么带兵打仗的机会,但谈吐间还有如此之重的杀气,那在任期间处决的犯人肯定为数不少。 旁边的李希开口替他验证了这个猜测:“那想必陆大人过去一定亲手处决了许多这类不听从安排的忤逆之徒,只是如果杀得多了,大概还是会影响到苦役营的劳作效率吧?” 陆力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李大人,这苦役营里,最值钱和最不值钱的都是人命,对我们来说,只需要保留有价值的那部分人就行了。” 李溰细细一琢磨,觉得陆力这话虽然狠辣,但也的确是事实。不能为己所用的囚犯,以海汉的精明程度,那又何必花钱养着他们,自然是会将其视为累赘。当下便向陆力一揖,表示受教了,陆力连忙起身还礼。 在吃完这顿午饭之后稍事休息,乔志亚便带着李溰一行人前往由苦役犯人负责开采的另一处矿坑参观。而这里就与上午所见的矿坑有了明显的差别,蒸汽机械设备的数量大为减少,除了铺设在矿坑斜面用于将矿石运出的卷扬机和矿坑口的两台碎石机之外,就再没看到其他的蒸汽机械了。 “主要是为了避免犯人破坏这些价值高昂的设备。”乔志亚很主动地说出了这种差别的原因:“过去有些犯人会为了制造混乱或者阻断施工,用劳动工具去破坏蒸汽机,所以后来我们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调整,只保留了矿坑之外的蒸汽设备,而矿坑内的开采作业统统都由人力来完成。” 李溰心想海汉人大概是在这上面吃了些闷亏,才不得不撤了蒸汽机,采用了较为原始的采掘方式。但苦役营的人力成本低,施加任务又没什么后顾之忧,当然是将这些犯人当作牲畜一样使用。 其实这种情况显而易见,矿坑内的采掘点可以看到一些人正不断用皮鞭抽打那些动作慢下来或是力竭不支的犯人,要求他们打起精神尽力干活。这些人下手颇狠,让不太适应这种场景的李溰不禁有点心慌。 “这些看守如此凶恶,难道他们不怕周围的囚犯突然暴起反抗吗?”李溰还是忍不住向乔志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乔志亚笑着摇摇头道:“世子是说矿坑里那些人?他们可不是什么看守,站在坑口的这些人才是。” 李溰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立刻明白了乔志亚的意思——这些拼命鞭打囚犯的人其实也是囚犯,只不过他们应该是被官方赋予了特殊的权力,在矿坑里充当监工。而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对于这份工作十分热衷,甚至不惜冒着激怒其他囚犯的风险使用鞭打和辱骂来进行监工。 乔志亚很快就为李溰解开了其中谜底:“这些拿鞭子的囚犯,就是犯人中的工头,他们每个人负责一个开采点,而且都有相应的生产任务。任务完成了自然不必多说,如果完不成,那除了克扣口粮这类常规惩罚之外,他们还很有可能会失去自己的职位。能爬到这个位子上的人,都是好不容易才熬出头的,爬上来之后就不会愿意再摔下去了,所以他们会非常卖力地监督其他犯人的劳作,根本不会去考虑是不是会因此得罪其他人这种问题。” 李溰听了之后恍然大悟,这些被官方任命为工头的囚犯,很有可能也是在挺过了很长时间的鞭打之后才得到了上位的机会,他们要是无法完成任务,那就只能回到以前被别人鞭打的位置。这么一来,那得罪其他犯人就不是什么大事了,先保住自己的饭碗要紧。而以后其他熬出头的犯人做到了工头,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即便偶尔有个别心软的人出现在工头位置上,也会很快就因为这种残酷的制度而被淘汰掉,最终把持这些位置的必然都是些愿意听从官方指派的狠角色。 如果按照先前陆力的说法,这些手持皮鞭的监工,便是囚犯中相对有价值的一批人了。用他们去督促囚犯劳作,远比官方人员更为有效。而即便是因此导致了囚犯间的争斗,官方其实也没多大的实际损失,顶多就是少几个人罢了。 对于大型工程项目和囚犯群体的管理,海汉的确是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而对过去极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领域的李溰来说,倒是一种十分新的体验。他便向乔志亚提及本国目前关押的几千清国战俘,询问是否也能照着海汉的方法去使用这些俘虏。 乔志亚道:“贵国的情况与我们这里有所不同,贵国的战俘几乎全是来自同一阵营,这就很难将其打散安置。如果要投放到工地上使用,那就必须多配备一些武装看守,执行更为严苛的管理。” 李溰道:“辽东蛮子多生性刚猛,就算当了战俘也还是有很多不肯驯服的,直接投放到工地上使用怕是要出问题。” 乔志亚道:“脖子再硬也没钢刀硬,先前陆力少校说的话,世子应该还是记得吧?只要留下有价值的人就行了。不然留着这些战俘,每天吃掉贵国几千斤粮食,那可就太亏了。” 李溰面露忧色道:“话虽如此,只恐杀俘之后会让清国记仇……” “贵国杀不杀这些战俘,皇太极都不会放过贵国的。”乔志亚决定点醒仍抱有某种幻想的李溰:“清国今年出兵入侵贵国可不是闹着玩的,十万大军兵锋所指,就是要灭掉李氏江山!如果不是贵国反应快搬了救兵,恕我直言,世子此时此刻可能也已经是清军的俘虏了!” 乔志亚所说的可不是玩笑话,而是原本丙子胡乱的史实,在清军渡过鸭绿江之后,十二天便抵达了朝鲜京城,最后结果是朝鲜国王李倧出城投降求和,将朝中亲明反清的几名主要官员交给清军处置。而之后朝鲜去除明朝年号,交出明朝所赐的诰命敕印,奉清国为正统,并将世子李溰和次子李淏送去沈阳当长期人质。 李溰听到这种说法心中略感不快,但也还是沉住了气,并未表现在脸上。在他看来即便没有联军赶来朝鲜支援作战,其实应该也还是能与清军慢慢周旋,不至于出现连自己都成了俘虏的这种荒唐事。他甚至都没考虑过本国会向清国投降认输的可能性,觉得打可能的确是打不过清军,但也就是打不过的程度而已,局势不可能发展到乔志亚所说的灭国地步。 但类似这样的说法,其实在他南下途中已经不止一次听海汉高官提到过,只是这种缺乏实证的理论在他看来不过是海汉人为了表功的一种自我吹嘘。海汉武力的确强大,但没了海汉的帮助,朝鲜就一定会亡国吗?李溰并不这么认为。 乔志亚继续说道:“贵国与清国之间的问题,不是善待对方俘虏就能化解的,清国需要吞并贵国来壮大国力,才能有足够的实力与大明一战。世子不妨好好想想,清国要往外扩张,应该先打哪一国才最明智。”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多想,即便是以李溰有限的学识,也知道与清国相邻的几国孰强孰弱。北方的罗刹国,西边的蒙古国,南边的大明国,都是不太好下嘴的硬骨头,而唯有位于清国西南的朝鲜国,算是这一区域内实力相对较弱的一国。朝鲜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当时的后金狠狠打过一次,如今两国国力差距更大,清国要找软柿子捏,那肯定会首选朝鲜。对于乔志亚的这个论点,李溰倒是挺赞同的。 “不管是清国卷土重来还是贵国今后重振兵力北上复仇,你们两个国家迟早都还会在战场上交手,所以关于如何处理来自清国的战俘,我劝贵国真的不必再存有什么侥幸之心,就算你们把人全放回去,皇太极也不会对贵国生出感激之心。”乔志亚沉声说道:“贵国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才能把这些战俘的价值最大化地利用起来。不管是索要赎金还是充作苦役,都要比白白养着他们好。” “乔大人说得是,在下记住了。”李溰虽然对乔志亚的一些观点不太赞同,但对方关于战俘的建议的确是有道理的。最重要的是人家成功的经验就摆在面前,可谓具有相当强的说服力了。 第193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说来有些可悲的是,朝鲜之所以会在处理战俘的问题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主要原因是畏惧清国的积威,担心被秋后算账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被动挨打的时候居多,极少会出现今年这种有大批战俘需要安置处理的景况,根本就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而相比朝鲜,海汉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几乎每年都在发动的对外战争为海汉带回了大量的战俘人员,光是李溰眼前这处矿坑里的囚犯,来自各个国家的战俘就占据了约莫近半的比例。所以乔志亚、陆力等人向朝鲜人讲述的囚犯管理规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之谈了。 当然了,乔志亚对李溰传授的经验多少也带有海汉官方的意图,那就是希望朝鲜能与清国彻底割裂开来,让这两国的关系不要再存有任何反复的可能。这朝鲜国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左右横跳,虽说是形势所迫,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海汉可不希望自己的阵营中存在那种首鼠两端,立场不够坚定的合作伙伴,必然要想方设法让朝鲜明确态度。 李溰可想不到乔志亚的举动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意图,他所接触的信息层面就注定了他无法意识到这类国际局势变化的意义所在,而海汉出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对他言明其中的猫腻。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说来有些可悲的是,朝鲜之所以会在处理战俘的问题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主要原因是畏惧清国的积威,担心被秋后算账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被动挨打的时候居多,极少会出现今年这种有大批战俘需要安置处理的景况,根本就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而相比朝鲜,海汉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几乎每年都在发动的对外战争为海汉带回了大量的战俘人员,光是李溰眼前这处矿坑里的囚犯,来自各个国家的战俘就占据了约莫近半的比例。所以乔志亚、陆力等人向朝鲜人讲述的囚犯管理规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之谈了。 当然了,乔志亚对李溰传授的经验多少也带有海汉官方的意图,那就是希望朝鲜能与清国彻底割裂开来,让这两国的关系不要再存有任何反复的可能。这朝鲜国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左右横跳,虽说是形势所迫,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海汉可不希望自己的阵营中存在那种首鼠两端,立场不够坚定的合作伙伴,必然要想方设法让朝鲜明确态度。 李溰可想不到乔志亚的举动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意图,他所接触的信息层面就注定了他无法意识到这类国际局势变化的意义所在,而海汉出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对他言明其中的猫腻。 说来有些可悲的是,朝鲜之所以会在处理战俘的问题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主要原因是畏惧清国的积威,担心被秋后算账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被动挨打的时候居多,极少会出现今年这种有大批战俘需要安置处理的景况,根本就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而相比朝鲜,海汉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几乎每年都在发动的对外战争为海汉带回了大量的战俘人员,光是李溰眼前这处矿坑里的囚犯,来自各个国家的战俘就占据了约莫近半的比例。所以乔志亚、陆力等人向朝鲜人讲述的囚犯管理规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之谈了。 当然了,乔志亚对李溰传授的经验多少也带有海汉官方的意图,那就是希望朝鲜能与清国彻底割裂开来,让这两国的关系不要再存有任何反复的可能。这朝鲜国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左右横跳,虽说是形势所迫,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海汉可不希望自己的阵营中存在那种首鼠两端,立场不够坚定的合作伙伴,必然要想方设法让朝鲜明确态度。 李溰可想不到乔志亚的举动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意图,他所接触的信息层面就注定了他无法意识到这类国际局势变化的意义所在,而海汉出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对他言明其中的猫腻。 说来有些可悲的是,朝鲜之所以会在处理战俘的问题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主要原因是畏惧清国的积威,担心被秋后算账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被动挨打的时候居多,极少会出现今年这种有大批战俘需要安置处理的景况,根本就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而相比朝鲜,海汉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几乎每年都在发动的对外战争为海汉带回了大量的战俘人员,光是李溰眼前这处矿坑里的囚犯,来自各个国家的战俘就占据了约莫近半的比例。所以乔志亚、陆力等人向朝鲜人讲述的囚犯管理规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之谈了。 当然了,乔志亚对李溰传授的经验多少也带有海汉官方的意图,那就是希望朝鲜能与清国彻底割裂开来,让这两国的关系不要再存有任何反复的可能。这朝鲜国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左右横跳,虽说是形势所迫,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海汉可不希望自己的阵营中存在那种首鼠两端,立场不够坚定的合作伙伴,必然要想方设法让朝鲜明确态度。 李溰可想不到乔志亚的举动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意图,他所接触的信息层面就注定了他无法意识到这类国际局势变化的意义所在,而海汉出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对他言明其中的猫腻。 说来有些可悲的是,朝鲜之所以会在处理战俘的问题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主要原因是畏惧清国的积威,担心被秋后算账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被动挨打的时候居多,极少会出现今年这种有大批战俘需要安置处理的景况,根本就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而相比朝鲜,海汉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几乎每年都在发动的对外战争为海汉带回了大量的战俘人员,光是李溰眼前这处矿坑里的囚犯,来自各个国家的战俘就占据了约莫近半的比例。所以乔志亚、陆力等人向朝鲜人讲述的囚犯管理规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之谈了。 当然了,乔志亚对李溰传授的经验多少也带有海汉官方的意图,那就是希望朝鲜能与清国彻底割裂开来,让这两国的关系不要再存有任何反复的可能。这朝鲜国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左右横跳,虽说是形势所迫,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海汉可不希望自己的阵营中存在那种首鼠两端,立场不够坚定的合作伙伴,必然要想方设法让朝鲜明确态度。 李溰可想不到乔志亚的举动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意图,他所接触的信息层面就注定了他无法意识到这类国际局势变化的意义所在,而海汉出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对他言明其中的猫腻。 说来有些可悲的是,朝鲜之所以会在处理战俘的问题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主要原因是畏惧清国的积威,担心被秋后算账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被动挨打的时候居多,极少会出现今年这种有大批战俘需要安置处理的景况,根本就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而相比朝鲜,海汉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几乎每年都在发动的对外战争为海汉带回了大量的战俘人员,光是李溰眼前这处矿坑里的囚犯,来自各个国家的战俘就占据了约莫近半的比例。所以乔志亚、陆力等人向朝鲜人讲述的囚犯管理规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之谈了。 当然了,乔志亚对李溰传授的经验多少也带有海汉官方的意图,那就是希望朝鲜能与清国彻底割裂开来,让这两国的关系不要再存有任何反复的可能。这朝鲜国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左右横跳,虽说是形势所迫,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海汉可不希望自己的阵营中存在那种首鼠两端,立场不够坚定的合作伙伴,必然要想方设法让朝鲜明确态度。 李溰可想不到乔志亚的举动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意图,他所接触的信息层面就注定了他无法意识到这类国际局势变化的意义所在,而海汉出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对他言明其中的猫腻。 说来有些可悲的是,朝鲜之所以会在处理战俘的问题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主要原因是畏惧清国的积威,担心被秋后算账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被动挨打的时候居多,极少会出现今年这种有大批战俘需要安置处理的景况,根本就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而相比朝鲜,海汉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几乎每年都在发动的对外战争为海汉带回了大量的战俘人员,光是李溰眼前这处矿坑里的囚犯,来自各个国家的战俘就占据了约莫近半的比例。所以乔志亚、陆力等人向朝鲜人讲述的囚犯管理规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之谈了。 当然了,乔志亚对李溰传授的经验多少也带有海汉官方的意图,那就是希望朝鲜能与清国彻底割裂开来,让这两国的关系不要再存有任何反复的可能。这朝鲜国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左右横跳,虽说是形势所迫,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海汉可不希望自己的阵营中存在那种首鼠两端,立场不够坚定的合作伙伴,必然要想方设法让朝鲜明确态度。 李溰可想不到乔志亚的举动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意图,他所接触的信息层面就注定了他无法意识到这类国际局势变化的意义所在,而海汉出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对他言明其中的猫腻。 说来有些可悲的是,朝鲜之所以会在处理战俘的问题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主要原因是畏惧清国的积威,担心被秋后算账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被动挨打的时候居多,极少会出现今年这种有大批战俘需要安置处理的景况,根本就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而相比朝鲜,海汉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几乎每年都在发动的对外战争为海汉带回了大量的战俘人员,光是李溰眼前这处矿坑里的囚犯,来自各个国家的战俘就占据了约莫近半的比例。所以乔志亚、陆力等人向朝鲜人讲述的囚犯管理规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经验之谈了。 当然了,乔志亚对李溰传授的经验多少也带有海汉官方的意图,那就是希望朝鲜能与清国彻底割裂开来,让这两国的关系不要再存有任何反复的可能。这朝鲜国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左右横跳,虽说是形势所迫,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海汉可不希望自己的阵营中存在那种首鼠两端,立场不够坚定的合作伙伴,必然要想方设法让朝鲜明确态度。 李溰可想不到乔志亚的举动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意图,他所接触的信息层面就注定了他无法意识到这类国际局势变化的意义所在,而海汉出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对他言明其中的猫腻。 第193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薛正这一路上的心思几乎都在考虑怎样追踪朝鲜人,琢磨要如何部署才能把握住动手的机会,在这期间对于内部人员的状态其实没有太留意,也没想到会有人半途跳出来争权。但仔细想想,他指挥的这帮人是来自于几支不同的势力,临时组合起来参与这次行动,虽然看在那块令符面子上都听他指挥,但其实这些人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诉求,本就很难做到同心协力,姓卢的突然生事倒也不足为怪。 但薛正会被上边点名负责组织指挥这个艰难的任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力出众且心志坚定,不易为外界影响所动摇,否则面对海汉这样强大的对手,很容易会生出畏惧之心,不免将会在行动过程中畏首畏尾,那样一来成事的机会就会更加渺茫了。 对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如其来的挑战,薛正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卢翁与他并非同一阵营出身,不过以前便打过几次交道,他也知道对方是另一支势力安排在海汉境内潜伏的暗探,双方过去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相安无事,而这次临时凑在一起行动,无非也是因为各自的阵营都想着借此机会给海汉使绊子,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发展空间。但这姓卢的就这么直接跳出来要拱掉自己,虽说是出乎了薛正的意料,但他也绝不会就这么低头认输。 “卢翁,这次的差事可不是普通的坑蒙拐骗,杀人越货,要是上边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就不会把这任务交给薛某来负责了,你说对吧?”薛正略带嘲讽口吻地回击道:“你想接了这个差事,那你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吧?需要你拿老命去拼的时候,你真的不会像刚才在车站外那样,偷偷摸摸往后边溜吗?” 薛正一出手便是掐准了对方的弱点,这姓卢的老奸巨猾,很是善于趋利避害,但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薛正便嘲讽他只能干点下九流的买卖。先前薛正命令众人在火车站外设伏,其他人都是设法往前面去以争取更好的出手时机,唯独这姓卢的在人群中慢慢悠悠就越来越往外围去了,明显是想趁着场面混乱的时候提早开溜。薛正当时看在眼中也没声张,只是将其行径暗暗记了下来,没想到这素材一转眼就派上了用场。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薛正这一路上的心思几乎都在考虑怎样追踪朝鲜人,琢磨要如何部署才能把握住动手的机会,在这期间对于内部人员的状态其实没有太留意,也没想到会有人半途跳出来争权。但仔细想想,他指挥的这帮人是来自于几支不同的势力,临时组合起来参与这次行动,虽然看在那块令符面子上都听他指挥,但其实这些人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诉求,本就很难做到同心协力,姓卢的突然生事倒也不足为怪。 但薛正会被上边点名负责组织指挥这个艰难的任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力出众且心志坚定,不易为外界影响所动摇,否则面对海汉这样强大的对手,很容易会生出畏惧之心,不免将会在行动过程中畏首畏尾,那样一来成事的机会就会更加渺茫了。 对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如其来的挑战,薛正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卢翁与他并非同一阵营出身,不过以前便打过几次交道,他也知道对方是另一支势力安排在海汉境内潜伏的暗探,双方过去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相安无事,而这次临时凑在一起行动,无非也是因为各自的阵营都想着借此机会给海汉使绊子,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发展空间。但这姓卢的就这么直接跳出来要拱掉自己,虽说是出乎了薛正的意料,但他也绝不会就这么低头认输。 “卢翁,这次的差事可不是普通的坑蒙拐骗,杀人越货,要是上边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就不会把这任务交给薛某来负责了,你说对吧?”薛正略带嘲讽口吻地回击道:“你想接了这个差事,那你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吧?需要你拿老命去拼的时候,你真的不会像刚才在车站外那样,偷偷摸摸往后边溜吗?” 薛正一出手便是掐准了对方的弱点,这姓卢的老奸巨猾,很是善于趋利避害,但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薛正便嘲讽他只能干点下九流的买卖。先前薛正命令众人在火车站外设伏,其他人都是设法往前面去以争取更好的出手时机,唯独这姓卢的在人群中慢慢悠悠就越来越往外围去了,明显是想趁着场面混乱的时候提早开溜。薛正当时看在眼中也没声张,只是将其行径暗暗记了下来,没想到这素材一转眼就派上了用场。 薛正这一路上的心思几乎都在考虑怎样追踪朝鲜人,琢磨要如何部署才能把握住动手的机会,在这期间对于内部人员的状态其实没有太留意,也没想到会有人半途跳出来争权。但仔细想想,他指挥的这帮人是来自于几支不同的势力,临时组合起来参与这次行动,虽然看在那块令符面子上都听他指挥,但其实这些人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诉求,本就很难做到同心协力,姓卢的突然生事倒也不足为怪。 但薛正会被上边点名负责组织指挥这个艰难的任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力出众且心志坚定,不易为外界影响所动摇,否则面对海汉这样强大的对手,很容易会生出畏惧之心,不免将会在行动过程中畏首畏尾,那样一来成事的机会就会更加渺茫了。 对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如其来的挑战,薛正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卢翁与他并非同一阵营出身,不过以前便打过几次交道,他也知道对方是另一支势力安排在海汉境内潜伏的暗探,双方过去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相安无事,而这次临时凑在一起行动,无非也是因为各自的阵营都想着借此机会给海汉使绊子,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发展空间。但这姓卢的就这么直接跳出来要拱掉自己,虽说是出乎了薛正的意料,但他也绝不会就这么低头认输。 “卢翁,这次的差事可不是普通的坑蒙拐骗,杀人越货,要是上边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就不会把这任务交给薛某来负责了,你说对吧?”薛正略带嘲讽口吻地回击道:“你想接了这个差事,那你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吧?需要你拿老命去拼的时候,你真的不会像刚才在车站外那样,偷偷摸摸往后边溜吗?” 薛正一出手便是掐准了对方的弱点,这姓卢的老奸巨猾,很是善于趋利避害,但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薛正便嘲讽他只能干点下九流的买卖。先前薛正命令众人在火车站外设伏,其他人都是设法往前面去以争取更好的出手时机,唯独这姓卢的在人群中慢慢悠悠就越来越往外围去了,明显是想趁着场面混乱的时候提早开溜。薛正当时看在眼中也没声张,只是将其行径暗暗记了下来,没想到这素材一转眼就派上了用场。 薛正这一路上的心思几乎都在考虑怎样追踪朝鲜人,琢磨要如何部署才能把握住动手的机会,在这期间对于内部人员的状态其实没有太留意,也没想到会有人半途跳出来争权。但仔细想想,他指挥的这帮人是来自于几支不同的势力,临时组合起来参与这次行动,虽然看在那块令符面子上都听他指挥,但其实这些人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诉求,本就很难做到同心协力,姓卢的突然生事倒也不足为怪。 但薛正会被上边点名负责组织指挥这个艰难的任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力出众且心志坚定,不易为外界影响所动摇,否则面对海汉这样强大的对手,很容易会生出畏惧之心,不免将会在行动过程中畏首畏尾,那样一来成事的机会就会更加渺茫了。 对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如其来的挑战,薛正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卢翁与他并非同一阵营出身,不过以前便打过几次交道,他也知道对方是另一支势力安排在海汉境内潜伏的暗探,双方过去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相安无事,而这次临时凑在一起行动,无非也是因为各自的阵营都想着借此机会给海汉使绊子,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发展空间。但这姓卢的就这么直接跳出来要拱掉自己,虽说是出乎了薛正的意料,但他也绝不会就这么低头认输。 “卢翁,这次的差事可不是普通的坑蒙拐骗,杀人越货,要是上边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就不会把这任务交给薛某来负责了,你说对吧?”薛正略带嘲讽口吻地回击道:“你想接了这个差事,那你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吧?需要你拿老命去拼的时候,你真的不会像刚才在车站外那样,偷偷摸摸往后边溜吗?” 薛正一出手便是掐准了对方的弱点,这姓卢的老奸巨猾,很是善于趋利避害,但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薛正便嘲讽他只能干点下九流的买卖。先前薛正命令众人在火车站外设伏,其他人都是设法往前面去以争取更好的出手时机,唯独这姓卢的在人群中慢慢悠悠就越来越往外围去了,明显是想趁着场面混乱的时候提早开溜。薛正当时看在眼中也没声张,只是将其行径暗暗记了下来,没想到这素材一转眼就派上了用场。 薛正这一路上的心思几乎都在考虑怎样追踪朝鲜人,琢磨要如何部署才能把握住动手的机会,在这期间对于内部人员的状态其实没有太留意,也没想到会有人半途跳出来争权。但仔细想想,他指挥的这帮人是来自于几支不同的势力,临时组合起来参与这次行动,虽然看在那块令符面子上都听他指挥,但其实这些人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诉求,本就很难做到同心协力,姓卢的突然生事倒也不足为怪。 但薛正会被上边点名负责组织指挥这个艰难的任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力出众且心志坚定,不易为外界影响所动摇,否则面对海汉这样强大的对手,很容易会生出畏惧之心,不免将会在行动过程中畏首畏尾,那样一来成事的机会就会更加渺茫了。 对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如其来的挑战,薛正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卢翁与他并非同一阵营出身,不过以前便打过几次交道,他也知道对方是另一支势力安排在海汉境内潜伏的暗探,双方过去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相安无事,而这次临时凑在一起行动,无非也是因为各自的阵营都想着借此机会给海汉使绊子,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发展空间。但这姓卢的就这么直接跳出来要拱掉自己,虽说是出乎了薛正的意料,但他也绝不会就这么低头认输。 “卢翁,这次的差事可不是普通的坑蒙拐骗,杀人越货,要是上边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就不会把这任务交给薛某来负责了,你说对吧?”薛正略带嘲讽口吻地回击道:“你想接了这个差事,那你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吧?需要你拿老命去拼的时候,你真的不会像刚才在车站外那样,偷偷摸摸往后边溜吗?” 薛正一出手便是掐准了对方的弱点,这姓卢的老奸巨猾,很是善于趋利避害,但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薛正便嘲讽他只能干点下九流的买卖。先前薛正命令众人在火车站外设伏,其他人都是设法往前面去以争取更好的出手时机,唯独这姓卢的在人群中慢慢悠悠就越来越往外围去了,明显是想趁着场面混乱的时候提早开溜。 第193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昌化冶炼区的兴建时间几乎是与本地的港口和人口聚居区同步开始,并且与石碌矿场做到了几乎同步投产。随着历年来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位于县城正北和东北的生产区逐步扩充,面积已经比县城本身还大得多。在这个区域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冶炼工坊之外,还有生产各种金属制品的加工厂等许许多多的配套机构,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比如距离运煤港口最近的一处生产场所,便是专门将煤炭制成焦炭的炼焦厂,其产出的焦炭是钢铁冶炼和铸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甚至占到了其生产成本的近半比例。每个月运抵本地的大量煤炭,有大约一半左右都会先在这里制成焦炭,然后再作下一步的使用。 如何将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至千度高温,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焦炭,那自然是一项需要讲求细节的技术活,在一线生产岗位的也必然都是接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不过炼焦厂进出的生产物资数量极大,所以这里也配备了大量负责搬运工作,只要身体健全即可的纯劳动力。 虽然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很大,但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搬运工们的收入其实很低。而已经加入海汉国籍的民众,大多都能找到收入更高更为稳定的工作,所以愿意干搬运的几乎都是尚未入籍的新移民或者来自岛上内陆地区的黎苗山民。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昌化冶炼区的兴建时间几乎是与本地的港口和人口聚居区同步开始,并且与石碌矿场做到了几乎同步投产。随着历年来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位于县城正北和东北的生产区逐步扩充,面积已经比县城本身还大得多。在这个区域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冶炼工坊之外,还有生产各种金属制品的加工厂等许许多多的配套机构,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比如距离运煤港口最近的一处生产场所,便是专门将煤炭制成焦炭的炼焦厂,其产出的焦炭是钢铁冶炼和铸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甚至占到了其生产成本的近半比例。每个月运抵本地的大量煤炭,有大约一半左右都会先在这里制成焦炭,然后再作下一步的使用。 如何将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至千度高温,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焦炭,那自然是一项需要讲求细节的技术活,在一线生产岗位的也必然都是接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不过炼焦厂进出的生产物资数量极大,所以这里也配备了大量负责搬运工作,只要身体健全即可的纯劳动力。 虽然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很大,但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搬运工们的收入其实很低。而已经加入海汉国籍的民众,大多都能找到收入更高更为稳定的工作,所以愿意干搬运的几乎都是尚未入籍的新移民或者来自岛上内陆地区的黎苗山民。昌化冶炼区的兴建时间几乎是与本地的港口和人口聚居区同步开始,并且与石碌矿场做到了几乎同步投产。随着历年来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位于县城正北和东北的生产区逐步扩充,面积已经比县城本身还大得多。在这个区域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冶炼工坊之外,还有生产各种金属制品的加工厂等许许多多的配套机构,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比如距离运煤港口最近的一处生产场所,便是专门将煤炭制成焦炭的炼焦厂,其产出的焦炭是钢铁冶炼和铸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甚至占到了其生产成本的近半比例。每个月运抵本地的大量煤炭,有大约一半左右都会先在这里制成焦炭,然后再作下一步的使用。 如何将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至千度高温,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焦炭,那自然是一项需要讲求细节的技术活,在一线生产岗位的也必然都是接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不过炼焦厂进出的生产物资数量极大,所以这里也配备了大量负责搬运工作,只要身体健全即可的纯劳动力。 虽然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很大,但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搬运工们的收入其实很低。而已经加入海汉国籍的民众,大多都能找到收入更高更为稳定的工作,所以愿意干搬运的几乎都是尚未入籍的新移民或者来自岛上内陆地区的黎苗山民。昌化冶炼区的兴建时间几乎是与本地的港口和人口聚居区同步开始,并且与石碌矿场做到了几乎同步投产。随着历年来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位于县城正北和东北的生产区逐步扩充,面积已经比县城本身还大得多。在这个区域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冶炼工坊之外,还有生产各种金属制品的加工厂等许许多多的配套机构,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比如距离运煤港口最近的一处生产场所,便是专门将煤炭制成焦炭的炼焦厂,其产出的焦炭是钢铁冶炼和铸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甚至占到了其生产成本的近半比例。每个月运抵本地的大量煤炭,有大约一半左右都会先在这里制成焦炭,然后再作下一步的使用。 如何将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至千度高温,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焦炭,那自然是一项需要讲求细节的技术活,在一线生产岗位的也必然都是接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不过炼焦厂进出的生产物资数量极大,所以这里也配备了大量负责搬运工作,只要身体健全即可的纯劳动力。 虽然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很大,但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搬运工们的收入其实很低。而已经加入海汉国籍的民众,大多都能找到收入更高更为稳定的工作,所以愿意干搬运的几乎都是尚未入籍的新移民或者来自岛上内陆地区的黎苗山民。昌化冶炼区的兴建时间几乎是与本地的港口和人口聚居区同步开始,并且与石碌矿场做到了几乎同步投产。随着历年来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位于县城正北和东北的生产区逐步扩充,面积已经比县城本身还大得多。在这个区域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冶炼工坊之外,还有生产各种金属制品的加工厂等许许多多的配套机构,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比如距离运煤港口最近的一处生产场所,便是专门将煤炭制成焦炭的炼焦厂,其产出的焦炭是钢铁冶炼和铸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甚至占到了其生产成本的近半比例。每个月运抵本地的大量煤炭,有大约一半左右都会先在这里制成焦炭,然后再作下一步的使用。 如何将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至千度高温,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焦炭,那自然是一项需要讲求细节的技术活,在一线生产岗位的也必然都是接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不过炼焦厂进出的生产物资数量极大,所以这里也配备了大量负责搬运工作,只要身体健全即可的纯劳动力。 虽然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很大,但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搬运工们的收入其实很低。而已经加入海汉国籍的民众,大多都能找到收入更高更为稳定的工作,所以愿意干搬运的几乎都是尚未入籍的新移民或者来自岛上内陆地区的黎苗山民。昌化冶炼区的兴建时间几乎是与本地的港口和人口聚居区同步开始,并且与石碌矿场做到了几乎同步投产。随着历年来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位于县城正北和东北的生产区逐步扩充,面积已经比县城本身还大得多。在这个区域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冶炼工坊之外,还有生产各种金属制品的加工厂等许许多多的配套机构,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比如距离运煤港口最近的一处生产场所,便是专门将煤炭制成焦炭的炼焦厂,其产出的焦炭是钢铁冶炼和铸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甚至占到了其生产成本的近半比例。每个月运抵本地的大量煤炭,有大约一半左右都会先在这里制成焦炭,然后再作下一步的使用。 如何将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至千度高温,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焦炭,那自然是一项需要讲求细节的技术活,在一线生产岗位的也必然都是接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不过炼焦厂进出的生产物资数量极大,所以这里也配备了大量负责搬运工作,只要身体健全即可的纯劳动力。 虽然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很大,但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搬运工们的收入其实很低。而已经加入海汉国籍的民众,大多都能找到收入更高更为稳定的工作,所以愿意干搬运的几乎都是尚未入籍的新移民或者来自岛上内陆地区的黎苗山民。昌化冶炼区的兴建时间几乎是与本地的港口和人口聚居区同步开始,并且与石碌矿场做到了几乎同步投产。随着历年来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位于县城正北和东北的生产区逐步扩充,面积已经比县城本身还大得多。在这个区域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冶炼工坊之外,还有生产各种金属制品的加工厂等许许多多的配套机构,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比如距离运煤港口最近的一处生产场所,便是专门将煤炭制成焦炭的炼焦厂,其产出的焦炭是钢铁冶炼和铸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甚至占到了其生产成本的近半比例。每个月运抵本地的大量煤炭,有大约一半左右都会先在这里制成焦炭,然后再作下一步的使用。 如何将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至千度高温,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焦炭,那自然是一项需要讲求细节的技术活,在一线生产岗位的也必然都是接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不过炼焦厂进出的生产物资数量极大,所以这里也配备了大量负责搬运工作,只要身体健全即可的纯劳动力。 虽然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很大,但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搬运工们的收入其实很低。而已经加入海汉国籍的民众,大多都能找到收入更高更为稳定的工作,所以愿意干搬运的几乎都是尚未入籍的新移民或者来自岛上内陆地区的黎苗山民。昌化冶炼区的兴建时间几乎是与本地的港口和人口聚居区同步开始,并且与石碌矿场做到了几乎同步投产。随着历年来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位于县城正北和东北的生产区逐步扩充,面积已经比县城本身还大得多。在这个区域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冶炼工坊之外,还有生产各种金属制品的加工厂等许许多多的配套机构,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比如距离运煤港口最近的一处生产场所,便是专门将煤炭制成焦炭的炼焦厂,其产出的焦炭是钢铁冶炼和铸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甚至占到了其生产成本的近半比例。每个月运抵本地的大量煤炭,有大约一半左右都会先在这里制成焦炭,然后再作下一步的使用。 如何将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至千度高温,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焦炭,那自然是一项需要讲求细节的技术活,在一线生产岗位的也必然都是接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 第193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关于当年儋州的案子,的确牵涉甚广,不光是民间有许多人因涉事而遭到抓捕,就连海汉和大明两国的官场在当时都有不少人身陷其中,丢了官帽甚至是性命。而这其中自然也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内容,甚至就连安全部都未必完全掌握这些信息。张千智和盖良才都知道这中间有些不可说之事,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谨慎为妙,所以便很默契地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 当下两人可以谈论的安全话题,那自然还是他们正在执行的这个特殊任务。两人对于李溰的观感基本都趋于一致,认为此人虽然年轻,倒是颇有身为上位者的担当,而且在外事活动中的态度不卑不亢,有着超出其真实年龄的沉稳表现。 当然了,李溰这是首次来到海汉国访问,不可避免地会在海汉官员面前暴露出其学识方面的短板。哪怕他再怎么沉得住气,但在见到海汉各种新鲜事物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暴露出兴奋的情绪。张千智这些年见过不少外国政要,对于这种集羡慕嫉妒恨于一体的微妙情绪十分熟悉,李溰稍有表露便被他察觉到了。 此外安全部对于李溰此人的情报收集工作早就已经在进行,所以张千智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还可以临时抱佛脚地恶补一番关于李溰的各类信息,对其基本情况有更多的了解。而盖良才就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了,哪怕军情处也有李溰相关的情报整理,但以他的权限还暂时接触不到这些信息,上面也没有因为他的任务而给予特殊待遇。所以要论对李溰的认识了解程度,盖良才肯定是比不过有备而来的张千智。 张千智放下酒杯主动问道:“这几日我看盖兄指挥有度,以前可曾执行过类似的任务?” 盖良才应道:“说来惭愧,不瞒张兄,在下其实并未受过专门的安保训练,这也是首次接到保护要人的任务。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力求不要出错。” “如此说来,盖兄倒是有干这行的天分!”张千智赞道:“若盖兄有兴趣,待这趟任务结束之后,我可设法推荐盖兄去进修一下安保方面的课程。” 盖良才对张千智本就有结交之心,自然不会推辞对方的好意,当下便抱拳应道:“那盖某就先在这里谢过张兄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关于当年儋州的案子,的确牵涉甚广,不光是民间有许多人因涉事而遭到抓捕,就连海汉和大明两国的官场在当时都有不少人身陷其中,丢了官帽甚至是性命。而这其中自然也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内容,甚至就连安全部都未必完全掌握这些信息。张千智和盖良才都知道这中间有些不可说之事,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谨慎为妙,所以便很默契地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 当下两人可以谈论的安全话题,那自然还是他们正在执行的这个特殊任务。两人对于李溰的观感基本都趋于一致,认为此人虽然年轻,倒是颇有身为上位者的担当,而且在外事活动中的态度不卑不亢,有着超出其真实年龄的沉稳表现。 当然了,李溰这是首次来到海汉国访问,不可避免地会在海汉官员面前暴露出其学识方面的短板。哪怕他再怎么沉得住气,但在见到海汉各种新鲜事物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暴露出兴奋的情绪。张千智这些年见过不少外国政要,对于这种集羡慕嫉妒恨于一体的微妙情绪十分熟悉,李溰稍有表露便被他察觉到了。 此外安全部对于李溰此人的情报收集工作早就已经在进行,所以张千智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还可以临时抱佛脚地恶补一番关于李溰的各类信息,对其基本情况有更多的了解。而盖良才就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了,哪怕军情处也有李溰相关的情报整理,但以他的权限还暂时接触不到这些信息,上面也没有因为他的任务而给予特殊待遇。所以要论对李溰的认识了解程度,盖良才肯定是比不过有备而来的张千智。 张千智放下酒杯主动问道:“这几日我看盖兄指挥有度,以前可曾执行过类似的任务?” 盖良才应道:“说来惭愧,不瞒张兄,在下其实并未受过专门的安保训练,这也是首次接到保护要人的任务。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力求不要出错。” “如此说来,盖兄倒是有干这行的天分!”张千智赞道:“若盖兄有兴趣,待这趟任务结束之后,我可设法推荐盖兄去进修一下安保方面的课程。” 盖良才对张千智本就有结交之心,自然不会推辞对方的好意,当下便抱拳应道:“那盖某就先在这里谢过张兄了!” 关于当年儋州的案子,的确牵涉甚广,不光是民间有许多人因涉事而遭到抓捕,就连海汉和大明两国的官场在当时都有不少人身陷其中,丢了官帽甚至是性命。而这其中自然也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内容,甚至就连安全部都未必完全掌握这些信息。张千智和盖良才都知道这中间有些不可说之事,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谨慎为妙,所以便很默契地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 当下两人可以谈论的安全话题,那自然还是他们正在执行的这个特殊任务。两人对于李溰的观感基本都趋于一致,认为此人虽然年轻,倒是颇有身为上位者的担当,而且在外事活动中的态度不卑不亢,有着超出其真实年龄的沉稳表现。 当然了,李溰这是首次来到海汉国访问,不可避免地会在海汉官员面前暴露出其学识方面的短板。哪怕他再怎么沉得住气,但在见到海汉各种新鲜事物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暴露出兴奋的情绪。张千智这些年见过不少外国政要,对于这种集羡慕嫉妒恨于一体的微妙情绪十分熟悉,李溰稍有表露便被他察觉到了。 此外安全部对于李溰此人的情报收集工作早就已经在进行,所以张千智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还可以临时抱佛脚地恶补一番关于李溰的各类信息,对其基本情况有更多的了解。而盖良才就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了,哪怕军情处也有李溰相关的情报整理,但以他的权限还暂时接触不到这些信息,上面也没有因为他的任务而给予特殊待遇。所以要论对李溰的认识了解程度,盖良才肯定是比不过有备而来的张千智。 张千智放下酒杯主动问道:“这几日我看盖兄指挥有度,以前可曾执行过类似的任务?” 盖良才应道:“说来惭愧,不瞒张兄,在下其实并未受过专门的安保训练,这也是首次接到保护要人的任务。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力求不要出错。” “如此说来,盖兄倒是有干这行的天分!”张千智赞道:“若盖兄有兴趣,待这趟任务结束之后,我可设法推荐盖兄去进修一下安保方面的课程。” 盖良才对张千智本就有结交之心,自然不会推辞对方的好意,当下便抱拳应道:“那盖某就先在这里谢过张兄了!” 关于当年儋州的案子,的确牵涉甚广,不光是民间有许多人因涉事而遭到抓捕,就连海汉和大明两国的官场在当时都有不少人身陷其中,丢了官帽甚至是性命。而这其中自然也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内容,甚至就连安全部都未必完全掌握这些信息。张千智和盖良才都知道这中间有些不可说之事,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谨慎为妙,所以便很默契地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 当下两人可以谈论的安全话题,那自然还是他们正在执行的这个特殊任务。两人对于李溰的观感基本都趋于一致,认为此人虽然年轻,倒是颇有身为上位者的担当,而且在外事活动中的态度不卑不亢,有着超出其真实年龄的沉稳表现。 当然了,李溰这是首次来到海汉国访问,不可避免地会在海汉官员面前暴露出其学识方面的短板。哪怕他再怎么沉得住气,但在见到海汉各种新鲜事物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暴露出兴奋的情绪。张千智这些年见过不少外国政要,对于这种集羡慕嫉妒恨于一体的微妙情绪十分熟悉,李溰稍有表露便被他察觉到了。 此外安全部对于李溰此人的情报收集工作早就已经在进行,所以张千智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还可以临时抱佛脚地恶补一番关于李溰的各类信息,对其基本情况有更多的了解。而盖良才就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了,哪怕军情处也有李溰相关的情报整理,但以他的权限还暂时接触不到这些信息,上面也没有因为他的任务而给予特殊待遇。所以要论对李溰的认识了解程度,盖良才肯定是比不过有备而来的张千智。 张千智放下酒杯主动问道:“这几日我看盖兄指挥有度,以前可曾执行过类似的任务?” 盖良才应道:“说来惭愧,不瞒张兄,在下其实并未受过专门的安保训练,这也是首次接到保护要人的任务。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力求不要出错。” “如此说来,盖兄倒是有干这行的天分!”张千智赞道:“若盖兄有兴趣,待这趟任务结束之后,我可设法推荐盖兄去进修一下安保方面的课程。” 盖良才对张千智本就有结交之心,自然不会推辞对方的好意,当下便抱拳应道:“那盖某就先在这里谢过张兄了!” 关于当年儋州的案子,的确牵涉甚广,不光是民间有许多人因涉事而遭到抓捕,就连海汉和大明两国的官场在当时都有不少人身陷其中,丢了官帽甚至是性命。而这其中自然也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内容,甚至就连安全部都未必完全掌握这些信息。张千智和盖良才都知道这中间有些不可说之事,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谨慎为妙,所以便很默契地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 当下两人可以谈论的安全话题,那自然还是他们正在执行的这个特殊任务。两人对于李溰的观感基本都趋于一致,认为此人虽然年轻,倒是颇有身为上位者的担当,而且在外事活动中的态度不卑不亢,有着超出其真实年龄的沉稳表现。 当然了,李溰这是首次来到海汉国访问,不可避免地会在海汉官员面前暴露出其学识方面的短板。哪怕他再怎么沉得住气,但在见到海汉各种新鲜事物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暴露出兴奋的情绪。张千智这些年见过不少外国政要,对于这种集羡慕嫉妒恨于一体的微妙情绪十分熟悉,李溰稍有表露便被他察觉到了。 此外安全部对于李溰此人的情报收集工作早就已经在进行,所以张千智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还可以临时抱佛脚地恶补一番关于李溰的各类信息,对其基本情况有更多的了解。而盖良才就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了,哪怕军情处也有李溰相关的情报整理,但以他的权限还暂时接触不到这些信息,上面也没有因为他的任务而给予特殊待遇。所以要论对李溰的认识了解程度,盖良才肯定是比不过有备而来的张千智。 张千智放下酒杯主动问道:“这几日我看盖兄指挥有度,以前可曾执行过类似的任务?” 盖良才应道:“说来惭愧,不瞒张兄,在下其实并未受过专门的安保训练,这也是首次接到保护要人的任务。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力求不要出错。” “如此说来,盖兄倒是有干这行的天分!”张千智赞道:“若盖兄有兴趣,待这趟任务结束之后,我可设法推荐盖兄去进修一下安保方面的课程。” 盖良才对张千智本就有结交之心,自然不会推辞对方的好意,当下便抱拳应道:“那盖某就先在这里谢过张兄了!” 第193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这些地方打零工的新移民一般收入水平都很低,基本都是维持在仅能糊口的状态,如果一天下来不能手脚快点多接几份工的话,那就只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别想存下什么积蓄。不过薛正等人当然不会在乎运这三车焦炭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收入,他们这次行动所能获得的酬劳可比拉车高多了,至于工头的时限警告,更是被他们抛在脑后,他们需要这几车焦炭在接下来的行动期间作为掩护身份的道具,根本就没打算完成工头布置的送货任务。 不过即便是成功获得了混入工业区的机会,薛正等人也依然还是得面对接下来的难题——他们并不知道朝鲜人此行的具体目的地是哪里,同时自己对这一区域的情况也完全不熟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需应对的风险可想而知。 但薛正和他手下这帮人也并非酒囊饭袋,昨晚他们便已经合计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特别是关于如何在这片陌生地域中找到目标人物,他们也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其实这办法说穿了毫不稀,便是寻找被临时戒严封锁的地带。冶炼工坊这种区域虽然平时也处于军事管制之中,但只是在进出这里的主要通道上设卡检查,目的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向外偷运物资。如果朝鲜世子到此参观考察,按照之前在莺歌海的安保措施,肯定会有武装人员在临近区域内值守,甚至截断交通,这就无疑相当于是一个显眼的标志了。 至于找到目标所在处之后如何动手,薛正现在也只有一个大致的行动框架,那就是继续扮作搬运工,尽可能地接近目标然后寻找下手的时机。这就没有什么具体的部署了,到时候多半也只能各自为战,伺机行事。但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成事的几率总要大大好过了去袭击车队,可以说是薛正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他们推着这三车焦炭到了进入冶炼工业区的关卡,亮出了焦炭厂工头发的送货号牌,很快便顺利过关了。守卡的人员甚至都没有查验他们的身份,因为每天像这样推着焦炭去各处高炉送货的劳工实在太多了,如果每一个搬运工都要查验身份,每一车货都要反复检查才放行,那只怕有些高炉的生产也会受此影响。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这些地方打零工的新移民一般收入水平都很低,基本都是维持在仅能糊口的状态,如果一天下来不能手脚快点多接几份工的话,那就只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别想存下什么积蓄。不过薛正等人当然不会在乎运这三车焦炭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收入,他们这次行动所能获得的酬劳可比拉车高多了,至于工头的时限警告,更是被他们抛在脑后,他们需要这几车焦炭在接下来的行动期间作为掩护身份的道具,根本就没打算完成工头布置的送货任务。 不过即便是成功获得了混入工业区的机会,薛正等人也依然还是得面对接下来的难题——他们并不知道朝鲜人此行的具体目的地是哪里,同时自己对这一区域的情况也完全不熟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需应对的风险可想而知。 但薛正和他手下这帮人也并非酒囊饭袋,昨晚他们便已经合计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特别是关于如何在这片陌生地域中找到目标人物,他们也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其实这办法说穿了毫不稀,便是寻找被临时戒严封锁的地带。冶炼工坊这种区域虽然平时也处于军事管制之中,但只是在进出这里的主要通道上设卡检查,目的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向外偷运物资。如果朝鲜世子到此参观考察,按照之前在莺歌海的安保措施,肯定会有武装人员在临近区域内值守,甚至截断交通,这就无疑相当于是一个显眼的标志了。 至于找到目标所在处之后如何动手,薛正现在也只有一个大致的行动框架,那就是继续扮作搬运工,尽可能地接近目标然后寻找下手的时机。这就没有什么具体的部署了,到时候多半也只能各自为战,伺机行事。但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成事的几率总要大大好过了去袭击车队,可以说是薛正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他们推着这三车焦炭到了进入冶炼工业区的关卡,亮出了焦炭厂工头发的送货号牌,很快便顺利过关了。守卡的人员甚至都没有查验他们的身份,因为每天像这样推着焦炭去各处高炉送货的劳工实在太多了,如果每一个搬运工都要查验身份,每一车货都要反复检查才放行,那只怕有些高炉的生产也会受此影响。在这些地方打零工的新移民一般收入水平都很低,基本都是维持在仅能糊口的状态,如果一天下来不能手脚快点多接几份工的话,那就只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别想存下什么积蓄。不过薛正等人当然不会在乎运这三车焦炭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收入,他们这次行动所能获得的酬劳可比拉车高多了,至于工头的时限警告,更是被他们抛在脑后,他们需要这几车焦炭在接下来的行动期间作为掩护身份的道具,根本就没打算完成工头布置的送货任务。 不过即便是成功获得了混入工业区的机会,薛正等人也依然还是得面对接下来的难题——他们并不知道朝鲜人此行的具体目的地是哪里,同时自己对这一区域的情况也完全不熟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需应对的风险可想而知。 但薛正和他手下这帮人也并非酒囊饭袋,昨晚他们便已经合计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特别是关于如何在这片陌生地域中找到目标人物,他们也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其实这办法说穿了毫不稀,便是寻找被临时戒严封锁的地带。冶炼工坊这种区域虽然平时也处于军事管制之中,但只是在进出这里的主要通道上设卡检查,目的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向外偷运物资。如果朝鲜世子到此参观考察,按照之前在莺歌海的安保措施,肯定会有武装人员在临近区域内值守,甚至截断交通,这就无疑相当于是一个显眼的标志了。 至于找到目标所在处之后如何动手,薛正现在也只有一个大致的行动框架,那就是继续扮作搬运工,尽可能地接近目标然后寻找下手的时机。这就没有什么具体的部署了,到时候多半也只能各自为战,伺机行事。但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成事的几率总要大大好过了去袭击车队,可以说是薛正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他们推着这三车焦炭到了进入冶炼工业区的关卡,亮出了焦炭厂工头发的送货号牌,很快便顺利过关了。守卡的人员甚至都没有查验他们的身份,因为每天像这样推着焦炭去各处高炉送货的劳工实在太多了,如果每一个搬运工都要查验身份,每一车货都要反复检查才放行,那只怕有些高炉的生产也会受此影响。在这些地方打零工的新移民一般收入水平都很低,基本都是维持在仅能糊口的状态,如果一天下来不能手脚快点多接几份工的话,那就只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别想存下什么积蓄。不过薛正等人当然不会在乎运这三车焦炭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收入,他们这次行动所能获得的酬劳可比拉车高多了,至于工头的时限警告,更是被他们抛在脑后,他们需要这几车焦炭在接下来的行动期间作为掩护身份的道具,根本就没打算完成工头布置的送货任务。 不过即便是成功获得了混入工业区的机会,薛正等人也依然还是得面对接下来的难题——他们并不知道朝鲜人此行的具体目的地是哪里,同时自己对这一区域的情况也完全不熟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需应对的风险可想而知。 但薛正和他手下这帮人也并非酒囊饭袋,昨晚他们便已经合计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特别是关于如何在这片陌生地域中找到目标人物,他们也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其实这办法说穿了毫不稀,便是寻找被临时戒严封锁的地带。冶炼工坊这种区域虽然平时也处于军事管制之中,但只是在进出这里的主要通道上设卡检查,目的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向外偷运物资。如果朝鲜世子到此参观考察,按照之前在莺歌海的安保措施,肯定会有武装人员在临近区域内值守,甚至截断交通,这就无疑相当于是一个显眼的标志了。 至于找到目标所在处之后如何动手,薛正现在也只有一个大致的行动框架,那就是继续扮作搬运工,尽可能地接近目标然后寻找下手的时机。这就没有什么具体的部署了,到时候多半也只能各自为战,伺机行事。但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成事的几率总要大大好过了去袭击车队,可以说是薛正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他们推着这三车焦炭到了进入冶炼工业区的关卡,亮出了焦炭厂工头发的送货号牌,很快便顺利过关了。守卡的人员甚至都没有查验他们的身份,因为每天像这样推着焦炭去各处高炉送货的劳工实在太多了,如果每一个搬运工都要查验身份,每一车货都要反复检查才放行,那只怕有些高炉的生产也会受此影响。在这些地方打零工的新移民一般收入水平都很低,基本都是维持在仅能糊口的状态,如果一天下来不能手脚快点多接几份工的话,那就只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别想存下什么积蓄。不过薛正等人当然不会在乎运这三车焦炭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收入,他们这次行动所能获得的酬劳可比拉车高多了,至于工头的时限警告,更是被他们抛在脑后,他们需要这几车焦炭在接下来的行动期间作为掩护身份的道具,根本就没打算完成工头布置的送货任务。 不过即便是成功获得了混入工业区的机会,薛正等人也依然还是得面对接下来的难题——他们并不知道朝鲜人此行的具体目的地是哪里,同时自己对这一区域的情况也完全不熟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需应对的风险可想而知。 但薛正和他手下这帮人也并非酒囊饭袋,昨晚他们便已经合计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特别是关于如何在这片陌生地域中找到目标人物,他们也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其实这办法说穿了毫不稀,便是寻找被临时戒严封锁的地带。冶炼工坊这种区域虽然平时也处于军事管制之中,但只是在进出这里的主要通道上设卡检查,目的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向外偷运物资。如果朝鲜世子到此参观考察,按照之前在莺歌海的安保措施,肯定会有武装人员在临近区域内值守,甚至截断交通,这就无疑相当于是一个显眼的标志了。 至于找到目标所在处之后如何动手,薛正现在也只有一个大致的行动框架,那就是继续扮作搬运工,尽可能地接近目标然后寻找下手的时机。这就没有什么具体的部署了,到时候多半也只能各自为战,伺机行事。但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成事的几率总要大大好过了去袭击车队,可以说是薛正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他们推着这三车焦炭到了进入冶炼工业区的关卡,亮出了焦炭厂工头发的送货号牌,很快便顺利过关了。守卡的人员甚至都没有查验他们的身份,因为每天像这样推着焦炭去各处高炉送货的劳工实在太多了,如果每一个搬运工都要查验身份,每一车货都要反复检查才放行,那只怕有些高炉的生产也会受此影响。 第193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薛正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十分欣喜,这些高级马车当然不是在此处工作的冶炼匠人够资格乘坐的交通工具,出现在这里就表明薛正对朝鲜人行踪的判断应该是赌对了。 薛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设法在这附近停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入这处工坊。虽然不可能让当下这十几号人都混进去,但哪怕能让一两个人进去探明情况也好。只有确定了朝鲜人真在这里,他们才能无需保留地实施最终的手段。 “戊三……”薛正注意到了这处工坊外面挂着的号牌,似乎与自己从焦炭厂领到的送货号牌是一致的。他连忙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号牌一看,果然如此,这送货号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戊三”的字样,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瞬间薛正甚至有点“天选之人”的错觉,否则似乎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如此巧合。 “真乃天助我也!”薛正当即决定借此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他们这三车焦炭里只有一车是送到这戊三工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借着这号牌混进去,薛正当下便让其他人先推着车在这附近转一转,不要离开太远。而他自己则是率领四名手下,推着这车焦炭调头去往戊三工坊的入口处。 “军爷,小人是来工坊送炭的!”板车到了出入口,薛正便主动上前点头哈腰地跟守在此地那几名骑兵打招呼,亮出了自己的送货号牌。 “先路边等着吧,这会儿戒严,工坊不能进出!”骑兵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号牌,却未让出路来,而是指示他们先将板车靠到路边。 薛正赔笑道:“这大板车靠到路边还是会挡着路上车马通行,而且小人送货有时限,若是不能按时送完,这工钱就拿不到了,还请军爷们通融通融,小人把焦炭送进去卸了就走。” 那骑兵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军令如山,我给你通融,谁给我通融!边上待着去,别自找麻烦!” 薛正还待再说,那骑兵抬手扬起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薛正,又指了指路边,示意他识趣一点服从安排。薛正当下又不敢跟骑兵发作,只能先和几名同伴将车推到路边。不过他可不打算老老实实地等着,设法侦察工坊内的情况才是当下的第一要务。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薛正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十分欣喜,这些高级马车当然不是在此处工作的冶炼匠人够资格乘坐的交通工具,出现在这里就表明薛正对朝鲜人行踪的判断应该是赌对了。 薛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设法在这附近停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入这处工坊。虽然不可能让当下这十几号人都混进去,但哪怕能让一两个人进去探明情况也好。只有确定了朝鲜人真在这里,他们才能无需保留地实施最终的手段。 “戊三……”薛正注意到了这处工坊外面挂着的号牌,似乎与自己从焦炭厂领到的送货号牌是一致的。他连忙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号牌一看,果然如此,这送货号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戊三”的字样,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瞬间薛正甚至有点“天选之人”的错觉,否则似乎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如此巧合。 “真乃天助我也!”薛正当即决定借此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他们这三车焦炭里只有一车是送到这戊三工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借着这号牌混进去,薛正当下便让其他人先推着车在这附近转一转,不要离开太远。而他自己则是率领四名手下,推着这车焦炭调头去往戊三工坊的入口处。 “军爷,小人是来工坊送炭的!”板车到了出入口,薛正便主动上前点头哈腰地跟守在此地那几名骑兵打招呼,亮出了自己的送货号牌。 “先路边等着吧,这会儿戒严,工坊不能进出!”骑兵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号牌,却未让出路来,而是指示他们先将板车靠到路边。 薛正赔笑道:“这大板车靠到路边还是会挡着路上车马通行,而且小人送货有时限,若是不能按时送完,这工钱就拿不到了,还请军爷们通融通融,小人把焦炭送进去卸了就走。” 那骑兵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军令如山,我给你通融,谁给我通融!边上待着去,别自找麻烦!” 薛正还待再说,那骑兵抬手扬起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薛正,又指了指路边,示意他识趣一点服从安排。薛正当下又不敢跟骑兵发作,只能先和几名同伴将车推到路边。不过他可不打算老老实实地等着,设法侦察工坊内的情况才是当下的第一要务。薛正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十分欣喜,这些高级马车当然不是在此处工作的冶炼匠人够资格乘坐的交通工具,出现在这里就表明薛正对朝鲜人行踪的判断应该是赌对了。 薛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设法在这附近停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入这处工坊。虽然不可能让当下这十几号人都混进去,但哪怕能让一两个人进去探明情况也好。只有确定了朝鲜人真在这里,他们才能无需保留地实施最终的手段。 “戊三……”薛正注意到了这处工坊外面挂着的号牌,似乎与自己从焦炭厂领到的送货号牌是一致的。他连忙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号牌一看,果然如此,这送货号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戊三”的字样,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瞬间薛正甚至有点“天选之人”的错觉,否则似乎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如此巧合。 “真乃天助我也!”薛正当即决定借此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他们这三车焦炭里只有一车是送到这戊三工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借着这号牌混进去,薛正当下便让其他人先推着车在这附近转一转,不要离开太远。而他自己则是率领四名手下,推着这车焦炭调头去往戊三工坊的入口处。 “军爷,小人是来工坊送炭的!”板车到了出入口,薛正便主动上前点头哈腰地跟守在此地那几名骑兵打招呼,亮出了自己的送货号牌。 “先路边等着吧,这会儿戒严,工坊不能进出!”骑兵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号牌,却未让出路来,而是指示他们先将板车靠到路边。 薛正赔笑道:“这大板车靠到路边还是会挡着路上车马通行,而且小人送货有时限,若是不能按时送完,这工钱就拿不到了,还请军爷们通融通融,小人把焦炭送进去卸了就走。” 那骑兵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军令如山,我给你通融,谁给我通融!边上待着去,别自找麻烦!” 薛正还待再说,那骑兵抬手扬起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薛正,又指了指路边,示意他识趣一点服从安排。薛正当下又不敢跟骑兵发作,只能先和几名同伴将车推到路边。不过他可不打算老老实实地等着,设法侦察工坊内的情况才是当下的第一要务。薛正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十分欣喜,这些高级马车当然不是在此处工作的冶炼匠人够资格乘坐的交通工具,出现在这里就表明薛正对朝鲜人行踪的判断应该是赌对了。 薛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设法在这附近停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入这处工坊。虽然不可能让当下这十几号人都混进去,但哪怕能让一两个人进去探明情况也好。只有确定了朝鲜人真在这里,他们才能无需保留地实施最终的手段。 “戊三……”薛正注意到了这处工坊外面挂着的号牌,似乎与自己从焦炭厂领到的送货号牌是一致的。他连忙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号牌一看,果然如此,这送货号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戊三”的字样,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瞬间薛正甚至有点“天选之人”的错觉,否则似乎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如此巧合。 “真乃天助我也!”薛正当即决定借此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他们这三车焦炭里只有一车是送到这戊三工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借着这号牌混进去,薛正当下便让其他人先推着车在这附近转一转,不要离开太远。而他自己则是率领四名手下,推着这车焦炭调头去往戊三工坊的入口处。 “军爷,小人是来工坊送炭的!”板车到了出入口,薛正便主动上前点头哈腰地跟守在此地那几名骑兵打招呼,亮出了自己的送货号牌。 “先路边等着吧,这会儿戒严,工坊不能进出!”骑兵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号牌,却未让出路来,而是指示他们先将板车靠到路边。 薛正赔笑道:“这大板车靠到路边还是会挡着路上车马通行,而且小人送货有时限,若是不能按时送完,这工钱就拿不到了,还请军爷们通融通融,小人把焦炭送进去卸了就走。” 那骑兵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军令如山,我给你通融,谁给我通融!边上待着去,别自找麻烦!” 薛正还待再说,那骑兵抬手扬起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薛正,又指了指路边,示意他识趣一点服从安排。薛正当下又不敢跟骑兵发作,只能先和几名同伴将车推到路边。不过他可不打算老老实实地等着,设法侦察工坊内的情况才是当下的第一要务。薛正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十分欣喜,这些高级马车当然不是在此处工作的冶炼匠人够资格乘坐的交通工具,出现在这里就表明薛正对朝鲜人行踪的判断应该是赌对了。 薛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设法在这附近停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入这处工坊。虽然不可能让当下这十几号人都混进去,但哪怕能让一两个人进去探明情况也好。只有确定了朝鲜人真在这里,他们才能无需保留地实施最终的手段。 “戊三……”薛正注意到了这处工坊外面挂着的号牌,似乎与自己从焦炭厂领到的送货号牌是一致的。他连忙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号牌一看,果然如此,这送货号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戊三”的字样,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瞬间薛正甚至有点“天选之人”的错觉,否则似乎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如此巧合。 “真乃天助我也!”薛正当即决定借此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他们这三车焦炭里只有一车是送到这戊三工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借着这号牌混进去,薛正当下便让其他人先推着车在这附近转一转,不要离开太远。而他自己则是率领四名手下,推着这车焦炭调头去往戊三工坊的入口处。 “军爷,小人是来工坊送炭的!”板车到了出入口,薛正便主动上前点头哈腰地跟守在此地那几名骑兵打招呼,亮出了自己的送货号牌。 “先路边等着吧,这会儿戒严,工坊不能进出!”骑兵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号牌,却未让出路来,而是指示他们先将板车靠到路边。 薛正赔笑道:“这大板车靠到路边还是会挡着路上车马通行,而且小人送货有时限,若是不能按时送完,这工钱就拿不到了,还请军爷们通融通融,小人把焦炭送进去卸了就走。” 那骑兵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军令如山,我给你通融,谁给我通融!边上待着去,别自找麻烦!” 薛正还待再说,那骑兵抬手扬起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薛正,又指了指路边,示意他识趣一点服从安排。薛正当下又不敢跟骑兵发作,只能先和几名同伴将车推到路边。不过他可不打算老老实实地等着,设法侦察工坊内的情况才是当下的第一要务。 第193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薛正和他所带的这帮人都悍不畏死,但也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并不是说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在达成行动目的之前,他们都得先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计划落空。 突然出现的一队骑兵让薛正立刻意识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临时终止了行动,先退到一边观察动静。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附近街面上开始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集中,这地方是繁忙的生产场所,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人,极有可能是同伙先前所发现的便衣了。 薛正觉得这些人此时朝这处工坊附近集结,或许与先前到来的那辆马车有直接的关系,马车里可能是某位海汉高官,所以才会临时又加强了安保措施。但他们先前抛下的两辆装满焦炭的板车就在附近,估计很快就会被这些耳目发现,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处,只怕很快就会遭受盘查。 薛正迅速重新权衡了利弊,认为继续留下也基本不可能会有得手的可能,反而有暴露行迹的风险,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这里,保存力量再作打算。薛正当下便向手下发布指令,尽快分散撤离此地,到港口重新会合。因为他知道当下没法再处理那三大车焦炭,而这些物资被遗留在工业区的路边,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查,他们这群人要是继续留在附近就不免会有暴露的风险。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虽然薛正和他所带的这帮人都悍不畏死,但也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并不是说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在达成行动目的之前,他们都得先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计划落空。 突然出现的一队骑兵让薛正立刻意识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临时终止了行动,先退到一边观察动静。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附近街面上开始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集中,这地方是繁忙的生产场所,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人,极有可能是同伙先前所发现的便衣了。 薛正觉得这些人此时朝这处工坊附近集结,或许与先前到来的那辆马车有直接的关系,马车里可能是某位海汉高官,所以才会临时又加强了安保措施。但他们先前抛下的两辆装满焦炭的板车就在附近,估计很快就会被这些耳目发现,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处,只怕很快就会遭受盘查。 薛正迅速重新权衡了利弊,认为继续留下也基本不可能会有得手的可能,反而有暴露行迹的风险,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这里,保存力量再作打算。薛正当下便向手下发布指令,尽快分散撤离此地,到港口重新会合。因为他知道当下没法再处理那三大车焦炭,而这些物资被遗留在工业区的路边,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查,他们这群人要是继续留在附近就不免会有暴露的风险。虽然薛正和他所带的这帮人都悍不畏死,但也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并不是说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在达成行动目的之前,他们都得先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计划落空。 突然出现的一队骑兵让薛正立刻意识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临时终止了行动,先退到一边观察动静。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附近街面上开始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集中,这地方是繁忙的生产场所,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人,极有可能是同伙先前所发现的便衣了。 薛正觉得这些人此时朝这处工坊附近集结,或许与先前到来的那辆马车有直接的关系,马车里可能是某位海汉高官,所以才会临时又加强了安保措施。但他们先前抛下的两辆装满焦炭的板车就在附近,估计很快就会被这些耳目发现,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处,只怕很快就会遭受盘查。 薛正迅速重新权衡了利弊,认为继续留下也基本不可能会有得手的可能,反而有暴露行迹的风险,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这里,保存力量再作打算。薛正当下便向手下发布指令,尽快分散撤离此地,到港口重新会合。因为他知道当下没法再处理那三大车焦炭,而这些物资被遗留在工业区的路边,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查,他们这群人要是继续留在附近就不免会有暴露的风险。虽然薛正和他所带的这帮人都悍不畏死,但也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并不是说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在达成行动目的之前,他们都得先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计划落空。 突然出现的一队骑兵让薛正立刻意识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临时终止了行动,先退到一边观察动静。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附近街面上开始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集中,这地方是繁忙的生产场所,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人,极有可能是同伙先前所发现的便衣了。 薛正觉得这些人此时朝这处工坊附近集结,或许与先前到来的那辆马车有直接的关系,马车里可能是某位海汉高官,所以才会临时又加强了安保措施。但他们先前抛下的两辆装满焦炭的板车就在附近,估计很快就会被这些耳目发现,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处,只怕很快就会遭受盘查。 薛正迅速重新权衡了利弊,认为继续留下也基本不可能会有得手的可能,反而有暴露行迹的风险,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这里,保存力量再作打算。薛正当下便向手下发布指令,尽快分散撤离此地,到港口重新会合。因为他知道当下没法再处理那三大车焦炭,而这些物资被遗留在工业区的路边,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查,他们这群人要是继续留在附近就不免会有暴露的风险。虽然薛正和他所带的这帮人都悍不畏死,但也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并不是说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在达成行动目的之前,他们都得先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计划落空。 突然出现的一队骑兵让薛正立刻意识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临时终止了行动,先退到一边观察动静。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附近街面上开始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集中,这地方是繁忙的生产场所,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人,极有可能是同伙先前所发现的便衣了。 薛正觉得这些人此时朝这处工坊附近集结,或许与先前到来的那辆马车有直接的关系,马车里可能是某位海汉高官,所以才会临时又加强了安保措施。但他们先前抛下的两辆装满焦炭的板车就在附近,估计很快就会被这些耳目发现,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处,只怕很快就会遭受盘查。 薛正迅速重新权衡了利弊,认为继续留下也基本不可能会有得手的可能,反而有暴露行迹的风险,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这里,保存力量再作打算。薛正当下便向手下发布指令,尽快分散撤离此地,到港口重新会合。因为他知道当下没法再处理那三大车焦炭,而这些物资被遗留在工业区的路边,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查,他们这群人要是继续留在附近就不免会有暴露的风险。虽然薛正和他所带的这帮人都悍不畏死,但也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并不是说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在达成行动目的之前,他们都得先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计划落空。 突然出现的一队骑兵让薛正立刻意识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临时终止了行动,先退到一边观察动静。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附近街面上开始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集中,这地方是繁忙的生产场所,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人,极有可能是同伙先前所发现的便衣了。 薛正觉得这些人此时朝这处工坊附近集结,或许与先前到来的那辆马车有直接的关系,马车里可能是某位海汉高官,所以才会临时又加强了安保措施。但他们先前抛下的两辆装满焦炭的板车就在附近,估计很快就会被这些耳目发现,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处,只怕很快就会遭受盘查。 薛正迅速重新权衡了利弊,认为继续留下也基本不可能会有得手的可能,反而有暴露行迹的风险,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这里,保存力量再作打算。薛正当下便向手下发布指令,尽快分散撤离此地,到港口重新会合。因为他知道当下没法再处理那三大车焦炭,而这些物资被遗留在工业区的路边,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查,他们这群人要是继续留在附近就不免会有暴露的风险。虽然薛正和他所带的这帮人都悍不畏死,但也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并不是说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在达成行动目的之前,他们都得先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计划落空。 突然出现的一队骑兵让薛正立刻意识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临时终止了行动,先退到一边观察动静。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附近街面上开始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集中,这地方是繁忙的生产场所,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人,极有可能是同伙先前所发现的便衣了。 薛正觉得这些人此时朝这处工坊附近集结,或许与先前到来的那辆马车有直接的关系,马车里可能是某位海汉高官,所以才会临时又加强了安保措施。但他们先前抛下的两辆装满焦炭的板车就在附近,估计很快就会被这些耳目发现,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处,只怕很快就会遭受盘查。 薛正迅速重新权衡了利弊,认为继续留下也基本不可能会有得手的可能,反而有暴露行迹的风险,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这里,保存力量再作打算。薛正当下便向手下发布指令,尽快分散撤离此地,到港口重新会合。因为他知道当下没法再处理那三大车焦炭,而这些物资被遗留在工业区的路边,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查,他们这群人要是继续留在附近就不免会有暴露的风险。虽然薛正和他所带的这帮人都悍不畏死,但也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并不是说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在达成行动目的之前,他们都得先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计划落空。 突然出现的一队骑兵让薛正立刻意识到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临时终止了行动,先退到一边观察动静。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附近街面上开始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集中,这地方是繁忙的生产场所,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人,极有可能是同伙先前所发现的便衣了。 薛正觉得这些人此时朝这处工坊附近集结,或许与先前到来的那辆马车有直接的关系,马车里可能是某位海汉高官,所以才会临时又加强了安保措施。但他们先前抛下的两辆装满焦炭的板车就在附近,估计很快就会被这些耳目发现,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处,只怕很快就会遭受盘查。 薛正迅速重新权衡了利弊,认为继续留下也基本不可能会有得手的可能,反而有暴露行迹的风险,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这里,保存力量再作打算。薛正当下便向手下发布指令,尽快分散撤离此地,到港口重新会合。因为他知道当下没法再处理那三大车焦炭,而这些物资被遗留在工业区的路边,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查,他们这群人要是继续留在附近就不免会有暴露的风险。 第193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现在有货运板车的车身编号,有焦炭厂对应每辆车的发货记录,只要将两者加以对照,便可以确认这三车焦炭的确是由这名工头经手发出去的货了。 “丁七、戊三、庚四……对上了,就是这三辆车!都是今早发出去的,然后就一直没回来销账!”工头此刻无比感激这被他吐槽过无数次的货物登记制度,平时只嫌这送货手续太麻烦,还得一辆车一辆车地做好面记录,但真出事了才知道这个制度并不是摆设,而是一种有效的保障。 从前前后后的货运记录来看,今早从焦炭厂出发的板车和搬运工,绝大部分都已经从工业区返回这里交了回执号牌领了工钱,少数一些还没回来的,也已经在工业区内接受了军方的排查。唯有这三辆车只剩货不见人,而且其中一辆车的几名搬运工三番两次找借口想要进入戒严中的戊三工坊,被守卫拒绝之后突然消失,这更是成为了调查中最大的疑点之一。 但根据焦炭厂这边的记录,负责运送这三车焦炭的搬运工全部备注了“散工”,即跟焦炭厂没有固定劳务关系的人员,而这种打零工的人实在太多,其中绝大部分人没有取得海汉国籍,焦炭厂也的确没有办法一一核实登记身份,只能将其备注为散工,以便于结算工钱——散工的酬劳都是按次计算,相对而言收入水平是最低的一档。 “军爷请看,这记录后边打勾的就是已经交了回执领了工钱的人。照军爷所说,那三车货根本没运到工坊,那他们肯定就拿不到回执,也不可能回这儿来结算工钱了。”工头战战兢兢地向调查人员解释这其中的事由,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好好再想想,负责运这三车焦炭的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口音、衣着、举止,其中是否有领头的人物,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谈及某人、某地或某事?”军官却不会就此轻易放过他,依然是继续追问相关的信息。 事实上薛正等人在戊三工坊前活动时多次与守卫出入口的骑兵交涉,已经被记下了样貌,不过如果能够从焦炭厂货运工头这边得到进一步的确认,那自然更加有利于事件的调查工作。而且有了可疑对象的更多信息之后,才能深入分析其接近戊三工坊的真实目的。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现在有货运板车的车身编号,有焦炭厂对应每辆车的发货记录,只要将两者加以对照,便可以确认这三车焦炭的确是由这名工头经手发出去的货了。 “丁七、戊三、庚四……对上了,就是这三辆车!都是今早发出去的,然后就一直没回来销账!”工头此刻无比感激这被他吐槽过无数次的货物登记制度,平时只嫌这送货手续太麻烦,还得一辆车一辆车地做好面记录,但真出事了才知道这个制度并不是摆设,而是一种有效的保障。 从前前后后的货运记录来看,今早从焦炭厂出发的板车和搬运工,绝大部分都已经从工业区返回这里交了回执号牌领了工钱,少数一些还没回来的,也已经在工业区内接受了军方的排查。唯有这三辆车只剩货不见人,而且其中一辆车的几名搬运工三番两次找借口想要进入戒严中的戊三工坊,被守卫拒绝之后突然消失,这更是成为了调查中最大的疑点之一。 但根据焦炭厂这边的记录,负责运送这三车焦炭的搬运工全部备注了“散工”,即跟焦炭厂没有固定劳务关系的人员,而这种打零工的人实在太多,其中绝大部分人没有取得海汉国籍,焦炭厂也的确没有办法一一核实登记身份,只能将其备注为散工,以便于结算工钱——散工的酬劳都是按次计算,相对而言收入水平是最低的一档。 “军爷请看,这记录后边打勾的就是已经交了回执领了工钱的人。照军爷所说,那三车货根本没运到工坊,那他们肯定就拿不到回执,也不可能回这儿来结算工钱了。”工头战战兢兢地向调查人员解释这其中的事由,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好好再想想,负责运这三车焦炭的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口音、衣着、举止,其中是否有领头的人物,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谈及某人、某地或某事?”军官却不会就此轻易放过他,依然是继续追问相关的信息。 事实上薛正等人在戊三工坊前活动时多次与守卫出入口的骑兵交涉,已经被记下了样貌,不过如果能够从焦炭厂货运工头这边得到进一步的确认,那自然更加有利于事件的调查工作。而且有了可疑对象的更多信息之后,才能深入分析其接近戊三工坊的真实目的。现在有货运板车的车身编号,有焦炭厂对应每辆车的发货记录,只要将两者加以对照,便可以确认这三车焦炭的确是由这名工头经手发出去的货了。 “丁七、戊三、庚四……对上了,就是这三辆车!都是今早发出去的,然后就一直没回来销账!”工头此刻无比感激这被他吐槽过无数次的货物登记制度,平时只嫌这送货手续太麻烦,还得一辆车一辆车地做好面记录,但真出事了才知道这个制度并不是摆设,而是一种有效的保障。 从前前后后的货运记录来看,今早从焦炭厂出发的板车和搬运工,绝大部分都已经从工业区返回这里交了回执号牌领了工钱,少数一些还没回来的,也已经在工业区内接受了军方的排查。唯有这三辆车只剩货不见人,而且其中一辆车的几名搬运工三番两次找借口想要进入戒严中的戊三工坊,被守卫拒绝之后突然消失,这更是成为了调查中最大的疑点之一。 但根据焦炭厂这边的记录,负责运送这三车焦炭的搬运工全部备注了“散工”,即跟焦炭厂没有固定劳务关系的人员,而这种打零工的人实在太多,其中绝大部分人没有取得海汉国籍,焦炭厂也的确没有办法一一核实登记身份,只能将其备注为散工,以便于结算工钱——散工的酬劳都是按次计算,相对而言收入水平是最低的一档。 “军爷请看,这记录后边打勾的就是已经交了回执领了工钱的人。照军爷所说,那三车货根本没运到工坊,那他们肯定就拿不到回执,也不可能回这儿来结算工钱了。”工头战战兢兢地向调查人员解释这其中的事由,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好好再想想,负责运这三车焦炭的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口音、衣着、举止,其中是否有领头的人物,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谈及某人、某地或某事?”军官却不会就此轻易放过他,依然是继续追问相关的信息。 事实上薛正等人在戊三工坊前活动时多次与守卫出入口的骑兵交涉,已经被记下了样貌,不过如果能够从焦炭厂货运工头这边得到进一步的确认,那自然更加有利于事件的调查工作。而且有了可疑对象的更多信息之后,才能深入分析其接近戊三工坊的真实目的。现在有货运板车的车身编号,有焦炭厂对应每辆车的发货记录,只要将两者加以对照,便可以确认这三车焦炭的确是由这名工头经手发出去的货了。 “丁七、戊三、庚四……对上了,就是这三辆车!都是今早发出去的,然后就一直没回来销账!”工头此刻无比感激这被他吐槽过无数次的货物登记制度,平时只嫌这送货手续太麻烦,还得一辆车一辆车地做好面记录,但真出事了才知道这个制度并不是摆设,而是一种有效的保障。 从前前后后的货运记录来看,今早从焦炭厂出发的板车和搬运工,绝大部分都已经从工业区返回这里交了回执号牌领了工钱,少数一些还没回来的,也已经在工业区内接受了军方的排查。唯有这三辆车只剩货不见人,而且其中一辆车的几名搬运工三番两次找借口想要进入戒严中的戊三工坊,被守卫拒绝之后突然消失,这更是成为了调查中最大的疑点之一。 但根据焦炭厂这边的记录,负责运送这三车焦炭的搬运工全部备注了“散工”,即跟焦炭厂没有固定劳务关系的人员,而这种打零工的人实在太多,其中绝大部分人没有取得海汉国籍,焦炭厂也的确没有办法一一核实登记身份,只能将其备注为散工,以便于结算工钱——散工的酬劳都是按次计算,相对而言收入水平是最低的一档。 “军爷请看,这记录后边打勾的就是已经交了回执领了工钱的人。照军爷所说,那三车货根本没运到工坊,那他们肯定就拿不到回执,也不可能回这儿来结算工钱了。”工头战战兢兢地向调查人员解释这其中的事由,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好好再想想,负责运这三车焦炭的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口音、衣着、举止,其中是否有领头的人物,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谈及某人、某地或某事?”军官却不会就此轻易放过他,依然是继续追问相关的信息。 事实上薛正等人在戊三工坊前活动时多次与守卫出入口的骑兵交涉,已经被记下了样貌,不过如果能够从焦炭厂货运工头这边得到进一步的确认,那自然更加有利于事件的调查工作。而且有了可疑对象的更多信息之后,才能深入分析其接近戊三工坊的真实目的。现在有货运板车的车身编号,有焦炭厂对应每辆车的发货记录,只要将两者加以对照,便可以确认这三车焦炭的确是由这名工头经手发出去的货了。 “丁七、戊三、庚四……对上了,就是这三辆车!都是今早发出去的,然后就一直没回来销账!”工头此刻无比感激这被他吐槽过无数次的货物登记制度,平时只嫌这送货手续太麻烦,还得一辆车一辆车地做好面记录,但真出事了才知道这个制度并不是摆设,而是一种有效的保障。 从前前后后的货运记录来看,今早从焦炭厂出发的板车和搬运工,绝大部分都已经从工业区返回这里交了回执号牌领了工钱,少数一些还没回来的,也已经在工业区内接受了军方的排查。唯有这三辆车只剩货不见人,而且其中一辆车的几名搬运工三番两次找借口想要进入戒严中的戊三工坊,被守卫拒绝之后突然消失,这更是成为了调查中最大的疑点之一。 但根据焦炭厂这边的记录,负责运送这三车焦炭的搬运工全部备注了“散工”,即跟焦炭厂没有固定劳务关系的人员,而这种打零工的人实在太多,其中绝大部分人没有取得海汉国籍,焦炭厂也的确没有办法一一核实登记身份,只能将其备注为散工,以便于结算工钱——散工的酬劳都是按次计算,相对而言收入水平是最低的一档。 “军爷请看,这记录后边打勾的就是已经交了回执领了工钱的人。照军爷所说,那三车货根本没运到工坊,那他们肯定就拿不到回执,也不可能回这儿来结算工钱了。”工头战战兢兢地向调查人员解释这其中的事由,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好好再想想,负责运这三车焦炭的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口音、衣着、举止,其中是否有领头的人物,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谈及某人、某地或某事?”军官却不会就此轻易放过他,依然是继续追问相关的信息。 事实上薛正等人在戊三工坊前活动时多次与守卫出入口的骑兵交涉,已经被记下了样貌,不过如果能够从焦炭厂货运工头这边得到进一步的确认,那自然更加有利于事件的调查工作。而且有了可疑对象的更多信息之后,才能深入分析其接近戊三工坊的真实目的。 第193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何夕之前给张千智安排这个差事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让张千智借这个机会再顺手给个人资历添上一笔功劳而已,倒是没有想到中途会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而张千智也同样没料想到这趟看似度假一样轻松的行程,竟然还会有需要他出手的特殊事件发生。 按照当下所掌握的信息来进行推断,张千智和乔志亚都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一次针对朝鲜世子策划的袭击行动,只是因为准备做得不够周全,这帮人迫不得已才会临时中止了行动。但这或许并不表示这帮人已经放弃了他们的目标,说不得接下来还会找机会对朝鲜世子策动其他方式的袭击。 最近两三年随着海汉在南海地区的对手日渐减少,针对海汉重要人物的各种敌对行动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即便是对海汉再怎么不服气的对手,也都意识到这个国家已经成了气候,就算侥幸刺杀一两名政要也无法延缓其发展势头,海汉在这一地区依然是最为强大的国家。而一旦因此惹怒海汉,招来战争几乎是必然的结果,那样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至于在海汉境内袭击外国政要,这样的事例在此之前倒是鲜见,而且朝鲜国离南海地区较远,照理说在本地区应该没有其对头才是,怎会有人策划袭击访问海汉的朝鲜世子,这也是让张千智当下最想不通的一点——袭击朝鲜世子的动机何在? “先假设对方的行动得手了,朝鲜世子遇袭受伤甚至身亡,那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既然当下还没抓到人,张千智也只能通过假设的方案来推测对方的身份和动机,因为这背后必然牵扯到极大的利益,才会驱动这些亡命徒在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依然冒险进入工业区。换言之,他认为这绝非私人恩怨,而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受到某种利益驱使才在暗中策动此事。 白克思道:“如果朝鲜世子在我国出事,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国与朝鲜之间的外交关系。两国目前有许多正在进行当中的产业合作项目,可能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张千智,你是不是想说,如果让这帮人得手,那谁才会是最后的受益者?” 张千智点点头道:“既然策划了风险这么大的行动,那肯定要有相应的收获才说得过去。”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何夕之前给张千智安排这个差事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让张千智借这个机会再顺手给个人资历添上一笔功劳而已,倒是没有想到中途会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而张千智也同样没料想到这趟看似度假一样轻松的行程,竟然还会有需要他出手的特殊事件发生。 按照当下所掌握的信息来进行推断,张千智和乔志亚都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一次针对朝鲜世子策划的袭击行动,只是因为准备做得不够周全,这帮人迫不得已才会临时中止了行动。但这或许并不表示这帮人已经放弃了他们的目标,说不得接下来还会找机会对朝鲜世子策动其他方式的袭击。 最近两三年随着海汉在南海地区的对手日渐减少,针对海汉重要人物的各种敌对行动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即便是对海汉再怎么不服气的对手,也都意识到这个国家已经成了气候,就算侥幸刺杀一两名政要也无法延缓其发展势头,海汉在这一地区依然是最为强大的国家。而一旦因此惹怒海汉,招来战争几乎是必然的结果,那样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至于在海汉境内袭击外国政要,这样的事例在此之前倒是鲜见,而且朝鲜国离南海地区较远,照理说在本地区应该没有其对头才是,怎会有人策划袭击访问海汉的朝鲜世子,这也是让张千智当下最想不通的一点——袭击朝鲜世子的动机何在? “先假设对方的行动得手了,朝鲜世子遇袭受伤甚至身亡,那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既然当下还没抓到人,张千智也只能通过假设的方案来推测对方的身份和动机,因为这背后必然牵扯到极大的利益,才会驱动这些亡命徒在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依然冒险进入工业区。换言之,他认为这绝非私人恩怨,而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受到某种利益驱使才在暗中策动此事。 白克思道:“如果朝鲜世子在我国出事,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国与朝鲜之间的外交关系。两国目前有许多正在进行当中的产业合作项目,可能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张千智,你是不是想说,如果让这帮人得手,那谁才会是最后的受益者?” 张千智点点头道:“既然策划了风险这么大的行动,那肯定要有相应的收获才说得过去。”何夕之前给张千智安排这个差事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让张千智借这个机会再顺手给个人资历添上一笔功劳而已,倒是没有想到中途会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而张千智也同样没料想到这趟看似度假一样轻松的行程,竟然还会有需要他出手的特殊事件发生。 按照当下所掌握的信息来进行推断,张千智和乔志亚都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一次针对朝鲜世子策划的袭击行动,只是因为准备做得不够周全,这帮人迫不得已才会临时中止了行动。但这或许并不表示这帮人已经放弃了他们的目标,说不得接下来还会找机会对朝鲜世子策动其他方式的袭击。 最近两三年随着海汉在南海地区的对手日渐减少,针对海汉重要人物的各种敌对行动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即便是对海汉再怎么不服气的对手,也都意识到这个国家已经成了气候,就算侥幸刺杀一两名政要也无法延缓其发展势头,海汉在这一地区依然是最为强大的国家。而一旦因此惹怒海汉,招来战争几乎是必然的结果,那样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至于在海汉境内袭击外国政要,这样的事例在此之前倒是鲜见,而且朝鲜国离南海地区较远,照理说在本地区应该没有其对头才是,怎会有人策划袭击访问海汉的朝鲜世子,这也是让张千智当下最想不通的一点——袭击朝鲜世子的动机何在? “先假设对方的行动得手了,朝鲜世子遇袭受伤甚至身亡,那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既然当下还没抓到人,张千智也只能通过假设的方案来推测对方的身份和动机,因为这背后必然牵扯到极大的利益,才会驱动这些亡命徒在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依然冒险进入工业区。换言之,他认为这绝非私人恩怨,而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受到某种利益驱使才在暗中策动此事。 白克思道:“如果朝鲜世子在我国出事,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国与朝鲜之间的外交关系。两国目前有许多正在进行当中的产业合作项目,可能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张千智,你是不是想说,如果让这帮人得手,那谁才会是最后的受益者?” 张千智点点头道:“既然策划了风险这么大的行动,那肯定要有相应的收获才说得过去。”何夕之前给张千智安排这个差事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让张千智借这个机会再顺手给个人资历添上一笔功劳而已,倒是没有想到中途会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而张千智也同样没料想到这趟看似度假一样轻松的行程,竟然还会有需要他出手的特殊事件发生。 按照当下所掌握的信息来进行推断,张千智和乔志亚都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一次针对朝鲜世子策划的袭击行动,只是因为准备做得不够周全,这帮人迫不得已才会临时中止了行动。但这或许并不表示这帮人已经放弃了他们的目标,说不得接下来还会找机会对朝鲜世子策动其他方式的袭击。 最近两三年随着海汉在南海地区的对手日渐减少,针对海汉重要人物的各种敌对行动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即便是对海汉再怎么不服气的对手,也都意识到这个国家已经成了气候,就算侥幸刺杀一两名政要也无法延缓其发展势头,海汉在这一地区依然是最为强大的国家。而一旦因此惹怒海汉,招来战争几乎是必然的结果,那样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至于在海汉境内袭击外国政要,这样的事例在此之前倒是鲜见,而且朝鲜国离南海地区较远,照理说在本地区应该没有其对头才是,怎会有人策划袭击访问海汉的朝鲜世子,这也是让张千智当下最想不通的一点——袭击朝鲜世子的动机何在? “先假设对方的行动得手了,朝鲜世子遇袭受伤甚至身亡,那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既然当下还没抓到人,张千智也只能通过假设的方案来推测对方的身份和动机,因为这背后必然牵扯到极大的利益,才会驱动这些亡命徒在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依然冒险进入工业区。换言之,他认为这绝非私人恩怨,而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受到某种利益驱使才在暗中策动此事。 白克思道:“如果朝鲜世子在我国出事,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国与朝鲜之间的外交关系。两国目前有许多正在进行当中的产业合作项目,可能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张千智,你是不是想说,如果让这帮人得手,那谁才会是最后的受益者?” 张千智点点头道:“既然策划了风险这么大的行动,那肯定要有相应的收获才说得过去。”何夕之前给张千智安排这个差事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让张千智借这个机会再顺手给个人资历添上一笔功劳而已,倒是没有想到中途会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而张千智也同样没料想到这趟看似度假一样轻松的行程,竟然还会有需要他出手的特殊事件发生。 按照当下所掌握的信息来进行推断,张千智和乔志亚都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一次针对朝鲜世子策划的袭击行动,只是因为准备做得不够周全,这帮人迫不得已才会临时中止了行动。但这或许并不表示这帮人已经放弃了他们的目标,说不得接下来还会找机会对朝鲜世子策动其他方式的袭击。 最近两三年随着海汉在南海地区的对手日渐减少,针对海汉重要人物的各种敌对行动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即便是对海汉再怎么不服气的对手,也都意识到这个国家已经成了气候,就算侥幸刺杀一两名政要也无法延缓其发展势头,海汉在这一地区依然是最为强大的国家。而一旦因此惹怒海汉,招来战争几乎是必然的结果,那样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至于在海汉境内袭击外国政要,这样的事例在此之前倒是鲜见,而且朝鲜国离南海地区较远,照理说在本地区应该没有其对头才是,怎会有人策划袭击访问海汉的朝鲜世子,这也是让张千智当下最想不通的一点——袭击朝鲜世子的动机何在? “先假设对方的行动得手了,朝鲜世子遇袭受伤甚至身亡,那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既然当下还没抓到人,张千智也只能通过假设的方案来推测对方的身份和动机,因为这背后必然牵扯到极大的利益,才会驱动这些亡命徒在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依然冒险进入工业区。换言之,他认为这绝非私人恩怨,而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受到某种利益驱使才在暗中策动此事。 白克思道:“如果朝鲜世子在我国出事,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国与朝鲜之间的外交关系。两国目前有许多正在进行当中的产业合作项目,可能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张千智,你是不是想说,如果让这帮人得手,那谁才会是最后的受益者?” 第193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海汉官方原本的计划中,这趟为朝鲜世子准备的考察行程将会成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以此来对外宣传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同时也借此向本国民众展示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新成就。宣传部派了洪敬文一路随行,就是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搜集素材撰写文稿,然后尽快安排在近期的官方报纸上刊出,以此来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按照洪敬文的计划,李溰此行造访的每一站都会有一篇相应的报道,不过眼下在昌化出的这档子事情显然不宜在报纸上披露出来,有损于海汉治安良好的正面形象,而且会让外人质疑海汉为外国政要准备的安保措施是否真的可靠。就算要让宣传部门报道相关情况,那也得等破获案件把人抓到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洪敬文倒是很上道,稍后在了解了案情之后,对张千智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宣传部门在此次的考察行程中只是担当配角,洪敬文也没打算要出什么风头,这种题材的新闻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他身为一名新闻官更是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张千智认为没有必要对已经安排好的行程做大的调整,但这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白克思和乔志亚当下都在昌化,肯定得由这两位大人物来做决定。但无论行程修改与否,接下来的时间,他恐怕都得忙起来了,一方面要与盖良才一同加强安保措施,另一方面还要设法侦破这起未遂的袭击事件。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海汉官方原本的计划中,这趟为朝鲜世子准备的考察行程将会成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以此来对外宣传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同时也借此向本国民众展示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新成就。宣传部派了洪敬文一路随行,就是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搜集素材撰写文稿,然后尽快安排在近期的官方报纸上刊出,以此来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按照洪敬文的计划,李溰此行造访的每一站都会有一篇相应的报道,不过眼下在昌化出的这档子事情显然不宜在报纸上披露出来,有损于海汉治安良好的正面形象,而且会让外人质疑海汉为外国政要准备的安保措施是否真的可靠。就算要让宣传部门报道相关情况,那也得等破获案件把人抓到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洪敬文倒是很上道,稍后在了解了案情之后,对张千智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宣传部门在此次的考察行程中只是担当配角,洪敬文也没打算要出什么风头,这种题材的新闻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他身为一名新闻官更是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张千智认为没有必要对已经安排好的行程做大的调整,但这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白克思和乔志亚当下都在昌化,肯定得由这两位大人物来做决定。但无论行程修改与否,接下来的时间,他恐怕都得忙起来了,一方面要与盖良才一同加强安保措施,另一方面还要设法侦破这起未遂的袭击事件。在海汉官方原本的计划中,这趟为朝鲜世子准备的考察行程将会成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以此来对外宣传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同时也借此向本国民众展示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新成就。宣传部派了洪敬文一路随行,就是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搜集素材撰写文稿,然后尽快安排在近期的官方报纸上刊出,以此来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按照洪敬文的计划,李溰此行造访的每一站都会有一篇相应的报道,不过眼下在昌化出的这档子事情显然不宜在报纸上披露出来,有损于海汉治安良好的正面形象,而且会让外人质疑海汉为外国政要准备的安保措施是否真的可靠。就算要让宣传部门报道相关情况,那也得等破获案件把人抓到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洪敬文倒是很上道,稍后在了解了案情之后,对张千智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宣传部门在此次的考察行程中只是担当配角,洪敬文也没打算要出什么风头,这种题材的新闻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他身为一名新闻官更是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张千智认为没有必要对已经安排好的行程做大的调整,但这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白克思和乔志亚当下都在昌化,肯定得由这两位大人物来做决定。但无论行程修改与否,接下来的时间,他恐怕都得忙起来了,一方面要与盖良才一同加强安保措施,另一方面还要设法侦破这起未遂的袭击事件。在海汉官方原本的计划中,这趟为朝鲜世子准备的考察行程将会成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以此来对外宣传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同时也借此向本国民众展示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新成就。宣传部派了洪敬文一路随行,就是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搜集素材撰写文稿,然后尽快安排在近期的官方报纸上刊出,以此来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按照洪敬文的计划,李溰此行造访的每一站都会有一篇相应的报道,不过眼下在昌化出的这档子事情显然不宜在报纸上披露出来,有损于海汉治安良好的正面形象,而且会让外人质疑海汉为外国政要准备的安保措施是否真的可靠。就算要让宣传部门报道相关情况,那也得等破获案件把人抓到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洪敬文倒是很上道,稍后在了解了案情之后,对张千智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宣传部门在此次的考察行程中只是担当配角,洪敬文也没打算要出什么风头,这种题材的新闻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他身为一名新闻官更是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张千智认为没有必要对已经安排好的行程做大的调整,但这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白克思和乔志亚当下都在昌化,肯定得由这两位大人物来做决定。但无论行程修改与否,接下来的时间,他恐怕都得忙起来了,一方面要与盖良才一同加强安保措施,另一方面还要设法侦破这起未遂的袭击事件。在海汉官方原本的计划中,这趟为朝鲜世子准备的考察行程将会成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以此来对外宣传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同时也借此向本国民众展示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新成就。宣传部派了洪敬文一路随行,就是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搜集素材撰写文稿,然后尽快安排在近期的官方报纸上刊出,以此来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按照洪敬文的计划,李溰此行造访的每一站都会有一篇相应的报道,不过眼下在昌化出的这档子事情显然不宜在报纸上披露出来,有损于海汉治安良好的正面形象,而且会让外人质疑海汉为外国政要准备的安保措施是否真的可靠。就算要让宣传部门报道相关情况,那也得等破获案件把人抓到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洪敬文倒是很上道,稍后在了解了案情之后,对张千智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宣传部门在此次的考察行程中只是担当配角,洪敬文也没打算要出什么风头,这种题材的新闻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他身为一名新闻官更是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张千智认为没有必要对已经安排好的行程做大的调整,但这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白克思和乔志亚当下都在昌化,肯定得由这两位大人物来做决定。但无论行程修改与否,接下来的时间,他恐怕都得忙起来了,一方面要与盖良才一同加强安保措施,另一方面还要设法侦破这起未遂的袭击事件。在海汉官方原本的计划中,这趟为朝鲜世子准备的考察行程将会成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以此来对外宣传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同时也借此向本国民众展示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新成就。宣传部派了洪敬文一路随行,就是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搜集素材撰写文稿,然后尽快安排在近期的官方报纸上刊出,以此来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按照洪敬文的计划,李溰此行造访的每一站都会有一篇相应的报道,不过眼下在昌化出的这档子事情显然不宜在报纸上披露出来,有损于海汉治安良好的正面形象,而且会让外人质疑海汉为外国政要准备的安保措施是否真的可靠。就算要让宣传部门报道相关情况,那也得等破获案件把人抓到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洪敬文倒是很上道,稍后在了解了案情之后,对张千智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宣传部门在此次的考察行程中只是担当配角,洪敬文也没打算要出什么风头,这种题材的新闻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他身为一名新闻官更是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张千智认为没有必要对已经安排好的行程做大的调整,但这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白克思和乔志亚当下都在昌化,肯定得由这两位大人物来做决定。但无论行程修改与否,接下来的时间,他恐怕都得忙起来了,一方面要与盖良才一同加强安保措施,另一方面还要设法侦破这起未遂的袭击事件。在海汉官方原本的计划中,这趟为朝鲜世子准备的考察行程将会成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以此来对外宣传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同时也借此向本国民众展示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新成就。宣传部派了洪敬文一路随行,就是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搜集素材撰写文稿,然后尽快安排在近期的官方报纸上刊出,以此来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按照洪敬文的计划,李溰此行造访的每一站都会有一篇相应的报道,不过眼下在昌化出的这档子事情显然不宜在报纸上披露出来,有损于海汉治安良好的正面形象,而且会让外人质疑海汉为外国政要准备的安保措施是否真的可靠。就算要让宣传部门报道相关情况,那也得等破获案件把人抓到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洪敬文倒是很上道,稍后在了解了案情之后,对张千智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宣传部门在此次的考察行程中只是担当配角,洪敬文也没打算要出什么风头,这种题材的新闻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他身为一名新闻官更是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张千智认为没有必要对已经安排好的行程做大的调整,但这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白克思和乔志亚当下都在昌化,肯定得由这两位大人物来做决定。但无论行程修改与否,接下来的时间,他恐怕都得忙起来了,一方面要与盖良才一同加强安保措施,另一方面还要设法侦破这起未遂的袭击事件。在海汉官方原本的计划中,这趟为朝鲜世子准备的考察行程将会成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以此来对外宣传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同时也借此向本国民众展示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新成就。宣传部派了洪敬文一路随行,就是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搜集素材撰写文稿,然后尽快安排在近期的官方报纸上刊出,以此来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按照洪敬文的计划,李溰此行造访的每一站都会有一篇相应的报道,不过眼下在昌化出的这档子事情显然不宜在报纸上披露出来,有损于海汉治安良好的正面形象,而且会让外人质疑海汉为外国政要准备的安保措施是否真的可靠。就算要让宣传部门报道相关情况,那也得等破获案件把人抓到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洪敬文倒是很上道,稍后在了解了案情之后,对张千智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宣传部门在此次的考察行程中只是担当配角,洪敬文也没打算要出什么风头,这种题材的新闻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他身为一名新闻官更是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第194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千智听到这个消息,很快便联想到从三亚出发那天,盖良才和船长丁旭都曾提及有一艘福船疑似跟踪过己方的船队,不过因为这艘船后来没有再次出现,所以也没人把这视作一种威胁,只当是行程中的一个巧合罢了。但发生在昌化的事件已经说明有人在暗中策划某种针对朝鲜人的敌对行动,而且这些人也正是乘坐一艘福船进出昌化,这可就太巧了。 当然了,仅仅只是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也并不能证明那艘疑似跟踪船队的福船跟出现在昌化的福船是同一条船。毕竟福船是在大明东南沿海最为常见的中式帆船之一,海南岛上几乎任何一个港口都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这种船,就连当下的昌化港也还有好几艘福船停泊,所以这还不足以证明张千智的联想。 不过张千智从业多年,办案经验十分丰富,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条重要的线索,虽然那条船已经离开昌化,但它从何处来,将去往何处,都是可以继续调查的方向。 只是不管调查人员如何努力,想要立刻抓到这群人显然不太容易办到,所以朝鲜世子接下来的行程依然存在着安全方面的隐患。加强安保措施固然可以减少发生意外事件的可能,但更妥当的做法,当然还是改变现有的行程安排,就算在此期间没能抓到那帮人,行程的改变也可以有效地干扰和打乱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但承揽朝鲜人这趟考察行程安排的部门是外交部,张千智只能对是否修改行程提出建议,却并无拍板作出决定的权力。不过当下既然白克思也在昌化,那张千智只需将目前调查进展上报,并附上自己的建议,由白克思代表执委会来作出决定就不会存在什么争议了。 “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行动目的性是比较明确的,只是时间上的仓促让他们没有时间来做好行动准备。虽然这次阴差阳错让对方没有得到出手的机会,但如果我们一直没抓着人,下次是不是还有这种运气可就不好说了。”张千智向白克思报告此事的时候,对后续行程的安保形势并不是很好看,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你的意思是,对方可能不会就此放弃,还是会继续寻找出手的机会?”白克思对于这个状况也大感头疼。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千智听到这个消息,很快便联想到从三亚出发那天,盖良才和船长丁旭都曾提及有一艘福船疑似跟踪过己方的船队,不过因为这艘船后来没有再次出现,所以也没人把这视作一种威胁,只当是行程中的一个巧合罢了。但发生在昌化的事件已经说明有人在暗中策划某种针对朝鲜人的敌对行动,而且这些人也正是乘坐一艘福船进出昌化,这可就太巧了。 当然了,仅仅只是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也并不能证明那艘疑似跟踪船队的福船跟出现在昌化的福船是同一条船。毕竟福船是在大明东南沿海最为常见的中式帆船之一,海南岛上几乎任何一个港口都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这种船,就连当下的昌化港也还有好几艘福船停泊,所以这还不足以证明张千智的联想。 不过张千智从业多年,办案经验十分丰富,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条重要的线索,虽然那条船已经离开昌化,但它从何处来,将去往何处,都是可以继续调查的方向。 只是不管调查人员如何努力,想要立刻抓到这群人显然不太容易办到,所以朝鲜世子接下来的行程依然存在着安全方面的隐患。加强安保措施固然可以减少发生意外事件的可能,但更妥当的做法,当然还是改变现有的行程安排,就算在此期间没能抓到那帮人,行程的改变也可以有效地干扰和打乱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但承揽朝鲜人这趟考察行程安排的部门是外交部,张千智只能对是否修改行程提出建议,却并无拍板作出决定的权力。不过当下既然白克思也在昌化,那张千智只需将目前调查进展上报,并附上自己的建议,由白克思代表执委会来作出决定就不会存在什么争议了。 “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行动目的性是比较明确的,只是时间上的仓促让他们没有时间来做好行动准备。虽然这次阴差阳错让对方没有得到出手的机会,但如果我们一直没抓着人,下次是不是还有这种运气可就不好说了。”张千智向白克思报告此事的时候,对后续行程的安保形势并不是很好看,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你的意思是,对方可能不会就此放弃,还是会继续寻找出手的机会?”白克思对于这个状况也大感头疼。张千智听到这个消息,很快便联想到从三亚出发那天,盖良才和船长丁旭都曾提及有一艘福船疑似跟踪过己方的船队,不过因为这艘船后来没有再次出现,所以也没人把这视作一种威胁,只当是行程中的一个巧合罢了。但发生在昌化的事件已经说明有人在暗中策划某种针对朝鲜人的敌对行动,而且这些人也正是乘坐一艘福船进出昌化,这可就太巧了。 当然了,仅仅只是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也并不能证明那艘疑似跟踪船队的福船跟出现在昌化的福船是同一条船。毕竟福船是在大明东南沿海最为常见的中式帆船之一,海南岛上几乎任何一个港口都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这种船,就连当下的昌化港也还有好几艘福船停泊,所以这还不足以证明张千智的联想。 不过张千智从业多年,办案经验十分丰富,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条重要的线索,虽然那条船已经离开昌化,但它从何处来,将去往何处,都是可以继续调查的方向。 只是不管调查人员如何努力,想要立刻抓到这群人显然不太容易办到,所以朝鲜世子接下来的行程依然存在着安全方面的隐患。加强安保措施固然可以减少发生意外事件的可能,但更妥当的做法,当然还是改变现有的行程安排,就算在此期间没能抓到那帮人,行程的改变也可以有效地干扰和打乱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但承揽朝鲜人这趟考察行程安排的部门是外交部,张千智只能对是否修改行程提出建议,却并无拍板作出决定的权力。不过当下既然白克思也在昌化,那张千智只需将目前调查进展上报,并附上自己的建议,由白克思代表执委会来作出决定就不会存在什么争议了。 “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行动目的性是比较明确的,只是时间上的仓促让他们没有时间来做好行动准备。虽然这次阴差阳错让对方没有得到出手的机会,但如果我们一直没抓着人,下次是不是还有这种运气可就不好说了。”张千智向白克思报告此事的时候,对后续行程的安保形势并不是很好看,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你的意思是,对方可能不会就此放弃,还是会继续寻找出手的机会?”白克思对于这个状况也大感头疼。张千智听到这个消息,很快便联想到从三亚出发那天,盖良才和船长丁旭都曾提及有一艘福船疑似跟踪过己方的船队,不过因为这艘船后来没有再次出现,所以也没人把这视作一种威胁,只当是行程中的一个巧合罢了。但发生在昌化的事件已经说明有人在暗中策划某种针对朝鲜人的敌对行动,而且这些人也正是乘坐一艘福船进出昌化,这可就太巧了。 当然了,仅仅只是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也并不能证明那艘疑似跟踪船队的福船跟出现在昌化的福船是同一条船。毕竟福船是在大明东南沿海最为常见的中式帆船之一,海南岛上几乎任何一个港口都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这种船,就连当下的昌化港也还有好几艘福船停泊,所以这还不足以证明张千智的联想。 不过张千智从业多年,办案经验十分丰富,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条重要的线索,虽然那条船已经离开昌化,但它从何处来,将去往何处,都是可以继续调查的方向。 只是不管调查人员如何努力,想要立刻抓到这群人显然不太容易办到,所以朝鲜世子接下来的行程依然存在着安全方面的隐患。加强安保措施固然可以减少发生意外事件的可能,但更妥当的做法,当然还是改变现有的行程安排,就算在此期间没能抓到那帮人,行程的改变也可以有效地干扰和打乱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但承揽朝鲜人这趟考察行程安排的部门是外交部,张千智只能对是否修改行程提出建议,却并无拍板作出决定的权力。不过当下既然白克思也在昌化,那张千智只需将目前调查进展上报,并附上自己的建议,由白克思代表执委会来作出决定就不会存在什么争议了。 “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行动目的性是比较明确的,只是时间上的仓促让他们没有时间来做好行动准备。虽然这次阴差阳错让对方没有得到出手的机会,但如果我们一直没抓着人,下次是不是还有这种运气可就不好说了。”张千智向白克思报告此事的时候,对后续行程的安保形势并不是很好看,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你的意思是,对方可能不会就此放弃,还是会继续寻找出手的机会?”白克思对于这个状况也大感头疼。张千智听到这个消息,很快便联想到从三亚出发那天,盖良才和船长丁旭都曾提及有一艘福船疑似跟踪过己方的船队,不过因为这艘船后来没有再次出现,所以也没人把这视作一种威胁,只当是行程中的一个巧合罢了。但发生在昌化的事件已经说明有人在暗中策划某种针对朝鲜人的敌对行动,而且这些人也正是乘坐一艘福船进出昌化,这可就太巧了。 当然了,仅仅只是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也并不能证明那艘疑似跟踪船队的福船跟出现在昌化的福船是同一条船。毕竟福船是在大明东南沿海最为常见的中式帆船之一,海南岛上几乎任何一个港口都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这种船,就连当下的昌化港也还有好几艘福船停泊,所以这还不足以证明张千智的联想。 不过张千智从业多年,办案经验十分丰富,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条重要的线索,虽然那条船已经离开昌化,但它从何处来,将去往何处,都是可以继续调查的方向。 只是不管调查人员如何努力,想要立刻抓到这群人显然不太容易办到,所以朝鲜世子接下来的行程依然存在着安全方面的隐患。加强安保措施固然可以减少发生意外事件的可能,但更妥当的做法,当然还是改变现有的行程安排,就算在此期间没能抓到那帮人,行程的改变也可以有效地干扰和打乱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但承揽朝鲜人这趟考察行程安排的部门是外交部,张千智只能对是否修改行程提出建议,却并无拍板作出决定的权力。不过当下既然白克思也在昌化,那张千智只需将目前调查进展上报,并附上自己的建议,由白克思代表执委会来作出决定就不会存在什么争议了。 “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行动目的性是比较明确的,只是时间上的仓促让他们没有时间来做好行动准备。虽然这次阴差阳错让对方没有得到出手的机会,但如果我们一直没抓着人,下次是不是还有这种运气可就不好说了。”张千智向白克思报告此事的时候,对后续行程的安保形势并不是很好看,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第194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海汉当年是如何向安南国提供了军事援助,李希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他在向海汉申请出兵救援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过去处理这类事务的先例,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数年前出兵协助安南国平乱的一系列战事。 当时的安南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北方的郑氏在战局被动的不利状况下选择了邀请海汉这支外援参战,而为此他们向海汉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是经济方面,还包括人口和土地。 在安南内战前后有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和战俘被海汉陆续作为移民吸纳,并且安南国的海岸线上也划出了多处天然港交由海汉经营,因为蕴藏煤炭被海汉开发的黑土港,也是在那个时期被安南国作为军援报酬之一划归给了海汉。 所以黑土港这地方理论上是在安南国境内,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海汉手上。安南移交这块地的时候应该很清楚海汉的目的,但当时海汉已经在黑土港投入大量资源搞基建开发,绝无可能再将这地方还给安南,安南方面又不可能为此跟海汉撕破脸,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地方交给海汉了。 如果跟当时的安南作对比,其实朝鲜目前的景况似乎还更好一些,既没有向海汉开放移民,也没将大量土地割让出去。大同江基地是唯一一处交给海汉的区域,但这也是考虑到海汉军在朝鲜境内作战的实际需要所采取的措施,与当初安南那种将海岸线都交到海汉手上的做法是不一样的。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海汉当年是如何向安南国提供了军事援助,李希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他在向海汉申请出兵救援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过去处理这类事务的先例,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数年前出兵协助安南国平乱的一系列战事。 当时的安南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北方的郑氏在战局被动的不利状况下选择了邀请海汉这支外援参战,而为此他们向海汉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是经济方面,还包括人口和土地。 在安南内战前后有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和战俘被海汉陆续作为移民吸纳,并且安南国的海岸线上也划出了多处天然港交由海汉经营,因为蕴藏煤炭被海汉开发的黑土港,也是在那个时期被安南国作为军援报酬之一划归给了海汉。 所以黑土港这地方理论上是在安南国境内,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海汉手上。安南移交这块地的时候应该很清楚海汉的目的,但当时海汉已经在黑土港投入大量资源搞基建开发,绝无可能再将这地方还给安南,安南方面又不可能为此跟海汉撕破脸,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地方交给海汉了。 如果跟当时的安南作对比,其实朝鲜目前的景况似乎还更好一些,既没有向海汉开放移民,也没将大量土地割让出去。大同江基地是唯一一处交给海汉的区域,但这也是考虑到海汉军在朝鲜境内作战的实际需要所采取的措施,与当初安南那种将海岸线都交到海汉手上的做法是不一样的。对于海汉当年是如何向安南国提供了军事援助,李希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他在向海汉申请出兵救援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过去处理这类事务的先例,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数年前出兵协助安南国平乱的一系列战事。 当时的安南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北方的郑氏在战局被动的不利状况下选择了邀请海汉这支外援参战,而为此他们向海汉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是经济方面,还包括人口和土地。 在安南内战前后有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和战俘被海汉陆续作为移民吸纳,并且安南国的海岸线上也划出了多处天然港交由海汉经营,因为蕴藏煤炭被海汉开发的黑土港,也是在那个时期被安南国作为军援报酬之一划归给了海汉。 所以黑土港这地方理论上是在安南国境内,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海汉手上。安南移交这块地的时候应该很清楚海汉的目的,但当时海汉已经在黑土港投入大量资源搞基建开发,绝无可能再将这地方还给安南,安南方面又不可能为此跟海汉撕破脸,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地方交给海汉了。 如果跟当时的安南作对比,其实朝鲜目前的景况似乎还更好一些,既没有向海汉开放移民,也没将大量土地割让出去。大同江基地是唯一一处交给海汉的区域,但这也是考虑到海汉军在朝鲜境内作战的实际需要所采取的措施,与当初安南那种将海岸线都交到海汉手上的做法是不一样的。对于海汉当年是如何向安南国提供了军事援助,李希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他在向海汉申请出兵救援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过去处理这类事务的先例,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数年前出兵协助安南国平乱的一系列战事。 当时的安南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北方的郑氏在战局被动的不利状况下选择了邀请海汉这支外援参战,而为此他们向海汉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是经济方面,还包括人口和土地。 在安南内战前后有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和战俘被海汉陆续作为移民吸纳,并且安南国的海岸线上也划出了多处天然港交由海汉经营,因为蕴藏煤炭被海汉开发的黑土港,也是在那个时期被安南国作为军援报酬之一划归给了海汉。 所以黑土港这地方理论上是在安南国境内,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海汉手上。安南移交这块地的时候应该很清楚海汉的目的,但当时海汉已经在黑土港投入大量资源搞基建开发,绝无可能再将这地方还给安南,安南方面又不可能为此跟海汉撕破脸,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地方交给海汉了。 如果跟当时的安南作对比,其实朝鲜目前的景况似乎还更好一些,既没有向海汉开放移民,也没将大量土地割让出去。大同江基地是唯一一处交给海汉的区域,但这也是考虑到海汉军在朝鲜境内作战的实际需要所采取的措施,与当初安南那种将海岸线都交到海汉手上的做法是不一样的。对于海汉当年是如何向安南国提供了军事援助,李希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他在向海汉申请出兵救援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过去处理这类事务的先例,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数年前出兵协助安南国平乱的一系列战事。 当时的安南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北方的郑氏在战局被动的不利状况下选择了邀请海汉这支外援参战,而为此他们向海汉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是经济方面,还包括人口和土地。 在安南内战前后有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和战俘被海汉陆续作为移民吸纳,并且安南国的海岸线上也划出了多处天然港交由海汉经营,因为蕴藏煤炭被海汉开发的黑土港,也是在那个时期被安南国作为军援报酬之一划归给了海汉。 所以黑土港这地方理论上是在安南国境内,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海汉手上。安南移交这块地的时候应该很清楚海汉的目的,但当时海汉已经在黑土港投入大量资源搞基建开发,绝无可能再将这地方还给安南,安南方面又不可能为此跟海汉撕破脸,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地方交给海汉了。 如果跟当时的安南作对比,其实朝鲜目前的景况似乎还更好一些,既没有向海汉开放移民,也没将大量土地割让出去。大同江基地是唯一一处交给海汉的区域,但这也是考虑到海汉军在朝鲜境内作战的实际需要所采取的措施,与当初安南那种将海岸线都交到海汉手上的做法是不一样的。对于海汉当年是如何向安南国提供了军事援助,李希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他在向海汉申请出兵救援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过去处理这类事务的先例,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数年前出兵协助安南国平乱的一系列战事。 当时的安南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北方的郑氏在战局被动的不利状况下选择了邀请海汉这支外援参战,而为此他们向海汉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是经济方面,还包括人口和土地。 在安南内战前后有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和战俘被海汉陆续作为移民吸纳,并且安南国的海岸线上也划出了多处天然港交由海汉经营,因为蕴藏煤炭被海汉开发的黑土港,也是在那个时期被安南国作为军援报酬之一划归给了海汉。 所以黑土港这地方理论上是在安南国境内,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海汉手上。安南移交这块地的时候应该很清楚海汉的目的,但当时海汉已经在黑土港投入大量资源搞基建开发,绝无可能再将这地方还给安南,安南方面又不可能为此跟海汉撕破脸,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地方交给海汉了。 如果跟当时的安南作对比,其实朝鲜目前的景况似乎还更好一些,既没有向海汉开放移民,也没将大量土地割让出去。大同江基地是唯一一处交给海汉的区域,但这也是考虑到海汉军在朝鲜境内作战的实际需要所采取的措施,与当初安南那种将海岸线都交到海汉手上的做法是不一样的。对于海汉当年是如何向安南国提供了军事援助,李希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他在向海汉申请出兵救援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过去处理这类事务的先例,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数年前出兵协助安南国平乱的一系列战事。 当时的安南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北方的郑氏在战局被动的不利状况下选择了邀请海汉这支外援参战,而为此他们向海汉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是经济方面,还包括人口和土地。 在安南内战前后有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和战俘被海汉陆续作为移民吸纳,并且安南国的海岸线上也划出了多处天然港交由海汉经营,因为蕴藏煤炭被海汉开发的黑土港,也是在那个时期被安南国作为军援报酬之一划归给了海汉。 所以黑土港这地方理论上是在安南国境内,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海汉手上。安南移交这块地的时候应该很清楚海汉的目的,但当时海汉已经在黑土港投入大量资源搞基建开发,绝无可能再将这地方还给安南,安南方面又不可能为此跟海汉撕破脸,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地方交给海汉了。 如果跟当时的安南作对比,其实朝鲜目前的景况似乎还更好一些,既没有向海汉开放移民,也没将大量土地割让出去。大同江基地是唯一一处交给海汉的区域,但这也是考虑到海汉军在朝鲜境内作战的实际需要所采取的措施,与当初安南那种将海岸线都交到海汉手上的做法是不一样的。对于海汉当年是如何向安南国提供了军事援助,李希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他在向海汉申请出兵救援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过去处理这类事务的先例,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数年前出兵协助安南国平乱的一系列战事。 当时的安南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北方的郑氏在战局被动的不利状况下选择了邀请海汉这支外援参战,而为此他们向海汉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是经济方面,还包括人口和土地。 在安南内战前后有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和战俘被海汉陆续作为移民吸纳,并且安南国的海岸线上也划出了多处天然港交由海汉经营,因为蕴藏煤炭被海汉开发的黑土港,也是在那个时期被安南国作为军援报酬之一划归给了海汉。 第194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海汉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儋州在海汉治下经过数年建设发展之后,目前的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琼北另一座大城市海口城,仅次于都城三亚。被视作本地招牌的文化产业也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发展壮大,如今仅是各家院的在籍学生就多达数千人,并且由此带动了出版、旅游、运输等产业的发展。 除了文教这个支柱产业之外,儋州地区因为有大片的临海平原,且极少会受到海上台风的侵袭,农业生产规模也在这几年中迅速壮大。如今儋州的粮食作物、热带水果及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都非常大,是海汉国最主要的农产区之一。 经济的繁荣为儋州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或是求学或是打工,或是来此投资兴业,甚至只是单纯来这个地方游历一番,越来越多的人将儋州作为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儋州本地对于外来人口的增多也制定了一些相应的民政规定,以便能对这些流动人口实施有效的监控和管理。不过由于官方机构的人员编制有限,其实很多规定并不能完全落到实处,即便是在儋州城也仍会有许多地方处于监管之外。 比如儋州城北的集贸市场,这里汇集了来自儋州北部的三都镇、峨蔓镇、木棠镇、光村镇、中和镇等地的各类农产品,经由这个市场再发卖到南海各地。每天进入这个市场的人流数以千计,光靠数量有限的市场管理人员根本无法对这么多的外来人员进行有效的身份登记,所以相关规定其实也就形同虚设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作为海汉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儋州在海汉治下经过数年建设发展之后,目前的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琼北另一座大城市海口城,仅次于都城三亚。被视作本地招牌的文化产业也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发展壮大,如今仅是各家院的在籍学生就多达数千人,并且由此带动了出版、旅游、运输等产业的发展。 除了文教这个支柱产业之外,儋州地区因为有大片的临海平原,且极少会受到海上台风的侵袭,农业生产规模也在这几年中迅速壮大。如今儋州的粮食作物、热带水果及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都非常大,是海汉国最主要的农产区之一。 经济的繁荣为儋州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或是求学或是打工,或是来此投资兴业,甚至只是单纯来这个地方游历一番,越来越多的人将儋州作为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儋州本地对于外来人口的增多也制定了一些相应的民政规定,以便能对这些流动人口实施有效的监控和管理。不过由于官方机构的人员编制有限,其实很多规定并不能完全落到实处,即便是在儋州城也仍会有许多地方处于监管之外。 比如儋州城北的集贸市场,这里汇集了来自儋州北部的三都镇、峨蔓镇、木棠镇、光村镇、中和镇等地的各类农产品,经由这个市场再发卖到南海各地。每天进入这个市场的人流数以千计,光靠数量有限的市场管理人员根本无法对这么多的外来人员进行有效的身份登记,所以相关规定其实也就形同虚设了。作为海汉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儋州在海汉治下经过数年建设发展之后,目前的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琼北另一座大城市海口城,仅次于都城三亚。被视作本地招牌的文化产业也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发展壮大,如今仅是各家院的在籍学生就多达数千人,并且由此带动了出版、旅游、运输等产业的发展。 除了文教这个支柱产业之外,儋州地区因为有大片的临海平原,且极少会受到海上台风的侵袭,农业生产规模也在这几年中迅速壮大。如今儋州的粮食作物、热带水果及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都非常大,是海汉国最主要的农产区之一。 经济的繁荣为儋州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或是求学或是打工,或是来此投资兴业,甚至只是单纯来这个地方游历一番,越来越多的人将儋州作为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儋州本地对于外来人口的增多也制定了一些相应的民政规定,以便能对这些流动人口实施有效的监控和管理。不过由于官方机构的人员编制有限,其实很多规定并不能完全落到实处,即便是在儋州城也仍会有许多地方处于监管之外。 比如儋州城北的集贸市场,这里汇集了来自儋州北部的三都镇、峨蔓镇、木棠镇、光村镇、中和镇等地的各类农产品,经由这个市场再发卖到南海各地。每天进入这个市场的人流数以千计,光靠数量有限的市场管理人员根本无法对这么多的外来人员进行有效的身份登记,所以相关规定其实也就形同虚设了。作为海汉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儋州在海汉治下经过数年建设发展之后,目前的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琼北另一座大城市海口城,仅次于都城三亚。被视作本地招牌的文化产业也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发展壮大,如今仅是各家院的在籍学生就多达数千人,并且由此带动了出版、旅游、运输等产业的发展。 除了文教这个支柱产业之外,儋州地区因为有大片的临海平原,且极少会受到海上台风的侵袭,农业生产规模也在这几年中迅速壮大。如今儋州的粮食作物、热带水果及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都非常大,是海汉国最主要的农产区之一。 经济的繁荣为儋州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或是求学或是打工,或是来此投资兴业,甚至只是单纯来这个地方游历一番,越来越多的人将儋州作为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儋州本地对于外来人口的增多也制定了一些相应的民政规定,以便能对这些流动人口实施有效的监控和管理。不过由于官方机构的人员编制有限,其实很多规定并不能完全落到实处,即便是在儋州城也仍会有许多地方处于监管之外。 比如儋州城北的集贸市场,这里汇集了来自儋州北部的三都镇、峨蔓镇、木棠镇、光村镇、中和镇等地的各类农产品,经由这个市场再发卖到南海各地。每天进入这个市场的人流数以千计,光靠数量有限的市场管理人员根本无法对这么多的外来人员进行有效的身份登记,所以相关规定其实也就形同虚设了。作为海汉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儋州在海汉治下经过数年建设发展之后,目前的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琼北另一座大城市海口城,仅次于都城三亚。被视作本地招牌的文化产业也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发展壮大,如今仅是各家院的在籍学生就多达数千人,并且由此带动了出版、旅游、运输等产业的发展。 除了文教这个支柱产业之外,儋州地区因为有大片的临海平原,且极少会受到海上台风的侵袭,农业生产规模也在这几年中迅速壮大。如今儋州的粮食作物、热带水果及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都非常大,是海汉国最主要的农产区之一。 经济的繁荣为儋州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或是求学或是打工,或是来此投资兴业,甚至只是单纯来这个地方游历一番,越来越多的人将儋州作为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儋州本地对于外来人口的增多也制定了一些相应的民政规定,以便能对这些流动人口实施有效的监控和管理。不过由于官方机构的人员编制有限,其实很多规定并不能完全落到实处,即便是在儋州城也仍会有许多地方处于监管之外。 比如儋州城北的集贸市场,这里汇集了来自儋州北部的三都镇、峨蔓镇、木棠镇、光村镇、中和镇等地的各类农产品,经由这个市场再发卖到南海各地。每天进入这个市场的人流数以千计,光靠数量有限的市场管理人员根本无法对这么多的外来人员进行有效的身份登记,所以相关规定其实也就形同虚设了。作为海汉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儋州在海汉治下经过数年建设发展之后,目前的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琼北另一座大城市海口城,仅次于都城三亚。被视作本地招牌的文化产业也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发展壮大,如今仅是各家院的在籍学生就多达数千人,并且由此带动了出版、旅游、运输等产业的发展。 除了文教这个支柱产业之外,儋州地区因为有大片的临海平原,且极少会受到海上台风的侵袭,农业生产规模也在这几年中迅速壮大。如今儋州的粮食作物、热带水果及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都非常大,是海汉国最主要的农产区之一。 经济的繁荣为儋州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或是求学或是打工,或是来此投资兴业,甚至只是单纯来这个地方游历一番,越来越多的人将儋州作为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儋州本地对于外来人口的增多也制定了一些相应的民政规定,以便能对这些流动人口实施有效的监控和管理。不过由于官方机构的人员编制有限,其实很多规定并不能完全落到实处,即便是在儋州城也仍会有许多地方处于监管之外。 比如儋州城北的集贸市场,这里汇集了来自儋州北部的三都镇、峨蔓镇、木棠镇、光村镇、中和镇等地的各类农产品,经由这个市场再发卖到南海各地。每天进入这个市场的人流数以千计,光靠数量有限的市场管理人员根本无法对这么多的外来人员进行有效的身份登记,所以相关规定其实也就形同虚设了。作为海汉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儋州在海汉治下经过数年建设发展之后,目前的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琼北另一座大城市海口城,仅次于都城三亚。被视作本地招牌的文化产业也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发展壮大,如今仅是各家院的在籍学生就多达数千人,并且由此带动了出版、旅游、运输等产业的发展。 除了文教这个支柱产业之外,儋州地区因为有大片的临海平原,且极少会受到海上台风的侵袭,农业生产规模也在这几年中迅速壮大。如今儋州的粮食作物、热带水果及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都非常大,是海汉国最主要的农产区之一。 经济的繁荣为儋州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或是求学或是打工,或是来此投资兴业,甚至只是单纯来这个地方游历一番,越来越多的人将儋州作为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儋州本地对于外来人口的增多也制定了一些相应的民政规定,以便能对这些流动人口实施有效的监控和管理。不过由于官方机构的人员编制有限,其实很多规定并不能完全落到实处,即便是在儋州城也仍会有许多地方处于监管之外。 比如儋州城北的集贸市场,这里汇集了来自儋州北部的三都镇、峨蔓镇、木棠镇、光村镇、中和镇等地的各类农产品,经由这个市场再发卖到南海各地。每天进入这个市场的人流数以千计,光靠数量有限的市场管理人员根本无法对这么多的外来人员进行有效的身份登记,所以相关规定其实也就形同虚设了。作为海汉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儋州在海汉治下经过数年建设发展之后,目前的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琼北另一座大城市海口城,仅次于都城三亚。被视作本地招牌的文化产业也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发展壮大,如今仅是各家院的在籍学生就多达数千人,并且由此带动了出版、旅游、运输等产业的发展。 除了文教这个支柱产业之外,儋州地区因为有大片的临海平原,且极少会受到海上台风的侵袭,农业生产规模也在这几年中迅速壮大。 第194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薛正可以选择不相信对方,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关于朝鲜人行踪的有效信息,无疑将大大提升自己得手的几率。而且除了这位身份不明的霍先生,短时间内在儋州大概也找不到别的路子能提供这种关键信息了。对方敢于开出这样的高价,显然也是看准了这桩生意没有别家能够接下来,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跟薛正要完成的目标及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对方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都无碍,但薛正手头这个棘手的任务,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都得尽全力去争取。朝鲜人的考察行程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等这一圈走完回到三亚,想要对其下手就更难了。 “那要怎么付款给阁下?这么大一笔钱,我身边可没有现银。”薛正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再质疑对方的能力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信不过对方,当下也只能先赌上一把了。 霍先生道:“正好我也不打算收金银财物,阁下还是用海汉币付款吧!你自行回去找地方住下,稍后我会派人上门收钱。” 霍先生说罢摸出一张海汉纸币,随手将其撕作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放到面前的桌上,对薛正道:“你把这一半拿回去,到时候我的人会拿另一半纸币来找你,对上了再交钱。之后向你提供相关的情报,也是如此操作。”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薛正可以选择不相信对方,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关于朝鲜人行踪的有效信息,无疑将大大提升自己得手的几率。而且除了这位身份不明的霍先生,短时间内在儋州大概也找不到别的路子能提供这种关键信息了。对方敢于开出这样的高价,显然也是看准了这桩生意没有别家能够接下来,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跟薛正要完成的目标及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对方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都无碍,但薛正手头这个棘手的任务,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都得尽全力去争取。朝鲜人的考察行程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等这一圈走完回到三亚,想要对其下手就更难了。 “那要怎么付款给阁下?这么大一笔钱,我身边可没有现银。”薛正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再质疑对方的能力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信不过对方,当下也只能先赌上一把了。 霍先生道:“正好我也不打算收金银财物,阁下还是用海汉币付款吧!你自行回去找地方住下,稍后我会派人上门收钱。” 霍先生说罢摸出一张海汉纸币,随手将其撕作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放到面前的桌上,对薛正道:“你把这一半拿回去,到时候我的人会拿另一半纸币来找你,对上了再交钱。之后向你提供相关的情报,也是如此操作。”薛正可以选择不相信对方,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关于朝鲜人行踪的有效信息,无疑将大大提升自己得手的几率。而且除了这位身份不明的霍先生,短时间内在儋州大概也找不到别的路子能提供这种关键信息了。对方敢于开出这样的高价,显然也是看准了这桩生意没有别家能够接下来,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跟薛正要完成的目标及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对方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都无碍,但薛正手头这个棘手的任务,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都得尽全力去争取。朝鲜人的考察行程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等这一圈走完回到三亚,想要对其下手就更难了。 “那要怎么付款给阁下?这么大一笔钱,我身边可没有现银。”薛正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再质疑对方的能力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信不过对方,当下也只能先赌上一把了。 霍先生道:“正好我也不打算收金银财物,阁下还是用海汉币付款吧!你自行回去找地方住下,稍后我会派人上门收钱。” 霍先生说罢摸出一张海汉纸币,随手将其撕作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放到面前的桌上,对薛正道:“你把这一半拿回去,到时候我的人会拿另一半纸币来找你,对上了再交钱。之后向你提供相关的情报,也是如此操作。”薛正可以选择不相信对方,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关于朝鲜人行踪的有效信息,无疑将大大提升自己得手的几率。而且除了这位身份不明的霍先生,短时间内在儋州大概也找不到别的路子能提供这种关键信息了。对方敢于开出这样的高价,显然也是看准了这桩生意没有别家能够接下来,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跟薛正要完成的目标及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对方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都无碍,但薛正手头这个棘手的任务,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都得尽全力去争取。朝鲜人的考察行程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等这一圈走完回到三亚,想要对其下手就更难了。 “那要怎么付款给阁下?这么大一笔钱,我身边可没有现银。”薛正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再质疑对方的能力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信不过对方,当下也只能先赌上一把了。 霍先生道:“正好我也不打算收金银财物,阁下还是用海汉币付款吧!你自行回去找地方住下,稍后我会派人上门收钱。” 霍先生说罢摸出一张海汉纸币,随手将其撕作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放到面前的桌上,对薛正道:“你把这一半拿回去,到时候我的人会拿另一半纸币来找你,对上了再交钱。之后向你提供相关的情报,也是如此操作。”薛正可以选择不相信对方,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关于朝鲜人行踪的有效信息,无疑将大大提升自己得手的几率。而且除了这位身份不明的霍先生,短时间内在儋州大概也找不到别的路子能提供这种关键信息了。对方敢于开出这样的高价,显然也是看准了这桩生意没有别家能够接下来,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跟薛正要完成的目标及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对方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都无碍,但薛正手头这个棘手的任务,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都得尽全力去争取。朝鲜人的考察行程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等这一圈走完回到三亚,想要对其下手就更难了。 “那要怎么付款给阁下?这么大一笔钱,我身边可没有现银。”薛正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再质疑对方的能力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信不过对方,当下也只能先赌上一把了。 霍先生道:“正好我也不打算收金银财物,阁下还是用海汉币付款吧!你自行回去找地方住下,稍后我会派人上门收钱。” 霍先生说罢摸出一张海汉纸币,随手将其撕作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放到面前的桌上,对薛正道:“你把这一半拿回去,到时候我的人会拿另一半纸币来找你,对上了再交钱。之后向你提供相关的情报,也是如此操作。”薛正可以选择不相信对方,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关于朝鲜人行踪的有效信息,无疑将大大提升自己得手的几率。而且除了这位身份不明的霍先生,短时间内在儋州大概也找不到别的路子能提供这种关键信息了。对方敢于开出这样的高价,显然也是看准了这桩生意没有别家能够接下来,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跟薛正要完成的目标及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对方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都无碍,但薛正手头这个棘手的任务,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都得尽全力去争取。朝鲜人的考察行程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等这一圈走完回到三亚,想要对其下手就更难了。 “那要怎么付款给阁下?这么大一笔钱,我身边可没有现银。”薛正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再质疑对方的能力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信不过对方,当下也只能先赌上一把了。 霍先生道:“正好我也不打算收金银财物,阁下还是用海汉币付款吧!你自行回去找地方住下,稍后我会派人上门收钱。” 霍先生说罢摸出一张海汉纸币,随手将其撕作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放到面前的桌上,对薛正道:“你把这一半拿回去,到时候我的人会拿另一半纸币来找你,对上了再交钱。之后向你提供相关的情报,也是如此操作。”薛正可以选择不相信对方,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关于朝鲜人行踪的有效信息,无疑将大大提升自己得手的几率。而且除了这位身份不明的霍先生,短时间内在儋州大概也找不到别的路子能提供这种关键信息了。对方敢于开出这样的高价,显然也是看准了这桩生意没有别家能够接下来,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跟薛正要完成的目标及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对方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都无碍,但薛正手头这个棘手的任务,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都得尽全力去争取。朝鲜人的考察行程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等这一圈走完回到三亚,想要对其下手就更难了。 “那要怎么付款给阁下?这么大一笔钱,我身边可没有现银。”薛正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再质疑对方的能力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信不过对方,当下也只能先赌上一把了。 霍先生道:“正好我也不打算收金银财物,阁下还是用海汉币付款吧!你自行回去找地方住下,稍后我会派人上门收钱。” 霍先生说罢摸出一张海汉纸币,随手将其撕作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放到面前的桌上,对薛正道:“你把这一半拿回去,到时候我的人会拿另一半纸币来找你,对上了再交钱。之后向你提供相关的情报,也是如此操作。”薛正可以选择不相信对方,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关于朝鲜人行踪的有效信息,无疑将大大提升自己得手的几率。而且除了这位身份不明的霍先生,短时间内在儋州大概也找不到别的路子能提供这种关键信息了。对方敢于开出这样的高价,显然也是看准了这桩生意没有别家能够接下来,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跟薛正要完成的目标及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对方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都无碍,但薛正手头这个棘手的任务,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都得尽全力去争取。朝鲜人的考察行程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等这一圈走完回到三亚,想要对其下手就更难了。 “那要怎么付款给阁下?这么大一笔钱,我身边可没有现银。”薛正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再质疑对方的能力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信不过对方,当下也只能先赌上一把了。 霍先生道:“正好我也不打算收金银财物,阁下还是用海汉币付款吧!你自行回去找地方住下,稍后我会派人上门收钱。” 霍先生说罢摸出一张海汉纸币,随手将其撕作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放到面前的桌上,对薛正道:“你把这一半拿回去,到时候我的人会拿另一半纸币来找你,对上了再交钱。之后向你提供相关的情报,也是如此操作。” 第194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涂山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区域,在多年前的内战时期就已经被安南官方划出了大片的禁区,陆陆续续修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最繁忙的时候有超过五千名安南军人在这里接受海汉军事顾问的培训。这地方不仅承载着新兵训练的职能,同时也是安南军基层军官所向往的进修地点,毕竟去海汉国留学只是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普通军官能到涂山接受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进修培训就不错了。 安南国在南北内战结束后建立的新军逐步效仿了海汉的编制,军官的军衔同样分为了将校尉几个级别,一般至少要升到少校以上的军衔,才会有可能得到去三亚军校留学的机会。而这种有出国进修资历的高级军官,在回到安南之后往往也会到这里客串一段时间的教官,将自己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尽快传授给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 当然了,海汉军事顾问的作用是不可轻易替代的,这里的训练场上依然还是会有海汉军官的身影出现。在此受训过的安南军官,也会自行按照年份班次区分出前后辈,有些曾在同一名海汉教官手下受训的军官甚至还会以师兄弟相称。而这种自发形成的人际关系会为相关者带来更多的机会,也让更多的安南军人对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心生向往,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在军中谋求晋升的必要条件之一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涂山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区域,在多年前的内战时期就已经被安南官方划出了大片的禁区,陆陆续续修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最繁忙的时候有超过五千名安南军人在这里接受海汉军事顾问的培训。这地方不仅承载着新兵训练的职能,同时也是安南军基层军官所向往的进修地点,毕竟去海汉国留学只是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普通军官能到涂山接受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进修培训就不错了。 安南国在南北内战结束后建立的新军逐步效仿了海汉的编制,军官的军衔同样分为了将校尉几个级别,一般至少要升到少校以上的军衔,才会有可能得到去三亚军校留学的机会。而这种有出国进修资历的高级军官,在回到安南之后往往也会到这里客串一段时间的教官,将自己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尽快传授给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 当然了,海汉军事顾问的作用是不可轻易替代的,这里的训练场上依然还是会有海汉军官的身影出现。在此受训过的安南军官,也会自行按照年份班次区分出前后辈,有些曾在同一名海汉教官手下受训的军官甚至还会以师兄弟相称。而这种自发形成的人际关系会为相关者带来更多的机会,也让更多的安南军人对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心生向往,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在军中谋求晋升的必要条件之一了。涂山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区域,在多年前的内战时期就已经被安南官方划出了大片的禁区,陆陆续续修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最繁忙的时候有超过五千名安南军人在这里接受海汉军事顾问的培训。这地方不仅承载着新兵训练的职能,同时也是安南军基层军官所向往的进修地点,毕竟去海汉国留学只是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普通军官能到涂山接受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进修培训就不错了。 安南国在南北内战结束后建立的新军逐步效仿了海汉的编制,军官的军衔同样分为了将校尉几个级别,一般至少要升到少校以上的军衔,才会有可能得到去三亚军校留学的机会。而这种有出国进修资历的高级军官,在回到安南之后往往也会到这里客串一段时间的教官,将自己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尽快传授给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 当然了,海汉军事顾问的作用是不可轻易替代的,这里的训练场上依然还是会有海汉军官的身影出现。在此受训过的安南军官,也会自行按照年份班次区分出前后辈,有些曾在同一名海汉教官手下受训的军官甚至还会以师兄弟相称。而这种自发形成的人际关系会为相关者带来更多的机会,也让更多的安南军人对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心生向往,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在军中谋求晋升的必要条件之一了。涂山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区域,在多年前的内战时期就已经被安南官方划出了大片的禁区,陆陆续续修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最繁忙的时候有超过五千名安南军人在这里接受海汉军事顾问的培训。这地方不仅承载着新兵训练的职能,同时也是安南军基层军官所向往的进修地点,毕竟去海汉国留学只是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普通军官能到涂山接受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进修培训就不错了。 安南国在南北内战结束后建立的新军逐步效仿了海汉的编制,军官的军衔同样分为了将校尉几个级别,一般至少要升到少校以上的军衔,才会有可能得到去三亚军校留学的机会。而这种有出国进修资历的高级军官,在回到安南之后往往也会到这里客串一段时间的教官,将自己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尽快传授给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 当然了,海汉军事顾问的作用是不可轻易替代的,这里的训练场上依然还是会有海汉军官的身影出现。在此受训过的安南军官,也会自行按照年份班次区分出前后辈,有些曾在同一名海汉教官手下受训的军官甚至还会以师兄弟相称。而这种自发形成的人际关系会为相关者带来更多的机会,也让更多的安南军人对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心生向往,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在军中谋求晋升的必要条件之一了。涂山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区域,在多年前的内战时期就已经被安南官方划出了大片的禁区,陆陆续续修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最繁忙的时候有超过五千名安南军人在这里接受海汉军事顾问的培训。这地方不仅承载着新兵训练的职能,同时也是安南军基层军官所向往的进修地点,毕竟去海汉国留学只是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普通军官能到涂山接受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进修培训就不错了。 安南国在南北内战结束后建立的新军逐步效仿了海汉的编制,军官的军衔同样分为了将校尉几个级别,一般至少要升到少校以上的军衔,才会有可能得到去三亚军校留学的机会。而这种有出国进修资历的高级军官,在回到安南之后往往也会到这里客串一段时间的教官,将自己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尽快传授给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 当然了,海汉军事顾问的作用是不可轻易替代的,这里的训练场上依然还是会有海汉军官的身影出现。在此受训过的安南军官,也会自行按照年份班次区分出前后辈,有些曾在同一名海汉教官手下受训的军官甚至还会以师兄弟相称。而这种自发形成的人际关系会为相关者带来更多的机会,也让更多的安南军人对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心生向往,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在军中谋求晋升的必要条件之一了。涂山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区域,在多年前的内战时期就已经被安南官方划出了大片的禁区,陆陆续续修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最繁忙的时候有超过五千名安南军人在这里接受海汉军事顾问的培训。这地方不仅承载着新兵训练的职能,同时也是安南军基层军官所向往的进修地点,毕竟去海汉国留学只是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普通军官能到涂山接受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进修培训就不错了。 安南国在南北内战结束后建立的新军逐步效仿了海汉的编制,军官的军衔同样分为了将校尉几个级别,一般至少要升到少校以上的军衔,才会有可能得到去三亚军校留学的机会。而这种有出国进修资历的高级军官,在回到安南之后往往也会到这里客串一段时间的教官,将自己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尽快传授给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 当然了,海汉军事顾问的作用是不可轻易替代的,这里的训练场上依然还是会有海汉军官的身影出现。在此受训过的安南军官,也会自行按照年份班次区分出前后辈,有些曾在同一名海汉教官手下受训的军官甚至还会以师兄弟相称。而这种自发形成的人际关系会为相关者带来更多的机会,也让更多的安南军人对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心生向往,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在军中谋求晋升的必要条件之一了。涂山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区域,在多年前的内战时期就已经被安南官方划出了大片的禁区,陆陆续续修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最繁忙的时候有超过五千名安南军人在这里接受海汉军事顾问的培训。这地方不仅承载着新兵训练的职能,同时也是安南军基层军官所向往的进修地点,毕竟去海汉国留学只是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普通军官能到涂山接受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进修培训就不错了。 安南国在南北内战结束后建立的新军逐步效仿了海汉的编制,军官的军衔同样分为了将校尉几个级别,一般至少要升到少校以上的军衔,才会有可能得到去三亚军校留学的机会。而这种有出国进修资历的高级军官,在回到安南之后往往也会到这里客串一段时间的教官,将自己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尽快传授给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 当然了,海汉军事顾问的作用是不可轻易替代的,这里的训练场上依然还是会有海汉军官的身影出现。在此受训过的安南军官,也会自行按照年份班次区分出前后辈,有些曾在同一名海汉教官手下受训的军官甚至还会以师兄弟相称。而这种自发形成的人际关系会为相关者带来更多的机会,也让更多的安南军人对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心生向往,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在军中谋求晋升的必要条件之一了。涂山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区域,在多年前的内战时期就已经被安南官方划出了大片的禁区,陆陆续续修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最繁忙的时候有超过五千名安南军人在这里接受海汉军事顾问的培训。这地方不仅承载着新兵训练的职能,同时也是安南军基层军官所向往的进修地点,毕竟去海汉国留学只是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普通军官能到涂山接受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进修培训就不错了。 安南国在南北内战结束后建立的新军逐步效仿了海汉的编制,军官的军衔同样分为了将校尉几个级别,一般至少要升到少校以上的军衔,才会有可能得到去三亚军校留学的机会。而这种有出国进修资历的高级军官,在回到安南之后往往也会到这里客串一段时间的教官,将自己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尽快传授给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 当然了,海汉军事顾问的作用是不可轻易替代的,这里的训练场上依然还是会有海汉军官的身影出现。在此受训过的安南军官,也会自行按照年份班次区分出前后辈,有些曾在同一名海汉教官手下受训的军官甚至还会以师兄弟相称。而这种自发形成的人际关系会为相关者带来更多的机会,也让更多的安南军人对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心生向往,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在军中谋求晋升的必要条件之一了。 第194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海汉而言,军火贸易是极为重要的外贸项目,不仅仅承载着数目庞大的经济收益,更是海汉对外施加影响力,笼络盟友的重要手段。朝鲜的确有心要加入海汉构建的军事同盟,购买和使用海汉制式的武器装备,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朝鲜的订单不算大,在军火贸易这个领域中连海汉的主要客户都算不上,自然不太可能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 白克思当然能理解朝鲜人的想法和难处,想当初安南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景况,没有足够的军费,但又想要购买海汉的武器装备。不过安南人更能下得了狠心,果断选择了用资源换军援,在尝到强大武装带来的甜头之后,便将逐年扩充军备作为了国策之一。 而朝鲜在类似的局面下就显得有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让海汉提供更多的军援,又不愿下血本来表明诚意,那自然很难得到海汉的大力支持。至于如何去做才能在白克思所说的公平竞争中得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看李溰自己怎么去理解了。 李溰其实在抵达三亚后已经对去年发生在马打蓝和荷兰两国间的竞拍军火一事略有所闻了,李希还曾找来了当时的报纸给他看过相关报道。但要朝鲜以这样的方式去竞购海汉出产的武器装备,那估计是行不通的,毕竟战后的朝鲜在财力上远远不及这两个国家,现阶段根本无法在举火采购这个领域投入重金。 李溰当然知道以海汉人的精明,不可能将好处白白赠予自己的国家,但他还是心存一线侥幸,希望海汉能在军援方面做出更多的让步,扶持朝鲜建立新军。但这种愿望与海汉的利益并不一致,海汉出兵朝鲜,目的并不在于挽救李氏在半岛的统治,而是在打击清国的同时对朝鲜施加影响,进而控制半岛地区的一些重要资源及朝鲜国的外贸渠道。而对李溰等留学人员的长远投资,也是实现这一目的的一部分手段。 白克思见李溰沉默不语,似乎有所触动,当下便将话说得更直白三分:“能从我国大批买到武器装备的,都是我国的盟友,谁的订单价高量大给钱爽快,我们就先供应给谁。贵国要大批购买武器,也是照这个标准一视同仁。没钱也没关系,资源、土地、人口,都可以用来抵价!”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海汉而言,军火贸易是极为重要的外贸项目,不仅仅承载着数目庞大的经济收益,更是海汉对外施加影响力,笼络盟友的重要手段。朝鲜的确有心要加入海汉构建的军事同盟,购买和使用海汉制式的武器装备,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朝鲜的订单不算大,在军火贸易这个领域中连海汉的主要客户都算不上,自然不太可能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 白克思当然能理解朝鲜人的想法和难处,想当初安南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景况,没有足够的军费,但又想要购买海汉的武器装备。不过安南人更能下得了狠心,果断选择了用资源换军援,在尝到强大武装带来的甜头之后,便将逐年扩充军备作为了国策之一。 而朝鲜在类似的局面下就显得有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让海汉提供更多的军援,又不愿下血本来表明诚意,那自然很难得到海汉的大力支持。至于如何去做才能在白克思所说的公平竞争中得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看李溰自己怎么去理解了。 李溰其实在抵达三亚后已经对去年发生在马打蓝和荷兰两国间的竞拍军火一事略有所闻了,李希还曾找来了当时的报纸给他看过相关报道。但要朝鲜以这样的方式去竞购海汉出产的武器装备,那估计是行不通的,毕竟战后的朝鲜在财力上远远不及这两个国家,现阶段根本无法在举火采购这个领域投入重金。 李溰当然知道以海汉人的精明,不可能将好处白白赠予自己的国家,但他还是心存一线侥幸,希望海汉能在军援方面做出更多的让步,扶持朝鲜建立新军。但这种愿望与海汉的利益并不一致,海汉出兵朝鲜,目的并不在于挽救李氏在半岛的统治,而是在打击清国的同时对朝鲜施加影响,进而控制半岛地区的一些重要资源及朝鲜国的外贸渠道。而对李溰等留学人员的长远投资,也是实现这一目的的一部分手段。 白克思见李溰沉默不语,似乎有所触动,当下便将话说得更直白三分:“能从我国大批买到武器装备的,都是我国的盟友,谁的订单价高量大给钱爽快,我们就先供应给谁。贵国要大批购买武器,也是照这个标准一视同仁。没钱也没关系,资源、土地、人口,都可以用来抵价!”对海汉而言,军火贸易是极为重要的外贸项目,不仅仅承载着数目庞大的经济收益,更是海汉对外施加影响力,笼络盟友的重要手段。朝鲜的确有心要加入海汉构建的军事同盟,购买和使用海汉制式的武器装备,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朝鲜的订单不算大,在军火贸易这个领域中连海汉的主要客户都算不上,自然不太可能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 白克思当然能理解朝鲜人的想法和难处,想当初安南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景况,没有足够的军费,但又想要购买海汉的武器装备。不过安南人更能下得了狠心,果断选择了用资源换军援,在尝到强大武装带来的甜头之后,便将逐年扩充军备作为了国策之一。 而朝鲜在类似的局面下就显得有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让海汉提供更多的军援,又不愿下血本来表明诚意,那自然很难得到海汉的大力支持。至于如何去做才能在白克思所说的公平竞争中得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看李溰自己怎么去理解了。 李溰其实在抵达三亚后已经对去年发生在马打蓝和荷兰两国间的竞拍军火一事略有所闻了,李希还曾找来了当时的报纸给他看过相关报道。但要朝鲜以这样的方式去竞购海汉出产的武器装备,那估计是行不通的,毕竟战后的朝鲜在财力上远远不及这两个国家,现阶段根本无法在举火采购这个领域投入重金。 李溰当然知道以海汉人的精明,不可能将好处白白赠予自己的国家,但他还是心存一线侥幸,希望海汉能在军援方面做出更多的让步,扶持朝鲜建立新军。但这种愿望与海汉的利益并不一致,海汉出兵朝鲜,目的并不在于挽救李氏在半岛的统治,而是在打击清国的同时对朝鲜施加影响,进而控制半岛地区的一些重要资源及朝鲜国的外贸渠道。而对李溰等留学人员的长远投资,也是实现这一目的的一部分手段。 白克思见李溰沉默不语,似乎有所触动,当下便将话说得更直白三分:“能从我国大批买到武器装备的,都是我国的盟友,谁的订单价高量大给钱爽快,我们就先供应给谁。贵国要大批购买武器,也是照这个标准一视同仁。没钱也没关系,资源、土地、人口,都可以用来抵价!”对海汉而言,军火贸易是极为重要的外贸项目,不仅仅承载着数目庞大的经济收益,更是海汉对外施加影响力,笼络盟友的重要手段。朝鲜的确有心要加入海汉构建的军事同盟,购买和使用海汉制式的武器装备,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朝鲜的订单不算大,在军火贸易这个领域中连海汉的主要客户都算不上,自然不太可能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 白克思当然能理解朝鲜人的想法和难处,想当初安南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景况,没有足够的军费,但又想要购买海汉的武器装备。不过安南人更能下得了狠心,果断选择了用资源换军援,在尝到强大武装带来的甜头之后,便将逐年扩充军备作为了国策之一。 而朝鲜在类似的局面下就显得有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让海汉提供更多的军援,又不愿下血本来表明诚意,那自然很难得到海汉的大力支持。至于如何去做才能在白克思所说的公平竞争中得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看李溰自己怎么去理解了。 李溰其实在抵达三亚后已经对去年发生在马打蓝和荷兰两国间的竞拍军火一事略有所闻了,李希还曾找来了当时的报纸给他看过相关报道。但要朝鲜以这样的方式去竞购海汉出产的武器装备,那估计是行不通的,毕竟战后的朝鲜在财力上远远不及这两个国家,现阶段根本无法在举火采购这个领域投入重金。 李溰当然知道以海汉人的精明,不可能将好处白白赠予自己的国家,但他还是心存一线侥幸,希望海汉能在军援方面做出更多的让步,扶持朝鲜建立新军。但这种愿望与海汉的利益并不一致,海汉出兵朝鲜,目的并不在于挽救李氏在半岛的统治,而是在打击清国的同时对朝鲜施加影响,进而控制半岛地区的一些重要资源及朝鲜国的外贸渠道。而对李溰等留学人员的长远投资,也是实现这一目的的一部分手段。 白克思见李溰沉默不语,似乎有所触动,当下便将话说得更直白三分:“能从我国大批买到武器装备的,都是我国的盟友,谁的订单价高量大给钱爽快,我们就先供应给谁。贵国要大批购买武器,也是照这个标准一视同仁。没钱也没关系,资源、土地、人口,都可以用来抵价!”对海汉而言,军火贸易是极为重要的外贸项目,不仅仅承载着数目庞大的经济收益,更是海汉对外施加影响力,笼络盟友的重要手段。朝鲜的确有心要加入海汉构建的军事同盟,购买和使用海汉制式的武器装备,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朝鲜的订单不算大,在军火贸易这个领域中连海汉的主要客户都算不上,自然不太可能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 白克思当然能理解朝鲜人的想法和难处,想当初安南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景况,没有足够的军费,但又想要购买海汉的武器装备。不过安南人更能下得了狠心,果断选择了用资源换军援,在尝到强大武装带来的甜头之后,便将逐年扩充军备作为了国策之一。 而朝鲜在类似的局面下就显得有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让海汉提供更多的军援,又不愿下血本来表明诚意,那自然很难得到海汉的大力支持。至于如何去做才能在白克思所说的公平竞争中得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看李溰自己怎么去理解了。 李溰其实在抵达三亚后已经对去年发生在马打蓝和荷兰两国间的竞拍军火一事略有所闻了,李希还曾找来了当时的报纸给他看过相关报道。但要朝鲜以这样的方式去竞购海汉出产的武器装备,那估计是行不通的,毕竟战后的朝鲜在财力上远远不及这两个国家,现阶段根本无法在举火采购这个领域投入重金。 李溰当然知道以海汉人的精明,不可能将好处白白赠予自己的国家,但他还是心存一线侥幸,希望海汉能在军援方面做出更多的让步,扶持朝鲜建立新军。但这种愿望与海汉的利益并不一致,海汉出兵朝鲜,目的并不在于挽救李氏在半岛的统治,而是在打击清国的同时对朝鲜施加影响,进而控制半岛地区的一些重要资源及朝鲜国的外贸渠道。而对李溰等留学人员的长远投资,也是实现这一目的的一部分手段。 白克思见李溰沉默不语,似乎有所触动,当下便将话说得更直白三分:“能从我国大批买到武器装备的,都是我国的盟友,谁的订单价高量大给钱爽快,我们就先供应给谁。贵国要大批购买武器,也是照这个标准一视同仁。没钱也没关系,资源、土地、人口,都可以用来抵价!” 第194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船队绕过吉婆岛之后,便驶入了风景秀丽的下龙湾海域,在这片面积约1500平方公里的区域里有3000个大小岛屿,各种锯齿状的石灰岩柱伸出海面,构成了一幅幻的景象。李溰从未见过这样的海上喀斯特地形,当下也是大感新,一直守在甲板上观赏风景。白克思特地下令放慢航速,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到这里的自然风光。 事实上海汉高层对这片海域也极为垂青,数年前便有一些高级官员陆续在这里圈定了一些条件较好的岛屿作为私人领地,在休假时会携家带口来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 李溰站在船舷边看了一阵风景,忍不住向白克思提了一个有点煞风景的问题:“请问白大人,这个地方目前是属于贵国还是安南国?” 白克思大概也想不到李溰会有此一问,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我国与安南国就黑土港归属权所签订的协议中有相关规定,以黑土港码头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海域归我国支配和管辖,在此之外的海域仍然属于安南国,所以这个地方是两国各占一部分,并不是只属于其中一国。” 因为两国在早年间结成的特殊同盟关系,海汉在安南国境内实际控制的区域并非单方面的强占,都签署了双边协议来明确这些区域的归属权。海汉在这一地区的主要目标还是这里的煤矿,下龙湾虽然风景优美,但对海汉而言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必要性。 对于海汉和安南来说,两国的共同利益远远高过了这片海上风景区的实际归属权,所以双方都很默契地保持多年前那份协议中的约定,不会去主动寻求变化,以免影响到两国间一直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 从吉婆岛东侧横穿下龙湾到黑土港的航程其实只有二十海里,但为了尽情领略这里的风光,船队甚至特地在下龙湾某处小岛停泊了一晚,以便安排李溰一行观看这里的海上日出。 李溰虽然希望尽量压缩考察行程中无关紧要的安排,但下龙湾的优美风景让他暂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很爽快地答应了多在这里逗留一晚的安排。这个决定最终也没有让他后悔,第二天早上看到朝阳从东边的海面上冉冉升起,而周边的小岛仿佛也是在随着朝阳突破海面一同上升,场景颇为壮观。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船队绕过吉婆岛之后,便驶入了风景秀丽的下龙湾海域,在这片面积约1500平方公里的区域里有3000个大小岛屿,各种锯齿状的石灰岩柱伸出海面,构成了一幅幻的景象。李溰从未见过这样的海上喀斯特地形,当下也是大感新,一直守在甲板上观赏风景。白克思特地下令放慢航速,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到这里的自然风光。 事实上海汉高层对这片海域也极为垂青,数年前便有一些高级官员陆续在这里圈定了一些条件较好的岛屿作为私人领地,在休假时会携家带口来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 李溰站在船舷边看了一阵风景,忍不住向白克思提了一个有点煞风景的问题:“请问白大人,这个地方目前是属于贵国还是安南国?” 白克思大概也想不到李溰会有此一问,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我国与安南国就黑土港归属权所签订的协议中有相关规定,以黑土港码头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海域归我国支配和管辖,在此之外的海域仍然属于安南国,所以这个地方是两国各占一部分,并不是只属于其中一国。” 因为两国在早年间结成的特殊同盟关系,海汉在安南国境内实际控制的区域并非单方面的强占,都签署了双边协议来明确这些区域的归属权。海汉在这一地区的主要目标还是这里的煤矿,下龙湾虽然风景优美,但对海汉而言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必要性。 对于海汉和安南来说,两国的共同利益远远高过了这片海上风景区的实际归属权,所以双方都很默契地保持多年前那份协议中的约定,不会去主动寻求变化,以免影响到两国间一直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 从吉婆岛东侧横穿下龙湾到黑土港的航程其实只有二十海里,但为了尽情领略这里的风光,船队甚至特地在下龙湾某处小岛停泊了一晚,以便安排李溰一行观看这里的海上日出。 李溰虽然希望尽量压缩考察行程中无关紧要的安排,但下龙湾的优美风景让他暂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很爽快地答应了多在这里逗留一晚的安排。这个决定最终也没有让他后悔,第二天早上看到朝阳从东边的海面上冉冉升起,而周边的小岛仿佛也是在随着朝阳突破海面一同上升,场景颇为壮观。船队绕过吉婆岛之后,便驶入了风景秀丽的下龙湾海域,在这片面积约1500平方公里的区域里有3000个大小岛屿,各种锯齿状的石灰岩柱伸出海面,构成了一幅幻的景象。李溰从未见过这样的海上喀斯特地形,当下也是大感新,一直守在甲板上观赏风景。白克思特地下令放慢航速,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到这里的自然风光。 事实上海汉高层对这片海域也极为垂青,数年前便有一些高级官员陆续在这里圈定了一些条件较好的岛屿作为私人领地,在休假时会携家带口来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 李溰站在船舷边看了一阵风景,忍不住向白克思提了一个有点煞风景的问题:“请问白大人,这个地方目前是属于贵国还是安南国?” 白克思大概也想不到李溰会有此一问,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我国与安南国就黑土港归属权所签订的协议中有相关规定,以黑土港码头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海域归我国支配和管辖,在此之外的海域仍然属于安南国,所以这个地方是两国各占一部分,并不是只属于其中一国。” 因为两国在早年间结成的特殊同盟关系,海汉在安南国境内实际控制的区域并非单方面的强占,都签署了双边协议来明确这些区域的归属权。海汉在这一地区的主要目标还是这里的煤矿,下龙湾虽然风景优美,但对海汉而言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必要性。 对于海汉和安南来说,两国的共同利益远远高过了这片海上风景区的实际归属权,所以双方都很默契地保持多年前那份协议中的约定,不会去主动寻求变化,以免影响到两国间一直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 从吉婆岛东侧横穿下龙湾到黑土港的航程其实只有二十海里,但为了尽情领略这里的风光,船队甚至特地在下龙湾某处小岛停泊了一晚,以便安排李溰一行观看这里的海上日出。 李溰虽然希望尽量压缩考察行程中无关紧要的安排,但下龙湾的优美风景让他暂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很爽快地答应了多在这里逗留一晚的安排。这个决定最终也没有让他后悔,第二天早上看到朝阳从东边的海面上冉冉升起,而周边的小岛仿佛也是在随着朝阳突破海面一同上升,场景颇为壮观。船队绕过吉婆岛之后,便驶入了风景秀丽的下龙湾海域,在这片面积约1500平方公里的区域里有3000个大小岛屿,各种锯齿状的石灰岩柱伸出海面,构成了一幅幻的景象。李溰从未见过这样的海上喀斯特地形,当下也是大感新,一直守在甲板上观赏风景。白克思特地下令放慢航速,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到这里的自然风光。 事实上海汉高层对这片海域也极为垂青,数年前便有一些高级官员陆续在这里圈定了一些条件较好的岛屿作为私人领地,在休假时会携家带口来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 李溰站在船舷边看了一阵风景,忍不住向白克思提了一个有点煞风景的问题:“请问白大人,这个地方目前是属于贵国还是安南国?” 白克思大概也想不到李溰会有此一问,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我国与安南国就黑土港归属权所签订的协议中有相关规定,以黑土港码头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海域归我国支配和管辖,在此之外的海域仍然属于安南国,所以这个地方是两国各占一部分,并不是只属于其中一国。” 因为两国在早年间结成的特殊同盟关系,海汉在安南国境内实际控制的区域并非单方面的强占,都签署了双边协议来明确这些区域的归属权。海汉在这一地区的主要目标还是这里的煤矿,下龙湾虽然风景优美,但对海汉而言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必要性。 对于海汉和安南来说,两国的共同利益远远高过了这片海上风景区的实际归属权,所以双方都很默契地保持多年前那份协议中的约定,不会去主动寻求变化,以免影响到两国间一直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 从吉婆岛东侧横穿下龙湾到黑土港的航程其实只有二十海里,但为了尽情领略这里的风光,船队甚至特地在下龙湾某处小岛停泊了一晚,以便安排李溰一行观看这里的海上日出。 李溰虽然希望尽量压缩考察行程中无关紧要的安排,但下龙湾的优美风景让他暂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很爽快地答应了多在这里逗留一晚的安排。这个决定最终也没有让他后悔,第二天早上看到朝阳从东边的海面上冉冉升起,而周边的小岛仿佛也是在随着朝阳突破海面一同上升,场景颇为壮观。船队绕过吉婆岛之后,便驶入了风景秀丽的下龙湾海域,在这片面积约1500平方公里的区域里有3000个大小岛屿,各种锯齿状的石灰岩柱伸出海面,构成了一幅幻的景象。李溰从未见过这样的海上喀斯特地形,当下也是大感新,一直守在甲板上观赏风景。白克思特地下令放慢航速,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到这里的自然风光。 事实上海汉高层对这片海域也极为垂青,数年前便有一些高级官员陆续在这里圈定了一些条件较好的岛屿作为私人领地,在休假时会携家带口来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 李溰站在船舷边看了一阵风景,忍不住向白克思提了一个有点煞风景的问题:“请问白大人,这个地方目前是属于贵国还是安南国?” 白克思大概也想不到李溰会有此一问,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我国与安南国就黑土港归属权所签订的协议中有相关规定,以黑土港码头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海域归我国支配和管辖,在此之外的海域仍然属于安南国,所以这个地方是两国各占一部分,并不是只属于其中一国。” 因为两国在早年间结成的特殊同盟关系,海汉在安南国境内实际控制的区域并非单方面的强占,都签署了双边协议来明确这些区域的归属权。海汉在这一地区的主要目标还是这里的煤矿,下龙湾虽然风景优美,但对海汉而言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必要性。 对于海汉和安南来说,两国的共同利益远远高过了这片海上风景区的实际归属权,所以双方都很默契地保持多年前那份协议中的约定,不会去主动寻求变化,以免影响到两国间一直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 从吉婆岛东侧横穿下龙湾到黑土港的航程其实只有二十海里,但为了尽情领略这里的风光,船队甚至特地在下龙湾某处小岛停泊了一晚,以便安排李溰一行观看这里的海上日出。 李溰虽然希望尽量压缩考察行程中无关紧要的安排,但下龙湾的优美风景让他暂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很爽快地答应了多在这里逗留一晚的安排。这个决定最终也没有让他后悔,第二天早上看到朝阳从东边的海面上冉冉升起,而周边的小岛仿佛也是在随着朝阳突破海面一同上升,场景颇为壮观。 第194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黑土港的开发时间远比昌化更早,所以实际上这里的轨道运输体系的修建时间也要早于昌化。不过昌化那边为了能将内陆矿区的矿石快速高效地运至临海的冶炼区,就不得不修建工程浩大的货运铁路,而黑土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煤矿开采区就在港区旁边不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无需修建大型货运铁路,在运输环节的投入要比昌化省下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溰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短时间内很难完全理解海汉在基建方面因地制宜的做法,只能从更直观的角度去比较参观过的这几处工业基地间存在的差异。 黑土港如今的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城区也已经不再是早年间竹木棚屋为主的建筑群,如今由地方官府出资修建的矿工楼都是砖石结构,生活设施和配套的服务机构也更为齐全,甚至还有儋州的院专门在这里开设的基础教育机构。如果以矿工的生活条件而论,这里比起海南岛的石碌矿场还要更胜一筹。而且黑土港的矿工多以安南和广西的移民为主,没有苦役营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在治安方面的隐患也较石碌矿场要小得多。 谢春说是随便吃点,但还是摆下了两大桌丰盛的宴席,一桌是白克思、李溰一行人,另一桌则是作陪的本地官员和士绅名流。李溰看了一下桌上的内容,心道这与早先在三亚胜利堡由执委会操办的那顿接风宴也差不多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黑土港的开发时间远比昌化更早,所以实际上这里的轨道运输体系的修建时间也要早于昌化。不过昌化那边为了能将内陆矿区的矿石快速高效地运至临海的冶炼区,就不得不修建工程浩大的货运铁路,而黑土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煤矿开采区就在港区旁边不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无需修建大型货运铁路,在运输环节的投入要比昌化省下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溰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短时间内很难完全理解海汉在基建方面因地制宜的做法,只能从更直观的角度去比较参观过的这几处工业基地间存在的差异。 黑土港如今的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城区也已经不再是早年间竹木棚屋为主的建筑群,如今由地方官府出资修建的矿工楼都是砖石结构,生活设施和配套的服务机构也更为齐全,甚至还有儋州的院专门在这里开设的基础教育机构。如果以矿工的生活条件而论,这里比起海南岛的石碌矿场还要更胜一筹。而且黑土港的矿工多以安南和广西的移民为主,没有苦役营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在治安方面的隐患也较石碌矿场要小得多。 谢春说是随便吃点,但还是摆下了两大桌丰盛的宴席,一桌是白克思、李溰一行人,另一桌则是作陪的本地官员和士绅名流。李溰看了一下桌上的内容,心道这与早先在三亚胜利堡由执委会操办的那顿接风宴也差不多了。黑土港的开发时间远比昌化更早,所以实际上这里的轨道运输体系的修建时间也要早于昌化。不过昌化那边为了能将内陆矿区的矿石快速高效地运至临海的冶炼区,就不得不修建工程浩大的货运铁路,而黑土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煤矿开采区就在港区旁边不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无需修建大型货运铁路,在运输环节的投入要比昌化省下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溰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短时间内很难完全理解海汉在基建方面因地制宜的做法,只能从更直观的角度去比较参观过的这几处工业基地间存在的差异。 黑土港如今的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城区也已经不再是早年间竹木棚屋为主的建筑群,如今由地方官府出资修建的矿工楼都是砖石结构,生活设施和配套的服务机构也更为齐全,甚至还有儋州的院专门在这里开设的基础教育机构。如果以矿工的生活条件而论,这里比起海南岛的石碌矿场还要更胜一筹。而且黑土港的矿工多以安南和广西的移民为主,没有苦役营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在治安方面的隐患也较石碌矿场要小得多。 谢春说是随便吃点,但还是摆下了两大桌丰盛的宴席,一桌是白克思、李溰一行人,另一桌则是作陪的本地官员和士绅名流。李溰看了一下桌上的内容,心道这与早先在三亚胜利堡由执委会操办的那顿接风宴也差不多了。黑土港的开发时间远比昌化更早,所以实际上这里的轨道运输体系的修建时间也要早于昌化。不过昌化那边为了能将内陆矿区的矿石快速高效地运至临海的冶炼区,就不得不修建工程浩大的货运铁路,而黑土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煤矿开采区就在港区旁边不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无需修建大型货运铁路,在运输环节的投入要比昌化省下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溰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短时间内很难完全理解海汉在基建方面因地制宜的做法,只能从更直观的角度去比较参观过的这几处工业基地间存在的差异。 黑土港如今的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城区也已经不再是早年间竹木棚屋为主的建筑群,如今由地方官府出资修建的矿工楼都是砖石结构,生活设施和配套的服务机构也更为齐全,甚至还有儋州的院专门在这里开设的基础教育机构。如果以矿工的生活条件而论,这里比起海南岛的石碌矿场还要更胜一筹。而且黑土港的矿工多以安南和广西的移民为主,没有苦役营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在治安方面的隐患也较石碌矿场要小得多。 谢春说是随便吃点,但还是摆下了两大桌丰盛的宴席,一桌是白克思、李溰一行人,另一桌则是作陪的本地官员和士绅名流。李溰看了一下桌上的内容,心道这与早先在三亚胜利堡由执委会操办的那顿接风宴也差不多了。黑土港的开发时间远比昌化更早,所以实际上这里的轨道运输体系的修建时间也要早于昌化。不过昌化那边为了能将内陆矿区的矿石快速高效地运至临海的冶炼区,就不得不修建工程浩大的货运铁路,而黑土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煤矿开采区就在港区旁边不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无需修建大型货运铁路,在运输环节的投入要比昌化省下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溰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短时间内很难完全理解海汉在基建方面因地制宜的做法,只能从更直观的角度去比较参观过的这几处工业基地间存在的差异。 黑土港如今的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城区也已经不再是早年间竹木棚屋为主的建筑群,如今由地方官府出资修建的矿工楼都是砖石结构,生活设施和配套的服务机构也更为齐全,甚至还有儋州的院专门在这里开设的基础教育机构。如果以矿工的生活条件而论,这里比起海南岛的石碌矿场还要更胜一筹。而且黑土港的矿工多以安南和广西的移民为主,没有苦役营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在治安方面的隐患也较石碌矿场要小得多。 谢春说是随便吃点,但还是摆下了两大桌丰盛的宴席,一桌是白克思、李溰一行人,另一桌则是作陪的本地官员和士绅名流。李溰看了一下桌上的内容,心道这与早先在三亚胜利堡由执委会操办的那顿接风宴也差不多了。黑土港的开发时间远比昌化更早,所以实际上这里的轨道运输体系的修建时间也要早于昌化。不过昌化那边为了能将内陆矿区的矿石快速高效地运至临海的冶炼区,就不得不修建工程浩大的货运铁路,而黑土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煤矿开采区就在港区旁边不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无需修建大型货运铁路,在运输环节的投入要比昌化省下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溰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短时间内很难完全理解海汉在基建方面因地制宜的做法,只能从更直观的角度去比较参观过的这几处工业基地间存在的差异。 黑土港如今的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城区也已经不再是早年间竹木棚屋为主的建筑群,如今由地方官府出资修建的矿工楼都是砖石结构,生活设施和配套的服务机构也更为齐全,甚至还有儋州的院专门在这里开设的基础教育机构。如果以矿工的生活条件而论,这里比起海南岛的石碌矿场还要更胜一筹。而且黑土港的矿工多以安南和广西的移民为主,没有苦役营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在治安方面的隐患也较石碌矿场要小得多。 谢春说是随便吃点,但还是摆下了两大桌丰盛的宴席,一桌是白克思、李溰一行人,另一桌则是作陪的本地官员和士绅名流。李溰看了一下桌上的内容,心道这与早先在三亚胜利堡由执委会操办的那顿接风宴也差不多了。黑土港的开发时间远比昌化更早,所以实际上这里的轨道运输体系的修建时间也要早于昌化。不过昌化那边为了能将内陆矿区的矿石快速高效地运至临海的冶炼区,就不得不修建工程浩大的货运铁路,而黑土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煤矿开采区就在港区旁边不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无需修建大型货运铁路,在运输环节的投入要比昌化省下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溰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短时间内很难完全理解海汉在基建方面因地制宜的做法,只能从更直观的角度去比较参观过的这几处工业基地间存在的差异。 黑土港如今的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城区也已经不再是早年间竹木棚屋为主的建筑群,如今由地方官府出资修建的矿工楼都是砖石结构,生活设施和配套的服务机构也更为齐全,甚至还有儋州的院专门在这里开设的基础教育机构。如果以矿工的生活条件而论,这里比起海南岛的石碌矿场还要更胜一筹。而且黑土港的矿工多以安南和广西的移民为主,没有苦役营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在治安方面的隐患也较石碌矿场要小得多。 谢春说是随便吃点,但还是摆下了两大桌丰盛的宴席,一桌是白克思、李溰一行人,另一桌则是作陪的本地官员和士绅名流。李溰看了一下桌上的内容,心道这与早先在三亚胜利堡由执委会操办的那顿接风宴也差不多了。黑土港的开发时间远比昌化更早,所以实际上这里的轨道运输体系的修建时间也要早于昌化。不过昌化那边为了能将内陆矿区的矿石快速高效地运至临海的冶炼区,就不得不修建工程浩大的货运铁路,而黑土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煤矿开采区就在港区旁边不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无需修建大型货运铁路,在运输环节的投入要比昌化省下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溰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短时间内很难完全理解海汉在基建方面因地制宜的做法,只能从更直观的角度去比较参观过的这几处工业基地间存在的差异。 黑土港如今的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城区也已经不再是早年间竹木棚屋为主的建筑群,如今由地方官府出资修建的矿工楼都是砖石结构,生活设施和配套的服务机构也更为齐全,甚至还有儋州的院专门在这里开设的基础教育机构。如果以矿工的生活条件而论,这里比起海南岛的石碌矿场还要更胜一筹。而且黑土港的矿工多以安南和广西的移民为主,没有苦役营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在治安方面的隐患也较石碌矿场要小得多。 谢春说是随便吃点,但还是摆下了两大桌丰盛的宴席,一桌是白克思、李溰一行人,另一桌则是作陪的本地官员和士绅名流。 第194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之前接触过的海汉高官倒是有不少人都热衷于体育运动,特别是带兵的军方将领,大多都会将健身作为一种生活习惯。而且李溰在好几处海汉统治区都曾见过这种类似蹴鞠的海汉足球运动,不管士兵还是军官,参与的热情都非常高,想不到黑土港这位谢大人对此也是十分热衷。 “我偶尔会组织矿上的球队来这边打打比赛,作为团建活动的一部分。”谢春向白克思介绍道:“不过我这边打球都是养生节奏,倒也不会太激烈就是了。” 李溰不明白什么叫做“团建活动”,不过他觉得能有资格入选球队被邀请来谢大人的私人庄园做客,恐怕也不会是普通矿工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李溰的所料不差,谢春口中的队伍可不是普通矿工组成,而是他的直接下属,本地各种官方机构的基层官员。谢春组织体育活动,除了自己消遣之外,当然也是有借此笼络人心的目的。至于这种团建活动的效果,那自是不用多说,这些活动方式虽然是来自于几百年之后的社会,但人心相通,搬到这个时代也同样管用。 李溰这次出国期间已经在各地见识过不少海汉高官的私宅,但也不得不承认谢春这处庄园的环境在其中要属于佼佼者。这私人岛屿所拥有的天然屏障让其无需修建围墙来遮蔽外界的窥探,拥有视野极佳的天然海景,仅这一条就足以胜过大部分海汉高官的私宅了。 李溰与这些海汉高官打过交道之后,也发现他们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不会标榜自己为官有多么清廉,两袖清风这种形容词,似乎从来都不会被用到海汉高官身上。 这些身为地方大员的高官往往都拥有占地广阔的私人庄园,家中仆役成群,出入都是车马大队,有些人甚至拥有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要论排场,李溰认为本国那些经常出入景福宫的高官也远远不及海汉人,论家产,恐怕更是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海汉上下对于这种状况似乎都习以为常,就如白克思来到黑土港,看到谢春这个私人小岛上的环境,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逾矩。这只能说明海汉执委会很清楚高官们的财力,对于他们优越的生活条件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怪。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李溰之前接触过的海汉高官倒是有不少人都热衷于体育运动,特别是带兵的军方将领,大多都会将健身作为一种生活习惯。而且李溰在好几处海汉统治区都曾见过这种类似蹴鞠的海汉足球运动,不管士兵还是军官,参与的热情都非常高,想不到黑土港这位谢大人对此也是十分热衷。 “我偶尔会组织矿上的球队来这边打打比赛,作为团建活动的一部分。”谢春向白克思介绍道:“不过我这边打球都是养生节奏,倒也不会太激烈就是了。” 李溰不明白什么叫做“团建活动”,不过他觉得能有资格入选球队被邀请来谢大人的私人庄园做客,恐怕也不会是普通矿工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李溰的所料不差,谢春口中的队伍可不是普通矿工组成,而是他的直接下属,本地各种官方机构的基层官员。谢春组织体育活动,除了自己消遣之外,当然也是有借此笼络人心的目的。至于这种团建活动的效果,那自是不用多说,这些活动方式虽然是来自于几百年之后的社会,但人心相通,搬到这个时代也同样管用。 李溰这次出国期间已经在各地见识过不少海汉高官的私宅,但也不得不承认谢春这处庄园的环境在其中要属于佼佼者。这私人岛屿所拥有的天然屏障让其无需修建围墙来遮蔽外界的窥探,拥有视野极佳的天然海景,仅这一条就足以胜过大部分海汉高官的私宅了。 李溰与这些海汉高官打过交道之后,也发现他们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不会标榜自己为官有多么清廉,两袖清风这种形容词,似乎从来都不会被用到海汉高官身上。 这些身为地方大员的高官往往都拥有占地广阔的私人庄园,家中仆役成群,出入都是车马大队,有些人甚至拥有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要论排场,李溰认为本国那些经常出入景福宫的高官也远远不及海汉人,论家产,恐怕更是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海汉上下对于这种状况似乎都习以为常,就如白克思来到黑土港,看到谢春这个私人小岛上的环境,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逾矩。这只能说明海汉执委会很清楚高官们的财力,对于他们优越的生活条件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怪。李溰之前接触过的海汉高官倒是有不少人都热衷于体育运动,特别是带兵的军方将领,大多都会将健身作为一种生活习惯。而且李溰在好几处海汉统治区都曾见过这种类似蹴鞠的海汉足球运动,不管士兵还是军官,参与的热情都非常高,想不到黑土港这位谢大人对此也是十分热衷。 “我偶尔会组织矿上的球队来这边打打比赛,作为团建活动的一部分。”谢春向白克思介绍道:“不过我这边打球都是养生节奏,倒也不会太激烈就是了。” 李溰不明白什么叫做“团建活动”,不过他觉得能有资格入选球队被邀请来谢大人的私人庄园做客,恐怕也不会是普通矿工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李溰的所料不差,谢春口中的队伍可不是普通矿工组成,而是他的直接下属,本地各种官方机构的基层官员。谢春组织体育活动,除了自己消遣之外,当然也是有借此笼络人心的目的。至于这种团建活动的效果,那自是不用多说,这些活动方式虽然是来自于几百年之后的社会,但人心相通,搬到这个时代也同样管用。 李溰这次出国期间已经在各地见识过不少海汉高官的私宅,但也不得不承认谢春这处庄园的环境在其中要属于佼佼者。这私人岛屿所拥有的天然屏障让其无需修建围墙来遮蔽外界的窥探,拥有视野极佳的天然海景,仅这一条就足以胜过大部分海汉高官的私宅了。 李溰与这些海汉高官打过交道之后,也发现他们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不会标榜自己为官有多么清廉,两袖清风这种形容词,似乎从来都不会被用到海汉高官身上。 这些身为地方大员的高官往往都拥有占地广阔的私人庄园,家中仆役成群,出入都是车马大队,有些人甚至拥有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要论排场,李溰认为本国那些经常出入景福宫的高官也远远不及海汉人,论家产,恐怕更是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海汉上下对于这种状况似乎都习以为常,就如白克思来到黑土港,看到谢春这个私人小岛上的环境,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逾矩。这只能说明海汉执委会很清楚高官们的财力,对于他们优越的生活条件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怪。李溰之前接触过的海汉高官倒是有不少人都热衷于体育运动,特别是带兵的军方将领,大多都会将健身作为一种生活习惯。而且李溰在好几处海汉统治区都曾见过这种类似蹴鞠的海汉足球运动,不管士兵还是军官,参与的热情都非常高,想不到黑土港这位谢大人对此也是十分热衷。 “我偶尔会组织矿上的球队来这边打打比赛,作为团建活动的一部分。”谢春向白克思介绍道:“不过我这边打球都是养生节奏,倒也不会太激烈就是了。” 李溰不明白什么叫做“团建活动”,不过他觉得能有资格入选球队被邀请来谢大人的私人庄园做客,恐怕也不会是普通矿工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李溰的所料不差,谢春口中的队伍可不是普通矿工组成,而是他的直接下属,本地各种官方机构的基层官员。谢春组织体育活动,除了自己消遣之外,当然也是有借此笼络人心的目的。至于这种团建活动的效果,那自是不用多说,这些活动方式虽然是来自于几百年之后的社会,但人心相通,搬到这个时代也同样管用。 李溰这次出国期间已经在各地见识过不少海汉高官的私宅,但也不得不承认谢春这处庄园的环境在其中要属于佼佼者。这私人岛屿所拥有的天然屏障让其无需修建围墙来遮蔽外界的窥探,拥有视野极佳的天然海景,仅这一条就足以胜过大部分海汉高官的私宅了。 李溰与这些海汉高官打过交道之后,也发现他们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不会标榜自己为官有多么清廉,两袖清风这种形容词,似乎从来都不会被用到海汉高官身上。 这些身为地方大员的高官往往都拥有占地广阔的私人庄园,家中仆役成群,出入都是车马大队,有些人甚至拥有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要论排场,李溰认为本国那些经常出入景福宫的高官也远远不及海汉人,论家产,恐怕更是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海汉上下对于这种状况似乎都习以为常,就如白克思来到黑土港,看到谢春这个私人小岛上的环境,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逾矩。这只能说明海汉执委会很清楚高官们的财力,对于他们优越的生活条件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怪。李溰之前接触过的海汉高官倒是有不少人都热衷于体育运动,特别是带兵的军方将领,大多都会将健身作为一种生活习惯。而且李溰在好几处海汉统治区都曾见过这种类似蹴鞠的海汉足球运动,不管士兵还是军官,参与的热情都非常高,想不到黑土港这位谢大人对此也是十分热衷。 “我偶尔会组织矿上的球队来这边打打比赛,作为团建活动的一部分。”谢春向白克思介绍道:“不过我这边打球都是养生节奏,倒也不会太激烈就是了。” 李溰不明白什么叫做“团建活动”,不过他觉得能有资格入选球队被邀请来谢大人的私人庄园做客,恐怕也不会是普通矿工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李溰的所料不差,谢春口中的队伍可不是普通矿工组成,而是他的直接下属,本地各种官方机构的基层官员。谢春组织体育活动,除了自己消遣之外,当然也是有借此笼络人心的目的。至于这种团建活动的效果,那自是不用多说,这些活动方式虽然是来自于几百年之后的社会,但人心相通,搬到这个时代也同样管用。 李溰这次出国期间已经在各地见识过不少海汉高官的私宅,但也不得不承认谢春这处庄园的环境在其中要属于佼佼者。这私人岛屿所拥有的天然屏障让其无需修建围墙来遮蔽外界的窥探,拥有视野极佳的天然海景,仅这一条就足以胜过大部分海汉高官的私宅了。 李溰与这些海汉高官打过交道之后,也发现他们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不会标榜自己为官有多么清廉,两袖清风这种形容词,似乎从来都不会被用到海汉高官身上。 这些身为地方大员的高官往往都拥有占地广阔的私人庄园,家中仆役成群,出入都是车马大队,有些人甚至拥有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要论排场,李溰认为本国那些经常出入景福宫的高官也远远不及海汉人,论家产,恐怕更是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海汉上下对于这种状况似乎都习以为常,就如白克思来到黑土港,看到谢春这个私人小岛上的环境,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逾矩。这只能说明海汉执委会很清楚高官们的财力,对于他们优越的生活条件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怪。 第194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对李溰的这种重视和礼遇属于长期投资,是否能够得到执委会所期望的回报,或许要在若干年之后才会有结果。但考虑到海汉将来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利益,当前向朝鲜国这位年轻的王位继承人提供一些资源,并借由各种渠道尽力对其施加影响,无疑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外交手段。 来自外国的参观者大多是带着对海汉的仰慕之情和学习的目的,海汉在军事、航海、经贸、制造业等领域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水平,会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只要是海汉的就是更优秀的”、“只要学海汉就对了”这样一种效仿强者的心理,而海汉官方也会充分利用这种心理,进一步引导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从而慢慢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 海汉邀请李溰到三亚留学,也正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让这个王位继承人在登基之前成为海汉的拥趸,除了会使得两国间的外交关系更加牢固之外,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将朝鲜也纳入到海汉牵头构建的盟国体系当中,让朝鲜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与海汉保持同一步调,成为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有力的海外支点。 不过这位朝鲜世子也并非三岁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海汉的手段控制,海汉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耐心,才有可能让李溰心悦诚服地接受海汉试图向其灌输的各种意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对李溰的这种重视和礼遇属于长期投资,是否能够得到执委会所期望的回报,或许要在若干年之后才会有结果。但考虑到海汉将来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利益,当前向朝鲜国这位年轻的王位继承人提供一些资源,并借由各种渠道尽力对其施加影响,无疑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外交手段。 来自外国的参观者大多是带着对海汉的仰慕之情和学习的目的,海汉在军事、航海、经贸、制造业等领域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水平,会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只要是海汉的就是更优秀的”、“只要学海汉就对了”这样一种效仿强者的心理,而海汉官方也会充分利用这种心理,进一步引导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从而慢慢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 海汉邀请李溰到三亚留学,也正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让这个王位继承人在登基之前成为海汉的拥趸,除了会使得两国间的外交关系更加牢固之外,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将朝鲜也纳入到海汉牵头构建的盟国体系当中,让朝鲜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与海汉保持同一步调,成为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有力的海外支点。 不过这位朝鲜世子也并非三岁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海汉的手段控制,海汉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耐心,才有可能让李溰心悦诚服地接受海汉试图向其灌输的各种意识。 海汉对李溰的这种重视和礼遇属于长期投资,是否能够得到执委会所期望的回报,或许要在若干年之后才会有结果。但考虑到海汉将来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利益,当前向朝鲜国这位年轻的王位继承人提供一些资源,并借由各种渠道尽力对其施加影响,无疑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外交手段。 来自外国的参观者大多是带着对海汉的仰慕之情和学习的目的,海汉在军事、航海、经贸、制造业等领域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水平,会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只要是海汉的就是更优秀的”、“只要学海汉就对了”这样一种效仿强者的心理,而海汉官方也会充分利用这种心理,进一步引导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从而慢慢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 海汉邀请李溰到三亚留学,也正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让这个王位继承人在登基之前成为海汉的拥趸,除了会使得两国间的外交关系更加牢固之外,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将朝鲜也纳入到海汉牵头构建的盟国体系当中,让朝鲜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与海汉保持同一步调,成为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有力的海外支点。 不过这位朝鲜世子也并非三岁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海汉的手段控制,海汉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耐心,才有可能让李溰心悦诚服地接受海汉试图向其灌输的各种意识。 海汉对李溰的这种重视和礼遇属于长期投资,是否能够得到执委会所期望的回报,或许要在若干年之后才会有结果。但考虑到海汉将来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利益,当前向朝鲜国这位年轻的王位继承人提供一些资源,并借由各种渠道尽力对其施加影响,无疑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外交手段。 来自外国的参观者大多是带着对海汉的仰慕之情和学习的目的,海汉在军事、航海、经贸、制造业等领域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水平,会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只要是海汉的就是更优秀的”、“只要学海汉就对了”这样一种效仿强者的心理,而海汉官方也会充分利用这种心理,进一步引导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从而慢慢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 海汉邀请李溰到三亚留学,也正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让这个王位继承人在登基之前成为海汉的拥趸,除了会使得两国间的外交关系更加牢固之外,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将朝鲜也纳入到海汉牵头构建的盟国体系当中,让朝鲜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与海汉保持同一步调,成为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有力的海外支点。 不过这位朝鲜世子也并非三岁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海汉的手段控制,海汉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耐心,才有可能让李溰心悦诚服地接受海汉试图向其灌输的各种意识。 海汉对李溰的这种重视和礼遇属于长期投资,是否能够得到执委会所期望的回报,或许要在若干年之后才会有结果。但考虑到海汉将来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利益,当前向朝鲜国这位年轻的王位继承人提供一些资源,并借由各种渠道尽力对其施加影响,无疑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外交手段。 来自外国的参观者大多是带着对海汉的仰慕之情和学习的目的,海汉在军事、航海、经贸、制造业等领域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水平,会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只要是海汉的就是更优秀的”、“只要学海汉就对了”这样一种效仿强者的心理,而海汉官方也会充分利用这种心理,进一步引导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从而慢慢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 海汉邀请李溰到三亚留学,也正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让这个王位继承人在登基之前成为海汉的拥趸,除了会使得两国间的外交关系更加牢固之外,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将朝鲜也纳入到海汉牵头构建的盟国体系当中,让朝鲜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与海汉保持同一步调,成为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有力的海外支点。 不过这位朝鲜世子也并非三岁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海汉的手段控制,海汉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耐心,才有可能让李溰心悦诚服地接受海汉试图向其灌输的各种意识。 海汉对李溰的这种重视和礼遇属于长期投资,是否能够得到执委会所期望的回报,或许要在若干年之后才会有结果。但考虑到海汉将来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利益,当前向朝鲜国这位年轻的王位继承人提供一些资源,并借由各种渠道尽力对其施加影响,无疑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外交手段。 来自外国的参观者大多是带着对海汉的仰慕之情和学习的目的,海汉在军事、航海、经贸、制造业等领域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水平,会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只要是海汉的就是更优秀的”、“只要学海汉就对了”这样一种效仿强者的心理,而海汉官方也会充分利用这种心理,进一步引导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从而慢慢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 海汉邀请李溰到三亚留学,也正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让这个王位继承人在登基之前成为海汉的拥趸,除了会使得两国间的外交关系更加牢固之外,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将朝鲜也纳入到海汉牵头构建的盟国体系当中,让朝鲜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与海汉保持同一步调,成为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有力的海外支点。 不过这位朝鲜世子也并非三岁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海汉的手段控制,海汉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耐心,才有可能让李溰心悦诚服地接受海汉试图向其灌输的各种意识。 海汉对李溰的这种重视和礼遇属于长期投资,是否能够得到执委会所期望的回报,或许要在若干年之后才会有结果。但考虑到海汉将来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利益,当前向朝鲜国这位年轻的王位继承人提供一些资源,并借由各种渠道尽力对其施加影响,无疑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外交手段。 来自外国的参观者大多是带着对海汉的仰慕之情和学习的目的,海汉在军事、航海、经贸、制造业等领域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水平,会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只要是海汉的就是更优秀的”、“只要学海汉就对了”这样一种效仿强者的心理,而海汉官方也会充分利用这种心理,进一步引导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从而慢慢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 海汉邀请李溰到三亚留学,也正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让这个王位继承人在登基之前成为海汉的拥趸,除了会使得两国间的外交关系更加牢固之外,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将朝鲜也纳入到海汉牵头构建的盟国体系当中,让朝鲜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与海汉保持同一步调,成为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有力的海外支点。 不过这位朝鲜世子也并非三岁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海汉的手段控制,海汉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耐心,才有可能让李溰心悦诚服地接受海汉试图向其灌输的各种意识。 海汉对李溰的这种重视和礼遇属于长期投资,是否能够得到执委会所期望的回报,或许要在若干年之后才会有结果。但考虑到海汉将来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利益,当前向朝鲜国这位年轻的王位继承人提供一些资源,并借由各种渠道尽力对其施加影响,无疑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外交手段。 来自外国的参观者大多是带着对海汉的仰慕之情和学习的目的,海汉在军事、航海、经贸、制造业等领域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水平,会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只要是海汉的就是更优秀的”、“只要学海汉就对了”这样一种效仿强者的心理,而海汉官方也会充分利用这种心理,进一步引导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问题,从而慢慢向他们灌输海汉式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 海汉邀请李溰到三亚留学,也正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让这个王位继承人在登基之前成为海汉的拥趸,除了会使得两国间的外交关系更加牢固之外,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将朝鲜也纳入到海汉牵头构建的盟国体系当中,让朝鲜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与海汉保持同一步调,成为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有力的海外支点。 第195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全部作为一个行动权限极大的衙门,只接受来自执委会的直接管辖和命令,而其所辖的事务范围又广,治安、情报、内卫等等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在海汉的官方机构当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它在行政上独立于其他官署,另一方面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它又可以要求其他官署予以配合,甚至调动军、警部门的武装力量。 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安全部人员编制严重不足所导致的后果。虽然安全部也有自己的外勤行动小组,但如果是需要进行大面积布控或排查的行动,那人手就远远不够了。比如先前在昌化,虽然调查工作是由张千智来主持,但由于安全部在昌化的分支机构就只有那么七八号人,根本没法执行张千智所要求的排查工作,所以还是得调用警察和驻军。看起来人手是得到了补充,但行动的协调性和对外保密就很难做到了。 目前儋州的情况也是类似于此,虽然儋州这边的安全部人员编制要比昌化多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专门的外勤小组,但相较于儋州目前的城市规模,想要独力完成对城区的排查也还是十分困难。而一旦调用军警部门的力量,参与行动的人员构成变得复杂了,就很难完全避免消息外泄的状况发生。 刚刚在儋州城中找地方住下来的薛正,很快便得到了那位霍先生派人送来的消息。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安全部作为一个行动权限极大的衙门,只接受来自执委会的直接管辖和命令,而其所辖的事务范围又广,治安、情报、内卫等等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在海汉的官方机构当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它在行政上独立于其他官署,另一方面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它又可以要求其他官署予以配合,甚至调动军、警部门的武装力量。 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安全部人员编制严重不足所导致的后果。虽然安全部也有自己的外勤行动小组,但如果是需要进行大面积布控或排查的行动,那人手就远远不够了。比如先前在昌化,虽然调查工作是由张千智来主持,但由于安全部在昌化的分支机构就只有那么七八号人,根本没法执行张千智所要求的排查工作,所以还是得调用警察和驻军。看起来人手是得到了补充,但行动的协调性和对外保密就很难做到了。 目前儋州的情况也是类似于此,虽然儋州这边的安全部人员编制要比昌化多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专门的外勤小组,但相较于儋州目前的城市规模,想要独力完成对城区的排查也还是十分困难。而一旦调用军警部门的力量,参与行动的人员构成变得复杂了,就很难完全避免消息外泄的状况发生。 刚刚在儋州城中找地方住下来的薛正,很快便得到了那位霍先生派人送来的消息。安全部作为一个行动权限极大的衙门,只接受来自执委会的直接管辖和命令,而其所辖的事务范围又广,治安、情报、内卫等等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在海汉的官方机构当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它在行政上独立于其他官署,另一方面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它又可以要求其他官署予以配合,甚至调动军、警部门的武装力量。 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安全部人员编制严重不足所导致的后果。虽然安全部也有自己的外勤行动小组,但如果是需要进行大面积布控或排查的行动,那人手就远远不够了。比如先前在昌化,虽然调查工作是由张千智来主持,但由于安全部在昌化的分支机构就只有那么七八号人,根本没法执行张千智所要求的排查工作,所以还是得调用警察和驻军。看起来人手是得到了补充,但行动的协调性和对外保密就很难做到了。 目前儋州的情况也是类似于此,虽然儋州这边的安全部人员编制要比昌化多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专门的外勤小组,但相较于儋州目前的城市规模,想要独力完成对城区的排查也还是十分困难。而一旦调用军警部门的力量,参与行动的人员构成变得复杂了,就很难完全避免消息外泄的状况发生。 刚刚在儋州城中找地方住下来的薛正,很快便得到了那位霍先生派人送来的消息。安全部作为一个行动权限极大的衙门,只接受来自执委会的直接管辖和命令,而其所辖的事务范围又广,治安、情报、内卫等等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在海汉的官方机构当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它在行政上独立于其他官署,另一方面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它又可以要求其他官署予以配合,甚至调动军、警部门的武装力量。 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安全部人员编制严重不足所导致的后果。虽然安全部也有自己的外勤行动小组,但如果是需要进行大面积布控或排查的行动,那人手就远远不够了。比如先前在昌化,虽然调查工作是由张千智来主持,但由于安全部在昌化的分支机构就只有那么七八号人,根本没法执行张千智所要求的排查工作,所以还是得调用警察和驻军。看起来人手是得到了补充,但行动的协调性和对外保密就很难做到了。 目前儋州的情况也是类似于此,虽然儋州这边的安全部人员编制要比昌化多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专门的外勤小组,但相较于儋州目前的城市规模,想要独力完成对城区的排查也还是十分困难。而一旦调用军警部门的力量,参与行动的人员构成变得复杂了,就很难完全避免消息外泄的状况发生。 刚刚在儋州城中找地方住下来的薛正,很快便得到了那位霍先生派人送来的消息。安全部作为一个行动权限极大的衙门,只接受来自执委会的直接管辖和命令,而其所辖的事务范围又广,治安、情报、内卫等等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在海汉的官方机构当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它在行政上独立于其他官署,另一方面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它又可以要求其他官署予以配合,甚至调动军、警部门的武装力量。 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安全部人员编制严重不足所导致的后果。虽然安全部也有自己的外勤行动小组,但如果是需要进行大面积布控或排查的行动,那人手就远远不够了。比如先前在昌化,虽然调查工作是由张千智来主持,但由于安全部在昌化的分支机构就只有那么七八号人,根本没法执行张千智所要求的排查工作,所以还是得调用警察和驻军。看起来人手是得到了补充,但行动的协调性和对外保密就很难做到了。 目前儋州的情况也是类似于此,虽然儋州这边的安全部人员编制要比昌化多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专门的外勤小组,但相较于儋州目前的城市规模,想要独力完成对城区的排查也还是十分困难。而一旦调用军警部门的力量,参与行动的人员构成变得复杂了,就很难完全避免消息外泄的状况发生。 刚刚在儋州城中找地方住下来的薛正,很快便得到了那位霍先生派人送来的消息。安全部作为一个行动权限极大的衙门,只接受来自执委会的直接管辖和命令,而其所辖的事务范围又广,治安、情报、内卫等等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在海汉的官方机构当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它在行政上独立于其他官署,另一方面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它又可以要求其他官署予以配合,甚至调动军、警部门的武装力量。 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安全部人员编制严重不足所导致的后果。虽然安全部也有自己的外勤行动小组,但如果是需要进行大面积布控或排查的行动,那人手就远远不够了。比如先前在昌化,虽然调查工作是由张千智来主持,但由于安全部在昌化的分支机构就只有那么七八号人,根本没法执行张千智所要求的排查工作,所以还是得调用警察和驻军。看起来人手是得到了补充,但行动的协调性和对外保密就很难做到了。 目前儋州的情况也是类似于此,虽然儋州这边的安全部人员编制要比昌化多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专门的外勤小组,但相较于儋州目前的城市规模,想要独力完成对城区的排查也还是十分困难。而一旦调用军警部门的力量,参与行动的人员构成变得复杂了,就很难完全避免消息外泄的状况发生。 刚刚在儋州城中找地方住下来的薛正,很快便得到了那位霍先生派人送来的消息。安全部作为一个行动权限极大的衙门,只接受来自执委会的直接管辖和命令,而其所辖的事务范围又广,治安、情报、内卫等等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在海汉的官方机构当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它在行政上独立于其他官署,另一方面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它又可以要求其他官署予以配合,甚至调动军、警部门的武装力量。 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安全部人员编制严重不足所导致的后果。虽然安全部也有自己的外勤行动小组,但如果是需要进行大面积布控或排查的行动,那人手就远远不够了。比如先前在昌化,虽然调查工作是由张千智来主持,但由于安全部在昌化的分支机构就只有那么七八号人,根本没法执行张千智所要求的排查工作,所以还是得调用警察和驻军。看起来人手是得到了补充,但行动的协调性和对外保密就很难做到了。 目前儋州的情况也是类似于此,虽然儋州这边的安全部人员编制要比昌化多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专门的外勤小组,但相较于儋州目前的城市规模,想要独力完成对城区的排查也还是十分困难。而一旦调用军警部门的力量,参与行动的人员构成变得复杂了,就很难完全避免消息外泄的状况发生。 刚刚在儋州城中找地方住下来的薛正,很快便得到了那位霍先生派人送来的消息。安全部作为一个行动权限极大的衙门,只接受来自执委会的直接管辖和命令,而其所辖的事务范围又广,治安、情报、内卫等等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在海汉的官方机构当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它在行政上独立于其他官署,另一方面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它又可以要求其他官署予以配合,甚至调动军、警部门的武装力量。 当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安全部人员编制严重不足所导致的后果。虽然安全部也有自己的外勤行动小组,但如果是需要进行大面积布控或排查的行动,那人手就远远不够了。比如先前在昌化,虽然调查工作是由张千智来主持,但由于安全部在昌化的分支机构就只有那么七八号人,根本没法执行张千智所要求的排查工作,所以还是得调用警察和驻军。看起来人手是得到了补充,但行动的协调性和对外保密就很难做到了。 目前儋州的情况也是类似于此,虽然儋州这边的安全部人员编制要比昌化多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专门的外勤小组,但相较于儋州目前的城市规模,想要独力完成对城区的排查也还是十分困难。而一旦调用军警部门的力量,参与行动的人员构成变得复杂了,就很难完全避免消息外泄的状况发生。 第195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饶是张新对张千智一向信任有加,但也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而且也未必就能够达成张千智所声称的效果。张千智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昌化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而对于可能会在儋州发生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换句话说,张千智想在儋州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没有依据,说得好听是直觉判断,说得不好听这是出于其臆想也不为过。 而张新内心对本地的治安状况和安保水平其实还挺有自信的,如今的儋州早就不是1631年的环境了,民间对海汉的统治也已经逐渐习惯,没有什么反抗的声音了,如果还有人想在本地策划大规模的袭击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事实上在前几天针对儋州港进行的大规模排查之后,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张新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能不像安全部声称的那么严重,或者说调查人员对局势走向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有必要在儋州大张旗鼓地就此展开行动。但为了顾及安全部的面子和张千智的感受,张新还是下令让本地的军警、港务等部门全力予以配合。 但现在张千智要求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儋州上下配合安全部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张新就有点犹豫了。作为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必须要考虑这种行动将会对儋州平静的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如果计划失败所将导致的后果。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饶是张新对张千智一向信任有加,但也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而且也未必就能够达成张千智所声称的效果。张千智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昌化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而对于可能会在儋州发生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换句话说,张千智想在儋州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没有依据,说得好听是直觉判断,说得不好听这是出于其臆想也不为过。 而张新内心对本地的治安状况和安保水平其实还挺有自信的,如今的儋州早就不是1631年的环境了,民间对海汉的统治也已经逐渐习惯,没有什么反抗的声音了,如果还有人想在本地策划大规模的袭击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事实上在前几天针对儋州港进行的大规模排查之后,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张新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能不像安全部声称的那么严重,或者说调查人员对局势走向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有必要在儋州大张旗鼓地就此展开行动。但为了顾及安全部的面子和张千智的感受,张新还是下令让本地的军警、港务等部门全力予以配合。 但现在张千智要求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儋州上下配合安全部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张新就有点犹豫了。作为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必须要考虑这种行动将会对儋州平静的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如果计划失败所将导致的后果。饶是张新对张千智一向信任有加,但也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而且也未必就能够达成张千智所声称的效果。张千智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昌化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而对于可能会在儋州发生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换句话说,张千智想在儋州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没有依据,说得好听是直觉判断,说得不好听这是出于其臆想也不为过。 而张新内心对本地的治安状况和安保水平其实还挺有自信的,如今的儋州早就不是1631年的环境了,民间对海汉的统治也已经逐渐习惯,没有什么反抗的声音了,如果还有人想在本地策划大规模的袭击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事实上在前几天针对儋州港进行的大规模排查之后,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张新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能不像安全部声称的那么严重,或者说调查人员对局势走向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有必要在儋州大张旗鼓地就此展开行动。但为了顾及安全部的面子和张千智的感受,张新还是下令让本地的军警、港务等部门全力予以配合。 但现在张千智要求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儋州上下配合安全部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张新就有点犹豫了。作为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必须要考虑这种行动将会对儋州平静的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如果计划失败所将导致的后果。饶是张新对张千智一向信任有加,但也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而且也未必就能够达成张千智所声称的效果。张千智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昌化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而对于可能会在儋州发生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换句话说,张千智想在儋州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没有依据,说得好听是直觉判断,说得不好听这是出于其臆想也不为过。 而张新内心对本地的治安状况和安保水平其实还挺有自信的,如今的儋州早就不是1631年的环境了,民间对海汉的统治也已经逐渐习惯,没有什么反抗的声音了,如果还有人想在本地策划大规模的袭击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事实上在前几天针对儋州港进行的大规模排查之后,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张新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能不像安全部声称的那么严重,或者说调查人员对局势走向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有必要在儋州大张旗鼓地就此展开行动。但为了顾及安全部的面子和张千智的感受,张新还是下令让本地的军警、港务等部门全力予以配合。 但现在张千智要求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儋州上下配合安全部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张新就有点犹豫了。作为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必须要考虑这种行动将会对儋州平静的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如果计划失败所将导致的后果。饶是张新对张千智一向信任有加,但也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而且也未必就能够达成张千智所声称的效果。张千智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昌化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而对于可能会在儋州发生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换句话说,张千智想在儋州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没有依据,说得好听是直觉判断,说得不好听这是出于其臆想也不为过。 而张新内心对本地的治安状况和安保水平其实还挺有自信的,如今的儋州早就不是1631年的环境了,民间对海汉的统治也已经逐渐习惯,没有什么反抗的声音了,如果还有人想在本地策划大规模的袭击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事实上在前几天针对儋州港进行的大规模排查之后,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张新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能不像安全部声称的那么严重,或者说调查人员对局势走向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有必要在儋州大张旗鼓地就此展开行动。但为了顾及安全部的面子和张千智的感受,张新还是下令让本地的军警、港务等部门全力予以配合。 但现在张千智要求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儋州上下配合安全部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张新就有点犹豫了。作为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必须要考虑这种行动将会对儋州平静的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如果计划失败所将导致的后果。饶是张新对张千智一向信任有加,但也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而且也未必就能够达成张千智所声称的效果。张千智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昌化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而对于可能会在儋州发生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换句话说,张千智想在儋州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没有依据,说得好听是直觉判断,说得不好听这是出于其臆想也不为过。 而张新内心对本地的治安状况和安保水平其实还挺有自信的,如今的儋州早就不是1631年的环境了,民间对海汉的统治也已经逐渐习惯,没有什么反抗的声音了,如果还有人想在本地策划大规模的袭击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事实上在前几天针对儋州港进行的大规模排查之后,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张新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能不像安全部声称的那么严重,或者说调查人员对局势走向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有必要在儋州大张旗鼓地就此展开行动。但为了顾及安全部的面子和张千智的感受,张新还是下令让本地的军警、港务等部门全力予以配合。 但现在张千智要求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儋州上下配合安全部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张新就有点犹豫了。作为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必须要考虑这种行动将会对儋州平静的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如果计划失败所将导致的后果。饶是张新对张千智一向信任有加,但也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而且也未必就能够达成张千智所声称的效果。张千智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昌化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而对于可能会在儋州发生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换句话说,张千智想在儋州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没有依据,说得好听是直觉判断,说得不好听这是出于其臆想也不为过。 而张新内心对本地的治安状况和安保水平其实还挺有自信的,如今的儋州早就不是1631年的环境了,民间对海汉的统治也已经逐渐习惯,没有什么反抗的声音了,如果还有人想在本地策划大规模的袭击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事实上在前几天针对儋州港进行的大规模排查之后,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张新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能不像安全部声称的那么严重,或者说调查人员对局势走向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有必要在儋州大张旗鼓地就此展开行动。但为了顾及安全部的面子和张千智的感受,张新还是下令让本地的军警、港务等部门全力予以配合。 但现在张千智要求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儋州上下配合安全部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张新就有点犹豫了。作为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必须要考虑这种行动将会对儋州平静的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如果计划失败所将导致的后果。饶是张新对张千智一向信任有加,但也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而且也未必就能够达成张千智所声称的效果。张千智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昌化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而对于可能会在儋州发生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换句话说,张千智想在儋州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没有依据,说得好听是直觉判断,说得不好听这是出于其臆想也不为过。 而张新内心对本地的治安状况和安保水平其实还挺有自信的,如今的儋州早就不是1631年的环境了,民间对海汉的统治也已经逐渐习惯,没有什么反抗的声音了,如果还有人想在本地策划大规模的袭击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事实上在前几天针对儋州港进行的大规模排查之后,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张新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能不像安全部声称的那么严重,或者说调查人员对局势走向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有必要在儋州大张旗鼓地就此展开行动。但为了顾及安全部的面子和张千智的感受,张新还是下令让本地的军警、港务等部门全力予以配合。 但现在张千智要求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儋州上下配合安全部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张新就有点犹豫了。 第195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一个以情报信息搜集、分析、整理为主要职能的机构,安全部对于如何在十七世纪的环境下进行信息战自有一套手段,并且在过去的数年中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战绩。虽然当下的情况有些紧迫,但参与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张千智对于成事还是颇有信心。 据汪百锁及其下属所掌握的情况,本地的确有几个从事灰色买卖的地下掮客存在,而且生意还做得不小,出入儋州的各国人士都有其直接或间接的客户。这些掮客除了为跨国商人提供一些商贸领域的信息之外,也会从事一些不能见光的交易,比如为外国商人与本地某些官吏牵线搭桥,又或是在暗中出售官方禁止流通的物资,以及其他一些不太合法的操作。 只要不危及本地的安定,汪百锁对于这些掮客的存在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花费精力去深究其身份背景之类的信息。这倒不是他玩忽职守,而是这些掮客所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复杂,其中也不乏官府中人,安全部如果主动介入,有可能会被人间接利用作为官场斗争的工具。所以汪百锁即便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一般也只是作壁上观,不会轻易出手干涉。 不过当下要利用这些掮客来散布消息,引诱可能在暗中潜伏的敌人,肯定不会以安全部的名义出面去办理此事。但这当然也难不倒汪百锁,他手下这些人除了在安全部的职位之外,明面上都还各自另有身份,绝大部分都是官署衙门和各种官方机构的吏员文之类。以这些身份去向掮客放出关于朝鲜世子行程安排的消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怀疑其真实性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作为一个以情报信息搜集、分析、整理为主要职能的机构,安全部对于如何在十七世纪的环境下进行信息战自有一套手段,并且在过去的数年中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战绩。虽然当下的情况有些紧迫,但参与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张千智对于成事还是颇有信心。 据汪百锁及其下属所掌握的情况,本地的确有几个从事灰色买卖的地下掮客存在,而且生意还做得不小,出入儋州的各国人士都有其直接或间接的客户。这些掮客除了为跨国商人提供一些商贸领域的信息之外,也会从事一些不能见光的交易,比如为外国商人与本地某些官吏牵线搭桥,又或是在暗中出售官方禁止流通的物资,以及其他一些不太合法的操作。 只要不危及本地的安定,汪百锁对于这些掮客的存在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花费精力去深究其身份背景之类的信息。这倒不是他玩忽职守,而是这些掮客所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复杂,其中也不乏官府中人,安全部如果主动介入,有可能会被人间接利用作为官场斗争的工具。所以汪百锁即便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一般也只是作壁上观,不会轻易出手干涉。 不过当下要利用这些掮客来散布消息,引诱可能在暗中潜伏的敌人,肯定不会以安全部的名义出面去办理此事。但这当然也难不倒汪百锁,他手下这些人除了在安全部的职位之外,明面上都还各自另有身份,绝大部分都是官署衙门和各种官方机构的吏员文之类。以这些身份去向掮客放出关于朝鲜世子行程安排的消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怀疑其真实性了。 作为一个以情报信息搜集、分析、整理为主要职能的机构,安全部对于如何在十七世纪的环境下进行信息战自有一套手段,并且在过去的数年中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战绩。虽然当下的情况有些紧迫,但参与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张千智对于成事还是颇有信心。 据汪百锁及其下属所掌握的情况,本地的确有几个从事灰色买卖的地下掮客存在,而且生意还做得不小,出入儋州的各国人士都有其直接或间接的客户。这些掮客除了为跨国商人提供一些商贸领域的信息之外,也会从事一些不能见光的交易,比如为外国商人与本地某些官吏牵线搭桥,又或是在暗中出售官方禁止流通的物资,以及其他一些不太合法的操作。 只要不危及本地的安定,汪百锁对于这些掮客的存在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花费精力去深究其身份背景之类的信息。这倒不是他玩忽职守,而是这些掮客所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复杂,其中也不乏官府中人,安全部如果主动介入,有可能会被人间接利用作为官场斗争的工具。所以汪百锁即便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一般也只是作壁上观,不会轻易出手干涉。 不过当下要利用这些掮客来散布消息,引诱可能在暗中潜伏的敌人,肯定不会以安全部的名义出面去办理此事。但这当然也难不倒汪百锁,他手下这些人除了在安全部的职位之外,明面上都还各自另有身份,绝大部分都是官署衙门和各种官方机构的吏员文之类。以这些身份去向掮客放出关于朝鲜世子行程安排的消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怀疑其真实性了。 作为一个以情报信息搜集、分析、整理为主要职能的机构,安全部对于如何在十七世纪的环境下进行信息战自有一套手段,并且在过去的数年中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战绩。虽然当下的情况有些紧迫,但参与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张千智对于成事还是颇有信心。 据汪百锁及其下属所掌握的情况,本地的确有几个从事灰色买卖的地下掮客存在,而且生意还做得不小,出入儋州的各国人士都有其直接或间接的客户。这些掮客除了为跨国商人提供一些商贸领域的信息之外,也会从事一些不能见光的交易,比如为外国商人与本地某些官吏牵线搭桥,又或是在暗中出售官方禁止流通的物资,以及其他一些不太合法的操作。 只要不危及本地的安定,汪百锁对于这些掮客的存在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花费精力去深究其身份背景之类的信息。这倒不是他玩忽职守,而是这些掮客所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复杂,其中也不乏官府中人,安全部如果主动介入,有可能会被人间接利用作为官场斗争的工具。所以汪百锁即便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一般也只是作壁上观,不会轻易出手干涉。 不过当下要利用这些掮客来散布消息,引诱可能在暗中潜伏的敌人,肯定不会以安全部的名义出面去办理此事。但这当然也难不倒汪百锁,他手下这些人除了在安全部的职位之外,明面上都还各自另有身份,绝大部分都是官署衙门和各种官方机构的吏员文之类。以这些身份去向掮客放出关于朝鲜世子行程安排的消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怀疑其真实性了。 作为一个以情报信息搜集、分析、整理为主要职能的机构,安全部对于如何在十七世纪的环境下进行信息战自有一套手段,并且在过去的数年中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战绩。虽然当下的情况有些紧迫,但参与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张千智对于成事还是颇有信心。 据汪百锁及其下属所掌握的情况,本地的确有几个从事灰色买卖的地下掮客存在,而且生意还做得不小,出入儋州的各国人士都有其直接或间接的客户。这些掮客除了为跨国商人提供一些商贸领域的信息之外,也会从事一些不能见光的交易,比如为外国商人与本地某些官吏牵线搭桥,又或是在暗中出售官方禁止流通的物资,以及其他一些不太合法的操作。 只要不危及本地的安定,汪百锁对于这些掮客的存在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花费精力去深究其身份背景之类的信息。这倒不是他玩忽职守,而是这些掮客所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复杂,其中也不乏官府中人,安全部如果主动介入,有可能会被人间接利用作为官场斗争的工具。所以汪百锁即便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一般也只是作壁上观,不会轻易出手干涉。 不过当下要利用这些掮客来散布消息,引诱可能在暗中潜伏的敌人,肯定不会以安全部的名义出面去办理此事。但这当然也难不倒汪百锁,他手下这些人除了在安全部的职位之外,明面上都还各自另有身份,绝大部分都是官署衙门和各种官方机构的吏员文之类。以这些身份去向掮客放出关于朝鲜世子行程安排的消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怀疑其真实性了。 作为一个以情报信息搜集、分析、整理为主要职能的机构,安全部对于如何在十七世纪的环境下进行信息战自有一套手段,并且在过去的数年中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战绩。虽然当下的情况有些紧迫,但参与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张千智对于成事还是颇有信心。 据汪百锁及其下属所掌握的情况,本地的确有几个从事灰色买卖的地下掮客存在,而且生意还做得不小,出入儋州的各国人士都有其直接或间接的客户。这些掮客除了为跨国商人提供一些商贸领域的信息之外,也会从事一些不能见光的交易,比如为外国商人与本地某些官吏牵线搭桥,又或是在暗中出售官方禁止流通的物资,以及其他一些不太合法的操作。 只要不危及本地的安定,汪百锁对于这些掮客的存在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花费精力去深究其身份背景之类的信息。这倒不是他玩忽职守,而是这些掮客所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复杂,其中也不乏官府中人,安全部如果主动介入,有可能会被人间接利用作为官场斗争的工具。所以汪百锁即便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一般也只是作壁上观,不会轻易出手干涉。 不过当下要利用这些掮客来散布消息,引诱可能在暗中潜伏的敌人,肯定不会以安全部的名义出面去办理此事。但这当然也难不倒汪百锁,他手下这些人除了在安全部的职位之外,明面上都还各自另有身份,绝大部分都是官署衙门和各种官方机构的吏员文之类。以这些身份去向掮客放出关于朝鲜世子行程安排的消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怀疑其真实性了。 作为一个以情报信息搜集、分析、整理为主要职能的机构,安全部对于如何在十七世纪的环境下进行信息战自有一套手段,并且在过去的数年中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战绩。虽然当下的情况有些紧迫,但参与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张千智对于成事还是颇有信心。 据汪百锁及其下属所掌握的情况,本地的确有几个从事灰色买卖的地下掮客存在,而且生意还做得不小,出入儋州的各国人士都有其直接或间接的客户。这些掮客除了为跨国商人提供一些商贸领域的信息之外,也会从事一些不能见光的交易,比如为外国商人与本地某些官吏牵线搭桥,又或是在暗中出售官方禁止流通的物资,以及其他一些不太合法的操作。 只要不危及本地的安定,汪百锁对于这些掮客的存在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花费精力去深究其身份背景之类的信息。这倒不是他玩忽职守,而是这些掮客所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复杂,其中也不乏官府中人,安全部如果主动介入,有可能会被人间接利用作为官场斗争的工具。所以汪百锁即便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一般也只是作壁上观,不会轻易出手干涉。 第195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为本国矿产资源担心的同时,了解了黑土港历史的李溰也不得不承认,作为这处煤矿原本的主人,安南国在这种资源换军援的交易中同样获得了不小的收益,海汉对其提供军事援助的力度是朝鲜可望而不可及的。安南得到的不仅仅是从海汉大量购买军火的机会,甚至连一部分武器装备的生产技术也一并学到了手。 虽然海汉对朝鲜也开出了类似的条件,答应会协助朝鲜建设新式武器的生产场所,并且在投产之后将部分武器的生产技术转让给朝鲜,但这些承诺何时能够兑现却不好说。这倒不是海汉言而无信,而是朝鲜当下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启动这些项目,很可能得拖上很久很久。当然朝鲜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待条件成熟,那倒也可以效仿安南的模式,拿出一些资源来换取海汉更大的援助力度。 是保持现状一步一步地慢慢发展,还是设法用资源来换取更快的发展速度,这对于朝鲜来说是一个不易作出选择的难题。李溰在出国之前的态度还是比较坚定地支持自力更生,徐图大业的做法,但在出国后参观了这么多的地方,认识到了朝鲜与海汉等国之间的生产力差距,李溰的想法也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李溰与海汉高层官员频繁接触后的最大感受,便是他们非常讲究办事效率,不管是生产、商贸还是作战都是如此,而这也正是海汉能在短短十年间迅速崛起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朝鲜慢慢腾腾地按照自己的步调发展,那或许十年过后也还是老样子,什么兵工厂、造船厂,说不定到那时候也还是镜花水月,到时候与海汉这类国家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就算当个摇旗呐喊的跟班可能都会被嫌弃太弱小。 而且海汉与安南之间各取所需之后仍然保持着密切的外交关系,安南在不断地升级自身军力之后,也有了更多跟随海汉脚步向海外扩张的机会。如果将安南当初的付出视作是一种长远投资,那么如今的收获足以让他们感谢自己当时的英明抉择了。 朝鲜的抉择会是什么,若干年之后回头再看这个时候的决定,是为之骄傲,还是后悔不已,李溰希望能够通过自己在海汉的见闻和学习,帮助国家选择一个正确的前进方向。但这个责任太过重大,李溰过去也从未承担过类似的任务,甚至在他离开朝鲜的时候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在海汉人不断的明示暗示之下,他才逐渐明确了自己的使命。 在黑土港逗留了三天之后,李溰主动提及了返回海南岛继续之前的参观行程。这让白克思稍稍感到有些焦虑,因为根据他与儋州方面联系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调查工作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截止目前仍然没有查明敌人的真实身份和具体动向。按照他的理解,这也就意味着儋州依然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安全隐患,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安排李溰前往儋州,那自然是有一定的风险存在。 白克思其实对儋州的治安状况还是挺放心的,毕竟他在去昌化之前刚刚结束了在儋州的工作,对于当地的情况多少还算有些了解。但他也知道儋州当地流动人口相当多,要在当地进行彻底的排查实在有些难为调查人员,只是一天不抓到在昌化搞事的那伙人,这安全隐患就会继续存在下去,他实在不想让朝鲜人冒险在儋州公开现身,因为一旦出了什么状况,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朝鲜人对海汉的信任和依赖。 不过事情倒也远没有发展到让海汉无计可施的地步,儋州市长张新就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出动当地驻军为朝鲜人提供更为严密的安保,即便是有敌人潜伏在儋州,也绝不给其留下可以发动袭击的机会。当然如果采取这样大张旗鼓的安保措施,估计也会让朝鲜人对其处境有所察觉,而这是白克思并不希望出现的状况。 而且按照白克思的日程安排,他在大概七八天之前就应该返回三亚了,但因为临时去了一趟昌化,就多出了这趟陪着李溰跑安南的行程。如今三亚那边的工作早已经积压了一大堆,而他还得考虑要不要再去一趟儋州,亲自确认当地的安保工作不会出现纰漏。 想来想去,白克思还是专门拍了一封电报回三亚,向胜利堡请示此事。其实之前在昌化这边开始调查工作,改变朝鲜人行程安排的时候,就已经向胜利堡报备了。不过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的影响不会持续太久,所以其实没有准备什么预案,直到白克思从黑土港拍电报回来请示,执委会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件事比预计的更为麻烦。 “安全部是张千智在儋州主持侦破工作?年轻人办事还是不够稳重啊!这种案子怎么当时只让儋州在港口进行协查,意识到对方是从海上撤出昌化,就该立刻调附近的海军出动搜捕了!” 在随后召开的执委会临时会议上,陶东来毫不客气地对张千智在这次调查过程中的应对提出了批评。 颜楚杰应道:“儋州海军还是出动了,但因为协调上的问题,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出海,而且也没有组织大规模的海上搜捕,就只对儋州到昌化之间的海岸线进行了巡查。当然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海军没有任何的发现。” “迟了整整一天才出海,那肯定找不到了,而且那艘船也不见得是往儋州去的吧!有没有可能对方发觉自己行迹败露,就直接逃离了海南岛,所以他们在儋州根本找不着人。”宁崎对发生在昌化的事件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陶东来道:“我刚打电话问过老何了,是张千智坚持认为这帮人很可能还在儋州潜伏,等待时机再次动手,所以他们在儋州那边又组织了一个钓鱼行动,想通过地下黑市来确认这伙人是不是还在当地伺机而动。老何的意思,是希望再给儋州一到两天的时间,如果还是没动静,那就暂时降低调查工作的优先度,让朝鲜人先完成在儋州的行程。” “最终还是得抓到这帮人才能安心啊!”顾凯轻轻拍了拍桌面道:“各位,这个事情的根源还是在那帮袭击未遂的匪徒身上,就算他们没在儋州,隐患也还是存在。我们现在只能相信安全部的调查能力,全力支持他们,尽快破案拿人,消除隐患。” “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查清楚这些人是受到谁的指使,这才是真正的隐患!”颜楚杰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会尽快下令,让儋州和海口的驻军配合安全部的调查,必要的话,也可以出动海军舰队巡查琼州海峡的主要航道,提前切断对手可能的退路!” 颜楚杰对于这件事还是相当重视的,与大多数海汉高官一样,他还是选择相信张千智这样的安全部官员对案件的专业判断。这倒不是他们对张千智有太多的偏爱,而是因为这是一起必须要调查清楚的案件。 这种有组织的袭击事件不是普通的私人恩怨,虽然其目标是朝鲜世子,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在挑战海汉的权威,肯定得深挖其背后的主使者。如果有必要的话,军方还会在破案之后承担起后续的抓捕甚至报复的任务,所以颜楚杰必须要清楚地表明军方的态度。 执委会很快统一了意见,让安全部继续主导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同时军方配合加强儋州当地的安保措施,务必要保证朝鲜世子在儋州期间的人身安全。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得尽快把隐患彻底消除掉。 “如果还来得及,那多派些精干人手去儋州支援一下吧!”顾凯建议道:“想必安全部在当地的人手也很有限,多派点人过去也好分派任务。” 从三亚到儋州的航程约莫一百七八十海里,如果派出海军的快船全速航行,顺利的话大概一天一夜就能赶到儋州,所以当下调遣人手赶去增援倒也是可行的办法。 “老何已经先动了。”陶东来应道:“他昨天从三亚和海口两个地方调动了人手赶去儋州增援张千智,海口过去的人手估计已经到了,希望这次能把问题彻底解决。” 何夕昨天下令调动了两支外勤行动组赶去儋州支援,虽然两组人马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十人,但这都是安全部经验最丰富,身手最出众的干员,善于在各种环境下执行抓捕、剿杀等特殊任务。再加上儋州当地的安全部人马,已经够一个加强排的编制了,这也是何夕目前能给张千智提供的最大支持了。 “那老白怎么办?让他先回三亚还是再去一趟儋州?”宁崎倒是没有忘了发电报回来请示下一步行动的白克思,此时还在黑土港等待胜利堡的安排。 “他要是觉得不放心,就去儋州看着好了,但不要让他插手指挥查案的工作,免得自乱阵脚。”颜楚杰对白克思的能力显然有点不信任,当下还特地强调了一句。 白克思在当天晚些时候收到了三亚的回电,告知了执委会的决定,并由其自行决定是否再次前往儋州。白克思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要自己亲自过去坐镇比较稳妥。不过这个时候天公不作美,下龙湾海域出现了少有的雷暴天气,这倒是给了白克思一个合理的留客借口,让李溰在黑土港待到天气好转再返回儋州,这样再给儋州那边多争取一点调查案件的时间。 而在儋州黑市上出现那条怪的求购信息之后,接下的一天时间里,这条求购信息的价格又被提高了两次,从原本的一万加价到两万,并且出价者表示若是信息真实可靠,成交价还可以再议。 这无疑是让本地的地下情报市场炸了锅,就连很多根本不相干的人也一头扎了进来,开始四处打听这即将访问儋州的朝鲜世子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然有人出重金去买他的行程安排。当然也有些老狐狸嗅到了这件事当中的诡异味道,主动避开与此相关的话题,即便有人问到也故作不知。 而此时果然有些坐不住的地下掮客便开始各自发动在官方的关系,打听关于朝鲜世子的事情。霍先生更是如坐针毡,这本是他今年接到的买卖中数目比较大的一桩了,做下来足够吃上几年了,而且对方一口就答应了自己十万的报价,这分明还有可以操作的空间。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把消息拆开来卖,争取再从对方手里多榨出一些油水。 可谁曾料想这独门生意竟然还有人坏事,如果真被人用两万就给半路截胡,那他可就亏大了。所以霍先生一边在发动关系打听朝鲜人的消息,一边也在设法想要查明到底是什么人在市场上悬赏购买消息。 姓薛的为了自证与此无关,今天已经向他支付了三成的订金,但同时对方也表明态度,如果霍先生后续拿不出干货,那这笔钱还会找他讨回去。霍先生当然根本没存有退钱的打算,但为了自己的招牌着想,他还是想要尽力去完成这桩交易。 只是有一件事让他觉得有些怪,这黑市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官方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既不辟谣也没有派人放风对试图参与此事的人提出警告,难道官方就如此放心,丝毫不顾虑朝鲜世子行程泄露的可能? 但他也没有去细想此事,毕竟官方不插手对他而言是重大利好,要是官方真的介入了,搞不好就把金主给吓跑了,那这笔买卖后续的大头收入可就泡汤了。为今之计,重点自然还是要设法搞到消息,然后把钱收进自己口袋。至于这姓薛的到底是打算在儋州对朝鲜人做些什么,那就不是他需要去在意的问题了。 第195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儋州被海汉划入治下数年后,才由原来的临时行政区调整为“市”,而相应的各种官署和官方机构也较大明统治时期有了一定的变化,人员编制比以前更大,职能分工也更为细化。而且由于此地有许多来自大明、安南等国的商人、水手和文人,所以还专门设有管理外国人的外事管理处。 不过这个部门并没有多大的实权,主要职能就是登记各种相关资料,比如各家院的外国留学人员,在本地开设商业机构的外国商人,以及其他在儋州长期居住的外国人员,都会在这里有一份存档资料。不过在有官方组织的外事活动时,这个部门也会临时充当外事接待任务的执行者。但在大多数时间里,这里只是以文工作为主的清水衙门,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门前冷落车马稀的状态中。 不过最近两天这个曾经的清水衙门却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一下子变成了本地社交圈子的香馍馍,所有在这个机构工作的官吏都接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宴请邀约,以及大量不请自来的登门造访。而这些热络的来客都有一个共同目的,那就是打听即将到访儋州的朝鲜世子相关消息。 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心急的人很露骨地向外事管理处的这些官吏开出了价码,希望他们能够提供朝鲜人的行程信息。而相关的价格也是一路看涨,从最开始的一百、两百,很快就有人出到了四位数,而且还在不停地呈现出上涨的趋势。所有人都希望能以一个有吸引力的价格买到情报,然后赶紧转手卖给在黑市上出大价钱收购情报的金主。不过他们大概想不到,外事管理处的某些人其实还有一个隐藏身份是安全部的探员。 “这办法起效果了。”汪百锁在得到属下的报告之后,立刻便将这些情况告知了张千智。 “好!那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张千智听到这个消息也颇为兴奋,当下时间紧迫,张新留给他的两天时间其实已经到了,但还没有引出对手现身。还好黑土港那边因为恶劣天气的原因暂时不能放船出海,又多腾了一两天缓冲时间出来,否则他现在就不得不被迫终止行动了。 张千智和汪百锁所准备的计划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步是通过某些特殊渠道在本地的黑市上放出消息,高价求购朝鲜世子访问儋州的行程安排。这一步的目的是让可能潜伏在本地的对手产生紧迫感,如果他们还没意识到搜集相关情报的必要性,那么这个消息放出去多半会吸引到他们去关注这个领域。 而第二步的内容便是与第一步制造出的局面相呼应,制造一个看起来很可靠的消息源,然后由此放出关于朝鲜世子行程的情报,再开出一个高于目前市面价的售价,先赶跑那些想浑水摸鱼的人,而这个时候还愿意出高价买情报的,必然就是心怀不轨之人了。 当然即便是对手此时真的潜伏在儋州,这个计划也并不是百分百能达成效果,其中有太多不可控的变量。比如对方未必吃这买卖情报的套路,又或者想买情报但却没有足够的资金来进行操作,或者对方有其他的消息渠道,不屑于通过黑市去购买情报。诸如此类的状况可能还有很多,张千智最乐观的估计,也不过只有三四成的希望能引蛇出洞。 但这种概率对安全部来说已经足够,值得他们投入人力物力去安排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复杂的行动了。从目前所收到的反馈消息来看,至少第一步的行动取得了比较理想的效果,几乎整个儋州黑市都被撬动了,很多根本不是从事情报掮客这一行的人也想冲着这个高价来来试试运气。如果有人在暗中关注有关朝鲜世子的消息,那就很难不被当下的这股风头所影响。 而对于那些不可控的状况,安全部也会设法尽量排除其干扰,压缩对手在当前这种情况下采取其他情报收集方式的可能。换言之,就是要将安全部控制下的渠道变成理论上唯一的情报源,尽可能不给对手留下操作的余地。 按照安全部的要求,即便是过去负责外国贵宾接待工作的外事管理处,也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准确的消息。各方势力花了不少气力,也只了解到朝鲜世子访问儋州这事尚在计划之中,还没有制定出具体的行程安排。 这个事的关键就在于外事管理处只负责接待工作,至于安排行程却并不是他们的工作,而是由外交部牵头与交通、民政、安保等部门协调,外边的人想打听朝鲜世子的行程找外事管理处是没错,但上面还根本没将相关的行程发给外事管理处,在这里自然打听不到什么具体的消息了。 而外事管理处的上面,就是直接为张新效命的市长办了,这是儋州的真正意义上的官场顶端,绝大多数人的手是伸不到这么长的。但如果消息是出自这里,那对外的可信度就非常高了。 霍先生也是绝大多数人当中的一员,他在本地官府中的确是有一些人脉,但真正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出力的,便是外事管理处的一位副处长,这也是他为何对薛正先前所求购的情报有充分的信心。他早就想好了,事成之后分一万给他的消息来源,也算是没有亏待对方了。 但随着求购消息在黑市上传开,情报的价格也水涨船高,霍先生为了确保自己的消息来源不会背叛自己,只好也跟着节奏涨价,向那位一直不吭气的副处长许诺自己的报价一定会比目前外面所传的价格更高——他实在很担心那位只认钱不认人的老兄,会扛不住黑市价的诱惑,直接把情报卖给了别家。 不过最后这位已经收了五千订金的老兄还是给了霍先生一个比较实在的答复:“前些天的确是通知过朝鲜世子会来儋州游玩几日的消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在外面炒作此事,市长办那边可能是担心安全问题,到今天都还没有给出行程安排,也没有宣布朝鲜世子何时抵达。你要怪就怪那在外胡乱出价收购消息的人吧!” 霍先生何止是想责怪,他手撕了这好事之人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有人搞出这种节外生枝的勾当,那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从副处长这边拿了情报,转手加价卖给了薛正,钱都揣进自己口袋里了。 然而如今因为有人暗中在外面抬价,整个儋州黑市都被这事带起了节奏,而官方似乎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对朝鲜世子的行程安排进行了保密处理,这让原本以为此事十拿九稳的霍先生颇为不甘。 当然如果他有本事能够搭上市长办的关系,那仍然有极大的机会抢在所有人之前拿到这个值钱的情报。但霍先生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家背景,能办成此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霍先生的家族早年间在儋州还算有点资产,但因为海汉进琼北的时候,他的家族属于不肯与海汉合作的一派,在1631年儋州刺杀案的时候又站错了队,后来便被抄家没产,逐离海南岛。这霍先生改名换姓,好不容易才设法留在了儋州,但因其家族原因已经没法做明面上的生意,更不可能去报考海汉国的科举,便只能在儋州做些灰色地带的买卖。 好在他头脑不错,加之经历过家族衰落,做事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了,几年下来竟然在儋州闯出了不错的局面,并且还经营了一些官场上的人脉。在儋州做掮客买卖的圈子里,“霍先生”这个名号也是慢慢起来了。不过他自知身份敏感,常年深居简出,几乎从不公开露面,以免引来无妄之灾。但这种神秘感反倒是让客户对他更为认同,比如找上门来的薛正,就觉得霍先生颇为谨慎,这才敢放心与他合作。 但霍先生想要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必须要接触到更高层级的人物,而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难以逾越的瓶颈。比如这个掌管儋州各项关键事务的市长办,在其中工作的官员便全是张新的心腹亲信,今后都是在仕途上有一片光明前景的人,绝对不可能被他这样的黑市商人所收买。 而当下的情况是,市长办负责制定安排朝鲜世子在儋州的行程,而外事管理处在得到市长办传达的行程之后,将负责监督执行相关的任务,比如安排住宿、交通、饮食等等。原本不会有多少人关心的朝鲜世子行程如今已经成了黑市热点,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盯着外事管理处,等这边拿到行程之后,只怕很快就会有通过各种渠道卖到市面的情报,而且因为情报来源不止一处,到时候价格会一路崩盘。到时候薛正会再付七万买他的情报,还是花更少的钱直接从市面上收购,那就不太好说了。 在所有人都盯着外事管理处的情况下,霍先生甚至都不敢保证自己是外界最早拿到行程的人,毕竟喜欢钱的人肯定不止那位副处长而已,外事管理处所有能在第一时间接触到行程的人都有可能把它拿出来换一份收入。 霍先生越想越是觉得到自己嘴边的鸭子要飞了,他甚至在这一刻生出了别的心思,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对薛正一伙来个黑吃黑,或者干脆设法卖了他们,或许能为自己换到一份官府的特赦令,今后不用再躲在暗处生活。 但他又旋即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倒不是他要讲究什么江湖道义,而是他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习惯了躲在暗处做一些官府不允许的买卖,要是真回到正常的环境中,他反而会觉得不适应。 至于黑吃黑这条路,霍先生倒是有点心动,很显然薛正这帮外来者非常有钱,为达目的不惜成本,如果能悄无声息地吃了这批人,能吞下的钱财肯定不止薛正所承诺的十万海汉币了。 但霍先生也有点担心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吞下这只刺猬,毕竟对方可是在打朝鲜世子主意的狠人,而且他派人去薛正等人落脚的地方做了调查,对方有十几号人,虽然表面上是粮商的身份,但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这帮人应该都是有本领的练家子。 而霍先生虽然是地头蛇,但实际上他的生意是以出售各种信息和充当中间人为主,手下除了几名贴身保镖之外,大部分人其实是在儋州各处为他跑腿搜集信息,而并非杀人越货的凶徒。他要想稳稳吃下薛正这伙人,那还得找其他地下势力借人才行,到时候不但要多分一份钱出去,还得设法让所有人参与行动的人保守秘密,到时候不免又是一通麻烦。如果自己这边再不幸折几个人进去,那麻烦就更大了。 “罢了!且先饶他们一命,待后续再看看!”霍先生思考良久,还是觉得这个处理方式不够稳妥,最终还是决定不急于下决定。如果这个买卖到后面实在做不下来了,再考虑用非常规的方式去解决。 说到底其实还是他仍然对当下的局面抱有一线希望,认为还是可以再期待一下是否会有转机出现。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转机会从何而来,但多年的经验让他能感觉到当前的市场状况并不合理,有太多人为操纵的痕迹,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去破解,也没有能力去找出背后的操纵者。不过他的直觉认为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变化,因为相关情报的价格几乎每个时辰都在发生变化,而这种状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与外事管理处那位副职官员谈话之后仅仅过了半天时间,霍先生所期待的变化就出现了,但这种变化究竟对他而言是利是弊,却也不是立刻就能分辨清楚。 第195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那位外事管理处的副处给霍先生送来了一个当下难以判断利弊的消息,他已经接到市长办的通知,朝鲜世子近日就会抵达儋州,但具体的行程安排,这次将由市长办和三亚派出的外交官员来一起议定,而外事管理处可能要等到这位贵宾抵达儋州之后才会知道具体的行程——这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几天黑市炒作朝鲜世子行程被官方注意到了,所以与过去外事活动的安排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那对霍先生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等朝鲜世子到了儋州之后才拿到行程,他也很难向自己的主顾交差,毕竟先前他可是向对方吹下了牛皮,会在朝鲜世子抵达儋州之前就拿到行程, 但据这位副处所说,从三亚来的外交官似乎对享乐比较感兴趣,召集外事管理处的人开会时便主动询问本地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是用来招待朝鲜世子,而是他自己想去体验一下。 这对于霍先生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了,通常来说喜欢享乐的官员会比较容易收买,而此人或许便掌握着朝鲜人的具体行程,如果能直接与此人接触,说不定可以拿钱从他那里买到独门消息。至于安排一处好玩的地方招呼这位外交官,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霍先生一句吩咐下去,一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准备妥当。 当然了,要结交到这位外交官,肯定还是得通过为他提供这个信息的副处才行,而且这种牵线搭桥的服务肯定不是免费的,他势必还得为此再付给对方一笔酬劳。不过考虑到这可能是当下唯一能够破局的手段了,霍先生也只能兵行险着试上一试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那位外事管理处的副处给霍先生送来了一个当下难以判断利弊的消息,他已经接到市长办的通知,朝鲜世子近日就会抵达儋州,但具体的行程安排,这次将由市长办和三亚派出的外交官员来一起议定,而外事管理处可能要等到这位贵宾抵达儋州之后才会知道具体的行程——这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几天黑市炒作朝鲜世子行程被官方注意到了,所以与过去外事活动的安排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那对霍先生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等朝鲜世子到了儋州之后才拿到行程,他也很难向自己的主顾交差,毕竟先前他可是向对方吹下了牛皮,会在朝鲜世子抵达儋州之前就拿到行程, 但据这位副处所说,从三亚来的外交官似乎对享乐比较感兴趣,召集外事管理处的人开会时便主动询问本地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是用来招待朝鲜世子,而是他自己想去体验一下。 这对于霍先生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了,通常来说喜欢享乐的官员会比较容易收买,而此人或许便掌握着朝鲜人的具体行程,如果能直接与此人接触,说不定可以拿钱从他那里买到独门消息。至于安排一处好玩的地方招呼这位外交官,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霍先生一句吩咐下去,一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准备妥当。 当然了,要结交到这位外交官,肯定还是得通过为他提供这个信息的副处才行,而且这种牵线搭桥的服务肯定不是免费的,他势必还得为此再付给对方一笔酬劳。不过考虑到这可能是当下唯一能够破局的手段了,霍先生也只能兵行险着试上一试了。那位外事管理处的副处给霍先生送来了一个当下难以判断利弊的消息,他已经接到市长办的通知,朝鲜世子近日就会抵达儋州,但具体的行程安排,这次将由市长办和三亚派出的外交官员来一起议定,而外事管理处可能要等到这位贵宾抵达儋州之后才会知道具体的行程——这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几天黑市炒作朝鲜世子行程被官方注意到了,所以与过去外事活动的安排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那对霍先生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等朝鲜世子到了儋州之后才拿到行程,他也很难向自己的主顾交差,毕竟先前他可是向对方吹下了牛皮,会在朝鲜世子抵达儋州之前就拿到行程, 但据这位副处所说,从三亚来的外交官似乎对享乐比较感兴趣,召集外事管理处的人开会时便主动询问本地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是用来招待朝鲜世子,而是他自己想去体验一下。 这对于霍先生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了,通常来说喜欢享乐的官员会比较容易收买,而此人或许便掌握着朝鲜人的具体行程,如果能直接与此人接触,说不定可以拿钱从他那里买到独门消息。至于安排一处好玩的地方招呼这位外交官,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霍先生一句吩咐下去,一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准备妥当。 当然了,要结交到这位外交官,肯定还是得通过为他提供这个信息的副处才行,而且这种牵线搭桥的服务肯定不是免费的,他势必还得为此再付给对方一笔酬劳。不过考虑到这可能是当下唯一能够破局的手段了,霍先生也只能兵行险着试上一试了。那位外事管理处的副处给霍先生送来了一个当下难以判断利弊的消息,他已经接到市长办的通知,朝鲜世子近日就会抵达儋州,但具体的行程安排,这次将由市长办和三亚派出的外交官员来一起议定,而外事管理处可能要等到这位贵宾抵达儋州之后才会知道具体的行程——这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几天黑市炒作朝鲜世子行程被官方注意到了,所以与过去外事活动的安排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那对霍先生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等朝鲜世子到了儋州之后才拿到行程,他也很难向自己的主顾交差,毕竟先前他可是向对方吹下了牛皮,会在朝鲜世子抵达儋州之前就拿到行程, 但据这位副处所说,从三亚来的外交官似乎对享乐比较感兴趣,召集外事管理处的人开会时便主动询问本地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是用来招待朝鲜世子,而是他自己想去体验一下。 这对于霍先生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了,通常来说喜欢享乐的官员会比较容易收买,而此人或许便掌握着朝鲜人的具体行程,如果能直接与此人接触,说不定可以拿钱从他那里买到独门消息。至于安排一处好玩的地方招呼这位外交官,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霍先生一句吩咐下去,一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准备妥当。 当然了,要结交到这位外交官,肯定还是得通过为他提供这个信息的副处才行,而且这种牵线搭桥的服务肯定不是免费的,他势必还得为此再付给对方一笔酬劳。不过考虑到这可能是当下唯一能够破局的手段了,霍先生也只能兵行险着试上一试了。那位外事管理处的副处给霍先生送来了一个当下难以判断利弊的消息,他已经接到市长办的通知,朝鲜世子近日就会抵达儋州,但具体的行程安排,这次将由市长办和三亚派出的外交官员来一起议定,而外事管理处可能要等到这位贵宾抵达儋州之后才会知道具体的行程——这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几天黑市炒作朝鲜世子行程被官方注意到了,所以与过去外事活动的安排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那对霍先生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等朝鲜世子到了儋州之后才拿到行程,他也很难向自己的主顾交差,毕竟先前他可是向对方吹下了牛皮,会在朝鲜世子抵达儋州之前就拿到行程, 但据这位副处所说,从三亚来的外交官似乎对享乐比较感兴趣,召集外事管理处的人开会时便主动询问本地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是用来招待朝鲜世子,而是他自己想去体验一下。 这对于霍先生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了,通常来说喜欢享乐的官员会比较容易收买,而此人或许便掌握着朝鲜人的具体行程,如果能直接与此人接触,说不定可以拿钱从他那里买到独门消息。至于安排一处好玩的地方招呼这位外交官,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霍先生一句吩咐下去,一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准备妥当。 当然了,要结交到这位外交官,肯定还是得通过为他提供这个信息的副处才行,而且这种牵线搭桥的服务肯定不是免费的,他势必还得为此再付给对方一笔酬劳。不过考虑到这可能是当下唯一能够破局的手段了,霍先生也只能兵行险着试上一试了。那位外事管理处的副处给霍先生送来了一个当下难以判断利弊的消息,他已经接到市长办的通知,朝鲜世子近日就会抵达儋州,但具体的行程安排,这次将由市长办和三亚派出的外交官员来一起议定,而外事管理处可能要等到这位贵宾抵达儋州之后才会知道具体的行程——这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几天黑市炒作朝鲜世子行程被官方注意到了,所以与过去外事活动的安排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那对霍先生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等朝鲜世子到了儋州之后才拿到行程,他也很难向自己的主顾交差,毕竟先前他可是向对方吹下了牛皮,会在朝鲜世子抵达儋州之前就拿到行程, 但据这位副处所说,从三亚来的外交官似乎对享乐比较感兴趣,召集外事管理处的人开会时便主动询问本地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是用来招待朝鲜世子,而是他自己想去体验一下。 这对于霍先生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了,通常来说喜欢享乐的官员会比较容易收买,而此人或许便掌握着朝鲜人的具体行程,如果能直接与此人接触,说不定可以拿钱从他那里买到独门消息。至于安排一处好玩的地方招呼这位外交官,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霍先生一句吩咐下去,一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准备妥当。 当然了,要结交到这位外交官,肯定还是得通过为他提供这个信息的副处才行,而且这种牵线搭桥的服务肯定不是免费的,他势必还得为此再付给对方一笔酬劳。不过考虑到这可能是当下唯一能够破局的手段了,霍先生也只能兵行险着试上一试了。那位外事管理处的副处给霍先生送来了一个当下难以判断利弊的消息,他已经接到市长办的通知,朝鲜世子近日就会抵达儋州,但具体的行程安排,这次将由市长办和三亚派出的外交官员来一起议定,而外事管理处可能要等到这位贵宾抵达儋州之后才会知道具体的行程——这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几天黑市炒作朝鲜世子行程被官方注意到了,所以与过去外事活动的安排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那对霍先生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等朝鲜世子到了儋州之后才拿到行程,他也很难向自己的主顾交差,毕竟先前他可是向对方吹下了牛皮,会在朝鲜世子抵达儋州之前就拿到行程, 但据这位副处所说,从三亚来的外交官似乎对享乐比较感兴趣,召集外事管理处的人开会时便主动询问本地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是用来招待朝鲜世子,而是他自己想去体验一下。 这对于霍先生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了,通常来说喜欢享乐的官员会比较容易收买,而此人或许便掌握着朝鲜人的具体行程,如果能直接与此人接触,说不定可以拿钱从他那里买到独门消息。至于安排一处好玩的地方招呼这位外交官,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霍先生一句吩咐下去,一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准备妥当。 第195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千智看出霍飞的犹豫不决,但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人的嫌疑极大,就算霍飞最后不肯掏这笔钱,也会被圈进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中了。不过当下已经算是找到了目标,张千智也就没那么急了,既然对方想来个缓兵之计,自己就正好将计就计,再给他点上一把火。 不得不说霍飞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尽管根本不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但做出来的菜却道道精致,丝毫不比城里那些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差。霍飞为求雅致,还雇了一帮丝竹乐班,在这花厅外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 一个小姑娘上前向三人施礼,然后和着乐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当下在海汉十分流行的《将军娶亲》,这唱本取材于当初海汉将领陈一鑫在山东登州娶了当地大户小姐马玉玲的故事,这桩跨国婚姻本就曲折离,再加上艺术加工之后更是颇为吸引人。 张千智与陈一鑫年纪相仿,当年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结识,后来一个在广州城外的驻广办,一个在珠江口万山岛当差,接触的机会颇多,也算是有不错的私谊。陈一鑫在山东成亲的事,张千智也大致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因此听这段戏便很有切身的感受。 霍飞见张千智听得摇头晃脑,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下也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是赌对了。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海汉高官喜好文艺方面的东西,所以才特地安排了这个环节尝试投其所好,看样子这笔钱应该是没有白花。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千智看出霍飞的犹豫不决,但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人的嫌疑极大,就算霍飞最后不肯掏这笔钱,也会被圈进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中了。不过当下已经算是找到了目标,张千智也就没那么急了,既然对方想来个缓兵之计,自己就正好将计就计,再给他点上一把火。 不得不说霍飞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尽管根本不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但做出来的菜却道道精致,丝毫不比城里那些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差。霍飞为求雅致,还雇了一帮丝竹乐班,在这花厅外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 一个小姑娘上前向三人施礼,然后和着乐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当下在海汉十分流行的《将军娶亲》,这唱本取材于当初海汉将领陈一鑫在山东登州娶了当地大户小姐马玉玲的故事,这桩跨国婚姻本就曲折离,再加上艺术加工之后更是颇为吸引人。 张千智与陈一鑫年纪相仿,当年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结识,后来一个在广州城外的驻广办,一个在珠江口万山岛当差,接触的机会颇多,也算是有不错的私谊。陈一鑫在山东成亲的事,张千智也大致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因此听这段戏便很有切身的感受。 霍飞见张千智听得摇头晃脑,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下也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是赌对了。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海汉高官喜好文艺方面的东西,所以才特地安排了这个环节尝试投其所好,看样子这笔钱应该是没有白花。张千智看出霍飞的犹豫不决,但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人的嫌疑极大,就算霍飞最后不肯掏这笔钱,也会被圈进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中了。不过当下已经算是找到了目标,张千智也就没那么急了,既然对方想来个缓兵之计,自己就正好将计就计,再给他点上一把火。 不得不说霍飞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尽管根本不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但做出来的菜却道道精致,丝毫不比城里那些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差。霍飞为求雅致,还雇了一帮丝竹乐班,在这花厅外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 一个小姑娘上前向三人施礼,然后和着乐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当下在海汉十分流行的《将军娶亲》,这唱本取材于当初海汉将领陈一鑫在山东登州娶了当地大户小姐马玉玲的故事,这桩跨国婚姻本就曲折离,再加上艺术加工之后更是颇为吸引人。 张千智与陈一鑫年纪相仿,当年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结识,后来一个在广州城外的驻广办,一个在珠江口万山岛当差,接触的机会颇多,也算是有不错的私谊。陈一鑫在山东成亲的事,张千智也大致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因此听这段戏便很有切身的感受。 霍飞见张千智听得摇头晃脑,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下也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是赌对了。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海汉高官喜好文艺方面的东西,所以才特地安排了这个环节尝试投其所好,看样子这笔钱应该是没有白花。张千智看出霍飞的犹豫不决,但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人的嫌疑极大,就算霍飞最后不肯掏这笔钱,也会被圈进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中了。不过当下已经算是找到了目标,张千智也就没那么急了,既然对方想来个缓兵之计,自己就正好将计就计,再给他点上一把火。 不得不说霍飞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尽管根本不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但做出来的菜却道道精致,丝毫不比城里那些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差。霍飞为求雅致,还雇了一帮丝竹乐班,在这花厅外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 一个小姑娘上前向三人施礼,然后和着乐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当下在海汉十分流行的《将军娶亲》,这唱本取材于当初海汉将领陈一鑫在山东登州娶了当地大户小姐马玉玲的故事,这桩跨国婚姻本就曲折离,再加上艺术加工之后更是颇为吸引人。 张千智与陈一鑫年纪相仿,当年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结识,后来一个在广州城外的驻广办,一个在珠江口万山岛当差,接触的机会颇多,也算是有不错的私谊。陈一鑫在山东成亲的事,张千智也大致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因此听这段戏便很有切身的感受。 霍飞见张千智听得摇头晃脑,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下也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是赌对了。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海汉高官喜好文艺方面的东西,所以才特地安排了这个环节尝试投其所好,看样子这笔钱应该是没有白花。张千智看出霍飞的犹豫不决,但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人的嫌疑极大,就算霍飞最后不肯掏这笔钱,也会被圈进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中了。不过当下已经算是找到了目标,张千智也就没那么急了,既然对方想来个缓兵之计,自己就正好将计就计,再给他点上一把火。 不得不说霍飞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尽管根本不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但做出来的菜却道道精致,丝毫不比城里那些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差。霍飞为求雅致,还雇了一帮丝竹乐班,在这花厅外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 一个小姑娘上前向三人施礼,然后和着乐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当下在海汉十分流行的《将军娶亲》,这唱本取材于当初海汉将领陈一鑫在山东登州娶了当地大户小姐马玉玲的故事,这桩跨国婚姻本就曲折离,再加上艺术加工之后更是颇为吸引人。 张千智与陈一鑫年纪相仿,当年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结识,后来一个在广州城外的驻广办,一个在珠江口万山岛当差,接触的机会颇多,也算是有不错的私谊。陈一鑫在山东成亲的事,张千智也大致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因此听这段戏便很有切身的感受。 霍飞见张千智听得摇头晃脑,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下也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是赌对了。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海汉高官喜好文艺方面的东西,所以才特地安排了这个环节尝试投其所好,看样子这笔钱应该是没有白花。张千智看出霍飞的犹豫不决,但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人的嫌疑极大,就算霍飞最后不肯掏这笔钱,也会被圈进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中了。不过当下已经算是找到了目标,张千智也就没那么急了,既然对方想来个缓兵之计,自己就正好将计就计,再给他点上一把火。 不得不说霍飞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尽管根本不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但做出来的菜却道道精致,丝毫不比城里那些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差。霍飞为求雅致,还雇了一帮丝竹乐班,在这花厅外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 一个小姑娘上前向三人施礼,然后和着乐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当下在海汉十分流行的《将军娶亲》,这唱本取材于当初海汉将领陈一鑫在山东登州娶了当地大户小姐马玉玲的故事,这桩跨国婚姻本就曲折离,再加上艺术加工之后更是颇为吸引人。 张千智与陈一鑫年纪相仿,当年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结识,后来一个在广州城外的驻广办,一个在珠江口万山岛当差,接触的机会颇多,也算是有不错的私谊。陈一鑫在山东成亲的事,张千智也大致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因此听这段戏便很有切身的感受。 霍飞见张千智听得摇头晃脑,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下也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是赌对了。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海汉高官喜好文艺方面的东西,所以才特地安排了这个环节尝试投其所好,看样子这笔钱应该是没有白花。张千智看出霍飞的犹豫不决,但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人的嫌疑极大,就算霍飞最后不肯掏这笔钱,也会被圈进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中了。不过当下已经算是找到了目标,张千智也就没那么急了,既然对方想来个缓兵之计,自己就正好将计就计,再给他点上一把火。 不得不说霍飞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尽管根本不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但做出来的菜却道道精致,丝毫不比城里那些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差。霍飞为求雅致,还雇了一帮丝竹乐班,在这花厅外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 一个小姑娘上前向三人施礼,然后和着乐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当下在海汉十分流行的《将军娶亲》,这唱本取材于当初海汉将领陈一鑫在山东登州娶了当地大户小姐马玉玲的故事,这桩跨国婚姻本就曲折离,再加上艺术加工之后更是颇为吸引人。 张千智与陈一鑫年纪相仿,当年在三亚的时候便已经结识,后来一个在广州城外的驻广办,一个在珠江口万山岛当差,接触的机会颇多,也算是有不错的私谊。陈一鑫在山东成亲的事,张千智也大致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因此听这段戏便很有切身的感受。 霍飞见张千智听得摇头晃脑,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下也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是赌对了。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海汉高官喜好文艺方面的东西,所以才特地安排了这个环节尝试投其所好,看样子这笔钱应该是没有白花。张千智看出霍飞的犹豫不决,但他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人的嫌疑极大,就算霍飞最后不肯掏这笔钱,也会被圈进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中了。不过当下已经算是找到了目标,张千智也就没那么急了,既然对方想来个缓兵之计,自己就正好将计就计,再给他点上一把火。 不得不说霍飞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尽管根本不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但做出来的菜却道道精致,丝毫不比城里那些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差。霍飞为求雅致,还雇了一帮丝竹乐班,在这花厅外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 一个小姑娘上前向三人施礼,然后和着乐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当下在海汉十分流行的《将军娶亲》,这唱本取材于当初海汉将领陈一鑫在山东登州娶了当地大户小姐马玉玲的故事,这桩跨国婚姻本就曲折离,再加上艺术加工之后更是颇为吸引人。 第195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但如果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多,加大成事的把握,那多花一些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这姓霍的没有耍诈欺骗自己。 但薛正怕就怕这霍飞牛皮吹上天,到时候事情办得不利索,钱花出去却没有给自己提供所需的情报,影响到后续的行动。要是这么多钱花出去了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那他可没法向上面交代。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但如果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多,加大成事的把握,那多花一些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这姓霍的没有耍诈欺骗自己。 但薛正怕就怕这霍飞牛皮吹上天,到时候事情办得不利索,钱花出去却没有给自己提供所需的情报,影响到后续的行动。要是这么多钱花出去了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那他可没法向上面交代。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但如果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多,加大成事的把握,那多花一些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这姓霍的没有耍诈欺骗自己。 但薛正怕就怕这霍飞牛皮吹上天,到时候事情办得不利索,钱花出去却没有给自己提供所需的情报,影响到后续的行动。要是这么多钱花出去了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那他可没法向上面交代。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但如果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多,加大成事的把握,那多花一些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这姓霍的没有耍诈欺骗自己。 但薛正怕就怕这霍飞牛皮吹上天,到时候事情办得不利索,钱花出去却没有给自己提供所需的情报,影响到后续的行动。要是这么多钱花出去了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那他可没法向上面交代。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但如果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多,加大成事的把握,那多花一些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这姓霍的没有耍诈欺骗自己。 但薛正怕就怕这霍飞牛皮吹上天,到时候事情办得不利索,钱花出去却没有给自己提供所需的情报,影响到后续的行动。要是这么多钱花出去了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那他可没法向上面交代。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但如果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多,加大成事的把握,那多花一些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这姓霍的没有耍诈欺骗自己。 但薛正怕就怕这霍飞牛皮吹上天,到时候事情办得不利索,钱花出去却没有给自己提供所需的情报,影响到后续的行动。要是这么多钱花出去了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那他可没法向上面交代。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但如果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多,加大成事的把握,那多花一些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这姓霍的没有耍诈欺骗自己。 但薛正怕就怕这霍飞牛皮吹上天,到时候事情办得不利索,钱花出去却没有给自己提供所需的情报,影响到后续的行动。要是这么多钱花出去了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那他可没法向上面交代。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 第195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霍飞很清楚薛正会在意的细节,一是要求快点拿到相关行程,二是要求独家享有情报,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已经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让薛正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协议内容,而这部分的额外工作值得让薛正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价换取。 霍飞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抬高价钱,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渠道是独一无二的,当下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如此之高的价格给那位三亚来的田大人了。毕竟其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同行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像薛正这样的金主存在。至于目前在黑市中收购相关情报的人是谁,霍飞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市面上所有的出价与那位田大人所要求的价格相去甚远,肯定没法与自己竞争了。 薛正听了霍飞所宣称的情况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他之所以先前肯出大价钱从霍飞手里买情报,当然也是希望能有准确的消息做为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参考。但如果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多,加大成事的把握,那多花一些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这姓霍的没有耍诈欺骗自己。 但薛正怕就怕这霍飞现在牛皮吹上天,到时候事情办得不利索,大把的钱花出去之后却没能给自己提供所需的情报,从而影响到后续的行动实施。要是花了这么多钱出去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那他可没法向上面交代。 与此同时,安全部的人马已经留意到了薛正出来的这家客栈,他们所得到的命令是要监控与霍飞联系的所有人,虽然并不能确定登上霍飞马车这人是否就住在这间客栈,但当下便有一组人马分出人手,先去这家客栈里订下了一间房,以便后续进行调查。 霍飞的马车在街上缓缓前行,似乎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图,而负责跟踪的探员也只能强打精神,不断变换队形以防暴露行迹。好在这时候已经没什么车马在街上走动了,要跟住一直在这片区域兜圈子的马车也不算太困难。 马车在街面上又转了两个大圈之后,最后回到了先前接薛正上车的位置,停车之后薛正下车,原路返回到客栈。而霍飞的马车则是离开了这里,返回其驻地。负责跟踪的探员看到薛正返回客栈,当下便提升了对此地的监控等级,直接留下了一组人在客栈内外布控,其他人员则是继续跟踪霍飞,唯恐目标在黑夜中耍花样遁走。 但霍飞虽然有一定的风险意识,却根本想不到自己已经被安全部给牢牢盯上了,加之先前在街市中转了半天,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所以他就下令径直返回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霍飞平时深居简出,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他将自己的藏身之处设在了某间仓库的深处。这间仓库只有三分之二的空间用于储藏货物,而隔出来的三分之一便是霍飞平时生活的地方,也就是上次薛正来见他时所到过的那片区域。但这里还有一大片外形一模一样的仓库与之接壤,如果仅从外面看,谁也想不到这间平平无的仓库里还隐藏着一个精心设计的藏身地。 不过再怎么小心谨慎,如今盯上他的可不是本地的警察,而是由张千智亲自坐镇指挥的抓捕行动,他成了安全部的调查对象之后,就绝无隐身的可能了。 回到儋州城的张千智,此时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拿到了汪百锁下属送来的文档,上面记录了霍飞此人的情况。尽管霍飞自以为改名换姓之后没人会知道他的家世出身,但实际上在安全部这边还是有一些关于他的资料,只是他过去所做的事情没有涉及到官方的禁忌,安全部也懒得动用资源去收拾一个小小的地下掮客而已。 张千智大致看了一下记录,其实关于霍飞本人的内容并不多,因为他在过去这几年里倒也没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收钱之后帮助犯事的人出海逃跑,又或是将某些尚未公开的官方决策卖给愿意出价的商人。而这些行为对安全部来说,的确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用搭理的小问题,如果不是这次踩到红线,估计霍飞还能继续愉快地做他的掮客买卖。 “是连夜抓人,还是再等等?”汪百锁很耐心地等到张千智合上了那本档案簿,这才开口向他征求意见。 张千智摇摇头道:“不急在今晚,先等外勤组的报告。这个霍飞实力有限,应该不是幕后主使,而且他要求多给一点时间用于筹措资金,我猜这笔钱很有可能不是由他自己出,他背后可能还有指使他办事的金主。” “也有可能就是在昌化溜掉的那帮人。”汪百锁补充道。 “这个答案,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如果霍飞明天给了我肯定的答复,我觉得离破案就很近了,会花几万买朝鲜人行程的人,大概也是时候曝光身份了。”张千智望向窗外的漆黑一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对手就潜藏在附近的某个地方,而且随着案情的逐渐明朗,越来越多的线索也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上,就等着时机成熟之后收拿人了。 当天晚些时候,负责监控霍飞动向的外勤组向城内的指挥部传回了调查收获,而这也越发让张千智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霍飞在回程途中曾与某身份不明人士在马车中密会了长达一个小时,而此人的落脚地在北门外的一间普通客栈中。由于外勤组及时派人进入客栈内布控,所以此人返回客栈时,其样貌身形都落在了探员眼中。 外勤组设法对掌柜进行了临时传唤,然后得知了这人并非独身一人,而是来自于住在店里的一帮大明粮商,人数似乎与昌化那帮人极为接近。不过其入住客栈的时间,比张千智推算那帮人从海上出逃到儋州的时间要迟了有两三天。至于言行举止,客栈掌柜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不过据入住客栈的探员所说,他们看到这人的外形与张千智在昌化制作的通缉令上的画像倒是有一点相似,只是晚上光线不好看得不真切,没有多大把握确认是同一人。 “或许这迟到的两三天,正好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没有在儋州港查到那艘船到港记录。” 尽管调查所得的情况与张千智早先的判断有所出入,但他依然显得信心十足,并对此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有停靠儋州港,而是另外想办法兜了个圈子到儋州?”汪百锁也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我们发现的这伙粮商跟在昌化策划袭击的是同一伙人,那就说得通了,不是吗?”张千智笑道:“他们需要朝鲜人的行程,才能实施下一次的袭击,而霍飞又恰好可以向他们提供这方面的情报。所以霍飞今天在跟我会面之后,见的第一个人,很可能就是出钱让他出面办事的主顾了。他自称手头周转不便,一转头却花了一个小时在马车上密会一名才到儋州没几天的粮商,总不可能是打算向这名粮商借钱吧!” 这样的推理对张千智来说算是水到渠成,而且合乎逻辑,汪百锁听了之后也觉得没有多少可挑剔的漏洞,剩下要做的事,便是等外勤组确认所有与此相关的人员,以避免抓捕时再有漏之鱼出现。 霍飞这个时候倒是蛮开心的,他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终于是说服了薛正相信自己,并追加款项来进行后续的行动。需要进贡给“田大人”的五万捐助款,霍飞直接加了一倍报给薛正,而为了让这笔钱花得更加物有所值,霍飞还向薛正提供了两处地点,作为之后向“田大人”建言加入参观行程的预选。 这两个地方都是儋州本地环境清幽,人烟稀少的野外景点,届时霍飞会设法劝说对方,尽可能少带护卫人员随行,以免破坏了这种清静的环境。至于薛正要如何去提前作好部署,那就不是霍飞需要过问的事情了。 同时霍飞还提出了一点,由于此事已经让霍飞的身份暴露,事后肯定会被官方抓捕,待达成薛正的要求之后,他便必须得离开儋州外出避祸,所以还要求薛正另行追加一笔安家费。 双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薛正最终答应了在已经付出三万订金的基础之上再追加二十万,其中十万将用于收买“田大人”拿到薛正所需的信息,剩下的钱则作为霍飞出面办事的酬劳和事后跑路的安家费。 当然了,霍飞实际的开销根本花不了这么多,他用于打通关节的费用也就六万多,算上手下的酬劳和其他临时开支,也顶多不过八万上下,而他自己能有十五万左右入账。有了这笔钱,他的确也不用再在儋州当隐身人了,大可去大明内陆买几百亩上等田地,修个院子里能跑马的大庄园,今后安安心心当个富贵乡绅。 不过这笔钱也不是马上能到手的,薛正答应次日先给十万让他去搞定“田大人”,等拿到朝鲜人的具体行程之后,再支付剩下的部分。所以霍飞还是得好好谋划一番,要如何劝说海汉官员接受自己就行程安排所提出的建议。这件事在他看来虽然已经有了八成的希望,但也还是要小心应对,要是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让已经夹到碗里的肥肉飞走就太不划算了。 只是霍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所有的算计都在别人布下的局中,就算他想破脑袋,最终也还是不可能破解这个已经设好的局了。 翌日,霍飞一早便派人去了薛正所住的客栈,将薛正所承诺的十万追加款先取了回来。这笔钱到手,霍飞的心情也稳定了许多,到现在对方已经掏了十几万出来办这件事,只要拿到情报,对方肯定也不会吝啬最后那十万了。 搞定了薛正这一头,霍飞立刻便派人联系关安平,让他安排一下尽快与“田大人”再次会面。不过他万万想不到,那位“田大人”这时候就守着关安平,等他自己送上门。 关安平见霍飞的人主动找上门来联系再次会面,心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既然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当下便按照张千智的指示,称“田大人”上午还有公干,只能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有时间。来者心领神会,便称会由霍先生提前订好吃饭的地方,稍后再来告知地点。 待来者离去,张千智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对关安平道:“表现不错,等这事了结之后,我会安排你离开儋州。今后你也别在海南岛待着了,去海外找个地方落脚吧。” 关安平连忙起身对张千智深深鞠了一躬,向他表达自己的谢意。能够免去苦役,只是罢官去职,对他而言已经是当下最理想的结果了,而且张千智也不提要罚没他的家产,只让他将霍飞早先送来的钱交出,算是留有很大的余地了。关安平虽然后悔自己当初未能抵挡住霍飞的金钱攻势,但事已至此,能够全身而退就已是万幸了。海汉如今在海外也有不少统治区,换个地方落脚应当不是难事,他还有一点积蓄,去圈下百十来亩地经营个种植园应该也能过得不错。 霍飞收到回报,当下便在城中一处酒楼定了一个包间,一桌上等宴席,然后早早就先过去,等候关安平和“田大人”的到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田大人”果然飘然而至,不过关安平却没有与他同来,这让霍飞稍稍感到有些意外。 张千智主动解释道:“关大人手头事多,中午走不开,但又跟霍先生约好了时间,这就只能让我一个人过来赴约了。霍先生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多谢田大人赏脸!”霍飞心想只要正主来了就行,争取这顿饭就把事情敲定。 第195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霍飞来说,今天安排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是在于跟“田大人”达成最终的协议,充当联络人的关安平来不来,的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一对一的谈话,霍飞反而能少些顾忌,可以与“田大人”作更加直接的沟通。 如果依照霍飞以前的做事习惯,他应该会尝试尽力去笼络这位大人物,将其发展为自己可以利用的人脉,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霍飞知道只要薛正那帮人接下来在儋州弄出动静,铁定所有相关者都会在此之后遭受官府的追查。 到时候别说霍飞自己得远走他乡避祸,就算是这位派头十足的“田大人”,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被追责。所以就算是设法抱上了对方这条大腿,再过几日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倒不如省下这点心思,先把当下这桩能让自己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的大买卖处理好。 既然就两人吃饭,霍飞当下便叫小二开席上菜。小二很快送来两荤两素四个冷盘,以及霍飞点的一壶冰镇果酒,然后带上门退了出去。 霍飞主动提壶给张千智面前的酒杯满上,口中说道:“田大人,这果酒虽然也算酒,但并不醉人,喝完只有水果香气,身上也不会有酒味,少喝一点不会耽搁您下午处理公务。” 张千智笑道:“霍先生真是有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千智并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喜欢而已,加之他所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很多时候也不能沾酒。不过真需要喝酒的时候,就算是高度白酒他也一样能大口吞,何况这只不过是度数极低的果酒而已。 霍飞给自己也倒满一杯,然后举杯敬酒:“如昨日所说,之后的事情,还要多多劳烦大人帮忙了。” 张千智与他干了一杯,然后才回应道:“昨天谈的事,我当然是记得的,不过好像霍先生倒是忘了点什么。” 霍飞焉能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当即从衣兜中取出一叠纸币,递到张千智面前:“大人,这是海汉银行发行的不记名定额支票,可随时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兑付。面额一千元,一共五十张,您点点数目。” 张千智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这叠支票,而是望向霍飞道:“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霍飞愕然道:“这不是大人昨天所要求的数目吗?”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霍飞来说,今天安排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是在于跟“田大人”达成最终的协议,充当联络人的关安平来不来,的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一对一的谈话,霍飞反而能少些顾忌,可以与“田大人”作更加直接的沟通。 如果依照霍飞以前的做事习惯,他应该会尝试尽力去笼络这位大人物,将其发展为自己可以利用的人脉,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霍飞知道只要薛正那帮人接下来在儋州弄出动静,铁定所有相关者都会在此之后遭受官府的追查。 到时候别说霍飞自己得远走他乡避祸,就算是这位派头十足的“田大人”,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被追责。所以就算是设法抱上了对方这条大腿,再过几日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倒不如省下这点心思,先把当下这桩能让自己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的大买卖处理好。 既然就两人吃饭,霍飞当下便叫小二开席上菜。小二很快送来两荤两素四个冷盘,以及霍飞点的一壶冰镇果酒,然后带上门退了出去。 霍飞主动提壶给张千智面前的酒杯满上,口中说道:“田大人,这果酒虽然也算酒,但并不醉人,喝完只有水果香气,身上也不会有酒味,少喝一点不会耽搁您下午处理公务。” 张千智笑道:“霍先生真是有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千智并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喜欢而已,加之他所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很多时候也不能沾酒。不过真需要喝酒的时候,就算是高度白酒他也一样能大口吞,何况这只不过是度数极低的果酒而已。 霍飞给自己也倒满一杯,然后举杯敬酒:“如昨日所说,之后的事情,还要多多劳烦大人帮忙了。” 张千智与他干了一杯,然后才回应道:“昨天谈的事,我当然是记得的,不过好像霍先生倒是忘了点什么。” 霍飞焉能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当即从衣兜中取出一叠纸币,递到张千智面前:“大人,这是海汉银行发行的不记名定额支票,可随时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兑付。面额一千元,一共五十张,您点点数目。” 张千智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这叠支票,而是望向霍飞道:“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霍飞愕然道:“这不是大人昨天所要求的数目吗?”对于霍飞来说,今天安排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是在于跟“田大人”达成最终的协议,充当联络人的关安平来不来,的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一对一的谈话,霍飞反而能少些顾忌,可以与“田大人”作更加直接的沟通。 如果依照霍飞以前的做事习惯,他应该会尝试尽力去笼络这位大人物,将其发展为自己可以利用的人脉,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霍飞知道只要薛正那帮人接下来在儋州弄出动静,铁定所有相关者都会在此之后遭受官府的追查。 到时候别说霍飞自己得远走他乡避祸,就算是这位派头十足的“田大人”,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被追责。所以就算是设法抱上了对方这条大腿,再过几日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倒不如省下这点心思,先把当下这桩能让自己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的大买卖处理好。 既然就两人吃饭,霍飞当下便叫小二开席上菜。小二很快送来两荤两素四个冷盘,以及霍飞点的一壶冰镇果酒,然后带上门退了出去。 霍飞主动提壶给张千智面前的酒杯满上,口中说道:“田大人,这果酒虽然也算酒,但并不醉人,喝完只有水果香气,身上也不会有酒味,少喝一点不会耽搁您下午处理公务。” 张千智笑道:“霍先生真是有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千智并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喜欢而已,加之他所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很多时候也不能沾酒。不过真需要喝酒的时候,就算是高度白酒他也一样能大口吞,何况这只不过是度数极低的果酒而已。 霍飞给自己也倒满一杯,然后举杯敬酒:“如昨日所说,之后的事情,还要多多劳烦大人帮忙了。” 张千智与他干了一杯,然后才回应道:“昨天谈的事,我当然是记得的,不过好像霍先生倒是忘了点什么。” 霍飞焉能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当即从衣兜中取出一叠纸币,递到张千智面前:“大人,这是海汉银行发行的不记名定额支票,可随时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兑付。面额一千元,一共五十张,您点点数目。” 张千智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这叠支票,而是望向霍飞道:“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霍飞愕然道:“这不是大人昨天所要求的数目吗?”对于霍飞来说,今天安排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是在于跟“田大人”达成最终的协议,充当联络人的关安平来不来,的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一对一的谈话,霍飞反而能少些顾忌,可以与“田大人”作更加直接的沟通。 如果依照霍飞以前的做事习惯,他应该会尝试尽力去笼络这位大人物,将其发展为自己可以利用的人脉,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霍飞知道只要薛正那帮人接下来在儋州弄出动静,铁定所有相关者都会在此之后遭受官府的追查。 到时候别说霍飞自己得远走他乡避祸,就算是这位派头十足的“田大人”,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被追责。所以就算是设法抱上了对方这条大腿,再过几日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倒不如省下这点心思,先把当下这桩能让自己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的大买卖处理好。 既然就两人吃饭,霍飞当下便叫小二开席上菜。小二很快送来两荤两素四个冷盘,以及霍飞点的一壶冰镇果酒,然后带上门退了出去。 霍飞主动提壶给张千智面前的酒杯满上,口中说道:“田大人,这果酒虽然也算酒,但并不醉人,喝完只有水果香气,身上也不会有酒味,少喝一点不会耽搁您下午处理公务。” 张千智笑道:“霍先生真是有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千智并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喜欢而已,加之他所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很多时候也不能沾酒。不过真需要喝酒的时候,就算是高度白酒他也一样能大口吞,何况这只不过是度数极低的果酒而已。 霍飞给自己也倒满一杯,然后举杯敬酒:“如昨日所说,之后的事情,还要多多劳烦大人帮忙了。” 张千智与他干了一杯,然后才回应道:“昨天谈的事,我当然是记得的,不过好像霍先生倒是忘了点什么。” 霍飞焉能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当即从衣兜中取出一叠纸币,递到张千智面前:“大人,这是海汉银行发行的不记名定额支票,可随时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兑付。面额一千元,一共五十张,您点点数目。” 张千智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这叠支票,而是望向霍飞道:“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霍飞愕然道:“这不是大人昨天所要求的数目吗?”对于霍飞来说,今天安排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是在于跟“田大人”达成最终的协议,充当联络人的关安平来不来,的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一对一的谈话,霍飞反而能少些顾忌,可以与“田大人”作更加直接的沟通。 如果依照霍飞以前的做事习惯,他应该会尝试尽力去笼络这位大人物,将其发展为自己可以利用的人脉,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霍飞知道只要薛正那帮人接下来在儋州弄出动静,铁定所有相关者都会在此之后遭受官府的追查。 到时候别说霍飞自己得远走他乡避祸,就算是这位派头十足的“田大人”,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被追责。所以就算是设法抱上了对方这条大腿,再过几日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倒不如省下这点心思,先把当下这桩能让自己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的大买卖处理好。 既然就两人吃饭,霍飞当下便叫小二开席上菜。小二很快送来两荤两素四个冷盘,以及霍飞点的一壶冰镇果酒,然后带上门退了出去。 霍飞主动提壶给张千智面前的酒杯满上,口中说道:“田大人,这果酒虽然也算酒,但并不醉人,喝完只有水果香气,身上也不会有酒味,少喝一点不会耽搁您下午处理公务。” 张千智笑道:“霍先生真是有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千智并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喜欢而已,加之他所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很多时候也不能沾酒。不过真需要喝酒的时候,就算是高度白酒他也一样能大口吞,何况这只不过是度数极低的果酒而已。 霍飞给自己也倒满一杯,然后举杯敬酒:“如昨日所说,之后的事情,还要多多劳烦大人帮忙了。” 张千智与他干了一杯,然后才回应道:“昨天谈的事,我当然是记得的,不过好像霍先生倒是忘了点什么。” 霍飞焉能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当即从衣兜中取出一叠纸币,递到张千智面前:“大人,这是海汉银行发行的不记名定额支票,可随时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兑付。面额一千元,一共五十张,您点点数目。” 张千智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这叠支票,而是望向霍飞道:“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第196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张千智而言,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把霍飞连同其手下一并全抓了,带回去大刑伺候,让擅长刑讯的手下审上一两天,就基本能让他们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干净。但这样做也有弊端,抓了霍飞很容易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那伙人察觉,而当下又无法确定藏身于城北客栈的那些人就是全部涉案人员,万一因此导致出现漏之鱼就不美了。 张千智更希望能让霍飞主动选择合作,这样从他那里获得的信息可能要比通过拷打得到的东西更为真实可信,更易于将那些仍然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全部挖出来。但从目前霍飞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显然并未达到张千智的期望值。 霍飞苦着脸道:“田……张大人,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大人所说的这些情况,小人也确实不知。那个姓薛的只是出钱找小人买情报,并没有与小人谈及过其他事情。小人做的这行买卖本来也有许多忌讳,一般主顾不主动说的,小人也不敢多问啊!” 张千智冷笑道:“霍飞,如果你连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我保下你又有何意义?你要活命,就好好珍惜机会!你自己就是做这买卖的,应该很清楚什么样的消息才有价值吧?” 霍飞知道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抓起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对方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向自己购买情报的薛老板等人。官府的目标肯定是想将薛老板一伙全部拿下,但似乎也很顾忌薛老板是否还会有其他处于潜伏中的同伙存在,所以没有急于抓人,而是在想方设法地先调查薛老板等人的情况,力求要掌握全盘状况之后再动手。 同时霍飞也意识到,官府对薛老板一伙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才会需要通过自己来核实薛老板一伙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这却让霍飞颇感为难,他虽然知道薛老板一伙收购情报的目的可能是要在儋州对朝鲜人发动袭击,但这伙人为何要不惜代价来做这件事,他却是茫然无知,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被灭口的人往往都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霍飞想要自保,又没法提供张千智所需的信息,那他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便是设法帮助张千智将薛老板及其同伙一打尽。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张千智而言,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把霍飞连同其手下一并全抓了,带回去大刑伺候,让擅长刑讯的手下审上一两天,就基本能让他们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干净。但这样做也有弊端,抓了霍飞很容易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那伙人察觉,而当下又无法确定藏身于城北客栈的那些人就是全部涉案人员,万一因此导致出现漏之鱼就不美了。 张千智更希望能让霍飞主动选择合作,这样从他那里获得的信息可能要比通过拷打得到的东西更为真实可信,更易于将那些仍然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全部挖出来。但从目前霍飞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显然并未达到张千智的期望值。 霍飞苦着脸道:“田……张大人,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大人所说的这些情况,小人也确实不知。那个姓薛的只是出钱找小人买情报,并没有与小人谈及过其他事情。小人做的这行买卖本来也有许多忌讳,一般主顾不主动说的,小人也不敢多问啊!” 张千智冷笑道:“霍飞,如果你连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我保下你又有何意义?你要活命,就好好珍惜机会!你自己就是做这买卖的,应该很清楚什么样的消息才有价值吧?” 霍飞知道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抓起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对方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向自己购买情报的薛老板等人。官府的目标肯定是想将薛老板一伙全部拿下,但似乎也很顾忌薛老板是否还会有其他处于潜伏中的同伙存在,所以没有急于抓人,而是在想方设法地先调查薛老板等人的情况,力求要掌握全盘状况之后再动手。 同时霍飞也意识到,官府对薛老板一伙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才会需要通过自己来核实薛老板一伙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这却让霍飞颇感为难,他虽然知道薛老板一伙收购情报的目的可能是要在儋州对朝鲜人发动袭击,但这伙人为何要不惜代价来做这件事,他却是茫然无知,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被灭口的人往往都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霍飞想要自保,又没法提供张千智所需的信息,那他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便是设法帮助张千智将薛老板及其同伙一打尽。对张千智而言,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把霍飞连同其手下一并全抓了,带回去大刑伺候,让擅长刑讯的手下审上一两天,就基本能让他们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干净。但这样做也有弊端,抓了霍飞很容易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那伙人察觉,而当下又无法确定藏身于城北客栈的那些人就是全部涉案人员,万一因此导致出现漏之鱼就不美了。 张千智更希望能让霍飞主动选择合作,这样从他那里获得的信息可能要比通过拷打得到的东西更为真实可信,更易于将那些仍然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全部挖出来。但从目前霍飞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显然并未达到张千智的期望值。 霍飞苦着脸道:“田……张大人,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大人所说的这些情况,小人也确实不知。那个姓薛的只是出钱找小人买情报,并没有与小人谈及过其他事情。小人做的这行买卖本来也有许多忌讳,一般主顾不主动说的,小人也不敢多问啊!” 张千智冷笑道:“霍飞,如果你连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我保下你又有何意义?你要活命,就好好珍惜机会!你自己就是做这买卖的,应该很清楚什么样的消息才有价值吧?” 霍飞知道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抓起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对方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向自己购买情报的薛老板等人。官府的目标肯定是想将薛老板一伙全部拿下,但似乎也很顾忌薛老板是否还会有其他处于潜伏中的同伙存在,所以没有急于抓人,而是在想方设法地先调查薛老板等人的情况,力求要掌握全盘状况之后再动手。 同时霍飞也意识到,官府对薛老板一伙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才会需要通过自己来核实薛老板一伙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这却让霍飞颇感为难,他虽然知道薛老板一伙收购情报的目的可能是要在儋州对朝鲜人发动袭击,但这伙人为何要不惜代价来做这件事,他却是茫然无知,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被灭口的人往往都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霍飞想要自保,又没法提供张千智所需的信息,那他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便是设法帮助张千智将薛老板及其同伙一打尽。对张千智而言,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把霍飞连同其手下一并全抓了,带回去大刑伺候,让擅长刑讯的手下审上一两天,就基本能让他们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干净。但这样做也有弊端,抓了霍飞很容易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那伙人察觉,而当下又无法确定藏身于城北客栈的那些人就是全部涉案人员,万一因此导致出现漏之鱼就不美了。 张千智更希望能让霍飞主动选择合作,这样从他那里获得的信息可能要比通过拷打得到的东西更为真实可信,更易于将那些仍然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全部挖出来。但从目前霍飞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显然并未达到张千智的期望值。 霍飞苦着脸道:“田……张大人,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大人所说的这些情况,小人也确实不知。那个姓薛的只是出钱找小人买情报,并没有与小人谈及过其他事情。小人做的这行买卖本来也有许多忌讳,一般主顾不主动说的,小人也不敢多问啊!” 张千智冷笑道:“霍飞,如果你连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我保下你又有何意义?你要活命,就好好珍惜机会!你自己就是做这买卖的,应该很清楚什么样的消息才有价值吧?” 霍飞知道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抓起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对方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向自己购买情报的薛老板等人。官府的目标肯定是想将薛老板一伙全部拿下,但似乎也很顾忌薛老板是否还会有其他处于潜伏中的同伙存在,所以没有急于抓人,而是在想方设法地先调查薛老板等人的情况,力求要掌握全盘状况之后再动手。 同时霍飞也意识到,官府对薛老板一伙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才会需要通过自己来核实薛老板一伙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这却让霍飞颇感为难,他虽然知道薛老板一伙收购情报的目的可能是要在儋州对朝鲜人发动袭击,但这伙人为何要不惜代价来做这件事,他却是茫然无知,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被灭口的人往往都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霍飞想要自保,又没法提供张千智所需的信息,那他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便是设法帮助张千智将薛老板及其同伙一打尽。对张千智而言,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把霍飞连同其手下一并全抓了,带回去大刑伺候,让擅长刑讯的手下审上一两天,就基本能让他们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干净。但这样做也有弊端,抓了霍飞很容易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那伙人察觉,而当下又无法确定藏身于城北客栈的那些人就是全部涉案人员,万一因此导致出现漏之鱼就不美了。 张千智更希望能让霍飞主动选择合作,这样从他那里获得的信息可能要比通过拷打得到的东西更为真实可信,更易于将那些仍然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全部挖出来。但从目前霍飞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显然并未达到张千智的期望值。 霍飞苦着脸道:“田……张大人,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大人所说的这些情况,小人也确实不知。那个姓薛的只是出钱找小人买情报,并没有与小人谈及过其他事情。小人做的这行买卖本来也有许多忌讳,一般主顾不主动说的,小人也不敢多问啊!” 张千智冷笑道:“霍飞,如果你连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我保下你又有何意义?你要活命,就好好珍惜机会!你自己就是做这买卖的,应该很清楚什么样的消息才有价值吧?” 霍飞知道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抓起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对方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向自己购买情报的薛老板等人。官府的目标肯定是想将薛老板一伙全部拿下,但似乎也很顾忌薛老板是否还会有其他处于潜伏中的同伙存在,所以没有急于抓人,而是在想方设法地先调查薛老板等人的情况,力求要掌握全盘状况之后再动手。 同时霍飞也意识到,官府对薛老板一伙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才会需要通过自己来核实薛老板一伙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这却让霍飞颇感为难,他虽然知道薛老板一伙收购情报的目的可能是要在儋州对朝鲜人发动袭击,但这伙人为何要不惜代价来做这件事,他却是茫然无知,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被灭口的人往往都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霍飞想要自保,又没法提供张千智所需的信息,那他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便是设法帮助张千智将薛老板及其同伙一打尽。 第196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张千智而言,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把霍飞连同其手下一并全抓了,带回去大刑伺候,让擅长刑讯的手下审上一两天,就基本能让他们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干净。但这样做也有弊端,抓了霍飞很容易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那伙人察觉,而当下又无法确定藏身于城北客栈的那些人就是全部涉案人员,万一因此导致出现漏之鱼就不美了。 张千智更希望能让霍飞主动选择合作,这样从他那里获得的信息可能要比通过拷打得到的东西更为真实可信,更易于将那些仍然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全部挖出来。但从目前霍飞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显然并未达到张千智的期望值。 霍飞苦着脸道:“田……张大人,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大人所说的这些情况,小人也确实不知。那个姓薛的只是出钱找小人买情报,并没有与小人谈及过其他事情。小人做的这行买卖本来也有许多忌讳,一般主顾不主动说的,小人也不敢多问啊!” 张千智冷笑道:“霍飞,如果你连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我保下你又有何意义?你要活命,就好好珍惜机会!你自己就是做这买卖的,应该很清楚什么样的消息才有价值吧?” 霍飞知道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抓起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对方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向自己购买情报的薛老板等人。官府的目标肯定是想将薛老板一伙全部拿下,但似乎也很顾忌薛老板是否还会有其他处于潜伏中的同伙存在,所以没有急于抓人,而是在想方设法地先调查薛老板等人的情况,力求要掌握全盘状况之后再动手。 同时霍飞也意识到,官府对薛老板一伙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才会需要通过自己来核实薛老板一伙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这却让霍飞颇感为难,他虽然知道薛老板一伙收购情报的目的可能是要在儋州对朝鲜人发动袭击,但这伙人为何要不惜代价来做这件事,他却是茫然无知,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被灭口的人往往都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霍飞想要自保,又没法提供张千智所需的信息,那他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便是设法帮助张千智将薛老板及其同伙一打尽。唯有如此,他对官府才算是有一点利用价值。 “大人,那姓薛的歹人既然想安排一处地方袭击朝鲜贵宾,那何不将计就计,来一个引蛇出洞,顺便就将他们连锅端了!”霍飞为了活命,也顾不得讲什么江湖道义了,薛正一伙不落,他就很难有活下去的机会,认识到这一残酷现实的霍飞很快就转变态度,主动向张千智提出了建议。 张千智道:“你这个想法还是不错,不过我们无法确定姓薛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而指使者是不是也在儋州指挥他们行动,这就很关键。我所希望的结果是彻底铲除这帮人和他们背后的势力,而不仅仅只是抓到客栈里那些人。” 霍飞道:“从小人与姓薛的几次交涉来看,小人斗胆判断,他背后可能是有金主,但指使他们的人应该不在儋州。原因有二,一是此人对金钱数目并不是很敏感,所谓花别人的钱不心疼,小人以前就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二是此人作出决定极快,似乎根本没有要请示任何人的打算,所以小人判断他所效力的对象并不在本地。” 霍飞的推断有理有据,倒是让张千智有一点刮目相看,但他并不会完全信任霍飞,毕竟这家伙所从事的就不是什么正行,为了挣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基于他自身的利益考量,张千智很怀疑他说这番推论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确信可以动手抓人,而无需担心放跑了其背后的主使者。 霍飞等了片刻,见张千智没有作出回应,当下也对张千智的想法猜到几分。他心知自己很难取得对方的完全信任,连忙继续说道:“大人,那姓薛的昨晚与小人会过面,对于后续的行动安排,应该会听取小人的意见。想必大人能设计一个万全之策,将躲在本地的歹人尽数引出来,小人一定会尽力配合!” 霍飞这个时候想明白了一件事,只想着要怎么保命还是不够的,必须得设法立功才行。薛老板那伙人已经被官府盯上,左右都是死定了,不如自己表现再积极一点,帮官府把这伙人收拢再抓。既然自己先前出主意没有被对方采纳,那就换个做法,让对方来设计行动计划,自己听命执行就好,将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上,这样或许会让自己得到多一点点的信任。 如他所愿,这次张千智很快做出了回应:“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如果真能配合我们把那伙人全部抓到,我就保你不死!” 但凡时间再充裕一点,张千智大概都会选择采取更稳妥的策略,继续监控薛正一伙的动向,确认他们潜伏在儋州的全部人员之后再动手抓捕,而不是冒着行动失败的风险让一个地下掮客去承担如此重要的诱敌任务。 问题就在于留给安全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按照张千智所得知的消息,黑土港那边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好,顶多再有一两天,李溰一行人就会从黑土港出发奔赴儋州,而这两地间就隔着一个北部湾,航程仅有五百里,快船只需一天一夜就到了。 而张千智现在所要做的事情,除了立刻部署相应的诱敌和抓捕行动之外,他还得赶紧去向地方官张新汇报当前的调查进展,并向他申请相应的行动权限。毕竟想要诱敌现身,最有效的方法当然就是让李溰在儋州露面,而为了安全起见,就不能让李溰本人来冒这个风险,必须得另行设法才行,这肯定要先得到张新的批准才行。 “你的意思是,要在给这帮人布下一个圈套,让他们觉得有一个十拿九稳的机会能发动对朝鲜人的袭击?”张新摸着自己已经略略有些发福的肚子,喃喃自语道:“怎么感觉这一集我看过?” 1631年大明在儋州策划了一个针对海汉的袭击行动,而当时被当做袭击目标的,正好便是当时刚到儋州上任没多久的张新。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张千智也在儋州参加了侦破,并且在其中担任了极为重要的卧底角色,对案件的破获和后期的抓捕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那起案子除了是张千智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参与侦破的大案之外,也是张千智与张新结交的源头,正是因为有了那次的合作,张千智的能力才由此得到了张新的认可。 张千智之前便已经找张新提过一次用假动作骗对手现身,但当时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有人准备在儋州袭击朝鲜世子,所以张新也没有同意他的计划,但还是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去搜集信息证明他的推测。 而这次张千智再来找张新申请行动权限的时候,证据就比前些天要丰富多了。安全部目前已经抓到了在儋州收集朝鲜世子行程情报的掮客和与其勾结的官员,并且也大致确认了花重金购买这些情报的人居心不良,极有可能便是之前在昌化动手未遂的那伙人。如今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剩下的事情,便是要尽可能保证之后的抓捕行动不会有漏之鱼出现。 当年的儋州刺杀案,安全部也是在儋州城设下了鸿门宴,将试图在儋州制造乱局的一帮人全部引到一起,然后进行了抓捕。而这次张千智的意图的确与那次行动有一点相似,同样是想设下陷阱让对手自投罗,所不同的是这次无需张新再冒险亲自充当诱饵,届时安全部会有相应的安排。 “既然你有了充分的证据,那就按你所说的来办吧。说吧,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样的配合措施?”对于张千智所列出的证据,张新都予以了采信,接下来便是提供安全部所需的行动权限和其他便利,让张千智指挥后续的抓捕行动。 当天晚些时候,薛正再次被霍飞约见,因为霍飞声称有最新的情报消息要提供给他。而见面的场所,依然是那辆移动中的马车。不过与前一日的情况有所不同,驾车的车夫已经不再是霍飞的手下,而是换成了张千智的人,以确认这两人的交谈内容符合安全部之前对霍飞所作的安排。 “最新消息,朝鲜人后天一早就到儋州港,不过到时候港口那边肯定会戒严,你大概很难混到近处,顶多在外围看看热闹了。”霍飞顿了一顿,一边留意着薛正的反应,一边继续说道:“不过你可以先去看看朝鲜人的保卫措施,这或许对你要做的事情会有所帮助。” 薛正道:“那朝鲜人的具体行程拿到了吗?” 霍飞应道:“这是当然,那位负责安排行程的大人已经收了我的钱,自然得把消息交给我。对了,按照你的要求,这些消息都是独享,不会再有其他人能拿到朝鲜人的行程了。” 霍飞这倒没有瞎说,这些消息的确是由薛正独享,因为本地也不会有另一拨人需要朝鲜人在儋州的具体行程了。这也是一份专为薛正一伙准备的行程,能掌握这份情报并在之后加以利用的人,不用问全是跟薛正一伙的。 虽然是一份假的行程安排,但内容却丝毫没有敷衍,完完全全是按照正规的标准来制定。当天到港之后与张新等本地官员的会晤,中午在市长官邸的接风宴,下午会见本地知名士绅,晚间出席儋州文联举办的宴请,时间、地点等等都非常详尽。 不过薛正就着车内点亮的油灯看了一下这行程安排,却仅有第一天的内容。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从头到脚笼罩在一袭黑袍里的霍飞,扬了扬手里的纸道:“怎地只有一天的行程?” 霍飞应道:“是啊,好像忘了把后面的行程交给薛老板了。” 他口中说着,手上却全无动作,薛正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要先拿钱,当下哼了一声,从身上掏出一叠纸钞递给霍飞道:“你且点点清楚,不要再与我纠缠不清!” “不用点了,我想薛老板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占便宜。”霍飞看也不看,便将这叠纸钞收了起来,对他来说薛正现在给一万还是十万,其实都没什么差别了。不过这在薛正眼中看来是对方确信自己不敢耍花样的表现,毕竟霍飞未必能助自己成事,但要想坏事却轻而易举。 霍飞收了钱,这才将行程安排剩下的部分交予薛正:“不用急,你可以先看一看,确定一下真伪,再回去制定行动。” 这话其实不用他讲,薛正拿到之后肯定是要先翻看一下自己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万才拿到的这份行程,他所指挥的行动是否能够在儋州取得一个圆满的结局,很大程度上就要看这份行程能不能有让他采取行动的机会了。 按照行程单所示,朝鲜世子在儋州总共会逗留四天三夜,第四天一早便会离开这里前往下一站——至于下一站是哪里,大概是出于保密原因,行程单上却没有再标明了。这也就是让薛正彻底断了还有退路的念想,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儋州这一站。 朝鲜世子在儋州的第二和第三天,都是在本地参观各种机构的行程,其中的确有薛正先前曾经想到的院和其他教育机构。但这两天的行程对薛正来说却有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那就是他对于这行程上所列出的诸多参观地点并不了解,有的甚至根本连名字都没听过,也不知道其地点位于儋州何处。就算是能赶在后面两天去落实这些地点的具体地理位置,也很难做到熟悉环境,安排一个把握较大的行动方案。 第196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儋州本地的情况不够熟悉,这无疑是薛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也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效果,但他所承担的任务本来就是临时下达,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就算得手的机会不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早先在莺歌海和昌化的时候,薛正一伙也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那时候的情况比眼下更加糟糕,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能让他们掌握到目标的行踪,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搜集情报信息来判断该在何时何地出手,而效果当然也就不甚理想,在莺歌海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动手的机会,而在昌化也是因为行动计划缺乏应变的预案,事到临头还是功亏一篑。 而相比之下,虽然在儋州花了重金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并且还是存在对环境不够熟悉的问题,但总是要比前两站那种毫无头绪的状况好多了。至少薛正现在已经掌握了目标接下来几天的详细行程,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行动计划了。 不过薛正倒是没有忘记面前这位就是儋州地头蛇,这行程单上所列出的各处地点和环境,对霍飞而言想必就不是那么陌生了。而且霍飞收了自己一大笔钱,再让他提供一些额外的咨询服务,应该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正当薛正还在考虑措辞的时候,霍飞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说道:“薛老板,这行程里要去到的这些地方,估计你应该也不太熟悉吧?或许会需要在下帮你出一出主意?”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儋州本地的情况不够熟悉,这无疑是薛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也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效果,但他所承担的任务本来就是临时下达,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就算得手的机会不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早先在莺歌海和昌化的时候,薛正一伙也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那时候的情况比眼下更加糟糕,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能让他们掌握到目标的行踪,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搜集情报信息来判断该在何时何地出手,而效果当然也就不甚理想,在莺歌海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动手的机会,而在昌化也是因为行动计划缺乏应变的预案,事到临头还是功亏一篑。 而相比之下,虽然在儋州花了重金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并且还是存在对环境不够熟悉的问题,但总是要比前两站那种毫无头绪的状况好多了。至少薛正现在已经掌握了目标接下来几天的详细行程,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行动计划了。 不过薛正倒是没有忘记面前这位就是儋州地头蛇,这行程单上所列出的各处地点和环境,对霍飞而言想必就不是那么陌生了。而且霍飞收了自己一大笔钱,再让他提供一些额外的咨询服务,应该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正当薛正还在考虑措辞的时候,霍飞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说道:“薛老板,这行程里要去到的这些地方,估计你应该也不太熟悉吧?或许会需要在下帮你出一出主意?” 对于儋州本地的情况不够熟悉,这无疑是薛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也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效果,但他所承担的任务本来就是临时下达,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就算得手的机会不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早先在莺歌海和昌化的时候,薛正一伙也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那时候的情况比眼下更加糟糕,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能让他们掌握到目标的行踪,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搜集情报信息来判断该在何时何地出手,而效果当然也就不甚理想,在莺歌海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动手的机会,而在昌化也是因为行动计划缺乏应变的预案,事到临头还是功亏一篑。 而相比之下,虽然在儋州花了重金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并且还是存在对环境不够熟悉的问题,但总是要比前两站那种毫无头绪的状况好多了。至少薛正现在已经掌握了目标接下来几天的详细行程,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行动计划了。 不过薛正倒是没有忘记面前这位就是儋州地头蛇,这行程单上所列出的各处地点和环境,对霍飞而言想必就不是那么陌生了。而且霍飞收了自己一大笔钱,再让他提供一些额外的咨询服务,应该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正当薛正还在考虑措辞的时候,霍飞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说道:“薛老板,这行程里要去到的这些地方,估计你应该也不太熟悉吧?或许会需要在下帮你出一出主意?” 对于儋州本地的情况不够熟悉,这无疑是薛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也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效果,但他所承担的任务本来就是临时下达,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就算得手的机会不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早先在莺歌海和昌化的时候,薛正一伙也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那时候的情况比眼下更加糟糕,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能让他们掌握到目标的行踪,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搜集情报信息来判断该在何时何地出手,而效果当然也就不甚理想,在莺歌海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动手的机会,而在昌化也是因为行动计划缺乏应变的预案,事到临头还是功亏一篑。 而相比之下,虽然在儋州花了重金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并且还是存在对环境不够熟悉的问题,但总是要比前两站那种毫无头绪的状况好多了。至少薛正现在已经掌握了目标接下来几天的详细行程,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行动计划了。 不过薛正倒是没有忘记面前这位就是儋州地头蛇,这行程单上所列出的各处地点和环境,对霍飞而言想必就不是那么陌生了。而且霍飞收了自己一大笔钱,再让他提供一些额外的咨询服务,应该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正当薛正还在考虑措辞的时候,霍飞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说道:“薛老板,这行程里要去到的这些地方,估计你应该也不太熟悉吧?或许会需要在下帮你出一出主意?” 对于儋州本地的情况不够熟悉,这无疑是薛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也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效果,但他所承担的任务本来就是临时下达,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就算得手的机会不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早先在莺歌海和昌化的时候,薛正一伙也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那时候的情况比眼下更加糟糕,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能让他们掌握到目标的行踪,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搜集情报信息来判断该在何时何地出手,而效果当然也就不甚理想,在莺歌海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动手的机会,而在昌化也是因为行动计划缺乏应变的预案,事到临头还是功亏一篑。 而相比之下,虽然在儋州花了重金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并且还是存在对环境不够熟悉的问题,但总是要比前两站那种毫无头绪的状况好多了。至少薛正现在已经掌握了目标接下来几天的详细行程,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行动计划了。 不过薛正倒是没有忘记面前这位就是儋州地头蛇,这行程单上所列出的各处地点和环境,对霍飞而言想必就不是那么陌生了。而且霍飞收了自己一大笔钱,再让他提供一些额外的咨询服务,应该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正当薛正还在考虑措辞的时候,霍飞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说道:“薛老板,这行程里要去到的这些地方,估计你应该也不太熟悉吧?或许会需要在下帮你出一出主意?” 对于儋州本地的情况不够熟悉,这无疑是薛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也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效果,但他所承担的任务本来就是临时下达,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就算得手的机会不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早先在莺歌海和昌化的时候,薛正一伙也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那时候的情况比眼下更加糟糕,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能让他们掌握到目标的行踪,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搜集情报信息来判断该在何时何地出手,而效果当然也就不甚理想,在莺歌海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动手的机会,而在昌化也是因为行动计划缺乏应变的预案,事到临头还是功亏一篑。 而相比之下,虽然在儋州花了重金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并且还是存在对环境不够熟悉的问题,但总是要比前两站那种毫无头绪的状况好多了。至少薛正现在已经掌握了目标接下来几天的详细行程,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行动计划了。 不过薛正倒是没有忘记面前这位就是儋州地头蛇,这行程单上所列出的各处地点和环境,对霍飞而言想必就不是那么陌生了。而且霍飞收了自己一大笔钱,再让他提供一些额外的咨询服务,应该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正当薛正还在考虑措辞的时候,霍飞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说道:“薛老板,这行程里要去到的这些地方,估计你应该也不太熟悉吧?或许会需要在下帮你出一出主意?” 对于儋州本地的情况不够熟悉,这无疑是薛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也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效果,但他所承担的任务本来就是临时下达,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就算得手的机会不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早先在莺歌海和昌化的时候,薛正一伙也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那时候的情况比眼下更加糟糕,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能让他们掌握到目标的行踪,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搜集情报信息来判断该在何时何地出手,而效果当然也就不甚理想,在莺歌海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动手的机会,而在昌化也是因为行动计划缺乏应变的预案,事到临头还是功亏一篑。 而相比之下,虽然在儋州花了重金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并且还是存在对环境不够熟悉的问题,但总是要比前两站那种毫无头绪的状况好多了。至少薛正现在已经掌握了目标接下来几天的详细行程,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行动计划了。 不过薛正倒是没有忘记面前这位就是儋州地头蛇,这行程单上所列出的各处地点和环境,对霍飞而言想必就不是那么陌生了。而且霍飞收了自己一大笔钱,再让他提供一些额外的咨询服务,应该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正当薛正还在考虑措辞的时候,霍飞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说道:“薛老板,这行程里要去到的这些地方,估计你应该也不太熟悉吧?或许会需要在下帮你出一出主意?” 对于儋州本地的情况不够熟悉,这无疑是薛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也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效果,但他所承担的任务本来就是临时下达,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就算得手的机会不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早先在莺歌海和昌化的时候,薛正一伙也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那时候的情况比眼下更加糟糕,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能让他们掌握到目标的行踪,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搜集情报信息来判断该在何时何地出手,而效果当然也就不甚理想,在莺歌海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动手的机会,而在昌化也是因为行动计划缺乏应变的预案,事到临头还是功亏一篑。 而相比之下,虽然在儋州花了重金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并且还是存在对环境不够熟悉的问题,但总是要比前两站那种毫无头绪的状况好多了。至少薛正现在已经掌握了目标接下来几天的详细行程,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行动计划了。 第196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此时已经在黑土港待了六天时间,基本上把附近区域有参观价值的地点都去了一遍,甚至连处于勘探阶段的矿脉都没放过。这样的安排早就超出了之前所预定的行程,其实以他的看法,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学习煤矿开采的相关技术,那这地方就没有必要再花更多时间待下去了。他更想早点回到海南岛继续之前中断的行程,去看一看号称海汉文教产业中心的儋州到底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本来按照原本的预定行程,李溰在两天前就应该踏上返程了,但又因为天公不作美,海上的风浪较大,在白克思的建议下,李溰便在谢春的私人岛屿上又多盘桓了两日。虽然在岛上如同度假一般悠闲自在,但李溰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使命,眼见天气已经开始好转,李溰便主动向白克思提起了回程的安排。 白克思何尝不想早日了结此间事务返回海南岛,但儋州那边的侦破抓捕工作据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张新发来电报,希望黑土港这边能再延缓一两天的时间,待当地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再安排李溰一行前往儋州。 而李溰也决计想象不到,在他本人还待在下龙湾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时候,却有一支船队打着他的名号抵达了儋州湾。不过由于官方对港口实施了严格的安全管制,所以普通民众无法到近处目睹这位朝鲜世子的风采。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李溰此时已经在黑土港待了六天时间,基本上把附近区域有参观价值的地点都去了一遍,甚至连处于勘探阶段的矿脉都没放过。这样的安排早就超出了之前所预定的行程,其实以他的看法,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学习煤矿开采的相关技术,那这地方就没有必要再花更多时间待下去了。他更想早点回到海南岛继续之前中断的行程,去看一看号称海汉文教产业中心的儋州到底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本来按照原本的预定行程,李溰在两天前就应该踏上返程了,但又因为天公不作美,海上的风浪较大,在白克思的建议下,李溰便在谢春的私人岛屿上又多盘桓了两日。虽然在岛上如同度假一般悠闲自在,但李溰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使命,眼见天气已经开始好转,李溰便主动向白克思提起了回程的安排。 白克思何尝不想早日了结此间事务返回海南岛,但儋州那边的侦破抓捕工作据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张新发来电报,希望黑土港这边能再延缓一两天的时间,待当地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再安排李溰一行前往儋州。 而李溰也决计想象不到,在他本人还待在下龙湾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时候,却有一支船队打着他的名号抵达了儋州湾。不过由于官方对港口实施了严格的安全管制,所以普通民众无法到近处目睹这位朝鲜世子的风采。李溰此时已经在黑土港待了六天时间,基本上把附近区域有参观价值的地点都去了一遍,甚至连处于勘探阶段的矿脉都没放过。这样的安排早就超出了之前所预定的行程,其实以他的看法,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学习煤矿开采的相关技术,那这地方就没有必要再花更多时间待下去了。他更想早点回到海南岛继续之前中断的行程,去看一看号称海汉文教产业中心的儋州到底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本来按照原本的预定行程,李溰在两天前就应该踏上返程了,但又因为天公不作美,海上的风浪较大,在白克思的建议下,李溰便在谢春的私人岛屿上又多盘桓了两日。虽然在岛上如同度假一般悠闲自在,但李溰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使命,眼见天气已经开始好转,李溰便主动向白克思提起了回程的安排。 白克思何尝不想早日了结此间事务返回海南岛,但儋州那边的侦破抓捕工作据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张新发来电报,希望黑土港这边能再延缓一两天的时间,待当地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再安排李溰一行前往儋州。 而李溰也决计想象不到,在他本人还待在下龙湾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时候,却有一支船队打着他的名号抵达了儋州湾。不过由于官方对港口实施了严格的安全管制,所以普通民众无法到近处目睹这位朝鲜世子的风采。李溰此时已经在黑土港待了六天时间,基本上把附近区域有参观价值的地点都去了一遍,甚至连处于勘探阶段的矿脉都没放过。这样的安排早就超出了之前所预定的行程,其实以他的看法,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学习煤矿开采的相关技术,那这地方就没有必要再花更多时间待下去了。他更想早点回到海南岛继续之前中断的行程,去看一看号称海汉文教产业中心的儋州到底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本来按照原本的预定行程,李溰在两天前就应该踏上返程了,但又因为天公不作美,海上的风浪较大,在白克思的建议下,李溰便在谢春的私人岛屿上又多盘桓了两日。虽然在岛上如同度假一般悠闲自在,但李溰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使命,眼见天气已经开始好转,李溰便主动向白克思提起了回程的安排。 白克思何尝不想早日了结此间事务返回海南岛,但儋州那边的侦破抓捕工作据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张新发来电报,希望黑土港这边能再延缓一两天的时间,待当地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再安排李溰一行前往儋州。 而李溰也决计想象不到,在他本人还待在下龙湾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时候,却有一支船队打着他的名号抵达了儋州湾。不过由于官方对港口实施了严格的安全管制,所以普通民众无法到近处目睹这位朝鲜世子的风采。李溰此时已经在黑土港待了六天时间,基本上把附近区域有参观价值的地点都去了一遍,甚至连处于勘探阶段的矿脉都没放过。这样的安排早就超出了之前所预定的行程,其实以他的看法,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学习煤矿开采的相关技术,那这地方就没有必要再花更多时间待下去了。他更想早点回到海南岛继续之前中断的行程,去看一看号称海汉文教产业中心的儋州到底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本来按照原本的预定行程,李溰在两天前就应该踏上返程了,但又因为天公不作美,海上的风浪较大,在白克思的建议下,李溰便在谢春的私人岛屿上又多盘桓了两日。虽然在岛上如同度假一般悠闲自在,但李溰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使命,眼见天气已经开始好转,李溰便主动向白克思提起了回程的安排。 白克思何尝不想早日了结此间事务返回海南岛,但儋州那边的侦破抓捕工作据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张新发来电报,希望黑土港这边能再延缓一两天的时间,待当地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再安排李溰一行前往儋州。 而李溰也决计想象不到,在他本人还待在下龙湾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时候,却有一支船队打着他的名号抵达了儋州湾。不过由于官方对港口实施了严格的安全管制,所以普通民众无法到近处目睹这位朝鲜世子的风采。李溰此时已经在黑土港待了六天时间,基本上把附近区域有参观价值的地点都去了一遍,甚至连处于勘探阶段的矿脉都没放过。这样的安排早就超出了之前所预定的行程,其实以他的看法,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学习煤矿开采的相关技术,那这地方就没有必要再花更多时间待下去了。他更想早点回到海南岛继续之前中断的行程,去看一看号称海汉文教产业中心的儋州到底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本来按照原本的预定行程,李溰在两天前就应该踏上返程了,但又因为天公不作美,海上的风浪较大,在白克思的建议下,李溰便在谢春的私人岛屿上又多盘桓了两日。虽然在岛上如同度假一般悠闲自在,但李溰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使命,眼见天气已经开始好转,李溰便主动向白克思提起了回程的安排。 白克思何尝不想早日了结此间事务返回海南岛,但儋州那边的侦破抓捕工作据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张新发来电报,希望黑土港这边能再延缓一两天的时间,待当地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再安排李溰一行前往儋州。 而李溰也决计想象不到,在他本人还待在下龙湾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时候,却有一支船队打着他的名号抵达了儋州湾。不过由于官方对港口实施了严格的安全管制,所以普通民众无法到近处目睹这位朝鲜世子的风采。李溰此时已经在黑土港待了六天时间,基本上把附近区域有参观价值的地点都去了一遍,甚至连处于勘探阶段的矿脉都没放过。这样的安排早就超出了之前所预定的行程,其实以他的看法,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学习煤矿开采的相关技术,那这地方就没有必要再花更多时间待下去了。他更想早点回到海南岛继续之前中断的行程,去看一看号称海汉文教产业中心的儋州到底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本来按照原本的预定行程,李溰在两天前就应该踏上返程了,但又因为天公不作美,海上的风浪较大,在白克思的建议下,李溰便在谢春的私人岛屿上又多盘桓了两日。虽然在岛上如同度假一般悠闲自在,但李溰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使命,眼见天气已经开始好转,李溰便主动向白克思提起了回程的安排。 白克思何尝不想早日了结此间事务返回海南岛,但儋州那边的侦破抓捕工作据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张新发来电报,希望黑土港这边能再延缓一两天的时间,待当地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再安排李溰一行前往儋州。 而李溰也决计想象不到,在他本人还待在下龙湾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时候,却有一支船队打着他的名号抵达了儋州湾。不过由于官方对港口实施了严格的安全管制,所以普通民众无法到近处目睹这位朝鲜世子的风采。李溰此时已经在黑土港待了六天时间,基本上把附近区域有参观价值的地点都去了一遍,甚至连处于勘探阶段的矿脉都没放过。这样的安排早就超出了之前所预定的行程,其实以他的看法,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学习煤矿开采的相关技术,那这地方就没有必要再花更多时间待下去了。他更想早点回到海南岛继续之前中断的行程,去看一看号称海汉文教产业中心的儋州到底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本来按照原本的预定行程,李溰在两天前就应该踏上返程了,但又因为天公不作美,海上的风浪较大,在白克思的建议下,李溰便在谢春的私人岛屿上又多盘桓了两日。虽然在岛上如同度假一般悠闲自在,但李溰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使命,眼见天气已经开始好转,李溰便主动向白克思提起了回程的安排。 白克思何尝不想早日了结此间事务返回海南岛,但儋州那边的侦破抓捕工作据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张新发来电报,希望黑土港这边能再延缓一两天的时间,待当地的抓捕行动结束之后,再安排李溰一行前往儋州。 而李溰也决计想象不到,在他本人还待在下龙湾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时候,却有一支船队打着他的名号抵达了儋州湾。不过由于官方对港口实施了严格的安全管制,所以普通民众无法到近处目睹这位朝鲜世子的风采。 第196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薛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轻松。他昨晚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如杀鸡一般干掉了卑微地向自己祈求饶命的朝鲜世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顺利撤离海汉国,并在此之后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 薛正认为这个梦是一个再吉利不过的好兆头,来到儋州之后虽然也遇到了种种难题,但基本上都很快得到了比较妥善的解决。而说起来霍飞给他提供的帮助的确是最大的,这个财迷虽然死要钱,但至少卖出来的消息都还算比较可靠。薛正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撤离儋州的时候把这家伙一起带走,毕竟这事只要发动,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霍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霍飞对于此事似乎另有打算,并没有要求助薛正来实现脱身的意图。但薛正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霍飞是儋州地头蛇,他脱身的路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薛正在最后这一天的早上便让自己的人马到漾月村附近集结,只留了一人在儋州城内打听消息,还特地让他换了一间客栈住下。毕竟薛正一伙动手之后便要迅速撤离儋州,而要追踪此事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就得留人在这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官府的反应和态度。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薛正还特地让手下人分了好几拨出发,又分头在城北的车马行买了十多匹马,作为行动之后撤离时的交通工具。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薛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轻松。他昨晚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如杀鸡一般干掉了卑微地向自己祈求饶命的朝鲜世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顺利撤离海汉国,并在此之后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 薛正认为这个梦是一个再吉利不过的好兆头,来到儋州之后虽然也遇到了种种难题,但基本上都很快得到了比较妥善的解决。而说起来霍飞给他提供的帮助的确是最大的,这个财迷虽然死要钱,但至少卖出来的消息都还算比较可靠。薛正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撤离儋州的时候把这家伙一起带走,毕竟这事只要发动,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霍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霍飞对于此事似乎另有打算,并没有要求助薛正来实现脱身的意图。但薛正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霍飞是儋州地头蛇,他脱身的路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薛正在最后这一天的早上便让自己的人马到漾月村附近集结,只留了一人在儋州城内打听消息,还特地让他换了一间客栈住下。毕竟薛正一伙动手之后便要迅速撤离儋州,而要追踪此事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就得留人在这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官府的反应和态度。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薛正还特地让手下人分了好几拨出发,又分头在城北的车马行买了十多匹马,作为行动之后撤离时的交通工具。薛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轻松。他昨晚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如杀鸡一般干掉了卑微地向自己祈求饶命的朝鲜世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顺利撤离海汉国,并在此之后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 薛正认为这个梦是一个再吉利不过的好兆头,来到儋州之后虽然也遇到了种种难题,但基本上都很快得到了比较妥善的解决。而说起来霍飞给他提供的帮助的确是最大的,这个财迷虽然死要钱,但至少卖出来的消息都还算比较可靠。薛正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撤离儋州的时候把这家伙一起带走,毕竟这事只要发动,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霍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霍飞对于此事似乎另有打算,并没有要求助薛正来实现脱身的意图。但薛正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霍飞是儋州地头蛇,他脱身的路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薛正在最后这一天的早上便让自己的人马到漾月村附近集结,只留了一人在儋州城内打听消息,还特地让他换了一间客栈住下。毕竟薛正一伙动手之后便要迅速撤离儋州,而要追踪此事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就得留人在这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官府的反应和态度。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薛正还特地让手下人分了好几拨出发,又分头在城北的车马行买了十多匹马,作为行动之后撤离时的交通工具。薛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轻松。他昨晚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如杀鸡一般干掉了卑微地向自己祈求饶命的朝鲜世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顺利撤离海汉国,并在此之后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 薛正认为这个梦是一个再吉利不过的好兆头,来到儋州之后虽然也遇到了种种难题,但基本上都很快得到了比较妥善的解决。而说起来霍飞给他提供的帮助的确是最大的,这个财迷虽然死要钱,但至少卖出来的消息都还算比较可靠。薛正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撤离儋州的时候把这家伙一起带走,毕竟这事只要发动,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霍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霍飞对于此事似乎另有打算,并没有要求助薛正来实现脱身的意图。但薛正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霍飞是儋州地头蛇,他脱身的路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薛正在最后这一天的早上便让自己的人马到漾月村附近集结,只留了一人在儋州城内打听消息,还特地让他换了一间客栈住下。毕竟薛正一伙动手之后便要迅速撤离儋州,而要追踪此事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就得留人在这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官府的反应和态度。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薛正还特地让手下人分了好几拨出发,又分头在城北的车马行买了十多匹马,作为行动之后撤离时的交通工具。薛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轻松。他昨晚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如杀鸡一般干掉了卑微地向自己祈求饶命的朝鲜世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顺利撤离海汉国,并在此之后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 薛正认为这个梦是一个再吉利不过的好兆头,来到儋州之后虽然也遇到了种种难题,但基本上都很快得到了比较妥善的解决。而说起来霍飞给他提供的帮助的确是最大的,这个财迷虽然死要钱,但至少卖出来的消息都还算比较可靠。薛正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撤离儋州的时候把这家伙一起带走,毕竟这事只要发动,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霍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霍飞对于此事似乎另有打算,并没有要求助薛正来实现脱身的意图。但薛正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霍飞是儋州地头蛇,他脱身的路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薛正在最后这一天的早上便让自己的人马到漾月村附近集结,只留了一人在儋州城内打听消息,还特地让他换了一间客栈住下。毕竟薛正一伙动手之后便要迅速撤离儋州,而要追踪此事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就得留人在这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官府的反应和态度。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薛正还特地让手下人分了好几拨出发,又分头在城北的车马行买了十多匹马,作为行动之后撤离时的交通工具。薛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轻松。他昨晚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如杀鸡一般干掉了卑微地向自己祈求饶命的朝鲜世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顺利撤离海汉国,并在此之后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 薛正认为这个梦是一个再吉利不过的好兆头,来到儋州之后虽然也遇到了种种难题,但基本上都很快得到了比较妥善的解决。而说起来霍飞给他提供的帮助的确是最大的,这个财迷虽然死要钱,但至少卖出来的消息都还算比较可靠。薛正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撤离儋州的时候把这家伙一起带走,毕竟这事只要发动,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霍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霍飞对于此事似乎另有打算,并没有要求助薛正来实现脱身的意图。但薛正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霍飞是儋州地头蛇,他脱身的路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薛正在最后这一天的早上便让自己的人马到漾月村附近集结,只留了一人在儋州城内打听消息,还特地让他换了一间客栈住下。毕竟薛正一伙动手之后便要迅速撤离儋州,而要追踪此事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就得留人在这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官府的反应和态度。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薛正还特地让手下人分了好几拨出发,又分头在城北的车马行买了十多匹马,作为行动之后撤离时的交通工具。薛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轻松。他昨晚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如杀鸡一般干掉了卑微地向自己祈求饶命的朝鲜世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顺利撤离海汉国,并在此之后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 薛正认为这个梦是一个再吉利不过的好兆头,来到儋州之后虽然也遇到了种种难题,但基本上都很快得到了比较妥善的解决。而说起来霍飞给他提供的帮助的确是最大的,这个财迷虽然死要钱,但至少卖出来的消息都还算比较可靠。薛正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撤离儋州的时候把这家伙一起带走,毕竟这事只要发动,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霍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霍飞对于此事似乎另有打算,并没有要求助薛正来实现脱身的意图。但薛正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霍飞是儋州地头蛇,他脱身的路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薛正在最后这一天的早上便让自己的人马到漾月村附近集结,只留了一人在儋州城内打听消息,还特地让他换了一间客栈住下。毕竟薛正一伙动手之后便要迅速撤离儋州,而要追踪此事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就得留人在这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官府的反应和态度。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薛正还特地让手下人分了好几拨出发,又分头在城北的车马行买了十多匹马,作为行动之后撤离时的交通工具。薛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轻松。他昨晚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如杀鸡一般干掉了卑微地向自己祈求饶命的朝鲜世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顺利撤离海汉国,并在此之后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 薛正认为这个梦是一个再吉利不过的好兆头,来到儋州之后虽然也遇到了种种难题,但基本上都很快得到了比较妥善的解决。而说起来霍飞给他提供的帮助的确是最大的,这个财迷虽然死要钱,但至少卖出来的消息都还算比较可靠。薛正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撤离儋州的时候把这家伙一起带走,毕竟这事只要发动,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霍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霍飞对于此事似乎另有打算,并没有要求助薛正来实现脱身的意图。但薛正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霍飞是儋州地头蛇,他脱身的路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薛正在最后这一天的早上便让自己的人马到漾月村附近集结,只留了一人在儋州城内打听消息,还特地让他换了一间客栈住下。 第196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第196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昨天冯阿贵刚做了笔买卖,把自家新收的两千多斤新米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帮外地来的粮食商人,但这帮粮商没有带来足够的载具,所以暂时只付了两成定金给冯阿贵。这笔钱对冯阿贵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是他今天趁着去镇上买粮种的机会,买了一瓶垂涎已久的好酒回来,作为对自己的犒赏。 冯阿贵想想那帮粮商也是怪,明明都跑来乡下收粮了,目的不就是图个便宜,但他们给出的价格却要比儋州城北粮食市场的收购价还高,这岂不是瞎折腾吗?而且这帮人对村外那个池塘似乎比对粮食更感兴趣,前前后后问了他不少关于那个池塘的事情。冯阿贵觉得这帮人不像粮商,倒更像是城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晚上到池塘边喂蚊子的文人老爷。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往往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户外的活动了。漾月村也是如此,今天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夜色降临之后,忙碌了一天的农户们各自回到家中,吃完晚饭之后稍事休息,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冯阿贵今天晚饭时多喝了几杯,所以睡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心想这三亚产的好酒果然有些上头,才喝了不到半斤,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平时起码有一斤的量,但舍不得买这种要两元一瓶的“三亚特酿”,只能喝那种乡间酒贩卖的自酿散装白酒,滋味当然是比不了这等高档货。 第196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全部在漾月村抓捕现场的负责人是汪百锁,他来之前也一度很担心在夜间进行的抓捕行动可能会演变成一场乱局。毕竟虽然名义上是由他指挥到场的所有人员,但担任行动主力的是地方驻军部队,他所下达的指令也需要通过军方指挥体系的传达才能得到执行,就算军方不打任何折扣,这执行效率也有可能会让实际效果大打折扣。 而且抓捕环境位于野外,如果行动稍有迟缓,就有可能让薛正等人趁乱摸黑逃掉,但实际的情况要比他所预计的好得多,被调来参与行动的儋州驻军两个步兵连很顺利地完成了对目标区域的包围,并且在此过程中顺手拿下了两名在外围看守马匹的匪徒。 汪百锁甚至都没有太多发号施令的机会,军方就已经执行完前期的包围行动,让他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能把这帮人困在这地方,早一会儿迟一会儿抓到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至于说是不是要留活口,张千智那边其实也没有硬性的要求,只是让汪百锁在这边盯着点,不要进行无谓的杀戮,尽量留下几个活口作为事后调查的人证。 张千智之所以没有下死命令要留活口,也是考虑到这群人胆敢在海汉境内一而再再而三地策划和发动袭击,必然都是亡命之徒,抓捕过程中的风险非常大。如果让前线执行任务的人员在抓人时有太多顾忌,那就难免会在抓捕过程中产生巨大的风险,而自己人的性命当然比这些无名之辈金贵多了。 所以张千智只是让汪百锁在现场酌情处理,自行掌握分寸即可,不用事事都向后方请示汇报。当然了,如果有机会能抓到活口,那自然将会是大功一件了。 截止目前,今晚的收行动已经抓获了三名疑犯,而藏身于林中的那些人会选择主动反抗还是投降保命,都已经无碍大局了,官府一方自然要选一个最为稳妥的方式来处理此事。 所以尽管军方暂停了最后的攻势,但汪百锁对此也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反正对方已经插翅难飞了,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让士兵们冒着风险往林子里怼。 “把抓到的人立刻押回儋州城,交到张大人手上,不得有误!”汪百锁当下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把在漾月村抓到的活口赶紧送回去让张千智突审,同时把前线的抓捕进展告知儋州城里的指挥部。 而这个时候张千智已经在城中开始审讯那名在客栈里抓到的疑犯,这也是安全部在城内唯一的收获了。张千智需要通过此人尽快确认,对方在儋州城内是否还有其他同伙潜伏。但由于此时就只抓到这一个活口,无法通过交叉对比来确认其口供的可靠性,所以张千智对于拿到的信息是否可靠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张千智走出又热又闷的刑讯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候在外面的手下赶紧奉上茶水,张千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拿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开口问道:“前方可有消息回来?” “禀大人,暂时还无新的消息。”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张千智自语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他正待返回刑讯房继续审问疑犯,这时候又有一名手下进来禀报:“大人,张市长来了。” 张新作为地方官,对于此案的关注程度也一点不比张千智差,毕竟他为此所承担的政治风险要比张千智大得多,如果此案不能了结干净,后续影响到了朝鲜世子一行在儋州的行程,那对于他的政治生涯来说将会是不太光彩的一笔记录。 而张千智对张新所提供的支持也是非常感激,若非儋州官府给予充分的配合,他的引蛇出洞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得以实施,这案件的调查和抓捕工作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了。 “你这边进展如何,天亮之前能处理好吗?”张新进来也不与张千智多客套,直接就开门见山说到了主题。 按照预定的行程,朝鲜世子李溰在天明之后不久就会抵达儋州港,这次可不是预演了,而是来真的。张新当然不希望在经过这一夜之后,儋州地面上还有任何的不安定因素存在。 “城中的抓捕行动已经告一段落,目前就是在等漾月村那边的行动结果。如果不出意外,最多还有一两个小时就有消息回来。”张千智恭敬地应道。 但张千智也不敢给张新打包票,毕竟漾月村那边要抓捕的对象也有十几人,黑灯瞎火的野外环境,难保不会趁乱溜掉一两人。他已经尽可能完善抓捕方案,但他也深知再完美的方案终究需要靠人去执行,而一个有数百人参与的行动,很难让每个人都做到滴水不漏。任中有一个环节出现小小的差错,就有可能会让抓捕对象有机可趁了。 饶是张千智聪颖过人,他也万万想不到对手会临阵崩盘,在发现了自己被包围的状况之后非但没有果断突围,反倒是先起了内讧,一番互相残杀之后就只剩了四个人,基本已经失去了脱逃的机会。这个时候就算是放他们离开,仅凭他们四个人也很难再将停在二十多里外渔港里的帆船给开走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张千智的计划其实已经取得了成功,只是前方的消息没这么快送回来,他自己还尚不知晓而已。 果然又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张千智苦等的前线快报终于送抵了指挥部,据称在漾月村外设下的诱饵果然起到了效果,将薛正一伙引入了包围圈。参与行动的陆军部队与被围困的匪徒有短暂交火,对手死伤人数不详。另有两名匪徒被擒获,稍后就会用马车押送到儋州城。 而前线指挥部为安全计,在已经完成了包围之势的情况下,暂停了抓捕行动,打算先维持现状,待天明之后再对包围圈内的这片区域进行彻底清剿。 从匪徒在当地所备的马匹数量来看,与安全部先前掌握的人数完全一致,接下来只等天明之后执行抓捕,届时再核对一遍人数,便可确认是否将匪徒一打尽了。 张千智立刻派人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张新,否则张新这一晚估计都睡不踏实。而漾月村方向的匪徒人数,也与儋州城抓捕到的疑犯供述一致,并且该疑犯也在拷打之下承认了他们先前的确是在昌化逗留了数日,而最后时刻未能出手便因突发状况撤走了。 到这里各种信息碎片基本就全部能对上了,这伙人一路追到儋州,目标便是朝鲜世子,试图要通过袭击的方式来对李溰进行攻击。但对其真实的身份,这人却是一直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口供给了好几种,每一种都各不相同,显然是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搞得张千智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版本了。 对安全部来说,这些人袭击朝鲜世子的真正动机才是当前最主要的调查内容,不然光是把人抓回来也并不能结案。 按照张千智事前的猜测,他认为这种有组织的行动必然有比较强大的靠山,从薛正在儋州砸下重金向霍飞购买情报一事就能看出,他们背后的主使者几乎是不惜代价地想要达成这个行动目标。 从这种可怕的财力来判断,张千智甚至觉得什么东厂、锦衣卫,统统都得靠边站,这些衙门可拿不出这么大笔的活动经费去支持一个未必能得手的行动。而且此事一旦败露,很有可能会触怒海汉,大明目前似乎也没有冒着这样的风险来同时得罪海汉和朝鲜的必要。 那么问题就来了,除了大明那几个数得上号的特殊机关之外,还有谁会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在海汉境内组织这样的危险行动? 儋州城北边二十多里外的漾月村,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尽管有一些像冯阿贵这样的村民发现了村外的状况,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开门出去看热闹。先前那一阵枪声,可就已经说明了这不是闹着玩的,村外多半是有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匪徒山贼,想到儋州来做买卖,结果被军队给堵在这里了。 冯阿贵倒是不怕事,他侄子便在儋州从军服役,也知道海汉军军纪严明,不会借着各种理由祸害民间。他只是有些担心那群歇在村外的粮商,不知道有没有被卷入到这场祸事里去,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歇在村子里。 冯阿贵所担心的粮商此时已经只剩了四个人,留给薛正做决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外边的海汉兵还在有一句无一句地喊着劝降的口号,但说不定他们在下一刻就会直接冲进来拿人。 “老板,既然其他人都死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出去投降了?”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提了一句。 “投降?为什么要投降?”薛正这个时候其实还是在考虑要如何从当下的困境中脱身,听到手下的问题不禁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老板,你刚才干掉卓疤子他们几个,不就是为了灭口吗?如今就剩我们几个自己人了,你就实话实说了吧!” 薛正听得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即便是与他同一阵营的人,也认为他刚才的举动仅仅是为了在这个关键时刻干掉意见不一致的人,以便能从海汉人那里换得活命的机会。他们甚至有可能会认为,薛正在此之前就已经与海汉人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而漾月村这个行动,不过是为了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把人全部集中到这里来一次解决。毕竟这地方离儋州城足有二十多里,就算杀人放火也无需担心会引发什么乱子了。 “所以你们都认为我是为了向海汉人投降,才杀了卓疤子他们?”薛正对于当下的状况真是失望至极,哪怕剩下这三人都与他关系亲近,他也很难忍住心中的怒气了。 另外三人虽看不清楚薛正的表情,但或许是察觉到了薛正语气中的愤怒,当下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算是默认了薛正的说法。对他们来说,这趟差事既然已经没法办下去,而首领又选择了将其他意见相左的同伙全部处理掉,那当然就是准备不择手段保命活下去了。而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江湖道义,那都是没有必要的废话,他们并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当然明白能够活下去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为此干掉几个自己人,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罢了,既然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那我也无话可说。”薛正知道此时想再鼓动这几个人与自己一起冲出去作最后一搏,或是用吊坠里的毒药自我了结,那他们大概都不会再听从自己的指令,毕竟一旦有了求生的念头,就很难再狠下心去死了。 而且薛正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激烈反应,大概也是因为内心仍有求生的欲望在驱使自己做出挣扎。只是投降求生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仍然非常艰难,毕竟那就意味着他得出卖自己的东家,否则海汉人即便接受投降,估计也不会真的放他一条生路。 但薛正以前可是专门发过毒誓,要以死报效自己的主家,而且他从三亚出发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也的确是抱有必死之心。可如今到了该死的时候,他却一再犹豫,终究是暴露了自己内心软弱的一面。 时间便在这种对峙状态下一分一秒地慢慢捱过去了,被困在里面的人和在外面实施包围的人,耐心都在一点点地消失。到后来外面的劝降喊话也逐渐稀疏,直到完全安静下来,估摸着也是看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干脆就停下来了。但喊话停了包围圈可没有撤走的意思,薛正等人去各个方向看过,根本就没有可供他们突围的漏洞,那些海汉军与这片林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其外围更远的地方甚至还有骑兵的身影在田野间游弋,靠着两条腿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第196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天色还没亮起来,但冯阿贵的酒劲却早就醒了。村外那番响动过去没多久,村长便带着一队海汉兵敲开了他家大门,然后打着火把将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据村长所说,附近有一伙武装匪徒活动,目前军队正在对其进行抓捕,为保民众安全,漾月村的各家各户都要进行搜查,以防逃窜的匪徒混进村子里躲藏。 “听说这帮匪徒是从昌化流窜到儋州来的……”在士兵们搜查院子的当口,村长向冯阿贵谈起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官府为了抓捕这些坏人,特地调了大军到三都镇,如今已经在村外把大部分匪徒围困住了,就等天亮之后拿人。” 冯阿贵不敢评价官府的动作,唯唯诺诺地应道:“好在军爷们动作够快,没让坏人祸害到我们村子,希望这乱子快点平息吧!” 虽然军方已经基本确认了薛正一伙都被困在了村外的颜塘漾月景点附近,但出于万全考虑,还是很谨慎地派出数支小队对邻近的漾月村逐家逐户地实施了搜查,以确保抓捕过程中不会有藏身于漾月村的漏之鱼。 而这样的阵势对于常年处于平静生活状态中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要知道上一次漾月村这地方有军队出现,还得追溯到当年海汉军占领儋州的时候了,而且那时候漾月村也并非发生武装冲突的战场,只不过有交战双方的军队路过此地而已。 漾月村地方其实不大,一共也就五十来户人家,常住总人口还不到三百人,因此对于整个村庄的搜查工作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执行这个任务的步兵排赶在天明之前就完成了清查,确认并无陌生可疑人员混入村内躲藏。 “天一亮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如果遇到负隅顽抗者,尽可能予以制服,不到不得已别下死手。”汪百锁红着眼向两位参与行动的陆军连长下达了指令。他已经在野外搭建的帐篷指挥所里熬了一宿,浓茶喝下肚四五杯,但因为要时刻关注行动进展,这一晚熬下来还是有点抵不住困倦,只想尽快将此间事情处理完之后收兵回城。 两名陆军连长倒是颇为兴奋,在儋州驻军期间,想要捞到实打实的军功可不容易,毕竟这地方文化兴盛,与大明的关系也在近年趋于正常化,基本没有爆发战争的可能。加之地方经济发展迅速,治安状况也趋于向好,极少有需要出动军队使用武力的时候。而这次配合安全部的计划,把部队拉出来执行抓捕任务,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军功,就算熬上一夜又有什么打紧。 身在儋州城的张千智虽然不用到一线亲自指挥抓捕行动,但他在这一晚也同样没怎么休息,审完了一个又送回来两个,然后对这三名疑犯进行交叉审讯,以验证其口供的可靠性。这是一件非常费脑子的工作,张千智连夜奋战数个小时,虽然是拿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但也的确累得够呛了。 不过他的待遇比汪百锁还稍好一些,特地来等消息的张新虽然没有插手审讯工作,但中途专门让人给张千智送了两次泡好的参茶,帮助他提振精神。这种举动对张千智来说自然是值得加倍卖力的鼓励,加之他也知道此次行动的时限几乎都是靠张新帮他争取回来的,天明之后朝鲜人的船队就会抵达儋州,就算是为了回报张新的知遇之恩,他也必须要尽快将这起案件处理妥当。 虽然已经有三人被抓捕到案,但就目前所拿到的口供来看,张千智依然无法确认这些人的真正身份和所属阵营。这些人显然都曾接受过极为专业的培训,他们给出的信息都会有多个版本,比如其身份和效力的对象,每个人都会陆陆续续说出四五个不同的版本,这对于审讯者来说非常具有迷惑效果,很难判断其供述的信息到底哪一部分是真的,甚至有可能所说的信息全部都是假的。 类似这样的情况,在张千智以前的工作经历中也是不多见的,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将这些人的供述做对比,慢慢确认其中可信与存疑的部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带着这帮人行动的首领薛某,就是审讯工作能否取得突破的关键人物了。不过最终是否能够抓到此人的活口,张千智在儋州城也做不了主,一切都得看前线人员的操作了。 事实上在行动之前让指挥部觉得最没有把握的抓捕工作,反倒是开始行动之后最为顺利的一个环节,没有审讯过程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抓的抓围的围,一个都没放跑,可谓十分干净利落。而薛正这帮人在发现上当受骗之后,又阴差阳错地发生了内讧火并,还没来得及做困兽之斗就死了大半,替执行抓捕任务的军队省了不少事。 远处传来的鸡鸣声唤出了东方鱼肚白,苦等了一晚之后,漾月村的抓捕结果终于由骑兵送回了儋州城里的指挥部。被包围的十三人仅剩四人存活,此时已经在押解回城的途中。不过很诡异的是死掉的这些人并不全是因为试图抵抗而被军方击毙,其中有五人竟然是死于其临阵内讧的结果。 绕是张千智设想了种种可能,也没想到在抓捕过程中会出现如此怪的状况,他又向传送消息的骑兵确认了两遍,才相信自己并没有听错。 同样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还有刚刚小睡了片刻就被叫醒的张新,他对于这样的情况倒是有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匪徒内讧?是不是为了投降保命?” “现在还暂时不知其内讧的原因,不过据说的确是对方投降了,他们的头目也在存活这四人当中,另外我们这边倒是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张千智连忙向他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这么说行动还挺顺利啊!”张新听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放松了不少,毕竟朝鲜人马上就要到了,这事需要尽快收场才行,而这个行动的实际执行情况比预计的还要好得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麻烦了。 “那你这边先忙着,我去洗漱一下吃个早饭,就得去港口等着了。”张新见张千智这边进展顺利,当下也没再细问案情调查的情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提前去港口等候李溰一行人的到来了。 张千智也没敢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案情的调查却并不顺利,审了一晚甚至都还没弄清这帮人到底听命于谁,又为什么要对朝鲜世子发动袭击。 而这个时候真正最为轻松的人,大概就是即将抵达儋州港的李溰了。他从昌化离开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临时加入的安南行程,算上来回途中所花的时间,竟然消耗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大大影响了后续的行程安排。 当然了,其实李溰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急迫的行程安排,毕竟后续的参观行程也都是海汉官方做主,其中并未安排对时效性有特别要求的内容。他主要还是想早些完成参观之后回到三亚,然后尽快开始真正的留学阶段。 李溰这些天有很多空闲的时间用来思考问题,他已经把随身携带的那套《崛起南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对于朝鲜应该向海汉学习什么,怎么学,也开始逐渐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首先各类生产技术上的效仿和学习是必不可少的措施,而这对于朝鲜来说也是收效最直观,门槛最低的学习方向。尽管有很多高深的技术是海汉现阶段不会外传的秘技,但通过这趟参观行程,李溰也认识到海汉愿意将许多相对更先进的生产技术传授给朝鲜,比如农技、航海、造船、制盐、采矿等等,这些无疑会对朝鲜的国力提升起到明显的促进作用。 李溰在出国前也曾考虑过到海汉之后要亲自学习几门先进的技术,等回国了手把手教一批可靠的专业匠人,来带动本国的相关产业发展。但到海汉实地看过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着眼点确实低了一些,学习技术这种任务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员去完成,而他该站到更高的地方,去帮助自己的国家更快地实现产业发展和国力提升。 类似福建、安南这些与海汉交好的势力,在产业发展领域对海汉的效仿和学习,都可以作为参考的成功样本。而他们的成功之处,不仅仅在于每年派了多少人到海汉留学而已,更重要的是他们如何制定了长远的目标和相应的发展计划,并且能将其贯彻实施——这才是上位者应该花时间精力去研究的事情。 这趟参观行程当中,李溰所看到的矿山、盐场、造船厂、冶炼工坊……其实这些生产场所和自然资源在朝鲜国内也都有,要如何将这些产业提升到海汉的水平,就是朝鲜当下需要解决的问题。而在参观过这些地方之后,李溰也逐渐意识到两国在这些领域存在的差距并不是学技术或是效仿组织生产的方式就能弥补,国家如何从执政的层面去扶持这些产业,才是相当重要却又容易被忽视的内容。 而儋州的情况与前面参观的几站有所不同,这地方据说是以文教产业为支柱,号称海汉国的文化中心。一个以武力和商业著称的国家,其文化中心到底会是怎样的环境,官府又是如何扶持当地的文教产业,以海汉模式培养出来的读人与过去大明统治时期有什么不同,都是李溰十分关心的问题。 这些问题其实他也尝试过从里寻找答案,以及向白克思等海汉高官进行咨询,但里的记述没有详尽的答案,而白克思等人则是故意卖关子,让他到了儋州之后通过亲身感受自行去体会。 “学习是很重要的事,过去大明统治时期的儋州,大概就是教人读识字写八股文的地方,而如今的儋州,我们会教给学生们更多的东西,让他们不但能读会写,还能把这些文化知识运用到更广的范围。至于具体能做些什么,等世子到儋州待一些时日,就能明白了。” 李溰想起之前白克思对自己所说的这番话,心中不禁在想,如果说儋州是海汉的文化中心,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儋州留学才更合适。 天明之时,李溰在甲板上看到远处海面上出现的地平线,便知儋州港已经非常近了。不过他大概想不到,就在三天之前,已经有另一支打着他旗号的船队在这里上演过一遍“朝鲜世子到访”的戏码。由于当天曾经安排了隆重的迎接仪式,本地许多民众都以为朝鲜世子那个时候就已经到了儋州,却根本不知正主直到此时才现身。 李溰在码头上见到了专程来此迎接自己的儋州地方官张新,不过他发现这位张大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太好,黑眼圈非常重,看样子或许是公务繁忙所致,他倒是想不到导致张新最近休息不好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自己。 “幸不辱命,事情都处理妥了!”见到白克思之后,张新便先向对方报了平安,不过因为李溰就在旁边,所以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只要白克思能够理解就行。 白克思心领神会,与张新握手道:“办妥了就好,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白克思为了李溰这事也是将自己的行程改了又改,陪着去安南逛了一大圈,回来还要再次到儋州走一趟,所耽搁的日程和公务,到后面大概都只能靠加班来补上了。不过好在儋州这边已经将隐患排除,他这番也算是没有白忙活。看着旁边对此毫不知情的李溰,白克思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轻松下来的时候,张千智的头却开始大了。他不敢确定如果迟迟审不出一个可信的结果,看起来已经稳下来的局势会不会再起变化。 第196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天色还没亮起来,但冯阿贵的酒劲却早就醒了。村外那番响动过去没多久,村长便带着一队海汉兵敲开了他家大门,然后打着火把将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据村长所说,附近有一伙武装匪徒活动,目前军队正在对其进行抓捕,为保民众安全,漾月村的各家各户都要进行搜查,以防逃窜的匪徒混进村子里躲藏。 “听说这帮匪徒是从昌化流窜到儋州来的......”在士兵们搜查院子的当口,村长向冯阿贵谈起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官府为了抓捕这些坏人,特地调了大军到三都镇,如今已经在村外把大部分匪徒围困住了,就等天亮之后拿人。” 冯阿贵不敢评价官府的动作,唯唯诺诺地应道:“好在军爷们动作够快,没让坏人祸害到我们村子,希望这乱子快点平息吧!” 虽然军方已经基本确认了薛正一伙都被困在了村外的颜塘漾月景点附近,但出于万全考虑,还是很谨慎地派出数支小队对邻近的漾月村逐家逐户地实施了搜查,以确保抓捕过程中不会有藏身于漾月村的漏之鱼。 而这样的阵势对于常年处于平静生活状态中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要知道上一次漾月村这地方有军队出现,还得追溯到当年海汉军占领儋州的时候了,而且那时候漾月村也并非发生武装冲突的战场,只不过有交战双方的军队路过此地而已。 漾月村地方其实不大,一共也就五十来户人家,常住总人口还不到三百人,因此对于整个村庄的搜查工作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执行这个任务的步兵排赶在天明之前就完成了清查,确认并无陌生可疑人员混入村内躲藏。 “天一亮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如果遇到负隅顽抗者,尽可能予以制服,不到不得已别下死手。”汪百锁红着眼向两位参与行动的陆军连长下达了指令。他已经在野外搭建的帐篷指挥所里熬了一宿,浓茶喝下肚四五杯,但因为要时刻关注行动进展,这一晚熬下来还是有点抵不住困倦,只想尽快将此间事情处理完之后收兵回城。 两名陆军连长倒是颇为兴奋,在儋州驻军期间,想要捞到实打实的军功可不容易,毕竟这地方文化兴盛,基本没有爆发战争的可能。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天色还没亮起来,但冯阿贵的酒劲却早就醒了。村外那番响动过去没多久,村长便带着一队海汉兵敲开了他家大门,然后打着火把将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据村长所说,附近有一伙武装匪徒活动,目前军队正在对其进行抓捕,为保民众安全,漾月村的各家各户都要进行搜查,以防逃窜的匪徒混进村子里躲藏。 “听说这帮匪徒是从昌化流窜到儋州来的......”在士兵们搜查院子的当口,村长向冯阿贵谈起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官府为了抓捕这些坏人,特地调了大军到三都镇,如今已经在村外把大部分匪徒围困住了,就等天亮之后拿人。” 冯阿贵不敢评价官府的动作,唯唯诺诺地应道:“好在军爷们动作够快,没让坏人祸害到我们村子,希望这乱子快点平息吧!” 虽然军方已经基本确认了薛正一伙都被困在了村外的颜塘漾月景点附近,但出于万全考虑,还是很谨慎地派出数支小队对邻近的漾月村逐家逐户地实施了搜查,以确保抓捕过程中不会有藏身于漾月村的漏之鱼。 而这样的阵势对于常年处于平静生活状态中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要知道上一次漾月村这地方有军队出现,还得追溯到当年海汉军占领儋州的时候了,而且那时候漾月村也并非发生武装冲突的战场,只不过有交战双方的军队路过此地而已。 漾月村地方其实不大,一共也就五十来户人家,常住总人口还不到三百人,因此对于整个村庄的搜查工作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执行这个任务的步兵排赶在天明之前就完成了清查,确认并无陌生可疑人员混入村内躲藏。 “天一亮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如果遇到负隅顽抗者,尽可能予以制服,不到不得已别下死手。”汪百锁红着眼向两位参与行动的陆军连长下达了指令。他已经在野外搭建的帐篷指挥所里熬了一宿,浓茶喝下肚四五杯,但因为要时刻关注行动进展,这一晚熬下来还是有点抵不住困倦,只想尽快将此间事情处理完之后收兵回城。 两名陆军连长倒是颇为兴奋,在儋州驻军期间,想要捞到实打实的军功可不容易,毕竟这地方文化兴盛,基本没有爆发战争的可能。天色还没亮起来,但冯阿贵的酒劲却早就醒了。村外那番响动过去没多久,村长便带着一队海汉兵敲开了他家大门,然后打着火把将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据村长所说,附近有一伙武装匪徒活动,目前军队正在对其进行抓捕,为保民众安全,漾月村的各家各户都要进行搜查,以防逃窜的匪徒混进村子里躲藏。 “听说这帮匪徒是从昌化流窜到儋州来的......”在士兵们搜查院子的当口,村长向冯阿贵谈起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官府为了抓捕这些坏人,特地调了大军到三都镇,如今已经在村外把大部分匪徒围困住了,就等天亮之后拿人。” 冯阿贵不敢评价官府的动作,唯唯诺诺地应道:“好在军爷们动作够快,没让坏人祸害到我们村子,希望这乱子快点平息吧!” 虽然军方已经基本确认了薛正一伙都被困在了村外的颜塘漾月景点附近,但出于万全考虑,还是很谨慎地派出数支小队对邻近的漾月村逐家逐户地实施了搜查,以确保抓捕过程中不会有藏身于漾月村的漏之鱼。 而这样的阵势对于常年处于平静生活状态中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要知道上一次漾月村这地方有军队出现,还得追溯到当年海汉军占领儋州的时候了,而且那时候漾月村也并非发生武装冲突的战场,只不过有交战双方的军队路过此地而已。 漾月村地方其实不大,一共也就五十来户人家,常住总人口还不到三百人,因此对于整个村庄的搜查工作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执行这个任务的步兵排赶在天明之前就完成了清查,确认并无陌生可疑人员混入村内躲藏。 “天一亮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如果遇到负隅顽抗者,尽可能予以制服,不到不得已别下死手。”汪百锁红着眼向两位参与行动的陆军连长下达了指令。他已经在野外搭建的帐篷指挥所里熬了一宿,浓茶喝下肚四五杯,但因为要时刻关注行动进展,这一晚熬下来还是有点抵不住困倦,只想尽快将此间事情处理完之后收兵回城。 两名陆军连长倒是颇为兴奋,在儋州驻军期间,想要捞到实打实的军功可不容易,毕竟这地方文化兴盛,基本没有爆发战争的可能。天色还没亮起来,但冯阿贵的酒劲却早就醒了。村外那番响动过去没多久,村长便带着一队海汉兵敲开了他家大门,然后打着火把将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据村长所说,附近有一伙武装匪徒活动,目前军队正在对其进行抓捕,为保民众安全,漾月村的各家各户都要进行搜查,以防逃窜的匪徒混进村子里躲藏。 “听说这帮匪徒是从昌化流窜到儋州来的......”在士兵们搜查院子的当口,村长向冯阿贵谈起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官府为了抓捕这些坏人,特地调了大军到三都镇,如今已经在村外把大部分匪徒围困住了,就等天亮之后拿人。” 冯阿贵不敢评价官府的动作,唯唯诺诺地应道:“好在军爷们动作够快,没让坏人祸害到我们村子,希望这乱子快点平息吧!” 虽然军方已经基本确认了薛正一伙都被困在了村外的颜塘漾月景点附近,但出于万全考虑,还是很谨慎地派出数支小队对邻近的漾月村逐家逐户地实施了搜查,以确保抓捕过程中不会有藏身于漾月村的漏之鱼。 而这样的阵势对于常年处于平静生活状态中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要知道上一次漾月村这地方有军队出现,还得追溯到当年海汉军占领儋州的时候了,而且那时候漾月村也并非发生武装冲突的战场,只不过有交战双方的军队路过此地而已。 漾月村地方其实不大,一共也就五十来户人家,常住总人口还不到三百人,因此对于整个村庄的搜查工作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执行这个任务的步兵排赶在天明之前就完成了清查,确认并无陌生可疑人员混入村内躲藏。 “天一亮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如果遇到负隅顽抗者,尽可能予以制服,不到不得已别下死手。”汪百锁红着眼向两位参与行动的陆军连长下达了指令。他已经在野外搭建的帐篷指挥所里熬了一宿,浓茶喝下肚四五杯,但因为要时刻关注行动进展,这一晚熬下来还是有点抵不住困倦,只想尽快将此间事情处理完之后收兵回城。 两名陆军连长倒是颇为兴奋,在儋州驻军期间,想要捞到实打实的军功可不容易,毕竟这地方文化兴盛,基本没有爆发战争的可能。天色还没亮起来,但冯阿贵的酒劲却早就醒了。村外那番响动过去没多久,村长便带着一队海汉兵敲开了他家大门,然后打着火把将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据村长所说,附近有一伙武装匪徒活动,目前军队正在对其进行抓捕,为保民众安全,漾月村的各家各户都要进行搜查,以防逃窜的匪徒混进村子里躲藏。 “听说这帮匪徒是从昌化流窜到儋州来的......”在士兵们搜查院子的当口,村长向冯阿贵谈起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官府为了抓捕这些坏人,特地调了大军到三都镇,如今已经在村外把大部分匪徒围困住了,就等天亮之后拿人。” 冯阿贵不敢评价官府的动作,唯唯诺诺地应道:“好在军爷们动作够快,没让坏人祸害到我们村子,希望这乱子快点平息吧!” 虽然军方已经基本确认了薛正一伙都被困在了村外的颜塘漾月景点附近,但出于万全考虑,还是很谨慎地派出数支小队对邻近的漾月村逐家逐户地实施了搜查,以确保抓捕过程中不会有藏身于漾月村的漏之鱼。 而这样的阵势对于常年处于平静生活状态中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要知道上一次漾月村这地方有军队出现,还得追溯到当年海汉军占领儋州的时候了,而且那时候漾月村也并非发生武装冲突的战场,只不过有交战双方的军队路过此地而已。 漾月村地方其实不大,一共也就五十来户人家,常住总人口还不到三百人,因此对于整个村庄的搜查工作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执行这个任务的步兵排赶在天明之前就完成了清查,确认并无陌生可疑人员混入村内躲藏。 “天一亮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如果遇到负隅顽抗者,尽可能予以制服,不到不得已别下死手。”汪百锁红着眼向两位参与行动的陆军连长下达了指令。他已经在野外搭建的帐篷指挥所里熬了一宿,浓茶喝下肚四五杯,但因为要时刻关注行动进展,这一晚熬下来还是有点抵不住困倦,只想尽快将此间事情处理完之后收兵回城。 两名陆军连长倒是颇为兴奋,在儋州驻军期间,想要捞到实打实的军功可不容易,毕竟这地方文化兴盛,基本没有爆发战争的可能。 第197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次由安全部牵头,张千智策划并指挥的抓捕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以己方人员零伤亡的代价便将薛正一伙剿灭,并且还抓到了包括头目薛正在内的七个活口,以及霍飞等涉案人员,挫败了他们试图在儋州对朝鲜贵宾发动袭击的计划。 就这个结果而言,参与抓捕行动的各个机构和在此期间提供了充分配合的地方单位及个人,在事后肯定都将会得到来自执委会和地方官府的嘉奖,也会有一些办案人员因为在此期间表现突出,由此而得到升迁的机会。不过目前要谈分蛋糕还稍早了一些,毕竟这个案件性质比较特殊,起码得等到程序走完正式结案之后,才好往上边报功请赏。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时间可能还不会很快到来。安全部从疑犯口中所拿到的供述十分混乱,有太多需要比对验证的信息。但从缴获的物品来看,这可绝不像是薛正等人所声称的“私人恩怨”导致的报复行动。薛正一伙所携带的兵器五花八门并非制式武器,但其制造工艺大都颇为精细,且使用痕迹明显,一看就是长期携带在身边的个人专用武器。而这些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玩转的,显然不能以粮商的****作为合理解释。 而这伙人在被捕后的口供几乎是如出一辙,显然都曾在事前受过专门的训练,而这种特殊的培训一般也只有从事情报工作的专业人员才会接触。此外类似设计袭击计划、伪装身份、掩藏行迹等等行为,都无不在表明这些人的身份与其所声称的粮商不符。 但这其中也有让张千智感到迷惑不解的业余操作,比如他们明明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却为何会在昌化和儋州都采取了漏洞百出的行动方式,甚至还会因为急于拿到情报而被霍飞这样的中间人给耍得团团转。如果他们是一支专业的情报或特种作战团队,那就应该有更为完整周全的行动方案,而不是一连串看起来像是完全未经深思熟虑的临时决定。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次由安全部牵头,张千智策划并指挥的抓捕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以己方人员零伤亡的代价便将薛正一伙剿灭,并且还抓到了包括头目薛正在内的七个活口,以及霍飞等涉案人员,挫败了他们试图在儋州对朝鲜贵宾发动袭击的计划。 就这个结果而言,参与抓捕行动的各个机构和在此期间提供了充分配合的地方单位及个人,在事后肯定都将会得到来自执委会和地方官府的嘉奖,也会有一些办案人员因为在此期间表现突出,由此而得到升迁的机会。不过目前要谈分蛋糕还稍早了一些,毕竟这个案件性质比较特殊,起码得等到程序走完正式结案之后,才好往上边报功请赏。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时间可能还不会很快到来。安全部从疑犯口中所拿到的供述十分混乱,有太多需要比对验证的信息。但从缴获的物品来看,这可绝不像是薛正等人所声称的“私人恩怨”导致的报复行动。薛正一伙所携带的兵器五花八门并非制式武器,但其制造工艺大都颇为精细,且使用痕迹明显,一看就是长期携带在身边的个人专用武器。而这些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玩转的,显然不能以粮商的****作为合理解释。 而这伙人在被捕后的口供几乎是如出一辙,显然都曾在事前受过专门的训练,而这种特殊的培训一般也只有从事情报工作的专业人员才会接触。此外类似设计袭击计划、伪装身份、掩藏行迹等等行为,都无不在表明这些人的身份与其所声称的粮商不符。 但这其中也有让张千智感到迷惑不解的业余操作,比如他们明明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却为何会在昌化和儋州都采取了漏洞百出的行动方式,甚至还会因为急于拿到情报而被霍飞这样的中间人给耍得团团转。如果他们是一支专业的情报或特种作战团队,那就应该有更为完整周全的行动方案,而不是一连串看起来像是完全未经深思熟虑的临时决定。这次由安全部牵头,张千智策划并指挥的抓捕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以己方人员零伤亡的代价便将薛正一伙剿灭,并且还抓到了包括头目薛正在内的七个活口,以及霍飞等涉案人员,挫败了他们试图在儋州对朝鲜贵宾发动袭击的计划。 就这个结果而言,参与抓捕行动的各个机构和在此期间提供了充分配合的地方单位及个人,在事后肯定都将会得到来自执委会和地方官府的嘉奖,也会有一些办案人员因为在此期间表现突出,由此而得到升迁的机会。不过目前要谈分蛋糕还稍早了一些,毕竟这个案件性质比较特殊,起码得等到程序走完正式结案之后,才好往上边报功请赏。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时间可能还不会很快到来。安全部从疑犯口中所拿到的供述十分混乱,有太多需要比对验证的信息。但从缴获的物品来看,这可绝不像是薛正等人所声称的“私人恩怨”导致的报复行动。薛正一伙所携带的兵器五花八门并非制式武器,但其制造工艺大都颇为精细,且使用痕迹明显,一看就是长期携带在身边的个人专用武器。而这些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玩转的,显然不能以粮商的****作为合理解释。 而这伙人在被捕后的口供几乎是如出一辙,显然都曾在事前受过专门的训练,而这种特殊的培训一般也只有从事情报工作的专业人员才会接触。此外类似设计袭击计划、伪装身份、掩藏行迹等等行为,都无不在表明这些人的身份与其所声称的粮商不符。 但这其中也有让张千智感到迷惑不解的业余操作,比如他们明明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却为何会在昌化和儋州都采取了漏洞百出的行动方式,甚至还会因为急于拿到情报而被霍飞这样的中间人给耍得团团转。如果他们是一支专业的情报或特种作战团队,那就应该有更为完整周全的行动方案,而不是一连串看起来像是完全未经深思熟虑的临时决定。这次由安全部牵头,张千智策划并指挥的抓捕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以己方人员零伤亡的代价便将薛正一伙剿灭,并且还抓到了包括头目薛正在内的七个活口,以及霍飞等涉案人员,挫败了他们试图在儋州对朝鲜贵宾发动袭击的计划。 就这个结果而言,参与抓捕行动的各个机构和在此期间提供了充分配合的地方单位及个人,在事后肯定都将会得到来自执委会和地方官府的嘉奖,也会有一些办案人员因为在此期间表现突出,由此而得到升迁的机会。不过目前要谈分蛋糕还稍早了一些,毕竟这个案件性质比较特殊,起码得等到程序走完正式结案之后,才好往上边报功请赏。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时间可能还不会很快到来。安全部从疑犯口中所拿到的供述十分混乱,有太多需要比对验证的信息。但从缴获的物品来看,这可绝不像是薛正等人所声称的“私人恩怨”导致的报复行动。薛正一伙所携带的兵器五花八门并非制式武器,但其制造工艺大都颇为精细,且使用痕迹明显,一看就是长期携带在身边的个人专用武器。而这些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玩转的,显然不能以粮商的****作为合理解释。 而这伙人在被捕后的口供几乎是如出一辙,显然都曾在事前受过专门的训练,而这种特殊的培训一般也只有从事情报工作的专业人员才会接触。此外类似设计袭击计划、伪装身份、掩藏行迹等等行为,都无不在表明这些人的身份与其所声称的粮商不符。 但这其中也有让张千智感到迷惑不解的业余操作,比如他们明明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却为何会在昌化和儋州都采取了漏洞百出的行动方式,甚至还会因为急于拿到情报而被霍飞这样的中间人给耍得团团转。如果他们是一支专业的情报或特种作战团队,那就应该有更为完整周全的行动方案,而不是一连串看起来像是完全未经深思熟虑的临时决定。这次由安全部牵头,张千智策划并指挥的抓捕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以己方人员零伤亡的代价便将薛正一伙剿灭,并且还抓到了包括头目薛正在内的七个活口,以及霍飞等涉案人员,挫败了他们试图在儋州对朝鲜贵宾发动袭击的计划。 就这个结果而言,参与抓捕行动的各个机构和在此期间提供了充分配合的地方单位及个人,在事后肯定都将会得到来自执委会和地方官府的嘉奖,也会有一些办案人员因为在此期间表现突出,由此而得到升迁的机会。不过目前要谈分蛋糕还稍早了一些,毕竟这个案件性质比较特殊,起码得等到程序走完正式结案之后,才好往上边报功请赏。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时间可能还不会很快到来。安全部从疑犯口中所拿到的供述十分混乱,有太多需要比对验证的信息。但从缴获的物品来看,这可绝不像是薛正等人所声称的“私人恩怨”导致的报复行动。薛正一伙所携带的兵器五花八门并非制式武器,但其制造工艺大都颇为精细,且使用痕迹明显,一看就是长期携带在身边的个人专用武器。而这些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玩转的,显然不能以粮商的****作为合理解释。 而这伙人在被捕后的口供几乎是如出一辙,显然都曾在事前受过专门的训练,而这种特殊的培训一般也只有从事情报工作的专业人员才会接触。此外类似设计袭击计划、伪装身份、掩藏行迹等等行为,都无不在表明这些人的身份与其所声称的粮商不符。 但这其中也有让张千智感到迷惑不解的业余操作,比如他们明明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却为何会在昌化和儋州都采取了漏洞百出的行动方式,甚至还会因为急于拿到情报而被霍飞这样的中间人给耍得团团转。如果他们是一支专业的情报或特种作战团队,那就应该有更为完整周全的行动方案,而不是一连串看起来像是完全未经深思熟虑的临时决定。这次由安全部牵头,张千智策划并指挥的抓捕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以己方人员零伤亡的代价便将薛正一伙剿灭,并且还抓到了包括头目薛正在内的七个活口,以及霍飞等涉案人员,挫败了他们试图在儋州对朝鲜贵宾发动袭击的计划。 就这个结果而言,参与抓捕行动的各个机构和在此期间提供了充分配合的地方单位及个人,在事后肯定都将会得到来自执委会和地方官府的嘉奖,也会有一些办案人员因为在此期间表现突出,由此而得到升迁的机会。不过目前要谈分蛋糕还稍早了一些,毕竟这个案件性质比较特殊,起码得等到程序走完正式结案之后,才好往上边报功请赏。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时间可能还不会很快到来。安全部从疑犯口中所拿到的供述十分混乱,有太多需要比对验证的信息。但从缴获的物品来看,这可绝不像是薛正等人所声称的“私人恩怨”导致的报复行动。薛正一伙所携带的兵器五花八门并非制式武器,但其制造工艺大都颇为精细,且使用痕迹明显,一看就是长期携带在身边的个人专用武器。而这些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玩转的,显然不能以粮商的****作为合理解释。 第197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不过持这种意见的人士在几年后就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因为本地在海汉统治时期发展得最好的文教机构,基本上都是那些主动依附于海汉,遵从官府安排的从业者。而固执己见者,大多很快就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不过持这种意见的人士在几年后就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因为本地在海汉统治时期发展得最好的文教机构,基本上都是那些主动依附于海汉,遵从官府安排的从业者。而固执己见者,大多很快就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了。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不过持这种意见的人士在几年后就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因为本地在海汉统治时期发展得最好的文教机构,基本上都是那些主动依附于海汉,遵从官府安排的从业者。而固执己见者,大多很快就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了。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不过持这种意见的人士在几年后就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因为本地在海汉统治时期发展得最好的文教机构,基本上都是那些主动依附于海汉,遵从官府安排的从业者。而固执己见者,大多很快就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了。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不过持这种意见的人士在几年后就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因为本地在海汉统治时期发展得最好的文教机构,基本上都是那些主动依附于海汉,遵从官府安排的从业者。而固执己见者,大多很快就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了。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不过持这种意见的人士在几年后就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因为本地在海汉统治时期发展得最好的文教机构,基本上都是那些主动依附于海汉,遵从官府安排的从业者。而固执己见者,大多很快就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了。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不过持这种意见的人士在几年后就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因为本地在海汉统治时期发展得最好的文教机构,基本上都是那些主动依附于海汉,遵从官府安排的从业者。而固执己见者,大多很快就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了。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 第197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这些年能够在南海地区稳稳压住同时代的西方竞争对手,主要原因有二。一是靠了穿越带来的各种黑科技,在军事、航海、制造业等关键领域拥有明显的技术优势;二是因为海汉选择了海南岛作为自己的根据地,背靠大陆地区,人口和各种资源供应都能得到比较好的保障,相较于离本土十万八千里,只能选择在南海岛屿上建立据点的西方殖民者们,海汉从起步开始就占据了更大的地理优势。 近些年海汉不断地通过战争手段来巩固自己在南海地区的影响力,而荷兰、葡萄牙等国也选择了妥协或是干脆就加入到海汉的阵营当中,以此来换取自己在南海地区的稳定地位。但这样的态势并不表示西方同行们就心甘情愿对海汉俯首称臣,如果有机会在暗中给海汉制造一些麻烦,那他们大概也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张新的提醒不无道理,考虑潜伏在暗处的对手身份也不能忘了本地区的竞争者们。 但白克思很快就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假设南方,甚至是南海地区,也有势力参与其中,那问题就来了,他们是怎么跟这么远的清国联系上的?” 张新一时间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清国本身所具备的航海能力极为有限,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其水面部队的主力还是当年登莱之乱时逃去辽东投靠后金的登州水师叛军,而这些人长居北方,对于南方的海上环境也并不了解,很难想像他们能自行驾船南下,与南方的反海汉势力取得联系。 当然南方的势力经海路北上,与辽东的清国取得联系,这在理论上倒是有可能成立的。虽然海汉海军会不定期地对辽东海岸进行清剿,但也不可能完全禁绝有船只出入辽东沿岸地区,只是借此手段来限制清国向海上发展而已。如果有心要避开海汉舰队的巡逻,从河流入海口进入到清国境内,其实也是能办到的。 但问题是这样做必然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而且所需投入的资源肯定也不少,还未必能有回报,谁愿意不惜代价去做这样的尝试呢? “辽东太远了,没法协同行动,这不合理。”白克思思考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觉得刚才两人推测的这种可能性不大。 白克思的话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张新却听懂了。这个时代的通信技术依然十分原始,只有海汉手里才掌握有电报这种可以实现远距离快速联络的先进科技,而其他国家没有这种技术,要在相隔几千上万里的距离上保持沟通,就是一件非常难以实现的事了。在陆地上或许还可以使用飞鸽传来缩短通讯所需的时间,但也不太可能专门架设一条从辽东通往大明南方的鸽子路线,这个路程实在太长,中途要分作若干个路段设点中转,即便是海汉也很难实现这样的计划。 如果不能及时取得联系,那就无法做到有效地互通信息,而在如此之大的范围之内两方或者多方要协同行动,这似乎就是在痴人说梦了。 张新见旁边站着的汪百锁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主动向他问道:“汪百锁,你可有什么想法?” 汪百锁道:“卑职以为,两位大人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如果我们假设得利者清国便是幕后指使,并且在南方有人配合,那要组织这样的袭击行动并不是那么困难。” “哦?那你说说,如果由你来负责实施袭击朝鲜世子的目标,要如何策划行动?”白克思饶有兴趣地问道。 汪百锁心知这是自己表现能力的机会,赶紧清清嗓子说道:“从辽东派人出来不但短期内没法适应南方的环境,而且因为体貌特征、口音、生活习惯等等,来到海南岛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由我负责,那第一件事便是找南方的合作伙伴,让其在南边找一支靠得住的雇佣军,出钱请别人来动手。至于具体的行动计划,即便在事前制定出来也无异于刻舟求剑,所以我会只给出目标,而不会限制实施者的手段。” 汪百锁见两位上司都在认真听自己的讲解,便继续说道:“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看看,如果没实现目标,对我而言顶多也就损失一些金钱,但这应该是最容易获得的资源,如果是站在国家的层面,这些花销也是小钱罢了。” 白克思听得很认真,汪百锁所说的不无道理,他认为清国不需亲自派人到南方动手,而自己先前的想法的确是太复杂了一些,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可能。如果是汪百锁所设想的这种情况,那的确有些细节似乎更说得通了。 张新问道:“但我记得你先前所说的调查结果,似乎这支队伍的成员并不是全都来自同一阵营?” 汪百锁道:“这个结果和卑职所说的情况并不矛盾,在南方也未必只有一两支与我国敌对的势力。张千智认为这支队伍可能是由好几伙人组成,但明显缺乏事前的详细计划,很有可能是匆忙为之,卑职对此也是同样的观点。” 白克思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此事是由清国策动,那他们很可能没有自己派人过来,而是在这边雇了一帮人碰运气?” 汪百锁补充道:“也有可能是清国提供了朝鲜世子南下访问我国的消息,然后其南方的合作者认为这会是一个削弱我国的机会,便就势组织了这么一个袭击行动。” 白克思觉得听了汪百锁的这番解说之后,事情似乎并没有变得简单,反而因为又多了一种可能性,会由此延伸发展出更多的支线可能,当下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毕竟他主管的领域是工业而非刑侦,就算他凭借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作出了一些判断,但他所掌握的具体信息肯定不如已接手这案子多日的汪百锁,得出的结论自然还是后者的更为可靠。 其实汪百锁还没有把所有的可能都列出来,因为有一些情况实在太敏感,提出来怕是会让上司们为难。比如朝鲜世子南下访问海汉的消息,肯定最迟在其离开朝鲜的时候就被传出来了,这样才会在抵达三亚不久就被薛正一伙给盯上了。而传出这个消息的究竟是别国间谍,还是朝鲜国有人别有用心——李溰出事后最大的得益者究竟是谁,这其实都还有待查证。 “算了,案子还是交给你们来查,我就不过多干涉了。”白克思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不用再继续讨论下去。 张新见状,便让汪百锁先行退下。汪百锁见两位上司对此似乎兴趣不大,也略感失望,他是很想借这个案子替自己多挣一点功劳,但现在看来除非从中挖出猛料,不然高官们对此案的注意力大概很快就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待汪百锁离开之后,白克思才道:“田独那边压了一大堆工作,我待会儿就坐船回三亚了。这边的调查,你盯紧一点,不管最后查出来谁是幕后主使,事情都没完的,执委会肯定会对这种不友好的行为有所表示,所以一定要查实案情,不要受到误导得出错误的结论。” 张新大概能想到白克思所说的“有所表示”是什么意思,海汉可从来都不是受气不吭声的主,有仇必报才是海汉一贯的作风,既然敢策划这么大的事情,那就得有承受海汉报复的觉悟。不过如今案情尚未明朗,对于幕后主使的判断也还没有什么实证,这大概还得等安全部等机构慢慢调查一段时间才会有结论。而白克思所担心的,便是调查方向有误以至于得出错误的结论,那事后的报复行动就有可能会施加到错误的对象身上,所以才特地叮嘱张新要把调查工作盯紧一点。 白克思当天下午便急急匆匆地乘船离开了儋州,相当于他这趟过来就只待了大半天,确认了一下耽搁自己行程多日的这个案子已经告破,然后就赶回三亚去处理积压多日的事务了。 而在黑土港憋了多日的李溰也是精神十足,午宴之后只休息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便将原本定在第二天的行程提前,去参观了儋州著名的人文景观东坡院。 宋哲宗绍圣四年,即公元1097年,苏东坡被贬为琼州别驾,在儋州度过了三年时光。而苏东坡在儋州居住期间,便在自己的住处给汉黎各族学子讲学授业,传播中原文化。他根据《汉·杨雄传》中“载酒问字”的典故,将自己的住处命名为“载酒堂”,到明代嘉靖年间,这个地方经重新修缮之后改称为“东坡院”,然后这个名称就一直沿用下来。 不过到了海汉接手儋州的时候,东坡院其实已经变成了一处人文景观,而非运营中的教育机构,日常修缮和维护都是依靠官府拨款和民间捐赠。张新与负责文教事务的严明君商议过后,也没有改变这种现状,依然还是将东坡院作为一处向公众开放的人文景点,而其日常维护则是交给了严明君下辖的文联来负责。 “当年朝廷对贬谪之后的东坡先生有三条禁令,一是不得食官粮,二是不得住官舍,三是不得签公事,所以在儋州的日子过得颇为艰难,很多时候是靠地方上的百姓救济。而东坡先生也是不遗余力,向本地百姓传播中原文明,儋州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文明气相。” 负责为李溰解说东坡院由来的,自然便是严明君了,参观这处地方也是由他主动提出,毕竟儋州能有现在的文化氛围,大多是当年苏东坡带来的影响,这地方对于儋州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 李溰对于苏东坡的名号当然不会陌生,但他以前也不知道这位宋代大文学家竟然还在儋州这地方住了三年,当下好地问道:“东坡先生来此之前,儋州难道没有院吗?” 严明君摇头道:“北宋年间的儋州可比不了我海汉国治下的儋州,当时这里还多是蛮荒之地,载酒堂也只是本地士绅在自己宅院旁为东坡先生搭建的几间茅屋而已。私塾或许有那么一两间,但院就真没了。当然了,本地现有的院,十之七八也是我海汉国掌管儋州之后才开办的。所以今日儋州文风兴盛,东坡先生自然要居首功,而我海汉国则是将其发扬光大,都是功不可没,泽被后世之举!” 严明君这番话借着捧苏东坡顺便大大吹嘘了一番海汉在兴办教育方面的成就,这种宣传手法让随行的田征、洪敬文、盖良才等人也颇为感叹,心道难怪这位严大人在弃暗投明之后会一直被儋州官府留用至今,这觉悟这素质,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要说到宣传,严明君在儋州待了这么几年,海汉人是如何借助各种手段各种话题来搞宣传,他是早就看明白了。他本身就有一定的文化素养,又是常年混迹于官场,只要掌握了大致的方法,运用起来当然十分自如。 张新先前给他的任务,便是要让朝鲜世子在儋州参观考察期间,充分感受到本地的文化气息,并且要明确认识到儋州在文化建设方面的成就,都是来自于官府的重视和治理有方。这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还是讲究个方式方法,而这正是严明君所擅长的领域。 东坡院总共三进院子,带东西两个小跨院,占地面积其实并不算太大,不过这地方既然是以人文景点著称,里面的各种牌匾、碑刻、画作,都是称得上是具有相当历史价值的文物史料,对于李溰这个汉文化爱好者来说自然是具有十足的吸引力。而严明君的讲解也非常细致,这院里每一个地方,他都能洋洋洒洒讲出一大段相关由来,最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到海汉对发展本地文教事业的贡献上。 第197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溰不是没有察觉到严明君在讲解当中夹带私货,但他对此倒是没有多少反感,这一路南下从舟山开始,海汉人在各种参观考察的行程中总会有类似这样的安排,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而且李溰也的确想好好研究一下,海汉官员在接待自己的过程中是如何将宣传融入其中,这套路等回国了也得让本国的官员好好学上一学,以便今后也能像海汉这样对外宣扬国威。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海汉挑选出来陪同自己的这些官员的确都十分精干,不但能说会道,在专业领域的知识储备也十分丰富。比如这位据说曾在本地担任过知州的严大人,不但能对儋州的风土人情信手拈来,而且在文化方面的造诣也颇深,这东坡院中有数百年来许多著名文人缅怀苏东坡留下的作品,严明君都能将其作者和创作背景一一道来,让李溰很是长了不少见识。 “儋州本地院在每年秋季入学的时候,都会组织新生到这里来参观,让学生们了解他们今时今日能够有机会在这里求学,都是源自于几百年前东坡先生的善举,以及国家对文教事业的大力扶持。” 严明君依然不遗余力地向李溰宣传官方的兴学措施,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就是要让李溰对儋州形成一个认识,即本地的文教兴盛,都是来自于官方制定的发展计划。海汉兴,儋州的文教产业才能随之而兴。 吹捧完执委会的政绩,严明君话锋一转,又为李溰介绍起了南宋画家钱选所画的《坡仙笠屐图》。这画中的苏东坡头戴竹笠,脚踏木屐,裤管高卷,冒雨走在乡间小道上,看起来颇具生活气息。严明君谈笑之间,又将话题转到了宋代与当代的画作风格对比上,称这几天会为李溰引见几位本地的画大家,俨然是把他当作了来此求学的后辈看待。 李溰对此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即便答应下来。他知道这些文人名士如果没有圈内人引见,自己一个外国人多半不得其门而入,能与儋州文化界的名人进行深度交流,本就是他来此的目的之一。 李溰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对东坡院这一项参观行程非常满意,他近期前前后后去过了海汉治下许多地方,果然还是这文化气氛浓厚的儋州最合自己心意。李溰甚至在想,或许当初制定行程的时候,应该先来儋州,再去参观那几处环境比较枯燥的工业区,行程或许就会更轻松愉快一些。 话说回来,如果李溰当初真将第一站定在儋州,或许就会将薛正一伙远远抛在后面了,等他们排除沿途各站,慢慢摸到儋州来,李溰估计也该结束在儋州的行程去下一处了。说不定薛正就此与李溰错过之后,后续就再无在考察途中发动袭击的机会了。 不过安全部是不会去考虑这种理论上的可能性了,随着调查工作的进行,各种线索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拼到一起,但案情却并未因此而迅速变得明朗,仍然有一层迷雾罩在办案人员眼前,让他们难以理清案情的脉络。 张千智已经发现,薛正这伙人要比他之前所认为的更难对付,这些人的所供述的信息由于反反复复多次翻供,可信度已经大打折扣了,再用刑逼供的意义也不大,就算是用死亡作为威胁,安全部暂时也没法确认这些人的供述是真是假。 对死在漾月村那九名死者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结果也是让张千智略感惊讶,除了其中四人是死于海汉军的步枪之下,另外五名死者的致命伤却并非海汉军的武器所致,多是冷兵器造成的外伤,其中一人的致命伤甚至是一枚从后背打入心脏的**,但在现场却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火铳,很显然这武器也是被薛正等人在投降之前处理掉了。 张千智看了尸检报告之后便确认了一件事,在薛正等人投降之前,他们内部发生了一场火并。存活下来的几人自然对此矢口否认,但他们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张千智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其内部还会火并,正好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推论,即这伙人很可能并非来自同一阵营。生死关头意见相左,又无法好好沟通,才会出现了这样古怪的状况。 但要发掘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仍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张千智已下令将这伙人的样貌身形记录下来送回三亚,在当地查证是否这些人在此之前便已经在三亚定居。 张千智心中隐隐有一种直觉,他认为这些人能够在朝鲜世子从三亚启程的几乎同一时刻就跟出来,很显然是提前便在三亚候着了。而如果全是临时从外地赶到三亚,他们的行动大概就不会如此从容了,极有可能其中一部分人本身就在三亚常驻——或者说潜伏更恰当一些。 在之前的案件调查过程中,张千智的直觉已经发挥了一次重要作用,正是因为他坚持认为这伙人在昌化失败之后会赶到儋州策划新的袭击行动,后续才会在儋州搞出了规模庞大的引蛇出洞计划,将薛正一伙引到城外乡野间进行抓捕。而此时他的这种直觉又冒了出来,只是要在人口流动量颇大的三亚找出几个极可能是外国暂住者的失踪人员,这个任务的难度也并不比他早前布置的抓捕方案容易多少。 当然了,张千智也并不是瞎猜,所谓直觉也是根据目前所掌握的各种信息来作出的一种判断,不过这次即便是直觉错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顶多也就是让三亚那边的排查工作白忙活一场而已。但如果能够通过排查证实了张千智的这个论断,那或许就可以顺藤摸瓜去查找这些人的来路了。 而此时在距离儋州数千里之外的辽东金州,也发生了一些怪的事情。 海汉军与清军在金州地峡北线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间,期间因为清军自知在武器方面的劣势太大,加之将战事重心转移到了朝鲜,所以没有再主动发起攻势。而海汉军因为年初发动了马尼拉战役,主要的王牌部队几乎悉数调回了南海,所以也没有向清军发起攻势。 双方因为不同的原因,默契地选择了在金州半岛休战,使得近期在这条战线上没有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事。当然了,小打小闹的武装冲突,在此期间也从未停止过,但双方都在主动控制这类练兵性质的冲突,不让其演变成两军大战。 眼看着几场大雪一下,金州战线又要进入到漫长的冬歇期了,沙喜也是心情放松了不少。去年几支主力部队从金州调走之后,他心里就一直不太踏实。好在今年为了替朝鲜解围,又将刚刚在南海打完仗的几支王牌部队匆匆忙忙地调到了北方。虽然是驻扎在朝鲜,但距离金州倒也不算太远,真有情况肯定来得及发起支援,这才让沙喜稍稍安心了一些。 沙喜所擅长的领域是民政管理,这也是执委会将他调来金州主事的主要原因,对军事方面他并非行家里手,所以在军中一众高级将领离开金州之后,他还特地打报告让陈一鑫暂时从山东调到辽东,以避免辽东这边没有高级将领镇场。 不过只要进入冬歇期之后,防线以北的清军一般都会选择偃旗息鼓,退到他们构筑的堡垒防线,等开春之后才会再次出动,与海汉的游骑兵继续较劲。而这段时间也是沙喜相对比较轻松的日子,不用再担心北边的敌人在这段时间搞出什么乱子。 沙喜已经计划好了,趁着这段时间比较清静,抓紧时间组织民众把一些拖了许久的基建工程先尽力完成。比如从旅顺口通往金州地峡防线的官道的分段连接工程,**湾的军用码头二期工程,南关岭军营给排水工程等等。 此外今年金州地区的冬季招兵已经得到了胜利堡的特许,可以面向已经迁移到海汉治下地区定居的东江镇民众招收适龄青年,曾经在明军服役的人员也可自行报名。而这只是公开的说法,实际上出台这个措施就是为了合理合法地吞下东江镇的军事力量,把曾经的明军将士变成为海汉效力的战士。 当然了,以海汉的标准,肯定不会全盘接手,东江镇的军人还是要先主动报名,经过筛选之后,才会得到改换身份的机会。而对于这些前明军将士是否会选择改换阵营,沙喜倒是十分乐观,因为海汉军的待遇要较明军高出不少,而且军功封赏优厚,早就有不少来自东江镇的明军在想办法改投海汉军了。 这些明军在辽东与后金战斗多年,对于地理环境和敌人的状况都十分熟悉,正是海汉用得上的人马。按照军方的估计,至少能从东江镇这边挑选出一千到一千五百名合适的人员,届时这些人将会重新接受训练,在学习海汉的军事技术之后,继续在辽东地区与清军作战。 这种征兵的目的不仅是壮大海汉在本地的军事力量,同时也是要借此让原东江镇的军民安心,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真正融入到海汉治下。 实际上东江镇明军早就在与海汉军合作,过去这两年的辽东战事当中,大大小小的战斗基本上都有东江镇明军的参与。直到现在,负责在金州地峡防线以北区域巡弋的骑兵当中,仍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原东江镇的明军。当然了,既然他们实际上已经在为海汉效力,所以其武器装备也大多进行了更换,不少人用上了海汉产的步枪和马刀。等他们正式改换身份之后,就可以连军服一并换掉了。 沙喜已经计划好,准备过几天便去南关岭军营劳军,把前些日子从山东收购的一批猪牛羊送过去给部队打打牙祭。不过在这个时候,从前线却是传回了让沙喜有些不太开心的消息。 一队在金州地峡防线北边巡逻的士兵遭到了清军的偷袭,十五名骑兵只有五人生还,而未能成功脱离战场的人基本上就凶多吉少了。 其实这样的交手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两军对垒的状态下,即便海汉军在武器装备方面占据一定优势,但时间长了还是不免会被对手抓着一些机会发动袭击,过往也有巡逻骑兵小队被敌军袭击的战例。 但这次情况有些不同,据逃回来的士兵所说,发动袭击的清军并不是采取惯用的弓弩一类武器,而是使用了**。数量也不止两三支、三五支,很有可能是成建制的**队——遇袭的巡逻小队只听到一阵短促的枪声,便被来自附近林中的密集枪击给放倒了七八个人。剩下的人根本不敢停留,赶紧催马离开那片危险区域。 清军阵中其实一直都有**,当年登莱之乱逃到辽东投靠后金的叛军曾挟持了会***炮的匠人,所以这相应的制造技术也早就流入清国。不过清国所能制造的火器都相当原始,而且根本没有大面积列装建制部队,实战中能造成的威胁极为有限,海汉军也一直都不怵清军的这种手段。 但按照前线传回的情报,清军在这次交战中所使用的武器应该并非传统的火绳枪,而是某种制式燧发枪。逃回的士兵带回了两具战友的尸体,军医已经取出了尸体里的子弹,并确认了这一点。 这对海汉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因为这极有可能意味着清国已经掌握了某种燧发枪的生产技术,不声不响地实现了量产,并且还训练出了编制不详的**兵部队,在海汉毫无防备的时候投入到战场上。 陈一鑫本来打算入冬之后就先回山东马家庄住一段时间,但这个事情一出来,他当然也走不了了,连夜从旅顺赶往前线。他得在第一时间核实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就得尽快上报了。 第197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南关岭军营是金州地峡防线后方规模最大的一处驻军营地,驻守金州地峡的部队有大约三分之二都是以这里作为轮换驻地。不打仗的时候,防线上部署的部队基本上是十到十五天进行一次轮替,替换下来的部队便会回到南关岭营地休整。 不过南关岭军营离金州地峡防线的距离并不算很近,实际上两地间还相隔了大约十来里地。所以这里不但是金州驻军的主要营地,也是向地峡防线提供各种军用物资的后勤中心。各类武器弹药、被服帐篷、食物药材等等,都是从这里分发运往地峡防线上各处据点的军需处,然后再分配到连排一级的一线部队。 而南关岭这里其实还有一个不太被外界所关注的职能,便是承担着伤亡军人的医治救护和后事处理任务。金州地区最大的一处战地医院,便设在南关岭军营的旁边,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和收敛的战死士兵遗体,基本上都是由这里接收处理。 陈一鑫赶到南关岭之后,径直便去了战地医院,在这里他看到了军医从战死士兵身上取出的七八颗弹丸。 “我们目前搜集到的弹丸就只有这些,通过简单的比对,我们发现这些弹丸的口径和重量几乎都是一致的,这显然是遵循了一定的生产标准,而以前清军军中装备的**大多标准不一,没有统一的制式。最重要的是,我们与以前搜集到的清军**子弹做了对比,没有找到相同的子弹,这也就是说我们这次发现的极有可能是清军刚刚开始列装的新武器。” 负责为陈一鑫说明情况的是军情局的中尉情报官韦林,三亚陆军学院情报专业的首批毕业学员之一,调来辽东之前曾在多处海外统治区任职,并且参加过多次战斗,也是目前军情局在重点培养的对象。遇袭的巡逻小队撤下来之后,他很快就发现了战报中的疑点,然后组织了后续的调查工作,并将这个不寻常的状况立刻通知了后方。 陈一鑫拿起那几颗小小的弹丸看了看,然后对韦林吩咐道:“尽快把样品送回南方,在更大范围内作比对。” 陈一鑫对此比较慎重,因为他并不认为清国有足够的技术实力去研发和制造新式武器,哪怕***手底下有一些掌握了火器制造技术的匠人,其水平也还远远达不到量产制式武器的高度。 除非,是清国通过某种特殊渠道获得了相关的技术和生产设备,或是直接用钱买到了现成的装备。说白了陈一鑫就是认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武器性能提升不是来自于清国本身的能力,而是有可能来自于外部提供。 至于相关的战术,从1635年开始,清军与海汉交手的经历已经多不胜数,对于**兵的基本战术,就算清军再怎么蠢,拿人命交了那么多学费之后,看也应该看会了一大半。虽然在正面战场上仍然奈何不得海汉军,但如果有性能相当的武器,清军要想效仿海汉的**兵战术,学个五六分相似倒也不难。 清军在武器方面一直处于劣势,不用说肯定想方设法在克服这个难关。陈一鑫既然认定对手没有足够的技术水平自行制造燧发步枪,那就有必要找一找源头了。虽然暂时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他倾向于认为清国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获得了成批的制式武器。所以他希望通过弹丸对比,来找出这些步枪的真正制造者。 知道这些步枪从何而来之后,才能设法去切断其输入清国的渠道。不过要将这些子弹送回南方作进一步的检验,那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完成的事,所以在此之前,金州驻军大概还得对近期的巡逻安排作出调整,以免再给对手发动这种偷袭的机会。 陈一鑫在听完韦林的调查报告之后,便动身去探望了那五名侥幸逃出生天的巡逻兵,顺便听取一下当事人的描述。 “当时的枪声非常密集,小人能听到子弹从耳边飞过去的嗖嗖声,王二柱回头看了一眼,就中弹摔下马了......” “敌人全部藏身在林子里,从外边看不到他们有多少人多少枪,但队长当时便下令立刻撤离......唉!只可惜队长没能跟我们一起撤回来......” “小人在地峡防线待了大半年了,从未见过清军有如此火力,这次可真是见鬼了......” 每个人的说法都带有自己的立场,但他们共同的看法便是清军在此次突袭中表现出来的火力强度,应该是远远超乎了他们的认知。其中一名原属东江镇的骑兵,更是认为这样的火力至少能与明军的火器部队一较高下了。 在与幸存者们进行了一番交谈之后,陈一鑫回到南关岭军营,并立刻召集了此时在营中的数名高级军官开会商议对策。 “关于这次巡逻队遇袭的具体交战细节和其中的疑点,请韦林中尉给各位说明一下。”陈一鑫知道这些军官大多还不太清楚为何自己会为这次小规模冲突赶到前线,还要特地召开这么一个紧急会议商量对策,所以他干脆把韦林带过来,让他将其中的关键之处告诉这些军官。 在韦林说明情况之后,陈一鑫补充道:“关于清军的武器问题,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来证明他们开始大规模列装**,所以各位也暂时不要把未经证实的消息向你们的下级散布出去。但出于谨慎考虑,对现有的巡逻安排必须立刻做出调整,特别是巡逻路线,要与树林、山坡、堡垒等有掩体的地区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不能过于接近!” 在此事发生之前,海汉军的巡逻队在执行巡逻任务时不乏会有一些带有挑衅性质的动作,比如故意接近敌军控制的地区,引诱敌军主动出击,然后利用武器优势在敌军尚未接近时进行射杀,开完一轮枪之后不管战果如何都立刻撤离。这样做虽然不见得每次都能给清军造成有效杀伤,但一个月下来多多少少也能刷几十个人头,以至于到现在清军对海汉巡逻队的挑衅学会了无视,让巡逻队要取得战绩的难度进一步加大了。 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一些巡逻队胆子越发变大,去到离敌军控制区更近的地方活动。这次遇袭的巡逻队,实际上已经比预定的巡逻路线偏北了将近了一里地,一只脚已经踏在了清国的控制区内。而这个大胆的动作也被清军抓到机会,实施了一次让海汉军意想不到的突袭。 在一场武装冲突中折损十人,这还是金州驻军在今年伤亡数目最大的一次作战行动。带队的队长、队副无疑都要对此负责,不过他们都未能活着返回海汉控制区,所以这个责任也就不宜再追究到具体的人头上了。倒是相应的后事处理和抚恤金发放,陈一鑫特地叮嘱了几句,要尽快安排到位。 军官们对于此事倒是没有显得太紧张,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清军装备了一定数量的制式**,也很难与海汉军在正面战场上对抗,这不单单是交战双方在**性能和相关战术方面的差距,更重要的是海汉依托地峡防线所构筑的防御体系十分牢固,就算清军愿意拿人命来填也未必有用——这一点在今年清军攻打大同江**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再一次的证明。 相较于匆忙投入使用的大同江**,海汉军经营金州地峡防线的时间更长,构筑的防御工事更为牢靠,战备措施也更为完善。如果清军觉得有新武器了就可以来挑战这条防线,那驻军部队也不介意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明白双方战斗力所存在的鸿沟并不是那么容易跨越。 当然了,最能让军官们感到安心的,还是部署在地线防线上的众多火炮。目前光是拥有固定炮台的150mm以上口径的重型火炮,在防线上就拥有二十余门,加上可以灵活部署的各种小口径火炮和陆军野战炮,海汉军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将上百门火炮部署到地峡防线上。拥有这样强大的火力输出,清军即便是发动万人规模的战役,也很难突破海汉构筑的火力。 必要的时候,海汉军甚至还能出动海军战船,在近岸处充当移动炮台,掩护防线两端的海岸薄弱地带,或是通过海上向敌后投放部队攻其不备。所以即便清军有了新装备,但想要通过作战来改变金州半岛上的局势还是不太可能的。 事实上军官们甚至隐隐有点期待清军接下来能有所动作,毕竟这地方在前两年可是让众多驻守此地的军人争得了耀眼的军功。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从其他地方换防到金州前线之后,还没有在这里真正打上一场大战,全都只是些百十来人规模的小打小闹。这与他们来金州拿战功的初衷,还是很有些出入,有一些巡逻队会在执行任务时故意挑衅清军,也未尝没有来自于上司的默许甚至鼓动。 要是不打仗,军功从何而来?大伙儿千里迢迢来到这苦寒之地,难不成混完两年驻防期就悄无声息地离开?对于有抱负的军官来说,到辽东来的目的就是要与清军作战,通过打击敌人来获得军功,为自己今后的晋升争取更多的资本。但如果两军就这么一直对峙下去又不开打,那他们就无从展现自己的能力,也没有机会去为自己争取梦寐以求的军功。 但陈一鑫在军中带了这么些年兵,自然也知道这些军官肚子里的小九九,只是陈一鑫所担心的事情,他手底下的这些人却未必真正明白。而略微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的,可能也只有军情局的韦林了。 陈一鑫所担心的不是清军的装备,而是谁让清军拥有了这些装备。不管是买也好造也好,他认为一定是有外部势力的介入,才会让清军有了启用武器的机会。 大明显然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清军至今仍是每年南下叩关,掠夺大明边境地区的物产和人口,这可比海汉与清国之间的矛盾要大多了。要是想通过给清军提供武器来遏制海汉在辽东的发展,那无异于引狼入室了,大明高层应该不会糊涂到轻重不分的程度。 朝鲜自是不必多说,一没有这样的能力,二也没这心思。毕竟今年才刚跟清国打完一场大战,朝鲜这时候巴不得能把海汉这条大腿抱得越紧越好,又怎可能背着海汉去跟清国苟且。何况海汉提供给朝鲜的旧式**都是按其筹备的新军规模提供的,为便于军中管理,每支枪还专门在枪身上打了钢印,这种枪要是流失到别国又被海汉抓到把柄,那事情可就大了。 至于远在清国北方的罗刹国,陈一鑫对其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原本历史上清国与罗刹国可是在边境地区打过几场,照理说关系应该不会太融洽才对。 如果不是与其接壤的国家向其提供了新式武器,那这事就更复杂了。站在海汉的立场,陈一鑫当然不会希望有域外的其他势力介入到辽东战局当中。因为无论是哪一方做了这件事,其真正目的肯定都不是帮助清国,而是要借此来牵制和打击海汉——因为唯有海汉,才是清国现在凭借刀弓战马完全无法战胜的对手。 这种会涉及到国际局势变化的隐情,在座的军官们很难想到,即便是韦林对清军新武器所存在的疑点进行了说明,他们所想的也只是这是否会给海汉军造成直接的威胁。如果陈一鑫就此作出详细说明,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说不定还会认为陈一鑫想得太多,纯粹是在杞人忧天。 陈一鑫当下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先对巡逻方式作出调整,并向军官们强调在此期间不可在地峡防线以北区域冒然采取行动。 第197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清军似乎获得了某种新式武器,这件事让陈一鑫担心的不是辽东战局受到影响,而是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不利于海汉的国际局势变化。 海汉在过去这十年向外飞速扩张,开疆拓土过程中使用武力的时候居多,自然也因此而树敌甚多,明里暗里仇视海汉的国家和势力都不少,但过去倒是极少会出现这些对头联合起来应付海汉的状况。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对于海汉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所以陈一鑫对清军阵中出现的新式步枪分外重视,并且准备对此加大调查力度。 巡逻队虽然都是从驻军各部精选出来的骑兵,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要说到侦察,那却未必比得了真正的尖兵。不过海汉军中的几支王牌部队此时都没有驻扎在金州,所以陈一鑫只得发电报给大同江基地,希望目前驻扎在当地的特战团或者海军陆战队能派一支精锐侦察部队过来,侦察清军的新武器在军中的装备情况。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拿到实物或者捕获知情人就更好了。 之所以要专门请这两支部队派人支援,还是因为专业水平不一样。这两支部队都有专门的侦察职能编制,其成员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是普通部队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单兵的装备方面也更为精良,基本都是专为执行秘密侦察等特种任务所配备。由其出动去对敌军执行侦察任务,成事的几率也会相应更大一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清军似乎获得了某种新式武器,这件事让陈一鑫担心的不是辽东战局受到影响,而是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不利于海汉的国际局势变化。 海汉在过去这十年向外飞速扩张,开疆拓土过程中使用武力的时候居多,自然也因此而树敌甚多,明里暗里仇视海汉的国家和势力都不少,但过去倒是极少会出现这些对头联合起来应付海汉的状况。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对于海汉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所以陈一鑫对清军阵中出现的新式步枪分外重视,并且准备对此加大调查力度。 巡逻队虽然都是从驻军各部精选出来的骑兵,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要说到侦察,那却未必比得了真正的尖兵。不过海汉军中的几支王牌部队此时都没有驻扎在金州,所以陈一鑫只得发电报给大同江基地,希望目前驻扎在当地的特战团或者海军陆战队能派一支精锐侦察部队过来,侦察清军的新武器在军中的装备情况。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拿到实物或者捕获知情人就更好了。 之所以要专门请这两支部队派人支援,还是因为专业水平不一样。这两支部队都有专门的侦察职能编制,其成员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是普通部队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单兵的装备方面也更为精良,基本都是专为执行秘密侦察等特种任务所配备。由其出动去对敌军执行侦察任务,成事的几率也会相应更大一些。清军似乎获得了某种新式武器,这件事让陈一鑫担心的不是辽东战局受到影响,而是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不利于海汉的国际局势变化。 海汉在过去这十年向外飞速扩张,开疆拓土过程中使用武力的时候居多,自然也因此而树敌甚多,明里暗里仇视海汉的国家和势力都不少,但过去倒是极少会出现这些对头联合起来应付海汉的状况。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对于海汉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所以陈一鑫对清军阵中出现的新式步枪分外重视,并且准备对此加大调查力度。 巡逻队虽然都是从驻军各部精选出来的骑兵,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要说到侦察,那却未必比得了真正的尖兵。不过海汉军中的几支王牌部队此时都没有驻扎在金州,所以陈一鑫只得发电报给大同江基地,希望目前驻扎在当地的特战团或者海军陆战队能派一支精锐侦察部队过来,侦察清军的新武器在军中的装备情况。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拿到实物或者捕获知情人就更好了。 之所以要专门请这两支部队派人支援,还是因为专业水平不一样。这两支部队都有专门的侦察职能编制,其成员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是普通部队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单兵的装备方面也更为精良,基本都是专为执行秘密侦察等特种任务所配备。由其出动去对敌军执行侦察任务,成事的几率也会相应更大一些。清军似乎获得了某种新式武器,这件事让陈一鑫担心的不是辽东战局受到影响,而是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不利于海汉的国际局势变化。 海汉在过去这十年向外飞速扩张,开疆拓土过程中使用武力的时候居多,自然也因此而树敌甚多,明里暗里仇视海汉的国家和势力都不少,但过去倒是极少会出现这些对头联合起来应付海汉的状况。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对于海汉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所以陈一鑫对清军阵中出现的新式步枪分外重视,并且准备对此加大调查力度。 巡逻队虽然都是从驻军各部精选出来的骑兵,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要说到侦察,那却未必比得了真正的尖兵。不过海汉军中的几支王牌部队此时都没有驻扎在金州,所以陈一鑫只得发电报给大同江基地,希望目前驻扎在当地的特战团或者海军陆战队能派一支精锐侦察部队过来,侦察清军的新武器在军中的装备情况。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拿到实物或者捕获知情人就更好了。 之所以要专门请这两支部队派人支援,还是因为专业水平不一样。这两支部队都有专门的侦察职能编制,其成员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是普通部队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单兵的装备方面也更为精良,基本都是专为执行秘密侦察等特种任务所配备。由其出动去对敌军执行侦察任务,成事的几率也会相应更大一些。清军似乎获得了某种新式武器,这件事让陈一鑫担心的不是辽东战局受到影响,而是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不利于海汉的国际局势变化。 海汉在过去这十年向外飞速扩张,开疆拓土过程中使用武力的时候居多,自然也因此而树敌甚多,明里暗里仇视海汉的国家和势力都不少,但过去倒是极少会出现这些对头联合起来应付海汉的状况。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对于海汉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所以陈一鑫对清军阵中出现的新式步枪分外重视,并且准备对此加大调查力度。 巡逻队虽然都是从驻军各部精选出来的骑兵,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要说到侦察,那却未必比得了真正的尖兵。不过海汉军中的几支王牌部队此时都没有驻扎在金州,所以陈一鑫只得发电报给大同江基地,希望目前驻扎在当地的特战团或者海军陆战队能派一支精锐侦察部队过来,侦察清军的新武器在军中的装备情况。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拿到实物或者捕获知情人就更好了。 之所以要专门请这两支部队派人支援,还是因为专业水平不一样。这两支部队都有专门的侦察职能编制,其成员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是普通部队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单兵的装备方面也更为精良,基本都是专为执行秘密侦察等特种任务所配备。由其出动去对敌军执行侦察任务,成事的几率也会相应更大一些。清军似乎获得了某种新式武器,这件事让陈一鑫担心的不是辽东战局受到影响,而是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不利于海汉的国际局势变化。 海汉在过去这十年向外飞速扩张,开疆拓土过程中使用武力的时候居多,自然也因此而树敌甚多,明里暗里仇视海汉的国家和势力都不少,但过去倒是极少会出现这些对头联合起来应付海汉的状况。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对于海汉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所以陈一鑫对清军阵中出现的新式步枪分外重视,并且准备对此加大调查力度。 巡逻队虽然都是从驻军各部精选出来的骑兵,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要说到侦察,那却未必比得了真正的尖兵。不过海汉军中的几支王牌部队此时都没有驻扎在金州,所以陈一鑫只得发电报给大同江基地,希望目前驻扎在当地的特战团或者海军陆战队能派一支精锐侦察部队过来,侦察清军的新武器在军中的装备情况。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拿到实物或者捕获知情人就更好了。 之所以要专门请这两支部队派人支援,还是因为专业水平不一样。这两支部队都有专门的侦察职能编制,其成员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是普通部队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单兵的装备方面也更为精良,基本都是专为执行秘密侦察等特种任务所配备。由其出动去对敌军执行侦察任务,成事的几率也会相应更大一些。清军似乎获得了某种新式武器,这件事让陈一鑫担心的不是辽东战局受到影响,而是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不利于海汉的国际局势变化。 海汉在过去这十年向外飞速扩张,开疆拓土过程中使用武力的时候居多,自然也因此而树敌甚多,明里暗里仇视海汉的国家和势力都不少,但过去倒是极少会出现这些对头联合起来应付海汉的状况。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对于海汉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所以陈一鑫对清军阵中出现的新式步枪分外重视,并且准备对此加大调查力度。 巡逻队虽然都是从驻军各部精选出来的骑兵,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要说到侦察,那却未必比得了真正的尖兵。不过海汉军中的几支王牌部队此时都没有驻扎在金州,所以陈一鑫只得发电报给大同江基地,希望目前驻扎在当地的特战团或者海军陆战队能派一支精锐侦察部队过来,侦察清军的新武器在军中的装备情况。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拿到实物或者捕获知情人就更好了。 之所以要专门请这两支部队派人支援,还是因为专业水平不一样。这两支部队都有专门的侦察职能编制,其成员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是普通部队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单兵的装备方面也更为精良,基本都是专为执行秘密侦察等特种任务所配备。由其出动去对敌军执行侦察任务,成事的几率也会相应更大一些。清军似乎获得了某种新式武器,这件事让陈一鑫担心的不是辽东战局受到影响,而是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不利于海汉的国际局势变化。 海汉在过去这十年向外飞速扩张,开疆拓土过程中使用武力的时候居多,自然也因此而树敌甚多,明里暗里仇视海汉的国家和势力都不少,但过去倒是极少会出现这些对头联合起来应付海汉的状况。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对于海汉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所以陈一鑫对清军阵中出现的新式步枪分外重视,并且准备对此加大调查力度。 巡逻队虽然都是从驻军各部精选出来的骑兵,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要说到侦察,那却未必比得了真正的尖兵。不过海汉军中的几支王牌部队此时都没有驻扎在金州,所以陈一鑫只得发电报给大同江基地,希望目前驻扎在当地的特战团或者海军陆战队能派一支精锐侦察部队过来,侦察清军的新武器在军中的装备情况。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拿到实物或者捕获知情人就更好了。 之所以要专门请这两支部队派人支援,还是因为专业水平不一样。这两支部队都有专门的侦察职能编制,其成员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是普通部队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单兵的装备方面也更为精良,基本都是专为执行秘密侦察等特种任务所配备。 第197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今日来访的江浙商人全都是来自宁波、绍兴两处地方,带队的这位是宁波府何氏兄弟手下的一名姓刘的掌柜,据说是与何肖何礼这两兄弟有亲戚关系。而何氏兄弟是宁波知府曲余同的亲信幕僚,曲余同与坐镇舟山的东海将军石迪文又是联姻关系,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 而且石迪文提前就给这边发了电报,让钱天敦和石迪文对宁波府这边派到朝鲜经营产业的人稍稍照顾一些,至于怎么个照顾法,虽然电文里并没有提及,但肯定不是给人家吃闭门羹。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边也不好断然拒绝人家求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天敦就见一见这些人,顺便了解一下江浙地区的形势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今年四月联军舰队北上经过江浙地区的时候,曾专门在杭州湾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替曲余同造势,对于这场军演的后续影响如何,钱天敦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过问。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必结果也应该显现出来了。 宁波府来的这位刘掌柜刘建元倒是有点出乎钱天敦的意料,并不是老成持重的中老年男子,而是样貌颇为年轻的后生小伙。钱天敦与他寒暄了几句,听他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何肖的外甥,之前便在负责一些与海汉相关的贸易。这次何肖把他派到朝鲜来,也是想看看这边有什么比较好的发财机会,趁着朝鲜元气大伤的时候捞上一笔。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今日来访的江浙商人全都是来自宁波、绍兴两处地方,带队的这位是宁波府何氏兄弟手下的一名姓刘的掌柜,据说是与何肖何礼这两兄弟有亲戚关系。而何氏兄弟是宁波知府曲余同的亲信幕僚,曲余同与坐镇舟山的东海将军石迪文又是联姻关系,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 而且石迪文提前就给这边发了电报,让钱天敦和石迪文对宁波府这边派到朝鲜经营产业的人稍稍照顾一些,至于怎么个照顾法,虽然电文里并没有提及,但肯定不是给人家吃闭门羹。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边也不好断然拒绝人家求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天敦就见一见这些人,顺便了解一下江浙地区的形势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今年四月联军舰队北上经过江浙地区的时候,曾专门在杭州湾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替曲余同造势,对于这场军演的后续影响如何,钱天敦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过问。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必结果也应该显现出来了。 宁波府来的这位刘掌柜刘建元倒是有点出乎钱天敦的意料,并不是老成持重的中老年男子,而是样貌颇为年轻的后生小伙。钱天敦与他寒暄了几句,听他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何肖的外甥,之前便在负责一些与海汉相关的贸易。这次何肖把他派到朝鲜来,也是想看看这边有什么比较好的发财机会,趁着朝鲜元气大伤的时候捞上一笔。今日来访的江浙商人全都是来自宁波、绍兴两处地方,带队的这位是宁波府何氏兄弟手下的一名姓刘的掌柜,据说是与何肖何礼这两兄弟有亲戚关系。而何氏兄弟是宁波知府曲余同的亲信幕僚,曲余同与坐镇舟山的东海将军石迪文又是联姻关系,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 而且石迪文提前就给这边发了电报,让钱天敦和石迪文对宁波府这边派到朝鲜经营产业的人稍稍照顾一些,至于怎么个照顾法,虽然电文里并没有提及,但肯定不是给人家吃闭门羹。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边也不好断然拒绝人家求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天敦就见一见这些人,顺便了解一下江浙地区的形势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今年四月联军舰队北上经过江浙地区的时候,曾专门在杭州湾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替曲余同造势,对于这场军演的后续影响如何,钱天敦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过问。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必结果也应该显现出来了。 宁波府来的这位刘掌柜刘建元倒是有点出乎钱天敦的意料,并不是老成持重的中老年男子,而是样貌颇为年轻的后生小伙。钱天敦与他寒暄了几句,听他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何肖的外甥,之前便在负责一些与海汉相关的贸易。这次何肖把他派到朝鲜来,也是想看看这边有什么比较好的发财机会,趁着朝鲜元气大伤的时候捞上一笔。今日来访的江浙商人全都是来自宁波、绍兴两处地方,带队的这位是宁波府何氏兄弟手下的一名姓刘的掌柜,据说是与何肖何礼这两兄弟有亲戚关系。而何氏兄弟是宁波知府曲余同的亲信幕僚,曲余同与坐镇舟山的东海将军石迪文又是联姻关系,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 而且石迪文提前就给这边发了电报,让钱天敦和石迪文对宁波府这边派到朝鲜经营产业的人稍稍照顾一些,至于怎么个照顾法,虽然电文里并没有提及,但肯定不是给人家吃闭门羹。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边也不好断然拒绝人家求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天敦就见一见这些人,顺便了解一下江浙地区的形势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今年四月联军舰队北上经过江浙地区的时候,曾专门在杭州湾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替曲余同造势,对于这场军演的后续影响如何,钱天敦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过问。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必结果也应该显现出来了。 宁波府来的这位刘掌柜刘建元倒是有点出乎钱天敦的意料,并不是老成持重的中老年男子,而是样貌颇为年轻的后生小伙。钱天敦与他寒暄了几句,听他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何肖的外甥,之前便在负责一些与海汉相关的贸易。这次何肖把他派到朝鲜来,也是想看看这边有什么比较好的发财机会,趁着朝鲜元气大伤的时候捞上一笔。今日来访的江浙商人全都是来自宁波、绍兴两处地方,带队的这位是宁波府何氏兄弟手下的一名姓刘的掌柜,据说是与何肖何礼这两兄弟有亲戚关系。而何氏兄弟是宁波知府曲余同的亲信幕僚,曲余同与坐镇舟山的东海将军石迪文又是联姻关系,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 而且石迪文提前就给这边发了电报,让钱天敦和石迪文对宁波府这边派到朝鲜经营产业的人稍稍照顾一些,至于怎么个照顾法,虽然电文里并没有提及,但肯定不是给人家吃闭门羹。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边也不好断然拒绝人家求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天敦就见一见这些人,顺便了解一下江浙地区的形势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今年四月联军舰队北上经过江浙地区的时候,曾专门在杭州湾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替曲余同造势,对于这场军演的后续影响如何,钱天敦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过问。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必结果也应该显现出来了。 宁波府来的这位刘掌柜刘建元倒是有点出乎钱天敦的意料,并不是老成持重的中老年男子,而是样貌颇为年轻的后生小伙。钱天敦与他寒暄了几句,听他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何肖的外甥,之前便在负责一些与海汉相关的贸易。这次何肖把他派到朝鲜来,也是想看看这边有什么比较好的发财机会,趁着朝鲜元气大伤的时候捞上一笔。今日来访的江浙商人全都是来自宁波、绍兴两处地方,带队的这位是宁波府何氏兄弟手下的一名姓刘的掌柜,据说是与何肖何礼这两兄弟有亲戚关系。而何氏兄弟是宁波知府曲余同的亲信幕僚,曲余同与坐镇舟山的东海将军石迪文又是联姻关系,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 而且石迪文提前就给这边发了电报,让钱天敦和石迪文对宁波府这边派到朝鲜经营产业的人稍稍照顾一些,至于怎么个照顾法,虽然电文里并没有提及,但肯定不是给人家吃闭门羹。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边也不好断然拒绝人家求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天敦就见一见这些人,顺便了解一下江浙地区的形势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今年四月联军舰队北上经过江浙地区的时候,曾专门在杭州湾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替曲余同造势,对于这场军演的后续影响如何,钱天敦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过问。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必结果也应该显现出来了。 宁波府来的这位刘掌柜刘建元倒是有点出乎钱天敦的意料,并不是老成持重的中老年男子,而是样貌颇为年轻的后生小伙。钱天敦与他寒暄了几句,听他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何肖的外甥,之前便在负责一些与海汉相关的贸易。这次何肖把他派到朝鲜来,也是想看看这边有什么比较好的发财机会,趁着朝鲜元气大伤的时候捞上一笔。今日来访的江浙商人全都是来自宁波、绍兴两处地方,带队的这位是宁波府何氏兄弟手下的一名姓刘的掌柜,据说是与何肖何礼这两兄弟有亲戚关系。而何氏兄弟是宁波知府曲余同的亲信幕僚,曲余同与坐镇舟山的东海将军石迪文又是联姻关系,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 而且石迪文提前就给这边发了电报,让钱天敦和石迪文对宁波府这边派到朝鲜经营产业的人稍稍照顾一些,至于怎么个照顾法,虽然电文里并没有提及,但肯定不是给人家吃闭门羹。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边也不好断然拒绝人家求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天敦就见一见这些人,顺便了解一下江浙地区的形势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今年四月联军舰队北上经过江浙地区的时候,曾专门在杭州湾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替曲余同造势,对于这场军演的后续影响如何,钱天敦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过问。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必结果也应该显现出来了。 宁波府来的这位刘掌柜刘建元倒是有点出乎钱天敦的意料,并不是老成持重的中老年男子,而是样貌颇为年轻的后生小伙。钱天敦与他寒暄了几句,听他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何肖的外甥,之前便在负责一些与海汉相关的贸易。这次何肖把他派到朝鲜来,也是想看看这边有什么比较好的发财机会,趁着朝鲜元气大伤的时候捞上一笔。今日来访的江浙商人全都是来自宁波、绍兴两处地方,带队的这位是宁波府何氏兄弟手下的一名姓刘的掌柜,据说是与何肖何礼这两兄弟有亲戚关系。而何氏兄弟是宁波知府曲余同的亲信幕僚,曲余同与坐镇舟山的东海将军石迪文又是联姻关系,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 而且石迪文提前就给这边发了电报,让钱天敦和石迪文对宁波府这边派到朝鲜经营产业的人稍稍照顾一些,至于怎么个照顾法,虽然电文里并没有提及,但肯定不是给人家吃闭门羹。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边也不好断然拒绝人家求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天敦就见一见这些人,顺便了解一下江浙地区的形势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今年四月联军舰队北上经过江浙地区的时候,曾专门在杭州湾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替曲余同造势,对于这场军演的后续影响如何,钱天敦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过问。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必结果也应该显现出来了。 宁波府来的这位刘掌柜刘建元倒是有点出乎钱天敦的意料,并不是老成持重的中老年男子,而是样貌颇为年轻的后生小伙。 第197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历年来海汉在出口武器的管制方面下了很大的工夫,但也不可能完全杜绝这些出售到海外的武器会流失到它们本不该出现的地方。这一点执委会清楚,海汉兵工清楚,军方也很清楚,但军售贸易终究利大于弊,该往外卖武器的时候还是得继续卖。 不过只要不是大批量流入敌对势力手中,那零星的武器流失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就像清军手里肯定也有一些通过各种渠道搞到的海汉制式武器,但他们没有相关的工艺来**出同等质量的武器,不管是材料、加工工艺还是所使用的专用弹药,都难以达到海汉原产货的水准,就算要仿也只能仿制个外形罢了。所以这些流失出去的武器基本只能当做研究样本或收藏品,大量生产列装军队的可能性不大。 假如袭击宁波运盐队伍的武装人员所使用的武器是海汉制造的步枪,那的确只需少量**便能摆平运盐队伍里的押运人员了。但从中捣乱的江淮盐商能有办法弄到成批的海汉步枪,并训练出一批熟练使用这些枪支的人员吗?钱天敦觉得这应该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石迪文在浙江待了这么些年也不是吃干饭的,不至于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问题来了,如果发生在江浙地区这些围绕盐业展开武装争斗中,所使用的**不是来自于大明国内或者海汉,其来源又会是何处? 钱天敦不禁便联想到了刚刚从辽东金州发来的那封电报,当地也是发现了敌军阵中疑似装备了某种杀伤力比较强的新式**。不过这两地间相隔足有两千里,他倒也没有立刻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只是觉得应该是巧合而已。 钱天敦又仔细问了一下已经发生这几次袭击的细节,想了解一下袭击者与押运宁波盐的队伍交手的具体情形,但刘建元等人对此就知之不多了。他们所知的消息大多也是来自于不知道转了几次手的消息,而真正一些关键的信息,应该还是会对外封锁,只有少数高层人员才会掌握。 不过钱天敦对此倒也不急,这种事自会有驻扎当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去跟进,如果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查实了武器方面的消息,军中肯定也会有相应的通报。 而主动提及此事的刘建元等人,也只是将此当作了一个可与钱天敦分享的谈资,并没有去细想这其中那些不对劲的地方。这顿宴席主宾相谈甚欢,刘建元等人临走的时候表示,等之后在这边圈地开工的时候,还想请钱天敦和王汤姆前往出席剪彩仪式。 钱天敦知道这帮商人是想拉自己去站台,以便让朝鲜当地的官府有所忌惮,当然这种活动肯定不是白白出面的,这些商人都是浙江过来的,做事的规矩自然都懂,只要钱天敦等高官肯赏脸,那肯定会为他们准备一份丰厚的谢礼。 钱天敦淡淡地应道:“我跟王将军会在这里驻防多久还不好说,这事先放一放,到时候再看吧。” 刘建元一听,对方这是没有立刻回绝自己,那便还有操作的空间。他当然不会去要求钱天敦当下就表态,连忙表示会尽量早些定下时间,好让各位将军能妥当安排行程。 大明商人们在大同江**这边烧完香,接下来还要去平壤城拜会当地的官员,不过有了这边的海汉将军替他们做背,很多事情在接下来的商谈中就会更有底气一些,他们也因此而拥有更多的资本去与朝鲜官员讨价还价。虽说在这里花了不少香火钱,但从长远来看,与海汉驻军搞好关系肯定是一个值得投资的方向。 而此时在三亚,近期有越来越多不太寻常的消息汇总到这里,逐渐引起了军情局的注意。 之所以说这些消息不寻常,是因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涉及到武器。关于宁波海盐而引发的武装冲突,其实在此之前便已通过舟山当局发了电报回来,并详述了军情局通过当事人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而舟山驻军其实已经通过一些渠道拿到了这种步枪发射的弹丸,并且确认了这并不是海汉制式武器的弹药。 浙江方面的事件还在调查阶段,辽东也发回消息,称清军阵中疑似出现了制式**,性能和来源尚不清楚。金州方面已经与在朝驻军取得了联系,接下来将会出动海军陆战队,前往金州地峡以北的临海地区执行侦察行动,看是否能够确认这些**的情况。 这两处地方都是在近期发现了有非海汉造的制式**,不管是江淮的盐商,还是东北的清军,海汉军方都不认为他们有能力自行制造具有一定水准的制式武器,其来源很可能是来自外部。而浙江找到的子弹样本已经送回了三亚,辽东找到的子弹样本也已从海路启程南下,不过路途实在遥远,还得过些日子才能送抵三亚。 如果仅仅是这样,或许还不足以引起军情局的高度关注,但近日海南岛上也出了一桩大事,即不明组织针对朝鲜世子的袭击行动一案。虽说这案子是安全部揽下的差事,但军情局也为了协助安全部而介入到了后续调查当中。而在调查当中,军情局竟然发现这个案子与发生在海外的枪案似乎有着某种怪的联系。 从表明看发生在海南岛的这个案子里并没有出现军用步枪类的武器,似乎跟几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扯不上什么干系。但不得不说安全部在儋州的扫尾工作做得非常细致,几乎将案发地漾月村外所有能找到的证物都取了回来。 只是当晚留给薛正一伙的时间太多,他们得以从容地处理了自己的武器。虽然能够料想到他们是将武器埋在了某处地方,但这帮人显然做得十分细致,调查人员并没有从林中发现显著的挖埋痕迹,而后续又难以及时组织人力将那片林子都挖上一遍,所以实际上没能找到薛正所携带的那支短铳。 但调查人员从池塘中所捞起的某具尸体却是死于枪伤,而且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在其身体中找到了一枚**弹丸。这枚从后背打进其心脏的弹丸不但形成了致命伤,也成为了后续调查的重要证物。 这枚弹丸作为证物送回三亚之后,很快便从安全部交到了在武器鉴识方面更为专业的军情局,然后又从军情局带到田独工业区,在海汉兵工的实验室里由技术人员对这枚弹丸的成分做了初步的取样分析,并且很**除了属于海汉军弹药的可能性。 取样报告记录了这种弹丸的重量、直径,以及最重要的构成成分。虽然弹丸在打入人体后已经严重变形,但因为其原本的形状是球型,要将其还原倒也不难。然后军情局便赫然发现,这种弹丸的成分与浙江送回的子弹样本分析结果几乎是一模一样。 常见的**弹丸一般是以铅为主的金属制成,不过此时的冶炼技术还难以对某种特定金属进行高度提纯,而且用于制作弹丸的铅本身就是因为价格低廉易加工,一般也不会有人专门对其成分进行处理,其中不免就会参杂有别的金属成分。 这种细节,武器的制造者和使用者肯定都不会在意,但对海汉来说,却是当下为数不多能够用到自身技术优势的调查手段了。这虽然也是例行公事之举,没有人真把破案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但没想到这一番折腾下来还真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一群试图在儋州行刺朝鲜世子的匪徒,所使用的弹丸竟然与与几千里之外浙江盐业争斗中袭击者所使用的弹丸成分一致,两件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便因为这小小的弹丸联系到了一起。 调查人员对于这个情况也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在第一时间上报到了颜楚杰这里。而颜楚杰在向白克思确认了调查结果之后,想想这事还是得各部门协同,于是又一个电话打给安全部的何夕,让他到胜利堡来开个三方碰头会。 儋州的案子,何夕很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不过浙江的事情并非是由安全部在负责跟进,他就得听颜楚杰来介绍情况了。 “这个弹丸的成分分析,会不会有巧合的情况发生?几率能有多大?”何夕首先要肯定一点,就是这并非基于大概率事件的误判,而是巧合几率极低的小概率事件。 白克思应道:“我打个比方好了,这概率就像我们从儋州随机抽取一个排的士兵,再从舟山随机抽取一个排,然后我们发现两地士兵的姓氏排布和每种姓氏的人数都完全一致。” 颜楚杰补充道:“如果现实里发生了这种事,那我一定会觉得这是石迪文在跟我开玩笑!” 何夕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道:“听起来这个概率是很小的样子......那说结论吧,想必你们对此应该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看法。” 白克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事情属实,那极有可能浙江发现的弹丸跟在儋州找到的弹丸,是在同一个地方制造出来的。” 何夕摊手道:“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颜楚杰应道:“至少这是安全部之前的调查所没有查出来的信息,我想你应该能够由此顺藤摸瓜挖出更多的东西。” 何夕道:“目前我这边的确还没有其他证据能够把两地发生的事件联系到一起。你刚才所说,舟山当局认为在背后策动盐业争斗的是江淮地区的传统盐商,如果一定要强行联系,那我只能说在儋州抓的这帮人,行动资金非常充裕,其背后的金主倒有可能会是盐商这类经济实力比较强的群体。” 何夕见两人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即便你们的判断是对的,那只是说明了这两地所使用武器可能是来自同一个源头,但也仅此而已了,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些武器到底从何而来。你们可能是寄希望于安全部在儋州抓的这些人能给出有用的信息,但我怕你们会失望,因为这些人受过专门的反侦察训练,给出的信息可信度有限。而且他们也未必知道,自己所使用的武器是从哪里买回来的。” 颜楚杰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会这样,你手底下不是有很多刑讯好手吗?好好审一审,如果不行,我这边也可以抽一些人去儋州协助,或者干脆先把人弄回来。” 何夕道:“这个不是谁来审的问题,在幕后策划的人应该是本就做了行动失败的预案,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可供追查的线索。不过既然你们军情局已经发现了新线索,那儋州可能就需要再重新查一查证物的下落了。我稍后会发电报到儋州,让张千智把现场掘地三尺,一定把那帮人用的武器给挖出来!” 如果能找到薛正一伙所使用的**,那或许会对调查其制造者的身份提供更大的帮助。浙江方面暂时没法缴获到袭击者的武器,那么儋州这边能否找到袭击者所使用的武器,或许就是近期最容易获得的线索了。而安全部目前所能做到的,大概也就只是这样的程度了。 颜楚杰沉默了一阵,又补充了一句:“辽东金州发回来电报,清军似乎也拥有了某种新式**,并且对我军造成了杀伤。我总觉得,这几件事情不会这么巧,全都凑在这一段时间出现。不过金州的证物要等一些时间才能送回来,到时候就能证实我担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了。” “如果金州发现的清军武器也是同一个地方所产,那这事情可就热闹了。”何夕立刻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可怕之处:“有能力在海南岛、江浙、辽东三个地方同时输出武器装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势力可并不多。” 第197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漾月村最近很不平静,先是来了一群外地粮商将本地的粮食收购价抬高到了一个历史最高点,让不少外村种粮户都闻风而动。然后是官军大半夜围了村子抓流窜匪徒,还噼里啪啦地放了一阵**,接着又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搞得全村上下人心惶惶。 虽然官军在漾月村没待两天就撤了,但却用布条和告示牌将村外那处“颜塘漾月”的景点圈了起来,还留了人手看守,禁止附近的民众入内。有传闻称当晚官军在那地方与匪徒激战半宿,据说当时被打死的匪徒得有上百人,池塘里的水都被血给染红了,从别处调来的平板大车跑了好多趟才把匪徒尸体全拉走了。 不过村民冯阿贵却知道这些传闻并不属实,明明当晚的枪声就只响了短短片刻,就算一枪一个也杀不够一百个人。至于什么大车拉尸这类的传闻,更是全然不靠谱,他第二天根本就没见着有几辆马车去到那边。看那些值守军人的模样,也完全没有那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最关键的是,儋州这地方都好几年没听说过有成群匪徒出没了,地方上明明太平得很,哪可能突然就冒出来上百人的匪帮。 在冯阿贵看来,多半就是几个想来海汉国发财的江洋大盗,不知道在儋州做了什么案子惹恼了官府,才会出动军队到乡村来进行围捕。如今该杀的杀了,该抓的抓了,这事应该也就算是了结了。 不过很快官府的人便找上门来,向他询问与那伙粮商接触的细节。冯阿贵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官军要抓的目标便是那伙粮商了。他当下便有些心慌,不是担心官府怀疑他与匪徒勾结,而是怕官府要追回那帮匪徒交给他用作买粮定金的钱财。 好在调查人员对于冯阿贵从薛正一伙手中收了多少钱似乎没什么兴趣,甚至连详细的数目都没问,也没提要让冯阿贵主动上缴这些钱,总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但漾月村没清静几天,官府又派人来了,这次是要求全村劳力一起上阵,在村外那块仍未获得解禁的区域内挖土寻找证物。而那一方池塘的水也要用水车全部抽干,以确认池底是否有匪徒们丢弃的武器等物品。 冯阿贵作为家中唯一的壮劳力,自然躲不过这种临时征调,不过他倒是想趁机看看匪徒在当日的藏身之处,以及据说被这些匪徒在投降之前埋在林中的各式武器。 漾月村加上附近的几个村落,总共出动了大约五百名民夫,参与这片事发地点的挖掘寻证工作。 被临时禁入的这片区域大约有一平方公里左右,要在里边寻找几件被精心埋藏起来的东西,的确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活。不过考虑到军方也在第二天对这片区域做过简单的梳理,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挖掘痕迹,那应该就说明薛正一伙没有把东西埋得太深,亦或是直接就将其沉到了池塘底——后者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 冯阿贵被分配去了池塘组,流入池塘的水道已经临时在水中打下木桩,然后用沙袋填堵住。四架从附近各地调来的水车陆续在池塘边架设妥当,接着便由人力驱动水车,将池塘里的水不断抽出。 这池塘看着不是太大太深,但也足足用了大半天的工夫,边缘区域才终于开始见底了。而官府似乎并没有因为快天黑就要停工的意思,在池塘周围点起火堆,继续抽水作业。好在调集的民夫够多,每组人只需全力驱动水车一炷香的工夫便可换下来稍事休息,冯阿贵虽然累了一天,倒也还能撑得住。 天黑之后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塘里的水开始慢慢见底,靠架在岸上的水车已经抽不上来中间的积水了,塘底无数大大小的鱼虾拼命往塘心涌动,搅起不小的水花。指挥施工的工头便让人拿来准备好的木板,从塘边往塘心铺,然后派人踩在木板上用长柄抓钩开始在塘底的淤泥中来回拖动,尝试用这样的方法去打捞可能被沉在塘底的某些东西。 由于照明条件有限,加之塘底的积水中还有大量的鱼虾干扰,所以仅凭视觉难以观察清楚塘底的状况,更多还是需要手感来判断是否钩住了塘底的东西。但仅仅尝试了片刻之后,这种方法便由于干扰太大而无法施展下去了。几名工头简单商议之后,只能让人又拿了捞来,尝试先将塘底的鱼虾清理掉。 冯阿贵在漾月村出生长大,这也是他几十年第一次看到这池塘的水被放干,以前知道这池塘里还有不少大鱼,这次总算是看到它们的真面目了。 不过这半夜捞鱼的差事干起来也并不容易,要在这泥塘里与鱼虾搏斗也颇为费力。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将塘里的鱼虾清理得差不多了,村民们倒是因此而获得了好几百斤水产,每家都能有一份,也算是一桩意外之喜。 冯阿贵也分到了一大桶鱼虾,让家人先提了回去,心说这一整天下来总算是没白干,临到头来还能捞点肉吃吃。不过他先前从薛正那里弄到了一笔钱,官府没有将这笔钱追走,所以对于今天被征调来服劳役倒也没什么怨气。而且他也的确很想看看,官府大动干戈把这池塘放干,到底是要从这里边寻找什么东西。 实际上这一天的搜寻工作并不只是在池塘里进行,周边的林子里也有上百人一直在尝试找到理论上的埋藏点,但也进行得不太顺利,一天下来都没有任何实际收获,所以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池塘这边,塘心那深度已经不足两尺的积水之下,是否便藏着他们要寻找的目标。 “捞到东西了!”又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有人在塘中喊了一嗓子,顿时将众人的睡意都唤醒了。 用抓钩钩住的这团东西很快被拖离了积水,冯阿贵就站在池塘边上,看着这团黑漆漆的东西被慢慢拖到岸边,然后几个民夫跳进塘中,踩在淤泥里把这玩意儿举到岸上。冯阿贵见他们把这东西抬起来的时候颇为费力,看样子份量也是不轻。 几名军官模样的人快步过来,也顾不得上面的泥泞,一起伸手将那东西接过来,马上放到地上开始清理,旁边有几名士兵举高火把替他们照明。冯阿贵恰好就站在他们旁边,见***没有赶开自己,便心安理得地继续看热闹了。 那团东西原来外面是裹着一件长大褂,解开来之后,周围所有能看清里边物事的人都是长吸了一口气——在火光照射之下闪烁的,是一堆金属利器,有刀有剑,还有一些冯阿贵根本不认得的兵刃。 “应该就是这东西了!”其中一名军官作出了判断,然后让人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放到一块门板上抬走了。 但搜索工作仍未就此结束,对池塘底部的打捞一直持续到天明,没有再捞到别的东西,带头的军官才终于下令终止行动。不过这个池塘仍然还会封禁数日,直到塘底自然干涸之后,还会再进行一次检视,以确认搜索工作没有遗漏的部分。 被打捞出来的这些武器,在当天中午便摆在了张千智的面前,这对于正在调查的袭击案无疑是极为重要的物证。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从行动开始时在儋州城和漾月村外围抓到的三人身上找到了武器,突围时被海汉军射杀的四人身上也发现了武器,不过薛正只承认这几人是随行保镖,声称自己是一个普通的粮食商人。 张千智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口供,特别是那具被射杀在池塘里的尸体,更是说明了薛正等人曾携带有某种**。如今那支不知下落的**,就和昨晚发现的其他武器一起摆在张千智的面前。 张千智虽然说不上是武器专家,但也能够一眼辨识出这是一支长仅一尺的燧发手铳,并且不是海汉列装到军中的制式武器。他甚至从这堆物品里找到了一个很小的钳形工具,那是用来****的模具,而海汉现在军中所列装的燧发枪,不论长短都已经不再使用这种现制的弹丸了。 “老汪,你怎么看?”张千智向刚刚才从漾月村赶回来的汪百锁征求意见。 汪百锁昨晚在漾月村蹲了一宿,今天一早亲自押运这些东西回儋州城,这个时候也是满眼的血丝。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次的收获意义重大,汪百锁的精神状态倒是很兴奋,并没有因为熬夜而显得太疲惫。 “我在现场就跟军情局的人讨论过了,这枪肯定不是我国制造的。你看这火镰盖、火药池、**,还有这做**的制弹钳,都不是我国的制式。还有最主要的,你看这枪柄......”汪百锁伸手指向枪柄上的抽象纹饰道:“我国生产的**上没有这种纯装饰作用的花纹。” 张千智没去拿枪,却先拿起了那把制弹钳道:“我们之前在尸体上找到的那枚弹丸,这下就可以找到标准参照物了。” 汪百锁道:“我们在现场只发现了这一支枪,想必不会错了。但这帮人来我国袭击朝鲜世子,居然就只准备了这么一支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张千智慢慢地说道:“他们能一掷千金找人买情报,但武器却以冷兵器为主,如果他们愿意花钱,明明可以做到人手一支**,你是想说这个吧?” “对对对,你说得对!”汪百锁点点头道:“这不是显得很怪吗?即便是黑市上的价格,对他们来说也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老汪,其实这事说怪不怪,我觉得有两条理由吧。”张千智分析道:“第一,他们对购买渠道不够放心,一旦在购买环节暴露就会导致他们的任务无法继续进行下去。第二,他们在此之前没有受过使用**的专门训练,接到这个差事之后的准备时间太少,也没法通过大量的射击练习来熟悉这种武器。对于一个不会使用**的人来说,这就跟一根烧火棍没有两样,那还不如继续使用他们称手的武器了。只发现了一支枪,是因为他们当中就只有一个人会使用**。” 汪百锁挠挠头道:“好像你说得也有道理。” 对薛正一伙来说,武器方面的劣势导致了他们的行动方式注定会比较单一,只能设法近身之后再发动攻击,而要突破海汉为李溰部署的外围安保,靠他们这十多号人其实相当困难。如果能使用**,他们可以采取的行动方式就会更丰富,给海汉的安保压力也会更大。 但张千智此时的关注点其实不在这上面,对颜塘漾月的二次搜查是三亚总部发来的指令,何夕在电报中要求他务必尽快找到嫌犯所使用的**,并将证物送回三亚查验。虽然电报里语焉不详,但张千智觉得上面如此重视这支枪的存在,而不是薛正等已经被捕的疑犯,那极有可能是三亚那边已经发现了某些更为重要的线索。 会是什么线索让何夕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张千智很是好,但儋州这边的调查工作尚未结束,他还暂时无法分神去关心三亚那边的进展。对于薛正等人的审讯已经好几天没有取得像样的进展,张千智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掉。不过这次所找到的这些武器,或许会让薛正等人的心理防线再次受到冲击。 “老汪你熬了一整夜,又来回奔波好几十里地,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把精神补足了再来衙门办公。”张千智体恤汪百锁的劳累,便先将他劝回去休息。然后将这些武器再审视了一番,便取了那支手铳,再次提审薛正,希望能用这个新的证物来让他开口。 不过张千智对此也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这家伙顽固之极,很难通过审讯手段从他口中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张千智已经在考虑将这批人运回三亚,看看自己的上司有没有办法能撬开他们的嘴。 第197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身在儋州的张千智并不清楚在漾月村找到的这支**,对于调查最近在各地出现的一系列怪状况有着怎样的重要作用。他隐隐能猜到之前送回三亚查验的弹丸让总部发现了某些新线索,但仍是将案件调查的突破口放在了薛正等人身上。 随着调查的持续,除了意识到这伙人曾受过专门训练,具备了一定的反侦察反审讯能力,张千智还慢慢确认了一些别的情况。比如这伙人极有可能是分属于不同的势力,而且对执行这次袭击任务缺乏准备,有很多仓促采取行动的迹象等等。但对这伙人的审讯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即便是张千智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还是难以从薛正等人身上得到真实有效的信息。 又在审讯室消磨了半天时光之后,张千智终于耗完了自己的耐心,他决定尽快结束儋州的审讯工作,将抓获的这批犯人押解回三亚。张千智知道自己能力所限,在这些人身上已经掏不出更多的信息了,但基本已经排除近期还会出现下一次针对朝鲜世子袭击行动的可能,可以让相关的抓捕行动告一段落了。 离开儋州之前,张千智还是专门去拜会了朝鲜世子李溰一趟,向他说明自己另有工作任务即将返回三亚,不能陪伴他完成之后的行程了。李溰对此倒是颇有一点惋惜,他并不是很清楚张千智的真正职务,只是将他视作与自己年纪相仿又能谈得来的海汉官员,不过离开昌化之后这位张大人就忙别的事情去了,没有跟着去安南,李溰也大概想到了他应该不会再随行了。 不过李溰知道自己完成这趟行程之后也会回到三亚,所以便主动与张千智约好,过段时日会由朝鲜使馆出面,邀请这次随行的海汉官员们一起聚一聚,作为这一路照顾的答谢,让张千智也一定要赏脸出席。 而这也并非张千智在离开儋州之前接到的唯一邀约,在他随后去向盖良才、田征、洪敬文等人辞行的时候,这几人也都主动提出了类似的邀请。当然了,这几位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一般人极少会愿意主动与安全部这个衙门里的人打交道,这也是让张千智略微感慨,看样子这一趟出来竟然还结交了一些官场人脉,倒是出发前未曾想到的意外收获了。 张千智在离开儋州前最后去拜访的人是张新,此次能在儋州设局擒获薛正一伙,张千智的谋划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张新对他的支持和信任,调动了几乎整个儋州的资源来配合他的计划,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将潜伏在暗中的匪徒一打尽。出于张新的尊敬和感激,他肯定都得在离开儋州之前去与张新见一面。 张新对于他的到来毫不意外,让人上了热茶点心,随意问了几句调查进展,然后便主动提及了张千智接下来的行程:“你要押送犯人回三亚,调用民船没那么方便,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一条快船给你,明天就可以启程。” 张千智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过张新。安全部名下虽然也有海船,但数量却是极少,而且几乎都集中在三亚,儋州这边是没有的。张千智原本是打算让汪百锁去租一条民船,或是向儋州驻扎的海军临时征调一艘运兵船,但没想到张新已经不声不响地把这些事情都给安排好了。 张新接着说道:“朝鲜世子接下来估计还会去海口,然后就会回到三亚入学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今后你也可以多跟他接触接触,胜利堡对于这个人非常看重,维持好私人关系对你以后开展工作也会有好处。” 张新的这种言论倒是与何夕早先的看法是一致的,张千智连忙应下。他倒是大致知道胜利堡有意要扶持这位朝鲜国的王位继承人,而张新远在儋州也察觉到了这种势头,纯粹是眼光和嗅觉使然。至于主动出言提点张千智,这完全就是出于私人情谊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此待遇。 张千智对于这样的照顾也无以为报,只能暗暗先记下这份恩惠,待下次张新回三亚的时候,再设法为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翌日一早,张千智和汪百锁亲自带队将薛正一伙押解到儋州湾的白马井码头,张新提前为他备好的快船便停在此处。将一众犯人押上船之后,张千智便向汪百锁道别,让他切莫因为调查工作告一段落便松懈下来,仍须对李溰的安保工作多加注意。 张新安排的这艘船的确航速极快,而张千智也是归心似箭,行程中没有靠岸休息,第二天早上便已抵达了胜利港。提前接到电报通知的安全部已经安排了数辆马车在码头上等候,在第一时间就把押解回来的犯人全部接走了。 张千智回到安全部的灰色小楼,先去了何夕那里交差并汇报调查情况。实际上他这次出行的主要任务是伴随李溰完成参观行程,但因为中间出了袭击事件,他的任务也随之调整为了侦破和调查。在抓获了薛正一伙之后,考虑到需要尽快查出事情真相,他在向何夕请示之后,便终止了原本的随行安保任务,先将这批犯人押回三亚以完成后续的审讯工作。 “之所以让你先回来,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最近所发生的一些状况......” 何夕一边仔细用放大镜查看那支从儋州带回来的手铳,一边对站在身前的张千智说道:“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你之前送回来的弹丸是不是来自于这支枪。”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使用发现的那把制弹钳****,稍后与张千智早先送回的弹丸一作对比就知道答案了。张千智估计匪徒原本应该还带有更多的弹丸,但应该是在处理武器的时候把弹丸也撒进了池塘里,那小东西可就不是这么容易从淤泥中找到了,所以当下只能重新****来验证他们的推测。 不过何夕旋即又补充道:“其实有了这把枪,子弹能不能对上号已经不重要了,等稍后让执委会那几位懂行的大人物看到这支枪,他们一定会为此而兴奋。” 张千智不是太明白何夕的意思,不过他没有急于提问,静静地等待何夕说明情况。 不多时子弹对比的报告便送来了,这支枪与之前送回的那枚致人死命的弹丸是完全吻合的。虽然没有得到嫌犯的招认,但已经可以确定某人使用这支枪在抓捕行动当晚所发生的内讧中射杀了一名同伙。 “你之前派人送回来的这枚弹丸,在第一时间被带到了田独工业区,由海汉兵工的几名专家对其作了详细的检验,确认了构成成分。”何夕拿起那枚弹丸说道:“在此之前从浙江也送回了一批弹丸样本,其成分比例跟这枚弹丸完全一样,你说这事巧不巧?不过那边没有找到武器,所以暂时也没办法确认其来源,现在只确认了这不是我国或者大明所产的军用制式武器。” 张千智立刻便明白了为何三亚这边要如此着急地寻找与弹丸匹配的武器,因为这不但牵涉到了在儋州抓获的这伙人,更有可能涉及到了在浙江另一起事件。虽然何夕还没说明浙江那边究竟是什么案子,但想想竟然不远千里将弹丸送回三亚检验,应该也不是小事情了。 “浙江那边的事情也是与朝鲜人有关?”张千智试探着问道。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两地事件的关联,可能除了武器之外还有别的因素。 但何夕却摇摇头道:“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浙江那边发生的事情与朝鲜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何夕接下来便扼要说明了浙江那边因为宁波府出产的海盐而引发的利益冲突,以及后续的几起针对运盐商队的袭击事件。张千智听了之后便明白了,引起三亚重视的并非新旧盐商之间的冲突,而是其中一方在冲突中所使用的武器装备已经超出了海汉的掌控范围。真正要调查的重点不是谁袭击了宁波府的运盐商队,而是谁向江淮盐商提供了那么多来历不明的**。 但浙江那边是当地盐商的私人争斗,海南岛这边是不明组织袭击朝鲜世子,这两桩事情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如果不是恰巧在子弹的检验环节上找到了共同点,大概也没有谁会将这根本不相干的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去。 “你怎么看?”何夕也想听听自己爱徒的看法。很多时候张千智的想法可能不是那么周全,但也会提供一些比较有参考价值的思路。 张千智想了想才应道:“卑职以为,或许有两种可能,一是儋州抓获这伙人与江淮盐商有关,甚至有可能便是受其驱使,不过这个推测目前还缺乏证据支持。另一种可能,向这两处地方提供武器弹药的是同一个主顾,所以他们使用的弹丸才会完全一样。” 何夕点点头道:“现在执委会知道消息的人也大概是持这样的观点,更多的人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性。” 张千智见自己的思路得到了认可,便继续说道:“但训练一批能够协同行动的**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比如在儋州抓获的这批匪徒当中,很可能就只有一名会使用**的人,所以他们的装备里也发现了这一支**,其他全是普通兵器。浙江那边得到武器的时间一定要比海南岛这伙人早得多,起码在几个月之前就开始训练了。” 何夕道:“如果从我们在宁波的盐场开始出产算起,距离现在有大半年时间,真正对江淮盐商的生意形成冲击估计也就半年不到,所以如果从那时候开始暗中组织人手进行训练,三个月下来差不多就可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了,这和你的推测倒是相符的。” 张千智道:“但卑职还是有一事不解,如果说袭击朝鲜世子可以打击我国的外交,让朝鲜国丧失对我国的信赖,那浙江的盐商争斗对我国的影响就很有限了。会不会向盐商提供武器的人,并没有针对我国的意图。” 何夕道:“在看到你带回来的枪之前,我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会不会是出现了跨国武器贩子,无差别地向各个阵营****,只为赚钱而不是为了跟我国作对。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这两地发生的事件应该不只是巧合,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有第三处、第四处地方,出现类似的状况。” 张千智道:“这枪有什么说法吗?” 何夕指着枪柄上的装饰纹路道:“我虽然不是武器专家,但也能辨认出这是一支来自西方国家的**,这上面的纹饰,稍后我们可以请专家来鉴定一下。” 这种手铳的外形样式对何夕来说并不是完全陌生,他早在数年前就曾见到过类似的武器——葡萄牙常驻三亚的大使托马斯,就时常会在腰间挂着一把外形与此有些相似的燧发手铳。不过他的那支随身武器其实只是起到饰品的功能,平时并不会装填弹药,而且做工也要比这支枪华丽多了,何夕每次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枪柄上闪烁反光的宝石。 葡萄牙人会向大明销售武器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早在海汉人来到这个时空之前,葡萄牙人便已经在向大明官方****,并协助其训练**兵和炮兵。经由葡萄牙人流入大明的**火炮,其实数目也不少,就连清军的汉军旗中也还装备有登莱之乱时由叛军从登州城带到辽东的葡**炮。 但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葡萄牙人早就选择了与海汉站到一起,并且几乎每年都在向海汉购入武器,一部分用于武装自己,另一部分则是发卖到了遥远的中东地区,甚至是不远万里运回激战正酣的欧洲,高价卖给参战各方。至于大明,由于必须要与海汉进行直接竞争,葡萄牙目前已经基本放弃了这个区域的军火贸易。 第198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何夕沉声道:“这些人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就一直守着吧!先关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或许江浙那边能够查到的消息,会比你抓到的这批人更有价值。” 正如张千智所猜测的那样,这几起事件引起海汉高层关注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其中所使用的火枪究竟源自何处。尽管目前所出现的这些武器还不足以影响到海汉的根基,但这些事件本身已经是一个危险信号,必须要尽早查明以采取措施消除隐患。 而对于张千智来说,他不仅要追查这支火枪的来历,而且还得继续调查薛正一伙的底细。他认为如果能够查清这伙人的身份背景,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枪支的来源了。不过听何夕的口气,现在高层的调查重心显然是在枪支来源上,而前段时间围绕朝鲜世子考察行程所发生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人的缘故,来自高层的后续关注显然减少了许多。 “那抓回来这批人怎么处理?他们肯定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反审讯的能力很强,卑职一直没法确认他们的口供是否真实有效。”张千智向何夕请示道。 第198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何夕作出的这种推测无疑相当激进,他认为发生在儋州和浙江的袭击事件之间的联系不仅仅是在武器上,还有隐藏在幕后的武器提供者。有人在江浙地区秘密组织了私人武装组织,并以此为掩护在向多方势力提供军事培训。 以现在所搜集到的情报和证据而言,并不足以证明何夕的这种推测属实,张千智虽然相信自己老板的专业程度,但对于这样的结论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归根结底,张千智并不认为这种小打小闹的手段能够影响到海汉在海外的发展势头。这种民间武装要是折腾得太厉害了,甚至都不用海汉出手,大明官方肯定也不会坐视其脱离控制为所欲为,第一个就会动手对其进行剿灭。 “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毕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还缺乏足够的证据来支持。” 何夕一看张千智的表情,便已经猜到他心中想法了,当下便说明道:“万发虽然精明,但他的长处是情报搜集和分析,对某些需要动粗的情况就没那么拿手。所以我把龚十七从山东调过去了,协助他调查盐商那边的情况。” 龚十七毫无疑问是何夕手底下最厉害的人物之一,即便是目前已经可以在外独当一面的张千智,在行动力和经验方面也还是差着龚十七一大截。而且何夕为了让龚十七得到充分的锻炼,前几年便将他派到北边去了,最近虽然好像没有关于他的什么消息,但张千智却知道像龚十七这种人绝不会闲下来,没有消息多半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不过何夕在这个时候把龚十七派去浙江参与调查,也足见对此案的重视了。 何夕接着说道:“你在儋州抓的那批人,既然很难确认他们口供的真实性,那就先换一个调查方向。你之前发电报回来,要求在三亚对外来人口进行排查,我看这个方向就很不错,求人不如求己,好好查一查这帮人从三亚出发之前的情况,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真正身份了。” 实际上在张千智回到三亚之前,相关的排查工作便已经在进行当中了,不过三亚这边只能根据张千智通过电报发回的有限信息来进行排查,效果肯定不及他自己回来主持这项工作。 当下的情况已经不似儋州那么紧急,何夕也没有对张千智限定破案时间,所以排查工作的时间安排也相对宽裕一些。张千智原本也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调查,何夕这个安排也算是成全了他。 不过如今三亚人口已多达数万,每天进出这一地区的流动人口也差不多在四位数了,要从中找到几名外来人员在三亚驻留期间的相关信息,即便是安全部手眼通天,这也绝非一件简单任务。但张千智回来之前便对排查工作有一个大致的计划,接下来正好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以尽可能提升排查效率。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何夕作出的这种推测无疑相当激进,他认为发生在儋州和浙江的袭击事件之间的联系不仅仅是在武器上,还有隐藏在幕后的武器提供者。有人在江浙地区秘密组织了私人武装组织,并以此为掩护在向多方势力提供军事培训。 以现在所搜集到的情报和证据而言,并不足以证明何夕的这种推测属实,张千智虽然相信自己老板的专业程度,但对于这样的结论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归根结底,张千智并不认为这种小打小闹的手段能够影响到海汉在海外的发展势头。这种民间武装要是折腾得太厉害了,甚至都不用海汉出手,大明官方肯定也不会坐视其脱离控制为所欲为,第一个就会动手对其进行剿灭。 “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毕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还缺乏足够的证据来支持。” 何夕一看张千智的表情,便已经猜到他心中想法了,当下便说明道:“万发虽然精明,但他的长处是情报搜集和分析,对某些需要动粗的情况就没那么拿手。所以我把龚十七从山东调过去了,协助他调查盐商那边的情况。” 龚十七毫无疑问是何夕手底下最厉害的人物之一,即便是目前已经可以在外独当一面的张千智,在行动力和经验方面也还是差着龚十七一大截。而且何夕为了让龚十七得到充分的锻炼,前几年便将他派到北边去了,最近虽然好像没有关于他的什么消息,但张千智却知道像龚十七这种人绝不会闲下来,没有消息多半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不过何夕在这个时候把龚十七派去浙江参与调查,也足见对此案的重视了。 何夕接着说道:“你在儋州抓的那批人,既然很难确认他们口供的真实性,那就先换一个调查方向。你之前发电报回来,要求在三亚对外来人口进行排查,我看这个方向就很不错,求人不如求己,好好查一查这帮人从三亚出发之前的情况,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真正身份了。” 实际上在张千智回到三亚之前,相关的排查工作便已经在进行当中了,不过三亚这边只能根据张千智通过电报发回的有限信息来进行排查,效果肯定不及他自己回来主持这项工作。 当下的情况已经不似儋州那么紧急,何夕也没有对张千智限定破案时间,所以排查工作的时间安排也相对宽裕一些。张千智原本也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调查,何夕这个安排也算是成全了他。 不过如今三亚人口已多达数万,每天进出这一地区的流动人口也差不多在四位数了,要从中找到几名外来人员在三亚驻留期间的相关信息,即便是安全部手眼通天,这也绝非一件简单任务。但张千智回来之前便对排查工作有一个大致的计划,接下来正好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以尽可能提升排查效率。何夕作出的这种推测无疑相当激进,他认为发生在儋州和浙江的袭击事件之间的联系不仅仅是在武器上,还有隐藏在幕后的武器提供者。有人在江浙地区秘密组织了私人武装组织,并以此为掩护在向多方势力提供军事培训。 以现在所搜集到的情报和证据而言,并不足以证明何夕的这种推测属实,张千智虽然相信自己老板的专业程度,但对于这样的结论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归根结底,张千智并不认为这种小打小闹的手段能够影响到海汉在海外的发展势头。这种民间武装要是折腾得太厉害了,甚至都不用海汉出手,大明官方肯定也不会坐视其脱离控制为所欲为,第一个就会动手对其进行剿灭。 “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毕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还缺乏足够的证据来支持。” 何夕一看张千智的表情,便已经猜到他心中想法了,当下便说明道:“万发虽然精明,但他的长处是情报搜集和分析,对某些需要动粗的情况就没那么拿手。所以我把龚十七从山东调过去了,协助他调查盐商那边的情况。” 龚十七毫无疑问是何夕手底下最厉害的人物之一,即便是目前已经可以在外独当一面的张千智,在行动力和经验方面也还是差着龚十七一大截。而且何夕为了让龚十七得到充分的锻炼,前几年便将他派到北边去了,最近虽然好像没有关于他的什么消息,但张千智却知道像龚十七这种人绝不会闲下来,没有消息多半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不过何夕在这个时候把龚十七派去浙江参与调查,也足见对此案的重视了。 何夕接着说道:“你在儋州抓的那批人,既然很难确认他们口供的真实性,那就先换一个调查方向。你之前发电报回来,要求在三亚对外来人口进行排查,我看这个方向就很不错,求人不如求己,好好查一查这帮人从三亚出发之前的情况,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真正身份了。” 实际上在张千智回到三亚之前,相关的排查工作便已经在进行当中了,不过三亚这边只能根据张千智通过电报发回的有限信息来进行排查,效果肯定不及他自己回来主持这项工作。 当下的情况已经不似儋州那么紧急,何夕也没有对张千智限定破案时间,所以排查工作的时间安排也相对宽裕一些。张千智原本也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调查,何夕这个安排也算是成全了他。 不过如今三亚人口已多达数万,每天进出这一地区的流动人口也差不多在四位数了,要从中找到几名外来人员在三亚驻留期间的相关信息,即便是安全部手眼通天,这也绝非一件简单任务。但张千智回来之前便对排查工作有一个大致的计划,接下来正好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以尽可能提升排查效率。何夕作出的这种推测无疑相当激进,他认为发生在儋州和浙江的袭击事件之间的联系不仅仅是在武器上,还有隐藏在幕后的武器提供者。有人在江浙地区秘密组织了私人武装组织,并以此为掩护在向多方势力提供军事培训。 以现在所搜集到的情报和证据而言,并不足以证明何夕的这种推测属实,张千智虽然相信自己老板的专业程度,但对于这样的结论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归根结底,张千智并不认为这种小打小闹的手段能够影响到海汉在海外的发展势头。这种民间武装要是折腾得太厉害了,甚至都不用海汉出手,大明官方肯定也不会坐视其脱离控制为所欲为,第一个就会动手对其进行剿灭。 “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毕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还缺乏足够的证据来支持。” 何夕一看张千智的表情,便已经猜到他心中想法了,当下便说明道:“万发虽然精明,但他的长处是情报搜集和分析,对某些需要动粗的情况就没那么拿手。所以我把龚十七从山东调过去了,协助他调查盐商那边的情况。” 龚十七毫无疑问是何夕手底下最厉害的人物之一,即便是目前已经可以在外独当一面的张千智,在行动力和经验方面也还是差着龚十七一大截。而且何夕为了让龚十七得到充分的锻炼,前几年便将他派到北边去了,最近虽然好像没有关于他的什么消息,但张千智却知道像龚十七这种人绝不会闲下来,没有消息多半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不过何夕在这个时候把龚十七派去浙江参与调查,也足见对此案的重视了。 何夕接着说道:“你在儋州抓的那批人,既然很难确认他们口供的真实性,那就先换一个调查方向。你之前发电报回来,要求在三亚对外来人口进行排查,我看这个方向就很不错,求人不如求己,好好查一查这帮人从三亚出发之前的情况,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真正身份了。” 实际上在张千智回到三亚之前,相关的排查工作便已经在进行当中了,不过三亚这边只能根据张千智通过电报发回的有限信息来进行排查,效果肯定不及他自己回来主持这项工作。 当下的情况已经不似儋州那么紧急,何夕也没有对张千智限定破案时间,所以排查工作的时间安排也相对宽裕一些。张千智原本也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调查,何夕这个安排也算是成全了他。 不过如今三亚人口已多达数万,每天进出这一地区的流动人口也差不多在四位数了,要从中找到几名外来人员在三亚驻留期间的相关信息,即便是安全部手眼通天,这也绝非一件简单任务。但张千智回来之前便对排查工作有一个大致的计划,接下来正好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以尽可能提升排查效率。 第198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地方虽然经营规模不大,但平日里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了,而且会来这地方赌钱的人除了住在附近小旅店的劳工之外,也会有一些三亚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这里除了可以赌钱之外,也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场所,特别是与本地南亚族裔相关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打听到——当然或多或少得花点钱才行。 张千智与这里的经营者兰卡算是有一点渊源,几年前安全部在这边办案抓人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当时这兰卡还是刚到三亚不久的新移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安全部一个忙,把那起案件了结了。其实兰卡也是涉案人员之一,如果要追究起来同样有一份罪责,但当时主办此案的张千智觉得这人算是知轻重晓利害,懂得在关键时刻投靠官府求生,便大笔一挥将他从嫌犯名单上划掉了。 放过一个连海汉国籍都尚未取得的底层小混混,这对于张千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兰卡来说却无异于重获新生。而这家伙也的确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迅速在南亚族裔聚居的这片区域上位,还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捞金,短短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枭雄人物。 当然了,兰卡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建立在海汉官方放任的前提之下,要是官府想对付自己,那或许一次武装抓捕行动就会让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地方虽然经营规模不大,但平日里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了,而且会来这地方赌钱的人除了住在附近小旅店的劳工之外,也会有一些三亚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这里除了可以赌钱之外,也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场所,特别是与本地南亚族裔相关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打听到——当然或多或少得花点钱才行。 张千智与这里的经营者兰卡算是有一点渊源,几年前安全部在这边办案抓人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当时这兰卡还是刚到三亚不久的新移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安全部一个忙,把那起案件了结了。其实兰卡也是涉案人员之一,如果要追究起来同样有一份罪责,但当时主办此案的张千智觉得这人算是知轻重晓利害,懂得在关键时刻投靠官府求生,便大笔一挥将他从嫌犯名单上划掉了。 放过一个连海汉国籍都尚未取得的底层小混混,这对于张千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兰卡来说却无异于重获新生。而这家伙也的确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迅速在南亚族裔聚居的这片区域上位,还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捞金,短短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枭雄人物。 当然了,兰卡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建立在海汉官方放任的前提之下,要是官府想对付自己,那或许一次武装抓捕行动就会让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地方虽然经营规模不大,但平日里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了,而且会来这地方赌钱的人除了住在附近小旅店的劳工之外,也会有一些三亚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这里除了可以赌钱之外,也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场所,特别是与本地南亚族裔相关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打听到——当然或多或少得花点钱才行。 张千智与这里的经营者兰卡算是有一点渊源,几年前安全部在这边办案抓人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当时这兰卡还是刚到三亚不久的新移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安全部一个忙,把那起案件了结了。其实兰卡也是涉案人员之一,如果要追究起来同样有一份罪责,但当时主办此案的张千智觉得这人算是知轻重晓利害,懂得在关键时刻投靠官府求生,便大笔一挥将他从嫌犯名单上划掉了。 放过一个连海汉国籍都尚未取得的底层小混混,这对于张千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兰卡来说却无异于重获新生。而这家伙也的确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迅速在南亚族裔聚居的这片区域上位,还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捞金,短短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枭雄人物。 当然了,兰卡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建立在海汉官方放任的前提之下,要是官府想对付自己,那或许一次武装抓捕行动就会让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地方虽然经营规模不大,但平日里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了,而且会来这地方赌钱的人除了住在附近小旅店的劳工之外,也会有一些三亚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这里除了可以赌钱之外,也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场所,特别是与本地南亚族裔相关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打听到——当然或多或少得花点钱才行。 张千智与这里的经营者兰卡算是有一点渊源,几年前安全部在这边办案抓人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当时这兰卡还是刚到三亚不久的新移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安全部一个忙,把那起案件了结了。其实兰卡也是涉案人员之一,如果要追究起来同样有一份罪责,但当时主办此案的张千智觉得这人算是知轻重晓利害,懂得在关键时刻投靠官府求生,便大笔一挥将他从嫌犯名单上划掉了。 放过一个连海汉国籍都尚未取得的底层小混混,这对于张千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兰卡来说却无异于重获新生。而这家伙也的确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迅速在南亚族裔聚居的这片区域上位,还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捞金,短短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枭雄人物。 当然了,兰卡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建立在海汉官方放任的前提之下,要是官府想对付自己,那或许一次武装抓捕行动就会让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地方虽然经营规模不大,但平日里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了,而且会来这地方赌钱的人除了住在附近小旅店的劳工之外,也会有一些三亚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这里除了可以赌钱之外,也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场所,特别是与本地南亚族裔相关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打听到——当然或多或少得花点钱才行。 张千智与这里的经营者兰卡算是有一点渊源,几年前安全部在这边办案抓人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当时这兰卡还是刚到三亚不久的新移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安全部一个忙,把那起案件了结了。其实兰卡也是涉案人员之一,如果要追究起来同样有一份罪责,但当时主办此案的张千智觉得这人算是知轻重晓利害,懂得在关键时刻投靠官府求生,便大笔一挥将他从嫌犯名单上划掉了。 放过一个连海汉国籍都尚未取得的底层小混混,这对于张千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兰卡来说却无异于重获新生。而这家伙也的确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迅速在南亚族裔聚居的这片区域上位,还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捞金,短短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枭雄人物。 当然了,兰卡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建立在海汉官方放任的前提之下,要是官府想对付自己,那或许一次武装抓捕行动就会让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地方虽然经营规模不大,但平日里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了,而且会来这地方赌钱的人除了住在附近小旅店的劳工之外,也会有一些三亚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这里除了可以赌钱之外,也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场所,特别是与本地南亚族裔相关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打听到——当然或多或少得花点钱才行。 张千智与这里的经营者兰卡算是有一点渊源,几年前安全部在这边办案抓人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当时这兰卡还是刚到三亚不久的新移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安全部一个忙,把那起案件了结了。其实兰卡也是涉案人员之一,如果要追究起来同样有一份罪责,但当时主办此案的张千智觉得这人算是知轻重晓利害,懂得在关键时刻投靠官府求生,便大笔一挥将他从嫌犯名单上划掉了。 放过一个连海汉国籍都尚未取得的底层小混混,这对于张千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兰卡来说却无异于重获新生。而这家伙也的确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迅速在南亚族裔聚居的这片区域上位,还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捞金,短短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枭雄人物。 当然了,兰卡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建立在海汉官方放任的前提之下,要是官府想对付自己,那或许一次武装抓捕行动就会让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地方虽然经营规模不大,但平日里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了,而且会来这地方赌钱的人除了住在附近小旅店的劳工之外,也会有一些三亚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这里除了可以赌钱之外,也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场所,特别是与本地南亚族裔相关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打听到——当然或多或少得花点钱才行。 张千智与这里的经营者兰卡算是有一点渊源,几年前安全部在这边办案抓人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当时这兰卡还是刚到三亚不久的新移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安全部一个忙,把那起案件了结了。其实兰卡也是涉案人员之一,如果要追究起来同样有一份罪责,但当时主办此案的张千智觉得这人算是知轻重晓利害,懂得在关键时刻投靠官府求生,便大笔一挥将他从嫌犯名单上划掉了。 放过一个连海汉国籍都尚未取得的底层小混混,这对于张千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兰卡来说却无异于重获新生。而这家伙也的确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迅速在南亚族裔聚居的这片区域上位,还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捞金,短短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枭雄人物。 当然了,兰卡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建立在海汉官方放任的前提之下,要是官府想对付自己,那或许一次武装抓捕行动就会让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地方虽然经营规模不大,但平日里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了,而且会来这地方赌钱的人除了住在附近小旅店的劳工之外,也会有一些三亚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这里除了可以赌钱之外,也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场所,特别是与本地南亚族裔相关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打听到——当然或多或少得花点钱才行。 张千智与这里的经营者兰卡算是有一点渊源,几年前安全部在这边办案抓人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当时这兰卡还是刚到三亚不久的新移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安全部一个忙,把那起案件了结了。其实兰卡也是涉案人员之一,如果要追究起来同样有一份罪责,但当时主办此案的张千智觉得这人算是知轻重晓利害,懂得在关键时刻投靠官府求生,便大笔一挥将他从嫌犯名单上划掉了。 放过一个连海汉国籍都尚未取得的底层小混混,这对于张千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兰卡来说却无异于重获新生。而这家伙也的确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迅速在南亚族裔聚居的这片区域上位,还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捞金,短短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枭雄人物。 当然了,兰卡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建立在海汉官方放任的前提之下,要是官府想对付自己,那或许一次武装抓捕行动就会让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第198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兰卡的日常就是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找人这种差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就是看有多少信息可供参考,信息越多,找起来自然越是容易。但张千智要找的这几个人全都无名无姓,而且人都已经死了,相关的信息简直少得可怜。虽然有纹身图案可供参考,但仅仅依靠这种证物来查找其原本的身份,对于地头蛇兰卡来说依然还是困难重重。 不过虾有虾路蟹有蟹道,张千智会放下身段来找兰卡,当然是看中了他作为南亚族裔聚居区地头蛇的特有消息渠道,很多官方不便施展的手段或是无法采取的措施,兰卡也都可以自行发挥。反正现在有张千智替他撑腰,很多并不合法的手段也可以大胆用起来了。 张千智道:“我不管你怎么做,我只看结果,你越快把这几个人的身份落实,我就越满意。这件事做得好了,许你在三亚之外经营别的产业!” 兰卡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虽然他在这块地盘上能够做到只手遮天,但其实一直以来都受到官方限制,不许他向外扩张地盘,也不准他在三亚之外的地方投资产业。兰卡一直以来也想效仿其他***的做法,将自己手头的闲钱拿到别的地方去圈地兴办种植园这类傻瓜式投资的产业,只是官方不予接纳,他有钱也花不出去,而这个位于城市边缘的镇子上,也实在没有其他值得投资的合法产业了。 赌场、酒馆、旅店、码头......这些产业虽然也有收益,但终究因为本地的消费群体就是低收入人群,兰卡手底下又还得养一大帮人,还得定期给各路菩萨烧香上贡,所以看似风光,实则也就那么回事。收入的确不算少,但所有的收入都得分作若干份,兰卡虽然拿的是最大那一份,可他也希望经营一些能够有稳定收益,今后可以传承给子孙的合法产业。 张千智给出的好处当然有可能只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目标,但对于兰卡来说,只要有实现的机会,便值得自己放手一搏。要是事情办妥了,以后就真的可以拥有洗白上岸的机会了。 既然要搞排查,这刺青图案自然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兰卡当下便叫进了几名手下,让他们拿了张千智提供的图案,先去**个十套八套,然后在本地展开调查。 “找到有相同刺青的人,赏五百元,查到这几个死人的身份来历,赏一千元!”既然是安了心要在张千智面前挣表现,兰卡也是不惜成本,当即便开出了极高的悬赏金提升手下的积极性。 张千智补充道:“谁能查到他们身份来历的,事成之后,官府会赏入籍机会!” 有赏金,能入籍,对于这些人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当下人人都是兴奋不已,赶紧召集各自人马,唯恐让别人抢在前头。 这些人做事,自然不会像官方调查人员那么细致周密,但也有其长处,那就是效率高。他们做事没有太多顾忌,不需要反复请示,并且十分熟悉本地的民风民情,而这都是官方调查人员必然存在的短板。 最重要的是,由民间人员去处理此事,不会因此而引发外界太多的关注——这恰恰是官方出面调查完全无法避免的状况。就算这些人折腾得鸡飞狗跳,那也只是民间的利益冲突,不会让外界的注意力放到海汉安全部身上,而这也正是兰卡这类工具人存在的意义。 张千智知道这地方随之而来的混乱不可避免,但他没有时间在这里守着等候结果。张千智留了一名手下在这边,让兰卡与其保持联络。除了这个地方,他还得去江浙移民所聚居的区域,看看能否设法落实另外几名疑似来自江浙的嫌犯真实身份。 来自江浙地区的移民其实数量与南亚族裔相差不大,不过来到海汉的原因却是恰好相反。南亚族裔大多出身贫困,出于对海汉这个南海强国的向往才选择渡海而来,但江浙地区本来就较为富庶,愿意背井离乡到海外寻求新生的人也不算太多,所以即便是在以汉人为主要的人口的海汉国里,来自江浙地区的移民也依然只占到了极小的比例,远远不及福广两个主要人口来源地,甚至连提供了大量战争难民的山东、辽东也比不过。 江浙移民虽然与南亚族裔在数量上相差不大,但质量上可就差得多了。海汉与大明在人种、语言文字、生活习惯等方面都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从大明境内迁居而来的汉人移民对海汉国环境的适应力也远较其他族裔强得多,加之海汉从江浙招募的对象往往是有一技之长的匠人或者有一定文化基础的读人,这些人到了海汉之后基本上都不用担心生计问题,入籍更是不在话下。一部分人甚至会得到官方的特殊照顾,住房和工作都会由官方提供,这是那些语言不通的南亚族裔所难以企及的待遇。 江浙移民来到海汉之后的平均收入要远远好于只能从事力工等粗笨工作的南亚族裔,而他们的聚居区其实也不会像南亚族裔这样几乎全部集中于城市边缘的某地,大部分人都住在城区,而且不会长期寄居于小旅店里过活。 但这样一来,江浙移民的群体比较分散,也就不像南亚族裔那样会出现兰卡这种特殊的存在。张千智想要调查这个群体,就基本没有捷径可走了。 不过除了已经定居在海汉的这部分移民之外,来自江浙地区的流动人口也不少,主要是以商人和水手为主。这些人每次过来在三亚待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月,如果薛正一伙中几个疑似来自江浙的嫌犯是流动人口,那要寻找他们的身份估计就很麻烦了。这些人到海汉之后没有详细的身份登记,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向,如果再加上有预谋的掩饰,很难确定他们的真实身份和行程。 张千智现在并没有考虑好使用怎样的调查手段才能尽快查清江浙移民群体的状况,如果使用传统的排查方式,那保守估计也得用五到八天才能查个大概,如果要将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避免被外界关注,那只能进一步放缓速度。 不过他知道自己老板对于在三亚展开的调查已经不是那么急切了,因为这起案子很可能是多地联动,而张千智在儋州抓获的这批人都是受人驱使的工具而已,仅从他们身上所能获得的信息可能还不足以揭示出对手的真面目和全盘计划。 张千智在为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调查而感到头疼的时候,胜利堡内正在召开执委会临时会议。颜楚杰出面召集了目前在三亚的几名执委,听取来自军情局和安全部的调查报告。 军情局的相关报告自然是由颜楚杰亲自来说明,在辽东和江浙两地接连出现的成批来源不明的**,再加上近期在儋州等人试图行刺朝鲜世子的一伙外国刺客,似乎也与北方出现的异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是已经引起了军情军的关注。 “......目前三个地方的调查工作都还在进行当中,本地由安全部负责,江浙方面是军情局和安全部两个机构联合调查,辽东地区是由王汤姆派了陆战队潜入敌后进行侦察。目前已经确认本地与江浙发现的**所使用的弹药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制造,从辽东送回的弹药证物已经在路上了,到舟山之后会换快船送回三亚检验。如果辽东发现的弹药也是与这两处一致,那这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颜楚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才继续说道:“能够在这么大的范围内跟我们展开全面对抗的敌人,在这个时空的东亚地区可不多见。” “全面对抗这种说法太夸张了一点吧?”宁崎听了颜楚杰的说明之后并不认同,还不忘咬文嚼字一番:“儋州是行刺朝鲜世子,江浙那边是支持江淮盐商,都是背后使阴招的伎俩,也只有辽东是在与我军交战中用上了所谓的新武器。我看顶多辽东的情况能称作对抗,其他两地的目的尚不明朗,称之为与我国的对抗还为时过早。” “抓住重点,现在不要去抠这些细节!”陶东来咳嗽一声,提醒宁崎不要岔开话题,然后对颜楚杰道:“老颜你接着说。” 颜楚杰嘿嘿一笑道:“现在可能的确说不上是全面对抗,但已经有了这样的苗头,你设想一下有越来越多的人被武装起来跟我们作对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我认为必须趁着局面还没失控,尽早解决掉隐患。” 颜楚杰说罢转向白克思道:“老白,你介绍一下兵工部门对武器弹药的检验结果吧!” 白克思接过话头道:“关于弹药的检验结果,老颜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就再讲一下安全部在儋州缴获的这支燧发手枪。为了让大家有更明确的印象,我把实物也带过来了。” 白克思说罢让随从将那支枪拿出来向众人展示,然后说明道:“各位可以看到,这支手枪明显不是我国或者大明所产,其外形特征更像是来自于欧洲的产物。我已经找了几名葡萄牙武官进行了咨询,他们认为这东西的确是产自欧洲匠人之手,准确地说,很可能是来自于南欧地区。各位,这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陶东来眉毛一扬道:“葡萄牙是我们的盟友,如果这些枪不是经他们之手出售的,那就只能是南欧地区的另一位朋友了!” 在东亚活动的南欧国家也就两个,一个是海汉的盟友葡萄牙,另一个则是海汉的死敌,葡萄牙的宗主国西班牙。 海汉与西班牙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数年,从台湾岛打到吕宋岛,前前后后交手的次数也不少了。虽然就战果而言,基本就是一面倒的局面,但海汉拿下这些胜利也并不是很轻松。西班牙作为这个时代的航海大国,欧洲豪强,实力可一点都不弱,像荷兰、葡萄牙这些欧洲同行,也都得对其退避三舍。、 但西班牙是真的运气差一些,在远东遇到了海汉这个对手。先是丢了台湾岛上的据点,让南海通往东北亚地区的航线几乎完全中断,后来偷袭三亚又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在三亚近海丢了一批风帆战舰。到今年年初更是被海汉大军压境,直接攻到家门口,把自家在东亚地区最主要的一处殖民地马尼拉也给丢掉了。 虽说西班牙在南海依然还有其他殖民地可以退守,但这场战争的失利是真的让其元气大伤了,基本上已经失去了与海汉在正面战场上对抗的实力。 宁崎抬手示意道:“但我有一个问题,西班牙今年被我们打败之后,其活动范围已经转移到了更南边的地方,他们是怎么跟江浙地区的人勾结起来的?如果说辽东清军使用的武器也是来自西班牙,那又该如何解释?我们在辽东的驻军在近两年一直保持着对海岸的巡逻,从来没有目击西班牙大帆船的报告,难道他们这么小心,一直没有在附近海域暴露过行迹?” 颜楚杰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理论上时间跨度应该没有那么大,否则清军列装这种**的恐怕就不只是小队人马了,江浙那边的盐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宁波府的盐场投产,直到自己的生意受到冲击才想到要采取反抗措施。” 这个时候一直没吭声的何夕开口插了一句话:“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西班牙人也不一定要亲自出马去与各方进行接洽。我们在儋州抓获的这批人就疑似来自于多支不同势力,我有理由怀疑江浙和辽东出现的状况是因为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 第198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何夕的推测要比颜楚杰的结论更为激进大胆,他认为不管幕后黑手是不是西班牙人,必然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对手才得以在如此之大的地域范围之内分发这些特殊武器。 如果只是一个西班牙,那海汉倒是不需要忌惮太多,毕竟从过去这数年间的多次交手纪录来看,一直都是稳稳地压着对方一头,根本不怵西班牙人在南海搞事。但如果西班牙人得到了某种帮助,让他们将影响力的范围从南海扩展到东北亚地区,那对海汉而言就不是可以忽视的小问题了。 “其他势力?老何你能不能说得再具体一点?”宁崎好地追问道。 何夕道:“目前我们还没有取得实际的证据,但这些武器的持有者显然就是嫌疑最大的人。清军、盐商,还有计划袭击朝鲜世子的幕后黑手,毫无疑问这些势力跟武器提供者都有直接联系,甚至还有人在为他们提供战术培训。各位可以想一想,是什么样的利害关系,才会让他们走到一起。” “是立场。”陶东来应声道:“跟我们敌对的立场!能从海外得到这些武器的势力,要嘛是战场上的敌人,要嘛跟我们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有了这些武器之后,原本不敢跟我们叫板的人,如今也有更多的底气来表明他们的立场了。” 陶东来的话道明了当下的这几件事情的另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持有特殊武器这几方的立场,虽然这些势力参与其中的原因肯定各有不同,但他们的共同敌人就是海汉,甚至可能还包括了海汉的重要盟友。朝鲜世子成为袭击目标,或许便是这种立场的具体表现之一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缺乏证据。” 顾凯听了半晌之后,对这番讨论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不是说老何小题大做,但之前安全部在儋州调查案件,听说就动用了整个儋州的资源,伪装出朝鲜世子到访的气氛来引蛇出洞。当然最后的结果还算圆满,坏人被一打尽,朝鲜世子在更改行程之后平安无事。但费了这么大的劲,听说到目前也还是没有能查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先把儋州的案件调查清楚,再来推论与其他地方发生的状况之间有什么潜在联系。” 对于安全部在儋州的操作,其实执委会也是有不同的意见,破案抓人固然重要,但安全部为了破案要求儋州所有公私机构都配合行动的做法,会让人觉得有逾矩之嫌。换句话说,安全部到底能指挥哪一级的地方官府,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遇到类似这次抓捕薛正一伙的特殊情况,就不免会引发一些争议了。 虽然儋州市长张新对此并无异议,并且在权限范围内给予了安全部调查工作最大程度的支持,但这件事报回执委会之后,类似顾凯这样的高官也还是会对办案程序的合理性提出质疑。 这倒不是顾凯有意要找安全部的麻烦,他的担心也有其道理在,毕竟安全部本身就是一个只对执委会负责的特权机构,在外行动受到的监管太少,几乎完全依靠执行者本身的专业素质和忠诚。但万一安全部里出了居心叵测或者冲动好事之人,有意要制造一场混乱,那就很容易会因为缺乏监管而让地方官府无所适从。 何夕应道:“儋州的案件调查工作的确还没有结束,但既然有一部分证据已经能够跟其他地方发生的状况联系到一起,那就应该考虑并案调查才对。至于你提到儋州的抓捕工作动用了太多的资源,这个情况的确是存在的,我们也在整理相关的资料,之后会向执委会提交一份说明报告。” 何夕不会去跟顾凯辩论张千智是否有必要在儋州采取那些非常规举措,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也不想因此而影响到安全部现有的行动特权。所以他很官方地先将这个问题敷衍过去,至于后续提交给执委会的报告,可以到时候再设法慢慢润色,而且说不定那时候案情已经更加明朗,如果后续获得的证据能够证实何夕的猜测,那执委会的关注重点必然也不会再放在办案程序上了。 何夕虽然不喜官场上这些权力倾轧的斗争,但他也知道自己只要继续执掌安全部这个特权部门,就得继续面对这些烦人的“琐事”。他不是勾心斗角的高手,但揣摩人心却是他的专业,所以对于偶尔来自其他官员和部门的“挑刺”,他一般都能做到从容应对。 陶东来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关于安全部在儋州的调查工作是否合乎程序,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等一等再议,现在的重点,还是刚才老颜和老何谈到的这几处地方所出现的特殊状况。我认为,出于慎重考虑,我们有必要提前考虑一些比较糟糕的情况,比如说刚才老何列举的可能,这样我们在后续的调查中才能从容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陶东来的表态显然是站到了军情局和安全部的一边,而通常来说他的表态都会有一锤定音的效果,今天也不例外。会议当下便定了基调,发生在三地的**案件都必须迅速跟进调查,投入更多的人手和资源,尽可能保证局面不会进一步恶化。 陶东来对局势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虽然这几处发现的枪械使用情况都还不算有多大的规模,在儋州抓到的这伙人甚至就只有一支手铳,但海汉本身就是依靠武装起家,自然知道只要枪械弹药到位,要训练**兵并不什么多么困难的事情,如果能有专业的军官进行培训,那出现成建制的**部队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了,要培养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光靠训练肯定是不够的,终究还是得靠实战打磨。在江浙和辽东两处地方出现的小股**兵,被军情局认为有可能是在进行实战的尝试,以验证这种战斗方式的可行性。但一旦这种战法收到了好的成效,后续可能就会真的出现海汉所不愿见到的状况了。 不过这也只是比较极端的状况,实际上要成立使用火器的建制部队,所需的枪械弹药都不是小数目。而如果武装规模太小,那对海汉而言也很难形成真正的威胁。想当初葡萄牙、荷兰、西班牙、英国这些曾与海汉交手的殖民地武装都列装有**火炮,但还是因为兵力有限,无法依靠兵力优势来抹平武器性能上的差距,所以纷纷成了海汉军的手下败将。 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的殖民地虽然也有一些小型兵工厂存在,但其产能难以支撑大部队的作战需求,而当地武装所使用的武器,其实相当一部分也是来自于遥远的欧洲,并非产自当地。如果说要在殖民地之外另行武装一支别国部队,难度自然也会成倍地增加。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杜绝转让武器制造技术的可能,特别是像江浙盐商这种不差钱的大金主,如果开出天价想买下**的制造技术,再辅以一些其他合作条件,那也说不定会让掌握技术的西方殖民者动心。至于清国,虽然远在苦寒之地,但其能够拿出来的资源只会比盐商更多,其立场又是跟海汉不死不休,对海汉的西方竞争者而言,这当然是一个极佳的扶持对象。 如果清国掌握了燧发枪的制造技术,哪怕其性能普通,杀伤力一般,只是堪堪能用的**,如果其动用资源大量制造并装备部队,那对于在辽东驻军规模有限的海汉来说的确会是极大的威胁。就算退一万步,清军将火器部队的主攻方向放在大明而非辽东半岛,那也将是极为糟糕的状况。如果再掌握了西方的火炮制造技术,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会议结束之后,几封加急电报很快从胜利堡发出,要求海汉在大明沿海的各个占领区都要对附近地区的民间武装动向加以关注,特别以各种民团形式存在的私人武装,如果发现其成批装备了制式**,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安全部和军情局跟进调查。 哪怕是福广地区这种已经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的区域,执委会也依然不敢大意,毕竟这些地区除了有很多傍上海汉然后发家致富升官发财的既得利益者,也有很多因为海汉出现而家境衰落或是丢官去职的倒霉蛋,仰慕海汉想抱大腿的人很多,但仇视海汉的人也着实不少。如果给了这些人武力对抗海汉的机会,那说不得真会有不少人跳出来铤而走险。 除此之外,山东也是一个隐患非常大的区域。虽说海汉实际控制的福山县境内已经比较太平了,但登莱之乱给山东当地造成的混乱依然还在延续,山东半岛上还是有一些盗匪武装在活动。而海汉占领福山县期间与登州驻军交锋了好几次,又收拾了一批不肯听话的地主乡绅,在当地的仇恨值也不可忽视。 这么一番统计之后,执委会的众人也不禁生出了危机四伏的感觉,而近几年海汉的发展顺风顺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你看,胜利堡这帮人开始急眼了啊!”钱天敦拿着刚接到的电报来找王汤姆,向他通报了胜利堡的最新决议。 王汤姆接过电报仔细读了一遍,笑了笑道:“胜利堡是担心清军大规模列装火器,这哪那么容易办到,就算有制造武器的技术,他们也没那生产水平啊!” “不过有了这封电报,我们在这边也的确好操作一点。”钱天敦应道:“执委会授权了我们可以自行根据情况采取军事行动,那就不用拘泥于小规模的侦察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动部队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说到底你还是闲不住想打仗啊!”王汤姆与钱天敦共事多年,一听便知道对方的真实想法。前几天的侦察行动被海军争取过去了,钱天敦肯定对此不太甘心,毕竟打清军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让海军独享呢? 钱天敦正色道:“东北亚地区就这么一个对手,只能拿他们来练兵,这又没得选。部队已经在这里休息很长时间了,是时候该动一动,活动活动筋骨了。” 对于清军阵中装备了多少新式**,是否有火炮之类的重型武器,钱天敦其实不是特别在意,他也知道清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大规模列装这些高级武器装备,采取侦察行动的目的主要是确认清军武器的具体情况,这种行动也无需专门向胜利堡请示。但如果是大规模的出击,他们就必须要先上报作战方案,得到批准之后才能实施。而现在执委会授权他们可以自行决定是否采取军事行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大同江**和金州都有大量的弹药武器存储,足够支撑大规模的作战,而朝鲜和山东都可以向前线提供粮食、药材等军需物资,在很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备战工作。不管是从金州方向还是朝鲜方向发动攻势,对于海汉来说都没有太大的难度。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练兵,那还不足以作为开启这种大规模战事的理由,所以能否找到清军使用新型武器的证据,便将会成为海汉是否采取军事打击手段的决定因素了,美其名曰消除隐患。 当然在钱天敦和王汤姆这样的高级将领眼中,能不能真正确认清军的新式武器使用状况,对于开战与否也不是必要条件,主要还是考虑怎样才能将作战效果最大化。如果没有实际的收益,反而要为此承担损兵折将的风险,那也就没有开战的必要了。 “先等等,陆战队的侦察行动有消息回来了,再考虑下一步的安排。”王汤姆也并不反对再择机给清军上上课,不过他考虑的因素更多一些,这个时候辽东地区已经入冬了,并非展开大规模作战行动的良好时机。 第198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驻扎在东北亚地区的海汉军来说,气候条件是制定作战计划时不得不考虑的因素之一。特别是辽东地区每年有小半年的时间都处于冬季之中,从接近年底的时候到第二年开春,期间会间杂着大大小小的频繁降雪,而这种苦寒天气环境对于大多是南方出身的海汉将士来说,无疑是极为严苛的考验。 尽管海汉在后勤保障和日常作训方面都尽可能地作好了冬季作战的准备,但这里的冬天实在不适合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毕竟后勤辎重都难以在雪地中长途运输,海汉军的战斗力会因此而大打折扣。就连海汉军的对手,到入冬之后也会主动选择偃旗息鼓,收缩防区,待开春之后再重新开始活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年冬季来临时,辽东半岛上的交战双方就默契地选择停战,休养一个冬天进行备战,等开春了再接着打。这种交战节奏对战局中处于被动一方的清军要稍稍有利一些,他们在金州地峡以北修筑的堡垒防线主体工程也是利用了冬季休战的时间施工。如果不是有这条堡垒防线挡住了去路,海汉军恐怕早就将实际控制区的边界线向北推进到二龙山附近了。 二龙山位于金州地峡以北约莫百里处,虽然其东西两侧海岸线之间的距离要比金州地峡宽了有三四倍,但二龙山和旁边由西向东流入黄海的沙河正好可以连成一道天然屏障,如果占领该地区,要借助地势构筑一道新的防线也不算太困难。 当初国防部拟定的作战计划中,也有过将战线推进到二龙山的方案,只当时能够调动到辽东作战的部队规模有限,国防部认为打下来之后也难以守备如此之大的一片区域,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先以金州地峡为界,将南边的部分占下来,待日后条件成熟了再将战线往北推进。 不过今年清军在朝鲜战场大败而归之后,大概也是担心海汉军会乘胜追击在金州方向展开攻势,便有意识地加强了半岛这边的防御力度,并对其苦心经营的堡垒防线作了扩建,进一步增加了防线上小型堡垒的部署密度。此外根据军情局所搜集到的各种情报信息来推断,入秋后清军在北边至少增加了五到八个牛录的人马,且以机动性较强的骑兵为主,这种措施显然是在防范海汉发动突然袭击。 但随着天气转凉,辽东半岛开始降雪降温,双方的战斗欲望似乎也随之降低了许多,而之前遇袭的海汉巡逻队,也正是因此而大意,没有料想到对手会在这个时候安排突袭。但这场短暂的冲突就如过去每个月都会发生的交手那样,似乎双方对此都没有太在意,清军没把战利品的人头砍下来带到海汉防线前肆意宣扬,而海汉也没有因此而发动攻势进行报复。双方都对此保持了沉默,似乎一切都要等到这个冬天过去之后再作计较。 但这种平静也仅仅只是表象而已,至少海汉方面并不会打算认栽之后就此罢休,清军在这次交手中所使用的新式**已经引起了海汉军情局的关注,甚至已经惊动了远在三亚的执委会,为此海汉在辽东、山东、朝鲜三地的相关机构都展开了调动,以追查清军新武器的来源。 而这三地驻军当中,又以目前驻扎在朝鲜的部队最为精锐,陆军特战团和海军陆战队两支王牌部队在今年的朝鲜战事结束之后便都留在了大同江**待命,最后陆战队被委以重任,由海路进入敌后地区,侦察搜集清军新武器相关情况。 当然把整个陆战队都投放到敌后肯定不太科学,海军陆战队目前的编制是一个加强营,要是整体进入敌占区,隐藏行迹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且后勤压力也会相当大,所以王汤姆只调了一个排的精锐前往敌后地区执行此次任务。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安排了几艘战船随行,届时可在海岸线附近进行接应,为侦察小队的撤离提供掩护。 清军构筑的堡垒防线以大黑山山脉为依托,自西向东延展至东岸金石滩一带的山区。在某天午夜,两艘小艇从海上慢慢地划向金石滩附近的海岸。由于海汉最近这两三年频繁出动战船对辽东海汉反复扫荡,清军已经不再将部队驻扎在近岸处,基本放弃了对海岸线登陆场的防御。所以在此之前,海汉军其实也曾好几次派出侦察小队进入敌后搜集情报,只是行动性质不像这次比较特殊,出发之前就已受到来自海汉高层的诸多关注。 这支侦察小队搭乘的运兵船停在了数里之外的海上,然后他们换乘漆成黑色的小艇,以人力划到海岸登陆。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被海岸附近的清军岗哨发现行迹,相比船体轮廓较为明显的运兵船,黑色小艇在夜间的海面上就隐蔽多了。 但海岸上也同样是漆黑一片,并没有显眼的标识物能为侦察小队提供导航,天上还在断断续续地飘着雪花,只能凭借微弱的星光来辨明前进的方向,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不过好在两艘小艇上的领航员都曾在这边执行过侦察任务,对于周边的环境还不算完全陌生,可以指引正确的前进方向。 艇上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只是用力地划着桨,他们的脸上不规则地涂抹着一种深色的矿物油脂,这使得他们互相之间即便近在咫尺也很难看清同伴的表情。 同样起到隐蔽效果的还有他们身上所穿的军服,这种军服还是不久之前才送到大同江**进行列装,专门为东北亚地区的冬季作战所准备,除了基本的保暖功能之外,更重要的是这种军服的迷彩色斑是以冬季雪地环境为样本来制作,其隐蔽效果要远胜原来的制式灰色军服。 带队的孙丙半蹲在艇首,一只手按在船板上以保持身体平衡,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望远镜,眺望着海岸线的方向。不过即便是在望远镜的视野中,前方也同样是黑漆漆的一片,并不会因此而得到一个清晰的景象,而且飘落的雪花对于能见度的影响极大,他估计当下的能见度不会超过三十丈,或许最后这两艘登陆艇会直接杵到海岸上。 能够从王汤姆手中接到这个特殊任务,除了作为陆战队一连连长的孙丙本身所具备的军事素质和指挥经验之外,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本就是出身辽东,对于这一地区的冬季环境具有更强的适应力。而这次出动的参有此次任务的士兵,也大多是遵循这个条件进行挑选,以确保他们在辽东地区的低温环境下仍能保持正常的作战能力。 当然即便是出身东北,这些海汉军人也还是需要稳妥的保暖措施。而且他们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不在野外露宿,所以每个人除了自己的武器装备之外,还携带有专门的保暖寝具,由轻盈的鹅绒填充的睡袋。这种睡袋的重量只有四五斤重,但保暖性极佳,可以连人带头都包裹其中,收起来也只有小小的一包。 不过据说这种特殊装备制造起来颇为费工,即便是富庶的海汉军也没有大面积列装,只对陆战队和特战团等需要进行野战的部队作了少量发放,也算是精锐部队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之一。但对于那些习惯在南方温暖环境下作战的士兵来说,这额外增加的几斤负荷也并不轻松,为此就只能削减携带的弹药、口粮及其他物资,实际上也是变相削弱了战斗力。 孙丙在执行野外作战任务的时候曾经用过两次这种鹅绒睡袋,他倒是深知此次任务携带这种特殊装备的必要性,他们在敌占区野外露宿时又不能生明火取暖,要是没这玩意儿,他们如果不想被冻死在野外,就得带上更为沉重的棉被或者皮毛,相比之下还是这鹅绒睡袋要好用得多。 在海面上划了将近两小时之后,孙丙总算是看到了前方的海岸线。按照地图的标识,这里的海岸有长达数里的沙滩,而前方隐隐能看到的地平线泛白,应该便是沙滩了。 这几年海汉利用武装舰队的优势,在辽东海岸线反反复复清剿打击清军,除了消灭其海船,将清军驱赶到距离海岸线更远的内陆,还有一个目的便是绘制详细的海岸线地形图,哪里是平顺沙滩,哪里是暗礁险滩,都会清清楚楚地标明在****上,为后续的登陆作战提供参考。 两艘小艇到了近岸处,孙丙便指挥调整方向,向西又划了一段,直到沙滩尽头处与山脉相交的地方才靠岸,然后众人合力将小艇拖到岸上,从艇上拿出准备好的伪装罩布盖在小艇上,这样从远处看过来,这两艘小艇就像是两截被海浪冲上岸的烂木头,不会过于引人注意。 收拾好小艇,孙丙便下令就近建立临时**,以便将艇上携带的各种物资陆续转移出来。他们的侦察任务很有可能会持续数日,如果把所有物资都随身携带,那在野外行军的效率肯定会大受影响。所以他们的计划是在附近的山林中建立临时**,然后以此为中心,在附近区域展开侦察行动。 为了尽可能保证行动的隐蔽,孙丙将人手分为两队,一队执行外出侦察任务,另一队则是在此留守,整理物资并构筑简单的防御工事。不过在出发之前,他还是下令先休整一个小时,进食补充热量,顺便再开一个小会确认一下目前的位置和接下来的侦察方向。 侦察小队所带的装备极为齐全,很快便在林间拉起绳索,搭起一间遮光帐篷,孙丙在帐篷里点起油灯,然后就着地图向围在自己身边的手下布置接下来的任务。 “......我们当前的位置,与清军堡垒防线间的直线距离不到十里,在这中间都是山区,同时也是我们最主要的掩体。按照我们掌握的信息,这片山区里只有清军的岗哨,没有成建制地驻扎部队,所以只要我们小心一些,穿过这片山区,便能观察到清军的布防和调动情况。” 孙丙一边低声讲解,一边用手在地图上划出大致的行军路线。事实上这些内容在出发之前的备战会议上便已经作过讲解,不过孙丙需要在这个时候再重复一遍,以便让手下对行动目标保持比较明确的认识,同时他自己也要通过讲解来对行动步骤加深印象,毕竟出发之后就没有时间和空间能让他再随时停下来重新研究行动计划了。 自热军粮让士兵们在登陆过程中产生的疲劳迅速得到缓解,不过这种不需明火的进食方式也同样只有精锐部队在执行特殊任务时才能享受到,普通部队并不会配发这种造价较高的特殊军粮。但因为这种干粮需要配自热包,考虑到负重有限,稍后将外出执行侦察任务的这些士兵也还是只能携带压缩干粮,以便腾出负重携带更多的作战物资。 孙丙一口气吃下了两份自热军粮,每逢执行作战任务之前,他的胃口就好得出,他认为这样可以使得自己在之后的行动中保持旺盛的精力和充沛的体能。吃完之后他又灌了半壶水下肚,然后抬手撸起袖子,看了看时间。 腕上的这块手表并不是他的私人财物,而是执行特殊任务之前,由陆战队指挥部临时配发给指挥官的特殊装备,以便于指挥官能够准确地掌握行动时间。特别是需要与其他部队协同行动的时候,这玩意儿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孙丙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学习使用手表确认时间倒是很快就学会了。但这高级玩意儿也只能在他手上戴几天时间,等回到军中就得立刻上缴归还。不过据说升到一定级别的高级军官能够得到永久配发的手表,比如那位鼎鼎大名的特展团团长**南好像就有这样的待遇,孙丙心想本大爷迟早也要靠军功弄一块手表,今后便是老孙家的传家之宝。 第198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短暂休整之后,由孙丙亲率的一支十二人小队便趁着夜色掩护从这处临时驻地出发了,而剩下的人员则是留守此地继续搬运物资构筑工事和掩体。 进入清军控制区执行作战任务,对这次参加行动的陆战队成员来说都不是第一次了,过去海汉出动舰队对清国占领地域的海岸进行扫荡,很多时候都会顺势派出部队登陆,直接打击清军的同时也会顺便掳走定居在海岸附近的人口。清军每年在大明边境上采取的手段,海汉军也会照葫芦画瓢来上一遍,漫长的海岸线让清军防不胜防,只能是颁布法令让沿海居民回迁到内陆地区定居,以尽量避免人口的被动流失。 类似这样的“割肉”行动,这些陆战队成员都曾参加过,对于清国占领区的环境也不算完全陌生。前往清军营地需要穿越近十里的山地,好在最近几天的降雪量不大,地上只有很薄的一层积雪,对于野外行军的影响倒不是太大。 不过孙丙一行人行走在寂静的林间,脚底下还是会因为踩压积雪而发出吱吱的声响,孙丙安排队伍拉长间隔,以避免发出的声响过于集中。虽说清军不太可能在在这个季节的野外环境部署夜间岗哨,但还是要尽量小心,毕竟暴露行迹就有可能会让这次的行动提前终止了。 虽然从临时据点到目标区域的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山地行军的实际里程要比直线距离长了足有一倍,而且有许多上下山坡的路段,加之是在夜间无照明行军,速度放得比较慢,抵达目的地附近已经是后半夜了。好在途中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孙丙拧开水壶灌了两大口凉水,喉间冰冷的感觉让他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他抬手撸起袖子又看了看时间,表盘上小小的荧光指针让他确认了刚才这番行军用时稍稍超出了计划,不过好在入冬之后天亮时间比较晚,他们还有稍作休整的闲暇。 孙丙从林间的缝隙望出去,远处的平原上有一点一点的光源在闪动,孙丙知道那便是清军营地间的篝火余烬。不过这个时候也看不到其间的具体情况,大概还得等到天明之后才能作进一步的观察。 “分批休息,等天亮之后再作打算。”孙丙很快作出了决定。 天亮之前孙丙又吃了一点干粮补充体力,他的身高体重都胜于常人,所以食量也比大多数人都要更大一些,别人一天三顿的进食,放他身上估计就顶多只够吃两顿,而这也导致了他执行野外作战任务时携带的食物要比别人更多才足以支撑同样的时间。不过好在他身大力不亏,这么大的个头也不是白长的,他的负载能力也要远胜普通人,除了多出的那份食物之外,甚至还有余力多带上一个战斗基数的弹药。 补充完食物之后,孙丙很有余裕地取出睡袋,钻进去假寐了一会儿。这样的大心脏,也就只有久经战阵的老兵才能拥有,抓紧作战期间的一切间隙来养足精神,恢复体力,这样才能在跟敌人作战时保持最好的状态。 孙丙没有躺太长时间就起来了,他主动去换下了一名担任警戒的部下,然后盯着清军营地的方向,静静地等待天亮。 随着天色渐亮,远处的清军营地也开始显露出了全貌。或许是清军对南边的堡垒防线有着十足信心的缘故,这处营地的外围并没有设立寨墙、壕沟之类的工事,整个营地便是以牛录为分界划出的几**帐篷区。 孙丙拿出了望远镜,小心地用麂皮擦了下镜筒上沾到的雪水,然后举到眼前观察远处的清军营地。 清军的这些帐篷当然远不及海汉正规军所使用的战地帐篷好用,大多是粗布加皮毛所制的三角帐,一个帐篷里只能挤着睡下两三个人,而海汉军所使用的军用大帐却是使用优质帆布加专用的支架,一个帐篷里至少能住下二十到三十人,舒适性也远胜清军的小帐篷。 不过清军也还是有让孙丙心生羡慕的长处,比如当下所见这营地内外的马匹,粗略一数至少有数百匹之多,光是这里的马匹应该就已经超过了海汉在金州的驻军部队所拥有的战马总数了。 这样的战马保有量仍是海汉军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而清军由此所获得的机动能力也大大弥补了他们在武器装备方面的劣势,让其能够迅速将部队投放到战线上的任何一点,而这恰恰是海汉军目前还难以做到的。 金州地区地形狭窄,又有相当一部分是山地丘陵,而平原地带又要有大部分用于农业开发,并没有发展畜牧业的合适环境,仅有的一处军马场养了几百匹马已经几乎到达了承载上限,暂时也没办法再继续扩大饲养规模了。 所以除了金州之外,军方在山东福山县也饲养了一部分军马,以满足海汉军在东北亚地区的作战需求。今年海汉也又新增了一处饲养战马的地方,便是隔海相望的朝鲜,海汉要在大同江流域圈一块地养马,应该也不会受到来自朝鲜官方的阻力。不过那边的军马场尚在规划之中,等到投入使用估计最快也得等到明年了。 但清军就没有这些烦恼了,辽西平原有足够的大的草场能够容下成千上万匹马,培养战马的成本要比海汉低得多,骑兵更是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这样的兵种优势也是让海汉只能感到无奈。 当然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海汉军虽然陆上机动能力不及对手,但若论海上的统治力,海汉军也是将对方甩得连影都见不着,甚至已经没了出海作战的能力。若非拥有这样的绝对优势,军方也不会冒险地将陆战队直接从海上投送到敌后区域了。 营区里开始升起了袅袅炊烟,清军陆陆续续离开了帐篷,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支军队是由各个牛录抽调人马组成,不像海汉军这样有统一的作训安排,营地里依然有很多帐篷毫无动静,看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打算起来吃早饭。 监视清军营区动向的工作并不只是由孙丙独力完成,指挥部给他们这次的行动配发了多部望远镜,以便于能够同时监控更大的范围。虽然不用接敌交战,但他们的工作也并不轻松,天明之后到日落之前,至少要保持三到四部望远镜同时监控营区,并且还要对营地周边区域留意。 这种监控的主要目的,便是观察清军的换防情况,看是否能够从其日常换防的过程中找到那支使用新式**的队伍。但这其实多少有一些碰运气的成分,因为他们也并不知道那支队伍有多大编制,驻扎在何处,是否还会安排出战。 不过孙丙知道侦察任务本就如此,只有剥去层层迷雾之后,才有可能得到真正有价值的军情,而敌人不可能主动将那些关键信息提供给自己,唯有保持耐心,留意各种细节,才有可能收集到所需的情报信息。 从早间开始,包括孙丙在内的十二人便以四人为一组,一组监视清军营区,一组负责周围警戒,还有一组休整待命,三组人每隔一小时左右轮换。内容可谓十分枯燥,但众人都是默不作声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只在换岗时会简单低声交谈几句,内容也是交接手头的工作。 虽然此时还未进入隆冬时节,但已经下过了几场雪,野外的气温也相当低了,蹲在林子里时间稍长一点,手脚都会冻得有些麻木。孙丙默默地朝手上哈了两口气搓了几下,让手变得更温暖一些,然后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清军营区的状况。 据孙丙所知的信息,这处军情是清军堡垒防线后方的两处大营之一,因为位置偏东,海汉军情局的记录上将其标注为“东大营”,而另一处“西大营”则是位于防线的西端,离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比较远了,至少有五十里左右。 不过陆战队选择以“东大营”作为首要的侦察目标,除了因为这里靠近黄海更易于从海上潜入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遇袭的海汉巡逻队是在靠近堡垒防线东端的区域出的事。 考虑到清军**兵部署和补给的便利性,其驻地无疑有比较大的可能是位于“东大营”之内。而这样的一支部队,不管其编制有多大,对清军来说都是得来不易,所以肯定会给予其比较优厚的待遇,比如说在营区内为其划出一块专属的驻地。 这样的推断当然是很合理的,不过问题在于这“东大营”并不是一处小地方,数以千记的清军和为其服务的后勤辎重,随军民夫等等,都全部驻扎在此地,如果再算上马棚、仓库、军需处、指挥部等相关机构,所占的面积估计得有三四平方公里。就所能看到范围而言,至少有两个村落的房屋都位于“东大营”的范围之内,当然这些村落的村民早就没有住在这里了,他们的房舍也已经被清军无偿征用,作为高级军官的临时住所或是其他用途。 即便孙丙小队是四个人四部望远镜同时对这处营区进行监控,但依然是很难做到面面俱到。特别是远处的村落,从望远镜的视野中也只能看到外围的状况,而那里正是孙丙怀疑清军**兵可能会驻扎的地点之一。 终于又到了换班休息的时候,孙丙将望远镜交给手下,向他交代了需要重点监视的几处地方,这才走到旁边去休息。这种监视行动对他而言,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在长时间使用望远镜来观察环境之后,眼睛的疲劳感非常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周围的东西有点模糊,感觉眼神已经对不上焦了。 孙丙自知是眼睛过于疲劳,赶紧闭上眼睛休养了一阵,然后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研究自己上午的监控记录。 孙丙投军之前认得的字不多,更别说写字了,不过入伍之后在军中接受了扫盲教育,倒是慢慢学会了读写,而且他自己也知道军中升迁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会有文化方面的要求,要是连个作战报告都写不出来,那这辈子估计当个连长也就到头了。所以他自己也颇为用心,早在年初开拔去马尼拉打仗的时候,便开始学着记录作战过程中的一些要点了。 笔是连级以上军官才能领到的铅笔,孙丙很喜欢这个小玩意儿,使用比毛笔方便多了,携带方便,在野外执行任务时也可以随时掏出来记两笔。唯一不爽的地方便是这铅笔写在纸上的字迹比较容易模糊,有时候记有内容的纸条在身上多揣个几天,再掏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了。 孙丙的监视是一边观察一边记录,除了对**兵的关注之外,他也会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观察清军的编制状况、驻防习惯、出勤安排等等。任务结束回到后方,这些信息也都将会成为军方的重要参考资料。 看完自己的记录,他又拿出地图,对照着远处的营区,用铅笔在地图上标注出清军营区的大致范围,然后将自己所在的位置标出,又画了一条从海边临时驻地到目前位置的行进路线。 能够读图制图,也是海汉军对高级军官的要求之一,孙丙目前的水平离绘制地图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依托于现成的地图做一些修正和标注的工作,对他来说倒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有了这些记录和标注,等晚上休整的时候,他便可以以此再对现有的监视措施作出调整,让手下这些人能够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几处重点区域。 这一整天下来,孙丙轮了四次监视任务,但所有人都没有在监控范围内看到装备**的清军出现。不过孙丙并不气馁,他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明天可以再看看是否能通过调整监视地点来获得更好的视野。 第198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海军陆战队藏身于山林间对清军营地进行监视的同一时刻,一艘并不起眼的帆船驶入了浙江舟山定海港。时近年底,来此采购或出售今年最后一批货的商家甚多,每天至少有上百艘类似这种两百料不到的中小帆船进出舟山港,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其存在。 不过当这艘船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公务船专用码头的时候,还是不免引起了邻近船只的注意。这专用码头占地面积颇大,光是用于停船的栈桥就有六条,但这里只允许官府船只进入停靠,平日里倒是有一多半位置是空着的。而舟山官方的几条船都是探险级的民用版,巨大的船身和独特的桅帆造型都颇为显眼,桅杆上还会悬挂着红蓝双色的海汉旗,这艘驶入专用码头的船显然不在此列。 有一些第一次来到舟山港的船只,因为对环境不熟悉,没有注意到专用码头上竖着的告示牌而误闯入这里,很快便会被码头上的官差给赶走。但这艘帆船却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很顺利地进入了泊位。码头上很快来了几辆马车,将船上下来的人悉数接走了,让旁边码头上准备看热闹的水手船员纷纷大呼看走了眼。 其实这倒不是围观群众的眼力劲不够,而是乘坐这条船的人本身就没打算高调出行,只是普通民船进入定海港码头停靠之后需要接受工作人员登船巡检,如果遇到入港船只较多的时候,这过程就颇为耗时,而且下船之后要雇车马前往目的地,也得折腾好一阵子。船上的人想省去这些麻烦,才选择了进入官方的专用码头,直接调用官方马车去往目的地。 这几辆马车稍后出现在了小竹山山脚下的一个大院内,从打头的车上下来了一名黑衣男子,身材壮硕,眼神犀利,正是刚刚才从山东赶到舟山的安全部高官龚十七。 “龚兄,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这一路劳顿辛苦,快请屋里说话。”等在这里迎接龚十七的是安全部在本地分支机构的负责人万发。他与龚十七算是老相识了,1634年在杭州执行斩首行动的时候,他们就曾携手合作过。不过在那之后他们就一个南下一个北上,两人在那之后就没有再碰过面了,今日在舟山岛重逢故人,万发也是颇为感慨。 “恭喜万兄高升啊!”龚十七倒依然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开口便先对万发道贺。 实际上当年杭州城的行动之后,万发的升迁便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真正得到实权职位,还是要算近期把他重新派回到浙江,执掌安全部在江浙地区的指挥大权。像这样在海外统治区独当一面的职位,在安全部也仅有十人左右,毫不夸张地说,万发如今也算是海汉安全部的高层人物之一了。 两人见礼之后,万发便将龚十七引入屋内,而龚十七的随行人员则由万发的手下先负责安排休息。这次龚十七南下是受总部调派,有紧急任务在身,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也就不浪费时间在繁文缛节上了,抓紧时间开始商议正事。 对于江浙地区发生的事情,龚十七在接到调令电报的时候便大致了解了一点,不过对其中详情并不清楚,还需要万发给他作一番讲解说明才行。 “情况很严重,时间很紧迫。” 坐下来之后,万发先用两句开场白给目前的状况下了定义。之前向三亚汇报情况的时候,万发也没料到这事会引来执委会的重点关注,并且要求舟山当局组织好军情局和安全部两大情报机构,尽快查明与盐业相关枪击事件中人员和枪支的来历。为此上面甚至专门将龚十七从山东调了回来,负责接下来的外勤任务。 龚十七在安全部里是什么身份地位,与其有过合作的万发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位早年间可是在大老板何夕身边做事的人,三年前才外放出来做事。但这并不表示龚十七在何夕面前失宠,恰恰相反,这正是大老板有意培养他的一种表现。当年在杭州的斩首行动是由军方与安全部联合执行,军方以高桥南为领军人物,而安全部方面便是由龚十七负责指挥,何夕对其的信赖也由此可见一斑。 最近这两年龚十七在山东似乎不声不响,没有什么显眼的功绩,但万发却听说龚十七是在负责组建大明北方内陆地区的情报。此事工程浩大,要取得成绩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龚十七只要能开个好头,今后论功行赏,他也肯定是首功之臣。 龚十七手头的工作如此紧要,上面也依然是下令将他调来舟山,由此可见上面对江浙枪案的重视程度了。万发意识到这一点,自然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能让龚十七看轻了自己。 接下来万发便将目前所掌握的相关信息,一一讲述给龚十七。而这其中又有一些涉密的细节,所以这番谈话也只在他们二人之间进行,并无两人的下属参与旁听。 “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江淮盐商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朝鲜战事还未结束的时候,我们便收到消息称江淮一带有盐商以护盐为名组织民团。不过当时没有更确切的消息,也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而且宁波府这边拿下象山、石浦两处盐场代理资格的,几乎都是官面上的人物,我们也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冲他们动手。” 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并不是只会吃干饭的衙门,关于江淮盐商对宁波出产的海汉盐是何种态度,这两个衙门其实也一直都有留意,并且早就预料到了江淮盐商可能会为了保护其自身利益会采取某些对抗手段,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能折腾得这么厉害。 不明来源的制式火枪,对海汉而言要远比江淮盐商的对抗态度更为重要,哪怕到目前为止在数起枪案中出现的枪支数目似乎都不算太多,但安全部和军情局也丝毫不敢大意,一方面搜集了弹头送回三亚查验,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识地加强了对江淮盐商动向的监控。 当然对此反应最大的还不是舟山当局,而是在枪案中损失颇大的宁波盐商们,准确地说,是这些新晋盐商背后的真正老板,宁波府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们。 当初位于石浦、象山的两处盐场在筹建的时候,便有地方官员在暗中与海汉合作,从中占了股份,或是拿到了经销权。早期是以卫所军的军头为主,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一些文官也大着胆子加入进来,到如今已经有自知府曲余同以下三十余名文武官员牵涉其中,可以说宁波府官场上的相关利益者已经占据了多数。 这些官员一方面要从这买卖中获利,另一方面又要避讳身份不能亲自出面参与经营,所以宁波府就出现了一批新面孔盐商,代为参与到经营活动当中。将宁波出产的海盐运至其他州府贩卖,也都是由这些傀儡商人来进行操作。 由于这些盐在宁波府便已经拿到了合法的出产许可,是充作了官盐往外贩售,所以运盐的车队船队也都是公开出行。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运盐队伍的行程很容易被外界所掌握,有心人要对其展开袭击也就有了很多的机会。 在前不久所发生的几起袭击事件中,各路运盐队伍已经死伤了十几号人,此外押运的食盐也被人放火烧得干干净净。按照带话回来的人所说,袭击者警告他们还会继续对来自宁波的运盐队伍展开行动,如果不想再出事,那就不许再将盐运出宁波府贩卖。 这对于指望靠着食盐生意发大财的幕后老板们无疑是重重一击,但碍于身份,他们又不能直接出面去调查此事,如果派出手下的部队扮作平民去担任押运工作,其成本又着实太高,他们可没有足够丰厚的家底去跟江淮盐商慢慢磨下去。 但吃了亏就这么忍气吞声是不可能的,他们自己不便出面,这不还有舟山岛上的海汉人坐镇吗?这些地方官员便纷纷找上石迪文,要求海汉对于当下发生的情况尽快采取应对措施,改变这种被动的处境。当然了,他们也不是打算坐山观虎斗,只要海汉愿意出面解决麻烦,他们也可以出钱出力出人。 这些地方官员之所以会将希望寄托在海汉这边,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海汉历年来在浙江沿海所展示出的武力水平,让他们觉得只要海汉人肯使用武力,便可以迅速解决问题。毕竟就在半年以前,海汉军还曾在杭州湾举行了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展示肌肉,这让曾经到场观摩的宁波官员们都普遍对海汉所拥有的力量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最后就连曲余同都亲自出面了,希望石迪文能够动用舟山驻军力量解决此事,但石迪文却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 海汉与大明已经正式建交,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如果公开对大明境内的目标动武,其实就无异于入侵了。虽然当地官府很可能无力抵抗海汉的军事手段,但这种事不但会破坏两国间正趋于正常化的外交关系,更会对海汉的国际声誉造成影响。毕竟到舟山岛贸易的各国商人数量颇多,如果舟山驻军出动,很难瞒得过大众的视线。 此外这个时候军情局和安全部已经注意到枪案中的猫腻之处,正在设法对此展开调查,自然不能在此时大举出兵,否则极有可能会让线索中断。 石迪文只能对本地官员好生安慰,表示需要他们保持克制,协助海汉搜集更多的相关情报,让海汉能够对目前所发生的状况有一个更为明确的判断,然后再考虑采取何种手段来解决问题。 当然了,考虑到这些官员的势力大多局限于宁波本地,石迪文也没有对其所能提供的协助抱有太大的期望,最终的工作估计还是得靠自身力量来完成。安全部将龚十七从山东调回,其实也是同样的打算,毕竟龚十七指挥特殊行动的经验丰富,必要的时候可以带队进入江淮地区,对某些重点目标进行定点清除,而无需大动干戈地出动部队。 龚十七听了万发的介绍之后,他对本地官员的反应没有太大兴趣,倒是几起枪案的细节让他有研究的兴趣。万发当即便命人取来案件的卷宗,交给龚十七过目。 这些卷宗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当事人对案发过程的陈述,虽然带有一定的主观色彩,但也基本上能够由此还原出事发时的大致状况。还有一小部分是安全部前期对江淮盐商的相关资料搜集,以及军情局通报过来的一些共享信息。 “时候已经不早了,要不先吃过饭再接着研究案情?”万发眼见已经到了饭点,便主动征询龚十七的意见。虽说不用专门安排隆重的接风宴,但龚十七的级别摆在这儿,该招待的正餐肯定也不会含糊。 但龚十七对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还真是不太在意,闻言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盯着眼前的卷宗,又过了半晌才抬头道:“我看要不就在这儿解决吧,劳烦万兄让厨房煮碗面,我几下就吃了不耽搁正事。” 万发哭笑不得道:“龚兄,办案也不急在这一时,不然回头石大人知道你远道而来却受到如此对待,少不得要将在下叫去好好教训一通。要不我还是让厨房随便准备几道小菜,吃个饭也不会耽搁得太久。” “好好,便按万兄的意思好了。”龚十七这次头都没抬,显然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花费太多时间。 万发虽然嘴上说得客气,但稍后开饭的时候也还是满满一大桌鸡鸭鱼肉。龚十七见状倒也没有再推辞,安安心心坐下来吃饭,还主动跟万发喝了两杯。不过席间所谈及的话题,也依然还是以近期发生的枪案为主。 第198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龚十七在看过了万发准备的案件卷宗之后,很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存在的遗漏之处,便趁着吃饭的时候向万发问起此事:“适才读过卷宗,为何其中没有锦衣卫的消息?这么大的事情,锦衣卫不可能不知道吧?” 锦衣卫作为大明官方的特务情报机构,几乎各个州府都有其分支机构存在,如果完全没有觉察到民间武装组织装备了威力远胜正规军的武器,那肯定要算是大大的失职了。龚十七认为锦衣卫不可能犯下这样的低级失误,就算以前没察觉到,在多起枪案之后,应该也也对此展开调查了。而他所感兴趣的便是锦衣卫对于枪案的态度,这对于海汉接下来应该采取怎样的策略去处理此事有着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 而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在卷宗中并没有明确的记述,所以他才会当面询问万发。龚十七相信这并非万发的疏忽,其中必然是有着某些自己尚不知道的原因。 万发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肃容地应道:“这也正是当下一个诡异的状况,据我们所掌握的消息,江浙地区的锦衣卫衙门对发生的几起枪案都保持了缄默,也没有打算要进行追查的意思。” 龚十七微微一愣,旋即便冷笑道:“那看来对手的能量不小,让锦衣卫都集体装聋作哑了!” 万发叹道:“虽无实证,但在下也是如此认为。要让锦衣卫衙门对此不闻不问,估计花销也是不小。” 他们两人都有与锦衣卫打交道的经历,对这个衙门的作风也算是比较了解。锦衣卫权力极大,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衙门里上上下下有不少人会利用手里的权力来谋求好处。如果枪案背后的指使者真是江淮盐商,那对锦衣卫来说,这可就是一等一的肥差了。 至于到底是锦衣卫居高临下开价,还是幕后指使者主动奉上封口费,安全部还没能收集到具体的信息,但这也不妨碍龚十七对锦衣卫的缄默反应作出推断。说实话如果锦衣卫不借着这种机会伸手捞钱,他反而会不相信了。 “不过不发声,也并不代表锦衣卫对这些状况一无所知。”龚十七话锋一转道:“他们选择保持缄默,有可能是从某些人手里收了好处,也有可能是觉得局势尽在掌握之中,不需要在这个时候急着出手。” 万发应道:“锦衣卫如果不出动人手进行调查,那掌握的信息多半还不如我们。之前我也设法与宁波府这边认识的两名锦衣卫接触过,感觉他们对盐商被袭事件也是一头雾水,如果不是做戏给我看,那就是锦衣卫内部的沟通出了问题。” 万发所说的也是实情,若论情报的规模,海汉安全部自然还无法与大明锦衣卫相比,但在局部地区也有着一些特殊优势。比如像宁波府这种已经被海汉渗透得千疮百孔的地区,近处又有舟山岛驻军作为坚实后盾,本地的锦衣卫就只能低调行事,哪怕说起来宁波府还算是他们的主场,也丝毫不敢在海汉同行面前托大。 龚十七道:“锦衣卫态度不明,那我们行事的时候就要多三分小心,毕竟以前跟我们结有梁子,说不定会在关键时候来个落井下石,不可不防。” 龚十七所说的“梁子”,自然便是指三年前在杭州城干掉了锦衣卫百户廖训等人。那起案子虽然最后变成了无头悬案,至今也没有让锦衣卫获知真相,但对方基本也可以确定廖训等人的“失踪”其实就是海汉所为,而这笔帐当然也是记在了海汉头上。如果什么时候让锦衣卫有了对海汉施加报复的机会,那对方大概也不会手下留情。 吃完饭之后,龚十七便很快又回到房中,继续研究万发提供的案件卷宗。 截至目前,总共发生了七起针对运盐队伍的袭击,地点当然全部都在宁波府之外,其中有四起袭击事件中出现了对方使用火枪作为武器的情况。而运盐队伍出现人员死伤,押运的货物全部损失,也都是发生在这四起事件之中,另外三起袭击事件,则是押运人员成功击退了袭击者,没有太大的损失。 在时间顺序上来看,被击退的几次袭击在前,使用火枪的几次袭击在后,很显然是有因为前期行动不利,然后才动用秘密武器这样的趋势。不过目前仍然缺乏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七起袭击事件全部都是由同一伙人实施,但安全部和军情局都认为这几起袭击并非独立事件,而是有着统一的策划和部署。 龚十七一口气将卷宗看完,然后起身去看墙上挂着的一幅五尺见方的地图,描绘了江浙沿海地区的大致状况,而上面已经用显眼的红色记号标出了这几起枪案的发案地。 这些案发地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共同点,便是都位于杭州湾以北地区。除了有一起袭击是发生了湖州府境内,其他袭击则都是发生在江苏地界了。但很微妙的是盐商大本营淮安府和扬州府两地,竟然连一起袭击都没有发生过,这在龚十七看来反倒是有欲盖弥彰之嫌。 “想玩花样啊?”龚十七看着地图,喃喃自语道。 片刻之后,他眼中猛然放出精光:“你这是在跟谁玩呢?” 江浙盐商之间的利益争斗,海汉可以选择中立不直接参与,但如果争斗过程中已经明确出现了会让海汉忌惮的因素,那可就不会再保持旁观了。而这些大明盐商如果觉得搞了一批火枪就能为所欲为,那龚十七觉得有必要教教他们做人,这甚至都不需要让舟山岛大举出兵,安全部和军情局的外勤行动组应该就能解决问题。 当然了,这是建立在盐商的私人武装规模和战斗力水平有限的前提下,否则就是龚十七太过托大了。从卷宗上描述的信息来看,袭击者大约同时装备有十到三十支火枪,之所以数目出入这么大,主要还是因为当事人的供述不一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在遇到袭击的时候不可能每个人都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去关注敌人的武器配备状况,很多人听到枪响或是看到同伴中枪倒下就已选择了抱头逃跑,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敌人到底有多少人马。所以对于这私人武装到底有多少火枪手,说法也就不是那么一致了。 不过龚十七对此的看法倒是趋向于乐观,他认为盐商私人武装的规模肯定不可能搞得太大,毕竟这种事不可能完全瞒过当地官府的耳目,锦衣卫虽然没发声,但那是因为局面可控,如果这些盐商把场面折腾得太大,锦衣卫和各州府的卫所驻军就不可能再一直当瞎子了。 还有一点,便是这些火枪手的训练和作战水平会受限于他们所处的环境。海汉军有战斗经验丰富的军官去操训新兵,有大大小小的作战机会去打磨他们,但这些民间武装所能接受的军事训练肯定不能与正规军相比,至于实际作战的机会,大概也就只有类似袭击运盐队伍这样的任务了,通过这样训练出来的火枪手能达到何种水平,龚十七认为顶多也就只是相当于海汉民兵罢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此行的主要目标,那便是要查明这些火枪的来源。龚十七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也很粗暴,先找到这些火枪手的下落,然后设法连人带枪一起搞到手,到时候人证物证齐全,事情就好办多了。如果火枪手不知道他们的武器是从哪里得来,那也不打紧,只要他们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谁就行,火枪手解答不了的问题,相信他们的老板一定能给出答案。 所以对龚十七来说,只要第一步能够顺利达成,那后续的调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不过万事开头难,要想掌握这些关键信息,只靠在舟山岛上想办法大概是不够的,终究还是得先走出去才行。 万发选择通过情报和人脉的调查来搜集信息,而龚十七甫一到舟山,便决定要尽快展开行动,这可以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路,也是与他们各自的做事风格有关。万发更重谋略、策划,情报搜集与整理,而龚十七因为常年带队执行各种外勤任务,解决问题的手法便更加直接,往往也会更为有效。 但这也说不上孰优孰劣,万发在这边搜集整理的几份卷宗,也同样为龚十七的决策提供了重要参考。而龚十七的手段虽然直接有效,但同时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成倍增加,可以说两人的选择各有利弊。 龚十七这次南下的时候也带了一组得力人手,甚至连武器装备都一并用船运过来了,不过他要想采取比较激进的手段,仅仅凭他带来的人手应该还是不够,仍然需要舟山这边的配合才行。而且按照安全部的制度,龚十七在行动期间便需接受所在地长官的管辖指挥,所以他的行动计划还得先向石迪文汇报,得到许可之后才能进行实施。但此时石迪文并不在岛上,所以他还得耐着性子先等上一等。 龚十七抵达舟山岛的时候,石迪文正在宁波城里与曲余同等一众本地官员协商如何处理当下遇到的麻烦。当然了,有资格参与这个协商的人员,基本上都是宁波盐业利益相关者,而近期所发生的多起袭击事件,也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他们切身的利益,因此对于海汉所持的态度,他们也是格外地关注。 其实在此之前石迪文便已经与曲余同等少数高官会过面,向他们说明了海汉的态度,希望能在局势进一步明朗之后再作出决断。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石迪文这样沉得住气,很多官员几乎是每隔两三天就借故跑一趟知府衙门,希望曲余同能出面说动海汉人出手干预。曲余同自己其实也有些不安,所以便又将石迪文请到宁波城来,让他亲自给这些官员们答疑解惑。 海汉在江浙地区所进行的贸易,八成以上都是通过宁波府来实现货物进出,而参与盐业经营的这些本地官员,其立场也基本都是亲近海汉,除了盐业之外,在日常的贸易、移民、金融等领域也对海汉有着重要价值,所以石迪文不得不重视这些人的态度,必须亲自到宁波府来安抚人心。 “诸位,事情没有你们所认为的那么严重,我们也已经动用了手头的力量,调查这些火枪手的身份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是从何而来。但调查工作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考虑到两国目前的外交关系,我们暂时也不能采取激进的军事手段来解决问题,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多一些耐心,给出多一点的时间让我们去想办法妥善处理当下的状况……” 要说服这些利益受损的官员保持耐心,对石迪文来说也是颇费唇舌,大道理说了一大堆,但人家想看到的只是结果。而至于海汉在此过程中所需考虑的诸多问题,这些官员也不见得会真的关心。 好说歹说,石迪文喝干了几大盅的茶水,总算是让这些官员们相信,海汉会尽力在年底前解决此事。但在此之前,由象山、石浦两处盐场所出产的食盐,就必须得先对销售方向做出一些调整,暂停向北销往江淮地区,以避免与当地盐商继续发生利益冲突。 这对于官员们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当初将北边作为主要的销售方向,本身就是存有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击垮江淮盐商的打算,只要能让抢占下江淮地区的食盐市场,下一步便是把控当地的盐业生产,然后这买卖便能越做越大,让宁波盐商慢慢取代旧有的盐商势力。 当然愿望很美好,现实却不是那么容易办到,富可敌国的江淮盐商岂肯将自己的产业拱手让人,哪怕你宁波盐商的背后是官府撑腰也一样——谁背后还没几个在朝廷说得上话的大人物呢? 第****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已经参与到盐业经营中的这些地方官员而言,他们更关注的是自己的投入是否能够顺利收到预期的回报,为此采取一些激进手段来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似乎也是非常合理的应对方式。至于这样做是不是会造成海汉与大明之间的再次对立,甚至由此爆发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其实已经不是太在意了。 这几年下来,海汉的实力已经展示得明明白白,不管是武斗还是文斗,大明显然都很缺乏真正能够制约海汉的手段。宁波官场上讲究风骨坚持立场的官员,也因为各种原因陆陆续续都被驱离了本地,如今还能在宁波活蹦乱跳的,大多数都是选择了与海汉合作。 当然地方官员们从海汉获得的好处也不是白拿的,升官与发财两条路只能选其中之一。如今浙江官场上都知道来宁波当官是肥差,但来了就别想再考虑升迁了,朝廷也不是瞎子,与海汉关系密切的官员基本上就不会再得到提拔的机会了。顶多也就是像曲余同前段时间遇到的情况那样,朝廷想通过升迁的方式将其调离宁波,然后架空其官位,以减轻地方上被海汉渗透和间接控制的程度。 所以留在宁波当官的人,大多都是安了心在自己的位置上捞金,而不会太在意海汉的直接介入会对大明造成怎样的影响。甚至一部分官员巴不得海汉快些出兵,去到江淮地区把那些胆敢跳出来作对的盐商统统除之而后快。 这样的期望对海汉而言当然是不切实际的,近几年大明已经不再被海汉当作主要的军事对手,执委会是安心要把大明经营成自家的原材料来源地和销售市场,保持大明沿海地区的安定,海汉对此的迫切程度甚至还胜过大明地方官府。所以站在石迪文的立场上,尽管他也对来自江淮盐商的反击很是不满,但他还是会尽力避免直接动用武力——至少要避免出动正规军,否则那带来的后果极有可能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制造出更大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想法,宁波本地的官员未必能够有足够的眼界去理解,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大明的安定。甚至有人会不乏恶意地认为,如果情况恶化真的导致两国开战,那把江淮一带打烂了岂不是对宁波更为有利? 好不容易拒绝了所有的宴请邀约,客客气气把这帮官员打发离开,石迪文才终于能够与曲余同安安静静地交流一下目前的状况。 作为宁波官场推动与海汉合作的代表人物,曲余同当下的压力无疑相当大,他不仅需要安抚手下官员的情绪,还得设法配合海汉对袭击事件展开调查,而自己还需承受由于袭击事件所造成的损失。作为石浦、象山两处盐场的****之一,曲余同目前在近期这些袭击事件中承受的直接间接损失加在一起,起码在近万两白银左右了,即便他现在身家巨万,一年的收入早就不止五位数了,但这样的损失仍然会让他觉得肉疼。 不过当着同僚下属的面,曲余同必须要表现出镇定的模样,这样才能让石迪文的发言听起来有足够的可信度。但其实他心里对于海汉是否能够出力解决此事,其实也并没有肯定的把握,毕竟石迪文早就跟他说,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往大明境内投放军队,而如果不使用军队,他确实想不出海汉人打算要怎么解决目前遇到的这些问题。 “曲大人,你的处境,我很明白,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可以透露一点消息给你。”石迪文说到这里便打住了,拿起茶杯先喝水。这倒不是他成心卖关子戏耍曲余同,实在是喉咙干得厉害,需要先润润嗓子再往下说。 曲余同眼巴巴地等着石迪文喝完水放下茶杯,这才见缝插针地问道:“可有什么好消息?” “有!”石迪文点点头承认了曲余同的猜测:“我这次来宁波之前,三亚发了消息过来,已经调了精干人员来舟山,负责最近这些袭击事件的调查工作做。如果行程顺利,那在我回到舟山之前,人就已经到了。” 曲余同不是太明白石迪文所称的“精干人员”是什么来头,便追问道:“莫非是今年出兵朝鲜国的几支精锐之师要南下了?那敢情好,相信钱将军和王将军率部杀到,那些闹事的宵小很快便会被**了!” 石迪文摇摇头道:“这次调来的不是军队的人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石迪文没法向曲余同说明龚十七的身份,毕竟这位老兄前几年在浙江可是干了好几桩大案,但这些事迹都是属于高级机密,肯定无法向大明官员进行展示,哪怕曲余同的立场已经明显偏向于海汉一方,石迪文也不敢破例向他说明这其中的奥妙。 曲余同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下文,既没有这“好手”的事迹介绍,也没有接下来的行动安排预告,那这算是哪门子的好消息? 曲余同苦笑道:“石大人,石将军,你就当是安慰我,那也至少多透露一点能让我安心的消息吧?你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两句话,实际上什么内容都没有说,那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石迪文正色道:“不是我不想说,是不能说。这次的调动是执委会直接下的命令,而且执行调查工作的人员很可能会进入江淮地区活动,所以他们的身份来历都要绝对保密,还请曲大人见谅。” 曲余同一听,石迪文这说法似乎也有道理,既然是秘密调查,那调查者的身份和行踪保密自然十分重要。要是不小心走漏风声,以江淮盐商的胆子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谨慎一点总是对的。 实际上石迪文目前所知的信息也很有限,三亚倒是发了电报通知他,已经将龚十七从山东调回浙江负责调查工作,但龚十七来了之后具体会采取哪些措施,暂时也还没有向他通报。石迪文估计得等自己回舟山岛与龚十七当面会晤之后,才能确认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但石迪文知道龚十七的长项,安全部将他调回南方,多半不只是查案这么单纯,有可能还会利用他的能力,直接解决宁波府和舟山当局所面临的麻烦。届时也说不定会需要军方调动部队配合其动作,所以石迪文当下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总之少说少错,对曲余同这样的大明官员最好还是有所保留比较好。 翌日,石迪文回到舟山岛,并在第一时间便接见了昨天才抵达这里的龚十七。两人都习惯讲求效率,所以会面之后很快便切入正题,龚十七直接道明了自己的行动方案。 石迪文十分信赖龚十七的个人能力,在听取龚十七的说明之后,只就几个细节进行了简单的提问,然后便拍板同意了龚十七的计划。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便是让军情局也派人加入到龚十七制定的行动计划当中。 “这不单单是我的想法,也是执委会的命令,胜利堡发来的电报里明确要求安全部和军情局对袭击事件展开联合调查。”或许是担心龚十七对此安排心生抵触,石迪文还特地又强调了一下这个安排并非是自己做出,而是执委会的意思。 龚十七明白这是军方不愿全程袖手旁观,就算不便直接出兵干涉,也还是要变着花样参与进来。至于是不是来自执委会的命令,龚十七并没特别在意,他本来也没有吃独食的打算,如果军情局能够在行动过程中帮得上忙,那他倒也不介意跟军情局联手。 “卑职谨遵大人安排。”龚十七当下便表明态度,愿与军情局展开合作。 有了龚十七的这个表态,对石迪文来说事情便妥了,他原本还有点担心龚十七不愿接受这个安排,倒是没想到这个安全部头号狠人居然如此知情识趣,一口便答应下来了。当下石迪文便大笔一挥,签署了手令,让龚十七拿着去向后勤保障部门申请行动所需的各种资源。 龚十七虽然不介意跟军情局合作,不过他也还是会在意对方会派来什么样的人物与自己搭档。石迪文当下没提人选的事,他也不好追问,不过从石迪文办公室出来之后,他便向万发打听起了此事。 安全部和军情局的职能其实是有一部分的角色重叠,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两个机构也算是有一点竞争对手的意思,双方对彼此的行事风格和知名人物都有一定的了解。像龚十七这样的人物虽然在外名声不显,但实际上他在情报领域却是大大地有名,很多新入行的人甚至将其视作榜样和追赶的目标。这也是为何石迪文能在曲余同面前夸下海口,将龚十七称为“一等一的好手”。 龚十七认为像当下这种任务,军情局应该不会随便派一个无名之辈来与自己搭档,而万发对本地区的同行肯定比自己更了解,所以便向他打听消息,希望能早点有所准备。 “军情局?”万发想了想才应道:“本地军情局编制是文职为主,负责执行外勤任务的也就那么两三队人手,不过其中倒是有一位好手,据说以前也是在**将军手下当差的人物,后来因伤从一线部队退下来了,就转到了军情局里任职,专司指挥外勤任务。据说由他带队执行的任务,迄今从未有过失败的纪录。” “哦?舟山竟然有这种人物,那我倒是要会上一会了!”听了万发的介绍,龚十七也对这个人选有了兴趣。他曾与**南短暂共事过,知道**南手下的人都有不错的实力,而且老兵自带战斗经验,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比较容易沟通,可以省下不少的麻烦。 军情局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当天下午龚十七便见到了这位主动登门拜访的老兄。 “在下姬元青,隶属军情局。”来者的自我介绍非常简单,既无军衔也无具体的职务。 不过龚十七对于这种的介绍方式倒是很适应,毕竟大家都是情报战线上的人,保护自己的信息是最基本的专业素质,对方这算是很正常的做法。他当下也抱拳应道:“久仰久仰!在下龚十七,隶属安全部。” 龚十七一边说一边打量了一下这位被万发形容为军情局好手的姬元青。这人看样貌约莫四十来岁,中等个头,眼神犀利,穿着一身灰布制式军服已经洗得有些泛白了,肩章表明了他的军衔是上尉,这如果放在作战部队起码是连长一级的军官了。 两人在屋内坐下之后,姬元青便主动开口道:“关于袭击事件的侦破工作,上面指派了在下前来配合龚兄的行动,还请龚兄大致说明一下计划安排,给在下分配任务。” 龚十七道:“姬兄客气了,这次行动是两家联手合作,谈不上谁安排谁,而且姬兄常在江浙活动,对本地环境远比在下熟悉,少不得还需要姬兄来完善计划里的各种细节。” 龚十七话说得虽然很客气,但也还是隐隐点明自己才是指挥此次行动的主角,而姬元青的职能是提供协助,进一步完善行动计划。他也是借此来试探对方的态度,看看这姬元青是否能够与自己相处融洽。 姬元青仿佛是没有意识到龚十七的弦外之音,当然也可能是他不在意这些细节,当下面无表情地说道:“在下自当尽力而为,有劳龚兄了!” 龚十七见状,便也不多磨叽,将自己的计划向姬元青作了说明。这一番讲解颇为耗时,等龚十七详细讲完行动方案,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姬兄觉得这方案如何?可有哪些需要更改之处?”龚十七喝了一口茶,便立刻询问对方听完自己讲解之后的想法。 第199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龚十七计划在江浙地区实施的手段可谓是简单粗暴,但他会在行动之前尽可能地完善细节,这是多年来所养成的职业习惯。龚十七对于江浙地区的情况不是那么熟悉,除了来自安全部内部的情报参考之外,如果能够有姬元青这种擅长执行外勤任务,又熟悉本地状况的好手给出建议,那无疑会让行动的成功概率大大地得到提升。 当然了,龚十七心里也未尝没有借此机会来考一考对方的打算,看看这姬元青是不是真像万发说的那样有干货。如果这位老兄只是外强中干,提不出什么有效的意见,那龚十七自然也会有别的手段让他靠边站,不让其影响到自己的行动计划。 便听姬元青沉声道:“龚兄的方案大体上可行,但得手之后如何撤离当地,却还缺乏相应的预案。我们的对手可不是普通的乡下财主,而是有钱有势的盐商,他们不但有私人武装,很可能还有来自地方官府的支持,甚至需要考虑到地方驻军出兵的情况。如果发生比较极端的状况,那龚兄所设计的撤退方案可就未必行得通了。” 龚十七听得微微点头,对方所说的细节倒不是他没有考虑到,只是故意在刚才的说明中有所保留,目的便是要看姬元青是否能够觉察到这些存在漏洞的地方。 姬元青继续说道:“我们的行动目的既然是解决问题,那就要避免因为这次行动而带出了更多的问题,所以得手之后如何迅速撤离危险地带,也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环节之一。我建议除了原本的撤离方案之外,还需提前在当地准备好足够多的快马,以及通往海边的撤退路线,以备不时之需。” 龚十七道:“姬兄所说不错,其实安全部这边昨天便已经派人前往当地,提前安排姬兄所说的撤退事宜。” 姬元青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听龚十七这么一说,便明白对方是故意存有考验自己之意。不过他也想到了对方必然会有这么一着,倒是没有因此而觉得自己受到冒犯。 姬元青面无表情地应道:“还好龚兄想得周到,不然迟上一天作准备,那后续的行动也会受此影响,至少是节约了一天的时间。” 两人虽然说话都很客气,但却各自都存着几分小心,不断试探着对方的态度。他们所属的机构不同,但职能上实际是有重叠之处,客观存在着竞争关系,所以这次联合执行任务虽说是来自上头的安排,但其实龚十七和姬元青也都多少存有争胜的念头——最低限度也不能在行动中丢了自家的脸面。 这个时候万发也来了,他倒不是来参加讨论,而是来请这两位去吃晚饭。毕竟这个地方是安全部的场地,他作为主人肯定得把这些基本的招待工作做好。于是两人暂停了商议,先随万发去吃饭。 不过等到吃完晚饭之后,万发也加入到了他们当中,因为龚十七的计划中需要动用海汉在大明境内的情报,这就必须要由万发来居中协调,提前安排,尽可能为龚十七的行动计划提供协助。 军情局其实也有自家的情报,不过因为组建的时间较安全部要晚的多,在规模和运转效率上远远不及安全部,所以姬元青也就没有在这个环节上主动替自家请命了。当然了,对于姬元青来说,能有机会接触到安全部下属的情报,这也是一个难得可以近距离观察竞争对手的机会,他对此还是很期待的。 万发本以为只是开一个简短的碰头会,通报一下各自准备工作的进展,但没想到这番商议就从晚饭后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等他负责的事情告一段落,打着哈欠先行告辞的时候,另外那两位还依然坐在房里,一起对照地图研究行动方案,精力旺盛程度的确远非常人所能及。 他是没意识到,这两位老兄棋逢对手,其实已经在暗中较上劲了。两人都明白对方的确是业内好手,这种同场竞技的机会可不常有,各自都想要尽力展现实力压过对方一头。 尽管龚十七在来时路上便已经拟定了大致的行动方案,但实际的准备工作还是耗费了超出他预计的时间,特别是姬元青的到来,让准备工作多出了许多计划之外的项目,他的建议可不仅仅只是撤退预案而已,在龚十七表示可以畅所欲言之后,他便对龚十七的方案提出了诸多需要修改之处。而这些细节偏偏还大多都有改进的余地,龚十七也只能承认对方的眼光和经验都十分老道。 三天之后,宁波府甬江口附近,这里的宁波府乃至周边地区各种物资的出海通道起点,从此处送出的货物种类繁多,而近几个月最为主要的对外输出货物之一,便是宁波府本地所产的海盐。 宁波在过去其实一直也都有海盐产出,但因为舟山群岛以前各种武装海盗横行,官盐盐场很难安安稳稳地从事生产活动,所以产能远远无法与江苏沿海相比,到天启年间的时候,宁波的盐场便基本没有什么大的产出了,市面上的食盐也主要来自江淮地区。直到海汉来到浙江,逐步控制了沿海地带之后,才重新将制盐这个产业提上了议事日程。 而真正对此起到直接推动作用的还是本地官员的加入,这些地方官员为盐业开发和经营提供了许多便利,从而让海汉主导的盐场能够在最快时间内达成投产,并且拥有了官方认可的销售资质。 当然了,把这些盐场的产出变成官盐,也仅仅只是宁波府的操作而已,外地官府可不见得会承认。比如杭州湾以北的地区,便有很多地方都已将宁波所产的海盐视作私盐,不允许其上市销售。虽然没有公开禁售,但私下使绊子的手段可不少,之前发生的袭击事件其实也可视作是其中之一。 但发生在宁波府之外的几起袭击事件,真正在民间所造成的影响其实极为有限,很多人甚至根本就没听说这些事,只有与此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少数人才能体会到袭击事件所带来的麻烦。不过该做的买卖还是得继续做,总不能因为几起袭击就主动关门歇业,这可是涉及到每年交易量多达纹银数十万两的大买卖,绝无可能就此放弃。 象山和石浦两地所产的食盐,并非从盐场出发直接运往目的地,而是先运至位于甬江口的盐业集散码头,在这里走个官方过场,得到官盐认证之后,再通过各路盐商将其从陆路或海路运往外地发售。 宁波周围的几个州府,使用这样的销售方式自然问题不大,不过杭州湾以北便是江淮盐商的传统势力范围,普通的盐商根本无法把外地产的盐运进这些地方销售,而宁波这边干劲十足的新盐商们可不管那么多,虽然明知有风险,但还是不断有人组织货源运往江淮方向。 而今天从这里出发的两艘运盐船,据说又是装满了本地所产的精盐要前往扬州府发售,这在行内人看来简直就是捋虎须的举动,哪怕宁波盐的生产技术是来自海汉,盐更精细价更低,想到江淮盐商的家门口去抢市场,也依然会面临不小的风险。 一群力工坐在码头边的茶铺里,喝着两个铜板一大碗的热茶,正在议论他们刚刚才装完货的这两艘运盐的去向。 一名精瘦汉子说道:“前两个月往北边去的运盐队伍出了几次事了,这个时候还去扬州卖盐,我看这老板也是胆子够大的!” 旁边一人嗤笑道:“张老六你这话说得,这卖私盐的胆子能不大吗?这叫富贵险中求,这两船盐要是能全卖出去,少说能赚几千两银子,你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啊!” 被称作张老六的汉子应道:“虽说是海汉人的盐场产的盐,但既然是官府认可,那就已经不算是私盐了。” “怎地不是私盐?这象山盐、石浦盐,可要比以前的官盐便宜了两成,这不就是私盐的做法!”还有其他人也不同意张老六的说法。 “这么便宜的盐运到扬州去,那不是逼着当地盐商割肉降价?依我看,说不得这两条船到了扬州就得灰溜溜地被赶回来。” “只是被赶回来都算好了,你看上次赖包子跟船去北边的那一趟,据说是在常州府境内遇着强人,不但伤了运盐民工的性命,还一把火烧了运过去的盐,赖包子要不是跑得快,说不定就交代在那边了!” “民工的命又不值钱,人家盐商只关心这些盐能不能顺利卖出去,哪会理会你这些小人物的死活!” 众人说得热闹,旁边一桌有两人一直默默地听着,直到这群力工喝完茶水返回码头继续工作,旁边那桌才有一人起身离开。这人走到附近一处仓库后面,与一名坐在竹椅上晒太阳的老人耳语几句,然后又返回了茶铺。而那名老人则是起身走到仓库里,片刻之后一只鸽子从仓库屋檐下飞出,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便往北方飞去。 那名老人抬头看着远去的鸽子,口中低声自语道:“还敢直接去扬州......这帮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啊!也罢,不把事情弄得大些,这些宁波盐商也不会自觉收敛了!” 龚十七并不知道在自己登船的同时,已经有人将这批食盐即将从宁波启程前往扬州的消息送了出去,不过他研究了前几起袭击事件的卷宗,大致也能料想到对方必然是提前对运盐队伍的行程作了监控,才能在野外实施设伏袭击。而自己虽然是从海上走,但想必对手也不会遗漏自己的存在,应该会在这两艘船抵达扬州之前便有所准备了。 之所以选择了海路而非陆路,一是考虑到行程问题,从宁波前往扬州要过杭州湾和长江口,走陆路中间至少也得要转两次船运,而且需要绕行的路程相当远,效率远不如海路运输。二是龚十七的目标就是**黄龙,打算直接去到当地,看看对方的真实反应。这虽然很是冒险,但也是逼迫对方现身的最好办法之一。 扮作盐商押运一批盐前往扬州,龚十七的行动方案大胆而直接,就连姬元青刚刚听完讲解的时候也不免有些诧异于这个方案的激进程度。但姬元青并没有因为风险太大而反对龚十七的方案,恰恰相反的是他对此倒是极为赞同,认为这或许是在不出动军队的前提下,唯一可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方式了。 “谁出头就对付谁,直到没人敢再出头为止。” 想起龚十七之前对自己说明行动方案时曾讲过这样的话,姬元青也觉得这个据说是安全部头号打手的家伙颇为霸气,这种行事风格倒是跟军方的路数很接近。这家伙要是在军中当差,想必也早就出人头地了。 “龚兄,请恕我直言,你身上始终带着一股淡淡的杀气,这可不像是和气生财的商人,须得收敛着一点才行。” 姬元青看到龚十七倒背双手站在船舷边,便上前与他主动攀谈起来:“平和一点,不然你这哪像是去做买卖,倒像是去讨债的!” 龚十七笑了笑道:“姬兄说得有理,我倒是想讨教一下,为何姬兄明明跟我是同行,干的事情也差不多,却能把自己扮作人畜无害的普通人。要假扮盐商,的确是姬兄比在下合适多了。” 姬元青道:“龚兄这个问题可有点难以回答,在下倒也没有刻意为之,一定要说原因的话,或许是在下平时喜欢读所致。龚兄若是有空的时候,也可以试试多读一些,或许能慢慢调和性情。” 龚十七道:“那在下要厚着脸皮说一句了,其实平时看的也算不少了,只是可能这些的内容不是那么修身养性罢了。” 姬元青好地问道:“龚兄一般都读些什么?” 龚十七应道:“兵、史。” “难怪了!”姬元青道:“这些就是磨刀石,时常阅读,只会将龚兄这把快刀打磨得更加锋利!” 第199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姬元青所说的话虽然略有吹捧之意,但也的确是实情,龚十七研究的学问全是与打打杀杀有关的内容,那就算看得再多也不可能让他的性情变得平和。不过这对龚十七所从事的职业来说,倒也不见得是坏事,他的工作就必须要讲究杀伐果断,如果性子太温和,反而还不适合干这行。 龚十七道:“在下粗人一个,做事就喜欢像刀子一样直来直去,让姬兄见笑了!” 姬元青摆摆手道:“龚兄乃是性情中人,在下对龚兄以前的事迹略有所闻,也是佩服得紧,何来笑话一说。” 龚十七在以前为安全部完成的各种特殊任务,有不少都成为了海汉情报机构用来培养新人的教学战例,姬元青虽然不是安全部的人,但也有机会共享到一些信息。特别是他来到浙江当差之后,自然会了解到当初安全部和军方连着手在杭州城完成的光辉事迹,对龚十七的本事也顺带有所了解。 相较之下,龚十七对这位同行的了解显然就少得多了,有限的一点信息几乎都是来自万发所述。不过这几天接触下来,龚十七也知道这位老兄并不简单,不但心思缜密、经验老道,而且很善于观察,这些都是一名优秀情报人员必须具备的特质。龚十七一开始时对这位搭档的担忧,如今也在随着逐渐增加的了解而慢慢消减。他很期待到了扬州之后,这位看起来很沉稳的老兄是否也会露出锋利的爪牙。 这次从宁波出发前往扬州的两艘船上,除了龚十七从山东带过来的一队人之外,军情局也派出了由姬元青指挥的一队人。龚十七对于这样的安排倒是并不反感,因为他手底下的人马虽然都是执行外勤任务的好手,但对于江浙地区的环境没那么熟悉,的确也需要有来自本地的支援,而姬元青的人马都是常驻舟山,甚至本来就是江浙出身,便正好可以提供这样的协助。 除了这两艘运盐的货船之外,军方了以防万一,还是从舟山出动了四艘战船负责掩护接应,不过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这四艘战船并没有紧随运盐船一起出发,而是会保持大约半天的时间差。由于海汉战船的外形太过独特,所以也不能直接进入扬州府的港口停靠,只能在外海巡弋待命。而运盐船与战船之间的联络,则是通过两部无线电来实现,这也是情报部门为数不多使用电台作为联络手段的外勤任务,为此军情局。 三亚的技术部门已经可以小批量制造比较原始的有线发报机,并且开始在各地推广架设有线电报,实施更为先进方便的联络方式。但要制造无线电发报机还存在着比较大的技术门槛,所以也只有各个大城市和主要的海外统治区才会配备穿越时带来的电台,此外便是在军方的大型作战行动中才能用到电台了,情报部门则极少能有机会享受这样的待遇。 这当然也是因为军情局直接参与了此次行动,否则仅仅只是龚十七率队出动,也还是不够资格申请使用电台。为此军方专门派了两名专职电台操作员随行,以确保运盐队伍与在外海游弋的战船能够保持联络,必要时可以尽快给予协助。而这两名操作员和电台的安全,那也是龚十七必须要给予保障的对象。 不过电台能够给予他们帮助的时间其实也仅仅限于在近岸活动期间,一旦行动需要深入到内陆地区,带上电台的作用就会递减了。石迪文在他们出发之前就已经表明过态度,海军只能在海岸附近给予他们一定的协助,但如果龚十七一行人在扬州城里惹出**烦,指望军方大举出兵去救,那就不太现实了。执委会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是现有的问题能得到解决,而不是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产生更大的麻烦——比如说由此引发了与大明的战争。 这就意味着龚十七一行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不能过于依赖军方的力量,要尽可能自行解决所遇到的问题。但龚十七却显得对此信心十足,这也是姬元青对他感到佩服的原因之一,明明是要进入陌生地区执行如此困难的任务,却依然保持着极好的心态,这的确是需要经历过许多困难局面,拥有足够丰富的行动经验才能做到。 “龚兄,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坦率回答我。” 在得到龚十七肯定的眼神回应之后,姬元青才开口问道:“龚兄对这次行动成事的把握有多少?” 龚十七沉声应道:“有几分把握,我如今无法预测,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如果我们不敢大胆尝试,那就连半分成事的可能都没有!” 龚十七这话体现出来的决心让姬元青再次感受到了他的坚定态度,心中暗道此人能在安全部的众多好手中排名榜首,的确不仅仅只是其个人能力出众,这稳定的心态就绝非普通人所能及。 船队自南向北穿过杭州湾之后,便已驶出浙江海域,进入到江苏松江府海域,不过守卫此地的金山卫跟舟山当局和宁波府官方的关系都还不错,所以倒也不用担心会在这里出什么状况。 松江府以北便是长江口了,南岸从下游上溯分别是松江府、苏州府、常州富、镇江府和应天府,而北岸与这几个州府隔江相对的,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扬州府了。 按照明太祖设置的行政区划,扬州府地处长江北岸、江淮平原南端,下辖三州七县,此地河流湖泊众多,又是平原地形,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水稻和小麦等粮食作物的种植面积都非常大。当然农业所创造的财富相比这里的盐业,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江淮地区的盐商,却并没有多少是本地人,而是多来自于内地的陕西、山西、皖南徽州等地。**中前期是以陕西山西的商人为盐商主力,而中叶之后,徽商开始大举进入江淮特别是扬州地区,介入到盐业经营当中。在此期间山陕两地籍贯的盐商与后来者徽商因为利益上的冲突,而逐渐形成了对抗的局面。 “山陕盐商来得早,根基深,而徽商却更善于跟官府打交道,所以徽商在扬州站稳脚跟之后,一直都在挤占原本属于山陕商人的传统市场。” 关于扬州盐商的情况,姬元青掌握的信息显然要比龚十七多得多,所以这一路上他都还在设法给龚十七恶补相关的情报。 “大**廷每逢重大军需、庆典、赈务、工程之时,扬州盐商都是捐输主力,特别是最近这些年北方战事吃紧,中原又一直有农民军生乱,导致兵部军费缺口巨大,扬州盐商捐钱捐粮,倒是做了不少贡献。” 龚十七点点头道:“想必盐商的钱也不是白出的,朝廷应该也给了他们不小的回报吧?” “商人逐利,追求回报那是必须的。”姬元青继续说道:“朝廷给盐商的回报主要分两类,一是授予名誉官衔,虽然都是虚职,但也算是当官了。二是在盐业经营方面给予优惠,比如准许其销售官盐时自行加价,增加盐引对应的食盐重量,甚至是豁免他们过去积压的盐税。” “有名有利,这样的回报,对盐商来说肯定是很划算的买卖了。”龚十七叹道:“只是这样做本质上还是饮鸩止渴,只会让盐商在当地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垄断了盐业的经营之后更容易获得暴利,捐出来的钱原本就有一部分是应该进入国库的盐税。” 姬元青道:“这些道理,想必大**堂上的高官也不是不明白,但一来他们真的需要大量资金来维持军队的运转,二来有太多官员跟盐商勾结在了一起,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必须要让这种畸形的状态继续维持下去。龚兄知道什么是帑本吗?” 龚十七摇摇头道:“在下不知,还请姬兄解惑。” 姬元青道:“所谓帑本,便是由官府出资借给盐商用作生意上的周转,而盐商每年为此缴纳利息给官府,谓之为帑利。龚兄见多识广,想必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了吧?” 龚十七恍然道:“这不就是变着法子给官府输送利益吗?” 姬元青笑着应道:“盐商缺钱,便如长江见底,都只是理论上可能会发生的事,但扬州的每一个大盐商都会长期向官府借帑本,哪怕他们每年光是捐出来的银子都数以万两、十万两计,他们也还是会以各种名义向官府借钱,然后以利息的名义把白花花的银子送进官府,这其中又尤以徽商做得最为熟练。” 龚十七冷笑道:“难怪姬兄刚才提到,徽商后来居上,与官府的关系更为密切,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徽商舍得花钱打点,那自然就能得到更多的照顾了。” 姬元青点头道:“没错,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徽商当下在扬州的经营状况,多少已经占了一些优势。” 在实际的历史上,徽商自**中叶介入江淮盐业之后,便逐步蚕食了原本由山陕盐商所把控的盐业,最终成功将这两家竞争对手挤出了江淮。陕西盐商后来转战四川,介入川中井盐生产,掌控了以自贡盐场为中心的内陆盐业。而山西商人则是一蹶不振,到清初就逐渐退出了盐业的经营。 不过这个时候大**廷对盐商的态度,还是主要以自愿的捐输为主,改朝换代之后,清廷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既然盐商有钱,而且这钱又来得容易,那狠狠地宰就对了,几乎是在以竭泽而渔的方式从盐商身上榨取钱财,间接导致官盐盐价不断提升,而私盐由此泛滥,朝廷收不上来盐课,整个盐业经营状况一塌糊涂。乾隆时期的三大案件之一,便是两淮盐税长达二十二年的亏空大窟窿,涉案金额大一千万余两白银。 而当下这个时候的盐业经营状况还远远没有那么窘迫,基本上仍然是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但本地盐商对于来自外部的竞争已经十分敏感,特别是市场上开始出现了质量更好,价格更低的其他食盐,这就已经触及到了盐商们的根本利益。而盐商们会因此采取的激进对抗手段,海汉方面已经是见识到了一部分。 龚十七道:“其实有关于江淮盐商的情况,我到舟山之后也听万发说了些,虽然不及姬兄的讲解这么详细,但也让我有了一些想法。我想请问姬兄,以山陕盐商与徽商之间的矛盾状况,他们有没有可能因为宁波盐的出现而选择联手,一起来对抗外部的竞争?” 姬元青明白龚十七的意思,微微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相比宁波盐目前的影响,对他们来说还是先干掉对方有更实际的好处。宁波盐短时间内其实还威胁不到他们的生存,但这两派盐商之间的利益争斗已经持续了近百年,这仇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化解的。” 龚十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应该认为,之前策划实施袭击事件的幕后指挥者,只是其中的一派。” 姬元青道:“不瞒龚兄,在下其实也是这样的看法。不过要弄明白到底是哪一派盐商如此激进,我们还缺乏更多的实际证据。” 龚十七道:“安全部倒是有一些关于江淮盐商组织民团武装的情报,愿与姬兄分享。” 姬元青其实已经感觉到龚十七对于扬州盐商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估计这几天安全部也向他提供了很多历年来搜集到的相关情报,而自己对盐商情况的这番介绍,倒似乎是在让龚十七能够借题发挥,将谈话引向由他所主导的方向。 姬元青道:“多谢龚兄,在下也想先问一句,龚兄的真正计划,是不是打算对这两派盐商之间的固有矛盾加以利用?” 龚十七笑了笑道:“与姬兄这样的聪明人搭档就是省心省力啊!” 第199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正如姬元青所想的那样,龚十七对于江淮盐业的情况并非完全一无所知,特别是这次到了舟山之后,万发提供给他的卷宗中除了近期的几起袭击案之外,剩下的内容基本便都是业内相关的各种情报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山陕盐商与后来者徽商之间的利益斗争。而龚十七在出发之前,也已经对此有了某些特别的打算,不过他并不想以命令的方式公布自己的计划,而是打算先试探一下姬元青的态度,看看这个搭档是否能与自己步调一致。 姬元青的想法基本还是合乎了龚十七的期待,对扬州盐商内部矛盾加以利用,在他们看来是一个可能较为容易取得突破的方向。既然这些盐商的立场不一,那类似拉一派打一派这样的传统手段就可能会管用了。 但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先得调查清楚,对外来食盐采取激进对抗态度的究竟是哪一派的盐商,这样才能有的放矢,该打的打,该拉的拉。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理论上的策划,实际行动肯定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当初海汉在宁波境内建盐场的时候,不是没有北边的盐商过来试探态度,希望能够垄断宁波盐场的产出,并且开出的条件也算不错。但海汉考虑到好不容易在宁波府经营出来的大好局面正需要通过盐业经营来延续和扩展,最终还是拒绝了江淮盐商的提议,顶多只能给他们当地的销售代理权,而这样的答复显然不可能让对方感到满意,于是双方的谈判很快就告吹了,没有达成任何的实际协议。 那个时候两个盐商阵营都派了人主动找上门来联系,所以实际上海汉为了保宁波的大好局面,早就把这两派盐商都得罪了。如今如果打算要拉一派打一派,那海汉可能就需要在盐业经营方面进行某种程度的让步,否则也很难有其他的办法能起到拉拢其中一派的效果。 当时上面拒绝江淮盐商的合作意向,选择扶持宁波本地势力的决策是不是正确,会不会有其他更好的做法,龚十七和姬元青可不敢妄议。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的职责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追究产生矛盾的根源责任。 再说以海汉的对外扩张速度,他们认为目前的做法已经相当克制了,要知道就在两三年之前,海汉还会为了舟山岛的归属问题直接出兵杭州城,封锁钱塘江,逼着浙江官府捏着鼻子签了城下之盟。要是当下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在那个时候,恐怕石迪文将军早就带着东海舰队直扑扬州了。 不过既然眼下的局势已经不便再动用军事手段来解决问题,那他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别的办法来达成目的。或许没有简单粗暴的军事手段见效快疗效好,但他们也会尽力去达成预定的目标。 果然龚十七很快就分享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让人将万发所提供的一部分卷宗取了出来,向姬元青说明道:“当时来宁波联系盐场的江淮盐商,其实我们这边都曾跟进调查过,不过他们具体属于哪个阵营,还要请姬兄再帮忙辨认辨认。” 龚十七话说得客气,姬元青却明白这是对方在一步步地向自己亮明手上的底牌。一开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向自己请教,但实际上对方所掌握的信息或许并不比自己差多少,甚至连现在的这个所谓的帮忙辨认,很可能也只是走个过场,安排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不过姬元青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会如此受限,换个角度来看这未必是坏事,龚十七对业内状况的了解越多越透彻,那之后的行动中犯错的可能性也越低。姬元青原本还有点担心龚十七以外来者身份指挥这次的行动,很可能会因为对地方上的情况不够了解而使出昏招,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有些多虑,这龚十七看着好像是性子直爽没什么心机的人,但实际上做事风格却极为细致缜密,滴水不漏,的确不愧是安全部旗下的金牌打手。 姬元青当下也不多说什么,立刻便开始翻看龚十七提供的这些卷宗。果然卷宗上的记录其实颇为详细,与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有一定的互补性。而龚十七这颇为大胆的行动计划,应该也是参考了安全部之前搜集的各种信息,内容虽不全面,但也足以让龚十七制定行动方案了。 “军情局应该早点安排你跟我会面,这样我们用来完善行动计划的时间就能更多一些,所做的准备也会更充分一些。”龚十七忽然发出了感慨:“我们花在互相试探上的时间太多了!” 姬元青微微一震,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地谈及这个问题。他其实倒是没有太多的门户之见,但也能理解为何龚十七要如此小心地反复试探自己,换作他在龚十七的位置上,大概也会采取类似的措施。这是为了确认搭档的想法和能力,否则到了动手的时候,怎敢轻易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搭档来掩护。 “无妨,这本就是建立信任的必然过程,至少我们到目前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发生意见冲突。”姬元青笑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比我预计的更好。” 龚十七也笑了笑,他没有再追问姬元青原本预计的情况是什么样,既然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做法那就够了,在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人间能够这么快就培养出默契,极为不易,也极为幸运。 运盐船队在出发一天之后驶入了长江入海口,沿着江岸溯流而上。扬州城的位置距离入海口的航程还有五百余里,他们在此期间还能继续对行动方案作进一步的完善。 而此时在扬州城内,已经有人接到了来自宁波的飞鸽传,掌握了龚十七所在船队的行程。 “宁波府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还敢直接送上门来,真当我扬州盐商可欺?” “算算时间,他们起码还有两三天才到扬州,正好可以准备一下,给他们制造一点惊喜!” “正当如此!不给他们来一次狠的,这帮人大概永远都不知道收敛!” 在看过了飞鸽传的内容之后,一起议事的几名盐商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盐商一些颜色瞧瞧。 不过如果要在扬州境内动手,那即便是手眼通天的盐商们也还是会有许多顾忌,毕竟这是自家地盘,要是生出乱子不仅自己看着糟心,官府也不会对此完全坐视不管。所以在此之前的几次行动,盐商们都选择了在江对岸的异地动手,以尽可能避免把自己直接牵连进去。 他们当下首先要做的,并不是组织人手研究在何时何处动手,而是得先给官府里的人通气打招呼,拿到官方的许可——起码也得默许才行。否则这一动起手来八成会闹出人命,到时候人家跑去报官,官府事先对此没有准备的话,那处理起来就会很被动了,即便想出手帮本地盐商也会比较麻烦。 当然这种招呼可不是派人送个帖子过去,只说我某月某日要在某地做一笔大买卖,希望官府的人能提早回避一下,这么大的事,必须得先将相关人员都打点到位才行,上至知府大人,下至负责治安刑侦的捕头,甚至连地方驻军军头,也都得准备一份好处。这些费用算下来,其实比行动本身的花销要大多了。不过与外来盐对扬州盐业所形成的冲击相比,这点费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算再花十倍百倍的钱,对盐商们来说也是划算的买卖。 龚十七的船队在驶入长江江面之后,实际上便已经与在外海海面活动的几艘护航战船彻底脱离了。这几艘战船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直接驶入长江江段,而他们接应龚十七等人撤退的预定位置,主要也是扬州的海岸线。然而扬州府下辖三州七县面积颇大,从扬州城到海边的距离足足有三百里,要是龚十七等人在行动结束后从陆路撤退,那这段路程将会是极大的考验。 所以尽管龚十七会对陆上撤退路线做一些提前部署,比如安排车马等等,但实际上他们的首选依然将是水路,陆路只是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最后的逃生通道。理论上他们甚至可以驾船从扬州境内自西向东横穿过去,走内陆水道而非长江干流,便可直接抵达海岸线。 但扬州境内的水道相当密集,即便安全部和军情局都有精度极高的地图,但关于水道的分布依然有许多区域是一片空白。这也是因为海汉实在没有足够的人手派到大明境内去完成这些精细的测绘工作,而这地图上的细节,多半是来自于三亚的大数据库,几百年之后的地形地貌与当下的环境其实出入颇大,所以他们在向着扬州行进的同时,也还得对手头的地图不断进行修改和完善。 “就算我们这一趟没有完成原本的任务,但如果我们能够把这片地区的水道地图进一步完善,那回去之后也一样是大功一件。”姬元青站起身来伸了一下懒腰,不无感慨地说道。这当然只是玩笑话,但修订地图还真是一件很麻烦的工作,他们俩特地弄了张桌子到甲板上,两人轮流观察地形,然后趴在桌上对原本的地图细节进行修订,时间长了还真是挺耗费精神和体力。 龚十七也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然后给姬元青倒了一杯茶:“好在我们只是顺手为之,要是专职干这个工作,那我怕是要不了半个月就得打报告要求调职回外勤行动组干粗活去了。” “哪一行都不容易啊!”姬元青接过茶水,又感叹了一句。其实他与龚十七都曾接受过专门的测绘训练,对于这种费时费力的地图绘制工作并不是完全陌生,只是平时少有机会亲自动手操作而已。而他们现在所做的测绘也说不上有多精细,基本就是靠肉眼观察,然后对地图上比较明显的误差进行修正罢了。 从吴淞口到扬州城,他们用了足足两天半的时间才完成这段航程。而对于这座据说是江淮地区最繁华城市之一的扬州城,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几乎都是来自于面记录。换言之,他们两人其实都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城市。 扬州城地处漕运要地,京杭大运河的河道便在扬州城以东不远处,早在唐宋时期便已经成为了江淮地区水陆交通的枢纽,南北之间的粮草、盐、铁等重要物资的运输都要经过扬州,而由此也促使扬州的工商业格外发达,经济长期处于繁荣状态。 扬州城分为新旧两城,旧城是元末所建,东西南北分别有海宁门、通泗门、安江门、镇淮门,此外东边还有一座小东门,总共五座城门。不过元代的扬州城面积狭小,到明代就已经跟不上本地的工商业发展速度了,旧城东侧与大运河之间的区域逐渐形成了繁荣的商业区。到嘉靖年间,扬州终于在旧城以东的区域修筑了新城,并形成了新旧两城并列的格局。 旧城街巷平直方正,多为士绅居住区和官衙所在地,而新城的规划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早期几乎都是盐商在这边圈地建房,所以钱多的圈下的地也多,钱少的圈下的地就少些,东一块西一块并不是特别规整。但同时新城更多地集中了各种商业机构,所以繁华程度也要远远胜过了旧城。 而龚十七一行的目的地,便是盐商聚居的新城了。用他的话来说,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直接杀入盐商老巢,看对方又能作何反应。 两艘运盐船沿着运河向北驶往扬州新城,两人均是对这人力创造的工程迹赞叹不已,据说这段运河乃是隋炀帝组织开凿,沿途两岸还有不少值得一看的风景名胜。 第199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京杭大运河的扬州河段又被称作“扬州三湾”,意指这里的运河河道曲折蜿蜒,与其他地段的运河取直线开挖的方式大不相同。有人说这种特殊的做法是为了不破坏扬州的风水,但实际上这是工程设计者为了消除地面高度差,让水面保持平缓而采取的一种施工手段。而这样的弯曲河道却与两岸的诸多人文景观一起,形成了扬州运河别样的景致。 两艘运盐船自瓜洲古渡驶入扬州段的运河,这里被称作是扬州门户,瓜洲以北便是扬州城,南面与镇江隔水相望,从南宋年间便在这里修筑有城垒。这瓜洲城周长一千五百四十三丈九尺,城墙高两丈一尺,是历代明人涉足扬州的必到之地,更有石桥踏月、天池夜雨、江楼阅武、漕舰乘风等瓜洲十景著称于世。不过龚十七等人有重任在身,此时倒是无暇在这里停船上岸寻幽探胜了,只能是在甲板上随便看看了。 “龚兄可曾读过《警世通言》一?据说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便是发生在瓜洲。”姬元青望着江岸上的瓜洲城,对龚十七问道。 龚十七应道:“未曾读过,不过以前倒是在茶馆里听过说先生讲这杜十娘的故事,实乃烈性女子,令人敬佩啊!” 《警世通言》是明末冯梦龙所撰写编辑的白话小说集,其问世的时间刚好比海汉的出现早那么两三年,其中的故事生动又贴近民众生活,所以在三亚等地的茶馆中,也有说先生会将这本中的故事作加工之后拿到台上表演,是以姬元青和龚十七对于瓜洲这个地方都会有一点特殊印象。 不过撇开这些传故事和瓜洲城垒的军事职能不提,这地方正好是水运要冲之地,大运河与扬子江交汇之处,自然吸引了南来北往的大量商人将这里作为货物集散地。单以繁荣程度而论,这里甚至已经不比扬州城的商业氛围差多少了。 加之这里的河道比与其接壤的江面要狭窄得多,船一多就显得格外拥挤,只能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向北行进。 “这地方居然还得排队进出,有点像进出三亚港的航道啊!”龚十七望着前方江面上排成长龙鱼贯而行的船只,有些无奈地叹道。 姬元青道:“无妨,顶多就是走得慢些,终究还是会到的。再说这里离扬州城也已经非常近了,走慢一些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能遇到来迎接我们的人。” 龚十七笑了笑到:“扬州盐商这么热情的吗?” “那可不好说。”姬元青应道:“我们从宁波出发有好几天了,如果所料不差,照理说消息应该已经传到扬州,这边的盐商总不会乖乖在家里等着我们找上门吧!” 当下对于他们而言其实是一个非常被动的处境,从之前所发生的数起袭击事件来看,他们能料想到对方肯定在宁波府安插了不少眼线,监控从宁波输出的食盐会运往何地,并且对其中那些前往江淮方向的运盐商队实施袭击。而他们在从宁波出发之前,还特意让这两艘船在宁波甬江口的盐务码头停留了两天装货,让消息能够散布出去,虽说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但为此也的确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他们无法确认对方究竟会采取怎样的应对方式,是耐心地布局等着自己踩进陷阱之后才动手收,还是会等自己一到扬州就简单粗暴地上门怼脸。盐商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有多大,其实他们现在就已经开始在慢慢感受到了。 过了瓜洲城之后,运河两岸便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庄园,其中一些只看建筑轮廓外观就不难判断其主人应该是豪门大户。而在这里购地置产的***,除了在瓜洲做买卖的商人之外,还有不可忽视的一个群体便是扬州盐商了。 按照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从这里到扬州城外的几十里地,大致散布着几十户盐商的产业,越是靠近扬州城的地价越贵,其主人的身家也越是显赫。像瓜洲附近的庄园还有不少在外围是开垦了**农田,等到了北边的扬州城外,所见之处基本上都是高墙深院的私家庭院了。 如果以***的数量和密度而言,这片区域与如今的三亚城区也不相上下,其居住环境甚至还远在地皮紧俏的三亚之上。不过对于居住在这片区域的盐商具体的身份与住址,他们还缺乏详尽的情报,仅仅只大概知道其中几个大户人家的庄园位置,但这对于他们所肩负的特殊任务而言,仍是远远不够。 要让他们从这方圆几十里的陌生地域内进行调查并寻找到目标,显然非常困难且难以实施。所以从执行任务的角度来说,他们更需要那些幕后黑手自己跳出来,掌握其身份之后才好看人下菜,实施针对性的打击。主动暴露行迹引来关注甚至是攻击,就成为了不得已之下的一种行动方案。 “看,前面江边那处高塔,便是文峰塔了!见到文峰塔,便是到了扬州城了!”姬元青虽然是第一次来扬州,但他事前功课做得扎实,对于这边的地理标志建筑倒是十分清楚。 文峰塔下的文峰寺是一处著名古迹,唐代天宝年间鉴真大和尚首次东渡日本,据说便是在这里启航。不过文峰塔的建成时间其实距今还不算太遥远,这塔是在明万历十年才开始修建,堪堪半个世纪多一点。 不过他们虽然已经看到了文峰塔,但实际上还隔着好一段距离,船绕过好几道大弯之后,才驶抵了塔下江岸。文峰塔七层八面,塔基为石筑,塔身为砖砌,每层都有塔檐和栏杆。这座塔坐落于运河东岸,是附近区域最高大的建筑物,也就被通过运河往来于此的商人水手们视作了进出扬州城的标志。 到了文峰塔,前面再过一道河湾,便是扬州城了。而此时天色已经渐暗,船上众人都想早些赶到城外,这样可以上岸过夜,洗个热水澡吃点热食,好好休整一下。不过这一截河段虽然里程不长,但他们到了城外找码头停船靠岸又花了不少时间,等弄妥了这些事情,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而城门也已经关闭,他们今晚是没法到城里住下了。 不过因为有大量南来北往的船只停靠在江岸边,服务业也是在附近应运而生,饭馆旅店都为数不少,要找一处地方住下来倒是不难。 “龚兄,你觉得我们这个时候到扬州,对手能够察觉到吗?”姬元青问道。 龚十七知道他想说什么,点点头道:“如果对方的水准不是太低,那应该在我们驶入长江口之后就已经盯上来了。虽然他们未必能够在夜间跟紧我们,但我想最迟天明之后,他们就会找到我们停船的位置。所以船上还是得留些人手戒备,不能一股脑全都上岸。” 姬元青道:“既然如此,那今晚便先由我留在船上值守,请龚兄上岸休息一晚。” 龚十七见对方主动揽下差事,当下也不多加推辞了,一抱拳道:“那今晚便先有劳姬兄,稍后我会差人送些热食到船上来。” 两人初来乍到,又是客场作战,自知此行危机重重,都是存着几分小心,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两艘船上除了大批食盐之外,还有不少武器装备,以及被军方当作宝贝的无线电台,这些东西比这两条船本身的价值高多了,而且全都不容有失。所以虽然预计对方不会连夜对自己下手,但小心起见,也还是留下了一半的人手在船上戒备,而且姬元青也主动留下来坐镇指挥。 虽然这个时候城门已关,城内已处于宵禁状态,但在城外的码头上却依然热闹,像龚十七这样刚到此地的商人水手着实不少,对吃喝玩乐的档口来说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龚十七在离停船处最近的地方找了一间旅店,将仅剩的五间房全给订下了。这旅店虽然条件比较简陋,但好在他订的这几间房都是朝向南边的运河码头,推开窗户便能看到远处自家那两艘船。要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也好尽快赶去增援。 定好了住处,龚十七便带着手下去了旅店旁的一家卖烧菜的小饭馆。执行任务期间,自然是不能饮酒的,所以龚十七拒绝了老板试图兜售的酒水,自己到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丢了二十两银子出手,让老板将灶上的三大锅烧菜舀了几碗出来,剩下的连锅一起全送去江边那两艘船上。龚十七为了以防万一,还特地派了两人跟着送菜的伙计一起走一趟,免得有人中途在饭菜中动了手脚。 老板对于这种事倒是习以为常,这地方南来北往的豪客多了去了,打包几锅菜完全只是普通操作,就连把这间馆子包下来几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要银子到位,把菜送到江对面都没问题。当下赶紧招呼了几名都准备歇下的伙计,抬了饭菜随龚十七的手下去了码头。 虽然不能饮酒,但荤腥管饱肯定没问题,情报部门提供给外勤行动的经费一向很充裕,伙食住宿方面几乎不设经费上限,完全视行动需要而定。他手下这群人都知道此次任务风险颇大,说不得明天就得跟人搏命,所以也都是放开裤带大吃特吃,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至少吃肉吃到饱了,就算明天跟人拼命,怎么也不会做个饿死鬼了。 龚十七的这些手下都是跟着他走南闯北多年的老手,即便是身处暗藏杀机的陌生环境中,也依然能够保持稳定的情绪。对他们来说,过于担心还未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以他们所具备的经验、身手和装备,如果有人打算把他们全留在扬州,那估计真得出动军队才行。 扬州的驻军会直接参与此事吗?龚十七和姬元青在此之前便已经讨论过此事,两人均觉得可能性不大,官军如果没有得到命令而私自参与到盐商的冲突当中,这事可是重罪,如果事后捂不住盖子,那负责的军官肯定保不住自己的乌纱帽。 最关键的是,既然那些激进的盐商已经几次出动了装备**的私人武装,那他们显然不会再将希望寄托在军队身上。用自己的人手,成本肯定比请军队出面要低得多,而且更容易控制住消息不往外泄漏,如果考虑到这些因素,盐商应该不会舍近求远,费事去找驻军搬救兵。 龚十七虽然在旅店定了房间,但他自己却没有住在旅店,吃完饭之后将一众手下安顿下来,他便又回到了船上。 “龚兄怎么又回来了?”正在油灯照明下研究扬州地图的姬元青见龚十七出现,忍不住有些诧异。 龚十七拍拍肚子道:“吃得太涨,逛一逛消消食,这大半夜也没地方好去,就只能回这边了。既然你也还没休息,那便一起再研究研究地图好了。” “好啊,正好可以一起参详一下这扬州城防的疏漏之处。”姬元青当即便拉过一张凳子,让龚十七坐下来。摆在他面前桌上的这张地图,赫然是一张标注了城防状况的****,不过看起来颇为粗糙,并非海汉军方所使用的那种细节精准的制式地图。 “这是明军的布防图?你们军情局还真是有点好东西啊!”龚十七很快便辨认出了这张地图的来历,啧啧叹道:“都到扬州了,你才把这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我要是今晚不回来,怕是还见不到这宝贝!” 姬元青笑道:“龚兄真是说笑了,这地图并非当下的城防图,而是天启年间的,距今已有十余年了,拿来研究地形作个参考还凑合,要照着这个制定军事计划可就不太妥当了。” 话虽如此,但龚十七却知道,即便是十余年前的城防图纸,要弄到手也绝非易事。这玩意儿安全部手上是肯定没有的,看样子军情局也的确是有自己的一套收集情报的手段。 第199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姬元青称这只是十多年前的扬州城防图,但龚十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他很清楚要从大明官方手里搞到这玩意儿有多麻烦。 对于大明境内重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的城防资料搜集工作,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成立以来便从未停止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汉当年对崖城开展的侦察行动。但有关城防状况的情报搜集一般都是碎片式的情报,经过筛选、整理、汇总之后,变成情报机关和军方手中的参考资料。要真正拿到第一手的城防部署图,那对安全部来说也绝非易事,龚十七以前在南方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便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以对姬元青手里的城防图十分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冒失地向姬元青询问军情局是如何搞到了这样的绝密资料,毕竟人家肯把这些信息拿出来共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要求公布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那就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龚十七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所以当下也没多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与姬元青一起参详这张多年前的城防部署图。 这张城防图上标注了扬州城几座城门、瓮城、箭楼等主要城防工事,以及城内外几处军营和官府衙门的位置。而利用本地四通八达的水道所构建的护城河,绝对可算是扬州城城防的一大亮点了。 龚十七率先给出了看法:“如果城防能部署一些性能较好的火炮,这地方就稳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虽然姬元青称这只是十多年前的扬州城防图,但龚十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他很清楚要从大明官方手里搞到这玩意儿有多麻烦。 对于大明境内重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的城防资料搜集工作,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成立以来便从未停止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汉当年对崖城开展的侦察行动。但有关城防状况的情报搜集一般都是碎片式的情报,经过筛选、整理、汇总之后,变成情报机关和军方手中的参考资料。要真正拿到第一手的城防部署图,那对安全部来说也绝非易事,龚十七以前在南方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便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以对姬元青手里的城防图十分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冒失地向姬元青询问军情局是如何搞到了这样的绝密资料,毕竟人家肯把这些信息拿出来共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要求公布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那就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龚十七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所以当下也没多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与姬元青一起参详这张多年前的城防部署图。 这张城防图上标注了扬州城几座城门、瓮城、箭楼等主要城防工事,以及城内外几处军营和官府衙门的位置。而利用本地四通八达的水道所构建的护城河,绝对可算是扬州城城防的一大亮点了。 龚十七率先给出了看法:“如果城防能部署一些性能较好的火炮,这地方就稳了。”虽然姬元青称这只是十多年前的扬州城防图,但龚十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他很清楚要从大明官方手里搞到这玩意儿有多麻烦。 对于大明境内重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的城防资料搜集工作,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成立以来便从未停止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汉当年对崖城开展的侦察行动。但有关城防状况的情报搜集一般都是碎片式的情报,经过筛选、整理、汇总之后,变成情报机关和军方手中的参考资料。要真正拿到第一手的城防部署图,那对安全部来说也绝非易事,龚十七以前在南方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便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以对姬元青手里的城防图十分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冒失地向姬元青询问军情局是如何搞到了这样的绝密资料,毕竟人家肯把这些信息拿出来共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要求公布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那就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龚十七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所以当下也没多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与姬元青一起参详这张多年前的城防部署图。 这张城防图上标注了扬州城几座城门、瓮城、箭楼等主要城防工事,以及城内外几处军营和官府衙门的位置。而利用本地四通八达的水道所构建的护城河,绝对可算是扬州城城防的一大亮点了。 龚十七率先给出了看法:“如果城防能部署一些性能较好的火炮,这地方就稳了。”虽然姬元青称这只是十多年前的扬州城防图,但龚十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他很清楚要从大明官方手里搞到这玩意儿有多麻烦。 对于大明境内重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的城防资料搜集工作,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成立以来便从未停止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汉当年对崖城开展的侦察行动。但有关城防状况的情报搜集一般都是碎片式的情报,经过筛选、整理、汇总之后,变成情报机关和军方手中的参考资料。要真正拿到第一手的城防部署图,那对安全部来说也绝非易事,龚十七以前在南方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便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以对姬元青手里的城防图十分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冒失地向姬元青询问军情局是如何搞到了这样的绝密资料,毕竟人家肯把这些信息拿出来共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要求公布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那就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龚十七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所以当下也没多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与姬元青一起参详这张多年前的城防部署图。 这张城防图上标注了扬州城几座城门、瓮城、箭楼等主要城防工事,以及城内外几处军营和官府衙门的位置。而利用本地四通八达的水道所构建的护城河,绝对可算是扬州城城防的一大亮点了。 龚十七率先给出了看法:“如果城防能部署一些性能较好的火炮,这地方就稳了。”虽然姬元青称这只是十多年前的扬州城防图,但龚十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他很清楚要从大明官方手里搞到这玩意儿有多麻烦。 对于大明境内重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的城防资料搜集工作,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成立以来便从未停止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汉当年对崖城开展的侦察行动。但有关城防状况的情报搜集一般都是碎片式的情报,经过筛选、整理、汇总之后,变成情报机关和军方手中的参考资料。要真正拿到第一手的城防部署图,那对安全部来说也绝非易事,龚十七以前在南方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便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以对姬元青手里的城防图十分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冒失地向姬元青询问军情局是如何搞到了这样的绝密资料,毕竟人家肯把这些信息拿出来共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要求公布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那就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龚十七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所以当下也没多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与姬元青一起参详这张多年前的城防部署图。 这张城防图上标注了扬州城几座城门、瓮城、箭楼等主要城防工事,以及城内外几处军营和官府衙门的位置。而利用本地四通八达的水道所构建的护城河,绝对可算是扬州城城防的一大亮点了。 龚十七率先给出了看法:“如果城防能部署一些性能较好的火炮,这地方就稳了。”虽然姬元青称这只是十多年前的扬州城防图,但龚十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他很清楚要从大明官方手里搞到这玩意儿有多麻烦。 对于大明境内重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的城防资料搜集工作,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成立以来便从未停止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汉当年对崖城开展的侦察行动。但有关城防状况的情报搜集一般都是碎片式的情报,经过筛选、整理、汇总之后,变成情报机关和军方手中的参考资料。要真正拿到第一手的城防部署图,那对安全部来说也绝非易事,龚十七以前在南方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便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以对姬元青手里的城防图十分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冒失地向姬元青询问军情局是如何搞到了这样的绝密资料,毕竟人家肯把这些信息拿出来共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要求公布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那就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龚十七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所以当下也没多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与姬元青一起参详这张多年前的城防部署图。 这张城防图上标注了扬州城几座城门、瓮城、箭楼等主要城防工事,以及城内外几处军营和官府衙门的位置。而利用本地四通八达的水道所构建的护城河,绝对可算是扬州城城防的一大亮点了。 龚十七率先给出了看法:“如果城防能部署一些性能较好的火炮,这地方就稳了。”虽然姬元青称这只是十多年前的扬州城防图,但龚十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他很清楚要从大明官方手里搞到这玩意儿有多麻烦。 对于大明境内重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的城防资料搜集工作,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成立以来便从未停止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汉当年对崖城开展的侦察行动。但有关城防状况的情报搜集一般都是碎片式的情报,经过筛选、整理、汇总之后,变成情报机关和军方手中的参考资料。要真正拿到第一手的城防部署图,那对安全部来说也绝非易事,龚十七以前在南方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便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以对姬元青手里的城防图十分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冒失地向姬元青询问军情局是如何搞到了这样的绝密资料,毕竟人家肯把这些信息拿出来共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要求公布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那就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龚十七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所以当下也没多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与姬元青一起参详这张多年前的城防部署图。 这张城防图上标注了扬州城几座城门、瓮城、箭楼等主要城防工事,以及城内外几处军营和官府衙门的位置。而利用本地四通八达的水道所构建的护城河,绝对可算是扬州城城防的一大亮点了。 龚十七率先给出了看法:“如果城防能部署一些性能较好的火炮,这地方就稳了。”虽然姬元青称这只是十多年前的扬州城防图,但龚十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他很清楚要从大明官方手里搞到这玩意儿有多麻烦。 对于大明境内重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的城防资料搜集工作,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成立以来便从未停止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汉当年对崖城开展的侦察行动。但有关城防状况的情报搜集一般都是碎片式的情报,经过筛选、整理、汇总之后,变成情报机关和军方手中的参考资料。要真正拿到第一手的城防部署图,那对安全部来说也绝非易事,龚十七以前在南方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便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以对姬元青手里的城防图十分上心。 不过他也没有冒失地向姬元青询问军情局是如何搞到了这样的绝密资料,毕竟人家肯把这些信息拿出来共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要求公布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那就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龚十七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所以当下也没多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与姬元青一起参详这张多年前的城防部署图。 第199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宁波盐在品质方面要明显好于江淮盐,两厢对比之下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所以这伙外乡人在码头上兜售的散装食盐,只要一看便知不是本地货。附近的盐商派人过来确认之后,这便遣了一名管事过来一探虚实。 这名管事顺着搭在岸边的跳板上了船,见甲板上果然有一位男子悠哉游哉地坐在藤椅上品茶,当下便主动上前招呼道:“在下庄开,达成商行管事,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龚十七笑了笑应道:“在下姓龚,单名一个齐,整齐的齐。” “原来是龚老板,久仰了!”这庄开拱了拱手道:“不知龚老板在这里卖的盐,是从何处运来?” 庄开其实已经通过其他消息渠道大致知道了这两条船的来历,不过他还是想看看这当事人面对质询会如何反应,是推诿掩饰谎称其他来路,还是含糊其辞尝试蒙混过关。 龚十七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藤椅道:“庄管事先坐下喝杯茶吧!” “那就叨扰了!”庄开见这姓龚的不慌不忙,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找上门的真正意图,当下也就不急于发作,要再看看对方的态度。 龚十七给庄开倒了一杯茶,这才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卖的盐,都是有盐引凭证的官盐,至于产自何处,那重要吗?庄管事如果要买盐,不妨报个数目,价格可以慢慢再议。” 庄开闻言一愣,如果按照本朝所执行的“纲盐制”,对方的说法的确没什么问题。只要是拿官方开出的盐引凭证从盐场拉出来的盐都算合法官盐,与产自何地的确没有太大关系,倒是运销数目、价格、卖到何处,按理说这些才需遵循盐引凭证上的规定。 当然了,这盐引充当着官府与盐商之间的利益纽带,中间的操作空间其实相当大,拿了盐引便将私盐大量充作官盐出售的情况并不鲜见,不按盐引上的规定的销售区域发卖,自行跨区贩售,也是盐商们惯常的操作。一般除了盐课提举司和盐商同行,也没人会太在意市面上的盐是何处来,能不能在本地合法出售。 庄开道:“龚老板,冒昧问一句,你这两条船上装了多少盐?如果一起打包拿下,你开价多少?” 龚十七当然不信对方这么耿直,一照面就要把自己运来的盐全部买下,当下笑了笑道:“两条船各装了三万斤盐,一共六万斤,庄管事若想一次全部买下,那便按精盐市价的七折算好了,我不挣钱,就当是交个朋友。” 庄开冷笑道:“七折?阁下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身份了!看在阁下远道而来的份上,我出二百两银子收了这两船盐,一条船一百两,你赶紧安排人手卸货,天黑之前把盐都卸到码头上,然后连夜滚出扬州!” 龚十七听了这番毫不客气的叱责之后不怒反笑道:“庄管事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盐课司的提举大人?这地方的盐业买卖,敢情是庄管事说了算?” 对方的翻脸之快,也是稍稍有点出乎了龚十七的预料,他虽然想到了对方来的目的是要找自己的麻烦,但看到庄开坐下来说话,还认为可以与对方先交流一下看法,看看能不能借机套一套对方的话,不曾想这庄开大概是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没说几句居然就开始口出狂言了。 要是换个场合,龚十七自忖一个照面就能拧断这家伙的脖子,不过他也清楚当下并不是武斗的场合,制服这庄开对他而言自然不是难事,但如此一来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局面,影响到后续计划的开展,也只能先忍一口气,不与这庄开计较言语上的冒犯。 庄开大概也没料想到对方的态度如此之硬,一瞪眼道:“阁下胆子不小啊!我奉劝阁下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龚十七笑道:“在下酒量一向不错,什么酒都能吞得下肚。再说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还能劫走我这两条船不成?” 庄开怒道:“阁下不要嘴硬,就怕到时候不止这两船盐走不了,你连人带船都得留在扬州!” “那就试试看咯!”龚十七什么场面没见过,而且对此行的风险早有准备,岂会轻易被这小小管事的言语威胁所吓到,当下也是寸土不让,硬生生地怼了回去。 庄开大概极少会被人这样当面顶撞,闻言竟是气得半晌回不了嘴,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撂狠话道:“你等着!” 龚十七举着茶杯,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好,那你快去快回!” 庄开气鼓鼓地下船回到岸上,带着手下迅速离开了这里。龚十七在船舷旁看着这帮人离去的身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麻烦应该还在后面。不过这一趟本就是来扬州找麻烦的,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只能想办法刺激对方,让其主动跳出来。 虽然对方不太可能在当下这种环境大打出手,但龚十七还是很小心地下令让所有人进入戒备状态,两条船上各有十多人手持武器埋伏在船舱内,只待****到来便可从舱内杀出。 军情局早在去年便已经少量装备了原本只有一线王牌部队才能有资格列装的七连发步枪,不过这种高级武器也只有执行某些特殊外勤任务的时候才能使用。而安全局也同样列装了这种武器,但因为军方有近水楼台的优势,所以安全局外勤组拿到这种步枪的时间要比军方晚了整整一年。 有了这种先进武器,再加上一定的适应训练,即便是基本的行动小队,如今的火力输出强度也翻了好几倍,攻击力几乎相当于至少一个排的普通**兵了。在扬州这种地方,只要不是驻军大举出动,龚十七确信己方的人手足以扛住对方的攻势。 当然了,**这种东西肯定不能随便就拿出来使用,这玩意儿只要用过一次就基本上是自曝身份了,毕竟这种连珠枪就只有海汉一家在用,天下别无分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龚十七也不能在公众场合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影响到大明与海汉之间的外交关系。 所以除了以防万一的**兵之外,其他人也是准备了以齐眉棍为主的武器。海军出身的二十多名水手都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齐眉棍可以当做是上了刺刀的**来使用,普通人肯定架不住他们专门练过的联手套路攻击。 至于官府,龚十七认为还不会这么快就会有官员出面参与进来。他最近这一年多都在跟各级官府打交道,对于大明地方官员的一些习气也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虽说官员们平日收受好处,肯定会为金主处理麻烦,但如果是遇到来历不明的刺头,官员们一般都会采取观望的态度,以免万一冒然出面之后处理不下来,或是用错了手段,反而把自己给坑进去。 特别是这盐业争端,既然江淮盐商一直将动手袭击宁波运盐队伍的地点放在扬州之外,龚十七认为这很可能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扬州的官员不希望自己管辖的地盘上出现类似武装冲突这样的麻烦,盐商顾及到官员的感受,才会舍近求远,将袭击行动安排在其他州府境内实施。 如今龚十七初到扬州,本地盐商都还没有摸清他的底细,这个时候大概也不会有官员会主动揽事替盐商出面。而且龚十七运到扬州的盐从手续上来说是合法官盐,他到扬州之后又没闹出什么事,官府即便出面也很难有借口找他的麻烦。 龚十七知道“外地盐商运来六万斤精盐”的消息很快就会在本地的盐商圈子里传开,但他认为会找上门来应该不只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人,或许还会有抱着其他目的而来的人。 然而直到中午,在庄开之后又来了三拨人,全都是盐商的手下,却无一例外都是要求龚十七尽快停止当下的销售离开扬州城,而且态度方面也与庄开相差无几,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龚十七怀疑这几拨人在来之前并没有互通一下消息,明明自己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这些人还是试图用最低级的手段来威胁他。当然他也没有客气,全都一一怼了回去。跟这些跑腿办事的人,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只能等他们背后的正主露面了再作打算。 姬元青赶在午饭之前便回到了码头,他负责的事情倒是进行得很顺利,他的同僚已经在大运河以东的一处镇子上包下了一家车马行,有足够的车马可供他们在撤离扬州时调用。不过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首先得成功地撤离到大运河东岸。 “地方离扬州城大约有十多里,镇子就在江边,下船上岸就能看到那处车马行的招牌了。”姬元青连比带画向龚十七说明了镇子的方向:“至于撤往海边预定地点的路线,已经在落实了。” 现在才开始落实陆上撤退路线,并不是军情局的工作效率太低下,实在是无奈之举。军情局原本并没有安排人在扬州城潜伏,还是最近几日才从应天府调了几名人手到扬州,专门为这次行动打前站。而安排车马的工作也仅仅只比他们抵达扬州提前了一天完成,所以从那处车马行到预定的海岸接应地点之间的行动路线,也只能是到这个时候才开始确认。 而且这地方距离海边的路程差不多三百里,考虑到实地确认路线在来回路途上将要耗费的时间,很可能只有放弃派人实地考察,只能根据车马行所提供的资料来制定撤退路线。 龚十七听了姬元青所介绍的情况之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也知道军情局已经尽力在安排此事,但如果照此操作,陆上这条撤退路线的风险其实也不比走水路小多少了。即便是有足够的车马加上向导,他们大概也得花上两天的时间才能撤到海边,这甚至还没有乘船顺流而下来得快。最要命的是,他们不得不先设法渡过大运河之后才能转到陆路,但既然还能乘船渡江,那为何不选择直接乘船撤退,这样脱身的几率似乎还要更大一些。 不过龚十七也没有开口质疑军情局的安排,毕竟这是一条备用的撤退路线,谁也说不清会不会真的用到,只能先当作是有备无患的措施。 然后龚十七也向姬元青描述了一下上午的状况,吵了四场架,领教了各式各样的威胁,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对方有采取激进手段的兆头。 “盐倒是已经零零散散卖了几百斤出去。”龚十七有些无奈地说道:“照这个速度,今天卖个千把斤盐应该是没问题的。” 来买盐的大多是平民,一斤两斤地买一点散盐。龚十七这边卖盐的价格就比市面上的盐价要略低,品质还要更胜一筹,所以在没有盐商公开阻挠的情况下,还是有不少民众闻讯而来。当然这些卖出去的盐会不会有一些已经放在了盐商的案头,成为别人研究的样本,龚十七认为答案是肯定的。一上午已经来了四拨人,足见本地盐商对他这个外来户的重视程度了。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距离这处码头不到两里地的一处庄园内,几家盐商的头面人物已经聚在了一起,研究刚刚买回来的这种外来盐。 “这就是宁波盐没错了!”一名两鬓斑白的男子轻轻让细细的盐粒从指缝间滑落下来:“这盐比我们卖的盐更细、更白,杂质更少,而且价还更低,除了宁波出的盐,不会有第二家了!” “前几天从宁波送回来的消息,有人从当地运了两大船盐来扬州,想必便是今天出现的这伙人了。”另一名瘦削男子应道:“卢家不是还专门派了人手去下游的雷公咀守这两条船,那能不能确认他们的来历了?” 第199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瘦子左首一名足有两百斤的胖子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应道:“我刚问过了,昨晚我们派出去的人从雷公咀一路跟到文峰塔附近,因为天色太暗跟丢了,没见着这两条船在哪里靠了岸,但今早他们沿着河岸找过去,确认从宁波来的应该便是这两条船没错了。” “既然各方面的证据都证实了这伙人的来路,他们又不肯听劝离开扬州城,是得想办法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先前发话那名两鬓斑白的男子轻轻拍掉手上沾着的盐粒,对其他人说道:“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扬州城总不能没了规矩!” “对对对,何爷说得对!是得教训教训这帮不识抬举的家伙!” “说得在理!那就听何爷的安排!” 众人纷纷应声附和这个被称作“何爷”的男子,表示要让不知天高地厚的这伙外乡人吃点苦头才行。几万斤盐对他们倒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就算在扬州城卖完,也无法对他们名下的产业形成真正的冲击,但让外地盐商肆无忌惮地在自己家门口倾销外地所产的食盐,这无异于是在当众打他们这些本地盐商的脸,对此装聋作哑肯定是不行的。 那一直在擦汗的胖子却没有随大流,而是向在场众人问了一句有些煞风景的话:“光是我们这边在忙,河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屋里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稍后有人出声应道:“河东那些人未必收到了消息,这时候没动静也很正常。” “得了吧!”胖子摇摇头道:“南门外的盐码头上不知道多少河东的眼线,那伙外地人都已经摆了整整半天的摊了,要是还没收到风声,那河东七大姓都可以滚出扬州了。”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似乎这些人对于胖子口中所提到的“河东七大姓”都非常忌惮,不敢轻易开口表态。 而此时龚十七和姬元青,也正在研究有关本地盐商的资料。安全部和军情局在前期都通过各种渠道搜救了一些关于扬州盐商的情报,虽然一手的信息不多且不甚详尽,但总还算有一些参考价值。 “按照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扬州本地的盐商主要分为两个阵营,一是山西陕西籍贯,二是皖南徽州籍贯。山陕盐商来得早,所以多聚居于扬州城东与大运河之间的区域,而进入扬州比较晚的徽商,则是多定居于离扬州城稍远一些,位于运河以东、以南的地区。我们昨天来时看到岸边的那些庄园,应该大多都是徽州盐商的庄园了。” 姬元青一边对照手头的地图,一边对已知的情报信息进行整理。由于扬州盐商的两个阵营之间存在着利益冲突,这极有可能会成为此次任务的一个变数,所以他们必须要尽可能多地了解本地盐商的情况,然后再设法对其加以利用。 山陕盐商的阵营以何、卢、汪三大家族为首,而徽商阵营则是以杨、戴、季、马、徐、崔、郭七大姓为主力。如果要论财力和经营规模,双方只能说是半斤八两,相差不大,主要的差异还是在于经营策略和发展方向上。 从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走官府路线的徽商显然是有了后来居上的势头,不但已经在扬州站稳了脚跟,而且成功从原本由山陕盐商垄断的盐业贸易中占得了一部分市场份额。而将本地盐业视作禁脔的山陕盐商,当然也不会放任竞争对手的坐大,近些年的明争暗斗越发频繁,已经逐渐从生意场上的竞争扩张到了更多的领域。 “先前收集到有关扬州盐商组织护盐队的消息,如果对照阵营来看,实际上两边阵营都在这方面采取了措施。”龚十七挠头道:“说是护盐队,其实就是这两派盐商用来私斗的武器,但具体是哪一边制造了针对宁波盐的袭击事件,我们如今还是缺乏更确实的证据。” 理论上当然还存在着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两派盐商都曾分别出手,甚至是联手袭击过来自宁波的运盐队伍,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这两派盐商之间的利益冲突程度要远胜过外部竞争所带来的威胁,不太可能因为宁波盐的出现就让他们选择了和解。 但龚十七想拉一派打一派的策略,也只有先确定了幕后黑手之后才有可能派上用场,而如今他们所掌握的信息,似乎还不足以对此作出准确的判断。 “今天上午不是来了好几拨人要赶我们离开扬州,都是哪几家的?”姬元青倒是想起了一个近在咫尺的重要线索。 “一边来了两家,平均到无可挑剔,态度上也大同小异,我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立场。”龚十七摇摇头,表示这条线索并没有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上午来的四拨人目的都是一样,便是威胁龚十七尽快离开扬州,其中一拨要求他将运来的食盐全部留下,另一拨则更为过分,连这两艘运盐船也打算要一并收了,剩下两拨人也没客气,让龚十七要嘛把盐便宜处理给自己,要嘛就交一万两银子作为“买路钱”,然后才能安然离开扬州。 毫无疑问,不管是徽派盐商还是山陕盐商,对于外来的竞争者都不会持欢迎态度,而且态度十分清楚,就是要让外来者知难而退,不要想尝试在这里搞事情。 姬元青叹口气道:“还真把我们当软柿子捏了!” “所以我得强硬一些,让他们意识到我们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这样或许会让他们的主子早点出现。”龚十七语气轻松,但实际上他也清楚这样的手段有可能会激怒对手,无视官府而直接采用武力手段来解决问题,所以为此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他们目前的处境无疑是很被动的,为了引蛇出洞而运来的这两大船盐简直就是吸仇恨的利器,而他们还不得不一直守着这两条船,等待与本地盐商正面碰撞的机会。 但只有等到对方出手,他们才能确认那支神秘**队的存在,并顺藤摸瓜去查出向盐商提供这些武器的幕后黑手。 另一种解决问题的可能便是龚十七所期望的,通过本地的情报源来确定真正的对手,而这也同样需要先与盐商进行正面接触才行。 无论哪一种方式,看来起来都不是太容易达成目的。但好在他们出发之前,便已经对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局面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下虽然局势复杂且危险,他们却并不慌乱,依然有条不紊地在分析情报,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而此时在运河南岸,距离他们只有里许的一座庄园里,同属于另一个阵营的几名盐商也聚到了一起,在议论今天出现在扬州城外的这伙外地盐商。 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道:“宁波的盐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最近出了这么多状况,竟然还敢变本加厉,跑到扬州抢生意来了!各位怎么看?” “这伙人还挺硬气,我上午派人过去试探了一下虚实,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倚仗,说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坐他旁边的灰衣男子接过了话头:“据说他们不但不打算立刻离开扬州城,而且还想在这里落脚!这要是真的,以后扬州的局面可就更复杂了。” 坐上首的一名白发老者笑道:“隔江对峙要变成三足鼎立了吗?那还真是有点意思!” 灰衣男子急道:“戴爷,不可放宁波盐商进扬州啊!这帮人拿精盐当粗盐卖,还有意跟我们打价格战,抢我们的生意,要是放他们进来,这帮人行事只会比那帮山陕盐商更加没有底限!” 被称作戴爷的老者应道:“小郭,你慌什么,我又何曾说过要放宁波盐商进扬州了?” 被称作“小郭”的灰衣男子约莫也有三四十岁了,不过在这位戴爷面前也依然是表现得毕恭毕敬,闻言连忙道歉道:“是晚辈唐突了,戴爷莫怪!” 老者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接着说道:“我戴英达当年跟着族中长辈来扬州的时候,遇到的状况其实跟这帮宁波盐商差不多,不断被本地盐商威胁,要我们戴氏一族离开扬州,并且不许从事跟盐字沾边的生意。嘿嘿,要是当时怕事怂了,又哪会有今时今日的戴家庄?” 徽商从**中叶开始进入扬州经营盐业,戴英达的家族其实并不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人,不过前期徽商在扬州没有根基,根本就斗不过当时几乎垄断江淮盐业生意的山陕盐商。而且这些北方盐商为了排挤打击后来者,甚至还特地结为盟友,联手对付立足未稳的徽商。 很多早期进入扬州的徽商家族,在各种手段的夹攻之下并没有能坚持到最后,而戴氏家族倒是比较幸运,进入扬州的时间点正是徽商开始在本地起势,跟山陕盐商斗得有来有回的时候,而经过两代人的奋斗之后,戴氏家族也成功在扬州扎下了根,并且戴英达也成为了徽州盐商群体中颇有威望的老一辈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在场众人基本都算是他的后辈,都不敢出声打断他的训话,便老老实实地听着。 戴英达接着说道:“宁波人运来两船盐而已,你们一个个就慌了,怎么不想想我们每年跟山陕盐商争夺的盐有多少?二百船也不止吧!几个外来盐商,短时间内还成不了气候,我们真正的对手,还是河对面那帮老对头!” “最近这十来年,我们的经营状况越来越好,山陕盐商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如果这个时候有新的竞争对手进入扬州,你们说谁会比较着急?附近州府出了这么多袭击外地运盐队伍的事情,还能是谁干的?这帮宁波人真打算在本地落脚,那最着急的可不会是我们,不妨先作壁上观看看戏,让他们先斗上一斗。” 山羊胡男子应道:“还是戴爷老成持重,想得周全,这么一说,我们的确没有必要忙着介入此事,既然那伙宁波盐商态度强硬,那就让他们先跟山陕盐商撞一撞好了,反正不管哪一边败了,对我们都是有利无害。” 灰衣男子补充道:“如果这两伙人斗不起来,那我们还可以帮帮忙,替他们放把火助助兴。” 戴英达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不需要我们插手,河对面肯定会有所行动的,他们连周边的几个州府都不想让给宁波盐商,又岂会让对方安安稳稳在扬州落脚。其实我倒是很好,据说宁波盐商背景颇硬,既有当地官府撑腰,又有海汉人照顾,怎地被袭击这么多次了,却连半点要反击的风声都没听到。老马,你家在宁波的生意不少,你怎么看?” 被戴英达点名的这人头发花白,看样子也有些年纪了,闻言便开口应道:“今年我去了三趟宁波,还专门去过一次海汉人控制的舟山岛,恕我直言,如果海汉人安心要插手此事,那别说河对面这几家盐商,就算是扬州府出面都不好使。” 灰衣男子问道:“马爷,这海汉人真就如此厉害?” 马爷应道:“小郭,你是在扬州过惯了花天酒地的日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化有多大!这海汉人在长江口以南的沿海地区占下了不少地方,远不止宁波府的舟山岛而已,而且他们在北边的山东、辽东也都有落脚地,这些地方可不是靠着贿赂从当地官府手里拿到的,而是实打实派了军队去抢下来的地方。我大明与海汉结交,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担心海汉人哪天野心膨胀,直接开战入侵,沿海州府的驻军可挡不下他们!” 灰衣男子有些不以为然道:“海汉人再厉害,那也是在海上啊!这扬州离海边好几百里,他们还能派支舰队冲到扬州来不成?” 马爷冷笑道:“两年前浙江巡抚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就被海汉人的舰队给堵在了杭州城里。把海汉人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第199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当年海汉舰队封锁钱塘江,兵临杭州城下,阵仗可是着实不小,虽然浙江官府在事后百般掩饰,称其为“双方提前议定的攻防演练”,但因为当时知道内情的人实在太多,这种措辞也仅能在银子的加持之下起到“欺上”的效果,而无法达成“瞒下”,封住民间对此的谈论。即便是在距离杭州五百里外的扬州,消息灵通的盐商们对于此事的内幕也是有所耳闻。 当然了,像这位马姓盐商曾经多次去到过浙江境内的州府,对当时在杭州城所发生的情况就了解得更多一些,也更清楚海汉这个南海小国远比传闻中厉害。如今严重缺乏海上武装的大明实在拿对方没什么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地默许其在本国海岸线附近活动。 而近两年宁波官府对舟山岛上的海汉人是什么态度,他对此更是一清二楚。宁波当地所产的食盐,本身就是海汉人在幕后操作,让一帮为宁波官员效力的傀儡盐商在台前跑腿。要是哪天海汉人失去了耐心,选择以军事手段而非经济手段来解决盐业领域的争斗,那扬州恐怕会有些人要因此而倒大霉。 戴英达道:“其实老马说的这种情况,对我们而言不见得是坏事,如果海汉人要动手,那他们的首选目标当然是曾经跟他们过不去的人。而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让海汉人明白谁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那我们要如何才能知道海汉人的底线在哪里?”灰衣男子追问道。 戴英达摇摇头道:“这个就有点难了......但想必多死一些人,离他们的底线就会更近一步。正好这次有人送上门来,老夫估计何桓那帮人是忍不下这口气的......你们设法盯紧一点,尽量多搜集一些人证物证,日后若是要向海汉人指证他们,这些证据便会派上大用场了!” 戴英达口中所说的“何桓”,便是如今山陕盐商阵营中的头号人物,不但家产颇丰,而且在山陕盐商的群体中也拥有极高的威望,就如同他自己在徽籍盐商中的地位一样。 灰衣男子由衷地叹道:“姜是老的辣,还是戴爷您老人家考虑得周全啊!晚辈这便去安排人手,盯紧山陕盐商的动向。” 戴英达补充道:“别光盯着对家,这伙宁波盐商也得盯紧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看这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人家就是专程来扬州找麻烦的!” 扬州盐商的两个阵营可谓是泾渭分明,明争暗斗从未停止,即便是明面上占据了优势的徽商阵营,也仍是丝毫不敢大意,不但提防着山陕盐商随时可能展开的反扑行动,对于外来的宁波同行也是十分关注。像戴英达这样的老狐狸很机敏地察觉到当下局面的关键之处,就盯死山陕盐商看其能作何反应,然后再尝试寻找对方的漏洞来加以利用。 灰衣男子领命而去,戴英达又对山羊胡中年人吩咐道:“季清,你与知府衙门那边比较熟,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如果何桓那帮人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动粗,那肯定得先跟官府打好招呼,终归会有些风声。” 山羊胡起身作了一揖,也随即离开,厅堂中此时就只剩下了戴英达和马姓老者还端坐着。 “这杨家、徐家、崔家,到这个时候还没派人过来参与议事,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吧?”或许是跟马姓老者的关系比较亲近,戴英达这个时候的语气就不再像先前那么淡定了。 马姓老者应道:“崔家和徐家的家主都去了应天府,估计还没回来,家里的人大概也不太清楚该不该来戴家庄议事。倒是杨家不知道什么情况,杨成业居然没出现。” 扬州的徽籍盐商以七大姓为代表人物,遇到有大事发生,各家家主都会尽快赶到戴家庄议事,一起对当下的局势作出决定。如果家主有其他原因不能到场,一般也会由能代表家族拿主意的二号三号人物出席。但今天这个场合,算上东道主戴家,七家之中只到了四家,也就难怪戴英达对此有些不满了。 戴英达哼了一声道:“我倒是听说,杨成业最近跟河对面的卢胖子走得很近,两人还一起在城中听戏,真是好消遣啊!” 马姓老者应道:“竟有此事?这杨成业难道忘了,他大哥杨成士当年就是死在山陕盐商的手中!” 戴英达半闭着眼,身子靠在椅背上应道:“毕竟当年他大哥出事的时候他尚年幼,估计几十年过去,他也早就淡忘了这些仇恨。” 马姓老者皱眉道:“即便如此,身为徽商,他又怎能与对头混到一起,这岂不是让河对面那帮北方蛮子看了笑话!不行,待会儿我得去趟杨家庄,问问这小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戴英达道:“老马,杨成业愿意怎么做,那是他的选择,如果他觉得七大姓对杨家而言不重要,那他杨家对我们七大姓也同样不重要。最近任家、苏家、朱家也都表现得十分积极,如果杨家不愿跟我们待在一起,那就另外扶持一家取而代之好了。” 马姓老者与戴英达相识多年,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他刚才是在故意问这三家缺席的原因,顺便就把杨家单拿出来数落。而且显然戴英达对杨成业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了扶持其他徽商家族将其取代的想法。然而站在他的立场上,不可能坐视杨家就这么倒下。 “老戴,你也知道我马正平与杨成业的老爹情同手足,一向视杨成业如亲子侄,你便卖我个面子,让我再与杨成业谈一谈,敲打一下这混小子,让他不要再一路错下去!” 马正平说罢,站起来身来朝戴英达一揖,见对方没有立刻回应,便主动说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同意了。” 戴英达这才开口道:“老马,你要照顾已经过世好兄弟的家人,这种有情有义的事,我自然不能反对,但这杨成业分明就是个酒囊饭袋,所以才会被卢胖子拉拢。上个月从海安镇启运的两批盐,莫名其妙在半路就丢了,那么巧这两批盐都是杨成业在当地安排的运货行程。他回扬州之后也没给个解释,过了两天卢胖子就在城里请他吃饭听戏,你说这中间的巧合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当然了,你如果要找我拿证据,那我确实没证据能证明是他卖了这两批货,但这种事我还需要证明给谁看吗?我只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戴英达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是愤怒,很难想像这与刚才众人面前那个从容自信的老者是同一人,但马正平站在他面前,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应声。他知道戴英达说得对,不管是不是杨成业出卖了集体的利益,都得为此而承担相应的责任,更何况他还有很大的嫌疑与山陕盐商勾结到了一起。 徽商能够在扬州后来居上站稳脚跟,当然不只是善于抱团和打通官府的关节,群体内部制定和遵守规矩也同样十分重要,而不遵守规矩的人,那必然会被这个群体实施内部制裁,甚至是从群体内清除掉。 戴英达似乎是火气发作得差不多了,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你要帮杨成业也不是不行,但他也得先有所表现,将功补过,我才能说服其他人,对他之前所犯下的错误开一面。” 马正平应道:“老戴,那照你的意思,要他怎么做?” 戴英达道:“他不是跟卢胖子关系好吗?那就想想办法,让卢胖子吃点亏,比如把他在苏州府和松江府的生意让给我们......让到杨成业名下也行。” 马正平道:“这......这怎么可能?要让他将生意拱手让出,那大概得把刀架到他脖子上才行了!” “那就想办法把刀架到他脖子上!”戴英达怒道:“杨成业如果不能证明他对我们是一个有用之人,不能证明他对我们这个集体的忠心,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七大姓还要留一个位置给他?” “可是这事......着实难办啊!”马正平皱眉道:“那卢胖子一向只在河对面有限的几处地方活动,想收拾他可不太容易找到合适的下手时机。而且若是动了卢胖子,有可能会激起何桓那伙人的怒火,跟我们大打出手,到时候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 “你说得有理,所以我们要设法充分利用当下的局势。”戴英达缓缓说道:“何桓他们一定会对宁波盐商动手,让杨成业尽可能把卢胖子带到宁波盐商那两条船附近,然后我们便择机出手对付卢胖子,再把锅甩给宁波盐商,让何桓他们去跟宁波盐商咬个痛快!” “这能行得通?”马正平虽然觉得戴英达的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但似乎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也很容易在执行的过程中翻车:“你不是担心杨成业跟卢胖子勾结?那万一......” “当然不能把宝都押在杨成业身上。”戴英达解释道:“如果他不按照我们的计划来,而是选择跟外人勾结,那我们就不妨给宁波盐商多提供一些信息,让他们知道是谁一直在暗中给他们下绊子捣乱。卢胖子那支**队很了不起吗?那就让他去跟海汉人的**兵掰一掰手腕好了,我相信海汉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马正平听得暗暗心惊,赶紧戴英达绕了一个大圈子,甚至不惜打算把七大姓之一的杨成业逼入绝境,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对付卢胖子手底下那支神秘的**队。 但马正平也能理解戴英达为何对此如此执着,自从那支**队出现之后,便成为了徽籍盐商的心头大患,像七大姓的这些头面人物,如今都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原因之一便是有些忌惮那些**手,担心会被其使用**在远处刺杀。 虽然七大姓也有自己的私人武装,甚至还有少量从明军中淘汰下来的鸟铳、鲁密铳,但不管是**威力还是**手的作战水平,却都与卢胖子那支**队有着比较显著的差距。为了自保,他们一度只能通过扬州官府向对方施加压力,迫使其不能在扬州境内使用这些违禁的特殊武器。 这当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所以徽籍盐商也一直都在设法消除这个心头大患。但此事并不容易,卢胖子那支**队战力颇强,凭他们自己手下的武装力量还难以匹敌,唯一可行的便是想办法借助外力来铲除这个眼中钉。但如果早前就贸然向海汉人告密,那引来海汉军之后倒霉的可能并不只是罪魁祸首,说不定连他们徽籍盐商也会受到牵连。 而戴英达的想法是,将**队的问题,杨成业的问题,以及苏州府、松江府两地盐业市场的归属问题,借此机会一并解决。 如果杨成业立场未变,愿意配合自己的安排,那么借机除掉山陕盐商阵营的卢胖子,顺手嫁祸给宁波盐商,然后尽快抢下原本由卢胖子把控的两地盐业市场,这对徽籍盐商来说绝对是十分理想的状况。而卢胖子那支颇有实力的**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被他的同伙们瓜分掉,暂时不会对己方造成太大的威胁。 而如果杨成业叛变,拿着己方的安排向卢胖子告密,那戴英达就会放消息给宁波盐商,有关卢胖子的**队袭击宁波运盐队伍的内幕,到时候海汉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派出军队来扬州除掉卢胖子也是应有之意。到时候也顺便收拾掉杨成业,清理己方阵营。至于能不能顺势拿下苏州府和松江府的市场,那大概要视局势变化而定,不能像第一种情况下那样主动出击了。 如果海汉真的出兵解决此事,那有可能会改变扬州盐业市场的现状,让宁波盐商进入此地取代山陕盐商的地位,会不会变成了引狼入室,戴英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认为宁波盐商进入江苏市场的意愿极其强烈,长远来看估计靠挡是挡不住的,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设法先把现在的竞争对手挤出局,以免将来己方的市场被压缩得太厉害。 第199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当然戴英达的这些考虑,并没有公开向七大姓的其他几位当家进行过说明,如今杨家已经隐隐有了立场不稳的迹象,戴英达也担心自己要是把牌都亮出来,会被内部的人泄露给山陕盐商,到时候反而会陷于被动之中。 他原本就打算要对七大姓的构成作一些调整,剔除掉其中的不安定因素,但这种事需要讲求一个合适的时机,否则很容易造成徽籍盐商内部的动荡。而这一拨宁波盐商的突然杀出,让戴英达看到了实现自己想法的机会,甚至还有机会连消带打,顺带给山陕盐商也制造一些麻烦。 不过在他的计划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相应的风险也很大,即便最终是以最理想的状态完成他的计划,也仍需面对宁波盐商进入江淮市场的趋势。而相较于实力日渐下滑的山陕盐商,新对手的背景和靠山显然都更让人棘手,他当前也没有想好今后是否能与其和平共处。 既然宁波盐商的到来只是迟早的问题,那设法利用此事来将己方的利益最大化,对戴英达而言才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如果能完成借刀杀人,狠狠地打击山陕盐商手下的武装组织,徽籍盐商今后的行事底气也会更足一些。 但戴英达有所不知的是,海汉此时对于山陕盐商手下那支**队的兴趣,甚至要远远大过了他们对江淮盐业市场的兴趣,否则根本就不会插手盐商之间的利益争斗。假如他能掌握这个关键信息,那或许还能想到更有效利用海汉力量打击山陕盐商的办法。 当天午后到太阳落山,便没有再出现来码头找麻烦的人了,半天时间顺顺当当卖掉了将近三千斤盐,闻讯而来的买盐民众甚至一度在码头上排起了长龙。但这种和谐安宁的景象,反而是让龚十七和姬元青在失望之余还有些不安,他们知道一定有很多本地盐商的耳目在附近盯着自己,但对方只是进行监视而不采取行动,这就让他们无从应对了。 从宁波运大量食盐到扬州府来出售,这本身就是一种上门挑衅的行为,而龚十七采取这种冒险行动的目的之一,便是要借此手段激怒扬州盐商,引他们使用那支**队出手攻击。 这样做的风险虽然巨大,但如果能够成功,那就是效率极高的调查手段了,否则就凭他们一群人生地不熟的外来者,想在扬州把那支来无影去无踪的**队翻出来,难度可想而知。 “这些扬州盐商......上午来闹一波,下午就直接消失了,这是什么策略?难道说他们察觉到了什么?”龚十七对于这种不太理想的状况也是有些不解。 姬元青道:“龚兄莫急,或许对方只是故意先要观察一下我们的行动,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的漏洞。” “也或许是他们打算等到天黑之后再采取行动。”龚十七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摇摇头道:“先吃饭,填饱肚子,就算晚上有什么状况,也有精神陪他们玩!” 敌在暗我在明,龚十七的队伍从抵达扬州开始,便一直处于戒备状态,众人都神经紧绷,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但在这种处境下拖的时间长了,他们的精神状况无疑会变得很疲惫,从而影响到战斗力的发挥。 龚十七无从判断对方真正会采取的策略,也没法预计**队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他只能尽可能地保证部下们的体力和精神处于一个较好的状态之下,让己方以这两条船构建的阵地少一些防御漏洞。 从今天开始,他们便已经停止了从本地饭馆采购熟食,只从附近的市场上买些食材,然后由船上的厨子自行烹饪。这也是龚十七担心本地盐商势大,会设法在采购的食物中下药,所以特地作此安排。虽然稍稍麻烦一些,但如此一来可以有效地降低他们在扬州逗留期间的风险,这也是很必要的安全措施。 虽然天色渐暗,但还是陆陆续续有民众闻讯来这里买盐。不过都是零散购买,三五斤就算多的了,总体数量并不大。 “说来也怪,今天竟然连一宗大买卖都没有做成。”姬元青道:“我们的盐价应该算是很低了,而且买得多还另有折扣,但还只有零散的生意。” “你是想说本地那些卖油盐酱醋的铺子没有来我们这里采购?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些铺子想在扬州长期做下去,就不能得罪本地的盐商。所以他们即便知道市面上有比他们进价还更便宜的盐在卖,也不敢跑到这里来买,毕竟这地方肯定有很多的盐商的耳目在盯着,要是被发现了,回头肯定会被盐商找麻烦。”龚十七笑了笑道:“不过也还是有些胆大的......你如果留心了就会发现,那些一次买五斤盐的人,有很多都是来排了好多趟。” 姬元青恍然道:“多找几个人多跑几趟,不会引人注目,也一样能买几百斤盐囤起来,这样的采购量对小商人来说已经够了。龚兄不愧是高手,竟然一直都在留意着这些细节。” 龚十七笑了笑,对于姬元青的称赞,他其实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这一天下来他们都处于本地盐商的监控之下,但他又何尝不是在对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人进行着细致的观察。来买盐的有哪些人是真正的老百姓,哪些人是以蚂蚁搬家的方式来囤货的小商人,哪些人可能是本地盐商派来的耳目,他一直都在不断地默默进行着评估。而这种监控方式并不是他刻意为之,完全是多年来在外勤任务中养成的工作习惯罢了。 入夜之后,龚十七安排了十多人在码头上搭建帐篷,又生了两堆篝火照明。这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防御工事,但也算是在码头上构筑了一道屏障,如果有人想在夜间接近这两艘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龚十七倒不怕对方明火执杖地打上门来,但对方如果搞夜间偷袭,那就不得不防了。但他其实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希望扬州盐商能够有所行动,而不是一直这么阴在暗处,让自己无法抓到他们的把柄。这事拖的时间越久,对于客场作战的行动人员越是不利,到最后如果是一无所获地离开扬州,那可就太失败了。 距离这处码头不远的一间饭馆里二楼的临窗座位,正好能够看到这两艘打眼的大船。一名胖子一边大口吃菜,一边不停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水,三嚼两嚼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之后,对同桌的另一名男子说道:“杨兄,你老实告诉我,这两条船是不是你们徽商玩的把戏?戴老头诡计多端,故意弄来两条船,装作是宁波盐商,实则是想引我们在扬州城大打出手,好让官府惩治我们,是不是这样?” 与他同桌的这名中年男子大概比他瘦了有一半,面色看起来比较萎靡,但身上的上等皮袄和腰间那面直径足有两寸的玉佩,却显出此人身家不差。瘦子闻言停下筷子道:“卢兄这是从何说起?在下从未听闻有此安排,这帮宁波盐商跟我们徽商并无任何关系。” “真的?我怎么觉着这帮人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不像是寻常的商人!”胖子狐疑地说道,显得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辩解:“我卢康泰在这行干了二十多年,可从未见过有人敢用这么直接了当的方式来抢地盘的!” “卢兄,别说你没见过,我也同样没有见过啊!”瘦子一脸的无辜道:“但这也不能证明这帮宁波盐商跟我们徽商有任何的关系吧?熟归熟,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这胖子卢康泰,便是让徽籍盐商一直惦记着的卢胖子,而与他坐在一桌吃饭的,就是被戴英达视作“勾结外人”的杨成业。这两人看起来都是貌不惊人,但却又都在各自阵营中充当着重要角色。 卢康泰手底下有一支新组建不久的**队,其背景非常复杂,但因为他是出钱组建这支队伍的大金主,所以目前这支**队也是效命于他。而在此之前的几次出动,这支**队都十分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并且证明了自己出众的战斗力,所以这也让卢康泰在山陕盐商的群体中有了更高的威望和话语权。 不过卢康泰仍是十分小心,并不会在家门口轻易动用手上的大杀器,所以尽管山陕盐商的领袖人物何桓已经明确了态度,要求他们尽快给这帮外地盐商一点颜色瞧瞧,卢康泰却是没有急于去抢这个头功,而是先将与他相熟的徽籍盐商杨成业约了出来,想从对方口中打听一点相关的消息。 杨成业虽然被戴英达视作酒囊饭袋,甚至已经有了被清除出徽籍盐商七大姓的危险,但他手头所掌握的产业却实实在在能够排入徽籍盐商的前七位。事实上从他这里往上数两辈人,杨家还曾是徽籍盐商当中生意做得最大的家族之一,不过到了杨成业这一辈之后便明显在走下坡路了,戴英达对他的点评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杨成业在徽籍盐商的群体中是被鄙视和贬低的对象,也就只有一个马正平念在父辈旧情还对他比较照顾,这也使得杨成业并不乐于融入徽籍盐商这个群体当中,反倒是偶然结识的卢康泰比较投缘。虽然卢康泰所属的山陕盐商与杨成业所属的徽籍盐商是生意场上的死敌,但这两人的关系却是跨越了对立的阵营,或许只是酒肉朋友,或许也有相互利用的成分,不过他们自己倒是觉得相处融洽。 杨成业道:“若不是你下午从春风巷小嬛那里把我拖出来,我还打算今天继续在那儿住一晚,这小娘虽然只认银子不认人,但的确是个招人疼的可人儿......跑题了,若不是你来找我,我根本都不知道扬州城来了这么一拨宁波盐商。想必今天戴老头又召集各家议事了,我这都不知道缺席了几回了,下次见着戴老头,少不了要挨一顿臭骂了!” 卢康泰听到这里,总算是略略相信了几分,他知道杨成业这人不善说谎,这番表态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但他还是有点担心杨成业在徽商群体中的地位不够,有些比较机密的事情,以戴英达为首的那帮老狐狸未必会提前告知杨成业。 “那你今晚便设法打听一下,你们那边是否有更多关于这帮宁波盐商的消息,还有就是戴老头对这事的态度如何,是否会采取措施对付他们。”卢康泰不肯就此作罢,当下便鼓动杨成业设法去收集消息。 杨成业虽然有败家子的嫌疑,但他可不是笨蛋,闻言便笑道:“卢兄,我要是去替你打听这些消息,那不就等于是在出卖我的同乡?要是被戴老头知道,我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卢康泰将那浸湿的手帕丢到一边,从怀里又掏出一张干手帕继续擦脸上的汗,一边擦一边对杨成业劝道:“哪会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这宁波盐商既然与你们徽商毫无瓜葛,那打听他们的消息怎会是让你出卖同乡。再说了,宁波盐商来扬州卖盐,也同样要影响到你们的利益,说起来我们都有对付他们的充分理由,难道不是吗?”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杨成业听他这么一说,便不禁有些犹豫了:“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对付他们呢?就这么两船盐,让他们卖完了不是就得走人吗?” “你弱就弱在这‘不争’的性子上了!”卢康泰摇摇头道:“他们这次把两船盐卖完了,下次再来,可能就是四条船、八条船,会有越来越多的宁波盐进入扬州,直到我们的盐一粒也卖不出去!杨兄,这个口子若是开了,日后不管是我们山陕盐商,还是你们徽商,生意都只会越来越难做!” 第199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外来竞争者所造成的威胁,杨成业显然不如卢康泰看得透彻理解得深刻,甚至是显得有些幼稚。他认为这不过就是两船盐的事,顶多把盐扣下,人赶走,这事也就算了结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这件事情的本质。 但卢康泰所掌握的信息比他要多得多,自然知道宁波盐商是来者不善,这次运来的两船盐很可能只是试探性的敲门砖而已,要是扬州盐商反应平淡,对此坐视不管,那么宁波盐商后续肯定会加大力度,向扬州输出更多的食盐以抢占市场份额。 而卢康泰手中掌握着山陕盐商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如果何桓做出了要以武力手段对付宁波盐商的最终决定,那必然是由卢康泰来指挥行动。但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那两艘宁波来的运盐船,要动用手下那支火枪队,或许将会因此而召来不少麻烦,所以卢康泰对于此事仍有些犹豫不决。 卢康泰的火枪队得来不易,而且并非他一人之功,幕后还另有其他强援帮忙,帮助他组建火枪队的人早就跟他打过招呼,这支武装不可在公众面前亮相,更不能进入海汉人的控制区活动。换句话说,就是尽量避免引来海汉人的关注,否则他的武器弹药来源就将会被切断,到时候火枪就只能当成烧火棍使了。 卢康泰在此之前都一直遵循着这条规则行事,火枪队的数次出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做完买卖就撤,在他看来没有留下过什么会泄漏火枪队信息的证据。而其活动范围也一直保持在扬州及海汉人控制区之外,尽可能不让外界把那支火枪队与自己联系到一起。即便是在山陕盐商群体内部,也仅仅只有何桓等少数头面人物才知道那支火枪队其实是受他所辖。 他自认这样可以在最大限度上保证火枪队的隐密性,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要是外界知道了这支火枪队是他的人马,那恐怕今后就难以安宁了。 不过卢康泰有所不知的是,徽籍盐商其实对火枪队的事情也略有所知,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实他与火枪队之间的关系罢了。而在戴英达打击山陕盐商的计划中,便打算要寻机向海汉举报卢康泰的火枪队,以借刀杀人的方式来消灭这支令他十分忌惮的武装。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外来竞争者所造成的威胁,杨成业显然不如卢康泰看得透彻理解得深刻,甚至是显得有些幼稚。他认为这不过就是两船盐的事,顶多把盐扣下,人赶走,这事也就算了结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这件事情的本质。 但卢康泰所掌握的信息比他要多得多,自然知道宁波盐商是来者不善,这次运来的两船盐很可能只是试探性的敲门砖而已,要是扬州盐商反应平淡,对此坐视不管,那么宁波盐商后续肯定会加大力度,向扬州输出更多的食盐以抢占市场份额。 而卢康泰手中掌握着山陕盐商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如果何桓做出了要以武力手段对付宁波盐商的最终决定,那必然是由卢康泰来指挥行动。但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那两艘宁波来的运盐船,要动用手下那支火枪队,或许将会因此而召来不少麻烦,所以卢康泰对于此事仍有些犹豫不决。 卢康泰的火枪队得来不易,而且并非他一人之功,幕后还另有其他强援帮忙,帮助他组建火枪队的人早就跟他打过招呼,这支武装不可在公众面前亮相,更不能进入海汉人的控制区活动。换句话说,就是尽量避免引来海汉人的关注,否则他的武器弹药来源就将会被切断,到时候火枪就只能当成烧火棍使了。 卢康泰在此之前都一直遵循着这条规则行事,火枪队的数次出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做完买卖就撤,在他看来没有留下过什么会泄漏火枪队信息的证据。而其活动范围也一直保持在扬州及海汉人控制区之外,尽可能不让外界把那支火枪队与自己联系到一起。即便是在山陕盐商群体内部,也仅仅只有何桓等少数头面人物才知道那支火枪队其实是受他所辖。 他自认这样可以在最大限度上保证火枪队的隐密性,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要是外界知道了这支火枪队是他的人马,那恐怕今后就难以安宁了。 不过卢康泰有所不知的是,徽籍盐商其实对火枪队的事情也略有所知,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实他与火枪队之间的关系罢了。而在戴英达打击山陕盐商的计划中,便打算要寻机向海汉举报卢康泰的火枪队,以借刀杀人的方式来消灭这支令他十分忌惮的武装。对于外来竞争者所造成的威胁,杨成业显然不如卢康泰看得透彻理解得深刻,甚至是显得有些幼稚。他认为这不过就是两船盐的事,顶多把盐扣下,人赶走,这事也就算了结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这件事情的本质。 但卢康泰所掌握的信息比他要多得多,自然知道宁波盐商是来者不善,这次运来的两船盐很可能只是试探性的敲门砖而已,要是扬州盐商反应平淡,对此坐视不管,那么宁波盐商后续肯定会加大力度,向扬州输出更多的食盐以抢占市场份额。 而卢康泰手中掌握着山陕盐商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如果何桓做出了要以武力手段对付宁波盐商的最终决定,那必然是由卢康泰来指挥行动。但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那两艘宁波来的运盐船,要动用手下那支火枪队,或许将会因此而召来不少麻烦,所以卢康泰对于此事仍有些犹豫不决。 卢康泰的火枪队得来不易,而且并非他一人之功,幕后还另有其他强援帮忙,帮助他组建火枪队的人早就跟他打过招呼,这支武装不可在公众面前亮相,更不能进入海汉人的控制区活动。换句话说,就是尽量避免引来海汉人的关注,否则他的武器弹药来源就将会被切断,到时候火枪就只能当成烧火棍使了。 卢康泰在此之前都一直遵循着这条规则行事,火枪队的数次出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做完买卖就撤,在他看来没有留下过什么会泄漏火枪队信息的证据。而其活动范围也一直保持在扬州及海汉人控制区之外,尽可能不让外界把那支火枪队与自己联系到一起。即便是在山陕盐商群体内部,也仅仅只有何桓等少数头面人物才知道那支火枪队其实是受他所辖。 他自认这样可以在最大限度上保证火枪队的隐密性,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要是外界知道了这支火枪队是他的人马,那恐怕今后就难以安宁了。 不过卢康泰有所不知的是,徽籍盐商其实对火枪队的事情也略有所知,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实他与火枪队之间的关系罢了。而在戴英达打击山陕盐商的计划中,便打算要寻机向海汉举报卢康泰的火枪队,以借刀杀人的方式来消灭这支令他十分忌惮的武装。对于外来竞争者所造成的威胁,杨成业显然不如卢康泰看得透彻理解得深刻,甚至是显得有些幼稚。他认为这不过就是两船盐的事,顶多把盐扣下,人赶走,这事也就算了结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这件事情的本质。 但卢康泰所掌握的信息比他要多得多,自然知道宁波盐商是来者不善,这次运来的两船盐很可能只是试探性的敲门砖而已,要是扬州盐商反应平淡,对此坐视不管,那么宁波盐商后续肯定会加大力度,向扬州输出更多的食盐以抢占市场份额。 而卢康泰手中掌握着山陕盐商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如果何桓做出了要以武力手段对付宁波盐商的最终决定,那必然是由卢康泰来指挥行动。但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那两艘宁波来的运盐船,要动用手下那支火枪队,或许将会因此而召来不少麻烦,所以卢康泰对于此事仍有些犹豫不决。 卢康泰的火枪队得来不易,而且并非他一人之功,幕后还另有其他强援帮忙,帮助他组建火枪队的人早就跟他打过招呼,这支武装不可在公众面前亮相,更不能进入海汉人的控制区活动。换句话说,就是尽量避免引来海汉人的关注,否则他的武器弹药来源就将会被切断,到时候火枪就只能当成烧火棍使了。 卢康泰在此之前都一直遵循着这条规则行事,火枪队的数次出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做完买卖就撤,在他看来没有留下过什么会泄漏火枪队信息的证据。而其活动范围也一直保持在扬州及海汉人控制区之外,尽可能不让外界把那支火枪队与自己联系到一起。即便是在山陕盐商群体内部,也仅仅只有何桓等少数头面人物才知道那支火枪队其实是受他所辖。 他自认这样可以在最大限度上保证火枪队的隐密性,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要是外界知道了这支火枪队是他的人马,那恐怕今后就难以安宁了。 不过卢康泰有所不知的是,徽籍盐商其实对火枪队的事情也略有所知,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实他与火枪队之间的关系罢了。而在戴英达打击山陕盐商的计划中,便打算要寻机向海汉举报卢康泰的火枪队,以借刀杀人的方式来消灭这支令他十分忌惮的武装。对于外来竞争者所造成的威胁,杨成业显然不如卢康泰看得透彻理解得深刻,甚至是显得有些幼稚。他认为这不过就是两船盐的事,顶多把盐扣下,人赶走,这事也就算了结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这件事情的本质。 但卢康泰所掌握的信息比他要多得多,自然知道宁波盐商是来者不善,这次运来的两船盐很可能只是试探性的敲门砖而已,要是扬州盐商反应平淡,对此坐视不管,那么宁波盐商后续肯定会加大力度,向扬州输出更多的食盐以抢占市场份额。 而卢康泰手中掌握着山陕盐商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如果何桓做出了要以武力手段对付宁波盐商的最终决定,那必然是由卢康泰来指挥行动。但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那两艘宁波来的运盐船,要动用手下那支火枪队,或许将会因此而召来不少麻烦,所以卢康泰对于此事仍有些犹豫不决。 卢康泰的火枪队得来不易,而且并非他一人之功,幕后还另有其他强援帮忙,帮助他组建火枪队的人早就跟他打过招呼,这支武装不可在公众面前亮相,更不能进入海汉人的控制区活动。换句话说,就是尽量避免引来海汉人的关注,否则他的武器弹药来源就将会被切断,到时候火枪就只能当成烧火棍使了。 卢康泰在此之前都一直遵循着这条规则行事,火枪队的数次出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做完买卖就撤,在他看来没有留下过什么会泄漏火枪队信息的证据。而其活动范围也一直保持在扬州及海汉人控制区之外,尽可能不让外界把那支火枪队与自己联系到一起。即便是在山陕盐商群体内部,也仅仅只有何桓等少数头面人物才知道那支火枪队其实是受他所辖。 他自认这样可以在最大限度上保证火枪队的隐密性,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要是外界知道了这支火枪队是他的人马,那恐怕今后就难以安宁了。 不过卢康泰有所不知的是,徽籍盐商其实对火枪队的事情也略有所知,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实他与火枪队之间的关系罢了。而在戴英达打击山陕盐商的计划中,便打算要寻机向海汉举报卢康泰的火枪队,以借刀杀人的方式来消灭这支令他十分忌惮的武装。 第200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卢康泰看着那人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对方而感到骄傲。他知道对方虽然口口声声要小心要谨慎,不肯松口让他使用**队去解决眼下的问题,但其实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扬州打开局面,组织起一支真正具有战斗力的秘密武装。目前仅仅才几十人编制的**队,显然远远不能满足对方的期待,扩编只不过是时机问题而已,眼下似乎便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卢康泰和他背后的山陕盐商需要一支有力的武装力量来打击对手,维护自身利益,而对方则希望能够在大明东部沿海地区找到一个有实力的盟友,在今后能够为其提供助力,双方的合作可谓是一拍即合,一方出钱出人,另一方提供武器弹药和军事培训,成立了一支秘密**队。 有钱好办事,这支效力于山陕盐商的秘密**队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在训练和装备水平上甚至胜过了扬州驻军的火器营。毕竟明军军费有限,大部分都投到了北方和中原的战事中,像江浙地区虽然富足,但军费依然被削减得十分厉害,一月两训就算不错了,至于实弹射击训练,一年都未必能有一次。 而卢康泰手底下的这支**队,可以说完全就是靠实弹喂出来的,真金白银砸下去,训练效果自然不同凡响,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战斗力,并且通过几次出击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但由于编制有限,加之现阶段还需要对其存在保密,这支**队所能执行的任务其实不多,只有等到达到一定规模之后,才可以逐渐形成真正的威慑力。 不管是以卢康泰为代表的山陕盐商,还是向他们提供装备和训练的神秘合作伙伴,对于壮大**队这个目标的态度都是一致的。虽然两者对于如何使用**队有不同的想法,但这种分歧倒是不会妨碍他们在现阶段联手,对付以海汉人为靠山的宁波盐商。 卢康泰望向不远处的码头,仍然能看到那两艘船上的灯火。他注意到码头的空地上燃着两堆篝火,周围搭建了数个帐篷,隐隐将两条船靠岸的地方围在其间,这显然是一种有意识部署的防御措施。看样子这伙宁波盐商虽然行为猖狂,但在细节上却十分小心,夜间也不忘戒备,果然是有备而来。 不过他从天黑前就坐在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却并未看到有人来这边找宁波盐商的麻烦。河对面徽籍盐商的态度尚不得而知,但自家阵营的大佬何桓可是已经发了话,要给这帮宁波盐商一点颜色瞧瞧,却至今却无人响应,让卢康泰想借机窥探对方实力的打算也无从实现了。 “这帮老狐狸,都在等着我动手啊!”卢康泰略微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道:“可我要是动了手,小麻烦可能就会变成**烦了,这该如何是好?” 没有人能够回答卢康泰的问题,但当下却还有其他人和卢康泰抱着类似的心态,也在默默期盼有人到这里来找麻烦。 “你说本地盐商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这一整天下来,就光打雷不下雨,除了上午来了几拨打嘴炮的家伙,被赶走就真就没下文了!” 龚十七一边剥着花生米往嘴里喂,一边自言自语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在执行任务期间,他也不能随意饮酒,所以只能以清水代替,下酒菜吃起来自然也不免有点寡淡无味了。 姬元青盯着手上的地图,闻言笑道:“天黑之后你都抱怨了七八次了,该着急的又不是我们,他们既然稳得住,那我们按部就班地执行预定计划就是了,我就不信全扬州的盐商都能沉得住气!” 龚十七叹道:“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这次回南方执行任务,总觉得心神不宁,想赶紧把事情处理完了回去。” 姬元青道:“想必龚兄在北方的任务也很重要,但此案乃是执委会亲自督办,这就足以说明此案的特殊性质了,龚兄应当设法先放下心头牵挂之事,专心处理此案。” 龚十七正待要分说几句,有人在舱房外敲门道:“老板,有客人上门了!” 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真有什么重要客人上门拜访,而是有突发状况发生的暗号。龚十七一听便来了精神,起身将手里的花生一丢道:“生意上门了,看看去!” 两人迅速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便看见码头上黑压压地一大群人围在己方帐篷外面的空地上,其中一些人手里拿着棍棒之类的家伙,显然不是来买盐的民众。而己方的人手也已经集结了三四十人,正与对方处于对峙状态。不过对方的装备可没己方整齐,这边每个人手里都是攥着一根一模一样的齐眉棍,是专门备来作集体械斗之用。虽然人数比对方差了足足一倍,但气势上却是半点不输。 “你在船上盯着,我下去看看。”龚十七见惯了各种凶险场面,对当下这种状况毫不慌乱,便让姬元青留在船上指挥埋伏着的**兵,他要亲自下去会一会这帮人,看看能不能摸清对方的来头。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天黑之后才采取行动,龚十七其实大致能够想到几条理由,除了需要时间安排行动计划集结人手,天色昏暗便于使用某些不太合律法的非常手段之外,龚十七认为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对方想等到扬州城关掉城门之后再动手,这样不管他们这帮外来户想入城报官也好,想就近向城防军求助也好,在夜间统统都无法实现。 当然了,发动夜袭原本就在龚十七的预料之中,并且提前对此作出了有针对性的部署,所以当这帮人试图要接近这两艘船的时候,便被驻防在码头上的人手堵在了外围。而来者似乎也没打算一照面就直接动手,被挡住之后也没开打,便在码头上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买盐的朋友,明天请早吧!”龚十七故意大声说道:“今晚不做买卖了!” “别嚎了,今晚没人买盐!”对面的人群中站出来一名脸色阴鸷的壮汉,慢慢走到龚十七面前,双手叉着腰对他说道:“给了你们一天的时间离开扬州,看样子是不打算动了,真就听不进去人话是吧?” “阁下这么大的口气,是在代表扬州府衙说话吗?”龚十七面色不变地应道:“你要能拿出府衙的公文,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空口白话,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指挥?” “还真是嘴硬啊!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壮汉见龚十七说话毫不客气,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恐吓而退缩,当即便准备要下令动手了。 龚十七察言观色,抢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先开口道:“动手之前,阁下能不能先自报一下家门啊?” “怕了?”壮汉一听,似乎事情还有转机,便忍不住出声嘲讽了一句。 龚十七冷笑道:“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我先问清楚你主家是谁,这样待会打你的时候好掌握力度。若是不认识你主人,那我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你......”那壮汉正要发作,却发现对方已经一闪身欺到了自己身前,紧接着便觉得脖子一凉,被一件冷冰冰的尖利东西抵在了喉咙上,当即下意识地将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龚十七盯着他眼睛道:“你猜猜,我会不会割断你喉咙?你如果猜错了,那我就动手了!” 壮汉心里一想,不管猜哪一种结果,对方好像都能有理由动手,当下更是不敢吭声,唯恐龚十七手中的利刃一抖,自己便无端端做了刀下亡魂。他虽然也算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但也不想这么窝囊地一照面就被对方给干掉,而且这一下栽得实在太快,也让他一时间生不出挣扎反抗的念头来。 在场的这些人大概也没想到他们的头领在说话间便被对方用一把匕首给拿下了,即便是站在近处的人,也没看到龚十七是从哪里掏出的这把匕首。但头领被拿住之后,其他人投鼠忌器,当下也不敢擅自动手。 龚十七嘴上吓唬着对方,一只手拿匕首抵着壮汉的喉咙,另一只手则是迅速在他腰间摸了一圈,然后便缴获了一把短刀,顺手扔给身后的手下。 “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找茬?说吧,谁让你来的?说了便放你走。”龚十七笑道:“好好说话,我不伤你便是!” 这壮汉已经从最初被制住之后的震惊中慢慢缓过神来,当下倒是表现得颇为硬气,瓮声瓮气地应道:“你敢动手那动手便是,我这么多兄弟,自会替我报仇!” “好,那就试试看,谁会舍了性命来给你报仇!”龚十七一边说一边使个眼色,旁边立刻便有手下过来接手制住这壮汉。 “既然这位好汉视死如归,那就成全你。”龚十七故意大声说道:“将他绑了装麻袋,拿压舱石沉到运河里。今后你家人要祭拜你,到运河边烧点香烛纸钱就行了!” 那人还待挣扎,已经被人往嘴里塞了麻核,然后外面又绑了一层布,呜呜作声却说不出话来。几人将他按倒在地,几乎是顷刻之间便将其双手双脚绑缚在身后,半点动弹不得。然后四个人分别抬手抬脚,便顺着跳板将他往船上运去了。 壮汉带来的这些人倒也没有完全袖手旁观,但海汉这边已经用齐眉棍结成阵形,阻挡对方靠近。几个试图冲过这道防线的家伙,被棍棒接连重重戳中胸腹,顿时就被挡了回去。这种两三人配合使用的刺刀格斗术用来对付这些市井混混,简直就是毫不费力。 两边的人数和格斗实力正好成反比,人少的海汉一方反而占据了主动,而对面虽然人数占优,但头领一上来就被拿下,这时候没了指挥,有人想打有人想谈,还有人想观望一番,想法并不一致的情况下,反扑自然也就显得凌乱而无力了。想要抢回壮汉的尝试,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阵形齐整的海汉一方瓦解了。 “这是哪家的手下?真是无能之辈,丢人现眼啊!” 在远处的饭馆二楼上,已经只剩下了卢康泰这一桌,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要结账离开的意思,反倒是又点了几道菜,一壶酒,津津有味地旁观码头上正在发生的冲突。 虽然隔得比较远,看不清具体的细节,也不知道双方的交流内容,但卢康泰也大致能判断出码头上发生的状况。这伙去找宁波盐商麻烦的人根本就准备不足,一上来便被对方占据了主动,还没动手就已经落了下风,好像还被拿住了一人。卢康泰不禁大为失望,他还以为能看到双方大打出手的场面,这样倒是可以判断一下对方的实力如何,但这帮去找麻烦的家伙实力太差,根本就没能让对方使出真本事。 卢康泰看得分明,虽然外地盐商占据了主动,但并没有下狠手,只是借助训练有素的体系在阻挡对方的攻势,同时消磨对方的意志,这种做法显然是留有一定的余地。 卢康泰抬手示意了一下,立刻便有一名手下快步过来,躬身听他吩咐。 “去近处看看怎么回事,打听一下那伙人是哪家的。”卢康泰指了指码头的方向下达了命令。 卢康泰喝了一口酒,啧啧叹道:“杨成业走早了啊,要是多待一阵,便可以一同观赏这出好戏了。” 殊不知杨成业此时正在家中被他的长辈马正平狠狠地数落,原因便是他今天没有前往戴家庄参与议事。 “你想想清楚,若整日只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那杨家这七大姓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马正平痛心疾首地劝道:“要是被挤出七大姓,杨家今后有很多买卖就不能直接参与,更没有资格参与徽籍盐商议事,你父辈祖辈的努力也会全部功亏一篑,你可明白?” 第200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马正平与杨成业的父辈是过命的兄弟交情,深知今时今日的局面来之不易,自然不忍看着原本在徽籍盐商群体内颇有威望的杨家败在杨成业手上。今日杨成业没有出现在戴家庄参与议事,已经是被戴英达单独点了名,马正平也知道戴英达绝不会仅仅只停留在口头警告而已,如果杨成业接下来还是没有幡然悔悟,那杨家被踢出七大姓恐怕就要进入***了。 如果杨家失去了这个特殊的身份,所造成的影响将远不止马正平提及的“有很多买卖不能直接参与”,甚至连现有的生意都会因为地位的改变而大打折扣,其家族由盛转衰很可能是几句话就被决定下来的事情。 “七大姓”是徽籍盐商群体中的上层人物,有钱有势有影响力,所占有的市场资源也是最好的,失去这个特殊身份,意味着接下来很可能就会失去手头掌握的一部分市场和销售渠道——这些优秀资源必然要让给后来的接替者,以确保能够享受到与其地位相匹配的待遇。 而“七大姓”的组成,一般是由现有的七大家族通过议事来作出决定,只要有四家以上赞同,就可以更改现有的成员。所以尽管杨家在徽籍盐商的群体中拥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这并不代表其地位就能永远稳固,如果戴英达带头提议将杨家从七大姓中去除,那除了马正平之外的另几个家族都极有可能会附和戴英达,将杨成业踢掉。 而作为当事人的杨成业自己,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和问题的严重性,马正平也正是为此而生气。 杨成业无奈道:“伯父教育得是,可今日小侄人在扬州城里,根本就不知道城外来了宁波盐商,更不知戴爷为此召集了大家议事。小侄只是未能及时收到通知,并无故意回避议事之意。” 马正平道:“就算我信你,其他人可不见得会信你,你要让别人信你,就得做一点事情来证明你对七大姓的忠诚和作用。” 杨成业不解道:“这要如何证明?” 马正平道:“我问你,我们最大的对手是谁?” 杨成业一愣,支吾应道:“那自然是......河对面的山陕盐商。” 马正平点点头道:“你知道便好!你平时与那卢康泰过从甚密,有没有想过利用他来打击山陕盐商?” 杨成业听到这话,心跳顿时加快了不少,连忙推脱道:“伯父说笑了,小侄与那姓卢的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哪里谈得上利用!” 马正平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那卢康泰在扬州城里抛头露面,真就当没人看到?” 杨成业没想到马正平有这么一说,喃喃应道:“伯父莫怪......那只是寻常应酬,当不得真的......” “你不用解释,如今不是我要逼你,戴爷已经点了你的将,要你负责对卢康泰下手。你若能做到,那自然既往不咎,做得好了,必然还会有更多的好处,比如那卢康泰原本掌控的苏州府、松江府的盐业市场,杨家便可优先进入。”马正平见杨成业的态度有些软化,当下便进一步对其进行威逼利诱。 杨成业若是利益当先的人,也就不会跟卢康泰混在一起了,而且他本身也没有太强的事业心,从卢康泰手里抢夺市场这样的做法,他甚至连想都没怎么想过。听到马正平的这个建议,他顿时也有些傻眼,不知该如何应答才是。 先前与卢康泰会面的时候,对方要求他打听徽商内部的消息,以判断扬州城外出现的宁波盐商是否与徽商有关。这已经是让杨成业感觉十分为难了,没想到回到家中,还有个马正平在等着自己,而他所提出的要求甚至比卢康泰还要过分,杨成业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钻进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不管是出卖老乡,还是出卖朋友,在杨成业看来都是不可为之的禁忌。再说他与卢康泰结交,也并不是为了要从对方那里获得什么实际的好处,甚至他的客观条件还比卢康泰更好一些。论家产,卢康泰不见得能比他富有;论外貌,杨成业也算一表人才,远远好过体重两百多斤的卢康泰;论才华,杨成业也并非戴英达口中的“酒囊饭袋”,他身上的秀才功名也是实打实从科举中考回来的,卢康泰就纯粹只是一名商人而已。 杨成业自认与卢康泰的结交无欲无求,多数时候就只是单纯谈得来的酒肉朋友而已,而如今双方都对他提出了一些逾矩的要求,这让他隐隐意识到这层私人关系已经开始参杂进了太多的利益,令他感觉不太舒服了。 但他也明白自己无法脱离当下的环境,毕竟徽籍盐商这个出身就已经限制了他能作出选择的范围,除非他真的能够舍弃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相应的各种特殊待遇,但他若能作出这样的决断,又岂会是当下这种左右为难的局面。 “伯父,您也知道小侄从来不善争斗之事,这事真办不了!”杨成业思忖片刻之后,还是开口继续推脱,不肯应下马正平的要求。 马正平怒道:“这事又不需你亲自谋划,你只要应下此事,之后自会有人跟进制定计划,到时候你好好配合便是。那卢康泰手下的**队对我们是极大的威胁,此人若不除掉,我们徽商就日日寝食难安,这道理你难道不懂?” 杨成业再次陷入沉默,对于卢康泰手底下的那支神秘武装,他也略有所闻,甚至知道发生在附近州府的数起针对宁波盐商的袭击都是这支武装所为,其实力的确有可能远在己方之上。 但截至目前,他知道卢康泰还并未使用这支武装来对付徽籍盐商,两人也很默契地从未就此问题做过探讨,毕竟卢康泰要是对杨成业的老乡们大开杀戒,那两人的私人关系可就没法再维持下去了。即便是卢康泰先前要求杨成业提供徽商内部的情报,也只是说担心这帮宁波盐商是徽商给自己布下的局,希望他能帮自己避免踩进坑里,没有把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杨成业知道没有办法说服马正平接受自己的想法,毕竟徽籍盐商与山陕盐商之间的利益争斗已经持续百年,期间打打和和,也不乏像他与卢康泰这样跨阵营结交朋友的事例,但结果无一善终。现在看来,他与卢康泰之间的关系似乎也要朝着这个方向去了。 杨成业叹了口气道:“那戴爷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马正平听他有松口的意思,赶紧说道:“你这两天把卢康泰引到宁波盐商停船的那处地方,最好是能让他出面去跟宁波盐商谈一谈,然后我们寻机动手,再将此事嫁祸给宁波盐商。这样既能除掉卢康泰,又可将火引到宁波盐商身上,这不就两全其美了?你放心,不会要你亲自动手,届时自会有人引你避开。” 杨成业心道我刚跟卢康泰在那附近会过面,若是让戴老头知道,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了。但此事万万宣扬不得,毕竟他刚刚才自称与卢康泰只是泛泛之交,而自己今天连徽商内部的议事都没参加,却跑去与卢康泰观察宁波盐商的动静,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不过马正平所说的这个计划,确实让他听得心惊肉跳。卢康泰虽然为人机警,但如果杨成业要以有心算无心,那卢康泰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会掉进这个圈套,到时候让人扮作码头力工在宁波盐商的停靠处袭击卢康泰,的确是有很大的机会把水搅浑——毕竟最近几起针对宁波盐商的袭击事件,卢康泰都是扮演了幕后黑手的角色,被人家查到线索登门报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这样狠辣的策略,显然只有老谋深算的戴英达才想得出来,杨成业心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自己不愿服从议事会的安排,那戴英达又将会如何对付自己?如果只是将杨家从七大姓中剔除出去,那恐怕都已经是最轻的程度了。 杨成业摇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自己脑子里驱赶出去,他实在不愿往更糟糕的方向去考虑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但有一点是他确信无疑的,那就是戴英达绝对不会只停留在虚言恫吓的程度,如果自己没有按他的意愿去处理当前的局面,戴英达真的会狠下心用一些非常手段来对付杨家。 “伯父,此事若要实施,还是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而且卢康泰并非蠢笨之人,冒然发出邀约只会让他心生警惕,以小侄之见,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杨成业左右为难之下,也只能先设法拖时间了。 马正平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心里打什么算盘,莫要以为老夫不知道!这事如果拖到宁波盐商离开扬州还没解决,那就失去了最好的动手机会,你觉得能有多少时间来慢慢准备?顶多也就是一两天罢了!此事务必要速战速决,不得拖延!至于你所说的问题,如果你解决不了,那就只能说明你能力不足,留着你在议事会又有何用?” 杨成业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自己的打算完全瞒不过马正平的眼睛,但如果真要实施对方所说的计划,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狠下心来设计卢康泰。而看马正平的态度,显然戴英达是要将卢康泰除之而后快了,这事估计很难再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卢康泰不出事,那么杨成业自己就要倒霉,而他若要自保,就得把卢康泰拖下水,这看起来已经是一个无法解决的死结了。 除非,身处在风暴中心的这帮宁波盐商立刻就从扬州消失,让戴英达的计划无从实施,而自己也无需向卢康泰提供徽商内部关于宁波盐商的情报。但宁波盐商会突然消失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杨成业甚至不认为卢康泰或者其他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赶走这些宁波盐商,人家既然有胆子来扬州滋事,自然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而本地盐商却因为种种顾忌,不敢放开手脚做事,大概也只能当面说点狠话吓唬吓唬对方而已。 杨成业好不容易才将马正平敷衍过去,将其送走之后,他还是大感头疼。如今这个局面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双方都想利用他来达成自己的一些目的,而他也很清楚这一点,却还是不愿得罪其中任何一方,当然更不愿为此而牺牲自己的利益。 这该如何是好?杨成业只觉得自己头都快裂开了,要解决这个两难的问题,难道真得从宁波盐商身上想办法? 杨成业回想了一下今天从卢康泰和马正平两人那里了解到的有关这帮宁波盐商的一些消息,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主意。如果能够顺利实施,或许真能暂时解决自己当下所面临的这个难题。 但之所以说这个主意很大胆,是因为他必须要为此而承担极大的风险,一旦操作失误,很有可能会把自己也一起给搭进去。而且他的这个计划,也未必能得到任何一派本地盐商的支持。 但这个想法从他脑子里冒出来之后,就如同在他心头点燃了一把火,再也难以扑灭。他将自己关在房里想了许久,还是认为似乎只有这样做才有机会化解当下的困局,风险虽大,但效果却值得期待。 “若是不赶紧冒险一试,到明天或许就来不及了!”杨成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其实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够承受如此之大的风险,但既然这座独木桥已经摆在自己眼前了,那也只能大着胆子试上一试。 杨成业离开房,让小厮去将自己的管家叫来。睡眼稀松的管家来到房,听杨成业让他去准备渡河的行程,也是有些莫名其妙:“老爷,这个时间......还要过河?城门都早就关了啊!” “我不进城......让你准备就赶紧去准备,不要问那么多!”杨成业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管家快去做事。 第200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杨成业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虽然做选择时尚有一些瞻前顾后,可一旦做出了决定,执行力还是很强的。前后不过片刻时间,便已经让管家备好轿子,同时先派了人去河边备船。 杨成业并不希望自己的动静引来外界关注,所以除了两名轿夫之外,就只带了两名兼做保镖的亲随出门。 杨家庄外面是**田野,这个时候早就没了人迹,不过运河边倒还有点热闹,许多白天看不到的画舫,在这个时候就纷纷出现在了运河上。这些画舫专做外地商人的生意,但在靠近扬州城的河段没有码头让其停靠,所以大多是天黑之后才出来揽生意,也不需靠岸,搭跳板让客人从其他船上过来就是了。 杨成业名下就有不少船只,平日进出扬州城也都是乘坐自己的船,所以哪怕他夜间突然安排出行,也还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准备妥当,在河边等待他的到来。 连人带轿过了河之后,杨成业这才向轿夫说明了最终的目的地。他的目的地其实离一个多时辰之前跟卢康泰吃饭的地方不远,不过这个时候他一点也不希望再撞见对方。 “老爷,前面好像有很多人在闹事啊!” 来自轿子外面的报告让杨成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连忙吩咐轿子停下,掀开轿帘一看,果然远处的码头上似乎人影憧憧,还发出不小的喧闹声,而那处地方正是他要去往的目的地。 杨成业不禁皱了皱眉,这个时间有这么多人聚集在码头上闹事,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巧合,而且停靠在这个码头的,正是那两艘来自宁波的运盐货船。 “先等等,看看什么情况再说。”杨成业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出门过河来这里实施自己的打算,虽然眼前的情况出乎他的预料,但他也不想就此改变主意放弃之前的打算。 实际上此时码头上的争斗已经接**息,这群来找麻烦的混混已经完全没了章法,从他们的头领被龚十七拿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变成了一盘散沙,是打还是谈,是走还是留,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态度,人数虽然占优,但完全不似对方那般行动齐整,甫一交手便有十几人受伤倒地。而其他人发现双方战斗力存在差距,根本没可能从对方手中抢回头领,便有一部分人生出了畏惧之心,不敢再往上涌了。 “还真有人来找麻烦啊!”杨成业大概能够猜到这些人来此闹事的目的,不过他们是受谁驱使而来,他却是一无所知。扬州城有太多的人有理由也有这个实力对宁波盐商动手,他当下很难判断到底是谁在幕后驱使了这帮混混。 杨成业唯一能排除嫌疑的对象大概便是先前在一起吃饭的卢康泰了,当时从卢康泰的态度来看,显然是打算作壁上观,等别人先去试探这伙盐商的实力,再考虑要不要出动他手下的**队。自己刚与卢康泰分别一个多时辰,他应该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改变主意并派出一伙人尝试攻击宁波盐商。最主要的是,杨成业认为卢康泰手底下的人不可能这么菜,明明人数占优,却被对方驱赶着连连后退,眼见是要被打散了。 龚十七对于当下的局面倒是十分从容,这帮混混一接战便暴露了缺乏行动经验的短板,处理起来并不是太困难。即便对面的人数再多上一倍,龚十七认为也仍然不需要将使用步枪的作战人员投入战场。他将现场指挥交给自己的手下,背着手顺着跳板回到船上去了。与其看这一边倒的打斗,倒不如赶紧去审一审那名俘虏,弄清是谁在背后使坏。 龚十七当然不会真的那么轻易就把刚抓到的俘虏套麻袋沉了河,至少在从他身上获取到情报之前暂时不会这么做。 他径直去到下层舱室,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刚刚被架上船的这个家伙被捆在一个木架上,看样子已经在这里吃了一顿拳脚,脸上额头上破了几道口子,鲜血顺着他耷拉着的下颌慢慢滴在在地板上。 龚十七朝两名赤着上身的打手点点头道:“你们先休息一下。” 两人朝龚十七颔首抱拳,先退到了旁边喝水去了。 龚十七慢慢走到他身前,沉声说道:“你如果真想为你的主子保守秘密,那我可以帮你一把,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顺手把你沉到河底就是了。但如果你还想活下去,那我劝你早点放弃抵抗,选择跟我们合作,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把你活着带出这条船。” 那人没有开口应声,但龚十七却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龚十七审讯经验何等丰富,知道自己这番话对其形成了冲击,当即便又趁热打铁道:“你若是怕吐露实情之后被你主子秋后算账,那我还可以给安排你一条退路,保你离开扬州城,去宁波做个安稳营生如何?若是觉得宁波还不够安全,那我还能安排你离开大明。” 龚十七常年在情报战场的第一线行动,对于这种低等工具人的心理十分了解,知道他们的忠诚度其实非常有限,大多都是为了钱财卖命,要背叛雇主其实没有太大的道德负担。但雇主如果有钱有势且有反制他们的手段,那么他们或许会因此而多出一些顾忌,这个时候给他们安排一条可行性非常高的退路,实际上就是在瓦解他们的心理防线。 当然这种手段也不是百分百能够奏效,龚十七会根据当事者的反应作出调整,比如当下这个被他制服的壮汉,虽然一直没有吐露情报,但龚十七对于撬开他的嘴却很有信心。 “你迟早都要开口,不如早点说了就少吃点苦头。”龚十七不急不慢地继续鼓动对方:“你也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你那帮同伙根本成不了事,已经被我们赶跑了。” “你就不怕......召来更多的报复!”那壮汉终于是开了口,语气里一半是不甘的恨意,另一半却是透着几分绝望。 龚十七笑道:“我不怕告诉你,我带这两艘船来扬州的目的,就是要引本地盐商出手,如果他们忍气吞声,那我反而会很失望。你以为你的主子会发兵来救你吗?别做梦了,这个时候他大概正在附近某个地方气得跳脚,骂你是个没用的蠢货。你拼了命要做到守口如瓶,但你的主子很可能巴不得你快点死,这样就不会有出卖他的风险了。” 龚十七的话句句诛心,那人即便是心志坚韧,听到这番话之后也还是难免产生了动摇。他不过是一介街头混混,论心理博弈哪应付得了经验丰富的龚十七,只消片刻工夫便已败下阵来。 龚十七正待继续对其施加压力,有手下前来报告,称外面有一人自称要大量购盐,想与龚十七见面详谈。 “这都快半夜了,专程跑来买盐?”龚十七笑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手下应道:“只有两名轿夫和两名随从,看样子倒不太像来找麻烦的。” 龚十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之后道:“那请他上船会面。” 片刻之后,龚十七便见到了这位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 “我这里条件简陋,还请贵客不要介意。”龚十七亲手给坐在对面的客人倒了一杯热茶:“听说贵客是来买盐的,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杨。”这人接过龚十七递过去的茶杯,但直接就放到了桌上:“听说龚老板这两条船上装运了许多精盐,价格还挺公道,所以打算来采购。” “原来是杨老板。那不知杨老板打算买多少盐?”龚十七见对方只报姓不报名,倒也不觉得怪,毕竟这里是扬州,是本地盐商的势力范围,主动来这里与自己会面买盐,这件事本身就有一定的风险,对方不肯直接报上真实姓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全部。” 对方吐出的两个字倒是让龚十七吃了一惊,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以确认对方的意图:“全部?” “是的,你这两条船上所有的盐,开个价吧,我全要了。” 龚十七笑了笑到:“不瞒杨老板,其实今天上午来了好几拨人,也都是与杨老板一样的开场白。不过他们开出的价格,让在下委实有点难以接受。如果杨老板也是跟上午那些人一样的打算,那我看就不用再浪费时间和口水了。” 半夜跑来要买下这两大船盐的人,自然便是杨成业了。他想来想去,只有让宁波盐商尽快离开扬州,才能暂时消弥本地盐商之间的冲突,让两边强加给他的任务都自动失去执行的必要条件。而要想让宁波盐商快些消失,靠武力驱赶非他所长,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让对方失去继续在本地逗留的理由——比如买下他们运来的所有食盐,并改在其他地方交货,然后要求他们立刻离开扬州。 当然了,杨成业也不傻,知道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愿望而已,对方既然运来这两船盐到扬州开卖,显然也是存了故意来找茬的打算,极有可能要以此激怒本地盐商。自己即便是开出一个合理的价钱,对方也不见得会跟自己做这笔买卖,更有可能是被对方嘲弄一番然后赶出门。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唯一能化解当前复杂局面的办法,无论如何也只能先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但谈判刚刚开始,杨成业便碰了个钉子,他并不清楚上午是有哪些人来找过这位龚老板,又是向他开出了怎样的条件,但杨成业大致能够想到本地盐商会对宁波同行作出的反应肯定不是太友好,对方所说的“有点难以接受”的开价,很可能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报价,目的是要将他们尽快驱离扬州。 “龚老板,在下与之前来的那些人目的不一样,我是真心实意来买盐的。”杨成业知道对方很难马上相信自己的来意,只能尽量让自己的措辞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龚十七见他说得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试探着问道:“那不知杨老板大致能开出什么样的价钱?” 杨成业一听似乎有门,连忙应道:“便按你们今日售价如何?” 龚十七一听,这位老兄甚至是连打折的要求都没提,这要嘛是在跟自己说笑,要嘛就真是安了心要吃下这批货了。 如果龚十七来扬州的目的是卖盐,那么当下便可以一股脑将这两船盐全卖给对方,然后收银子回家,省时省事省心。但问题就在于他来扬州这一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在这里卖盐,这两船盐和他的盐商身份统统都只是掩饰而已,是要藉此来刺激本地盐商动用那支神出鬼没的**队,然后设法查明这支**队的人员构成和最重要的武器来源。 当然如果能有其他办法达成这个目的自然更好,但龚十七对此并不乐观,他认为只有在发生了武装冲突,并且升级到常规手段无法解决的程度,本地盐商才会祭出他们手里的大杀器。而制造矛盾冲突,似乎便是达成这种局面的唯一途径了。 这个时候有人登门要一口气买下这两船盐,龚十七第一反应便是本地盐商中还是有人希望使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这可不是他所期望见到的局面。哪怕对方开出的价格听起来很有诚意,龚十七也还是不可能答应他。 “杨老板,我想问一问,你买下这两船盐,还有什么附加条件?”龚十七很好对方的真实目的,也不急着拒绝对方,先慢慢开始套对方的话。 杨成业犹豫了一下才应道:“相信龚老板也知道,本地有一些人并不想看到你们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这也包括我在内。所以买下这两船盐之后,希望你们尽快离开扬州,最好天亮之前就走。至于这两船盐,可以在别的地方完成交货。” 第200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杨成业的回应可谓十分坦率,并没有尝试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想到要表现得友好一些以促成这桩买卖,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掩饰的手段应该骗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龚老板。对方来扬州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了戒心,想故意示好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杨成业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看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龚十七倒是没想到这位半夜到访的老兄如此耿直,竟是存了要买下这两船盐,然后将自己恭送出境的念头。相比上午来的那几拨人,这位姓杨的盐商显然要厚道多了,至少愿意以市价来收购这两船盐,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站在龚十七的立场上,却不能就这么把盐处理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两船盐本就只是工具,龚十七需要利用这些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对方试图要通过收购来化解潜在的冲突可能,龚十七只能说这位老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老板,你的要求,在下恐怕难以满足。”龚十七摇摇头道:“你如果真想大量买盐,那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长期低价足量供应,价格甚至比你从江淮地区的盐场收盐还要更便宜!” 龚十七非但没有答应杨成业的提议,反倒是利用这个机会,劝说杨成业加入到宁波盐商的销售体系中来,这让杨成业听了也是哭笑不得。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杨成业的回应可谓十分坦率,并没有尝试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想到要表现得友好一些以促成这桩买卖,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掩饰的手段应该骗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龚老板。对方来扬州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了戒心,想故意示好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杨成业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看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龚十七倒是没想到这位半夜到访的老兄如此耿直,竟是存了要买下这两船盐,然后将自己恭送出境的念头。相比上午来的那几拨人,这位姓杨的盐商显然要厚道多了,至少愿意以市价来收购这两船盐,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站在龚十七的立场上,却不能就这么把盐处理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两船盐本就只是工具,龚十七需要利用这些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对方试图要通过收购来化解潜在的冲突可能,龚十七只能说这位老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老板,你的要求,在下恐怕难以满足。”龚十七摇摇头道:“你如果真想大量买盐,那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长期低价足量供应,价格甚至比你从江淮地区的盐场收盐还要更便宜!” 龚十七非但没有答应杨成业的提议,反倒是利用这个机会,劝说杨成业加入到宁波盐商的销售体系中来,这让杨成业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杨成业的回应可谓十分坦率,并没有尝试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想到要表现得友好一些以促成这桩买卖,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掩饰的手段应该骗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龚老板。对方来扬州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了戒心,想故意示好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杨成业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看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龚十七倒是没想到这位半夜到访的老兄如此耿直,竟是存了要买下这两船盐,然后将自己恭送出境的念头。相比上午来的那几拨人,这位姓杨的盐商显然要厚道多了,至少愿意以市价来收购这两船盐,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站在龚十七的立场上,却不能就这么把盐处理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两船盐本就只是工具,龚十七需要利用这些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对方试图要通过收购来化解潜在的冲突可能,龚十七只能说这位老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老板,你的要求,在下恐怕难以满足。”龚十七摇摇头道:“你如果真想大量买盐,那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长期低价足量供应,价格甚至比你从江淮地区的盐场收盐还要更便宜!” 龚十七非但没有答应杨成业的提议,反倒是利用这个机会,劝说杨成业加入到宁波盐商的销售体系中来,这让杨成业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杨成业的回应可谓十分坦率,并没有尝试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想到要表现得友好一些以促成这桩买卖,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掩饰的手段应该骗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龚老板。对方来扬州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了戒心,想故意示好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杨成业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看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龚十七倒是没想到这位半夜到访的老兄如此耿直,竟是存了要买下这两船盐,然后将自己恭送出境的念头。相比上午来的那几拨人,这位姓杨的盐商显然要厚道多了,至少愿意以市价来收购这两船盐,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站在龚十七的立场上,却不能就这么把盐处理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两船盐本就只是工具,龚十七需要利用这些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对方试图要通过收购来化解潜在的冲突可能,龚十七只能说这位老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老板,你的要求,在下恐怕难以满足。”龚十七摇摇头道:“你如果真想大量买盐,那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长期低价足量供应,价格甚至比你从江淮地区的盐场收盐还要更便宜!” 龚十七非但没有答应杨成业的提议,反倒是利用这个机会,劝说杨成业加入到宁波盐商的销售体系中来,这让杨成业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杨成业的回应可谓十分坦率,并没有尝试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想到要表现得友好一些以促成这桩买卖,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掩饰的手段应该骗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龚老板。对方来扬州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了戒心,想故意示好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杨成业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看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龚十七倒是没想到这位半夜到访的老兄如此耿直,竟是存了要买下这两船盐,然后将自己恭送出境的念头。相比上午来的那几拨人,这位姓杨的盐商显然要厚道多了,至少愿意以市价来收购这两船盐,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站在龚十七的立场上,却不能就这么把盐处理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两船盐本就只是工具,龚十七需要利用这些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对方试图要通过收购来化解潜在的冲突可能,龚十七只能说这位老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老板,你的要求,在下恐怕难以满足。”龚十七摇摇头道:“你如果真想大量买盐,那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长期低价足量供应,价格甚至比你从江淮地区的盐场收盐还要更便宜!” 龚十七非但没有答应杨成业的提议,反倒是利用这个机会,劝说杨成业加入到宁波盐商的销售体系中来,这让杨成业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杨成业的回应可谓十分坦率,并没有尝试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想到要表现得友好一些以促成这桩买卖,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掩饰的手段应该骗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龚老板。对方来扬州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了戒心,想故意示好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杨成业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看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龚十七倒是没想到这位半夜到访的老兄如此耿直,竟是存了要买下这两船盐,然后将自己恭送出境的念头。相比上午来的那几拨人,这位姓杨的盐商显然要厚道多了,至少愿意以市价来收购这两船盐,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站在龚十七的立场上,却不能就这么把盐处理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两船盐本就只是工具,龚十七需要利用这些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对方试图要通过收购来化解潜在的冲突可能,龚十七只能说这位老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老板,你的要求,在下恐怕难以满足。”龚十七摇摇头道:“你如果真想大量买盐,那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长期低价足量供应,价格甚至比你从江淮地区的盐场收盐还要更便宜!” 龚十七非但没有答应杨成业的提议,反倒是利用这个机会,劝说杨成业加入到宁波盐商的销售体系中来,这让杨成业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杨成业的回应可谓十分坦率,并没有尝试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想到要表现得友好一些以促成这桩买卖,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掩饰的手段应该骗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龚老板。对方来扬州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了戒心,想故意示好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杨成业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看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龚十七倒是没想到这位半夜到访的老兄如此耿直,竟是存了要买下这两船盐,然后将自己恭送出境的念头。相比上午来的那几拨人,这位姓杨的盐商显然要厚道多了,至少愿意以市价来收购这两船盐,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站在龚十七的立场上,却不能就这么把盐处理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两船盐本就只是工具,龚十七需要利用这些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对方试图要通过收购来化解潜在的冲突可能,龚十七只能说这位老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老板,你的要求,在下恐怕难以满足。”龚十七摇摇头道:“你如果真想大量买盐,那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长期低价足量供应,价格甚至比你从江淮地区的盐场收盐还要更便宜!” 龚十七非但没有答应杨成业的提议,反倒是利用这个机会,劝说杨成业加入到宁波盐商的销售体系中来,这让杨成业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杨成业的回应可谓十分坦率,并没有尝试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没有想到要表现得友好一些以促成这桩买卖,而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掩饰的手段应该骗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龚老板。对方来扬州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肯定也会对自己充满了戒心,想故意示好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杨成业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看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龚十七倒是没想到这位半夜到访的老兄如此耿直,竟是存了要买下这两船盐,然后将自己恭送出境的念头。相比上午来的那几拨人,这位姓杨的盐商显然要厚道多了,至少愿意以市价来收购这两船盐,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站在龚十七的立场上,却不能就这么把盐处理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两船盐本就只是工具,龚十七需要利用这些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对方试图要通过收购来化解潜在的冲突可能,龚十七只能说这位老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老板,你的要求,在下恐怕难以满足。”龚十七摇摇头道:“你如果真想大量买盐,那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长期低价足量供应,价格甚至比你从江淮地区的盐场收盐还要更便宜!” 第2004章 即便是在夜里,也还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两艘来自宁波的运盐船,所以发生在运河边的这场短暂打斗,消息很快就在本地盐商的圈子里传开了。 “汪裕你到底行不行怎地派过去找麻烦的人,反倒被人家给拿下了” 在何家庄园里,何桓正对汪裕发作。他今天向盐商要求采取措施给宁波同行一点颜色看看,但汪裕的行动显然没能达成这个目的,反倒是让宁波盐商占据了主动,这实在有些折了本地盐商的脸面。 汪裕一脸惭色道“何爷,的确是在下低估了那帮宁波盐商的实力,不过好在没什么损失,只有一人失手被擒,其他人顶多就是有点轻伤在身。” 何桓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不知道被抓住那人便是带队的头目要是那人张嘴乱咬,那有得你头疼的时候” 汪裕赔笑道“那帮宁波盐商说要将人沉河,兴许这时候人已经死了,不用担心会泄漏秘密。” 何桓怒道“你觉得你那手下的忠诚度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去死吗到时候为了保命,还不是什么都招了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 汪裕被何桓一通数落却不敢还嘴,他安排人去码头找宁波盐商的麻烦,的确是存了要争功的念头,只是对于困难的估计严重不足,一出手便栽了个大跟头。不过他对于何桓的紧张有点不以为然,就算宁波盐商知道了幕后指使者是自己又能怎样,他们难道还能组织起一帮人打上门来不成。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即便是在夜里,也还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两艘来自宁波的运盐船,所以发生在运河边的这场短暂打斗,消息很快就在本地盐商的圈子里传开了。 “汪裕你到底行不行怎地派过去找麻烦的人,反倒被人家给拿下了” 在何家庄园里,何桓正对汪裕发作。他今天向盐商要求采取措施给宁波同行一点颜色看看,但汪裕的行动显然没能达成这个目的,反倒是让宁波盐商占据了主动,这实在有些折了本地盐商的脸面。 汪裕一脸惭色道“何爷,的确是在下低估了那帮宁波盐商的实力,不过好在没什么损失,只有一人失手被擒,其他人顶多就是有点轻伤在身。” 何桓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不知道被抓住那人便是带队的头目要是那人张嘴乱咬,那有得你头疼的时候” 汪裕赔笑道“那帮宁波盐商说要将人沉河,兴许这时候人已经死了,不用担心会泄漏秘密。” 何桓怒道“你觉得你那手下的忠诚度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去死吗到时候为了保命,还不是什么都招了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 汪裕被何桓一通数落却不敢还嘴,他安排人去码头找宁波盐商的麻烦,的确是存了要争功的念头,只是对于困难的估计严重不足,一出手便栽了个大跟头。不过他对于何桓的紧张有点不以为然,就算宁波盐商知道了幕后指使者是自己又能怎样,他们难道还能组织起一帮人打上门来不成。即便是在夜里,也还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两艘来自宁波的运盐船,所以发生在运河边的这场短暂打斗,消息很快就在本地盐商的圈子里传开了。 “汪裕你到底行不行怎地派过去找麻烦的人,反倒被人家给拿下了” 在何家庄园里,何桓正对汪裕发作。他今天向盐商要求采取措施给宁波同行一点颜色看看,但汪裕的行动显然没能达成这个目的,反倒是让宁波盐商占据了主动,这实在有些折了本地盐商的脸面。 汪裕一脸惭色道“何爷,的确是在下低估了那帮宁波盐商的实力,不过好在没什么损失,只有一人失手被擒,其他人顶多就是有点轻伤在身。” 何桓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不知道被抓住那人便是带队的头目要是那人张嘴乱咬,那有得你头疼的时候” 汪裕赔笑道“那帮宁波盐商说要将人沉河,兴许这时候人已经死了,不用担心会泄漏秘密。” 何桓怒道“你觉得你那手下的忠诚度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去死吗到时候为了保命,还不是什么都招了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 汪裕被何桓一通数落却不敢还嘴,他安排人去码头找宁波盐商的麻烦,的确是存了要争功的念头,只是对于困难的估计严重不足,一出手便栽了个大跟头。不过他对于何桓的紧张有点不以为然,就算宁波盐商知道了幕后指使者是自己又能怎样,他们难道还能组织起一帮人打上门来不成。即便是在夜里,也还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两艘来自宁波的运盐船,所以发生在运河边的这场短暂打斗,消息很快就在本地盐商的圈子里传开了。 “汪裕你到底行不行怎地派过去找麻烦的人,反倒被人家给拿下了” 在何家庄园里,何桓正对汪裕发作。他今天向盐商要求采取措施给宁波同行一点颜色看看,但汪裕的行动显然没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center 第2005章 何桓坚持要让卢康泰出动火枪队去对付运河边的那帮宁波盐商,这并不只是为了维护山陕盐商群体的利益,或者表明自己要对宁波精盐进行持续打击的态度,还有一个他不会主动说出口的原因,便是对卢康泰以及他手中这支武装力量的担忧。 虽说卢康泰是自己人,并且还是山陕盐商群体里的中坚人物,但何桓却依然对其放心不下,究其原因,还得上溯到他们的先辈身上。当初山陕盐商进入扬州经营盐业,何、卢、汪三家在那时便是其中主力,不过那时候坐第一把交椅的并非何家,而是卢康泰的先人。 直到这一代人,何桓在年轻时就展现出了出众的能力,将家族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何家才慢慢在实力上超越了卢家,并且从卢家的上一代家主手中接管了山陕盐商的议事会。 然而虽然卢家上一代不怎么样,导致了大权旁落,但这一代当家的卢康泰却是个厉害人物,年纪不大就已经当上了家主,接管了卢家的众多产业,并且在外交游甚广,结识了不少厉害人物。那支被山陕盐商议事会视作秘密武器的火枪队,其实也是由卢康泰自己找的关系组建而成,只是议事会担心这种强力武装被一人掌控会有诸多隐患,随意在组建阶段便定下了这支队伍的运作经费由各家共同承担。也幸好当初是有这么一个限制措施,否则如今恐怕很难使得动这支队伍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何桓坚持要让卢康泰出动火枪队去对付运河边的那帮宁波盐商,这并不只是为了维护山陕盐商群体的利益,或者表明自己要对宁波精盐进行持续打击的态度,还有一个他不会主动说出口的原因,便是对卢康泰以及他手中这支武装力量的担忧。 虽说卢康泰是自己人,并且还是山陕盐商群体里的中坚人物,但何桓却依然对其放心不下,究其原因,还得上溯到他们的先辈身上。当初山陕盐商进入扬州经营盐业,何、卢、汪三家在那时便是其中主力,不过那时候坐第一把交椅的并非何家,而是卢康泰的先人。 直到这一代人,何桓在年轻时就展现出了出众的能力,将家族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何家才慢慢在实力上超越了卢家,并且从卢家的上一代家主手中接管了山陕盐商的议事会。 然而虽然卢家上一代不怎么样,导致了大权旁落,但这一代当家的卢康泰却是个厉害人物,年纪不大就已经当上了家主,接管了卢家的众多产业,并且在外交游甚广,结识了不少厉害人物。那支被山陕盐商议事会视作秘密武器的火枪队,其实也是由卢康泰自己找的关系组建而成,只是议事会担心这种强力武装被一人掌控会有诸多隐患,随意在组建阶段便定下了这支队伍的运作经费由各家共同承担。也幸好当初是有这么一个限制措施,否则如今恐怕很难使得动这支队伍了。何桓坚持要让卢康泰出动火枪队去对付运河边的那帮宁波盐商,这并不只是为了维护山陕盐商群体的利益,或者表明自己要对宁波精盐进行持续打击的态度,还有一个他不会主动说出口的原因,便是对卢康泰以及他手中这支武装力量的担忧。 虽说卢康泰是自己人,并且还是山陕盐商群体里的中坚人物,但何桓却依然对其放心不下,究其原因,还得上溯到他们的先辈身上。当初山陕盐商进入扬州经营盐业,何、卢、汪三家在那时便是其中主力,不过那时候坐第一把交椅的并非何家,而是卢康泰的先人。 直到这一代人,何桓在年轻时就展现出了出众的能力,将家族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何家才慢慢在实力上超越了卢家,并且从卢家的上一代家主手中接管了山陕盐商的议事会。 然而虽然卢家上一代不怎么样,导致了大权旁落,但这一代当家的卢康泰却是个厉害人物,年纪不大就已经当上了家主,接管了卢家的众多产业,并且在外交游甚广,结识了不少厉害人物。那支被山陕盐商议事会视作秘密武器的火枪队,其实也是由卢康泰自己找的关系组建而成,只是议事会担心这种强力武装被一人掌控会有诸多隐患,随意在组建阶段便定下了这支队伍的运作经费由各家共同承担。也幸好当初是有这么一个限制措施,否则如今恐怕很难使得动这支队伍了。何桓坚持要让卢康泰出动火枪队去对付运河边的那帮宁波盐商,这并不只是为了维护山陕盐商群体的利益,或者表明自己要对宁波精盐进行持续打击的态度,还有一个他不会主动说出口的原因,便是对卢康泰以及他手中这支武装力量的担忧。 虽说卢康泰是自己人,并且还是山陕盐商群体里的中坚人物,但何桓却依然对其放心不下,究其原因,还得上溯到他们的先辈身上。当初山陕盐商进入扬州经营盐业,何、卢、汪三家在那时便是其中主力,不过那时候坐第一把交椅的并非何家,而是卢康泰的先人。 直到这一代人,何桓在年轻时就展现出了出众的能力,将家族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何家才慢慢在实力上超越了卢家,并且从卢家的上一代家主手中接管了山陕盐商的议事会。 然而虽然卢家上一代不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center 第2006章 相较于军人出身的姬元青,龚十七的阵地战经验并不是太多。他所指挥的外勤行动队在多数时候是执行安保、监视、跟踪、绑架、刺杀这类的特殊任务,真正需要结阵战斗的情况其实不多。而且外勤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极少会动用到步枪这种级别的武器,所以尽管参与此次行动的安全部探员们都接受过相应的射击训练,但龚十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将队伍的战时指挥权交给了作战经验更为丰富的姬元青,以保证这次交手能够稳稳地拿下对手。 “能在扬州城外的运河边清出这么大一块地方来动手,看来本地盐商还是有点实力。”面对空无一人的码头,龚十七也忍不住发出了感慨“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希望等会出现的别再是昨天那种小混混。” “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他们提前清场,目的当然是为了不让外界知道待会儿来动手的究竟是什么人。”姬元青对此倒是看得很清白,越发肯定接下来会见到那支神秘的火枪队。 这支隐藏在民间的私人武装,不但对宁波盐商造成了威胁,对于官府来说也是一个禁忌的存在,因此其行踪必然要保持隐秘,否则就算海汉人没找上门来,官府也不会坐视眼皮子底下有这种等级的武装为所欲为。所以即便扬州盐商拥有这样的强力武装,也不随时随地都能调用,在自家门口更是要分外小心,以免让官府为难。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相较于军人出身的姬元青,龚十七的阵地战经验并不是太多。他所指挥的外勤行动队在多数时候是执行安保、监视、跟踪、绑架、刺杀这类的特殊任务,真正需要结阵战斗的情况其实不多。而且外勤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极少会动用到步枪这种级别的武器,所以尽管参与此次行动的安全部探员们都接受过相应的射击训练,但龚十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将队伍的战时指挥权交给了作战经验更为丰富的姬元青,以保证这次交手能够稳稳地拿下对手。 “能在扬州城外的运河边清出这么大一块地方来动手,看来本地盐商还是有点实力。”面对空无一人的码头,龚十七也忍不住发出了感慨“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希望等会出现的别再是昨天那种小混混。” “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他们提前清场,目的当然是为了不让外界知道待会儿来动手的究竟是什么人。”姬元青对此倒是看得很清白,越发肯定接下来会见到那支神秘的火枪队。 这支隐藏在民间的私人武装,不但对宁波盐商造成了威胁,对于官府来说也是一个禁忌的存在,因此其行踪必然要保持隐秘,否则就算海汉人没找上门来,官府也不会坐视眼皮子底下有这种等级的武装为所欲为。所以即便扬州盐商拥有这样的强力武装,也不随时随地都能调用,在自家门口更是要分外小心,以免让官府为难。 相较于军人出身的姬元青,龚十七的阵地战经验并不是太多。他所指挥的外勤行动队在多数时候是执行安保、监视、跟踪、绑架、刺杀这类的特殊任务,真正需要结阵战斗的情况其实不多。而且外勤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极少会动用到步枪这种级别的武器,所以尽管参与此次行动的安全部探员们都接受过相应的射击训练,但龚十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将队伍的战时指挥权交给了作战经验更为丰富的姬元青,以保证这次交手能够稳稳地拿下对手。 “能在扬州城外的运河边清出这么大一块地方来动手,看来本地盐商还是有点实力。”面对空无一人的码头,龚十七也忍不住发出了感慨“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希望等会出现的别再是昨天那种小混混。” “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他们提前清场,目的当然是为了不让外界知道待会儿来动手的究竟是什么人。”姬元青对此倒是看得很清白,越发肯定接下来会见到那支神秘的火枪队。 这支隐藏在民间的私人武装,不但对宁波盐商造成了威胁,对于官府来说也是一个禁忌的存在,因此其行踪必然要保持隐秘,否则就算海汉人没找上门来,官府也不会坐视眼皮子底下有这种等级的武装为所欲为。所以即便扬州盐商拥有这样的强力武装,也不随时随地都能调用,在自家门口更是要分外小心,以免让官府为难。 相较于军人出身的姬元青,龚十七的阵地战经验并不是太多。他所指挥的外勤行动队在多数时候是执行安保、监视、跟踪、绑架、刺杀这类的特殊任务,真正需要结阵战斗的情况其实不多。而且外勤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极少会动用到步枪这种级别的武器,所以尽管参与此次行动的安全部探员们都接受过相应的射击训练,但龚十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将队伍的战时指挥权交给了作战经验更为丰富的姬元青,以保证这次交手能够稳稳地拿下对手。 “能在扬州城外的运河边清出这么大一块地方来动手,看来本地盐商还是有点实力。”面对空无一人的码头,龚十七也忍不住发出了感慨“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希望等会出现的别再是昨天那种小混混。”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center 第200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于地势开阔,河岸上响起的枪声在夜间传出了很远的距离,至少在这处码头上下游以及运河对面这方圆两三里地的临河区域内,都能听到这一阵短促而密集的枪声,不少在附近仓库里养的看门狗也在被惊动后狂吠不止。不过绝大多数人即便听到了响动也还是不知道河边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这应该是鞭炮声,虽然半夜在河边放鞭炮这种情况也太诡异,但这大概已经是普通民众在认知范围内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了。 但在听到枪声的人当中,也有人很清楚这番响动的来源,并且由此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 卢康泰督战的地方距离出事的码头约有一里远,这里虽然看不见交战的实时状况,但也还是能听到来自码头方向的枪声,必要时他还可以向作战人员下达新的指令。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在他意识到交战地点传来的枪声过于密集的时候,实际上一线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他甚至都来不及派人打探前方战况,或是向一线下达新的指令,来自南边的枪声就已经停止了。 卢康泰很清楚自己麾下火枪队的作战能力,他们不太可能在战斗中保持如此之高的射击频率,而且对付一帮盐商同行,也根本不需要大打出手。根据前几次行动的经验,只要第一排放完枪打死几个人,对方立刻便会溃散,根本不会遇到多么强烈的抵抗。而今天这异常的枪声,就意味着前方必定发生了某些预料外的状况。 卢康泰没有立刻朝着坏的方向去联想,他还是认为火枪队的实力足以能应付突发状况,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立刻派了手下骑马前往一线查看交战状况,以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得到回报的速度比卢康泰想象的更快,因为派出去的人在半路就遇到了从码头往回逃的火枪队成员,得知前方战况后赶紧一同撤了回来。 饶是卢康泰平日里再怎么稳重,在听到火枪队溃败的消息之后也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能让一个两百多快三百斤的胖子做出如此轻巧的动作,足见这个消息对他的震动之大。 “怎么会这样!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卢康泰指着从一线逃回来那人厉声说道:“怎么会输!”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由于地势开阔,河岸上响起的枪声在夜间传出了很远的距离,至少在这处码头上下游以及运河对面这方圆两三里地的临河区域内,都能听到这一阵短促而密集的枪声,不少在附近仓库里养的看门狗也在被惊动后狂吠不止。不过绝大多数人即便听到了响动也还是不知道河边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这应该是鞭炮声,虽然半夜在河边放鞭炮这种情况也太诡异,但这大概已经是普通民众在认知范围内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了。 但在听到枪声的人当中,也有人很清楚这番响动的来源,并且由此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 卢康泰督战的地方距离出事的码头约有一里远,这里虽然看不见交战的实时状况,但也还是能听到来自码头方向的枪声,必要时他还可以向作战人员下达新的指令。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在他意识到交战地点传来的枪声过于密集的时候,实际上一线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他甚至都来不及派人打探前方战况,或是向一线下达新的指令,来自南边的枪声就已经停止了。 卢康泰很清楚自己麾下火枪队的作战能力,他们不太可能在战斗中保持如此之高的射击频率,而且对付一帮盐商同行,也根本不需要大打出手。根据前几次行动的经验,只要第一排放完枪打死几个人,对方立刻便会溃散,根本不会遇到多么强烈的抵抗。而今天这异常的枪声,就意味着前方必定发生了某些预料外的状况。 卢康泰没有立刻朝着坏的方向去联想,他还是认为火枪队的实力足以能应付突发状况,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立刻派了手下骑马前往一线查看交战状况,以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得到回报的速度比卢康泰想象的更快,因为派出去的人在半路就遇到了从码头往回逃的火枪队成员,得知前方战况后赶紧一同撤了回来。 饶是卢康泰平日里再怎么稳重,在听到火枪队溃败的消息之后也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能让一个两百多快三百斤的胖子做出如此轻巧的动作,足见这个消息对他的震动之大。 “怎么会这样!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卢康泰指着从一线逃回来那人厉声说道:“怎么会输!” 由于地势开阔,河岸上响起的枪声在夜间传出了很远的距离,至少在这处码头上下游以及运河对面这方圆两三里地的临河区域内,都能听到这一阵短促而密集的枪声,不少在附近仓库里养的看门狗也在被惊动后狂吠不止。不过绝大多数人即便听到了响动也还是不知道河边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这应该是鞭炮声,虽然半夜在河边放鞭炮这种情况也太诡异,但这大概已经是普通民众在认知范围内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了。 但在听到枪声的人当中,也有人很清楚这番响动的来源,并且由此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 卢康泰督战的地方距离出事的码头约有一里远,这里虽然看不见交战的实时状况,但也还是能听到来自码头方向的枪声,必要时他还可以向作战人员下达新的指令。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在他意识到交战地点传来的枪声过于密集的时候,实际上一线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他甚至都来不及派人打探前方战况,或是向一线下达新的指令,来自南边的枪声就已经停止了。 卢康泰很清楚自己麾下火枪队的作战能力,他们不太可能在战斗中保持如此之高的射击频率,而且对付一帮盐商同行,也根本不需要大打出手。根据前几次行动的经验,只要第一排放完枪打死几个人,对方立刻便会溃散,根本不会遇到多么强烈的抵抗。而今天这异常的枪声,就意味着前方必定发生了某些预料外的状况。 卢康泰没有立刻朝着坏的方向去联想,他还是认为火枪队的实力足以能应付突发状况,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立刻派了手下骑马前往一线查看交战状况,以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得到回报的速度比卢康泰想象的更快,因为派出去的人在半路就遇到了从码头往回逃的火枪队成员,得知前方战况后赶紧一同撤了回来。 饶是卢康泰平日里再怎么稳重,在听到火枪队溃败的消息之后也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能让一个两百多快三百斤的胖子做出如此轻巧的动作,足见这个消息对他的震动之大。 “怎么会这样!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卢康泰指着从一线逃回来那人厉声说道:“怎么会输!” 由于地势开阔,河岸上响起的枪声在夜间传出了很远的距离,至少在这处码头上下游以及运河对面这方圆两三里地的临河区域内,都能听到这一阵短促而密集的枪声,不少在附近仓库里养的看门狗也在被惊动后狂吠不止。不过绝大多数人即便听到了响动也还是不知道河边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这应该是鞭炮声,虽然半夜在河边放鞭炮这种情况也太诡异,但这大概已经是普通民众在认知范围内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了。 但在听到枪声的人当中,也有人很清楚这番响动的来源,并且由此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 卢康泰督战的地方距离出事的码头约有一里远,这里虽然看不见交战的实时状况,但也还是能听到来自码头方向的枪声,必要时他还可以向作战人员下达新的指令。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在他意识到交战地点传来的枪声过于密集的时候,实际上一线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他甚至都来不及派人打探前方战况,或是向一线下达新的指令,来自南边的枪声就已经停止了。 卢康泰很清楚自己麾下火枪队的作战能力,他们不太可能在战斗中保持如此之高的射击频率,而且对付一帮盐商同行,也根本不需要大打出手。根据前几次行动的经验,只要第一排放完枪打死几个人,对方立刻便会溃散,根本不会遇到多么强烈的抵抗。而今天这异常的枪声,就意味着前方必定发生了某些预料外的状况。 卢康泰没有立刻朝着坏的方向去联想,他还是认为火枪队的实力足以能应付突发状况,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立刻派了手下骑马前往一线查看交战状况,以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得到回报的速度比卢康泰想象的更快,因为派出去的人在半路就遇到了从码头往回逃的火枪队成员,得知前方战况后赶紧一同撤了回来。 饶是卢康泰平日里再怎么稳重,在听到火枪队溃败的消息之后也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能让一个两百多快三百斤的胖子做出如此轻巧的动作,足见这个消息对他的震动之大。 “怎么会这样!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卢康泰指着从一线逃回来那人厉声说道:“怎么会输!” 由于地势开阔,河岸上响起的枪声在夜间传出了很远的距离,至少在这处码头上下游以及运河对面这方圆两三里地的临河区域内,都能听到这一阵短促而密集的枪声,不少在附近仓库里养的看门狗也在被惊动后狂吠不止。不过绝大多数人即便听到了响动也还是不知道河边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这应该是鞭炮声,虽然半夜在河边放鞭炮这种情况也太诡异,但这大概已经是普通民众在认知范围内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了。 但在听到枪声的人当中,也有人很清楚这番响动的来源,并且由此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 卢康泰督战的地方距离出事的码头约有一里远,这里虽然看不见交战的实时状况,但也还是能听到来自码头方向的枪声,必要时他还可以向作战人员下达新的指令。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在他意识到交战地点传来的枪声过于密集的时候,实际上一线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他甚至都来不及派人打探前方战况,或是向一线下达新的指令,来自南边的枪声就已经停止了。 卢康泰很清楚自己麾下火枪队的作战能力,他们不太可能在战斗中保持如此之高的射击频率,而且对付一帮盐商同行,也根本不需要大打出手。根据前几次行动的经验,只要第一排放完枪打死几个人,对方立刻便会溃散,根本不会遇到多么强烈的抵抗。而今天这异常的枪声,就意味着前方必定发生了某些预料外的状况。 卢康泰没有立刻朝着坏的方向去联想,他还是认为火枪队的实力足以能应付突发状况,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立刻派了手下骑马前往一线查看交战状况,以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得到回报的速度比卢康泰想象的更快,因为派出去的人在半路就遇到了从码头往回逃的火枪队成员,得知前方战况后赶紧一同撤了回来。 饶是卢康泰平日里再怎么稳重,在听到火枪队溃败的消息之后也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能让一个两百多快三百斤的胖子做出如此轻巧的动作,足见这个消息对他的震动之大。 “怎么会这样!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卢康泰指着从一线逃回来那人厉声说道:“怎么会输!” 第200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倾注了山陕盐商大量心力和钱财的这支**队,在此之前都被议事会视作了秘密武器,要在未来的某一个合适的时机用于对付以徽籍盐商为首的竞争者。而卢康泰也有自己的目标,便是要借此契机,为卢家夺回扬州盐商界的头把交椅。如果不是宁波精盐在市场上造成的冲击太大,这支编制有限的**队或许还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隐秘状态,不会被外界所知。 但外来竞争对手的强势出现,让山陕盐商不得不提前动用了这个秘密武器,用于对其运输渠道进行打击,以阻断宁波盐商将贸易范围向北扩张的意图。使用武力手段的好处就是见效显著,初期很顺利地打掉了几拨运盐商队,让宁波方面暂时停止了往江淮方向输送食盐。 而这些战果也是让山陕盐商议事会变得有一点膨胀,认为只要出动**队就足以解决各种棘手问题,殊不知这支队伍只出动了几次就已经引发了外界关注,其存在已经是让远在宁波舟山的海汉人产生了忌惮。 如果只是民团武装里装备了几支**,或许还未必能让海汉如此关注,毕竟这个年代有零星**流入民间也不是什么闻了。但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另外几处海汉相关的地方也先后出现了与枪支有关的案件,而且通过某些证据跟江浙这边发生的袭击事件联系上了。多地出现了案情联动之后,便已经让海汉执委会生出了警觉,并要求安全部跟军情局两大情报机关联合进行彻查,这就让嫌疑最大的扬州盐商立刻变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龚十七来扬州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引蛇出洞,如果山陕盐商在龚十七的船队抵达扬州后能沉住气,先拖个十天半个月不做回应,那龚十七在扬州查不到什么实证,最后肯定也只能黯然离开。但他们选择了错误的处理方式,试图再次以武力手段来解决问题,可万万没想到,这次却是扎扎实实地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这帮宁波来的“盐商”不但没有被卢康泰的**队击溃,反而是现场给卢康泰的队伍上了一课,什么才是真正的**作战。出击的**队经此一役,仅有七人完好无损地成功逃离战场,足见对方的真正实力要远远超出了己方的认知。 盐商的私人武装能具备如此之强的战斗力吗?卢康泰肯定不这么认为。如果宁波盐商的私人武装能有这样的实力,**队的前几次出击就不可能那么顺利得手了。 一想到这些“盐商”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卢康泰就忍不住有点后背发凉,所以他必须要鼓动议事会立刻动用所有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伙人截在扬州境内解决,否则极有可能会后患无穷。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卢康泰的焦虑,当下便有人出声反驳道:“**队作战不力,到底是对方太厉害,还是一线人员指挥失误,如今还未尝可知吧?这个时候就要求我们一起抄家伙上,是不是有一点危言耸听了?” 卢康泰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认为卢某在推卸责任!他们只用了一个照面就打掉我的**队,你们到底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是一支军队!一支伪装成盐商队伍的军队!要我说几遍你们才能明白,他们来扬州可不是来做买卖的!而你们,在座的每一位,全都别想置身事外!” 卢康泰知道山陕盐商内部其实有不少人都眼红自己手里的这支武装力量,出事了肯定也有人安了心要看自己的笑话,但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这支**队不仅仅是山陕盐商用来打击竞争对手的武器,同时也是他们头上的一顶保护伞。这支武装队伍如今已经没了,却还有不少人没意识到当下的风险。 “卢兄有话慢慢说,莫要太激动!那依你之见,我们当下该采取哪些措施才是?”替卢康泰打圆场的是汪裕,先前他派了手下去码头找那伙宁波盐商的麻烦,结果被人家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而那时候卢康泰在议事会替他说了好话减轻了责任,如今卢康泰出事,他也总算有了投桃报李的机会。 卢康泰没有立刻应声,眼神却是望向了坐在上首的何桓。虽说他对何桓屁股下面的位子有些兴趣,但也知道在当下这种场合,还是得考虑到何桓的权威,他如果不表态,自己就算说得口干舌燥,其他人也还是不会立刻赞成自己的提议。 其实何桓听到卢康泰带回的消息之后也有点乱了方寸,只是他表情控制得好,所以看起来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稳重模样。他的确不太明白,那支被卢康泰成为“打遍江淮无敌手”的**队,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败给了一支外地商队。直到卢康泰点明对方极有可能是伪装成商队的职业军队,他才意识到这次很可能是招惹到了**烦。 如果跟军队相比较,他们手里这支**队的实力自然还远远不够看,但这已经不再只是交战双方实力对比的问题,而是为何会有军队伪装成商队跑到扬州来折腾这一场。 卢康泰认为对方就是冲着**队来的,那就意味着此事很有可能不会到此结束,他们这些背后的主使者肯定也在对方的追查范围之内,一旦对方决定乘胜追击,那包括何桓在内的所有人在面对这种对手的时候都很难有还手之力。 当然了,更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便是对方在战斗结束后就趁夜火速离开扬州,毕竟那两艘只是货船,船上也就只能装那么点人手,如果本地盐商想想办法,还是会有很多手段让对方来得去不得。而卢康泰想将对方留在扬州,自然也是为了以绝后患,不然对方下次再出现在扬州城外,有可能就不只是两艘货船几十号人马了。 何桓能坐稳山陕盐商的头把交椅,终究眼光见识要胜过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沉声说道:“当下的局面,已经不只是盐商同行之间的竞争冲突,而且今晚这一战,伤了我方如此之多的儿郎,岂能轻易放他们离开扬州!康泰,你且说说,我们如今该作何应对?” 卢康泰见何桓表了态支持自己,这才坦言道:“各家尽快集结人手和船只,赶往城南运河边那处码头。我不是要各位再牺牲人手去与对方死拼,只要堵住运河水道,让他们的船无法离开扬州即可。另外请何爷尽快与城内官府取得联系,无论代价如何,一定要请官军出兵,围剿这伙在运河边屠杀无辜民众的凶徒!” 卢康泰其实在赶来何家庄园的途中便已经想好了要如何采取补救措施,他知道要依靠其他盐商手头的武装力量来改变局面不太现实,对方既然能轻松击溃自己的**队,要对付其他实力更低的民间武装自然不在话下,去的人再多几倍也只是图增伤亡而已。 所以他的想法是设法堵住对方去路,然后由官府出面解决此事。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真实身份是哪一国的军队,但这扬州终究是大明地界,也有充分的罪名可以让官府对其采取强制措施。如果对方采取武力手段抵抗扬州官府的追查抓捕,那么这事就上升到了更高的层面,届时他们作为始作俑者在其中承担的责任反而会因此而减小许多。 换言之,只要能让这件事在扬州府范围内解决,那盐商们还有可能利用自己手头的力量捂住盖子,尽可能减少后续的麻烦。但如果让对方离开扬州回到宁波,将各种证物和活口俘虏带回去,那后续必出大事。 至于何桓能不能请动官府出面,卢康泰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虽说近些年徽籍盐商经营的官方关系逐渐压过了山陕盐商一头,但好歹他们山陕盐商在扬州立足已经有数代人,仍有很多可用的官场人脉。而且很多官员虽然会在立场上偏向于徽籍盐商,但也并不是就此与他们山陕盐商划清了界限不相往来,只要银子到位,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慢慢商量的。 事急从权,何桓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再与卢康泰争论分工问题,便果断点头道:“那便依康泰所说,各位尽快动身。集结人手,堵截对方货船之时,便由康泰继续指挥。我稍后就设法与城内取得联系,但要让官府出兵,估计得等到天亮之后了。” 出兵这事倒的确不是何桓推脱,他虽然与城内驻军的武官有些交情,但出动官军这种事也不是哪一位武官可以独自作出决定的,更别说为了民间纠纷在半夜打开城门出兵了。能在天明开启城门的时候从城内出兵,很可能就已经是当前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卢康泰正待离开的时候,何桓却单独叫住了他:“康泰,这事后果会有多严重,你给我一句实话。” 卢康泰慢慢转过肥胖的身躯,一边抬手擦汗一边对何桓道:“何爷,刚才人多我没敢明说,其实我怀疑这帮宁波盐商是海汉人假扮的。如果此次真是海汉人出手介入,那不单单我们要倒霉,就连帮我们组织训练**队的人,也会一起跟着遭殃。” 卢康泰这个时候还没完全看明白局势,其实对手的真正目标是向他们提供军事帮助的合作伙伴,而他们这帮扬州盐商才是受到牵连跟着遭殃的人。但这种内幕别说他了,整个扬州城都没人知道其中的奥妙。 而卢康泰的话在何桓听来,这事的严重程度就非常形象了,协助他们组建**队的人固然具有相当强的实力,但依然还是会对海汉十分忌惮,看样子也不用指望能在这件事情上起到什么作用了。 “关于这个猜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我都尽力而为吧,争取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何桓虽然心中大惊,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给卢康泰打气。 卢康泰拱了拱手道:“自当尽力。” 运河以北的山陕盐商们手忙脚乱之时,在运河以南的徽籍盐商却在看热闹。发生在运河边的这场战斗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事实上从傍晚开始清场,徽籍盐商阵营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并在入夜后派了数艘小船到附近监视。 战斗结束之后,这边也同样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次包括杨成业在内的七大姓家主都在接到通知后很快赶到了戴家庄会合。只不过与河对岸的同行的焦虑情绪有所不同,徽籍盐商听说了战况之后大多喜出望外。毕竟他们对山陕盐商手中这支武装力量忌惮久矣,巴不得有人出手替自己除去这个隐患。至于出手的人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他们倒是持比较乐观的态度。 “跟宁波盐商做对的是山陕盐商,跟我们无关,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人家想报之前的一箭之仇,那也不会找麻烦找到我们头上来。”马正平对此很是放心,认为己方阵营并不会直接受到此事影响。 季清也应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打破头对我们是没坏处的,且看河对面那些人如何应对吧!” 杨成业没有表态,他听到这个消息着实吃了一惊。之前卢康泰要求他在徽籍盐商的圈子里打探一下关于这拨宁波盐商的情报,但他这边还没取得什么进展的时候,卢康泰那边倒是先直接动手了,而且还输得一败涂地。他现在当然可以肯定,这支宁波盐商的船队与己方没有任何关系,但可惜已经来不及将这个消息告知卢康泰了。 戴英达道:“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恐怕不会就此收手,我们不妨拭目以待,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第200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龚十七这边的动作要远比本地盐商更快,在卢康泰等人还未能统一意见的时候,两艘运盐船便已经驶离了码头顺运河南下。对这支承担了特别任务的行动队来说,返程最危险的一段便是从运河扬州河段到长江这几十里,一旦被截在这狭窄的河道里,他们从水路脱身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而原本准备的另一条经由陆上退向海岸的路线,因为距离他们所在地太远,手头又押着若干俘虏,且行动路线完全处于陌生地域内,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太多,所以龚十七最终还是果断放弃了这条备用撤退路线,选择从水道原路返回。只要能顺利进入长江,以这两艘船的航速就很难再被追兵拦截了。 等卢康泰带着山陕盐商纠集的人手赶到运河边,发现那两艘货船已经不见了踪影。据留守在附近的人所说,那两艘船已经驶往南方,看样子是打算连夜逃离扬州了。 对方要真是“逃离”,卢康泰可能还稍微好受一点,但他很快注意到己方所有未能脱离战场的死伤人员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不见了踪影,很显然是全被对方带走了。 对方把这些人不论死活全部带走,可见他们撤离时还是比较从容的,而且不是打过了这一次就算完,把人带走肯定是要收集证据,日后再来进行清算。这让卢康泰越发担心,此事后续会带来的麻烦将是他们难以应付的程度。 而此时也有数艘被调来堵截对手的船只抵达码头,卢康泰一咬牙,下令登船往南边追。这次他也不打算再坐镇后方了,反正对方抓到俘虏后很快就会知道他是幕后指挥,再隐藏行迹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倒不如亲自出击,这至少还能即时指挥这些从各家集结起来的人手,否则让这些人自顾自地往南边追,即便追到了也还是一盘散沙,很难形成战斗力截住对方。 虽说此时是大半夜,但各家盐商还是在短时间内调了总共十六艘大大小小的帆船赶到这处码头,大概也只有这些在本地手眼通天的盐商才能达到如此高效。再加上已经在码头上集结的数百名青壮,追击力量已经不弱,总算是让卢康泰恢复了一点信心。 当然了,考虑到对手可能装备有大量火枪,真要正面对战,这几百人也一样还是不够看。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龚十七这边的动作要远比本地盐商更快,在卢康泰等人还未能统一意见的时候,两艘运盐船便已经驶离了码头顺运河南下。对这支承担了特别任务的行动队来说,返程最危险的一段便是从运河扬州河段到长江这几十里,一旦被截在这狭窄的河道里,他们从水路脱身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而原本准备的另一条经由陆上退向海岸的路线,因为距离他们所在地太远,手头又押着若干俘虏,且行动路线完全处于陌生地域内,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太多,所以龚十七最终还是果断放弃了这条备用撤退路线,选择从水道原路返回。只要能顺利进入长江,以这两艘船的航速就很难再被追兵拦截了。 等卢康泰带着山陕盐商纠集的人手赶到运河边,发现那两艘货船已经不见了踪影。据留守在附近的人所说,那两艘船已经驶往南方,看样子是打算连夜逃离扬州了。 对方要真是“逃离”,卢康泰可能还稍微好受一点,但他很快注意到己方所有未能脱离战场的死伤人员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不见了踪影,很显然是全被对方带走了。 对方把这些人不论死活全部带走,可见他们撤离时还是比较从容的,而且不是打过了这一次就算完,把人带走肯定是要收集证据,日后再来进行清算。这让卢康泰越发担心,此事后续会带来的麻烦将是他们难以应付的程度。 而此时也有数艘被调来堵截对手的船只抵达码头,卢康泰一咬牙,下令登船往南边追。这次他也不打算再坐镇后方了,反正对方抓到俘虏后很快就会知道他是幕后指挥,再隐藏行迹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倒不如亲自出击,这至少还能即时指挥这些从各家集结起来的人手,否则让这些人自顾自地往南边追,即便追到了也还是一盘散沙,很难形成战斗力截住对方。 虽说此时是大半夜,但各家盐商还是在短时间内调了总共十六艘大大小小的帆船赶到这处码头,大概也只有这些在本地手眼通天的盐商才能达到如此高效。再加上已经在码头上集结的数百名青壮,追击力量已经不弱,总算是让卢康泰恢复了一点信心。 当然了,考虑到对手可能装备有大量火枪,真要正面对战,这几百人也一样还是不够看。龚十七这边的动作要远比本地盐商更快,在卢康泰等人还未能统一意见的时候,两艘运盐船便已经驶离了码头顺运河南下。对这支承担了特别任务的行动队来说,返程最危险的一段便是从运河扬州河段到长江这几十里,一旦被截在这狭窄的河道里,他们从水路脱身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而原本准备的另一条经由陆上退向海岸的路线,因为距离他们所在地太远,手头又押着若干俘虏,且行动路线完全处于陌生地域内,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太多,所以龚十七最终还是果断放弃了这条备用撤退路线,选择从水道原路返回。只要能顺利进入长江,以这两艘船的航速就很难再被追兵拦截了。 等卢康泰带着山陕盐商纠集的人手赶到运河边,发现那两艘货船已经不见了踪影。据留守在附近的人所说,那两艘船已经驶往南方,看样子是打算连夜逃离扬州了。 对方要真是“逃离”,卢康泰可能还稍微好受一点,但他很快注意到己方所有未能脱离战场的死伤人员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不见了踪影,很显然是全被对方带走了。 对方把这些人不论死活全部带走,可见他们撤离时还是比较从容的,而且不是打过了这一次就算完,把人带走肯定是要收集证据,日后再来进行清算。这让卢康泰越发担心,此事后续会带来的麻烦将是他们难以应付的程度。 而此时也有数艘被调来堵截对手的船只抵达码头,卢康泰一咬牙,下令登船往南边追。这次他也不打算再坐镇后方了,反正对方抓到俘虏后很快就会知道他是幕后指挥,再隐藏行迹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倒不如亲自出击,这至少还能即时指挥这些从各家集结起来的人手,否则让这些人自顾自地往南边追,即便追到了也还是一盘散沙,很难形成战斗力截住对方。 虽说此时是大半夜,但各家盐商还是在短时间内调了总共十六艘大大小小的帆船赶到这处码头,大概也只有这些在本地手眼通天的盐商才能达到如此高效。再加上已经在码头上集结的数百名青壮,追击力量已经不弱,总算是让卢康泰恢复了一点信心。 当然了,考虑到对手可能装备有大量火枪,真要正面对战,这几百人也一样还是不够看。龚十七这边的动作要远比本地盐商更快,在卢康泰等人还未能统一意见的时候,两艘运盐船便已经驶离了码头顺运河南下。对这支承担了特别任务的行动队来说,返程最危险的一段便是从运河扬州河段到长江这几十里,一旦被截在这狭窄的河道里,他们从水路脱身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而原本准备的另一条经由陆上退向海岸的路线,因为距离他们所在地太远,手头又押着若干俘虏,且行动路线完全处于陌生地域内,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太多,所以龚十七最终还是果断放弃了这条备用撤退路线,选择从水道原路返回。只要能顺利进入长江,以这两艘船的航速就很难再被追兵拦截了。 等卢康泰带着山陕盐商纠集的人手赶到运河边,发现那两艘货船已经不见了踪影。据留守在附近的人所说,那两艘船已经驶往南方,看样子是打算连夜逃离扬州了。 对方要真是“逃离”,卢康泰可能还稍微好受一点,但他很快注意到己方所有未能脱离战场的死伤人员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不见了踪影,很显然是全被对方带走了。 对方把这些人不论死活全部带走,可见他们撤离时还是比较从容的,而且不是打过了这一次就算完,把人带走肯定是要收集证据,日后再来进行清算。这让卢康泰越发担心,此事后续会带来的麻烦将是他们难以应付的程度。 而此时也有数艘被调来堵截对手的船只抵达码头,卢康泰一咬牙,下令登船往南边追。这次他也不打算再坐镇后方了,反正对方抓到俘虏后很快就会知道他是幕后指挥,再隐藏行迹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倒不如亲自出击,这至少还能即时指挥这些从各家集结起来的人手,否则让这些人自顾自地往南边追,即便追到了也还是一盘散沙,很难形成战斗力截住对方。 虽说此时是大半夜,但各家盐商还是在短时间内调了总共十六艘大大小小的帆船赶到这处码头,大概也只有这些在本地手眼通天的盐商才能达到如此高效。再加上已经在码头上集结的数百名青壮,追击力量已经不弱,总算是让卢康泰恢复了一点信心。 当然了,考虑到对手可能装备有大量火枪,真要正面对战,这几百人也一样还是不够看。龚十七这边的动作要远比本地盐商更快,在卢康泰等人还未能统一意见的时候,两艘运盐船便已经驶离了码头顺运河南下。对这支承担了特别任务的行动队来说,返程最危险的一段便是从运河扬州河段到长江这几十里,一旦被截在这狭窄的河道里,他们从水路脱身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而原本准备的另一条经由陆上退向海岸的路线,因为距离他们所在地太远,手头又押着若干俘虏,且行动路线完全处于陌生地域内,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太多,所以龚十七最终还是果断放弃了这条备用撤退路线,选择从水道原路返回。只要能顺利进入长江,以这两艘船的航速就很难再被追兵拦截了。 等卢康泰带着山陕盐商纠集的人手赶到运河边,发现那两艘货船已经不见了踪影。据留守在附近的人所说,那两艘船已经驶往南方,看样子是打算连夜逃离扬州了。 对方要真是“逃离”,卢康泰可能还稍微好受一点,但他很快注意到己方所有未能脱离战场的死伤人员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不见了踪影,很显然是全被对方带走了。 对方把这些人不论死活全部带走,可见他们撤离时还是比较从容的,而且不是打过了这一次就算完,把人带走肯定是要收集证据,日后再来进行清算。这让卢康泰越发担心,此事后续会带来的麻烦将是他们难以应付的程度。 而此时也有数艘被调来堵截对手的船只抵达码头,卢康泰一咬牙,下令登船往南边追。这次他也不打算再坐镇后方了,反正对方抓到俘虏后很快就会知道他是幕后指挥,再隐藏行迹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倒不如亲自出击,这至少还能即时指挥这些从各家集结起来的人手,否则让这些人自顾自地往南边追,即便追到了也还是一盘散沙,很难形成战斗力截住对方。 虽说此时是大半夜,但各家盐商还是在短时间内调了总共十六艘大大小小的帆船赶到这处码头,大概也只有这些在本地手眼通天的盐商才能达到如此高效。再加上已经在码头上集结的数百名青壮,追击力量已经不弱,总算是让卢康泰恢复了一点信心。 第201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方明明有极强的实力,为何还要小心翼翼地扮作盐商进入扬州,现在看来其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了。很显然,人家就是冲着卢康泰手底下的这支**队来的,搞完事立刻就撤离扬州,根本不在意其他事情,也不准备在这个时候与本地盐商打交道。 而这样的行事风格也让卢康泰又恨又怕,恨的是对方出手狠辣,一出手便灭掉了自己辛苦许久才经营出了一点成果的**队;怕的是如果让对方带着关键证据安然离开扬州,下次再来的时候恐怕就不会再装作盐商了。 但既然现在已经撕破了脸皮,卢康泰也不能指望与对方和平解决问题了,他只有寄希望于今晚能在运河上将这两艘船截停下来,把这帮人都留在扬州,然后再慢慢设法捂盖子,或是利用今晚抓到的人质去与对方进行后续的谈判——当然前提是得先截住对方才行。 只是从交手的状况来看,想要截停对方的船也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对方船上的火力实在太猛,要想凭借人多势众就击败对方显然不太现实,只能另行设法削弱对方的武器优势。 卢康泰想到的问题,其实同时还有很多人想到了,所以第二拨冲上去尝试截停目标的船上,便有人用各种物品当作掩体遮蔽身体,然后再瞅空子对目标船上只露出头皮的敌人实施攻击。虽说他们手中的船板、木桶、铜盆之类的东西能提供的掩护极为有限,但至少在心理上起到了一定的安慰和鼓舞作用,让他们有勇气与目标船上的敌人展开对战。 虽然他们手里的武器大多是较为原始的冷兵器,但只要距离足够近,也依然能够对船上的敌人造成威胁。特别是他们所使用的**和弓弩,虽然性能有限,但在仅仅两三丈甚至更近的交战距离上,其射击精准度也是相当可观的。 好在军情局对于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极端状况也做了相应的准备,甚至还在船上装了一批供步兵使用的轻甲和头盔,而这个时候就正好能派上用场了。 这种轻甲是前后两片式,大致只能护住胸口和背心的要害区域,头盔则是一分厚的铁皮冲压而成,防护能力其实都很有限,近距离未必能稳稳防得下**射击。不过一般来说海汉军作战时都会与敌人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交战距离,所以防护措施倒也不必用盔甲包裹住全身上下,一线作战的步兵一般只需护住头部和躯干要害即可。 这样初级的防护措施让船上的参战人员成功避免了多次致命伤害,但饶是如此,也还是难免在混乱的交战局面**现了伤亡。随船的两名军医这个时候也开始忙碌起来,分头为伤员们处理伤势。 姬元青没有一次性将所有作战人员都投入战斗,而是让左右船舷各自保持着十人左右的战斗力量,剩下的人则是先在甲板上待命机动,顺便协助船员完成损管。 从旁边船上丢上来的火油燃烧弹虽然还没能烧到船帆,在甲板上的火势也迅速被扑灭。不过这已经让船上的人大为紧张了,要是船上的帆索被烧毁,他们极有可能就永远出不了这条运河了。 “先打放火的!”龚十七见情况有些危急,赶紧向船舷边的枪手们下达了命令。 旁边小船上一个家伙正准备将手里点燃的火油弹扔上船,正好被一枪命中,火油弹直接在他手上炸开,然后在甲板上蔓延开来,将他连同周围几人都笼罩在了烈火之中。那人倒是反应极快,怪叫一声之后直接扎进了河里,紧接着又有几人也跟着跳入河中来灭掉自己身上的火势。 而甲板上的火势迅速点燃了堆放在船舷处的另外几枚火油弹,然后很快就让整个船头都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这艘船上的水手一看形势不妙,也只能将船改变航向驶往岸边,让出航道给后面的船。 龚十七瞅空子看了一眼后面的河面,见至少还有十几条船跟在后面,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虽说双方战斗力有着明显差距,但如果对方一直采取车轮战术拖着自己,而船上的人手和弹药都是有限的,能对其保持压制的时间其实已经进入了***状态。他估计按照当下的战斗强度,能撑到瓜洲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但这种情况下也绝不可能下令降低作战强度,一旦被对方看破虚实,肯定会不惜代价地死死缠住自己,倒不如尽力作战,力争在抵达瓜洲之前就击退敌人的追击。 在龚十七过去的从业经历中,其实也极少会有当前这种放开手脚与人对战的情况,就算他行动经验十分丰富,此时情绪也还是不免变得颇为激动。倒是军人出身的姬元青更为镇定一些,毕竟当下的战况虽然也算激烈,但跟真正投入千军万马的战场相比,还是太小儿科了一些。 “接着上!”卢康泰咬牙切齿地催促手下继续向前面那艘船发动进攻,并且将之前公布的赏格标准又提升了一倍,以刺激手下这些人能继续豁出性命搏杀。 这样的金钱刺激的确也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原本受到打击的进攻势头,在卢康泰的表态传达到各条船上之后又迅速点燃了追击者的情绪,十几条船气势汹汹地继续涌向了目标。 在与追上来的盐商武装缠斗数里之后,留下来断后的这条船上已经遭受了两死十余伤的战损,就连龚十七自己胳膊上也被射上的箭矢划了一道大口子,幸运的是没有伤及筋骨,包扎之后倒是暂时还没什么大碍。不过另一艘搭载了电台、俘虏和证物的船借此机会成功脱离了战场,在黑夜中已经看不到其身影了。 而追击一方的死伤数字虽然还没有具体的统计,但肯定是要远远超过了龚十七的队伍,光是失去战斗能力而被迫脱离战场的船只,就已经有五艘之多了。不管最后能不能拦截成功,卢康泰肯定都得为此付出一笔不菲的善后抚恤金。 血腥的战斗仍在夜色中持续,伴随着枪声和火光,不断有惨嚎声在河面上响起,还好这段运河两岸已经多是农田,没有多少人烟,所以双方的这番争斗倒是暂时还没有在运河流域造成太大的恐慌。 卢康泰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不断下令催促手下继续攻击那艘船。随着一颗火油弹终于命中货船船帆,腾起一片火花,江面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政但是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大船甲板上就有数支唧筒将水浇到船帆上,让还未燃起来的火苗立刻就灭掉了。 这对于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一点进展的追击者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个理想的状况,但真正的打击随后才到来。 几枚拳头大小的铁弹被人从大船抛到了贴上来的小船上,在甲板上弹跳了几下之后突然便发生了爆炸,碎裂的弹片在周遭的人群中立刻造成了可怕的杀伤效果,**响起之后便放倒了方圆一丈内的几乎所有人。 在接二连三吃了几发这样的铁**之后,离大船最近的两艘小船上已经死伤大半,也不得不退出了战斗行列。 “这玩意儿确实好使啊!要是多一些就好了!”龚十七对于这种军用武器的打击效果也非常满意,唯一的问题就是库存太少,他们这次出来总共也就只带了二十枚而已。 “这手雷主要是给一线的陆军部队使用,在舟山这边根本就没有列装到部队,只在武器库里有少量库存。如果不是这次任务性质特殊,可能都申请不到这种武器。”姬元青笑着解释道。 他们这次来扬州执行任务,船上没有装备火炮这类重型武器,所以姬元青就想了另一个替代方案。安全部基本没机会装备这种军用武器,这次行动中所使用的手雷,全是姬元青出发前打报告申请下来的,原本只是当做以防万一的秘密武器,但没想到事到临头还真能派上用场。 当然手雷的威力仍然远不可能与火炮相提并论,但在目前这种特殊战斗环境下,手雷的实际杀伤和震慑效果,却也未必就比火炮逊色多少。不过他们对于这玩意儿能不能彻底摧垮对手的战斗意志,其实也没什么信心,毕竟数量有限,用完就续不上了,对手毕竟船多人多,要是够狠,其实撑过这一波也没太大的问题。 其实这一下或多或少都对盐商武装的心理造成了打击,就连卢康泰也有些犯嘀咕,心道莫不是这伙人放慢航速与己方人马一路拼杀,其实是故意引自己上钩,好一次将本地盐商手头的武装力量全都解决完。 但他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对方若是心存此念,又何必托大让另一艘船先行离开,两艘船一起动手岂不是更快?而且缠斗如此之久才祭出了这大杀器,很有可能是已经没什么办法,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招数来寻求脱身了。这个时候若是放弃追击,搞不好反而是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时机。 卢康泰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当即便下令继续进攻,并且再将赏格进一步提升。他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来刺激手下这些人的战斗意志,只能不断地增加赏银筹码来保证己方继续作战的勇气了。 “又追上来了啊!看样子他们还是不肯放手!”龚十七的兴奋劲没有持续太久,便见到后方又是两条船分别贴向左右两边,新一轮的攻势转瞬即至。 再次打退这一波攻势,龚十七等人花费的时间已经比刚接战时长了很多,目前船上的作战人员已经有过半的人身上带伤,其中又有近半的人难以坚持继续参战,战斗减员非常明显。步枪的弹药虽然还有一些,但若是一直保持这样的作战强度,那大概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姬元青也被从小船上射来的**击中了肩头,好在跟龚十七一样也只是皮肉伤,包扎之后便继续在船舷边指挥作战。 二十枚手雷很快就在战斗中消耗殆尽了,虽然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但依然还是未能击溃其战斗意志。杀红了眼的盐商武装只剩下了约莫一半的船和人手,但依然还是不依不饶地坠在侧后方,不断尝试各种手段来阻止这艘大船的逃离。 “前面到瓜洲了!”总算是有了一个让他们略感欣慰的好消息。只要过了瓜洲便是运河与长江交汇处,而驶入长江之后,对方那些小船就很难再在宽达几里的江面上阻止这艘船驶往下游的入海口了。 同样的信息,却让卢康泰更为焦急。他的目标就是将对手堵在运河内,但如果被对手逃进长江,今晚这一番努力就是功亏一篑了。而前方的瓜洲已经隐约可见,这个时候就算剩下这几条船全部一拥而上,恐怕也难以截住对手了。 在驶入瓜洲的河岔时,货船上用三轮步枪齐射将离得最近这条试图贴上来的小船打得木屑横飞,然后悠悠然地驶向了河口。 卢康泰正犹豫要不要下令继续追击的时候,前面大船上传来的声音却是让他气得险些吐血。 “各位的热情,我等已经感受到了,日后必有回报。今日就此告别,各位这一夜送了几十里,也不用再送了,都请回吧!” 龚十七喊完话之后放下铁皮喇叭,很是得意晃了晃脑袋道:“不服气你就继续跟着来,我看你能不能一直跟到宁波去!” “他们要是有胆子跟到吴淞口,那就把他们一起接到宁波去!”姬元青此时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已经不再担心对方是否会继续追击了。吴淞口附近会有海汉战船接应他们,如果扬州盐商不知好歹,那到时候肯定就是有去无回了。 最终卢康泰的残兵败将止步于瓜洲,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厮杀了一晚的货船驶入长江,然后转头向东驶去。 第201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卢康泰不清楚这一晚的厮杀给对方造成了多少死伤,但己方的损失是显而易见的惨重。根据初步的统计,即便不算上先前**队在码头行动期间的死伤,仅是在这一晚的水上追击战里,就至少有超过四十人身亡,而伤者数量则是早已经过百,其中一些伤重者很可能难以撑过生死关。至于船只的损毁程度倒是还好,毕竟对手也没有使用什么重型武器,基本上不太可能击沉在后面追击的船只。 山陕盐商在这一晚损失的不仅仅是那支寄托了他们翻身希望的秘密**队,还有多家盐商临时召集起来的上百精英,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被各家视作培养重点对象的青壮后辈,然而这些人却在今晚的交战中被对方像杀鸡一样给轻松杀掉了。卢康泰当下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知回去之后要如何向议事会,向参与今晚行动的各家盐商作交代。 这对山陕盐商阵营而言虽然还说不上是灭顶之灾的程度,但的确是相当沉重的打击了。而且今晚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徽籍盐商那边会不会趁火打劫,也是一件不得不防的事情。 “传令下去,先****,任何人不得向外提及今晚之事!”卢康泰一脸疲态地下达了命令。其实他也知道眼下的状况根本没法完全保密,一晚上死伤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完全捂得住盖子,顶多也就是让消息传开的时间延后一些罢了。但只要能多争取一些时间,或许还可以让事态的严重程度稍稍得到一点缓解,议事会也能及时布置一些必要的应对措施。 这一晚扬州没合过眼的人很多,不仅仅在运河以北的何家庄园有一大帮焦急等待消息的人,在运河以南的戴家庄里也同样有一群盐商在等待这场交锋的最终结果。 “报——” 一个拖得长长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让昏昏欲睡的七大姓家主们稍稍振作了一些。他们从昨天天黑之后便聚在这里等消息,早就人困马乏撑不住了,而这个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微明,差不多是到了该吃早饭的时候了。 “宁波盐商那两艘船已成功逃入长江,卢康泰放弃追击,正在折返扬州城途中!据观察,卢康泰在此战中损失颇重,从运河码头出发的时候有十六条船,到返程的时候就只剩六条船同行了。” 从前线快马传回的消息让众人大感鼓舞,虽说他们只是纯粹看热闹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但能看到竞争对手吃瘪受气,终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更何况昨晚这番武装冲突非同一般,他们知道山陕盐商出动了手下的最强力量,而且战斗持续了一整晚,从城南的运河边一直打到了几十里之外的瓜洲,据说这一路上都能听到枪声不断。如此激烈的武装冲突,在近年的扬州从未出现过,两派盐商虽然也时有争斗,但也从未有过像这样大打出手的状况。 “先不要急着高兴!”戴英达沉声问道:“官府有什么反应了吗?” 另有一人应道:“开城门之后便从南门出了一队骑兵,急匆匆朝南边去了,不过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赶不上了。” 戴英达冷哼了一声道:“老夫就猜到他们会动用官场关系,还好没让他们得逞......回头查查是哪位大人替他们出了头,日后也好有所提防!” 徽籍盐商在扬州能后来居上占据优势的倚仗之一,便是他们经营得极为周全的官场人脉,虽说这些人脉不见得都是偏向于他们这边,但如果在****还是选择了倒向山陕盐商一方,那就说明其真正立场所在,再花钱花精力去深耕细作的意义其实就不大了。 不过官府的反应与戴英达之前的预计也差不多,没有人愿意冒着事后被问责的风险半夜开城门带兵出城援助山陕盐商,而等到天明开城门之后再出兵,黄花菜都已经凉透了,也就不具备太大的实际意义了。 马正平抚须应道:“就算官府及时出兵,也未必能留得住那帮宁波人啊!各位不妨想想,昨晚河对面起码出动了数百人,其中还有那支**队,先在码头上打了一场,又一路追了几十里,到最后都没能截下对方的船,那官府派一队骑兵去又能有什么用?” 马正平所说也是实情,扬州本地的驻军其实也有水师编制,但山陕盐商大概是没有足够的能量来调动水师,所以最后只有一队骑兵从扬州城追出去,这显然不可能截住从运河撤离扬州的那两艘货船。就算追上了,人家根本不用搭理岸上的骑兵,闷头往长江下游走就是了,骑兵也没法一路追下去。 杨成业一直没出声,但他心中的震惊却是无以复加。昨晚先是听说了卢康泰的**队在运河边大败,一夜过去之后,又听说卢康泰指挥的第二波攻势也是一败涂地,他倒不只是惊讶于对方的战斗力如此强悍,同时也有些担心卢康泰一败再败之后,要如何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杨成业大概知道卢康泰在其阵营中的地位和影响力,这次折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少不了会有人将失败的原因都归结到他身上,只怕日子会不太好过了。 但杨成业有所不知的是,卢康泰当下所需面临的压力可不只是来自于山陕盐商内部,还有向他提供军事支持的合作伙伴。这次卢康泰指挥的行动不但让**队损失殆尽,而且还丢失了大量武器弹药,这肯定会让对此讳莫如深的合作伙伴大为光火。 驶入了长江江面之后,龚十七和姬元青见对方没有再继续追过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两人在这场持续整夜的鏖战中都受了一些皮外伤,虽不会影响行动,但此时停下来休整,却觉得身上到处都疼痛难忍。 两人背靠在船舷上并排而坐,龚十七用没受伤那支胳膊在身上掏了半晌,总算是掏出半包烟来,往外抖了抖,然后伸向姬元青道:“来一支?” 姬元青一边肩部受伤,另一边胳膊也伤了,两只手都行动不便,伸长脖子用嘴叼出了一支烟,龚十七嘿嘿干笑着用打火机替他点着了烟。 “好东西啊!”姬元青盯着龚十七手里的煤油打火机移不开眼神了。 龚十七给自己点上烟,然后潇洒地一甩,啪地一声合上盖子,叼着烟炫耀道:“漂亮吧?这玩意儿造得不多,用来送给大明京官的小礼品,市场上暂时还没卖的。我这也是工作需要,才自己留了一个。” 姬元青道:“以前看到有将军用这个小东西点烟,一直就挺好的,回头你给兄弟想想办法弄一个怎么样?” “还等什么回头啊,这不就现成的!”龚十七直接便将手里的打火机抛给了姬元青:“接着!” 姬元青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这一下动作却是扯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但手上却还是牢牢地抓着这小玩意儿没松开,当下便照着龚十七刚才点火的方式把玩起来。 “哦,忘了告诉你,这东西烧的是台湾岛出产的一种特殊火油,须得不定期添加才能继续使用。”龚十七提醒道:“这玩意儿市面上也买不到,你要是在商务部里有熟人,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那我拿来当摆设吗?算了算了,还给你!”姬元青合上盖子,又还给了龚十七。 龚十七却没伸手去接,咧着嘴笑道:“留着吧,就当是这次我们合作愉快的纪念品。火油等回去了我再想办法给你弄。这次任务若不是有你一起过来,说不定我都没法活着离开扬州了。” 说到最后一句,龚十七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的职业生涯**生入死的次数其实已经不少,但也是第一次经历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激烈搏杀。如果不是有姬元青在船上指挥作战,真的未必能扛得住盐商武装的彻夜追击。 姬元青也笑了笑道:“职责所在,尽力而为罢了,我也想好好活下去啊!”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接着说道:“要是这运河再有个十多二十里才能进到长江,那我们也未必撑得住了,这多少还是有些运气成分。” 实际上在他们驶入长江的时候,包括没有直接参与战斗的水手船员在内,船上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英勇负伤。很多人都和他俩一样,是靠着一口气硬撑到作战结束,若是战斗再继续持续下去,他们能不能安然撤离还真不太好说。 最后这一晚竟然会折腾到如此凶险的地步,是他们在来扬州时所没有预想到的。虽然事前便知道所要寻找的那支**队可能就在扬州,但不曾想除了**队之外,本地盐商组织的第二波反扑也同样不可小觑,甚至比在码头上对付那支毫无防备的**队还要艰难得多。 如果他们携带的弹药少了那么五分之一,又或是留下断后这艘船上的作战人员再少个十来人,或是像龚十七假设那样没有姬元青同行,那很可能就没法坚持到离开运河了。龚十七虽不是怕死之徒,但这时候想想昨晚的这一场鏖战,也还是不免会有些后怕,这一晚在他的从业经历当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凶险程度了。 不过好在任务完成度还算过得去,此行的主要目标就是调查神秘**队的归属和武器来源,并伺机对其实施打击,而目前人证物证齐全,且在昨晚的战斗中一举打掉了**队的主力人马,基本上算是达成了任务目标。剩下的一些细节问题,等对这次抓到的活口进行审讯,一定就能查获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姬元青拿着打火机把玩片刻之后,便主动提起了正事:“昨晚我指挥他们把码头上死伤的人弄上船的时候,的确看到了其中有一人的长相应该是西方番人。” “哦?还真有西番啊!”龚十七听到这话一下就来了精神:“那要尽快审一审,早点获知其身份。” 在此之前所掌握的情报中,袭击事件的目击者称**队中有疑似西方番人和朝鲜人的成员,而安全部认为这个信息很可能与其武器来源有关,所以也是让龚十七到扬州之后重点关注这个细节,倒是没想到还真的有所发现。 “来不及了,我昨天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姬元青微微摇头道:“胸口中了两枪,都直接打穿了后背,估计当时是站第一排的,离得太近了。” “死了啊!”龚十七微微有点遗憾,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向他们提供更多的信息了。 “不过我们还有好多活口,应该还是能挖出一些东西的。”姬元青安慰道:“等跟前面那艘船会合了,我们就尽快开始提审犯人。” 在离开运河往长江下游航行了约莫两小时之后,他们与另一艘先行撤离的船在江心沙洲重新会合。不过姬元青打算转移去另一艘船提审俘虏的想法却未能实现,因为去往另一艘船需要通过小艇转移,但他与龚十七两人都是上肢受伤,没办法沿着船舷的绳梯爬上爬下,最终也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急切,老老实实等着到下游寻一处可以安全靠岸停船的地方,到时候再通过搭建跳板直接走过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日暮时分,到了常州府境内,确认了后面没有可疑船只追踪,这才寻了一处沿江码头临时停靠了片刻,顺便让随船军医去附近药铺又采购了一些止血药物和包扎用的绷带。 龚十七和姬元青也趁这个工夫换了船,来到另一艘船上提审昨晚抓到的**队成员。活口虽然还有不少,但人人带伤,在船舱里关了一天一夜之后,身体状况都已经非常不理想,有好几人已经陷入到半昏迷状态,眼见是撑不了多久了。 第201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说到审讯,这就是龚十七所擅长的领域了。他已经从事了近十年的情报工作,亲自审讯过的对象早就上了三位数,不管是言语恫吓还是严刑逼供,都有着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至于审讯对象是一群伤号这一点,这对他来说更是司空见惯,因为即便是健康的人,他往往也会在审讯过程中将对方变成伤号,如此一来倒是省下了不少工夫。 不过今天龚十七显然是没办法亲自动手给审讯对象上手段了,身上的伤让他只能端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但这倒是不会妨碍他用话术去恐吓审讯对象,从他们口中套出自己所需的信息。 对这些俘虏而言,他们此时其实已经是处在绝境之中,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那么顶多三五天之内,他们就会因为枪伤带来的并发症而痛苦地死去。在这个时候,求生的欲望往往会盖过了对雇主的忠诚,也是最容易吐露他们脑子里那些秘密的时候。龚十七没有费太多的工夫,便接连从几名审讯对象口中套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这些人承认了他们所效力的雇主是扬州盐商卢康泰,在加入**队之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便是在卢康泰手底下做事,有的甚至本来就是卢氏族人。而他们的受训时间,最早的大约是在半年以前,也有两个月之前才被选拔到这支队伍中的新人。 至于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心的武器来源和向盐商提供军事培训的合作者,也总算是有了一点消息。 按照这几名俘虏的交代,这支**队的指挥官共有两名,一人是卢康泰的堂弟,另一个则是弗朗机人。但很不幸运的是,这两人都在昨晚的战斗中身亡了,其中那名弗朗机人,便是姬元青之前所留意到的那具西方人外貌的尸体。但这些武器是经由什么途径流入了扬州盐商手中,这些俘虏却是说不清楚,毕竟以他们的身份,接触不到这些秘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枪是西班牙造的**,指挥官之一也是西班牙人,毫无疑问这事已经跟西班牙人脱不开干系了。但这中间还是有很多暂时无法解释的情况,比如西班牙人是怎么绕过海汉在东南沿海的封锁,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扬州地区活动?这合作的双方在过去并无来往,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如果中间有人替他们牵线搭桥,那这个中间人又是什么人? 除此之外,扬州盐商这边的线索,与发生在海南岛和辽东地区的枪案是否有关,同样也是调查需要关注的要点。安全部在此之前就已经怀疑西班牙人找到了帮手,才能得以重新将触手从南海伸到大明附近,但这到目前都仅仅只是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测,仍然需要更多的证据来确认发生这种状况的可能性。 从临时提审的这几名俘虏口中,龚十七并没有得到与此相关的线索。这些为扬州盐商效命的人虽然都算得上是其内部的可靠人员,但所掌握的信息依然很有限,对于扬州之外的事情更是毫不知情,完全没有听说过辽东和海南岛的事情。 “大概得把那个卢康泰抓回来才行了!”龚十七从船舱里出来透气抽根烟,顺便将审讯结果与姬元青进行了交流:“这帮喽啰除了被人当枪使,啥都不知道,看样子指望不了他们能给出什么关键情报了。” “抓回来......怕是真抓了就走不了了!”姬元青躬着身子用嘴接过了龚十七递过来的烟,含糊不清地应道:“据说那卢康泰是扬州盐商里的名人,在当地势力颇大,你想想,他**队折了之后,没多久就又组织了几百号人十几条船追到运河上,这要是把他本人抓了,那还不得捅了马蜂窝?” 龚十七摇摇头道:“那倒未必。你想想,这帮喽啰命肯定没他值钱,抓到他那就是真能胁迫对方就范的人质,谁敢追上来我就把他吊到桅杆上,跟船共存亡!” 龚十七要是知道他所谈论的卢康泰昨晚便在后面追来的船上指挥,足足跟他们斗了一整晚,那他的想法大概就会有所改变了。那位老兄虽然有些痴肥,但行事风格却十分狠辣,即便真能抓到对方,多半也还是要斗个你死我活,并不会像龚十七想的那样能轻易脱身。 当然现在要调头回扬州去抓人肯定不现实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间点再顶风去执行另一个抓捕任务。相较于成功可能性极低的冒险,倒是把这次在扬州获得的人证物证尽快送回舟山比较重要。而且这次行动中己方人员也死伤颇多,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了,再以疲惫之身去执行**险的行动就实属不智了。 两人虽然极为疲倦,但在休息片刻吃了些热食之后,还是回到船舱中继续提审俘虏。他们希望能在抵达舟山之前从一部分垂死的俘虏口中尽可能多地获取信息,否则等到了舟山之后这些伤号可能早就凉了。 一天之后,他们在长江口预定的地点会合了赶来接应的两艘海汉战船,这终于是让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这队人安下心来。只要有了海军的战船护航,他们这两艘船的安全就基本算是有保障了,如果再有运河上那种被一堆船跟在屁股后面狂追的场面,有战船出面就能比较轻松地处理了。 而这两艘船上的随船军医,也都临时调到了两艘货船上,协助救治船上的众多伤号。这次海汉参加行动人员的伤亡主要都集中在留下来断后这艘船上,而为了确保战斗力,留在这艘船上的人员也是以军人为主,而安全部的外勤队并不擅长这种作战,所以大部分人都被调去了另一艘船上。这就使得最终的伤亡人员,也是以军人居多。 但相较于此次行动所获得的成果,这似乎还算是可以接受的代价。毕竟军方有诸多不便,难以专门派出一支部队去扬州剿灭那支**队,而这次借助安全部提供的掩护手段潜入扬州,以相对较小的伤亡便完成了任务,而且避免了与大明出现外交纷争的麻烦,作为此次行动中指挥官之一的姬元青,事后肯定也会得到来自高层的嘉奖。 而对于龚十七来说,他自己也觉得此次南下参与行动颇有收获,除了身上又添了几处伤疤,多了一次亡命逃生的经历之外,更重要的是在行动过程中交到了姬元青这个朋友。 虽然两人所属的单位不同,但都是情报官员,在工作方面有许多共同话题,而且在行动期间配合得颇为默契,以至于龚十七到后来都有些忘记了安全部与军情局之间的竞争关系。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会在舟山待太久,顶多养几天伤,差不多能动弹了,就又得回到北边继续自己先前的任务。而下次再与姬元青碰头,那就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了。 在这支船队驶出吴淞口,自杭州湾南下的时候,远在北边两千里之外的辽东半岛上,由孙丙带队指挥的潜伏小队也终于在执行了多天的监视之后取得了进展。 在王汤姆的坚持之下,海军陆战队揽下了调查清军**队的任务,但这个差事着实不太好办,孙丙带着这支队伍潜入敌军控制区已经有足足十来天,期间是对敌军大营进行着全天候的监视,但一直都没有发现**队的踪迹。 以至于孙丙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将**队调离了辽东战线,去往其他地方驻扎,那样的话就算他在这里守上一整年,也依然不会得到任何相关的情报。 不过军令如山,他所接到的命令便是要从敌军大营找到**队相关的线索,所以尽管没有取得收获,但只要军令没有发生改变,他就得继续执行当前的任务。 每天天不亮就从海边的临时驻地出发,行军至敌军大营附近的山岭上,然后对目标区域进行一整天的监控,天黑后再返回海边营地过夜。其他人可以轮换出勤,但他作为指挥官却必须每天都要到一线参与监控工作,这着实是一个非常耗时又很苦闷的差事。 他们在监控期间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待在几处确认好的隐蔽监控点,期间也不能随意交谈,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必须保持静默状态,以此将暴露行迹的可能性减小到最低程度。而食物也仅有简单的炒面炒米、压缩饼干之类的干粮,就着凉水往肚里吞,在这个季节真是不太好受。只有每天晚上回到驻地之后,才能吃上一顿热食。 近几天接连下了几场大雪之后,在山林间行进越发困难,每天花在途中的时间增加了至少三分之一,而蹲守在监控点的时候由于长时间不能大幅度活动身体,也不免会冷得发抖。 然而就在他们都认为清军应该已经偃旗息鼓,不会再在这个冬天搞事的时候,那支**队却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他们所监视的这处营地。 这支**队是在某个下午骑着马进入到营地内,多日的观察让孙丙对这里驻扎的各支部队都已经比较熟悉了,而这支骑兵队的出现便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些骑手的背上都携背着一支用布裹起来的棍状物,长度约莫能有四五尺,并非寻常所见的清军武器,这让他立刻便联想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着出现的目标。 在对这支骑兵队进行了持续观察之后,孙丙基本上可以确认这应该便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了。作为清军阵中的秘密武器,这支特殊部队在这处营地里有单独的一处驻地,并非普通士兵所住的帐篷,而是以前由汉人建造的一片民居住房,虽说只是泥墙茅草顶的配置,但在这营地里已经是属于高级建筑,看屋后的烟囱冒烟,显然还能烧炕,居住条件比帐篷可好多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下马之后也是将那棍状包裹继续背负在身后,显然里面的东西十分重要。除了**,孙丙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武器会让这些清兵如此在意。 但这支部队驻扎的地方距离孙丙小队的观察点还颇远,而且外围还有其他清军部队驻防,想要溜到近处去一探究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孙丙当下也只能先继续进行监视,等待更好的时机。 就在扬州盐商对龚十七采取行动的同一天,孙丙也盼来了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这支**队大概是训练雪地作战,在某天上午突然集结,然后便出发朝南行进。而他们所行进的方向,正好便是孙丙小队所在的位置。 不过孙丙并不认为这支部队会在此时进入山林地区拉练,多半只是到山坡下训练打靶——陆战队在日常训练中就会在驻地附近找一处山坡当作靶场使用,将靶子竖立在山坡方向,这样就可以有效避免流弹伤人。 果不其然,这支部队到山坡下就停住了,距离孙丙所在的位置其实只有大约二三十丈,不过考虑到高度落差,山坡下的人很难留意到坡上高处山林里的动静。何况监控点都有专门的伪装,从山下看过来根本就无法发现其存在,所以孙丙也是不慌不忙地继续观察,并没有打算要挪窝。 清军从山坡下的雪堆里刨出了几个用木头制成的人形胸靶,敢情在此之前这地方就是一处靶场了。不过不知道为何这支清军最近没有在这里驻扎,所以这处靶场似乎也荒废了一段时日。 清军摆放好靶子之后,一名军官走到一旁,抽出军刀大声呼喝指挥,让清军列成战斗队形。这与孙丙所知的**基本作战队形相差无几,都是以数排横队作为火力输出面,次第进行射击和装填,以保证火力输出的延续。不过孙丙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些正在列队的**兵身上,他从望远镜里死死盯着那名指挥官,似乎这人身上有某些让他特别感兴趣的东西。 第201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居高临下的视角中,孙丙能通过望远镜确认这名军官并不是清军中最为常见的女真人、蒙古人或者汉人。此人五官生得高鼻深目,其样貌与自己所熟识的东方人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异,倒是与先前曾在马尼拉和朝鲜两处战事中并肩作战过的葡萄牙人有七八分相似。 葡萄牙派出的特遣舰队参与了海汉对朝鲜的紧急救援行动,在几个月之前刚随海汉军一起对清军实施过数次打击行动,自然不可能在此同时与清军开展军事合作。而且葡萄牙人在长江以北的大陆沿海区域活动都必须要向海汉提前报备,即便是与大明治下地区的商贸往来也同样得遵循这个原则,更勿论偷偷潜入辽东与清国接触了,想必葡萄牙人也不会为了些许经济利益而背叛海汉这个实力强大的盟友。 所以孙丙在排除了葡萄牙人的嫌疑之后,剩下的答案似乎就呼之欲出了。军情局在这次行动之前所提供的情报中就提醒过他,要特别留意清军营中是否有类似西班牙人的域外人士在活动,因为其列装的**极有可能是来自于海外渠道,而目前嫌疑最大的便是西班牙人。 孙丙其实很难从外貌上分辨出故乡同在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不过这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那位率军到朝鲜参战的葡萄牙军官西芒,也会时常分不清北方汉人和朝鲜人在外貌上的差别。而孙丙所作出的的推理也正是基于这种相似性——既然眼下观察的这个对象长得像葡萄牙人又不可能是葡萄牙人,那他必然就是一个西班牙人了。 很快孙丙又留意到这名西班牙军官身边还有一人值得注意,从望远镜中看去,此人不时在模仿着西班牙军官的表情和动作,口中念念有词,看样子应该是一名翻译,只是不知他是将这军官的指令翻作汉语还是满语。 但这辽东极北之地,哪来能通晓西班牙语的人才,而西班牙人的**远在南海深处,麾下应该也不太可能有人熟悉满语。倒是懂得西班牙语和汉语的人不算难找,孙丙当初在马尼拉城就见过不少当地汉人后裔会讲双语。不过西班牙人的传统活动区域是以南海为主,对他们来说辽东应该是一片很陌生的地域,他们是怎么跟清国勾搭上的? 这个问题大概只能把山坡下那个西班牙人抓回来审一审才会有答案,但孙丙知道当下却不太可能实现这种打算。虽说正在山坡下训练的这支**队不过五六十人规模,搏一搏或许也有戏,但就算当场擒获这西班牙人,也不太可能将他顺利带走。毕竟这地方距离清军大营太近,他们靠两条腿无论如何都跑不过敌军骑兵的追击,到时候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孙丙努力抑制住自己想有所行动的欲望,将精力重新放到观察这些人的动向上。 这些清军虽然列阵举枪,摆出了打靶的姿势,但却并未开枪,只是做做样子。当然这也并不怪,毕竟实弹射击训练这种消耗颇大的方式,就算是在海汉军中也得量力而行,想必清军更是负担不起这样的耗费。钱还只是一方面,这些从海外运来的弹药,以及枪支在使用过程中的损耗,对清军而言都难以进行及时补充,肯定只能省着点用了。 但既然特地弄了靶子出来,那必定最终还是要进行实弹射击,而孙丙想看的便是这一环节。以他从军这几年的经验,他相信自己必定可以从中看出一些问题——比如枪支性能、装填速度、基本战术等等。 在这种寒冷天气进行此类训练,效果显然会大打折扣,裸露在外的手很快就会变得僵硬,不管是装填弹药还是举枪瞄准,都会受到明显的影响。而这支**队在令行禁止方面所能做到的程度,距离海汉军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孙丙看到有很多人都不时在搓手或是朝手上哈气,或是原地跺脚取暖,并未完全遵照军官的指令进行训练。 不过这种略微散漫的状况很快就发生了改变,从营地来了数骑人马,孙丙观其行止,应该是清军某位高级将官前来督训。刚才那些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士兵立刻就打起了精神,唯恐被上司发现自己在训练中划水。 孙丙嘴角微微一扬,似乎也从这样的场景中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以前在训练中也有曾有过类似的做法,不过很不幸地被现场抓包,让教官罚他绕着校场跑了整整一个小时,那之后就再不敢在训练期间偷懒划水了。不过他还是很庆幸有那次的经历,若非如此他在之后也不会如此用功地训练,可能也就没有机会从普通部队被选拔到海军陆战队里服役了。 当然对于这些清军士兵,孙丙并不会因此而生出任何的好感,毕竟他自己就是辽东出身的汉人,若不是故乡被满人占领,他也不至于背井离乡逃难去了南方。不过好在他命还不错,阴差阳错以难民身份投到了海汉阵营中,然后便入伍从军征战四方。去年年底奉命南下之后,他就觉得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回辽东了,但如今居然又一次回辽东执行任务,若是有动手的机会,他肯定不吝下狠手多宰几个敌人,以祭奠被其屠戮的父老乡亲。 那名西班牙军官在训练中还挺注重细节,不时叫停然后亲自上前给士兵纠正动作。而前来督训的清军将官看样子也很有耐心,便在旁边静静地站着观看,并未插手训练过程。 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基础动作练习之后,那名清军将官估计也是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便将西班牙军官身边的翻译叫过来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达过去。那西班牙军官听完翻译的话,便叫停了训练,让人给这些士兵分发弹药。孙丙精神一振,心道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到正戏了。 但孙丙所看到的实弹训练场景其实没有太多的新东西,基本上都是在他才入伍***时候操练过的技战术。这原因也很简单,他所学**基础作战技能都来自于军方高层传授下来的固定套路,而这些东西的来源本来就是历史上**战术较为先进的西方国家,两相比较之下,自然相似的成分就居多了。 当然他现在已经进入海军陆战队服役,所使用的步枪也早就不是当初才入伍时所装备的旧式燧发枪了,所以相应的战术也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不再使用山坡下这种排队枪毙阵形了。今年年初在马尼拉与西班牙军队的交战结果,已经充分证明了海汉军在战术方面的先进,所以此时孙丙在看到山坡下这种**兵基本战术的时候,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些许优越感,暗道就算你能将这学个十足十,也休想打得过我海汉国的精兵。 海汉军的先进战术是其他国家军队难以效仿的,这不仅仅是作战理念层面的差距,更是装备、后勤、运输等等方面综合实力的体现。起码在武器性能得到大幅度提升之前,其他国家的**兵战术都不太可能摆脱现有的框架,整体的战斗力自然也无法得到有效提升。孙丙不太懂得这些深层的原因,但他知道即便清军能够培训出一些**兵,也根本无法改变目前与海汉相持下的被动局面,这样的**部队也就只能伏击一下麻痹大意的海汉军巡逻队,如果投放在正面战场上与海汉军主力部队抗衡,不消片刻就会被消灭干净。 当然了,如果将清军的对手换作明军或者朝鲜军,那这种**部队的发挥空间就要大得多了。虽然明军阵中也有火器营的编制,但据孙丙所知,装备的**大多只是较为原始的火绳枪,而今年攻打马尼拉的时候,当地的西班牙武装却已经列装有相当比例的燧发枪了,如果这些武器都是由西班牙人提供,那装备水平上应该能较明军更胜一筹了。至于朝鲜军,或许两三年以后能在海汉的帮助之下得到一定的提升,但就目前而言,就算是没有装备火器的清军,也不是朝鲜军能够抵抗的对手,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仅仅局限于武器装备领域。 理论上清军其实也有靠着提升武器性能来与海汉军对抗的可能,但质量上的差距就只能通过数量来弥补,他们必须组建起数倍于海汉辽东驻军兵力的火器部队,才有可能抹平武器性能的劣势。但问题是在于这个时代的东亚地区并没有哪一国能具备这样的工业能力,让清军能够在短时间内用**火炮武装起数以千记的人马,别说远在南海的西班牙人了,就算是海汉兵工也难以达到这样的生产要求。 所以这就几乎注定了清军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火器部队的扩展速度会受到武器供应量的限制,哪怕他们今后拥有了自产能力也是一样。不过如果朝这个方向发展得顺利,那清军列装火器的速度说不定能在几年之后赶上并超过大明,而这也正是海汉执委会为何要将辽东地区出现的清军**部队视作必须查明的隐患。 海汉劳师远征驻军辽东,主要目的之一便是要在这个方向拖住清国的军力,让其不敢放心大胆地举兵南下,以保证大明的安定。但如果清国与大明之间的实力对比如果出现了大的变化,让***野心爆棚提前南下叩关,那就意味着海汉不得不出兵介入其中。毕竟大明是海汉最主要的生产原料来源地和销售市场,维持其社会安定对海汉现阶段的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天下大乱,对海汉来说是现阶段不可接受的局面。 但这种大规模战事开打,其战场若是在远离海岸的内陆,海汉军其实就派不上太大的用场了。所以对海汉而言最有效的做法,便是尽量压制清国发展军事技术,三不五时地在辽东发动几次小规模战争给清国紧一紧发条,让其无法分心南顾。 而将孙丙派到敌后执行侦察任务的目的之一,就是要确认这个隐患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已经到了需要动用手段尽快将其消灭的程度。不过就孙丙目前所见的情况来看,这些**兵的训练水平也就那样了,而且估计是因为实战经验太少,他们在实弹射击时的阵形转换速度明显过慢,以至于两轮开火的间歇太长,大大影响到火力输出的强度。孙丙与同样列装燧发枪的福建明军一起训练过,其开火的频率至少比这支**队要快上一半。 如果清军的**部队就只有眼下这个规模,孙丙觉得这其实远远不足以对辽东局势造成明显的影响,倒是这西班牙人和这些武器是怎么弄进来的,绝对是一个值得调查的方向。如果能够切断其武器来源,那这**队其实很快就会名存实亡了。 孙丙在马尼拉作战期间见过西班牙战船,像那样外形特殊的帆船,如果出现在辽东海域,必然会是海面上一个显眼的目标,但迄今为止军情局从未接到过这方面的目击报告,这也是一个很怪的现象。当然有可能是西班牙人避开了海汉海军在辽东半岛东岸海域的日常巡逻,但相较于这种风险极大的做法,孙丙倒是觉得另外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即西班牙人进入清国的方式或许并不是搭乘那种外形显眼的大型帆船。如果是中式帆船出现在这一海域,大概就没有人会去特别在意了。 孙丙越是猜测,就越是想立刻下山去将那西班牙军官抓回来审一审,但是他也知道此时冲动不得,继续观察这支**队的动向才是自己当下该做的事情。不过等今晚回到海边之后,就得尽快撰写一份面报告,将今日所见呈报给上级。 第201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时近年底,位于三亚的情报机关却越发忙碌起来。在执委会的督办之下,安全部和军情局近期都在加紧调查各地所发生的枪案,试图查明这些事件之间的隐秘联系。在投入了大量资源之后,情报机关也陆续收到了从海内外各地发回的调查报告,而结论似乎也正是执委会之前所担心的状况。 在海南、江浙及辽东三地先后发生的数起枪案中,均出现了由西班牙制造的**和弹药,其中江浙和辽东两地甚至发现了疑似西班牙人帮助当地武装进行军事训练的情况。 从这些证据大致可以推断出一个必须引起海汉重视的情况,那就是西班牙在今年丢掉马尼拉之后并未偃旗息鼓,依然在暗中继续运作着某些挟制海汉的手段,而且其覆盖的地域之广已经远远超出过去几年,这对海汉来说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新情况。 西班牙人是如何去到这些地方并成功跟当地势力搭上了线建立了合作关系,这是让海汉情报部门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 自海汉在1633年初从西班牙殖民者手里抢下了台湾岛北部的淡水和鸡笼两处港口之后,双方的关系便已宣告彻底破裂,而从那时候起,海汉便开始对台湾岛周边海域实施监控,阻止西班牙船只进入台湾岛以北的海域。而随着海汉在大明东部和北部沿海地区的逐渐扩张,对该地区海上航道及主要贸易港的控制也越发严密,西班牙船只偶尔溜进去一两次或许不难,但要连续数年不被海汉撞破行迹就不太可能了。 所以最终从安全部和军情局两个渠道汇总到执委会的报告,对这个问题的看法都比较一致,即认为西班牙人的活动方式并非简单地派出船队潜入事发地区,而是还有其他中间势力介入其中,为西班牙人提供了某些特殊的活动渠道。 要解开这个谜底其实也不是太难,毕竟已经接连在海南岛的儋州和江浙的扬州俘获了多名相关人员,执委会对于查明真相还是抱有非常乐观的态度。只要撬开这些人的嘴,必然能够获取某些关键信息。 率先打开突破口的倒并非最早抓获相关人员的海南岛这边,而是在扬州抓了一帮子伤号的特别行动队。他们在回到舟山岛的当天,便成功从俘虏口中得到了重要信息。 龚十七和姬元青回到舟山之后只接受了短暂的治疗,便再次投入到审讯工作当中。这倒不是他们不想多休息一阵,实在是状况不等人,这些能活着撑到舟山岛的伤号,也未必能够养好身上的伤势让他们慢慢审讯,要是再耽搁一两天,这些俘虏估计就开不了口了。 但比较遗憾的是,这支扬州盐商**队的两名指挥官都没能抓到活口,而这些喽啰所掌握的信息肯定相对有限,一些重要信息估计他们是没机会接触到了。不过有一些基本的信息,倒是可以从在他们的口供中得到验证。 首先便是这支**队的成立时间,这些人在今年三月便开始被陆续选***,然后在扬州城附近一个名叫槐泗镇的地方秘密集结训练。而那名西班牙指挥官的身份,在多名俘虏的口供中都得到了比较明确的指认。 按照他们所供述的情况,这名被称为“里卡多先生”的西班牙军官是在今年四月中旬出现在扬州,并且负责对他们进行操练。而之后的几次行动,包括最后这一战在内,也全是这名西班牙军官在一线指挥行动。 他们在最初集结时并未被告知真正的原因,只以为自己效力的是卢康泰组织的一支民团武装,直到西班牙军官来了之后向他们发放了**,这些人才陆续了解到自己的任务并不是守护货仓或运盐船那么简单,而是要作为一支秘密武装力量存在,专司执行一些不便见光的特殊任务——比如对付本地区的竞争对手。 不过他们训练刚有小成,来自宁波的低价精盐就取代了徽籍盐商,成为了他们首次出击的目标。而之后的几次行动也的确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对手,让他们一度产生了天下无敌的错觉,直到撞上了特别行动队这块铁板为止。至于这些**是卢康泰以什么样的方式和价格弄到手的,这些喽啰却无人知晓。 “西班牙人要去到扬州就得远渡重洋,为此承担了极大的风险,目的居然是为了帮助扬州盐商建立一支用来对付竞争对手的**队,这肯定说不通。”石迪文在看了姬元青呈上的报告之后,对于这个说法并不认同:“他们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好人,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必定还有更大的图谋!” “还有,之前的情报称这支**队里有朝鲜人,为什么审讯报告里没有看到这部分内容?”石迪文对姬元青问道。 姬元青解释道:“据俘虏的口供,这支**队里的确是有两名身份不明的朝鲜人,但这次被他们侥幸逃掉了,所以我们目前也没有更多的信息能够证实其身份和加入**队的原因。另外关于西班牙人的真正目的,卑职以为应该是要在大明境内打通一条特殊渠道,让盐商出人出资组建一支听命于西班牙的武装部队,以便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发挥作用。” 姬元青所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是他与龚十七商量之后得出的结论,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前景,西班牙人的确没有必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在海汉眼皮子底下干这种勾当。要是西班牙人是出于经济利益的原因想当跨国军火商,那也没必要在向扬州盐商提供了基础的军事培训之后,还舍生忘死地充当指挥官冲锋陷阵。 而根据这段时间从南到北几个地方出现的状况来看,西班牙人显然不仅仅满足于向多方提供武器装备而已,更是有意介入该地区的事务。当年海汉扶持李继峰成为广东第一商贾,并借助其声望建立了金盾护运这个武装组织,间接影响和控制了珠江流域的商贸环境,如今西班牙人在扬州扶持当地盐商建立私人武装的做法,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了,西班牙人在扬州的小动作实施过程没那么顺利,因为盐商之间的利益冲突,导致了他们的手段早早就暴露在海汉的视野之中,然后便迅速招来了海汉的打击。由于当地盐商的武装组织还远未形成真正的战斗力,所以仅仅只是舟山岛派出了一支行动小队,就一举摧毁了这个运作时间已经有大半年的合作项目。 姬元青和龚十七都不认为当地盐商武装能够发展到太大的规模,一方面是官府不可能坐视这种性质的民间武装过度坐大,另一方面西班牙人也未必有相应的武器装备生产能力来满足发展需求。毕竟除了扬州之外,据说辽东方向清军阵**现的**队也是与西班牙人有关,而那边的武器需要量显然会比扬州要大上几个数量级,而且是直接跟海汉人对着干,不管是从经济利益还是从政治角度考量,西班牙人肯定都会优先照顾北边的大主顾。 在对审讯结论进行了整理归纳之后,石迪文通过电台将这边的调查进展发回了三亚胜利堡,顺便也替执行此次任务的这队人马请功。这次在扬州的行动其实伤亡算是比较惨重了,在近几年情报部门的海外行动中都极少出现,不过因为这次行动的意义比较特殊,所以安全部和军情局对于最后的结果倒也没有太大的异议,认为龚十七和姬元青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的程度,伤亡在当时的情况下是难以避免了,只能在事后以授奖和抚恤的形式加以弥补。 “看看,又是西班牙人!”白克思拿着刚刚收到的电报走进会议室,向已经入座的众人说道:“浙江那边的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的确是西班牙人从中捣鬼,向扬州盐商提供了武器装备和相关的军事训练。之前发生的几起袭击事件,也已经被证实的确是扬州盐商所为。” “西班牙人最近这几个月很不安分啊!”陶东来叹道:“接连在几个地方搞出动静,莫非他们还想往北边反攻?” “那有点困难吧?我们驻扎在马尼拉的部队也不是菜鸟,西班牙人要是想玩声东击西,暗渡陈仓的把戏,那可就要撞到铁板了。”颜楚杰对陶东来的想法表示了异议,他并不认为西班牙人凭借这些小把戏就能把海汉的兵力从南海地区调走,然后瞅空子反攻马尼拉。 而且目前在辽东、江浙等地出现的状况虽然成功吸引了执委会的注意力,但就这点小阵仗还远远不足以驱使海汉对海外驻军进行跨区域的大范围调动。舟山驻军足以震慑江浙沿海,守护海汉在当地的利益,而辽东方向即便战事吃紧,也可以就近调集在山东、朝鲜的驻军北上增援,根本就到不了动用南海驻军的程度。 事实上军方虽然在马尼拉战事结束后便陆续将几支精锐部队调回了北方,但目前驻守在马尼拉的部队也仍是海汉军中的一线作战部队。对于西班牙人发动反扑的可能,军方其实一直都在小心提防,特地在马尼拉保留了一支基本算是齐装满编的舰队,以确保在海上交战状况下的优势。 陶东来一听也觉得有理,点点头道:“老颜你觉得西班牙人搞这些动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颜楚杰道:“真正的目的应该还是为了设法牵制我们在北方的动作。就目前来看,西班牙人寻求合作的对象,基本上都与我国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利益冲突,他们向这些势力提供武器和军事训练,最终还是会作用到我们身上。不过以西班牙人的能力,就算他们拼尽全力,我觉得顶多也是制造一些不疼不痒的小麻烦而已,并不能改变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局势。” “也不能小看他们。”宁崎在一旁插话道:“跟他们合作的人可能远远不止我们目前查到的这些,否则没法解释他们是怎么进入这些地区开展活动的。” “你说的没错。”陶东来点点头认可了宁崎的看法:“关于西班牙人是如何跟这些地方势力产生了联系,我们目前仍然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老何,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一直在安静旁听的何夕见陶东来终于点了自己的名,便开口应道:“我们在儋州抓获的几人已经陆陆续续开口了,但他们所供述的情况有些特殊,跟宁部长刚才提到的问题也有一定的关系,但在未经证实之前,我还没打算写入正式的报告里,以免被错误的信息带偏了调查方向。” “你先说说,他们都供出什么了?”宁崎好地追问道。 何夕看了一眼陶东来,见对方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按照案犯薛正等人的说法,他们是效命于大明南方的一些海商,所有的装备、经费、交通工具,甚至是他们的假身份,也全都是由这些雇主提供,而他们所充当的角色其实就是赏金杀手。至于为什么要来海南岛刺杀朝鲜世子,他们都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执行命令罢了。” “那想必他们也招出了这些雇主的身份?这其中跟西班牙人又有什么关联?”白克思问道。 何夕沉默片刻,才解释道:“但他们所供出的这些名字,我们连一个都没听过,很有可能也是使用了假身份。至于跟西班牙人的关系......他们这个团队中有几个人是来自吕宋岛,据说其背后的雇主就是西班牙人。” “这也就是说,西班牙人不仅仅是提供了武器,其实还直接参与到了行刺朝鲜世子的事件中?”陶东来皱眉道:“他们刺杀朝鲜世子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201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海汉而言,朝鲜目前是最为重要的盟友之一,也是近两年海汉外交工作的重中之重。这关系到海汉今后若干年内在东北亚地区的发展大计,为此海汉已经在过去这几年向朝鲜投放了大量的资源,甚至不惜劳师动众组织了联军远赴朝鲜助其驱逐外敌入侵,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领域同时发力,目的便是要将朝鲜拉入到海汉主导的国际阵营之中。 在这样的大政方针之下,朝鲜这个国家现任及未来统治者的政治立场,自然也就成为了海汉在外交领域发力的目标之一。除了竭力拉拢国王李倧之外,海汉也对其王位继承人李凒下了不少工夫。比如安排李凒到海汉留学,便是希望借此机会向李凒灌输更多有利于海汉的观念,使其在执掌统治大权之后能够让朝鲜继续充当海汉的盟友。 不过安排李凒到海汉留学这件事,在李凒从汉城出发之前,对外界而言都还是一个秘密,而西班牙人的**远在南海深处,照理说绝无可能及时获知李凒造访海汉的消息,为何却能在李凒抵达海南岛不久之后便参与到刺杀行动当中来。而且西班牙人参与此事,似乎也看不到他们能够直接从中获益的动机所在。 对于陶东来的问题,何夕也很难提供一个明确的答案:“这大概要等我们抓到参与其中的西班牙人才能弄明白了。但我认为他们参与其中只是表明态度,真正的主使者其实是那些身份不明的南方海商。” “哦?此话怎讲?” “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西班牙跟朝鲜之间并未建立官方往来,也没有公开通商,所以他们在朝鲜其实没有多少实际利益可言,就算李凒没了,朝鲜国王另换一个继承人,对西班牙也没什么直接的好处,但对那些海商就未必了。在我们之前,就有很多汉人海商在跟朝鲜国进行贸易,这些人在该国的合作伙伴如果是反对李凒继位的官员,那极有可能会向汉人海商传达一些错误信息,诱使他们到我国对李凒采取行动。” 何夕所说的这种可能性的确客观存在,而且推论也更为合理,因为所有人都认定了西班牙人能够介入到这些地区的事务中,必然是有人从中牵线搭桥,而在刺杀朝鲜世子的案件中被揭露出来的幕后指使者,似乎便正好符合这样的设定。 “但这些汉人海商到底是谁,现在有证据证明他们与朝鲜之间存在利益纠葛吗?”白克思追问道。 何夕苦笑道:“这正是我们现在要全力调查的事情。我们知道这些人是关键人物,但却不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我有理由怀疑,发生在江浙和辽东的事件,也是这群人在暗中使坏。如果查明了他们的身份来历,或许这些案件当中的疑点也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安全部其实已经想了很多办法来调查这些神秘幕后黑手的身份,但截止目前进行得并不是很理想。在儋州抓到的这些人虽然已陆续开口招供,但从他们口中所获取的信息远远没有达到安全部的期望。他们与雇主之间多是通过单线联系的传令使者,对方会在某些特定的时间节点向他们发布任务,以及相应的酬劳,而真正与雇主见面的机会却少之又少,一两年都未必能有一次。 对于雇主的真实身份,这些人所能提供的确切信息也太过模糊,何夕不得不调动海外各地的安全部成员去慢慢核实这些信息的真实性。但对于是否能够顺藤摸瓜找到正主,何夕其实不是太乐观,因为这伙人从被捕到开始招供已经过去了多日,他们的雇主如果意识到这伙人已经失联,很可能便会将先前的所有联络方式全部清除。 虽然目前还并不清楚对手的真正身份,但何夕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次的对手行事路数与以往遇到的对手有所不同,不讲规则、不计成本、不惜代价,像是江湖野路子的做法,但其手笔又大得惊人,光是这地域与国家的跨度就绝非等闲之辈能够完成。何夕甚至认为即便是大明的官方情报机关,也未必能比这伙人做得更好。 这么一个有经验有组织有财力的团伙,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突然冒了出来,何夕觉得这样情况并不科学。说实话在整个东南沿海,但凡有实力的海商,几乎都与海汉有着或多或少的利益纠葛,而那些排斥甚至有意对抗海汉的商人,绝大多数都在一段时间之后就慢慢从商场上销声匿迹了。 跟海汉站在同一阵营才能保证安安稳稳地赚大钱,基本已经成为了大明东南沿海海商的共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胆大包天跟海汉唱对台戏的,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这也是何夕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他所能采取的措施就是大面积地排查,查那些曾与海汉有过节或是发生过冲突的商人,但这种调查费时费力,如果不是运气爆棚,那短期内估计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突破。 自从安全部在十年前成立以来,似乎还极少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遇到这种打不开局面的情况,而且这次不仅仅只是安全部在调查过程中感觉到吃力,同时参与调查的军情局也没能取得太大的进展。两个长期以来主要以竞争关系存在的情报机关,这次却是成了难兄难弟,不得不在一部分调查工作中采取合作,分享各自掌握的情报信息。 “我觉得调查工作是不是走进了死胡同,你们有考虑过另外换一个调查方向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凯突然出声打破了当下有些尴尬的沉默:“你们想一下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谁提供了武器和谁在使用武器,其实我们都已经查明了大致情况。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查不出到底是谁为这种合作提供了渠道,但我们的调查着力点都在武器使用者这边,为什么不尝试从另一端实施调查?” 何夕若有所思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调查西班牙人?” 顾凯点点头道:“没错,西班牙人现在的地盘距离海南岛很远,应该没那么快得到相关的消息,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试试这个路子。” “倒也不是不能试试......”何夕虽然觉得顾凯这个建议有些大胆,但细想也不无道理。 如果西班牙人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渠道与大陆上的势力产生联系,那么地域跨度如此之大的合作,信息的反馈必然十分迟缓。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战败之后,其活动范围已经向南退到了赤道附近,距离海南岛和江浙都有几千里,考虑到他们获得消息可能也要通过中间人转送,这个延迟的时间肯定会比较长,也难以及时对大陆上的变化做出反应。 至于如何去到西班牙在南海控制的区域,这也并不是无法解决。马尼拉战事结束之后,虽然西班牙人大多设法逃离了当地,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西裔民众无路可走,只能继续留在当地接受海汉的统治。 在战后的马尼拉,选择为海汉效力的西裔当地人并不罕见,比如原西班牙官员弗朗西斯上校就成功改头换面,从马尼拉城防指挥官变成了西裔民众管理局的局长。而对于生在马尼拉长在当地的年轻一代来说,他们对西班牙帝国的归属感本来就没那么强,其中不乏有一些人想要乘着这改朝换代的时机,寻求一个突破阶级的机会。 安全部在当地的负责人冉天禄,军情局在当地的负责人方鹏,对于马尼拉的情况比较熟悉,在战后也陆续从当地选拔吸收了一些人。这些人可并不都是汉人,其中也有深目高鼻连汉语都不会讲的西裔年轻人。 吸收这些西裔年轻人进入情报机关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有朝一日派他们执行针对西班牙的任务。如果说要对远在马尼拉以南的西班牙人进行调查,那么设法派出这些西裔探子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但这样做也不免会有一定的风险,首先这些人投靠海汉的时间不长,忠诚度还缺乏足够的考验,其次他们所接受的培训可能还达不到执行这类调查任务的程度,冒然将其派到西班牙控制区去搜集情报,未必能够达到预想的效果。 但当下的调查的确是如顾凯所形容的那样走进了死胡同,增加调查方向,在南海针对西班牙人发起相关的调查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做得好,收获情报的同时还能锻炼出一批西裔情报人员,可谓是一举两得。如果不是那么顺利,那也就只是一无所获,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顶多就是折损几名西裔新人,对安全部和军情局倒也说不上有太大的损失。 何夕还在权衡利弊的时候,颜楚杰先代表军方表了态:“顾凯提这个法子可以试试看,就算没打探到跟这边几起案件有关的情报,也可以收集一些别的情报。” 颜楚杰的想法,就是有鱼无鱼先下个捞两下再说,捞不到大鱼,能捞点小鱼虾米也算没有白干。而对于海汉来说,西班牙殖民者在南海的现状就是有价值的情报,哪怕只是派人过去看一看,这一趟也肯定不会白跑。 这种想法很实际,大概也只有军方才会如此直接地考虑利弊,颜楚杰这一表态,基本上就代表了军情局的态度。何夕若是不跟进,那这可就是输了一着了,当下只能应道:“颜部长说得是,那等开完会之后我就尽快发电报,让马尼拉那边安排行动。” 执委会的大人物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只是几句话的工夫,但何夕却知道这足以让下面的人忙活很久了。制定行动方案,选拔执行任务的人员,派人前往南海未知区域,再到完成调查获得反馈,就算效率再高,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也是在所难免。但目前看来这既然是为数不多可行的调查方向,而且说不定还有额外的收获,那也就只能先照此执行执委会的决议了。 不过正如颜楚杰所说的那样,这种任务其实有很多领域的情报可以进行收集,何夕也准备把这个任务充分利用起来,将可能达到的效果最大化。比如借此机会开始在南海的西班牙控制区搭建一个以西裔情报人员为主的情报,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当然了,要在敌控区建立情报并不是说说这么容易,这必须要有周全的策划和大量的投入,以及精干可靠的执行人员。而目前驻扎在马尼拉的安全部成员虽然质量都不错,但数量却着实有限,如果要执行这样的任务,那还真得倚重当地的西裔情报人员才行了。 “安全部和军情局都放手去做!”陶东来很快给这个事定下了基调:“最近这一系列事件,已经说明了我们跟西班牙之间的斗争不会很快结束,所以对西情报工作还是要常抓不懈。不管接下来的调查是否顺利,我们对西班牙人的监控体系都必须建立起来,一定要设法将他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吕宋岛以南!” 陶东来的态度,基本上就代表了执委会的态度,而只要执委会对此表示了首肯,那么后续行动所需的资源和资金应该都不是问题,一定程度上也是帮他们消除了后顾之忧。 果然在稍后的表决环节,执委会通过了关于对西班牙控制区启动特别调查的决议,并授权安全部和军情局执行此决议,在其职能范围内可采取一切措施来保证这项决议的实施。 会议结束之后,安全部和军情局便各自召开了会议,开始部署相关的任务。然后当天晚些时候,相关的决议便通过电报发到了马尼拉。而这个时候,距离儋州案件完成抓捕已过去二十余天,龚十七小队回到舟山已三天,在遥远的辽东,孙丙刚刚发现了西班牙人活动的踪迹,各个地方的调查似乎都还未能取得大的进展,但各地发现的线索却慢慢串联到一起,都指向了远在南海的西班牙人。 第201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用军事手段占领原属于另一国统治的地区,这对于海汉而言可谓是驾轻就熟,历年来的对外领土扩张也多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进行,并且效果十分显著。而相较于海汉在海外用武力攻占的其他统治区,马尼拉被划入海汉版图的过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找到充分的动武理由之后,便集结重兵攻打当地,赶走原来的统治者,然后在当地构建起隶属于海汉的新统治机构。 战败者当然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毕竟西班牙人花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才在马尼拉湾建起了这座城市,并将其视为了帝国在遥远东方的桥头堡和贸易中心,但这么一个重要的地区却被南海后起之秀用武力手段夺去,西班牙人自然不甘失败,在战后一直不断地尝试从海汉手中夺回马尼拉城的可能性。 但年初那一场围绕马尼拉城展开的攻防战让西班牙当局元气大伤,损失了超过一半的武装力量,他们也意识到如果继续在正面战场跟海汉军死磕,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这一方,至于派舰队攻打马尼拉湾更是被视为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在双方的海军交战史上,西班牙还几乎从未占到过便宜,再硬着头皮上也纯粹只是给海汉军送战绩罢了。 所以西班牙当局对策略进行了改进,不再尝试直接以武力手段解决问题,转而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其他反海汉势力建立关系,也成为了西班牙当局在这个阶段的反击手段之一。 但这件事说起来容易,要实施却并不简单。在失去了马尼拉这个桥头堡之后,西班牙当局只能将治所南迁,一开始在在吕宋岛南端的八打雁地区,但这地方距离马尼拉湾太近,驻防马尼拉港的海汉舰队随时都能突袭此地,将治所放在此地极不安全,于是只能继续往南迁移。 西班牙此时在东印度群岛建立的殖民地数量其实已经不少,但能达到马尼拉城这种经营规模的地方却屈指可数,毕竟西班牙在这一区域内半个多世纪的经营,主要的资源都投放到了马尼拉一地。但这种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的做法,如今也是尝到了苦果,一旦遇到海汉这样的强敌,攻破马尼拉就等于打败了西班牙。 因为没有留下太多选择的空间,所以西班牙当局很快就确认了将治所南迁至维萨亚斯群岛的宿务。宿务其实历史比马尼拉更为悠久,早在西班牙人来到这里之前,当地便已经是一个非常兴盛的部落了。1521年4月,西班牙航海家麦哲伦抵达宿务,在1565年至1571年之间,宿务便是西班牙在东印度群岛的首府。而西班牙人登陆马尼拉则是在1571年,比麦哲伦足足晚了半个世纪之久。 不过宿务这地方的海港条件比不了拥有天然海湾的马尼拉,所以在马尼拉那边建起了城堡之后,西班牙当局很快就将治所迁到了北边的马尼拉。其实两地间的最短航程也仅有四百多海里,但马尼拉的位置却更为靠近西班牙人心心念念的贸易对象大明。这不仅便于他们开展跨国贸易,同时也是向北发展的重要跳板。 1626年西班牙人在台湾岛北部修建了圣多明哥城和圣萨尔瓦多城两处堡垒据点,试图在当地兴建殖民地。如果这个进程不是被从天而降的海汉人给打断,那么至少在今后的数年内,他们仍有希望将贸易航线和控制范围进一步向北延伸。 当然了,在海汉于1633年出兵抢占了淡水和鸡笼两处港口之后,西班牙殖民当局的如意算盘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他们赫然发现自己在东方的主要对手并非在全世界范围内斗得不可开交的荷兰人,而是一个刚成立没几年,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小国。 而之后这几年与海汉的斗法,西班牙可以说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反倒是让海汉找到了借口,举兵打上门来。在丢了马尼拉之后,西班牙当局终于意识到过去几年的决策失误,开始调整应对策略。 海汉军在攻打马尼拉的战事中动用了由大明、安南、葡萄牙等多个国家所组成的联合部队,这也让西班牙人开始反省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势单力薄,除了东印度群岛本地的土著兵员之外,竟然连一支来自外部的援军都没有。虽然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并不明白什么叫做“得道者多助”,但他也知道如果继续单靠自己的力量去与海汉进行对抗,效果肯定不会太理想。 丢掉了马尼拉的罪过必定会被王室追究责任,但阿拉贡内斯也不知道来自国内的制裁何时会抵达菲律宾,既然当下还未卸任,他也想尽力再多做一些事情,以待时机成熟时反攻马尼拉,让海汉人明白西班牙王国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其实在最近这两三年里也不是没有人找上门想与西班牙人联手,但阿拉贡内斯出于种种考虑,一直都没有松口答应下来。不过如今西班牙人已经没有什么资本再挑三拣四,要想遏制海汉在东亚和南海地区的发展势头,不多拉一些势力入伙是不行了。于是高傲的菲律宾总督大人也终于低下了头,开始与他之前并不是太认可的某些人进行接触,并按照对方的建议,在更大的范围内寻求志同道合的盟友。 合作的过程并没有阿拉贡内斯预期的那么顺利,由于跨越的地域范围实在太大,信息传递所需的时间也着实很长,最后阿拉贡内斯不得不选择在一定程度上妥协,达成大致合作意向之后,便按照对方的要求开始单方面地投入资源,并交由对方去进行实施。 原因无他,潜在的合作对象全都是在北边的大陆沿海地区,而西班牙人如果在当地露面就太过招摇了,很容易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是更为严重的引火烧身。他们只能派出少量人手,在合作伙伴的帮助之下潜入这些地区,参与并监督计划的实施过程。这样西班牙就无法主导行动的走向,而且前期的投入很容易就会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当然这对西班牙来说也不尽然都是坏处,除了能够减少参与行动人员被曝光的风险之外,在人员经费开支方面也会节省不少。这种方式不需要西班牙派出大量人员前往海外,只需提供军事援助即可,而且这也并不是无偿投入,合作方也会给予相应的经济报酬,只不过因为目的地比较远,回款账期可能会比较长而已。如果操作顺利,西班牙人甚至能够从这种合作关系所带来的军火贸易中赚到不少。 但对于这些海外合作的对象和相关计划,其实在西班牙当局也没有多少人清楚其中的内情,只有少数被派往海外的直接参与者和负责计划制定的高级官员才掌握关键信息,所以阿拉贡内斯其实没有太多去考虑保密的问题,他也不认为海汉在短期内就会察觉到己方在进行中的计划。 不过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西班牙的合作方并不打算一直低调行事,在获知了朝鲜世子出使海汉,并有可能在海汉长期留学的时候,便立刻制定了刺杀计划,试图以此来影响朝鲜与海汉之间的外交关系。 但其实宿务这边并未及时得到合作伙伴的通知,被派去参与行动的几名吕宋人,也只是西班牙当局前期派到合作伙伴那边充当机动力量的人员。而之后各地一连串与武器相关事件的曝光,终于是让海汉将注意力重新回到南海,聚焦到西班牙人这边。不过这时候阿拉贡内斯依然还未获知外界发生的状况,也根本没有料想到海汉正在动用各种手段追查这些武器的来源和去向,以及为西班牙人提供渠道的第三方势力。 接到来自三亚的电报指令后,马尼拉当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两个部门的头目立刻碰了面商议此事。这两个机构的负责人能坐在一起开会,也算是马尼拉才会出现的独特场景,因为冉天禄和方鹏二人,在此之前便是以潮升商栈的老板和护卫头目为身份掩护的搭档,并且在马尼拉战役期间一起经历了最危险的时刻,算得上是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在他们二人之间,安全部和军情局的竞争关系便不像别处那样明显,很多安全情报方面的事务都是在一起商量着办。 而这次从三亚发来的指令中,执委会也明确要求了两个部门要通力协助,以保证相关调查能够顺利进行,这倒是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不用再去考虑要如何回避好友了。 对西班牙控制区的情况进行打探,其实不管是在马尼拉战役之前还是之后,这项工作都从未停止过。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两个部门都没有冒然尝试派人深入敌控区去打探情报,至于在敌控区内建立情报,也一直还停留在纸面计划上,没有开始付诸实施。 这倒不是他们不求上进,敷衍工作,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战后这两个情报机关驻留马尼拉的人员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而其中又有一半是负责情报整理、统计、分析的文职人员,再刨去专司特种任务的外勤行动人员,真正有潜伏谍报经验的,加上他们自己也不过十人上下。而这些人几乎***都是汉人,如果要去到西班牙人统治下的宿务港,那真就是十分醒目的存在了。 所以为了能够更隐蔽地对西班牙控制地区展开监控,两个情报机关在战后都陆续吸纳了一批年轻的西裔和吕宋土著。这些人虽然还谈不上对海汉有什么忠心,但对他们而言,效力于海汉情报机关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和更会优厚的报酬,而且还能得到十分紧俏的海汉国籍,在马尼拉本地已经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出路了。 不过由于文化上的差异,要将这些人异族年轻人训练成可以独立出任务的情报人员,所需进行培训工作就不是汉人员工那么简单了。虽然情报的搜集和传递过程可以用他们所掌握的语言文字去完成,后期再由专业人员来负责翻译整理资料,但因为这些新人完全不懂汉语,在培训环节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而且培训效果也离理想的水平有较大的差距。 以这两个情报机关对新人的考核标准而言,目前还没有新人能够达到及格线。比较明智的做法就是让新人继续以平民身份在本地潜伏,一边接受专业培训一边练习基本的谍报技能,待过个一两年把该学的本事学得差不多了,再派去南边的西班牙控制区潜伏。 但来自胜利堡的指令将这个时间点至少提前了一年,上面的要求是让他们尽快派出一批外籍情报人员前往宿务周边地区,调查西班牙人的军事输出到底是通过什么人在进行,如果能查明这个体系中都有哪些势力,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真的挺难啊!”冉天禄苦笑着摇头道:“就我们手头这些新人,派到宿务去只怕很快就会暴露身份,到时候要是再被策反成双面间谍,那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方鹏肃然道:“但这可是执委会的命令,不容你我辩驳,就算再难也只能照做。为今之计,只有想想怎么布置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至于执委会要求调查之事,恕我大胆说一句,恐怕没那么容易查明真相,除非能有办法接触到西班牙人的高级官员。但我们之前所招收的这些新人都是平民出身,就算去到当地,也很难有渠道接触到达官贵人。” 两人商议一番,都觉得此举困难重重,最难的便是手底下没有执行任务的合适人选,就算他们能够制定出行动计划,手下这些人也不见得有能力去完成。 第201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三亚交予的这个棘手任务,冉天禄和方鹏二人都是颇感头疼。上面虽然在行动经费和可采取的措施方面都给予了比较大的支配权限,但人员方面却没有向马尼拉派出任何的支援。 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针对西班牙的情报工作,其实已经没什么人能比他俩更专业了,毕竟他们都曾在马尼拉城潜伏过一段时间,比较熟悉西班牙统治区的社会情况。而如果临时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肯定就不具备这样的经验了。 但他俩现在都是属于地区负责人,加之在马尼拉战役中已经暴露了身份,更是不能再轻易涉险了,所以想亲自出马也同样不可行。两人盘算了半晌,似乎也真就只剩下启用西裔情报人员这一条路可走了。 不过在此之前,两人决定还是要再找人一起参详一下这种方案的可行性。要说到谁最了解西班牙人的想法,那当然是西班牙人自己了。正好在马尼拉城,便有一位前西班牙武官可以为他们提供这方面的参考意见。 弗朗西斯接到通知的时候并不在西管局的专属办公室,而是在自己家中。一般没什么公务需要处理的时候,他都可以自行决定早些回家休息。事实上在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处于这种悠闲的状态。他虽然是名义上的局长,但由于他的西裔身份,实际上大部分公务都是副职葛永在处理。弗朗西斯对于这种处境也是无可奈何,他明白海汉人只是需要他出面做这个傀儡,以便于对本地的西裔民众实施管理,而真正的权限只能掌握在海汉官员手中。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就乐得当翘脚老板,每天到西管局露个面,喝喝茶看看报,学学写汉字和说海汉话,差不多到了中午就可以回家歇着了。这比起他以前当城防指挥官的时候,虽然少了几分威风,但的确工作压力要小了许多。而且海汉给他的待遇也还算凑合,至少能与过去领军饷的收入持平,维持生活基本是够用了。 当然弗朗西斯也明白,如果自己对海汉人的作用仅仅只剩下当傀儡,那被海汉人无情地踢出局只是迟早的结果。大概两三年之后本地社会安定下来,葛永或者某位来自三亚的官员就会接替自己的位置,然后这样的好日子大概就算是到头了。所以尽管平日看似悠闲,但他还是在设法让海汉注意到自己其实有更多的潜力可挖。 为海汉情报部门提供信息,便是弗朗西斯现在发挥作用的方向之一。他之前身为马尼拉的城防指挥官,所能接触到的军事机密着实不少,而如今投靠了海汉,这些信息便成了他安身立命的手段。所以在接到安全部发来的通知,让他过去参与会议的时候,他对此并不觉得惊讶。 弗朗西斯让下人备好车马,然后立刻赶赴安全局。到了地方之后,他发现除了翻译之外,身着军服的方鹏也在场,心里不禁暗自嘀咕起来。他知道方鹏的身份,不过方鹏平时并不会出现在安全部的办公地,看样子今天似乎情况有些特殊。 “弗朗西斯先生,今天请你过来,是因为我们有一些事情想听听你的看法。”冉天禄开门见山,向弗朗西斯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派人去宿务搜集情报?”弗朗西斯听了冉天禄的打算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回应对方。 他虽然现在投靠了海汉,但这其实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无奈之举,要是能有得选,他当然更愿意与自己的同胞站在一起,而不是为这些精明且狠毒的东方人效力。他也明白海汉与西班牙之间的恩怨大概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都很难得到化解,战场上的交手必然还会出现,但没想到马尼拉之战结束还没到一年,海汉似乎就要开始筹备下一次针对西班牙的军事行动了。 方鹏见他久久没有开口,也大致能猜到其想法,便劝道:“弗朗西斯先生,我们这个方案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打探宿务的军情,然后对当地发动军事打击,而是要调查与西班牙有关的几起案件。简单的说,我们需要知道西班牙在向谁提供武器装备和军事训练服务,那才是我们的目标。” 但弗朗西斯可并非庸人,他很清楚两国间的矛盾冲突根源所在,只要这两方今后还有继续扩张地盘的打算,那么彼此间的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西班牙王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向一个东方小国低头,所以即便是东印度群岛的西班牙人斗不过海汉,两国间的冲突还是会旷日持久地延续下去。 关于这一点,对西方事务十分了解的海汉人肯定也很清楚,而且以他们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仁慈地给西班牙留下疗伤和翻盘的机会。嘴上说是调查其他目标,但真正实施的时候大概又是另一套方案了。 不过以弗朗西斯今时今日的身份,他也不能贸然提出反对意见去阻止海汉进行情报搜集工作,毕竟这两名海汉情报官员找他的目的并不是征询这事能不能做,而是这事要怎么做才能安全高效地达到目的。 弗朗西斯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这才开口应道:“两位不用担心,我现在身为海汉国的官员,那当然是为海汉国效力,不会去考虑其他问题。但要派人去宿务,我有一个问题,两位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冉天禄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先反问道:“你认为要去执行这种任务,什么样的人选才是合适的?” 弗朗西斯知道这是冉天禄要从自己身上套话,但他知道对方十分精明,也不敢敷衍回答,老老实实地回应道:“汉人或者海汉人多半是不行的,到了当地之后必定会受到严格的盘查和监视,还是要以西裔或者本地区的土著民为佳。他们可以托称是从吕宋岛逃出去的难民,这样去到宿务之后或许比较能糊弄过去。” 弗朗西斯出的这个主意其实跟冉天禄和方鹏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他们也正是如此打算。自海汉占领马尼拉以来,吕宋岛上的西裔移民也在不断地出逃,特别是那些距离马尼拉城较远的地方,在听说马尼拉城失陷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尽快逃离吕宋岛,否则被敌人慢慢清理过来,说不得就是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但能有条件逃离吕宋岛的西班牙人其实大多都生活在马尼拉湾区,能跑的人在战争期间就跑得差不多了。因此后续出逃的西裔移民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搭船出海的机会,甚至需要求助于本地土著才能实现。直到战争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也依然还会有零星的西裔移民从海上逃离吕宋岛,而这些逃出去的移民大多会选择去往南方的宿务,毕竟那里是西班牙在这个地区规模第二大的殖民地,只要去到那里就意味着安全了。 以难民的身份前往宿务,大概是成本最低也最不易暴露的掩护手段了。不过意见的一致并没有让冉天禄就此放过弗朗西斯,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么如果采用这种方式,对我们要达成的目标会有什么负面作用?” 冉天禄连续的发问,便是有一些要考校弗朗西斯的意味了。弗朗西斯不敢怠慢,继续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如果是以难民身份前往宿务,那估计最大的问题就是很难接触到上层人物,获取消息的渠道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弗朗西斯所提到的这个问题的确是客观存在的,以难民身份去到当地,按照惯常的做法,多半会被当局安置到城市外围区域,让难民在当地开荒屯田,以工代赈。如果有一技之长的人,或许还有机会留在城市打工,但多半也只能从事比较下等的职业——毕竟真正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早已经从马尼拉逃出来了,这个时候才逃到宿务的,多半都是散居在吕宋岛各地的农民了。 以这样的身份去到宿务,自然很难有接触上层人物的机会,想要打探秘密军情更是会难上加难,至少短期内是不太可能实现目标了。 弗朗西斯继续说道:“我建议两位找的人能有好一点的家庭背景,这样可以为其打造一个比较好的假身份,去到宿务之后就能找机会混入上流社会那种。只有接触到高层官员,才能有机会去获取你们想要得到的那些情报。” 那么这又回到了弗朗西斯一开始所提出的问题上,现在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能胜任更高级一些的身份,以求能在宿务取得一个好的开局机会。 但这就恰恰是情报部门目前所暴露的短板之一,方鹏和冉天禄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的情绪。 他们目前从本地招收的西裔和土著全都是平民出身,如果要强行冒充上层人物,只怕很快就会在内行人面前暴露。而且话说回来,吕宋岛上的社会上层大多原本是生活在马尼拉城,而这些上层人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社会关系,如果随便虚构一个假身份,就算他们去到当地之后成功混入上层,也会因为缺乏对这些社会关系的了解而被人揭穿。 所以弗朗西斯的这个提议虽好,但实现的难度却相当大,甚至比派人去宿务收集情报这个任务本身的难度还要更大。如果他们手底下有这样的人物,或许也用不着特地把弗朗西斯叫过来了。 “这恐怕办不到,老实说,我们手底下没有人能满足你所提到的这种条件。”冉天禄最后还是将情况坦然相告。 弗朗西斯听了之后,反而是觉得心头一松。他内心当然并不希望海汉那么容易就能得手,毕竟在宿务的数千西班牙人都是他的同胞。而且如果海汉在东印度群岛迅速击败西班牙,甚至是将西班牙势力彻底逐出了这一地区,那他在马尼拉的作用就越发可以忽略不计了。到时候他的官职,他现在的生活条件,也都有可能会受此影响。所以不管于公于私,海汉处理此事的速度慢一些,对他而言都是有益无害。 至于派出一些人扮作难民去往宿务,弗朗西斯还真不认为这种手段能起到太大的作用。类似这种探子,当初马尼拉当局可也没少往海南岛送,但最终这些汉人探子所起到的效果却极为有限,也未能对两次与海汉之间的关键交战起到作用。这些人就是身份太低微,在海汉国只能搜集一些无关紧要的社会、经济方面的情报,而最关键的军事领域却几乎没有收集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弗朗西斯也知道面前这两人在本地招募的手下都是新人,这些人去到宿务能安全潜伏下来就算不错了,更高的期望着实有点不实际。不过这种不合时宜的话,他肯定不会直接说出来,就让海汉人慢慢自行体会好了。 当然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关于如何能在当地潜伏下来,弗朗西斯还是很热心地给予了许多建议。这不仅仅是在海汉官员面前挣表现获取信任的问题,他知道自己给出的意见越是详细,海汉官员就越有可能采纳这种做法,而这已经是当下对西班牙统治区负面影响最小的做法了。 “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样的程度了,剩下的就交给上帝来决定吧!”弗朗西斯暗暗在心中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对同胞而言其实就是出卖,但总得想办法让自己内心好过一些。 三个人关门商议了半天时间,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只能先派人前往宿务潜伏,至于打探情报的任务,就得视潜伏人员在当地的情况而定了。毕竟这种事也没法操之过急,何况马尼拉这边根本没有执行任务的合适人选。尽量将行动方案完善,然后抓紧时间对候选人员作一个出行之前的短训,就已经是他们目前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第201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全部和军情局虽然同是情报机关,但机构属性还是有明显的差异,安全部是由执委会直接管理的特别部门,其负责的情报范围几乎涵盖了国内国际的方方面面,调查对象也是无所不包。而军情局则是国防部下属的情报机关,以收集其他国家的军事情报为主要职能,在军事领域的能力较安全部更加专精。 因为这两个部门的职能有一定程度的重叠,所以多数时候都是处在竞争关系之下,甚至连招募新人之类的环节,两个部门也会暗中较劲。至于新人的培训内容,两个部门都有各自所擅长的领域,所以一般而言也不会对另一方公开。 不过马尼拉这地方是个例外,因为两个部门的负责人私交甚笃,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并没有将部门之间的竞争关系太放在心上。就算是招纳和培训新人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对此采取太多的保密手段。如今又是临时接了这么一个棘手的任务,要求他们尽快向宿务派出情报人员,两个部门本就挑不出几个合适的人选,为了节省时间和资源,这出发之前的短训就只能合并进行了。 冉天禄和方鹏对此十分重视,两人都是亲自上阵担任讲师,给挑出的这些人进行突击培训。不过这次的培训有别于过去的形式,因为他们所培训的对象,对行动目标的了解很可能还在他们之上,所以到了当地之后如何展开行动,他们没有向这些下属布置具体的措施,只是给出一定的范围,让他们视情况自行决定。主要的讲解内容,还是集中在如何整理和传递情报的环节上。 由于语言上客观存在的障碍,他们还必须得通过翻译才能与这些下属作交流,所以培训效率也着实很低。如果是老手,或许叮嘱一下需要注意的细节就够了,但这些人加入海汉情报部门时间最长的也不过才半年而已,而且全都没有在海外执行任务的经验,现在要直接撒手将这些人派到对手的统治区去,不管是忠诚度还是专业技能,都不免让人十分担心。 培训期间,冉天禄还特地让弗朗西斯也来了两次,给这些新人讲解殖民当局的一些官场规矩,以及一些西班牙高官的个人情况。至于这些信息日后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其实当下也没人能够预测。 弗朗西斯在给这些人上课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里挂出的南海海图,上面所描绘的包括菲律宾群岛在内的东印度群岛区域,其详尽程度可比以前西班牙当局掌握的海图超出太多了。很多弗朗西斯以前只闻其名却从未去到过的地方,在这幅海图上都有详细的标注。 他仔细辨认了一番,如果海汉这海图上的岛屿比例尺寸是正确的,那西班牙当局的海图可就不太标准了,弗朗西斯暗想这些海汉人明明对南边海域的情况不是太了解,为何他们却能拥有如此详尽的海图。要绘制出这种精细程度的海图,那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工作,而海汉如果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那又何必再派人去宿务打探消息,直接出动舰队去攻打宿务港见效更快。 不过既然海汉手中拥有如此质量的海图,那当初他们能跨海来攻打马尼拉也就不稀了。可想而知,其他海汉所涉足的地域,必然也都有类似这样的海图,这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了。这就意味着任何一国想在海上与海汉一争高下,除开舰船武器的性能差距之外,现在还得再加上一个地理资料的劣势需要克服。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弗朗西斯在重新权衡了一番海汉海上武装的实力之后,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了感叹。 历史上西班牙进入这个地区可是前赴后继用了好几代人的时间,投入了无数的财力和精力,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才总算是扎下了脚跟建立了数个殖民地。如果当时能有这么一幅详细的海图,那西班牙人起码能在这个过程中省下几十年的时间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海汉人出现的时间比较晚,如果是跟西班牙人同时抵达这片地域,弗朗西斯估计西班牙人的命运大概也会跟如今的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差不多,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得看海汉脸色行事了。当然了,如今西班牙人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年初战败丢了马尼拉城之后,西班牙在这一地区的实力至少已经倒退至上个世纪,短期内要想翻身是真的很难了。 如果连用于制定作战计划的海图质量都远不如对手,那还谈何对抗,这一刻弗朗西斯真的很想修一封送去宿务,让殖民当局不要再浪费资源跟海汉继续斗下去了,不如尝试与海汉展开谈判,或许还能缓解一下当前的被动局面。想当初荷兰和葡萄牙都曾跟海汉交过手,后来还不是选择了主动求和以保全自己的利益,殖民当局又何必钻牛角尖,学学西方同行跟海汉做买卖难道不香吗?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弗朗西斯为海汉效力近一年之后的感受,要是搁在马尼拉战役之前,他肯定会对样“软弱”的主意嗤之以鼻,并坚决选择使用武力与海汉解决争端。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既然明知双方实力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差距,那又何必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由安全部和军情局选出的一共十二人,其中有三名西裔青年,剩下的全是菲律宾土著。两个部门的计划是给这批人安排一条船,让他们以难民的身份前往宿务。不过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去了,很可能刚到地方就会被拆穿身份,原因无他,因为这批人全是青壮,而从吕宋岛逃出来的难民,怎么会连一个老弱妇孺都没有。所以除了船之外,还得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背景故事,情理上要说得过去才行。 当然这种小事肯定难不倒经验丰富的情报部门,何况这次还是两个部门联手,基本上是什么资源都能弄到,很快便给他们布置了一个具备可信度的背景故事。 冉天禄在这群人当中指定了一名叫何塞的西裔年轻人作为行动指挥,这人是在马尼拉本地土生土长的西裔移民,父母都是普通农民,本人没犯过案也没当过差,在殖民当局没有特别的记录,可谓家底干净,正适合从事情报工作。 何塞一家居住在巴石河北岸,距离马尼拉城有四五十里的一处移民村落中。马尼拉战役结束后,一部分从马尼拉城出逃的官员和富商没有出海的机会,便纷纷选择渡过巴石河逃往北方内陆,而沿途的移民村便成了这些人获取补给的来源。 战乱时期,这些上层人物可没打算将村子里的民众当作同胞去看待,他们所需的仅仅只是这些民众手中的钱粮,家中的马匹罢了。若是不从,便以官方名义直接征用农民的私产,若还不从,那就索性抹下脸用强了。 何塞家没有任何背景,所以便被逃难的达官贵人们视作了工具人,不但要求他们献出家中的粮食和驮马,而且还要充当搬运工,跟着逃难的队伍一起离开村庄。 虽说马尼拉有外敌入侵,但何塞一家却并不愿意背井离乡,他们认为海汉人的目标是马尼拉城,并不会派出军队清剿乡间农户,自然不想就此放弃自己的家产,更不甘心让这些傲慢的老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以“官方征用”的名义将自己的财产掳走。 但这些老爷们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们认为保住自己才能保住西班牙在吕宋岛的统治,至于这些工具人的价值,又岂能与自己相比。再说这些钱粮马匹不带走,等海汉人撵过来,还不是要被敌人全部征缴,到时候这些可就变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了。这样一想,不肯合作的农户,岂不就是在变相资敌了? 于是急着要获得补给继续逃亡的老爷们,与不愿抛家弃产的农户之间,便无法避免地爆发了冲突。而像何塞家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户,又怎能敌得过这些老爷们的武装侍从,于是他们不仅遭受了一顿毒打,被劫走了绝大部分家产,而且这些人离开的时候还一把火烧掉了他们的住房、谷仓和牛棚,还美其名曰这是为了坚壁清野不给敌人留下补给物资。 俗话说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这何塞虽然是农户出身,但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老实人也是会爆发的。之后海汉军追击到这里的时候,何塞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便主动去找到带队的海汉军官,要带路领他们去追击一天之前才从这里逃走的达官贵人。 最后在何塞的帮助之下,海汉军在附近的一处山谷中找到了躲藏在此的两百多名西班牙人和他们的侍从,然后按照事前的约定,将何塞被掳走的那部分家产返还给他。带队的军官在押着俘虏返回马尼拉之前,建议何塞干脆从军,这样他和他的家人都能得到海汉官方的永久庇护。 对于何塞而言,分辨孰强孰弱很简单,马尼拉城已经被海汉军攻陷了,城里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老爷们,如今逃的逃抓的抓,今后马尼拉这地方也不会再属于西班牙王国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有朝一日西班牙军队又打回来了,那他和他的家人肯定也会因为“通敌”而被送上绞刑架——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些老爷们急着要逃命,来不及搭建绞刑架,他们一家人估计在海汉军到来之前就被随便弄个罪名给绞死了。 这样看来,投靠海汉无疑是一条自保的出路,何塞只考虑了片刻就作出了决定,然后跟着海汉军一同回到了马尼拉城,成为本地易主之后首批投军的西裔民众。 不过何塞虽然投了军,却并没有由此被分配去战斗部队。主要的原因,便是本地主动投军的西裔青壮实在太少了,少到军方都觉得将这些人安排去作战部队太过浪费,白白浪费了他们的族裔优势,便由军情局先对这些人进行了筛选,从中挑出有潜力做翻译等文职工作,和适合从事谍报工作的人员。 何塞没有多少文化,但胜在底子干净,而且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而选择了与西班牙上层人士决裂,主动投靠海汉从军入伍,这就意味着他几乎没有回头路可走,更有可能在今后向海汉效忠。像这样的条件,如果不拉进军情局去做探子,那就实属浪费了。 于是在何塞从军两个月之后,他便被调离了新兵训练营,去了军情局报到。但军情局的培训内容,其繁复程度还要远远超过一般的作战部队,所以何塞虽然进入军情局都已经有半年多了,但其受训的进展却还达不到能够独立去海外执行任务的程度。 但当下的状况是三亚那边要赶鸭子上架,要求马尼拉的情报部门采取措施,百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动用像何塞这样的新人了。 在两个情报部门联合挑选出的这十多号人里面,何塞是最早被情报部门招入的,受训时间最长,家人也都迁到了马尼拉城定居,忠诚度相对也较高。何塞的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任命他作为此次行动的带队指挥官,其实也是矮个里边挑高个的无奈之举了。 不过何塞本人倒是兴奋异常,因为方鹏在征召他参与这个任务的时候便已经承诺,只要任务能取得一定的收获,何塞一家都能入籍海汉,并得到田地奖励,而他本人在任务结束之后也将获得嘉奖及晋升的机会。 “你有机会成为海汉历史上第一个西裔情报官!”方鹏的这个鼓励一直在何塞心里记着,这让他对于此行潜在的风险和困难都毫不在意,只要能完成任务,今后自己就当官了,这可是当一辈子农民也还换不来的大好机会。 第201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西裔民众要想在马尼拉地区更换统治者之后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那就只能找这类投效官方的差事,依靠为官方卖命来获得当局认可,从而争取到入籍的机会。等成功加入了海汉国籍之后,才能有望突破阶级,从下里巴人变成人上人。何塞以前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从军之后这大半年里慢慢也被灌输了许多观念,自然早就懂得了自己的前程所在。 成为西裔情报官,这就意味着何塞将完全脱离以前的身份地位,真正踏入仕途,这可是西班牙统治时期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境遇。何塞家里往上数若干代人都是农民,但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家族的命运似乎终于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对情报部门而言是赶鸭子上架的行动,但对何塞这样的参与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哪怕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可能还有比较大的欠缺,甚至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承受极大的风险,他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远的不说,眼前便有两位极好的榜样,何塞曾听冉天禄和方鹏自述潜伏马尼拉城的经历,这两位当初所执行的任务,不就是跟自己现在所接到这个任务一样吗?同样都是潜伏敌境搜集情报,对象同样都是西班牙殖民当局,而且自己起码还有西裔身份作为掩护,照理说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要较这两位长官当初的处境更为容易一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西裔民众要想在马尼拉地区更换统治者之后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那就只能找这类投效官方的差事,依靠为官方卖命来获得当局认可,从而争取到入籍的机会。等成功加入了海汉国籍之后,才能有望突破阶级,从下里巴人变成人上人。何塞以前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从军之后这大半年里慢慢也被灌输了许多观念,自然早就懂得了自己的前程所在。 成为西裔情报官,这就意味着何塞将完全脱离以前的身份地位,真正踏入仕途,这可是西班牙统治时期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境遇。何塞家里往上数若干代人都是农民,但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家族的命运似乎终于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对情报部门而言是赶鸭子上架的行动,但对何塞这样的参与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哪怕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可能还有比较大的欠缺,甚至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承受极大的风险,他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远的不说,眼前便有两位极好的榜样,何塞曾听冉天禄和方鹏自述潜伏马尼拉城的经历,这两位当初所执行的任务,不就是跟自己现在所接到这个任务一样吗?同样都是潜伏敌境搜集情报,对象同样都是西班牙殖民当局,而且自己起码还有西裔身份作为掩护,照理说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要较这两位长官当初的处境更为容易一些。西裔民众要想在马尼拉地区更换统治者之后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那就只能找这类投效官方的差事,依靠为官方卖命来获得当局认可,从而争取到入籍的机会。等成功加入了海汉国籍之后,才能有望突破阶级,从下里巴人变成人上人。何塞以前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从军之后这大半年里慢慢也被灌输了许多观念,自然早就懂得了自己的前程所在。 成为西裔情报官,这就意味着何塞将完全脱离以前的身份地位,真正踏入仕途,这可是西班牙统治时期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境遇。何塞家里往上数若干代人都是农民,但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家族的命运似乎终于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对情报部门而言是赶鸭子上架的行动,但对何塞这样的参与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哪怕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可能还有比较大的欠缺,甚至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承受极大的风险,他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远的不说,眼前便有两位极好的榜样,何塞曾听冉天禄和方鹏自述潜伏马尼拉城的经历,这两位当初所执行的任务,不就是跟自己现在所接到这个任务一样吗?同样都是潜伏敌境搜集情报,对象同样都是西班牙殖民当局,而且自己起码还有西裔身份作为掩护,照理说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要较这两位长官当初的处境更为容易一些。西裔民众要想在马尼拉地区更换统治者之后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那就只能找这类投效官方的差事,依靠为官方卖命来获得当局认可,从而争取到入籍的机会。等成功加入了海汉国籍之后,才能有望突破阶级,从下里巴人变成人上人。何塞以前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从军之后这大半年里慢慢也被灌输了许多观念,自然早就懂得了自己的前程所在。 成为西裔情报官,这就意味着何塞将完全脱离以前的身份地位,真正踏入仕途,这可是西班牙统治时期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境遇。何塞家里往上数若干代人都是农民,但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家族的命运似乎终于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对情报部门而言是赶鸭子上架的行动,但对何塞这样的参与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哪怕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可能还有比较大的欠缺,甚至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承受极大的风险,他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远的不说,眼前便有两位极好的榜样,何塞曾听冉天禄和方鹏自述潜伏马尼拉城的经历,这两位当初所执行的任务,不就是跟自己现在所接到这个任务一样吗?同样都是潜伏敌境搜集情报,对象同样都是西班牙殖民当局,而且自己起码还有西裔身份作为掩护,照理说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要较这两位长官当初的处境更为容易一些。西裔民众要想在马尼拉地区更换统治者之后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那就只能找这类投效官方的差事,依靠为官方卖命来获得当局认可,从而争取到入籍的机会。等成功加入了海汉国籍之后,才能有望突破阶级,从下里巴人变成人上人。何塞以前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从军之后这大半年里慢慢也被灌输了许多观念,自然早就懂得了自己的前程所在。 成为西裔情报官,这就意味着何塞将完全脱离以前的身份地位,真正踏入仕途,这可是西班牙统治时期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境遇。何塞家里往上数若干代人都是农民,但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家族的命运似乎终于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对情报部门而言是赶鸭子上架的行动,但对何塞这样的参与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哪怕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可能还有比较大的欠缺,甚至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承受极大的风险,他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远的不说,眼前便有两位极好的榜样,何塞曾听冉天禄和方鹏自述潜伏马尼拉城的经历,这两位当初所执行的任务,不就是跟自己现在所接到这个任务一样吗?同样都是潜伏敌境搜集情报,对象同样都是西班牙殖民当局,而且自己起码还有西裔身份作为掩护,照理说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要较这两位长官当初的处境更为容易一些。西裔民众要想在马尼拉地区更换统治者之后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那就只能找这类投效官方的差事,依靠为官方卖命来获得当局认可,从而争取到入籍的机会。等成功加入了海汉国籍之后,才能有望突破阶级,从下里巴人变成人上人。何塞以前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从军之后这大半年里慢慢也被灌输了许多观念,自然早就懂得了自己的前程所在。 成为西裔情报官,这就意味着何塞将完全脱离以前的身份地位,真正踏入仕途,这可是西班牙统治时期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境遇。何塞家里往上数若干代人都是农民,但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家族的命运似乎终于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对情报部门而言是赶鸭子上架的行动,但对何塞这样的参与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哪怕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可能还有比较大的欠缺,甚至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承受极大的风险,他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远的不说,眼前便有两位极好的榜样,何塞曾听冉天禄和方鹏自述潜伏马尼拉城的经历,这两位当初所执行的任务,不就是跟自己现在所接到这个任务一样吗?同样都是潜伏敌境搜集情报,对象同样都是西班牙殖民当局,而且自己起码还有西裔身份作为掩护,照理说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要较这两位长官当初的处境更为容易一些。西裔民众要想在马尼拉地区更换统治者之后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那就只能找这类投效官方的差事,依靠为官方卖命来获得当局认可,从而争取到入籍的机会。等成功加入了海汉国籍之后,才能有望突破阶级,从下里巴人变成人上人。何塞以前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从军之后这大半年里慢慢也被灌输了许多观念,自然早就懂得了自己的前程所在。 成为西裔情报官,这就意味着何塞将完全脱离以前的身份地位,真正踏入仕途,这可是西班牙统治时期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境遇。何塞家里往上数若干代人都是农民,但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家族的命运似乎终于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对情报部门而言是赶鸭子上架的行动,但对何塞这样的参与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哪怕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可能还有比较大的欠缺,甚至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承受极大的风险,他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远的不说,眼前便有两位极好的榜样,何塞曾听冉天禄和方鹏自述潜伏马尼拉城的经历,这两位当初所执行的任务,不就是跟自己现在所接到这个任务一样吗?同样都是潜伏敌境搜集情报,对象同样都是西班牙殖民当局,而且自己起码还有西裔身份作为掩护,照理说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要较这两位长官当初的处境更为容易一些。西裔民众要想在马尼拉地区更换统治者之后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那就只能找这类投效官方的差事,依靠为官方卖命来获得当局认可,从而争取到入籍的机会。等成功加入了海汉国籍之后,才能有望突破阶级,从下里巴人变成人上人。何塞以前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从军之后这大半年里慢慢也被灌输了许多观念,自然早就懂得了自己的前程所在。 成为西裔情报官,这就意味着何塞将完全脱离以前的身份地位,真正踏入仕途,这可是西班牙统治时期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境遇。何塞家里往上数若干代人都是农民,但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家族的命运似乎终于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对情报部门而言是赶鸭子上架的行动,但对何塞这样的参与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哪怕他也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可能还有比较大的欠缺,甚至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承受极大的风险,他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远的不说,眼前便有两位极好的榜样,何塞曾听冉天禄和方鹏自述潜伏马尼拉城的经历,这两位当初所执行的任务,不就是跟自己现在所接到这个任务一样吗?同样都是潜伏敌境搜集情报,对象同样都是西班牙殖民当局,而且自己起码还有西裔身份作为掩护,照理说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要较这两位长官当初的处境更为容易一些。 第202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马尼拉城建起之前,宿务在历史上曾经有大约六年的时间是被殖民当局作为地区首府,也算是有过短暂的辉煌。而今年马尼拉地区失陷之后,宿务的地位也因此得以再次得到提升,重新被设为殖民地首府。而本地的官员地位也因此而水涨船高,成为了战后为数不多的“受益者”。 宿务的城防指挥官费尔南多上校就是这个特殊群体当中的一员。虽然他在战前就已经出任了这个职务,不过那时候的地位、声望和影响力,跟现在都不可同日而语。马尼拉那位与他职务和军衔相同的弗朗西斯上校,以前在菲律宾群岛的地位可要比他高多了,不过马尼拉一战结束之后,弗朗西斯投靠海汉人变成了叛徒,而宿务却接替了马尼拉的地位成了殖民地首府,于是费尔南多也随之成为了殖民地驻军最有影响力的将领之一。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总督阿拉贡内斯之外,费尔南多目前大概就算是本地掌握实权的第二人了,驻防宿务及周边地区的军队和民团武装,包括海上武装帆船在内,现在全部都得听候他的调遣。他所能直接指挥的武装规模,比起以前至少翻了三倍以上,这要搁在以前真是他想象不到的境况。 为了体现出自己的能力,费尔南多在接手了马尼拉撤出的部队之后,便开始在周边海域部署海上警卫力量,并着手在宿务兴建新的城防工事。尽早加强统治区的防务,便是费尔南多所选择的防御方式。 如今海汉与西班牙殖民地之间已经不再像前几年那样隔着整个南海了,从马尼拉湾南下至宿务港,最短的海上航线仅仅只有四百海里出头,以海汉舰队的突进速度,最快只需两到三天便能杀到家门口来。所以费尔南多认为,海上的预警措施和陆上的防御工事都必须要抓紧时间进行完善,这样才有可能在海汉人发动袭击时及时采取有效的抵抗措施。 当然了,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必须得有大量的人力财力投入之外,还有便是要保证他对现有武装力量的掌控能力了。费尔南多的计划成功得到了阿拉贡内斯的支持,并且给予了他足够的指挥权限,可代表殖民当局调动和指挥本地区的所有武装部队。 虽然掌握权力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好事,但费尔南多还是会时常感到不安,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得到这样境遇的原因何在,海汉就如同悬在西班牙当局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从天而降。而由他主导部署的这些防御手段,除了能够起到保护宿务的作用,同时也能稍稍缓解一下自己的忧虑。 如果无法在军事上击败海汉,那么西班牙王国在这一地区的统治力只会日渐消减,直到被海汉彻底逐出。在费尔南多的内心深处,他还是很渴望尽快壮大麾下的军事力量,这样就不用一直采取龟缩防守的战略,或许过个两三年就能有实力再跟海汉人扳一扳手腕了。 不过令费尔南多感到不满的是,除了总督阿拉贡内斯之外的大部分殖民当局官员,特别是以文官为主的上层官员,几乎都对继续与海汉作战持悲观态度,并且反对在现有的条件下将大量资源投入到军事建设当中。他们认为这样做只会使得海汉变得更加强硬,或许会让双方之间的下一次战事提早进入***,而当下的殖民地状况已经承受不起下一轮的大规模战争了。 文官们认为既然海汉人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那就应该将精力重新放回到贸易上,保证本殖民地能够继续与东方各国保持商业往来,为此甚至可以暂时与海汉人妥协,以谈判的方式来换取和平,待殖民地的整体实力慢慢得到恢复之后,再考虑向海汉复仇的计划。但这种做法在费尔南多看来,无异于是在引颈受戮,海汉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旦让他们发现殖民当局暂时放弃了军事建设,只怕根本不会放过这样的战机,立刻就会举兵打上门来。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想,费尔南多还是认为必须坚持以军事斗争为纲,不能对海汉的暂时休战掉以轻心。在他的努力之下,宿务附近的海域一直都有武装帆船在关键航道上巡逻,虽说这种行动基本上还没有获得过什么收获,但的确是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 接到港口传来的消息时,费尔南多正在参加新兵训练的结业典礼,这是殖民当局在今年内招收的第三批新兵,共计有四百五十五人完成了基础训练,并将在未来被分配到本地的陆海两军中。费尔南多本来为今天的结业仪式准备了一个长长的发言稿,为这些即将进入部队服役的青壮打气,不过港口传来消息称,有一艘与海汉相关的帆船刚刚抵达,并且船上的某些东西或许需要他亲自到现场查验。 从现场发来报告的是华金少尉,这是费尔南多十分看好的一名海军军官,年轻且充满斗志,并且能够承受长期在一线执行巡逻任务的压力。按照传令兵转述的华金少尉的原话,是希望费尔南多尽快去港口看一看船上发现的东西,因为该如何处置当下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华金少尉的职权范围。 费尔南多相信这位下属的专业判断,认为对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果断地压缩了演讲稿的内容,将演讲时间缩减到原本计划的十分之一。当然了,这辛苦攒出来的稿子并不会就此浪费,等下一批新兵结束训练的时候,他还可以再用一次。匆匆结束了讲话之后,费尔南多便提前离开了现场,乘马车赶往东边的港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费尔南多下车的时候,华金少尉已经快步迎上来,于是他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问题。 “长官,事情是这样的,今早我们的船在北边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这艘帆船正沿着海岸线南下。”华金指了一下就在不远处码头上停靠的一艘帆船说道:“就是那一艘。我们认为这船有些眼生,便主动靠了上去,抵近之后船上的人挂出了我国的旗帜表明身份,然后由我的船带着这条船回到了港口,打算查证一下这艘船的来历。” 华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说道:“船上的人声称,他们是从马尼拉逃出来的,这是一艘准备从马尼拉去往马六甲海峡的货船。然后我们搜查了船舱,找到了他们所说的货物,以及......几具海汉人的尸体。” “船上的人劫了海汉的货船?是我们的人?”费尔南多听到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 “有三个西班牙人,另外还有九个菲律宾人,这九个菲律宾人都是船上的水手,而我们的人则是囚犯,他们原本是要被送去海汉在当地的港口服苦役,但其中一个叫何塞的年轻人在船只出发之后抓住机会制服了看守,并且利用看守的武器杀死了船上的几名武装护卫,然后说了这些水手跟他们一同出逃,于是就南下来了宿务。” “船上还有海汉人的活口吗?”费尔南多很敏锐地问道。如果船上有俘虏,那么很容易就可以验证这些事情的真伪了。 “很可惜没有留下活口,长官。”华金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按照他们的供述,船上原本有六个海汉人,其中有四名士兵,另外两人则是文职人员。他们在杀死了海汉士兵之后,原本想留下那两人的活口,但可惜的是他们因为语言不通没法劝降,结果那两个海汉人直接跳海了。” 华金说到这里,指向岸边用帆布盖着的一块地方:“那几名海汉士兵的尸体,我已经让人抬下来了。事情发生在六天之前,所以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不过从身形、军服和我们找到的武器来看,的确是海汉士兵无误。” 费尔南多一听是六天之前的事,便果断打消了上前查看尸体的念头。虽然此时刚刚进入一月,在很多地方还处于冬天,但靠近赤道的宿务却依然保持着较高的气温,六天时间尸体早就已经处于腐坏状态,实在没必要亲眼去看一遍,验尸这种事交给军医就行了。 “那船上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证明他们的说法吗?”费尔南多并未就此放松警惕,依然保持着戒心。 他知道在马尼拉仍有很多西裔人员,而如果其中有一些人改变立场投靠海汉,那也并不是什么稀事,毕竟当初为殖民当局效力的也有不少汉人。当初马尼拉城失陷,一部分原因便是城内外都有潜伏的海汉探子,一边破坏城防一边向海汉军提供情报,类似这样的情况,费尔南多可不希望再在宿务重演。特别是那些长着西班牙人的样貌却选择为海汉效力的奸细,更是必须打击和杜绝的对象。 华金点点头道:“我的手下已经把船上所有的舱室搜查了一遍,找到了一批从马尼拉运去目的地的物资,另外我们还在那两个跳海的海汉官员的行李里找到了货运单,内容的确与船上发现的物资能对应上,主要是生活物资、药材和一些吕宋出产的土特产。” “你们既然已经找到了海汉官员的行李,那应该还会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们的身份吧?”费尔南多继续追问道。 “长官真是高明,情况的确如此,我们还找到了一封密信。”华金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还盖有用于防止私拆的火漆印章:“这也是在那两名海汉官员的行李中找到的,我找汉人辨识了信封上的文字,这应该是海汉驻马尼拉行政长官邱元寄送给星岛的驻军指挥官罗杰的密信,或许其中便会有与这艘船相关的内容。” 费尔南多闻言眉毛一扬,星岛那位海汉将领的名字他没听过,但邱元这个名字他是有印象的,据说是海汉专门从国内调到马尼拉执掌政务的一位能人,海汉目前在马尼拉的所有施政措施,据说都是出自此人之手。正如华金所猜测的那样,这封密信里很可能会有这艘船的真正使命,以及船上那三名被流放的西班牙囚徒的相关情况。 费尔南多接过信之后没有急着拆开,因为他也想到了这封密信的内容很可能是用汉字写就,说不定其中还使用了各种暗语,当下也多半看不出名堂,大可稍后再慢慢研究其中奥妙。 “船上的人在哪里,我要见一见这些勇敢的人们!”费尔南多此时其实已经对船上的人供述的情况信了大半,毕竟目前所发现的这些证据都很真实,看起来也比较可信。而船上这些人的供述如果是真的,那这几个西班牙囚徒可谓是英雄了。 华金很快将何塞等人带到了费尔南多面前,让他亲自对这些人进行问话。 费尔南多在问明了谁是何塞之后,径直走到他面前,向他问道:“告诉我,勇敢的年轻人,你是因为什么罪名而遭到了海汉人的流放?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何塞微微佝偻着背,用谦卑的语气回应道:“报告大人,可恶的海汉人侵占了我家的农场,抢走了所有的马匹、牛羊和粮食,还放火烧掉了我的家园。我一气之下,偷偷潜入了海汉人的军马马场,在苜蓿饲料里下了毒,杀死了十几匹军马。他们一开始判了我死刑,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判了流放海外,要把我送去很远的地方服苦役。” 何塞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然后接着说道:“离开马尼拉之后,我趁守卫来放饭的时候袭击了他,然后和我的两位同伴一起杀死了另外几名没有防备的海汉兵。船上的这些土著水手也帮助了我们,但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无法再回到马尼拉了,只能跟着我们一起出逃了。” 第202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为了要给何塞的小队打造一个可信度足够高的背景资料,安全部和军情局也是为此下了不小的工夫,除了要编出一个能够让西班牙人相信的故事之外,还要在各种细节上做足文章,船上的尸体及相关物品,每一件证物都是由这两个情报部门精心准备的作品。 就算西班牙人让专业人员来验尸,也基本上找不到什么漏洞,因为那几具尸体就真的是在何塞小队出发之前才处死的几名重刑犯,而其身上的致命伤势也是与何塞的脱狱反杀经历完全一致。这也就意味着何塞的讲述并没有任何夸张编造的成分,包括动手的时间点在内,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经得起推敲。 而船上运载的货物,押运人员的个人物品,从其行李中所发现的火漆封印的密信,这些也全都是为了能让整个故事更加真实可信。被海汉流放的西班牙人奋起反抗,杀掉看守之后成功劫船逃亡,这起事件的大赢家毫无疑问是西班牙一方。所以不管是最初发现这艘船的华金少尉,还是当面对何塞进行了问话的城防指挥官费尔南多,他们所接收到的一切信息都表明了何塞等人的事迹堪称英勇,这对于正处在被动中的殖民当局可谓是一针强心剂了。 费尔南多对于何塞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谦恭很满意,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貌不惊人,但却并未因为杀人逃亡而显得惊魂未定,说话仍是很有条理,可见其心理素质应当不差。要是殖民地的西裔年轻人都能有这样的素质,那又何须畏惧海汉人所施加的压力! “你们做得很好!这才是我们西班牙勇士面对敌人时应有的反应!”费尔南多很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年轻人,你们的英勇行为应当得到奖励,我要将此事向总督大人汇报,相信他也一定会乐于听到这样的消息!” 菲律宾总督阿拉贡内斯毫无疑问是个坚定的主战派,虽然屡战屡败,但他对海汉的态度也从未软化,而这艘由西班牙囚徒从海汉人手里抢下来的帆船,算是近段时间少有的正面消息了,费尔南多确信这件事一定会让阿拉贡内斯大为兴奋,应该会给予这些勇敢的年轻人奖励。 费尔南多吩咐华金先把船上这些人安顿下来,而他则是带着那封从船上找到的密信先行返回城内,前往总督府向阿拉贡内斯汇报这个好消息。 果不其然,在听完了费尔南多的详细描述之后,阿拉贡内斯也认为这是一个相当鼓舞人心的特殊事例。 “我们应该立刻把这些勇士请到城内,为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接风宴,对其英勇行为进行表彰,同时也以此为契机告诫那些软弱的投降派,唯有勇敢抵抗,才能击败邪恶的海汉人!”阿拉贡内斯短短的几句话,便已经将整个事情的后续处理定下了基调。 对于阿拉贡内斯而言,他正需要一些这样能够鼓舞人心的战例来引导殖民地的舆论方向,否则再让那些主张和谈的文官闹腾下去,本地武装部队重建工作的阻力只会越来越大。当然了,把这起事件归为战例也不太准确,毕竟何塞等人并非军人,只不过是马尼拉当地未能及时逃离的普通民众而已,而且整个事件也并非军事冲突,只是个人的求生逃亡行为罢了。但阿拉贡内斯认为只要操作得当,这事完全可以起到改变风向的效果。 说干就干,费尔南多立刻让人传令,将何塞等人接来宿务城中。不过这样的待遇也只提供给船上那三名西班牙人,至于其他的菲律宾土著船员,不管是阿拉贡内斯还是费尔南多,都没打算要给他们什么额外的奖励。毕竟殖民当局一贯都将本地土著视作工具人,而且还是能力有限的那种,即便给予他们更好的待遇,也无法让他们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了,所以干脆就省下这些不必要的支出,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就得了。 安排完这件事,接下来便是那封从船上找到的密信了。从信封上的抬头和落款来看,这是马尼拉与星岛两地最高长官之间的公务信件,而且信封上有火漆封印,极有可能其中有某些重大机密。 阿拉贡内斯手底下还是有信得过的汉人幕僚,当下便传召了一名叫做程牧的汉人前来,为自己解读这封信中的内容。 程牧接过信件,先小心地刮开封口的火漆,然后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了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信纸。阿拉贡内斯虽然不识汉子,但站在旁边一看便知这信是用笔尖极细的硬笔写就,而不是汉人所惯用的那种毛笔。而这样的写方式,据他所知也正是海汉高官的特殊习惯,因为这种在海汉被称作“钢笔”的写工具颇为贵重,一般只有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这也从侧面进一步证实了这封信的真实性。 程牧展开信纸之后,便对阿拉贡内斯说道:“这种纸的质地非常好,而且上面还印制了便于将文字写整齐的格栅,这样纸张以前还未曾在市面上见到过。” 事实上海汉下工夫的还不仅仅是写工具和纸张这种细节,就连这封信的内容,也是专门请邱元本人誊抄了一遍,货真价值的本人真迹。这样做为的就是要在细节上完全避免可能出现的漏洞,就算西班牙人这边能搞到邱元本人以前的笔迹来做对比鉴定,所能得到的结论肯定也假不了。 情报部门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就是要让西班牙人确信他们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真实的。何塞小队的故事便是要让西班牙人确定这封密信的确是海汉官方的公务信件,而这封信件的内容也会反过来让何塞小队的身份背景更具可信度。 程牧先大致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才逐字逐句地将其慢慢讲解给阿拉贡内斯和费尔南多。 信件的开始是邱元对罗杰的问候和日常寒暄,然后向对方说了这次运往星岛的物资内容,也顺便提到了这艘船上流放去当地的三名西班牙人。之所以要将这三人送到星岛去流放,是因为当地需要有懂得养马的人去负责饲养军马,虽然何塞等人被流放的罪行就是他们在马尼拉毒杀了军马,但邱元认为这三人还没到无可救药的程度,希望换个环境之后能让他们幡然悔悟,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在星岛重新开始新生。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三人都有多年的养马经验,这或许能够暂时缓解当地对专业马夫的需求,不过如果这三人到了当地仍然不思悔改,邱元的建议是果断给予他们死刑作为惩罚。 “他们显然低估了西班牙人的勇气和决心,这些小伙子可不会为邪恶的海汉人效力!”费尔南多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嘲讽了一下海汉高官的错误判断,同时也更确信何塞等人在船上的反抗手段是很有必要的。他们要是没想办法脱逃,送到了当地之后说不定没两天就会被拉出去枪决了。 阿拉贡内斯倒是觉得这个海汉高官太过妇人之仁了,毒杀军马这种罪行竟然还能得到宽恕,如果是阵营对换一下,自己肯定不会饶恕罪犯,早就下令将其送上绞刑架了。当然了,何塞等人的行为对海汉而言是重罪,对西班牙来说却是勇敢的反抗行为。如今他们又在船上杀了数名海汉人,下次要是再被海汉人抓住,恐怕就不会再有得到宽恕的可能了。 不过这段内容倒是给这艘船上的人再次提供了信任担保,何塞等人的自述全都能与这密信里的内容一一对应上,站在阿拉贡内斯和费尔南多的角度来看,正好说明他们的确没有撒谎。 但这些内容也都还并非这封信的真正重点,程牧接下来所翻译的内容,让两名西班牙高官的表情都是变得严肃起来。 邱元在信中提到,近期北方多地都出现了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装备了性能较为先进的**,给海汉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他提醒罗杰要小心当地也出现类似的情况,特别是在外巡逻的小股部队必须要提防偷袭。 “我们的措施已经起作用了?”阿拉贡内斯精神为之一振:“想不到还真的能管用啊!” 费尔南多作为目前殖民当局为数不多的高级将领之一,对这其中的内情自然是清楚的,当下也附和道:“看来当初针对海汉制定的多点开花策略是对的,多在几个地方放火,他们就会顾不过来了!” 相较于海汉的信息传递速度,西班牙人所掌握的外界消息无疑要滞后许多,他们只掌握了大致的行动方案,但具体执行情况如何,进展是否顺利,得到信息反馈的速度却极为迟缓。此时距离龚十七和姬元青在扬州城的行动已经过去了足足十余日,但要等当地的消息传到宿务仍然遥遥无期。 海汉这边的策略,是希望通过这封信件的内容暂时麻痹西班牙殖民当局,让他们认为自己在海外向多方提供军援的做法已经收到了成效,在其放松警惕之后,或许会进一步加大对这些地区军事输出的力度,对海汉而言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抓到其合作伙伴的尾巴。 当然了,最有可能发现线索的地方,其实就是宿务了。海汉情报部门可以确认的是,不管与西班牙人合作的是什么人,必然都会在宿务派驻人员以及时进行沟通。而能否从宿务把人给挖出来,一定程度上就要看何塞等人的发挥了。 何塞此时其实还是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他并不清楚自己在抵达宿务港之后的表现是否有漏洞存在,如果一旦让西班牙官员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们这些人说不定接下来就得排着队上绞刑架。 关于那封密信的内容,上司并没有告诉他,这也是让他感到不安的原因之一。他在离开马尼拉之前曾经试探着询问方鹏,但方鹏只说那封信里是他们的保命符,如果知道了内容反而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表现,所以内容才需要对他们保密。 方鹏作出这样的安排,主要还是担心密信的内容会让何塞在自述经历时,无意间提到一些本来不该由他之口吐露出来的信息,比如他们被免于死刑以及被流放去星岛的真正原因等等。由于执行任务的人是何塞这样的新人,一点点的细节错漏都有可能导致整个行动的失败,方鹏和冉天禄对其放心不下,只能尽量减少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 何塞只知道他必须知道的信息,这样就不会受到心态、情绪和经验的影响而失口说错话。这样的安排的确是很明智的,因为何塞在与西班牙官员对话时的确很紧张,但好在情报部门安排的这个计划近乎天衣无缝,只要何塞等人自己不主动声张,很难让人将他们视作海汉派来的探子。 按照费尔南多的命令,何塞等人被暂时安置到了港口边上的一个小旅店里。由于战争的原因,宿务的贸易规模也大大缩减,港口的外来商船不多,所以这小旅店的生意也极为冷清,何塞等人入住的时候,整个旅店都没几个客人。不过这样倒也好,他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商量一下,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以情报部门的预计,如果第一步能够骗过西班牙人,让他们相信何塞等人的经历,那么接下来会有两种可能,一是利用何塞等人的事迹进行炒作,鼓动当地的反海汉情绪,这样何塞有可能会立刻成为社会上层的座上宾。另一种可能就是被冷处理,只把他们当做从马尼拉出逃的移民看待,允许他们在当地落脚,但不会给予任何的特殊待遇。 围绕这两种可能,情报部门也都准备了相应的行动方案。但不管最后出现了哪一种情况,对于初出茅庐的何塞等人来说,也都将会是不小的考验。 第202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吕宋岛的马尼拉到马来半岛的马六甲海峡需要横跨整个南海,航程足有一千多海里,而在这条航线上,其实还有一处距离马尼拉更近的海汉殖民地安不纳岛。为何海汉要舍近求远从马尼拉运送人员和物资前往位于马六甲海峡东端的星岛,为何使用手写密信而不是时效性更高的电报传输方式,有关这些可能会让西班牙人产生怀疑的问题,海汉情报部门都有提前考虑到,并通过各种细节上的布置来消除对手的疑虑。 之所以要安排这样的物资运输方式,在被发现的这封密信中就已经道明了原委,这些物资并不全是官方资产,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来自于马尼拉个别高官的私人产业,以官方物资作为掩护运去星岛,然后就近向柔佛等国出售,返程的时候采取同样的操作方式,从星岛也运回一批该地区的物产。 这样操作的“好处”显而易见,货主可以省下一大笔跨地区输送货物的运费,而且因为这些物资在理论上是不存在的,所以也不用向官方缴纳交易产生的税赋了。而由此所产生的这些额外收益,自然便会流入以邱元为首的官员囊中了。 这种利用手中职权谋利的做法,其实在西班牙殖民地也并不鲜见,每年返回西班牙国内的船队所运送的物资中,同样也会夹杂着很多属于殖民地官员的私人货物,以此来换取高额的回报。所以阿拉贡内斯听程牧一说这操作手段,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说白了就是这两地的海汉官员都在私下利用官方资源来操作一些可以盈利的项目,规模不大吃相也不算难看,不过终究是要避着上面的监管。所以传递信息也就不可能通过半公开的官方渠道去进行,而是采取了手写信件这种比较原始但却更易保密的方式。 “海汉人最喜逐利,看样子这些海汉官员也不例外。这个邱元调到马尼拉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在用这种手段为自己捞钱了,他当初应该是花了不少钱才争取到了这个有油水的职位。”阿拉贡内斯几乎没有对这个事情产生任何的怀疑,在他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状况了,如果海汉官员清廉到分文不贪,身为一方大员都不使用手中的特权为自己谋利,那反倒是太不合理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从吕宋岛的马尼拉到马来半岛的马六甲海峡需要横跨整个南海,航程足有一千多海里,而在这条航线上,其实还有一处距离马尼拉更近的海汉殖民地安不纳岛。为何海汉要舍近求远从马尼拉运送人员和物资前往位于马六甲海峡东端的星岛,为何使用手写密信而不是时效性更高的电报传输方式,有关这些可能会让西班牙人产生怀疑的问题,海汉情报部门都有提前考虑到,并通过各种细节上的布置来消除对手的疑虑。 之所以要安排这样的物资运输方式,在被发现的这封密信中就已经道明了原委,这些物资并不全是官方资产,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来自于马尼拉个别高官的私人产业,以官方物资作为掩护运去星岛,然后就近向柔佛等国出售,返程的时候采取同样的操作方式,从星岛也运回一批该地区的物产。 这样操作的“好处”显而易见,货主可以省下一大笔跨地区输送货物的运费,而且因为这些物资在理论上是不存在的,所以也不用向官方缴纳交易产生的税赋了。而由此所产生的这些额外收益,自然便会流入以邱元为首的官员囊中了。 这种利用手中职权谋利的做法,其实在西班牙殖民地也并不鲜见,每年返回西班牙国内的船队所运送的物资中,同样也会夹杂着很多属于殖民地官员的私人货物,以此来换取高额的回报。所以阿拉贡内斯听程牧一说这操作手段,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说白了就是这两地的海汉官员都在私下利用官方资源来操作一些可以盈利的项目,规模不大吃相也不算难看,不过终究是要避着上面的监管。所以传递信息也就不可能通过半公开的官方渠道去进行,而是采取了手写信件这种比较原始但却更易保密的方式。 “海汉人最喜逐利,看样子这些海汉官员也不例外。这个邱元调到马尼拉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在用这种手段为自己捞钱了,他当初应该是花了不少钱才争取到了这个有油水的职位。”阿拉贡内斯几乎没有对这个事情产生任何的怀疑,在他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状况了,如果海汉官员清廉到分文不贪,身为一方大员都不使用手中的特权为自己谋利,那反倒是太不合理了。从吕宋岛的马尼拉到马来半岛的马六甲海峡需要横跨整个南海,航程足有一千多海里,而在这条航线上,其实还有一处距离马尼拉更近的海汉殖民地安不纳岛。为何海汉要舍近求远从马尼拉运送人员和物资前往位于马六甲海峡东端的星岛,为何使用手写密信而不是时效性更高的电报传输方式,有关这些可能会让西班牙人产生怀疑的问题,海汉情报部门都有提前考虑到,并通过各种细节上的布置来消除对手的疑虑。 之所以要安排这样的物资运输方式,在被发现的这封密信中就已经道明了原委,这些物资并不全是官方资产,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来自于马尼拉个别高官的私人产业,以官方物资作为掩护运去星岛,然后就近向柔佛等国出售,返程的时候采取同样的操作方式,从星岛也运回一批该地区的物产。 这样操作的“好处”显而易见,货主可以省下一大笔跨地区输送货物的运费,而且因为这些物资在理论上是不存在的,所以也不用向官方缴纳交易产生的税赋了。而由此所产生的这些额外收益,自然便会流入以邱元为首的官员囊中了。 这种利用手中职权谋利的做法,其实在西班牙殖民地也并不鲜见,每年返回西班牙国内的船队所运送的物资中,同样也会夹杂着很多属于殖民地官员的私人货物,以此来换取高额的回报。所以阿拉贡内斯听程牧一说这操作手段,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说白了就是这两地的海汉官员都在私下利用官方资源来操作一些可以盈利的项目,规模不大吃相也不算难看,不过终究是要避着上面的监管。所以传递信息也就不可能通过半公开的官方渠道去进行,而是采取了手写信件这种比较原始但却更易保密的方式。 “海汉人最喜逐利,看样子这些海汉官员也不例外。这个邱元调到马尼拉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在用这种手段为自己捞钱了,他当初应该是花了不少钱才争取到了这个有油水的职位。”阿拉贡内斯几乎没有对这个事情产生任何的怀疑,在他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状况了,如果海汉官员清廉到分文不贪,身为一方大员都不使用手中的特权为自己谋利,那反倒是太不合理了。从吕宋岛的马尼拉到马来半岛的马六甲海峡需要横跨整个南海,航程足有一千多海里,而在这条航线上,其实还有一处距离马尼拉更近的海汉殖民地安不纳岛。为何海汉要舍近求远从马尼拉运送人员和物资前往位于马六甲海峡东端的星岛,为何使用手写密信而不是时效性更高的电报传输方式,有关这些可能会让西班牙人产生怀疑的问题,海汉情报部门都有提前考虑到,并通过各种细节上的布置来消除对手的疑虑。 之所以要安排这样的物资运输方式,在被发现的这封密信中就已经道明了原委,这些物资并不全是官方资产,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来自于马尼拉个别高官的私人产业,以官方物资作为掩护运去星岛,然后就近向柔佛等国出售,返程的时候采取同样的操作方式,从星岛也运回一批该地区的物产。 这样操作的“好处”显而易见,货主可以省下一大笔跨地区输送货物的运费,而且因为这些物资在理论上是不存在的,所以也不用向官方缴纳交易产生的税赋了。而由此所产生的这些额外收益,自然便会流入以邱元为首的官员囊中了。 这种利用手中职权谋利的做法,其实在西班牙殖民地也并不鲜见,每年返回西班牙国内的船队所运送的物资中,同样也会夹杂着很多属于殖民地官员的私人货物,以此来换取高额的回报。所以阿拉贡内斯听程牧一说这操作手段,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说白了就是这两地的海汉官员都在私下利用官方资源来操作一些可以盈利的项目,规模不大吃相也不算难看,不过终究是要避着上面的监管。所以传递信息也就不可能通过半公开的官方渠道去进行,而是采取了手写信件这种比较原始但却更易保密的方式。 “海汉人最喜逐利,看样子这些海汉官员也不例外。这个邱元调到马尼拉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在用这种手段为自己捞钱了,他当初应该是花了不少钱才争取到了这个有油水的职位。”阿拉贡内斯几乎没有对这个事情产生任何的怀疑,在他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状况了,如果海汉官员清廉到分文不贪,身为一方大员都不使用手中的特权为自己谋利,那反倒是太不合理了。从吕宋岛的马尼拉到马来半岛的马六甲海峡需要横跨整个南海,航程足有一千多海里,而在这条航线上,其实还有一处距离马尼拉更近的海汉殖民地安不纳岛。为何海汉要舍近求远从马尼拉运送人员和物资前往位于马六甲海峡东端的星岛,为何使用手写密信而不是时效性更高的电报传输方式,有关这些可能会让西班牙人产生怀疑的问题,海汉情报部门都有提前考虑到,并通过各种细节上的布置来消除对手的疑虑。 之所以要安排这样的物资运输方式,在被发现的这封密信中就已经道明了原委,这些物资并不全是官方资产,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来自于马尼拉个别高官的私人产业,以官方物资作为掩护运去星岛,然后就近向柔佛等国出售,返程的时候采取同样的操作方式,从星岛也运回一批该地区的物产。 这样操作的“好处”显而易见,货主可以省下一大笔跨地区输送货物的运费,而且因为这些物资在理论上是不存在的,所以也不用向官方缴纳交易产生的税赋了。而由此所产生的这些额外收益,自然便会流入以邱元为首的官员囊中了。 这种利用手中职权谋利的做法,其实在西班牙殖民地也并不鲜见,每年返回西班牙国内的船队所运送的物资中,同样也会夹杂着很多属于殖民地官员的私人货物,以此来换取高额的回报。所以阿拉贡内斯听程牧一说这操作手段,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说白了就是这两地的海汉官员都在私下利用官方资源来操作一些可以盈利的项目,规模不大吃相也不算难看,不过终究是要避着上面的监管。所以传递信息也就不可能通过半公开的官方渠道去进行,而是采取了手写信件这种比较原始但却更易保密的方式。 “海汉人最喜逐利,看样子这些海汉官员也不例外。这个邱元调到马尼拉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在用这种手段为自己捞钱了,他当初应该是花了不少钱才争取到了这个有油水的职位。”阿拉贡内斯几乎没有对这个事情产生任何的怀疑,在他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状况了,如果海汉官员清廉到分文不贪,身为一方大员都不使用手中的特权为自己谋利,那反倒是太不合理了。 第202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站在一个西班牙官员的立场,洛佩兹当然也不愿意主张对海汉采取妥协的态度,但要他支持阿拉贡内斯的战略,那他宁可选择暂时与海汉议和。他认为过去这几年南海地区的形势变化已经证明了阿拉贡内斯的做法不可行,再继续跟海汉在正面战场拼杀也只能自取其辱,并不会改变殖民当局目前的被动处境,反倒有可能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殖民地的彻底崩溃。 而马尼拉的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对此也就没有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这样一来,出于政治利益考量而站在阿拉贡内斯对立面的洛佩兹,自然也就不会认同何塞等人的象征意义,他认为这只是阿拉贡内斯用来煽动情绪的道具,何况这些人的经历是否属实也还存疑,就此认定武装抵抗的有效性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当然了,洛佩兹也不敢确定何塞等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万一提出质疑被打脸的话,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了,所以他质疑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何塞等人,而是阿拉贡内斯的策略较之过去没有明显的改变,从而让人看不到通过武力抗争取得胜利的希望。 而这也正是目前殖民当局大多数反对阿拉贡内斯的官员们持有的看法,如果还是照着老套路跟海汉斗,那从未有过胜绩的己方凭什么去赢得战争,难道就指望对方主动犯错吗?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站在一个西班牙官员的立场,洛佩兹当然也不愿意主张对海汉采取妥协的态度,但要他支持阿拉贡内斯的战略,那他宁可选择暂时与海汉议和。他认为过去这几年南海地区的形势变化已经证明了阿拉贡内斯的做法不可行,再继续跟海汉在正面战场拼杀也只能自取其辱,并不会改变殖民当局目前的被动处境,反倒有可能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殖民地的彻底崩溃。 而马尼拉的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对此也就没有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这样一来,出于政治利益考量而站在阿拉贡内斯对立面的洛佩兹,自然也就不会认同何塞等人的象征意义,他认为这只是阿拉贡内斯用来煽动情绪的道具,何况这些人的经历是否属实也还存疑,就此认定武装抵抗的有效性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当然了,洛佩兹也不敢确定何塞等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万一提出质疑被打脸的话,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了,所以他质疑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何塞等人,而是阿拉贡内斯的策略较之过去没有明显的改变,从而让人看不到通过武力抗争取得胜利的希望。 而这也正是目前殖民当局大多数反对阿拉贡内斯的官员们持有的看法,如果还是照着老套路跟海汉斗,那从未有过胜绩的己方凭什么去赢得战争,难道就指望对方主动犯错吗?站在一个西班牙官员的立场,洛佩兹当然也不愿意主张对海汉采取妥协的态度,但要他支持阿拉贡内斯的战略,那他宁可选择暂时与海汉议和。他认为过去这几年南海地区的形势变化已经证明了阿拉贡内斯的做法不可行,再继续跟海汉在正面战场拼杀也只能自取其辱,并不会改变殖民当局目前的被动处境,反倒有可能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殖民地的彻底崩溃。 而马尼拉的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对此也就没有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这样一来,出于政治利益考量而站在阿拉贡内斯对立面的洛佩兹,自然也就不会认同何塞等人的象征意义,他认为这只是阿拉贡内斯用来煽动情绪的道具,何况这些人的经历是否属实也还存疑,就此认定武装抵抗的有效性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当然了,洛佩兹也不敢确定何塞等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万一提出质疑被打脸的话,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了,所以他质疑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何塞等人,而是阿拉贡内斯的策略较之过去没有明显的改变,从而让人看不到通过武力抗争取得胜利的希望。 而这也正是目前殖民当局大多数反对阿拉贡内斯的官员们持有的看法,如果还是照着老套路跟海汉斗,那从未有过胜绩的己方凭什么去赢得战争,难道就指望对方主动犯错吗?站在一个西班牙官员的立场,洛佩兹当然也不愿意主张对海汉采取妥协的态度,但要他支持阿拉贡内斯的战略,那他宁可选择暂时与海汉议和。他认为过去这几年南海地区的形势变化已经证明了阿拉贡内斯的做法不可行,再继续跟海汉在正面战场拼杀也只能自取其辱,并不会改变殖民当局目前的被动处境,反倒有可能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殖民地的彻底崩溃。 而马尼拉的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对此也就没有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这样一来,出于政治利益考量而站在阿拉贡内斯对立面的洛佩兹,自然也就不会认同何塞等人的象征意义,他认为这只是阿拉贡内斯用来煽动情绪的道具,何况这些人的经历是否属实也还存疑,就此认定武装抵抗的有效性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当然了,洛佩兹也不敢确定何塞等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万一提出质疑被打脸的话,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了,所以他质疑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何塞等人,而是阿拉贡内斯的策略较之过去没有明显的改变,从而让人看不到通过武力抗争取得胜利的希望。 而这也正是目前殖民当局大多数反对阿拉贡内斯的官员们持有的看法,如果还是照着老套路跟海汉斗,那从未有过胜绩的己方凭什么去赢得战争,难道就指望对方主动犯错吗?站在一个西班牙官员的立场,洛佩兹当然也不愿意主张对海汉采取妥协的态度,但要他支持阿拉贡内斯的战略,那他宁可选择暂时与海汉议和。他认为过去这几年南海地区的形势变化已经证明了阿拉贡内斯的做法不可行,再继续跟海汉在正面战场拼杀也只能自取其辱,并不会改变殖民当局目前的被动处境,反倒有可能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殖民地的彻底崩溃。 而马尼拉的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对此也就没有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这样一来,出于政治利益考量而站在阿拉贡内斯对立面的洛佩兹,自然也就不会认同何塞等人的象征意义,他认为这只是阿拉贡内斯用来煽动情绪的道具,何况这些人的经历是否属实也还存疑,就此认定武装抵抗的有效性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当然了,洛佩兹也不敢确定何塞等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万一提出质疑被打脸的话,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了,所以他质疑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何塞等人,而是阿拉贡内斯的策略较之过去没有明显的改变,从而让人看不到通过武力抗争取得胜利的希望。 而这也正是目前殖民当局大多数反对阿拉贡内斯的官员们持有的看法,如果还是照着老套路跟海汉斗,那从未有过胜绩的己方凭什么去赢得战争,难道就指望对方主动犯错吗?站在一个西班牙官员的立场,洛佩兹当然也不愿意主张对海汉采取妥协的态度,但要他支持阿拉贡内斯的战略,那他宁可选择暂时与海汉议和。他认为过去这几年南海地区的形势变化已经证明了阿拉贡内斯的做法不可行,再继续跟海汉在正面战场拼杀也只能自取其辱,并不会改变殖民当局目前的被动处境,反倒有可能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殖民地的彻底崩溃。 而马尼拉的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对此也就没有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这样一来,出于政治利益考量而站在阿拉贡内斯对立面的洛佩兹,自然也就不会认同何塞等人的象征意义,他认为这只是阿拉贡内斯用来煽动情绪的道具,何况这些人的经历是否属实也还存疑,就此认定武装抵抗的有效性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当然了,洛佩兹也不敢确定何塞等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万一提出质疑被打脸的话,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了,所以他质疑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何塞等人,而是阿拉贡内斯的策略较之过去没有明显的改变,从而让人看不到通过武力抗争取得胜利的希望。 而这也正是目前殖民当局大多数反对阿拉贡内斯的官员们持有的看法,如果还是照着老套路跟海汉斗,那从未有过胜绩的己方凭什么去赢得战争,难道就指望对方主动犯错吗?站在一个西班牙官员的立场,洛佩兹当然也不愿意主张对海汉采取妥协的态度,但要他支持阿拉贡内斯的战略,那他宁可选择暂时与海汉议和。他认为过去这几年南海地区的形势变化已经证明了阿拉贡内斯的做法不可行,再继续跟海汉在正面战场拼杀也只能自取其辱,并不会改变殖民当局目前的被动处境,反倒有可能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殖民地的彻底崩溃。 而马尼拉的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对此也就没有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这样一来,出于政治利益考量而站在阿拉贡内斯对立面的洛佩兹,自然也就不会认同何塞等人的象征意义,他认为这只是阿拉贡内斯用来煽动情绪的道具,何况这些人的经历是否属实也还存疑,就此认定武装抵抗的有效性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当然了,洛佩兹也不敢确定何塞等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万一提出质疑被打脸的话,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了,所以他质疑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何塞等人,而是阿拉贡内斯的策略较之过去没有明显的改变,从而让人看不到通过武力抗争取得胜利的希望。 而这也正是目前殖民当局大多数反对阿拉贡内斯的官员们持有的看法,如果还是照着老套路跟海汉斗,那从未有过胜绩的己方凭什么去赢得战争,难道就指望对方主动犯错吗?站在一个西班牙官员的立场,洛佩兹当然也不愿意主张对海汉采取妥协的态度,但要他支持阿拉贡内斯的战略,那他宁可选择暂时与海汉议和。他认为过去这几年南海地区的形势变化已经证明了阿拉贡内斯的做法不可行,再继续跟海汉在正面战场拼杀也只能自取其辱,并不会改变殖民当局目前的被动处境,反倒有可能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殖民地的彻底崩溃。 而马尼拉的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对此也就没有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这样一来,出于政治利益考量而站在阿拉贡内斯对立面的洛佩兹,自然也就不会认同何塞等人的象征意义,他认为这只是阿拉贡内斯用来煽动情绪的道具,何况这些人的经历是否属实也还存疑,就此认定武装抵抗的有效性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当然了,洛佩兹也不敢确定何塞等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万一提出质疑被打脸的话,自己就会陷入被动了,所以他质疑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何塞等人,而是阿拉贡内斯的策略较之过去没有明显的改变,从而让人看不到通过武力抗争取得胜利的希望。 第202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尔南多自然也感受到了洛佩兹带着恨意的目光,但他现在并不在乎这些,对他来说尽快掌控住菲律宾殖民地的兵权才是硬道理。 目前殖民当局的颓势自然有阿拉贡内斯这个罪人顶在前面背锅,而费尔南多在此之前并未直接参与跟海汉之间的作战,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责任可言。如今殖民地的高级将领几乎都在马尼拉之战中折戟沉沙,本地残余的武装力量大部分都划归到了费尔南多的麾下接受他的指挥,阿拉贡内斯接下来倒与不倒,费尔南多都将稳稳坐在军方第一人的交椅上。 但现阶段与阿拉贡内斯搞好关系,费尔南多接手指挥权的过程也会顺畅得多。只要兵权到手,不管接下来由谁来做菲律宾总督,那还不都得给费尔南多三分面子?如果洛佩兹想当下一任的总督,那迟早也会低声下气的找上门来寻求合作,根本无需费尔南多去操心对方的态度。 阿拉贡内斯坚持主张以武力手段解决与海汉的争端,也正和了费尔南多的意,这样一来更便于他整合殖民地的军事资源。而洛佩兹反对动武,这自然就跟费尔南多尿不到一个壶里了,两人的关系变得疏远乃至对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海汉情报部门能够及早获知西班牙殖民当局内部的这些矛盾,亦或执行这个计划的人员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肯定会在制定和执行计划的时候采取更多有针对性的手段,利用这些矛盾来给西班牙人制造内部冲突,从而将这个计划能起到的作用最大化。 不过何塞等人毕竟只是刚进入这个行业半年多的新人,显然还难以达到这样高的要求,所以就算他们当下意识到了西班牙高官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和谐,以他们现有的经验见识,也很难立刻想到该如何将这些条件加以利用。他们当下所能做的,也就只是等待、观察,出发之前上司也要求他们尽量不要采取任何的主动措施,因为唯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由于阿拉贡内斯所出示的证据的确非常具有说服力,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洛佩兹也难以强行在鸡蛋里挑骨头,毕竟站在西班牙人的立场上,对抗海汉才是政治正确,他如果没有根据地强行反对阿拉贡内斯的主张,那肯定也难以服众。洛佩兹当下也只能先静观其变,看看之后形势是否会有别的变化能让自己加以利用。 关于这些消息的真实性问题,西班牙高官们当下并没有再深入探讨,因为包括反对派官员在内的所有人都默认了何塞等人的逃亡经历是真实的,而从其劫来的船上发现的情报,自然也不可能是出自海汉人的提前安排,可信度毋庸置疑。 而阿拉贡内斯也现场拍板了对何塞等人的奖励,除了获得在宿务的居留权之外,他们每个人都将获得一笔安家费,此外那艘被他们从马尼拉劫回来的帆船,也被阿拉贡内斯借花献佛当作了奖赏颁给他们。 阿拉贡内斯甚至当场询问了他们是否有加入军队的意愿,但何塞等人所要执行的计划里早就有了明确的安排,当下婉言谢绝了这个邀约。 情报部门料想到了殖民当局邀请何塞等人从军的这种可能性,但他们前往宿务的主要目的是调查西班牙人的合作对象,顺便搜集宿务当地的各类情报,如果进入军中,恐怕短时间内就难以与外界接触,更谈不上搜集情报了。 至于进入军中所能收集到的军事情报,安全部和军情局反而没有太大的兴趣,这倒不是他们托大看不起西班牙人,而是马尼拉一战俘获的西班牙军人够多了,连城防指挥官弗朗西斯最后都投靠了海汉,该掌握的情报其实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何塞等人所肩负的任务远比收集军事情报重要,因此他们所得到的指令是明确了避免从军,如果能留得下那条船,就先做点靠海吃饭的买卖,如果留不住,那就要另行设法先找个港口上的生计,以便于监视出入宿务的中式帆船和汉人海商。 而殖民当局的反应果然也在情报部门的预判之内,将那艘帆船作为奖励赏给了何塞等人。这样一来,何塞等人便有了更好的理由可以在宿务海陆活动,所能监视的范围也更大了。情报部门还在船上暗藏了一笔活动经费,这下倒也不用再费心思怎么才能不声不响地将其取出来了。 接下来的晚宴也是在临时总督府里举行,不过由于这处庄园的建筑规模有限,并没有大型的宴会厅,而会议结束后又有一些本地的社会名流赶来参加晚宴,所以现场就显得比较拥挤了,只能采取半露天自助餐的形式来举办这个庆功宴。 宴会开始仍是由阿拉贡内斯发表讲话,他向在场的宾客说明了举办这次宴会的原委,并让何塞等人亮了个相,以证明他所言非虚。不过关于在船上发现的密信,以及密信里提及的绝大部分内容,阿拉贡内斯就没有再拿出来炫耀了。 “各位,现在让我们一起举杯,敬一下这三位英勇的年轻人!他们给我们带来了胜利的希望,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打败海汉人,夺回马尼拉!”最后阿拉贡内斯举起酒杯,大声讲了一段祝酒词。 “为了西班牙王国的荣誉!”费尔南多也立刻举杯应和道。 文武一把手都表了态,在场这些人也都很知情识趣地给予了配合。何塞很腼腆地笑了笑,也跟着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何塞本以为这些达官贵人不会真的把他们几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但晚宴开始之后,却有很多人主动围了过来与他们交谈。有人希望他们能详细讲述一下这段冒险经历,有人则是对马尼拉的现状感兴趣,还有人问他们是否愿意到自己手下做事,所获得的关注远远超过了何塞之前的预想。 不过何塞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在应付这些社会名流的同时,也在默默注意着在场为数不多的汉人嘉宾。 因为宿务距离大明较远,加之以前的殖民地首府是马尼拉,所以汉人移民和海商的落脚地也一向是以马尼拉为主,在宿务常年定居的汉人并不多见。马尼拉战役之后,又有很多汉人海商因为担心海汉清算,干脆就与殖民当局彻底断了往来,于是宿务这边的汉人就更少了。今天这个场合虽然来了有好几十名宾客,但汉人样貌的也就几个人,在一大群西班牙人中间倒是十分显眼。 但何塞等人的问题就在于他们并不懂汉语,所以当下也很难主动与在场的几个汉人进行交谈,找翻译就更离谱了。何塞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观望形势,一边应对周围这些西班牙人提出的各种问题,一边留意场中几个汉人的动向。 语言问题其实情报部门在制定行动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但也没能为此准备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出于综合考虑,情报部门只能向宿务派出非汉裔的情报人员,而且必要从未暴露过身份的生面孔,最终就只能选拔出何塞这一批新人去执行任务。在这个特殊任务的执行过程中,何塞等人在语言上占了多大的便宜,也会因此而吃多大的亏。 不过何塞估摸着在场的汉人宾客应该都会西班牙语,但他现在也的确没有合适的时机去进行试探,周遭的人实在太多,要是冒然上去攀谈,一个不小心被旁人听去了谈话内容,很可能就会造成不必要的风险。而且这些汉人会在这地方出现,肯定都是亲西班牙的立场,一旦察觉到他的意图有问题,那多半会立刻向殖民当局举报。 直到宴会进行到后半段,围在何塞身边的人开始慢慢减少,让他终于有了一点活动空间。这个时候他注意到有两个汉人正站在阿拉贡内斯旁边交谈,其中一个老者他在下午就已经见过,一直在阿拉贡内斯身后杵着,看样子应该是其幕僚之一。而另一个汉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从他黝黑的肤色便能判断此人应该常年在外奔波,并非养尊处优之人。 阿拉贡内斯与那名中年男子交谈的时候,另一名汉人老者不时也开口说话,看样子似乎在替两人居中翻译。交谈一阵之后,阿拉贡内斯又将费尔南多也叫了过来加入讨论,期间有其他西班牙官员过来,却被阿拉贡内斯的手下给拦在了旁边,显然其讨论的内容不宜外传。 联想到下午曾听阿拉贡内斯说过晚上会与合作对象讨论军事输出的安排,何塞觉得这汉人男子的身份相当可疑,当然也想凑到近处去听一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他看到过去凑热闹的人都在几尺外就被拦了下来,当下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何塞或许真的就是天选之人,他正在心里盘算要如何才能接近,便看到阿拉贡内斯朝他望了过来,然后向旁边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那手下便快步过来,让何塞和他的两个伙伴过去听候调遣。 何塞赶紧放下手里的餐盘,抬手抹了一下嘴上的油脂,快步跟了过去。 “就是这三个年轻人,他们从马尼拉弄回来的那条船上发现了那封密信。陈先生,你可以和他们谈谈。”阿拉贡内斯见何塞等人到位,便示意正在与他交谈的中年男子可以向何塞等人问话了。 这名中年男子一开口果然是说的汉语,而另一名汉人老者则是立刻将其翻译成了西班牙语。原来他是想要知道何塞等人劫船的详细时间和经过,这些信息估计阿拉贡内斯刚才已经跟他分享过了,但想必还难以说服他确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件,所以将何塞等几名当事人叫过来,让这位姓陈的男子亲自询问他们。 何塞倒是有些怀疑这是阿拉贡内斯故意要考验自己,看看自己所说的一些细节是否与之前的描述完全一致。好在情报部门对此也有所安排,在他们出发之前,每天的训练内容之一就是反复背诵个人经历,确保这些新人能将所有的细节都牢牢记在脑子里,就算多次重复叙述这段经历也不会有出入。 这个姓陈的倒是很有耐心,简单问了几句之后,便要求阿拉贡内斯提供一个安静点的地方。于是几人离开宴会现场,来到下午那间会议室中,由陈姓男子向何塞等人慢慢询问事情经过。 何塞这个时候也摸不准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也只能按照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再将劫船出逃的故事讲了一遍。之前听过这个故事的华金、费尔南多、阿拉贡内斯等官员,都在充分的证据面前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说辞,也足见这个故事的确相当具有说服力。 不过这个陈姓男子似乎不像西班牙人那么好糊弄,他所提问的细节要比西班牙官员多得多,甚至有很多是航海方面的问题,比如他们是如何在海上辨认航向,一路南下找到了宿务。 何塞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是有海汉军方提供的详细海图作为指引,当下便半真半假地称自己对航海并不熟悉,好在船上有一些懂得辨识航向的水手,参照在船上找到的一张粗略海图,然后一路摸索,最终才幸运地抵达了宿务。但实际上如果不是有详细的航海图指引或是有熟悉航路的人领航,仅仅只是知道大致的航向,想要在多达七千多个岛屿的菲律宾群岛里找准目的地,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陈姓男子显然对航海十分了解,听了何塞的描述之后并没有立刻采信,而是摇头表示了疑问:“你的意思是你们只是凭一张并不详细的海图,就能从马尼拉顺利抵达宿务?按你所说的航程,只是路上走得慢了一些,但几乎没有走错过方向,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第202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相较于那帮西班牙官员,陈姓男子的警戒心显然要强得多,哪怕何塞等人的经历在此之前已经得到了殖民当局的认证,他依然还是对这种神的好运气提出了质疑。 而这其实也正是海汉情报部门编造的故事背景中最经不起仔细推敲的部分,毕竟行动中所启用的这伙人都没有到过宿务,的确是靠着事前制定好的航线才能完成这数百海里的航程,如果被有心人仔细盘问,说不得就会察觉到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 西班牙官员的关注重点在于这艘船上的各种物证与何塞等人的描述完全符合,而且船上连一个汉人都没有,倒是有几具海汉兵的尸体,这也大大降低了他们的戒心。此外那封在海汉高官之间传送的密信,更是让西班牙官员对整件事的真实性深信不疑。 最重要的是,包括阿拉贡内斯在内的一众高官都下意识地认为,海汉在军事方面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己方似乎也没有什么绝密军情值得对方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来打探消息。更何况何塞等人已经明确拒绝了入伍参军的建议,显然不可能是为了打探军情而来,这无疑是彻底打消了西班牙官员的疑虑。 但由于即时信息的缺失,西班牙官员并不知道海汉此时正在北方各地加紧调查其军事输出的相关案件,甚至已经开始频频出手对付他们的合作对象,还以为外界形势一片大好,自然也想不到海汉会为此专门安排了搜集情报的行动。 但这个陈姓男子并不是殖民当局的人,对于西班牙人也没有多少信赖可言。本来他并不关心有西裔民众从吕宋岛脱逃这种小事,但阿拉贡内斯声称从此次事件中搞到了海汉高官的密信,有必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扩大海外的合作规模,并要求他向殖民当局支付更多的报酬,他对此并不是完全相信,对何塞等人一番盘问之下,还是找到了一些在他看来不够确实可信的细节。 何塞当然很清楚己方的漏洞在哪里,当下便推说是由船上懂得航海的水手根据太阳升降和星辰方位来辨明航向,而自己在逃亡途中也只是与其他一起在甲板上操作帆索而已。这种说法当然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对方真的要刨根问底,将那几名土著水手带回来仔细盘问,同样也会发现那些人的航海技能有限,还远远达不到脱离海图的水平。 陈姓男子虽然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但他对此事的关注重心也是海外形势的变化,所以尽管他认为其中仍有疑点,但也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转而询问起马尼拉地区的现状。 这也是很多西班牙官员所关注的问题,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海汉人在今年占领了马尼拉城之后,对当地作出了怎样的改变。说白了就是他们想确认一下,是否还有从海汉人手中夺回马尼拉城的可能。 陈姓男子询问此事的目的除了确认马尼拉城的现状之外,也是想借此了解海汉是否还有下一步向外扩张的打算。如果海汉有继续使用军事手段在菲律宾群岛扩充控制区,那么马尼拉当地必然会有某些比较容易察觉到的迹象,比如大批战船的突然集结,粮食药材这类军需物资的调配,当地驻军的训练密度变化等等。这些情报往往并不需要专业的情报人员去进行搜集,普通人只要稍加留意就能注意到了。 对于这类问题,何塞等人倒是早有准备。按照情报部门的事前布置,须尽量淡化战后海汉在当地采取的军事措施,适当渲染马尼拉民众的反海汉情绪,给对手制造出一些错觉,使其认为海汉目前在马尼拉的统治并不稳固。 这种示弱的目的倒也不是要为了引西班牙人立刻反攻马尼拉,毕竟想西班牙人尚未恢复元气,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实力还没恢复到能跟海汉再决高低的程度,主要是让西班牙人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以此来为何塞等人取得更多的掩护。 这陈姓男子除了将西班牙官员问过的大部分问题又提了一遍之外,还单独问了马尼拉当地目前的汉人比例,外来人员抵达当地是否会受到严格盘查等等问题。何塞身为情报人员,对此自然十分敏感,立刻便联想到对方打听这些情报的目的,莫不是要策划与自己此行相仿的行动,安排汉人探子进入马尼拉潜伏。 海汉情报部门大概也没料想到何塞等人到了宿务之后会有人盘问这些与汉人有关的问题,因此也没有准备相应的预案。何塞手头没有标准答案可用,当下只能自己估摸着回答对方的问题,他觉得最好还是少给上司找麻烦为妙,便称马尼拉在战后有大量汉人被迁往别的地方,又从外引入了许多海汉移民到当地定居,想必也是担心本地汉人的民心不稳,所以对进出港的人员都要进行盘查,就连他们这些被流放星岛的犯人,在离港之前也有人登船再次确认他们的身份。 何塞这番说辞编得像模像样,还以自己的经历为例证,由不得提问者不信。陈姓男子听完翻译的转述之后,脸上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何塞的陈述也符合他对马尼拉现状的猜测。 但事实上马尼拉的情况并没有何塞所说的那样严峻,海汉官方在战后的确对当地的人口组成进行了调整,迁离了一部分在官方看来可能会存在隐患的族群,然后陆陆续续从海南岛迁入了大约两千名移民,除了汉、黎、苗三族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安南裔的归化民。这些移民在落脚马尼拉之后就能获得官方奖励的土地和房产,其忠诚度要远高于马尼拉本地民众。 除了移民政策上的调整之外,海汉也同时使用了擅长的贸易手段,在战后很快就开通了胜利港、香港、高雄港等地与马尼拉港之间的贸易航线,让马尼拉地区的出产能够以比过去更高的效率运送到北方市场,同时向当地输送市场上缺少的各种物资。 马尼拉的行政长官邱元在此之前便曾在胜利港和海口港两处港口担任管委会主任,对于港口和海上贸易的运营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而马尼拉当地的港口在经过西班牙人半个多世纪的运营之后,也有了比较完备的基础设施,且在战争中遭受的破坏不算严重,又有大量熟练的港口营运人员可用,所以邱元在制定战后的发展策略时,可以充分利用本地堪称优秀的港口条件,在西班牙人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大对外贸易规模。 而海汉在马尼拉战役中从当地缴获了巨额财富,除了运回三亚的部分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被留在当地作为战后重建的资金,所以邱元手里的资金非常充裕,可以让他从多个层面去实施对马尼拉的改造措施。 邱元拥有多地的执政经验,他很清楚只要港口和对外贸易能够运转起来,本地人就能有稳定的生计和物资供应,生活过得下去,民心也就不会容易生乱。至于是否要对抗新来的统治者,设法迎回以前的主人,这并不是绝大多数民众会去考虑的事情。只要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民众一般都不会拿自己身家性命去冒风险,如果还能有上进的通道,那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很快选择效忠新主人。 而实际状况也正是如此,在得到了选拔其子弟进入官员体系的承诺之后,本地的秦家、丁家等有影响力的汉人家族迅速就表明了立场,加入到官方的阵营之中。期间秦家的小儿子秦华成虽然因为犯事被判流放星岛,但也因祸得福,在星岛被成大朋招进了安全部,带到巴达维亚做事去了。 邱元很清楚不同阶层的人在改朝换代之后需要什么,稳定马尼拉的局势也就花了他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后,马尼拉便逐步开始像其他的海汉控制区一样,按部就班地从上至下慢慢贯彻实施海汉的社会制度。 如今马尼拉本地人口的登记造册已经完成了大约七成,各种民政管理机构也已经开始正常运转,除了本地的官方语言和文字以及流通货币进行了更换,其他方面的变化暂时并不是太大。在这种情况下西班牙人想夺回马尼拉的控制权,基本上很难通过常规手段实现了。 至于派汉人探子潜入马尼拉,虽然实现的难度不是太大,但这种措施其实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顶多能打探一点消息,但很难在当地发展出反抗势力,反倒是得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身份——毕竟如今在马尼拉城揭发外国探子的赏金高达五百海汉元起步,而且上不封顶,视最终查明的案情而定。这就意味着每一个外国探子都是行走的钱袋子,敢在本地发展反抗势力,随时都会被卖给官府换取赏金。 何塞回答了半天问题,却还是摸不准对方的路数。他虽然隐隐觉得对方便是自己此行要找的目标人物,但又没有办法去验明对方的身份,只能先死死地记下对方的面孔,打算等此间事了之后,再在本地慢慢查探此人身份。 这个原本是以何塞等人为由头的庆功晚宴,但他们实际出现在宴会里的时间却不长,甚至还没吃上几口食物,就已经被单独带出来谈话了。等这陈姓男子问得差不多了,晚宴也已经结束了,最后只能打包了一些面包和香肠带回住处。 或许是觉得这几个小人物已经耗完了利用价值,临走时阿拉贡内斯没有再出现,倒是费尔南多来叮嘱了他们几句,要求他们在本地落脚之后遵纪守法,不可自恃曾经立功便肆意妄为。 至于阿拉贡内斯承诺给他们的奖赏,费尔南多拿了一袋银币给何塞,让他回去分给众人。何塞掂了掂份量,估计还不到一百枚银币,算下来一人连十枚银币都分不到,这点奖励也不知道是阿拉贡内斯抠门,还是被费尔南多克扣下来了,何塞也不敢多问,点头哈腰地接了这袋银币,然后由费尔南多安排的马车将他们送回港口的小旅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殖民当局并没有将他们那条帆船充公,而是执行了阿拉贡内斯的命令,将其作为奖励的一部分赏赐给了何塞等人。不过何塞怀疑官方不想收这条船的主要原因,是甲板下的货舱里装过那几具腐坏的尸首,即便充公了也不会有人愿意触霉头来操作这条船。 但这条船对何塞等人倒是还有重要作用,除了船上暗藏的行动资金和武器之外,必要时他们也可以再驾驶这艘船离开宿务。如今他们的身份已经基本洗白了,也不用担心出海时会受到限制。事实上何塞认为殖民当局应该根本就不会在乎他们的去留问题,反正该从他们身上拿到的情报都已经掏得差不多了,是去是留对当局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 回到旅店之后,何塞便以分钱的名义,将众人召集到一起商议当下的局面,以及接下来所需采取的措施。 何塞认为今天与自己谈话的陈姓男子便是自己要找的目标,而其暂驻地必然就在宿务,如果能找到其所在之处,那就有机会查明其身份了。不过今天见过那名男子的也只有何塞等三人,而宿务本地的人口至少有数千,要是对方深居简出,那只靠他们三人去城里到处乱转,短时间内还未必找到其下落。 “明天我们先找找汉人聚居的地方,特别是有钱的汉人海商经常出入的场所。那个人姓陈,总督称其为陈先生,其身份应该很尊贵,我们朝这个方向打探消息,一定能找到他的行踪。” 何塞好歹也是受过了半年正规培训的情报人员,基本的专业技能还是有的,很快理清了思路,向其他人作出了部署。 第202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海汉情报部门想方设法要调查来历的对象,却在何塞等人抵达宿务之后不久就现身了。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三亚要求马尼拉向宿务派出情报人员的指令的确堪称英明,何塞等人初到宿务,便成功在这里找到了调查工作的突破口。 但对第一次单独在海外执行任务的何塞等人来说,踏出的每一步都要面对未知的局面,虽然目前处境还说不上凶险,但也容不得他们犯错,必须时刻都保持高度警惕,谨防在殖民当局面前露了马脚。 翌日,何塞等人便依计行事,以进城采购生活物品的名义,分为三组人出动,只留下了几名水手在港口守着那条船。何塞发现殖民当局竟然就真把他们放任不管了,今天也没有再派人来看着他们,看样子也是彻底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和经历。大概对于殖民当局来说,他们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有必要再持续投入更多的关注。 这对于何塞等人所肩负的任务自然算是好事,宿务当局对他们的关注越少,他们在本地行动就是越容易。当下众人便按照前一晚商议的方案,分头在城中慢慢走访打听本地的汉人商号和相关情况。他们的西裔身份无疑是最好的掩护,在城中四处走动与人交谈,也不易引来别人的关注。 相较于已经被海汉占领的马尼拉城,宿务的城市规模和基建水平无疑要差了一大截。在何塞看来,宿务的市中心也就堪堪相当于马尼拉城郊的状况,狭窄的街道,低矮老旧的建筑,随处可以见的垃圾堆,看起来跟“繁华”二字确实不怎么能沾上边。 这也是因为西班牙统治下的菲律宾殖民地所拥有的绝大部分资源都集中于马尼拉地区,而宿务这样的地方也仅仅只是在今年的大败之后才开始真正受到当局的重视,由于缺乏足够的资金和劳动力,城建状况依然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殖民当局并不想在当下将资源过多地投入到本地城建上,重建武装部队和贸易航线都需要海量的资金和人力,而这些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如果不能尽快恢复菲律宾殖民地的武装和贸易,那就算是把这宿务城建得比马德里还繁华也没有意义,因为海汉人随时都会再次出手,掠夺殖民当局的建设成果。 大局为重,在资源有限的当下,殖民当局也只能暂时舍弃城市基建,以恢复实力为首要任务。但这对何塞这样的外来者而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里的社会状况不容乐观,很难想像今后西班牙人还将会以宿务为据点,向马尼拉地区发动反扑。 宿务城区比何塞预计的要小得多,而汉人海商在这里算是一个比较小的群体,所以要打听他们的落脚地其实并不困难,何塞没花太多工夫,便从几名早起揽活的搬运工口中问明了由汉人海商经营的商栈位置。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海汉情报部门想方设法要调查来历的对象,却在何塞等人抵达宿务之后不久就现身了。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三亚要求马尼拉向宿务派出情报人员的指令的确堪称英明,何塞等人初到宿务,便成功在这里找到了调查工作的突破口。 但对第一次单独在海外执行任务的何塞等人来说,踏出的每一步都要面对未知的局面,虽然目前处境还说不上凶险,但也容不得他们犯错,必须时刻都保持高度警惕,谨防在殖民当局面前露了马脚。 翌日,何塞等人便依计行事,以进城采购生活物品的名义,分为三组人出动,只留下了几名水手在港口守着那条船。何塞发现殖民当局竟然就真把他们放任不管了,今天也没有再派人来看着他们,看样子也是彻底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和经历。大概对于殖民当局来说,他们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有必要再持续投入更多的关注。 这对于何塞等人所肩负的任务自然算是好事,宿务当局对他们的关注越少,他们在本地行动就是越容易。当下众人便按照前一晚商议的方案,分头在城中慢慢走访打听本地的汉人商号和相关情况。他们的西裔身份无疑是最好的掩护,在城中四处走动与人交谈,也不易引来别人的关注。 相较于已经被海汉占领的马尼拉城,宿务的城市规模和基建水平无疑要差了一大截。在何塞看来,宿务的市中心也就堪堪相当于马尼拉城郊的状况,狭窄的街道,低矮老旧的建筑,随处可以见的垃圾堆,看起来跟“繁华”二字确实不怎么能沾上边。 这也是因为西班牙统治下的菲律宾殖民地所拥有的绝大部分资源都集中于马尼拉地区,而宿务这样的地方也仅仅只是在今年的大败之后才开始真正受到当局的重视,由于缺乏足够的资金和劳动力,城建状况依然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殖民当局并不想在当下将资源过多地投入到本地城建上,重建武装部队和贸易航线都需要海量的资金和人力,而这些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如果不能尽快恢复菲律宾殖民地的武装和贸易,那就算是把这宿务城建得比马德里还繁华也没有意义,因为海汉人随时都会再次出手,掠夺殖民当局的建设成果。 大局为重,在资源有限的当下,殖民当局也只能暂时舍弃城市基建,以恢复实力为首要任务。但这对何塞这样的外来者而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里的社会状况不容乐观,很难想像今后西班牙人还将会以宿务为据点,向马尼拉地区发动反扑。 宿务城区比何塞预计的要小得多,而汉人海商在这里算是一个比较小的群体,所以要打听他们的落脚地其实并不困难,何塞没花太多工夫,便从几名早起揽活的搬运工口中问明了由汉人海商经营的商栈位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海汉情报部门想方设法要调查来历的对象,却在何塞等人抵达宿务之后不久就现身了。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三亚要求马尼拉向宿务派出情报人员的指令的确堪称英明,何塞等人初到宿务,便成功在这里找到了调查工作的突破口。 但对第一次单独在海外执行任务的何塞等人来说,踏出的每一步都要面对未知的局面,虽然目前处境还说不上凶险,但也容不得他们犯错,必须时刻都保持高度警惕,谨防在殖民当局面前露了马脚。 翌日,何塞等人便依计行事,以进城采购生活物品的名义,分为三组人出动,只留下了几名水手在港口守着那条船。何塞发现殖民当局竟然就真把他们放任不管了,今天也没有再派人来看着他们,看样子也是彻底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和经历。大概对于殖民当局来说,他们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有必要再持续投入更多的关注。 这对于何塞等人所肩负的任务自然算是好事,宿务当局对他们的关注越少,他们在本地行动就是越容易。当下众人便按照前一晚商议的方案,分头在城中慢慢走访打听本地的汉人商号和相关情况。他们的西裔身份无疑是最好的掩护,在城中四处走动与人交谈,也不易引来别人的关注。 相较于已经被海汉占领的马尼拉城,宿务的城市规模和基建水平无疑要差了一大截。在何塞看来,宿务的市中心也就堪堪相当于马尼拉城郊的状况,狭窄的街道,低矮老旧的建筑,随处可以见的垃圾堆,看起来跟“繁华”二字确实不怎么能沾上边。 这也是因为西班牙统治下的菲律宾殖民地所拥有的绝大部分资源都集中于马尼拉地区,而宿务这样的地方也仅仅只是在今年的大败之后才开始真正受到当局的重视,由于缺乏足够的资金和劳动力,城建状况依然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殖民当局并不想在当下将资源过多地投入到本地城建上,重建武装部队和贸易航线都需要海量的资金和人力,而这些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如果不能尽快恢复菲律宾殖民地的武装和贸易,那就算是把这宿务城建得比马德里还繁华也没有意义,因为海汉人随时都会再次出手,掠夺殖民当局的建设成果。 大局为重,在资源有限的当下,殖民当局也只能暂时舍弃城市基建,以恢复实力为首要任务。但这对何塞这样的外来者而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里的社会状况不容乐观,很难想像今后西班牙人还将会以宿务为据点,向马尼拉地区发动反扑。 宿务城区比何塞预计的要小得多,而汉人海商在这里算是一个比较小的群体,所以要打听他们的落脚地其实并不困难,何塞没花太多工夫,便从几名早起揽活的搬运工口中问明了由汉人海商经营的商栈位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海汉情报部门想方设法要调查来历的对象,却在何塞等人抵达宿务之后不久就现身了。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三亚要求马尼拉向宿务派出情报人员的指令的确堪称英明,何塞等人初到宿务,便成功在这里找到了调查工作的突破口。 但对第一次单独在海外执行任务的何塞等人来说,踏出的每一步都要面对未知的局面,虽然目前处境还说不上凶险,但也容不得他们犯错,必须时刻都保持高度警惕,谨防在殖民当局面前露了马脚。 翌日,何塞等人便依计行事,以进城采购生活物品的名义,分为三组人出动,只留下了几名水手在港口守着那条船。何塞发现殖民当局竟然就真把他们放任不管了,今天也没有再派人来看着他们,看样子也是彻底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和经历。大概对于殖民当局来说,他们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有必要再持续投入更多的关注。 这对于何塞等人所肩负的任务自然算是好事,宿务当局对他们的关注越少,他们在本地行动就是越容易。当下众人便按照前一晚商议的方案,分头在城中慢慢走访打听本地的汉人商号和相关情况。他们的西裔身份无疑是最好的掩护,在城中四处走动与人交谈,也不易引来别人的关注。 相较于已经被海汉占领的马尼拉城,宿务的城市规模和基建水平无疑要差了一大截。在何塞看来,宿务的市中心也就堪堪相当于马尼拉城郊的状况,狭窄的街道,低矮老旧的建筑,随处可以见的垃圾堆,看起来跟“繁华”二字确实不怎么能沾上边。 这也是因为西班牙统治下的菲律宾殖民地所拥有的绝大部分资源都集中于马尼拉地区,而宿务这样的地方也仅仅只是在今年的大败之后才开始真正受到当局的重视,由于缺乏足够的资金和劳动力,城建状况依然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殖民当局并不想在当下将资源过多地投入到本地城建上,重建武装部队和贸易航线都需要海量的资金和人力,而这些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如果不能尽快恢复菲律宾殖民地的武装和贸易,那就算是把这宿务城建得比马德里还繁华也没有意义,因为海汉人随时都会再次出手,掠夺殖民当局的建设成果。 大局为重,在资源有限的当下,殖民当局也只能暂时舍弃城市基建,以恢复实力为首要任务。但这对何塞这样的外来者而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里的社会状况不容乐观,很难想像今后西班牙人还将会以宿务为据点,向马尼拉地区发动反扑。 宿务城区比何塞预计的要小得多,而汉人海商在这里算是一个比较小的群体,所以要打听他们的落脚地其实并不困难,何塞没花太多工夫,便从几名早起揽活的搬运工口中问明了由汉人海商经营的商栈位置。 第202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目前所具备的工业制造能力和军工技术,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一流水准,但当下的产能也还远远不足以持续出口大批军火,相关大宗订单的交货期往往都是在半年甚至一年以上,导致那些愿意一掷千金的大客户们也需要耐心等待排期。 而西班牙统治之下的菲律宾殖民地显然尚不具备同等的工业生产能力,加之其军工生产场所大多集中在马尼拉地区,在之前的战事中有许多设备和专业匠人都未能及时撤出,使得如今的武器装备生产能力大打折扣,基本上已不具备大量输出军火的能力。 所以对于通过军事输出来给海汉制造麻烦的方案,殖民当局内部一直都有反对的声音,认为这样做未必能够削弱海汉,但必定会削弱自身的军事实力,因为殖民地已经难以制造出足够数量的武器去支持外国势力,只能从自家部队抽出一部分武器来实现这个方案。 在反对者看来,这无疑是在饮鸩止渴,一旦被海汉察觉到殖民当局的冒险做法,极有可能就会立刻发动新一轮的攻势,而届时已经自废武功的西班牙武装将会很难应对敌人的进攻。风险与收效不成正比,这也是殖民当局目前无法解决的主要矛盾。 但何塞等人所带来的消息,却是让这种持续了半年的争论起了新的变化——如果军事输出的策略已经开始在海外起到了比较显著的作用,那么这就不再是收效不大的冒险行为,而是真正可以帮助殖民当局遏制海汉发展势头的有效手段。 这样一来,主张军事输出的阿拉贡内斯一派就重新占据了上风,既然这套方案奏效了,而且当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海汉,那么继续实施这套方案并扩大军事输出的规模,似乎就是殖民当局的唯一选择了。在迅速与合作对象进行沟通之后,新一轮商品换武器的交易便开始进行了。 不过或许是认为宿务的环境很安全,殖民当局并没有对交易过程采取多少保密措施,以至于让帕科这个局外人误打误撞地进入交易现场,目睹了费尔南多向海发记送去军火的一幕。偏偏这帕科不但懂行而且还是个大嘴巴,回到自己的地方之后,便直接对着自己的手下人开喷了。他抱怨完倒是痛快了,但这消息也就此溜进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当晚回到宿务城外的临时住处后,何塞与其他负责监视的同伴进行了沟通,最后认为帕科所描述的情况的确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因为帕科在海发记见到费尔南多的大致时间,有其他同伴在附近看到了一队西班牙兵护送两辆马车进入海发记,期间帕科也曾短暂出入,基本与何塞听到的描述一致。 这海发记到底是什么来头,何塞等人依然没有查出什么头绪,但何塞意识到这件大功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当下如果能查到海发记如何将这批军火运出宿务,甚至是查清其运去何处,那事后绝对会得到上级的嘉奖。而军情局如果能够跟踪这批军火的去向,那顺藤摸瓜查出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也就不会太难了,至少要比自己在宿务这边瞎猜要强得多。 但这个时候,如何及时向马尼拉传回情报就成了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他们现在手上有一条船可用,但这艘船要出海就得需要八到十名船员才行,而他们这支小队总共也只有十二人。这就意味着要嘛所有人一起撤离,要嘛其他人返回马尼拉报信的同时,何塞很可能得继续留在宿务执行任务。 而军情局交给何塞的另一项任务,是希望他能够在宿务建立起长期运作的情报,如果要完成这项任务,那他肯定不能轻易离开宿务,何况当下收集情报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也没有主动撤离宿务的充分理由。 最后众人商议的结果,还是要先设法确认殖民当局交易给海发记的这批军火在何时启运,再决定是否赶回马尼拉报讯。 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倒也无需从海发记的商栈下手,因为将大宗货物运出宿务的唯一途径就是航运,只要盯住港口就行。再具体一点,便是在港口找到海发记的货船,接下来再设法通过接触船上的水手来打听其船期和目的地。只要能得到具体的信息,到时候马尼拉方面再采取下一步的措施就能有比较明确的目标了。 富贵险中求,何塞此时能想到的便是这一句话。如果确认消息之后撤回马尼拉,固然能够邀功请赏,但目前这个任务的难度比预计的低得多,倒不如再搏一把,留在宿务组建情报。听说自己的上司方鹏,当初便是自行申请到马尼拉做卧底,如今便已经升为了主管菲律宾群岛的情报官,这何尝不是一种值得效仿的做法?待日后大军南下攻克宿务,那自己肯定也是功臣了,或许便能像上司在出发之前许诺的那样,有机会跨越身份门槛成为情报部门的第一名西裔高级官员。 翌日,何塞小组的调查对象进一步缩小范围,集中到了海发记商栈的相关人员。虽然何塞等人不敢冒险直接进入商栈,但港口这边的调查却是很快就取得了进展,只用了几壶水果酒,便查到目前包括海发记在内的几家汉人经营的商栈名下仅有两条货船停泊在宿务港,而其中一条因为船身出现漏水,最近正在船坞里进行维修,工期估计至少还得有一个月左右,所以这个时候能够往外运货的也就只剩一条船了。 进一步缩小目标范围之后,何塞小组也就能够投入更多的人力和资源去针对这个目标进行调查了。在他们有心设计之下,很快便跟这艘船上的个别水手搭上了关系,并且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在抵达宿务半个月之后的某天清晨,一艘帆船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宿务港,朝着北方驶去。这艘船以捕鱼为由出港,但它的目的地却是四百多海里之外的马尼拉。何塞并不在这条船上,他与另外两名西裔情报员都留在了宿务,不过抵达宿务之后的调查所得,他都已经亲笔写入了秘密报告,将由这艘船送回马尼拉呈报给军情局。 相比来时的完全找不到方向,需要靠着军方的海图加上连蒙带猜才兜兜转转抵达目的地,这次踏上返程的时候,船上的水手们就显得从容多了。这次他们比来时少用了两天的时间,便顺利地抵达了马尼拉。 方鹏在得到消息之后亲自去了趟港口,没让这批水手在码头上露脸,就直接将他们接到了军情局里。接到通知的冉天禄也很快赶了过来,与方鹏一起听取了这些水手的报告,然后查看了由何塞撰写的密信。 不过何塞这封信全部是用西班牙语写就,方鹏和冉天禄虽然也会说一点西班牙语,但仅仅停留在日常会话的程度,至于写和读就完全不行了,所以还是找了专人来进行翻译,颇费了一番工夫才了解了何塞调查此案的结果。 “这个何塞......居然这么厉害!方兄,你手下有这样的人才,还一直叫苦,连我也险些被你给骗了,可以啊!”冉天禄了解完事情经过之后,也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方鹏苦笑道:“我哪敢欺骗冉兄,这实在是始料未及......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可真是出乎了我的预计!” 两个情报部门在制定这个行动计划的时候,都认为成事的可能性不大,由一帮新手组成的情报小队能顺利抵达当地完成落脚,就可以算是比较成功的结果了。至于是否能够得到情报部门所需的关键信息,其实冉天禄和方鹏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甚至做好了损失这批人的心理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由西裔情报员何塞指挥的这支小队竟然福星高照,到了宿务之后所遇到的情况,竟然比事前预计的最好局面还要更理想,不但没有招来西班牙殖民当局的怀疑,反倒是让情报部门所准备的一连串手段全都派上了用场,让西班牙人对这些证物构建起来的信息深信不疑。 如果说前半段的局面是情报部门事前准备得当的成绩,那么对于汉人海商的调查工作,则有一多半要归功于何塞等人的临场发挥了。情报部门在事前的确给他们定下了调查方向,指示何塞要留意当地的汉人海商,但具体如何操作,则需要何塞等人自行掌控,而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他们所取得的成果已经超乎了情报部门的预期。 事关重大,两人也不敢耽搁,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但他们还是赶紧带着宿务送回的密报去了邱元的官邸,向他报告这个重大进展。 “你们不是说要一两个月才会有消息回来,怎么这么快?消息可靠吗?” 邱元本来已经睡下了,因为冉天禄和方鹏报称有紧急事务,所以秘又将他叫醒,然后在房接见了这两名深夜来访的下属。听完他们的汇报之后,邱元也有些诧异。他知道除了马尼拉这边之外,还有好几处地方在调查此事,而马尼拉应该是最迟介入调查的地方,但现在看来反倒是赶在前面查获了比较确切的情报。 但对于何塞等人在宿务获得的情报是否可靠,其实冉天禄和方鹏也不敢打包票,毕竟派去的这帮人全是新手,对情况的判断也有可能会出现失误。他们只能告知邱元,送回来的情报具有比较高的可信度,可以考虑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了。 邱元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情报部门的意见,毕竟他在此之前就已经配合情报部门亲手写了那封密信,他内心也希望能够尽快查明此案。 于是一封密电从马尼拉连夜发往三亚,邱元在电文中请示胜利堡,是否要立刻采取跟进措施。 而此时执委会也正在研究从各地反馈回来的信息,其实除了马尼拉之外,其他地方的调查工作也在陆续取得进展。 首先是安全部在海南本地的调查,张千智通过走访排查定居三亚的南亚族裔等特定人群,加之其聚居区的地头蛇兰卡提供的协助,已经查到了薛正团队中那几名死掉的南亚人的身份。这几人在参与袭击朝鲜世子的行动之前便在三亚生活了一段时间,都是以移民的身份暂住在三亚河口的南亚族裔聚居区,但暂时还未获得入籍的机会。 据兰卡所查到的信息,这几个南亚人都是来自吕宋岛,而且有迹象表明他们懂得西班牙语,这一条就基本坐实了他们效力的对象。而之后安全部对这几人曾经的住处进行了彻底的搜查,最后也是从其床下的地板夹层里找到了一大笔钱,而且全是大面额的海汉纸币,远远超出了普通南亚移民的财产水平。 按照安全部的推测,这应该是他们的日常经费或是行动报酬,不过这钱是有命赚没命花,最终也还是被作为赃款充公了。 而根据薛正等人的供述,他们这群人便是在三亚完成了集结,参与行动的人基本上都是潜伏在三亚,如果不是收到了召集令,他们或许就将一直以平民身份在三亚生活下去。 这个情况也是给安全部敲响了警钟,薛正等人只是为了执行袭击任务而被迫暴露身份的一群赏金杀手,但潜伏在三亚的敌对分子肯定不止这些人,而薛正也无法就此提供更多的信息。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三亚肯定还有比薛正他们高出一级的潜伏者,这才能在必要时向他们发出召集令。而这种隐藏得更深的潜伏者有可能已经拿到了海汉国籍,甚至说不定进入了官方机构工作,想要将其挖出来的难度只会更大。如何找到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大概便是安全部接下来需要花时间去完成的重点任务了。 第202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类似三亚这种以国际贸易为主要经营方向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进进出出,加之海汉现阶段对于外来移民的审查也放得比较宽松,就算相关部门采取了许多反谍措施,但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外国情报人员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历年来安全部破获的案件中,一直都是间谍情报所占的比例最高。 不过这次的案件与安全部门过去所处理的反谍案有所不同,并非单个势力在背后操纵,而是由多方联合行动,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按照安全部从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他们在三亚集结的这些人手,至少是来自四到五支不同的势力,当时薛正也只能通过各自的信物来确认这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这些人中间,除了他的几名属下之外,他在行动之前唯一认识的人卢翁,已经在昌化因为意见相左而被他干掉了。 按薛正所说,这个卢翁听口音应该是大明北方中原地带人氏,但具体是为谁效力,他却是半点不知,两人只是在之前曾当面交接过一些东西,也从没有什么深交。而团队中的其他人也都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主家,为了避嫌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背景。 安全部对薛正等人所招出的线索全部都进行了追查,但收获实在少得可怜,显然对方在计划发动之后就果断切断了与薛正等人的联系,任其自生自灭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类似三亚这种以国际贸易为主要经营方向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进进出出,加之海汉现阶段对于外来移民的审查也放得比较宽松,就算相关部门采取了许多反谍措施,但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外国情报人员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历年来安全部破获的案件中,一直都是间谍情报所占的比例最高。 不过这次的案件与安全部门过去所处理的反谍案有所不同,并非单个势力在背后操纵,而是由多方联合行动,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按照安全部从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他们在三亚集结的这些人手,至少是来自四到五支不同的势力,当时薛正也只能通过各自的信物来确认这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这些人中间,除了他的几名属下之外,他在行动之前唯一认识的人卢翁,已经在昌化因为意见相左而被他干掉了。 按薛正所说,这个卢翁听口音应该是大明北方中原地带人氏,但具体是为谁效力,他却是半点不知,两人只是在之前曾当面交接过一些东西,也从没有什么深交。而团队中的其他人也都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主家,为了避嫌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背景。 安全部对薛正等人所招出的线索全部都进行了追查,但收获实在少得可怜,显然对方在计划发动之后就果断切断了与薛正等人的联系,任其自生自灭了。类似三亚这种以国际贸易为主要经营方向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进进出出,加之海汉现阶段对于外来移民的审查也放得比较宽松,就算相关部门采取了许多反谍措施,但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外国情报人员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历年来安全部破获的案件中,一直都是间谍情报所占的比例最高。 不过这次的案件与安全部门过去所处理的反谍案有所不同,并非单个势力在背后操纵,而是由多方联合行动,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按照安全部从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他们在三亚集结的这些人手,至少是来自四到五支不同的势力,当时薛正也只能通过各自的信物来确认这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这些人中间,除了他的几名属下之外,他在行动之前唯一认识的人卢翁,已经在昌化因为意见相左而被他干掉了。 按薛正所说,这个卢翁听口音应该是大明北方中原地带人氏,但具体是为谁效力,他却是半点不知,两人只是在之前曾当面交接过一些东西,也从没有什么深交。而团队中的其他人也都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主家,为了避嫌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背景。 安全部对薛正等人所招出的线索全部都进行了追查,但收获实在少得可怜,显然对方在计划发动之后就果断切断了与薛正等人的联系,任其自生自灭了。类似三亚这种以国际贸易为主要经营方向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进进出出,加之海汉现阶段对于外来移民的审查也放得比较宽松,就算相关部门采取了许多反谍措施,但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外国情报人员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历年来安全部破获的案件中,一直都是间谍情报所占的比例最高。 不过这次的案件与安全部门过去所处理的反谍案有所不同,并非单个势力在背后操纵,而是由多方联合行动,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按照安全部从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他们在三亚集结的这些人手,至少是来自四到五支不同的势力,当时薛正也只能通过各自的信物来确认这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这些人中间,除了他的几名属下之外,他在行动之前唯一认识的人卢翁,已经在昌化因为意见相左而被他干掉了。 按薛正所说,这个卢翁听口音应该是大明北方中原地带人氏,但具体是为谁效力,他却是半点不知,两人只是在之前曾当面交接过一些东西,也从没有什么深交。而团队中的其他人也都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主家,为了避嫌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背景。 安全部对薛正等人所招出的线索全部都进行了追查,但收获实在少得可怜,显然对方在计划发动之后就果断切断了与薛正等人的联系,任其自生自灭了。类似三亚这种以国际贸易为主要经营方向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进进出出,加之海汉现阶段对于外来移民的审查也放得比较宽松,就算相关部门采取了许多反谍措施,但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外国情报人员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历年来安全部破获的案件中,一直都是间谍情报所占的比例最高。 不过这次的案件与安全部门过去所处理的反谍案有所不同,并非单个势力在背后操纵,而是由多方联合行动,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按照安全部从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他们在三亚集结的这些人手,至少是来自四到五支不同的势力,当时薛正也只能通过各自的信物来确认这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这些人中间,除了他的几名属下之外,他在行动之前唯一认识的人卢翁,已经在昌化因为意见相左而被他干掉了。 按薛正所说,这个卢翁听口音应该是大明北方中原地带人氏,但具体是为谁效力,他却是半点不知,两人只是在之前曾当面交接过一些东西,也从没有什么深交。而团队中的其他人也都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主家,为了避嫌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背景。 安全部对薛正等人所招出的线索全部都进行了追查,但收获实在少得可怜,显然对方在计划发动之后就果断切断了与薛正等人的联系,任其自生自灭了。类似三亚这种以国际贸易为主要经营方向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进进出出,加之海汉现阶段对于外来移民的审查也放得比较宽松,就算相关部门采取了许多反谍措施,但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外国情报人员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历年来安全部破获的案件中,一直都是间谍情报所占的比例最高。 不过这次的案件与安全部门过去所处理的反谍案有所不同,并非单个势力在背后操纵,而是由多方联合行动,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按照安全部从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他们在三亚集结的这些人手,至少是来自四到五支不同的势力,当时薛正也只能通过各自的信物来确认这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这些人中间,除了他的几名属下之外,他在行动之前唯一认识的人卢翁,已经在昌化因为意见相左而被他干掉了。 按薛正所说,这个卢翁听口音应该是大明北方中原地带人氏,但具体是为谁效力,他却是半点不知,两人只是在之前曾当面交接过一些东西,也从没有什么深交。而团队中的其他人也都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主家,为了避嫌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背景。 安全部对薛正等人所招出的线索全部都进行了追查,但收获实在少得可怜,显然对方在计划发动之后就果断切断了与薛正等人的联系,任其自生自灭了。类似三亚这种以国际贸易为主要经营方向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进进出出,加之海汉现阶段对于外来移民的审查也放得比较宽松,就算相关部门采取了许多反谍措施,但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外国情报人员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历年来安全部破获的案件中,一直都是间谍情报所占的比例最高。 不过这次的案件与安全部门过去所处理的反谍案有所不同,并非单个势力在背后操纵,而是由多方联合行动,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按照安全部从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他们在三亚集结的这些人手,至少是来自四到五支不同的势力,当时薛正也只能通过各自的信物来确认这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这些人中间,除了他的几名属下之外,他在行动之前唯一认识的人卢翁,已经在昌化因为意见相左而被他干掉了。 按薛正所说,这个卢翁听口音应该是大明北方中原地带人氏,但具体是为谁效力,他却是半点不知,两人只是在之前曾当面交接过一些东西,也从没有什么深交。而团队中的其他人也都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主家,为了避嫌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背景。 安全部对薛正等人所招出的线索全部都进行了追查,但收获实在少得可怜,显然对方在计划发动之后就果断切断了与薛正等人的联系,任其自生自灭了。类似三亚这种以国际贸易为主要经营方向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进进出出,加之海汉现阶段对于外来移民的审查也放得比较宽松,就算相关部门采取了许多反谍措施,但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外国情报人员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历年来安全部破获的案件中,一直都是间谍情报所占的比例最高。 不过这次的案件与安全部门过去所处理的反谍案有所不同,并非单个势力在背后操纵,而是由多方联合行动,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按照安全部从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他们在三亚集结的这些人手,至少是来自四到五支不同的势力,当时薛正也只能通过各自的信物来确认这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这些人中间,除了他的几名属下之外,他在行动之前唯一认识的人卢翁,已经在昌化因为意见相左而被他干掉了。 第202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要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不但需要大量的军费开支,而且还得有稳定的武器弹药供应,即便是海汉在现阶段也还不具备大规模扩军的能力。而清军在这方面显然更缺乏相应的实力,他们的武器弹药和训练都要由外部援助提供,所以驻扎在此的这支火枪队规模并不算大,孙丙监视了大半个月,基本确认了这支火枪队的编制就大约相当于海汉军中一个加强排,战斗人员还不到百人。 不过尽管武器不足,但清军明显已经在做扩军的准备了,另有一批并未列装火枪的士兵在开始跟着火枪队进行队列训练,孙丙认为或许等下一批火枪运抵此地之后,清军大概就会扩大这支火枪部队的编制了。 事实上清军阵中原本就有火枪兵,当年从登莱、金州等地叛逃投敌的明军当中,便有不少是火枪部队,之后被皇太极编入了汉军旗。不过这些继承自大明的火枪兵所使用的武器都比较老旧,性能也远不足以跟海汉军展开对战。而清军好不容易积攒的上百门火炮,都陆陆续续在最近两三年的金州拉锯战中消耗殆尽了,但制造大口径火炮的技术门槛对清军来说又难以攻克,否则也不用把希望集中在火枪兵身上了。 王汤姆给这个侦察行动补充兵力的目的,其实就是预备着应对不时之需,万一这支火枪队的指挥官头脑发热,要去靠近海岸的地方搞搞野外行军拉练之类的项目,那前线指挥官孙丙就可以立刻集结人手,在合适的时机打掉这支火枪队,然后再从海上撤离该地区。 此外王汤姆还交给了孙丙一个新的秘密任务,便是伺机活捉那名训练清军的外国教官。对海汉军而言,清军这支火枪兵队伍还不足以给自己造成真正的威胁,而设法从源头上切断清军获得军事援助的渠道,才是彻底解决此事的最佳方案。 “活捉?怕是没那么容易啊!”孙丙从望远镜中看着山坡下正在训练的清军火枪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苦笑。 虽说这地方算是清军的控制区,但对于重要人物的安全问题,清军却并未大意,依然是布置了比较完备的安保措施。那名外国教官身边不远处便是他的坐骑,周围还有大约七八名身强体壮的巴牙喇战士,也全都配有战马,显然是专门在此保护他。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要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不但需要大量的军费开支,而且还得有稳定的武器弹药供应,即便是海汉在现阶段也还不具备大规模扩军的能力。而清军在这方面显然更缺乏相应的实力,他们的武器弹药和训练都要由外部援助提供,所以驻扎在此的这支火枪队规模并不算大,孙丙监视了大半个月,基本确认了这支火枪队的编制就大约相当于海汉军中一个加强排,战斗人员还不到百人。 不过尽管武器不足,但清军明显已经在做扩军的准备了,另有一批并未列装火枪的士兵在开始跟着火枪队进行队列训练,孙丙认为或许等下一批火枪运抵此地之后,清军大概就会扩大这支火枪部队的编制了。 事实上清军阵中原本就有火枪兵,当年从登莱、金州等地叛逃投敌的明军当中,便有不少是火枪部队,之后被皇太极编入了汉军旗。不过这些继承自大明的火枪兵所使用的武器都比较老旧,性能也远不足以跟海汉军展开对战。而清军好不容易积攒的上百门火炮,都陆陆续续在最近两三年的金州拉锯战中消耗殆尽了,但制造大口径火炮的技术门槛对清军来说又难以攻克,否则也不用把希望集中在火枪兵身上了。 王汤姆给这个侦察行动补充兵力的目的,其实就是预备着应对不时之需,万一这支火枪队的指挥官头脑发热,要去靠近海岸的地方搞搞野外行军拉练之类的项目,那前线指挥官孙丙就可以立刻集结人手,在合适的时机打掉这支火枪队,然后再从海上撤离该地区。 此外王汤姆还交给了孙丙一个新的秘密任务,便是伺机活捉那名训练清军的外国教官。对海汉军而言,清军这支火枪兵队伍还不足以给自己造成真正的威胁,而设法从源头上切断清军获得军事援助的渠道,才是彻底解决此事的最佳方案。 “活捉?怕是没那么容易啊!”孙丙从望远镜中看着山坡下正在训练的清军火枪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苦笑。 虽说这地方算是清军的控制区,但对于重要人物的安全问题,清军却并未大意,依然是布置了比较完备的安保措施。那名外国教官身边不远处便是他的坐骑,周围还有大约七八名身强体壮的巴牙喇战士,也全都配有战马,显然是专门在此保护他。要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不但需要大量的军费开支,而且还得有稳定的武器弹药供应,即便是海汉在现阶段也还不具备大规模扩军的能力。而清军在这方面显然更缺乏相应的实力,他们的武器弹药和训练都要由外部援助提供,所以驻扎在此的这支火枪队规模并不算大,孙丙监视了大半个月,基本确认了这支火枪队的编制就大约相当于海汉军中一个加强排,战斗人员还不到百人。 不过尽管武器不足,但清军明显已经在做扩军的准备了,另有一批并未列装火枪的士兵在开始跟着火枪队进行队列训练,孙丙认为或许等下一批火枪运抵此地之后,清军大概就会扩大这支火枪部队的编制了。 事实上清军阵中原本就有火枪兵,当年从登莱、金州等地叛逃投敌的明军当中,便有不少是火枪部队,之后被皇太极编入了汉军旗。不过这些继承自大明的火枪兵所使用的武器都比较老旧,性能也远不足以跟海汉军展开对战。而清军好不容易积攒的上百门火炮,都陆陆续续在最近两三年的金州拉锯战中消耗殆尽了,但制造大口径火炮的技术门槛对清军来说又难以攻克,否则也不用把希望集中在火枪兵身上了。 王汤姆给这个侦察行动补充兵力的目的,其实就是预备着应对不时之需,万一这支火枪队的指挥官头脑发热,要去靠近海岸的地方搞搞野外行军拉练之类的项目,那前线指挥官孙丙就可以立刻集结人手,在合适的时机打掉这支火枪队,然后再从海上撤离该地区。 此外王汤姆还交给了孙丙一个新的秘密任务,便是伺机活捉那名训练清军的外国教官。对海汉军而言,清军这支火枪兵队伍还不足以给自己造成真正的威胁,而设法从源头上切断清军获得军事援助的渠道,才是彻底解决此事的最佳方案。 “活捉?怕是没那么容易啊!”孙丙从望远镜中看着山坡下正在训练的清军火枪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苦笑。 虽说这地方算是清军的控制区,但对于重要人物的安全问题,清军却并未大意,依然是布置了比较完备的安保措施。那名外国教官身边不远处便是他的坐骑,周围还有大约七八名身强体壮的巴牙喇战士,也全都配有战马,显然是专门在此保护他。要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不但需要大量的军费开支,而且还得有稳定的武器弹药供应,即便是海汉在现阶段也还不具备大规模扩军的能力。而清军在这方面显然更缺乏相应的实力,他们的武器弹药和训练都要由外部援助提供,所以驻扎在此的这支火枪队规模并不算大,孙丙监视了大半个月,基本确认了这支火枪队的编制就大约相当于海汉军中一个加强排,战斗人员还不到百人。 不过尽管武器不足,但清军明显已经在做扩军的准备了,另有一批并未列装火枪的士兵在开始跟着火枪队进行队列训练,孙丙认为或许等下一批火枪运抵此地之后,清军大概就会扩大这支火枪部队的编制了。 事实上清军阵中原本就有火枪兵,当年从登莱、金州等地叛逃投敌的明军当中,便有不少是火枪部队,之后被皇太极编入了汉军旗。不过这些继承自大明的火枪兵所使用的武器都比较老旧,性能也远不足以跟海汉军展开对战。而清军好不容易积攒的上百门火炮,都陆陆续续在最近两三年的金州拉锯战中消耗殆尽了,但制造大口径火炮的技术门槛对清军来说又难以攻克,否则也不用把希望集中在火枪兵身上了。 王汤姆给这个侦察行动补充兵力的目的,其实就是预备着应对不时之需,万一这支火枪队的指挥官头脑发热,要去靠近海岸的地方搞搞野外行军拉练之类的项目,那前线指挥官孙丙就可以立刻集结人手,在合适的时机打掉这支火枪队,然后再从海上撤离该地区。 此外王汤姆还交给了孙丙一个新的秘密任务,便是伺机活捉那名训练清军的外国教官。对海汉军而言,清军这支火枪兵队伍还不足以给自己造成真正的威胁,而设法从源头上切断清军获得军事援助的渠道,才是彻底解决此事的最佳方案。 “活捉?怕是没那么容易啊!”孙丙从望远镜中看着山坡下正在训练的清军火枪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苦笑。 虽说这地方算是清军的控制区,但对于重要人物的安全问题,清军却并未大意,依然是布置了比较完备的安保措施。那名外国教官身边不远处便是他的坐骑,周围还有大约七八名身强体壮的巴牙喇战士,也全都配有战马,显然是专门在此保护他。要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不但需要大量的军费开支,而且还得有稳定的武器弹药供应,即便是海汉在现阶段也还不具备大规模扩军的能力。而清军在这方面显然更缺乏相应的实力,他们的武器弹药和训练都要由外部援助提供,所以驻扎在此的这支火枪队规模并不算大,孙丙监视了大半个月,基本确认了这支火枪队的编制就大约相当于海汉军中一个加强排,战斗人员还不到百人。 不过尽管武器不足,但清军明显已经在做扩军的准备了,另有一批并未列装火枪的士兵在开始跟着火枪队进行队列训练,孙丙认为或许等下一批火枪运抵此地之后,清军大概就会扩大这支火枪部队的编制了。 事实上清军阵中原本就有火枪兵,当年从登莱、金州等地叛逃投敌的明军当中,便有不少是火枪部队,之后被皇太极编入了汉军旗。不过这些继承自大明的火枪兵所使用的武器都比较老旧,性能也远不足以跟海汉军展开对战。而清军好不容易积攒的上百门火炮,都陆陆续续在最近两三年的金州拉锯战中消耗殆尽了,但制造大口径火炮的技术门槛对清军来说又难以攻克,否则也不用把希望集中在火枪兵身上了。 王汤姆给这个侦察行动补充兵力的目的,其实就是预备着应对不时之需,万一这支火枪队的指挥官头脑发热,要去靠近海岸的地方搞搞野外行军拉练之类的项目,那前线指挥官孙丙就可以立刻集结人手,在合适的时机打掉这支火枪队,然后再从海上撤离该地区。 此外王汤姆还交给了孙丙一个新的秘密任务,便是伺机活捉那名训练清军的外国教官。对海汉军而言,清军这支火枪兵队伍还不足以给自己造成真正的威胁,而设法从源头上切断清军获得军事援助的渠道,才是彻底解决此事的最佳方案。 “活捉?怕是没那么容易啊!”孙丙从望远镜中看着山坡下正在训练的清军火枪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第203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巴亚诺在抵达清国之后获得了比较高的礼遇,在上岸的当天晚上,他便得到了某位据说是王族成员的大人物接见,然后第二天就被安排向一帮清军将领展示殖民当局送来这批武器的性能。很显然对方也非常看重这次跨国合作,并且急不可待地要确认这种军事援助的成效。 巴亚诺带来的武器自然远远胜过了清军目前的装备水平,在他这种从军多年并且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手上能发挥出来的威力,甚至不比海汉军的单兵武器差多少。当然了,要将从未使用过火枪的人训练到他这样的熟练程度,那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看过巴亚诺演示的清军将领们对于前景都颇为看好,他们普遍认为只要将这类武器大量列装到部队中,战胜海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哪怕武器性能与海汉军相比仍有不足之处,但清军完全可以凭借兵力优势来抹平这种差距。至于组建和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到底需要耗费多少资金,这些将领们却并没有相应的概念,那是皇太极要操心的事,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不熟悉火器的清军将领不懂行情,但巴亚诺是专业人士,他很清楚这种投入会有多大,清国想要在军中大面积列装新式武器,却未必能够承担起组建火枪部队的后续军费开支。而且他并不认为菲律宾殖民地能向清国提供足够数量的武器装备,毕竟战后殖民当局的兵工制造能力已经大打折扣,满足自家重组武装部队的需求都尚且困难,更别说援外了。 清国倒是很想直接获得制造火枪火炮的技术,让西班牙人在辽东援建兵工厂。但问题是殖民当局并不打算把这些看家本领都提供给合作对象,否则人家把技术学走了,今后就不用再依赖自己提供武器了,而合作关系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无法提供清军要求的大量武器,又不能向清国转让相关制造技术,这样的态度使得清军将领对这个合作项目的热情很快消退了不少。于是在巴亚诺抵达辽东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这个所谓的军事合作项目其实就是在训练几十名有贵族背景的青壮,让他们的履历上能显得更丰富些而已。直到前些时候这支火枪队以实战训练的名义参与了一次行动,才终于重新唤回了清军高层的注意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巴亚诺在抵达清国之后获得了比较高的礼遇,在上岸的当天晚上,他便得到了某位据说是王族成员的大人物接见,然后第二天就被安排向一帮清军将领展示殖民当局送来这批武器的性能。很显然对方也非常看重这次跨国合作,并且急不可待地要确认这种军事援助的成效。 巴亚诺带来的武器自然远远胜过了清军目前的装备水平,在他这种从军多年并且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手上能发挥出来的威力,甚至不比海汉军的单兵武器差多少。当然了,要将从未使用过火枪的人训练到他这样的熟练程度,那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看过巴亚诺演示的清军将领们对于前景都颇为看好,他们普遍认为只要将这类武器大量列装到部队中,战胜海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哪怕武器性能与海汉军相比仍有不足之处,但清军完全可以凭借兵力优势来抹平这种差距。至于组建和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到底需要耗费多少资金,这些将领们却并没有相应的概念,那是皇太极要操心的事,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不熟悉火器的清军将领不懂行情,但巴亚诺是专业人士,他很清楚这种投入会有多大,清国想要在军中大面积列装新式武器,却未必能够承担起组建火枪部队的后续军费开支。而且他并不认为菲律宾殖民地能向清国提供足够数量的武器装备,毕竟战后殖民当局的兵工制造能力已经大打折扣,满足自家重组武装部队的需求都尚且困难,更别说援外了。 清国倒是很想直接获得制造火枪火炮的技术,让西班牙人在辽东援建兵工厂。但问题是殖民当局并不打算把这些看家本领都提供给合作对象,否则人家把技术学走了,今后就不用再依赖自己提供武器了,而合作关系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无法提供清军要求的大量武器,又不能向清国转让相关制造技术,这样的态度使得清军将领对这个合作项目的热情很快消退了不少。于是在巴亚诺抵达辽东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这个所谓的军事合作项目其实就是在训练几十名有贵族背景的青壮,让他们的履历上能显得更丰富些而已。直到前些时候这支火枪队以实战训练的名义参与了一次行动,才终于重新唤回了清军高层的注意力。巴亚诺在抵达清国之后获得了比较高的礼遇,在上岸的当天晚上,他便得到了某位据说是王族成员的大人物接见,然后第二天就被安排向一帮清军将领展示殖民当局送来这批武器的性能。很显然对方也非常看重这次跨国合作,并且急不可待地要确认这种军事援助的成效。 巴亚诺带来的武器自然远远胜过了清军目前的装备水平,在他这种从军多年并且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手上能发挥出来的威力,甚至不比海汉军的单兵武器差多少。当然了,要将从未使用过火枪的人训练到他这样的熟练程度,那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看过巴亚诺演示的清军将领们对于前景都颇为看好,他们普遍认为只要将这类武器大量列装到部队中,战胜海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哪怕武器性能与海汉军相比仍有不足之处,但清军完全可以凭借兵力优势来抹平这种差距。至于组建和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到底需要耗费多少资金,这些将领们却并没有相应的概念,那是皇太极要操心的事,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不熟悉火器的清军将领不懂行情,但巴亚诺是专业人士,他很清楚这种投入会有多大,清国想要在军中大面积列装新式武器,却未必能够承担起组建火枪部队的后续军费开支。而且他并不认为菲律宾殖民地能向清国提供足够数量的武器装备,毕竟战后殖民当局的兵工制造能力已经大打折扣,满足自家重组武装部队的需求都尚且困难,更别说援外了。 清国倒是很想直接获得制造火枪火炮的技术,让西班牙人在辽东援建兵工厂。但问题是殖民当局并不打算把这些看家本领都提供给合作对象,否则人家把技术学走了,今后就不用再依赖自己提供武器了,而合作关系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无法提供清军要求的大量武器,又不能向清国转让相关制造技术,这样的态度使得清军将领对这个合作项目的热情很快消退了不少。于是在巴亚诺抵达辽东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这个所谓的军事合作项目其实就是在训练几十名有贵族背景的青壮,让他们的履历上能显得更丰富些而已。直到前些时候这支火枪队以实战训练的名义参与了一次行动,才终于重新唤回了清军高层的注意力。巴亚诺在抵达清国之后获得了比较高的礼遇,在上岸的当天晚上,他便得到了某位据说是王族成员的大人物接见,然后第二天就被安排向一帮清军将领展示殖民当局送来这批武器的性能。很显然对方也非常看重这次跨国合作,并且急不可待地要确认这种军事援助的成效。 巴亚诺带来的武器自然远远胜过了清军目前的装备水平,在他这种从军多年并且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手上能发挥出来的威力,甚至不比海汉军的单兵武器差多少。当然了,要将从未使用过火枪的人训练到他这样的熟练程度,那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看过巴亚诺演示的清军将领们对于前景都颇为看好,他们普遍认为只要将这类武器大量列装到部队中,战胜海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哪怕武器性能与海汉军相比仍有不足之处,但清军完全可以凭借兵力优势来抹平这种差距。至于组建和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到底需要耗费多少资金,这些将领们却并没有相应的概念,那是皇太极要操心的事,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不熟悉火器的清军将领不懂行情,但巴亚诺是专业人士,他很清楚这种投入会有多大,清国想要在军中大面积列装新式武器,却未必能够承担起组建火枪部队的后续军费开支。而且他并不认为菲律宾殖民地能向清国提供足够数量的武器装备,毕竟战后殖民当局的兵工制造能力已经大打折扣,满足自家重组武装部队的需求都尚且困难,更别说援外了。 清国倒是很想直接获得制造火枪火炮的技术,让西班牙人在辽东援建兵工厂。但问题是殖民当局并不打算把这些看家本领都提供给合作对象,否则人家把技术学走了,今后就不用再依赖自己提供武器了,而合作关系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无法提供清军要求的大量武器,又不能向清国转让相关制造技术,这样的态度使得清军将领对这个合作项目的热情很快消退了不少。于是在巴亚诺抵达辽东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这个所谓的军事合作项目其实就是在训练几十名有贵族背景的青壮,让他们的履历上能显得更丰富些而已。直到前些时候这支火枪队以实战训练的名义参与了一次行动,才终于重新唤回了清军高层的注意力。巴亚诺在抵达清国之后获得了比较高的礼遇,在上岸的当天晚上,他便得到了某位据说是王族成员的大人物接见,然后第二天就被安排向一帮清军将领展示殖民当局送来这批武器的性能。很显然对方也非常看重这次跨国合作,并且急不可待地要确认这种军事援助的成效。 巴亚诺带来的武器自然远远胜过了清军目前的装备水平,在他这种从军多年并且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手上能发挥出来的威力,甚至不比海汉军的单兵武器差多少。当然了,要将从未使用过火枪的人训练到他这样的熟练程度,那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看过巴亚诺演示的清军将领们对于前景都颇为看好,他们普遍认为只要将这类武器大量列装到部队中,战胜海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哪怕武器性能与海汉军相比仍有不足之处,但清军完全可以凭借兵力优势来抹平这种差距。至于组建和维持一支成建制的火枪部队到底需要耗费多少资金,这些将领们却并没有相应的概念,那是皇太极要操心的事,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不熟悉火器的清军将领不懂行情,但巴亚诺是专业人士,他很清楚这种投入会有多大,清国想要在军中大面积列装新式武器,却未必能够承担起组建火枪部队的后续军费开支。而且他并不认为菲律宾殖民地能向清国提供足够数量的武器装备,毕竟战后殖民当局的兵工制造能力已经大打折扣,满足自家重组武装部队的需求都尚且困难,更别说援外了。 清国倒是很想直接获得制造火枪火炮的技术,让西班牙人在辽东援建兵工厂。但问题是殖民当局并不打算把这些看家本领都提供给合作对象,否则人家把技术学走了,今后就不用再依赖自己提供武器了,而合作关系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无法提供清军要求的大量武器,又不能向清国转让相关制造技术,这样的态度使得清军将领对这个合作项目的热情很快消退了不少。 第203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孙丙知道清军这支火枪队从营地出来训练时一般都是徒步行进,也只有那名外国教官及其护卫人员会选择骑马。毕竟这处训练场距离清军大营非常近,给马匹装卸鞍辔花费的时间肯定比路上的时间更长,实在没有骑马出行的必要。而出现全员骑马的场面,就说明这支火枪队大概要去到离营地比较远的地方活动——说不定这便是时隔许久之后的又一次作战行动,也是孙丙一直在期待的战机。 孙丙立刻命人尽快赶回海岸的临时基地传令集结,让所有人做好交战准备。只要这支火枪队离开清军大营足够远,孙丙就会寻找动手的时机,力求一次解决掉这个隐患。 不过陆战队的藏身之处是在山林之中,要靠两条腿跟上清军的骑兵机动可不太容易。好在位置居高临下,通过观察倒是能将清军的行进方向提前判断出来,而且对方并未策马疾行,所以暂时还不至于会跟丢。 但陆战队的观察点距离海岸的临时基地有数里之遥,等传信回去完成集结再赶过来,时间上肯定会错过。所以孙丙只能先带了几个人徒步追踪,在沿途留下指引方向的标记,让大部队能尽快跟上来。 从清军大营往西南方向大约十里左右,便是依托大黑山山脉构建的堡垒防线了,分别在大黑山东南和西北方向有大片的密集堡垒区,大大小小的堡垒已经多达上百个。海汉即便武器装备占优,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扫清这一地区的清军堡垒。 海汉军之前也曾组织过几次大型攻势,但随即发现要攻克这些堡垒需要耗费大量的炮弹和火药,人员伤亡也在所难免,而且敌方会不断地补建新的堡垒来维持其防线纵深,要打下这地方的消耗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最后还是主动放弃了攻打堡垒防线的打算。 在那之后,双方便默契地停止了主动出击,开始依托各自的防线进入到战略对峙的局面。虽然不时还是会发生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但大多只是在巡逻队层级的短暂交手,双方都很克制地没有投入更多的兵力。而上次清军火枪队设伏的地方,便是在堡垒防线外围打了海汉巡逻队一个猝不及防,不过想要再用这种手段来打伏击战就不太容易实现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孙丙知道清军这支火枪队从营地出来训练时一般都是徒步行进,也只有那名外国教官及其护卫人员会选择骑马。毕竟这处训练场距离清军大营非常近,给马匹装卸鞍辔花费的时间肯定比路上的时间更长,实在没有骑马出行的必要。而出现全员骑马的场面,就说明这支火枪队大概要去到离营地比较远的地方活动——说不定这便是时隔许久之后的又一次作战行动,也是孙丙一直在期待的战机。 孙丙立刻命人尽快赶回海岸的临时基地传令集结,让所有人做好交战准备。只要这支火枪队离开清军大营足够远,孙丙就会寻找动手的时机,力求一次解决掉这个隐患。 不过陆战队的藏身之处是在山林之中,要靠两条腿跟上清军的骑兵机动可不太容易。好在位置居高临下,通过观察倒是能将清军的行进方向提前判断出来,而且对方并未策马疾行,所以暂时还不至于会跟丢。 但陆战队的观察点距离海岸的临时基地有数里之遥,等传信回去完成集结再赶过来,时间上肯定会错过。所以孙丙只能先带了几个人徒步追踪,在沿途留下指引方向的标记,让大部队能尽快跟上来。 从清军大营往西南方向大约十里左右,便是依托大黑山山脉构建的堡垒防线了,分别在大黑山东南和西北方向有大片的密集堡垒区,大大小小的堡垒已经多达上百个。海汉即便武器装备占优,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扫清这一地区的清军堡垒。 海汉军之前也曾组织过几次大型攻势,但随即发现要攻克这些堡垒需要耗费大量的炮弹和火药,人员伤亡也在所难免,而且敌方会不断地补建新的堡垒来维持其防线纵深,要打下这地方的消耗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最后还是主动放弃了攻打堡垒防线的打算。 在那之后,双方便默契地停止了主动出击,开始依托各自的防线进入到战略对峙的局面。虽然不时还是会发生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但大多只是在巡逻队层级的短暂交手,双方都很克制地没有投入更多的兵力。而上次清军火枪队设伏的地方,便是在堡垒防线外围打了海汉巡逻队一个猝不及防,不过想要再用这种手段来打伏击战就不太容易实现了。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孙丙知道清军这支火枪队从营地出来训练时一般都是徒步行进,也只有那名外国教官及其护卫人员会选择骑马。毕竟这处训练场距离清军大营非常近,给马匹装卸鞍辔花费的时间肯定比路上的时间更长,实在没有骑马出行的必要。而出现全员骑马的场面,就说明这支火枪队大概要去到离营地比较远的地方活动——说不定这便是时隔许久之后的又一次作战行动,也是孙丙一直在期待的战机。 孙丙立刻命人尽快赶回海岸的临时基地传令集结,让所有人做好交战准备。只要这支火枪队离开清军大营足够远,孙丙就会寻找动手的时机,力求一次解决掉这个隐患。 不过陆战队的藏身之处是在山林之中,要靠两条腿跟上清军的骑兵机动可不太容易。好在位置居高临下,通过观察倒是能将清军的行进方向提前判断出来,而且对方并未策马疾行,所以暂时还不至于会跟丢。 但陆战队的观察点距离海岸的临时基地有数里之遥,等传信回去完成集结再赶过来,时间上肯定会错过。所以孙丙只能先带了几个人徒步追踪,在沿途留下指引方向的标记,让大部队能尽快跟上来。 从清军大营往西南方向大约十里左右,便是依托大黑山山脉构建的堡垒防线了,分别在大黑山东南和西北方向有大片的密集堡垒区,大大小小的堡垒已经多达上百个。海汉即便武器装备占优,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扫清这一地区的清军堡垒。 海汉军之前也曾组织过几次大型攻势,但随即发现要攻克这些堡垒需要耗费大量的炮弹和火药,人员伤亡也在所难免,而且敌方会不断地补建新的堡垒来维持其防线纵深,要打下这地方的消耗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最后还是主动放弃了攻打堡垒防线的打算。 在那之后,双方便默契地停止了主动出击,开始依托各自的防线进入到战略对峙的局面。虽然不时还是会发生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但大多只是在巡逻队层级的短暂交手,双方都很克制地没有投入更多的兵力。而上次清军火枪队设伏的地方,便是在堡垒防线外围打了海汉巡逻队一个猝不及防,不过想要再用这种手段来打伏击战就不太容易实现了。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孙丙知道清军这支火枪队从营地出来训练时一般都是徒步行进,也只有那名外国教官及其护卫人员会选择骑马。毕竟这处训练场距离清军大营非常近,给马匹装卸鞍辔花费的时间肯定比路上的时间更长,实在没有骑马出行的必要。而出现全员骑马的场面,就说明这支火枪队大概要去到离营地比较远的地方活动——说不定这便是时隔许久之后的又一次作战行动,也是孙丙一直在期待的战机。 孙丙立刻命人尽快赶回海岸的临时基地传令集结,让所有人做好交战准备。只要这支火枪队离开清军大营足够远,孙丙就会寻找动手的时机,力求一次解决掉这个隐患。 不过陆战队的藏身之处是在山林之中,要靠两条腿跟上清军的骑兵机动可不太容易。好在位置居高临下,通过观察倒是能将清军的行进方向提前判断出来,而且对方并未策马疾行,所以暂时还不至于会跟丢。 但陆战队的观察点距离海岸的临时基地有数里之遥,等传信回去完成集结再赶过来,时间上肯定会错过。所以孙丙只能先带了几个人徒步追踪,在沿途留下指引方向的标记,让大部队能尽快跟上来。 从清军大营往西南方向大约十里左右,便是依托大黑山山脉构建的堡垒防线了,分别在大黑山东南和西北方向有大片的密集堡垒区,大大小小的堡垒已经多达上百个。海汉即便武器装备占优,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扫清这一地区的清军堡垒。 海汉军之前也曾组织过几次大型攻势,但随即发现要攻克这些堡垒需要耗费大量的炮弹和火药,人员伤亡也在所难免,而且敌方会不断地补建新的堡垒来维持其防线纵深,要打下这地方的消耗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最后还是主动放弃了攻打堡垒防线的打算。 在那之后,双方便默契地停止了主动出击,开始依托各自的防线进入到战略对峙的局面。虽然不时还是会发生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但大多只是在巡逻队层级的短暂交手,双方都很克制地没有投入更多的兵力。而上次清军火枪队设伏的地方,便是在堡垒防线外围打了海汉巡逻队一个猝不及防,不过想要再用这种手段来打伏击战就不太容易实现了。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孙丙知道清军这支火枪队从营地出来训练时一般都是徒步行进,也只有那名外国教官及其护卫人员会选择骑马。毕竟这处训练场距离清军大营非常近,给马匹装卸鞍辔花费的时间肯定比路上的时间更长,实在没有骑马出行的必要。而出现全员骑马的场面,就说明这支火枪队大概要去到离营地比较远的地方活动——说不定这便是时隔许久之后的又一次作战行动,也是孙丙一直在期待的战机。 孙丙立刻命人尽快赶回海岸的临时基地传令集结,让所有人做好交战准备。只要这支火枪队离开清军大营足够远,孙丙就会寻找动手的时机,力求一次解决掉这个隐患。 不过陆战队的藏身之处是在山林之中,要靠两条腿跟上清军的骑兵机动可不太容易。好在位置居高临下,通过观察倒是能将清军的行进方向提前判断出来,而且对方并未策马疾行,所以暂时还不至于会跟丢。 但陆战队的观察点距离海岸的临时基地有数里之遥,等传信回去完成集结再赶过来,时间上肯定会错过。所以孙丙只能先带了几个人徒步追踪,在沿途留下指引方向的标记,让大部队能尽快跟上来。 从清军大营往西南方向大约十里左右,便是依托大黑山山脉构建的堡垒防线了,分别在大黑山东南和西北方向有大片的密集堡垒区,大大小小的堡垒已经多达上百个。海汉即便武器装备占优,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扫清这一地区的清军堡垒。 海汉军之前也曾组织过几次大型攻势,但随即发现要攻克这些堡垒需要耗费大量的炮弹和火药,人员伤亡也在所难免,而且敌方会不断地补建新的堡垒来维持其防线纵深,要打下这地方的消耗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最后还是主动放弃了攻打堡垒防线的打算。 在那之后,双方便默契地停止了主动出击,开始依托各自的防线进入到战略对峙的局面。虽然不时还是会发生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但大多只是在巡逻队层级的短暂交手,双方都很克制地没有投入更多的兵力。而上次清军火枪队设伏的地方,便是在堡垒防线外围打了海汉巡逻队一个猝不及防,不过想要再用这种手段来打伏击战就不太容易实现了。 第203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清军的伙食水平远远不及海汉军,在野外作战时基本上就是炒米炒面加上腌肉,如果有条件吃热食,那再就近摘点野菜囫囵煮一煮。不过因为这支部队的性质和人员组成都比较特殊,所以待遇也要较普通部队稍好一些——至少能享用到比较新鲜的肉。 队伍里运载辎重物资的两辆马车上除了弹药之外,还装有几大箩筐的食材,甚至还配了两名厨子跟随队伍行动,以便让火枪队能够专心训练,不用为这些琐事分神。 清军这个埋锅造饭的场景落在孙丙眼里,那可就是绝佳的动手机会了。在进食的时候,这些清军肯定会放下他们手中的武器,而抓住这个时机发动攻势,对方猝不及防之下还很难立刻展开反击,这样陆战队或许便能一击得手,打掉清军的这支火枪队。 不过孙丙没有立刻下达战斗命令,而是先派出传令兵赶回临时基地,让留守人员尽快通知海上战船到预定撤退地点接应。这边只要一动手,必定动静不小,这里虽然已经远离清军大营,但也仍在敌控区之内,不管战斗胜负结果如何,陆战队都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撤出此地,否则清军一旦展开大规模反扑,他们要是没能及时撤出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王汤姆在他出发之前特地叮嘱过的一点,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要先考虑为部队留下一条退路。毕竟这是一次以敌后侦察为目的的行动,并不需要他们在行动中跟敌军死拼到底,带回有价值的信息才是第一要务——当然要是能顺便打掉敌军的火枪队,或是抓到几个活口,那就最好不过了。 先将退路布置好之后,孙丙才开始调派人手部署战术,准备接下来动手碰一碰这支看起来还不是太老练的清军火枪队。 从临时基地调来援兵之后,孙丙的人马跟山下的清军人数基本相当,不过双方的武器性能和作战经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加之以有心算无心,孙丙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击败山下的对手。不过是否能够擒获王汤姆要求的外国教官,那可能就得看运气了。 孙丙将人手分作了三股,自己坐镇中军指挥,左右两翼负责实施包抄合围。虽然兵力有限,但只要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照样能有漂亮的战术配合。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清军的伙食水平远远不及海汉军,在野外作战时基本上就是炒米炒面加上腌肉,如果有条件吃热食,那再就近摘点野菜囫囵煮一煮。不过因为这支部队的性质和人员组成都比较特殊,所以待遇也要较普通部队稍好一些——至少能享用到比较新鲜的肉。 队伍里运载辎重物资的两辆马车上除了弹药之外,还装有几大箩筐的食材,甚至还配了两名厨子跟随队伍行动,以便让火枪队能够专心训练,不用为这些琐事分神。 清军这个埋锅造饭的场景落在孙丙眼里,那可就是绝佳的动手机会了。在进食的时候,这些清军肯定会放下他们手中的武器,而抓住这个时机发动攻势,对方猝不及防之下还很难立刻展开反击,这样陆战队或许便能一击得手,打掉清军的这支火枪队。 不过孙丙没有立刻下达战斗命令,而是先派出传令兵赶回临时基地,让留守人员尽快通知海上战船到预定撤退地点接应。这边只要一动手,必定动静不小,这里虽然已经远离清军大营,但也仍在敌控区之内,不管战斗胜负结果如何,陆战队都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撤出此地,否则清军一旦展开大规模反扑,他们要是没能及时撤出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王汤姆在他出发之前特地叮嘱过的一点,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要先考虑为部队留下一条退路。毕竟这是一次以敌后侦察为目的的行动,并不需要他们在行动中跟敌军死拼到底,带回有价值的信息才是第一要务——当然要是能顺便打掉敌军的火枪队,或是抓到几个活口,那就最好不过了。 先将退路布置好之后,孙丙才开始调派人手部署战术,准备接下来动手碰一碰这支看起来还不是太老练的清军火枪队。 从临时基地调来援兵之后,孙丙的人马跟山下的清军人数基本相当,不过双方的武器性能和作战经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加之以有心算无心,孙丙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击败山下的对手。不过是否能够擒获王汤姆要求的外国教官,那可能就得看运气了。 孙丙将人手分作了三股,自己坐镇中军指挥,左右两翼负责实施包抄合围。虽然兵力有限,但只要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照样能有漂亮的战术配合。清军的伙食水平远远不及海汉军,在野外作战时基本上就是炒米炒面加上腌肉,如果有条件吃热食,那再就近摘点野菜囫囵煮一煮。不过因为这支部队的性质和人员组成都比较特殊,所以待遇也要较普通部队稍好一些——至少能享用到比较新鲜的肉。 队伍里运载辎重物资的两辆马车上除了弹药之外,还装有几大箩筐的食材,甚至还配了两名厨子跟随队伍行动,以便让火枪队能够专心训练,不用为这些琐事分神。 清军这个埋锅造饭的场景落在孙丙眼里,那可就是绝佳的动手机会了。在进食的时候,这些清军肯定会放下他们手中的武器,而抓住这个时机发动攻势,对方猝不及防之下还很难立刻展开反击,这样陆战队或许便能一击得手,打掉清军的这支火枪队。 不过孙丙没有立刻下达战斗命令,而是先派出传令兵赶回临时基地,让留守人员尽快通知海上战船到预定撤退地点接应。这边只要一动手,必定动静不小,这里虽然已经远离清军大营,但也仍在敌控区之内,不管战斗胜负结果如何,陆战队都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撤出此地,否则清军一旦展开大规模反扑,他们要是没能及时撤出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王汤姆在他出发之前特地叮嘱过的一点,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要先考虑为部队留下一条退路。毕竟这是一次以敌后侦察为目的的行动,并不需要他们在行动中跟敌军死拼到底,带回有价值的信息才是第一要务——当然要是能顺便打掉敌军的火枪队,或是抓到几个活口,那就最好不过了。 先将退路布置好之后,孙丙才开始调派人手部署战术,准备接下来动手碰一碰这支看起来还不是太老练的清军火枪队。 从临时基地调来援兵之后,孙丙的人马跟山下的清军人数基本相当,不过双方的武器性能和作战经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加之以有心算无心,孙丙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击败山下的对手。不过是否能够擒获王汤姆要求的外国教官,那可能就得看运气了。 孙丙将人手分作了三股,自己坐镇中军指挥,左右两翼负责实施包抄合围。虽然兵力有限,但只要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照样能有漂亮的战术配合。清军的伙食水平远远不及海汉军,在野外作战时基本上就是炒米炒面加上腌肉,如果有条件吃热食,那再就近摘点野菜囫囵煮一煮。不过因为这支部队的性质和人员组成都比较特殊,所以待遇也要较普通部队稍好一些——至少能享用到比较新鲜的肉。 队伍里运载辎重物资的两辆马车上除了弹药之外,还装有几大箩筐的食材,甚至还配了两名厨子跟随队伍行动,以便让火枪队能够专心训练,不用为这些琐事分神。 清军这个埋锅造饭的场景落在孙丙眼里,那可就是绝佳的动手机会了。在进食的时候,这些清军肯定会放下他们手中的武器,而抓住这个时机发动攻势,对方猝不及防之下还很难立刻展开反击,这样陆战队或许便能一击得手,打掉清军的这支火枪队。 不过孙丙没有立刻下达战斗命令,而是先派出传令兵赶回临时基地,让留守人员尽快通知海上战船到预定撤退地点接应。这边只要一动手,必定动静不小,这里虽然已经远离清军大营,但也仍在敌控区之内,不管战斗胜负结果如何,陆战队都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撤出此地,否则清军一旦展开大规模反扑,他们要是没能及时撤出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王汤姆在他出发之前特地叮嘱过的一点,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要先考虑为部队留下一条退路。毕竟这是一次以敌后侦察为目的的行动,并不需要他们在行动中跟敌军死拼到底,带回有价值的信息才是第一要务——当然要是能顺便打掉敌军的火枪队,或是抓到几个活口,那就最好不过了。 先将退路布置好之后,孙丙才开始调派人手部署战术,准备接下来动手碰一碰这支看起来还不是太老练的清军火枪队。 从临时基地调来援兵之后,孙丙的人马跟山下的清军人数基本相当,不过双方的武器性能和作战经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加之以有心算无心,孙丙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击败山下的对手。不过是否能够擒获王汤姆要求的外国教官,那可能就得看运气了。 孙丙将人手分作了三股,自己坐镇中军指挥,左右两翼负责实施包抄合围。虽然兵力有限,但只要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照样能有漂亮的战术配合。清军的伙食水平远远不及海汉军,在野外作战时基本上就是炒米炒面加上腌肉,如果有条件吃热食,那再就近摘点野菜囫囵煮一煮。不过因为这支部队的性质和人员组成都比较特殊,所以待遇也要较普通部队稍好一些——至少能享用到比较新鲜的肉。 队伍里运载辎重物资的两辆马车上除了弹药之外,还装有几大箩筐的食材,甚至还配了两名厨子跟随队伍行动,以便让火枪队能够专心训练,不用为这些琐事分神。 清军这个埋锅造饭的场景落在孙丙眼里,那可就是绝佳的动手机会了。在进食的时候,这些清军肯定会放下他们手中的武器,而抓住这个时机发动攻势,对方猝不及防之下还很难立刻展开反击,这样陆战队或许便能一击得手,打掉清军的这支火枪队。 不过孙丙没有立刻下达战斗命令,而是先派出传令兵赶回临时基地,让留守人员尽快通知海上战船到预定撤退地点接应。这边只要一动手,必定动静不小,这里虽然已经远离清军大营,但也仍在敌控区之内,不管战斗胜负结果如何,陆战队都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撤出此地,否则清军一旦展开大规模反扑,他们要是没能及时撤出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王汤姆在他出发之前特地叮嘱过的一点,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要先考虑为部队留下一条退路。毕竟这是一次以敌后侦察为目的的行动,并不需要他们在行动中跟敌军死拼到底,带回有价值的信息才是第一要务——当然要是能顺便打掉敌军的火枪队,或是抓到几个活口,那就最好不过了。 先将退路布置好之后,孙丙才开始调派人手部署战术,准备接下来动手碰一碰这支看起来还不是太老练的清军火枪队。 从临时基地调来援兵之后,孙丙的人马跟山下的清军人数基本相当,不过双方的武器性能和作战经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加之以有心算无心,孙丙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击败山下的对手。不过是否能够擒获王汤姆要求的外国教官,那可能就得看运气了。 孙丙将人手分作了三股,自己坐镇中军指挥,左右两翼负责实施包抄合围。虽然兵力有限,但只要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照样能有漂亮的战术配合。 第203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其次他在日常的训练中也很少安排紧急状况下的应对措施,因为这支火枪队的职能并非突击部队,甚至短时间内都不会在正面战场露面,会突然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巴亚诺和清军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 巴亚诺并不是第一次与海汉军直接交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马尼拉城也有过与海汉军交手的经历,而且最后结局也是一样,都是慌不择路地逃离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距离马尼拉数千里的北方大陆上,同样的场景居然再次出现,这就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让巴亚诺感到心惊不已。 发生这样的状况,巴亚诺知道自己犯下了关键性的错误。首先他并未在训练区域周围安排警戒,这便已经是行军打仗的大忌了。他认为这里是清军控制区,离堡垒防线和清军大营都挺近,照理说这个区域似乎不会有敌军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便知道海汉军有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麻痹大意,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否则若能提前那么片刻时间预警,或许还能集中起来跟敌人搏杀一番。 第203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军陆战队自成立之后,执行作战任务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辽东半岛地区,主要的对手便是清军。期间受命回了一趟南海参与马尼拉战役,然后便又赶到北方加入朝鲜战场继续与清军战斗。所以交战双方都对敌方的状况比较熟悉,也大致能料想到敌人接下来会采取的措施。 孙丙知道清军不会对目前的状况坐视不理,接到警讯之后必定会出兵追剿,而其出动的兵力肯定不会少,要是被对方截在岸上,想再脱身就很麻烦了,所以必须尽快撤到海上。只要一登船离岸,清军就半点手段也用不上了,就算有上万大军赶到,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而阿济格也知道海汉军的惯用战术便是通过海岸投送小股部队,在清军控制的地区实施袭扰战,劫掠近海村镇或是打击附近清军据点之后便快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防不胜防。去年清军主力进入朝鲜之后,辽东海岸线几乎是被海汉组织的联军给捅成了筛子,至今都还有很多地方尚未恢复人气。 这次海汉军登陆的地点附近并无平民村落,所以阿济格判断对手的目标应该便是堡垒防线或大营这边进行换防的部队。如今对手既然已经暴露踪迹,而且成功对清军部队实施了打击,那接下来照其标准做法便是撤离了。如果不拦下他们,说不得过几天他们又会在其他地方登陆,将类似的场景再上演一遍。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军陆战队自成立之后,执行作战任务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辽东半岛地区,主要的对手便是清军。期间受命回了一趟南海参与马尼拉战役,然后便又赶到北方加入朝鲜战场继续与清军战斗。所以交战双方都对敌方的状况比较熟悉,也大致能料想到敌人接下来会采取的措施。 孙丙知道清军不会对目前的状况坐视不理,接到警讯之后必定会出兵追剿,而其出动的兵力肯定不会少,要是被对方截在岸上,想再脱身就很麻烦了,所以必须尽快撤到海上。只要一登船离岸,清军就半点手段也用不上了,就算有上万大军赶到,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而阿济格也知道海汉军的惯用战术便是通过海岸投送小股部队,在清军控制的地区实施袭扰战,劫掠近海村镇或是打击附近清军据点之后便快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防不胜防。去年清军主力进入朝鲜之后,辽东海岸线几乎是被海汉组织的联军给捅成了筛子,至今都还有很多地方尚未恢复人气。 这次海汉军登陆的地点附近并无平民村落,所以阿济格判断对手的目标应该便是堡垒防线或大营这边进行换防的部队。如今对手既然已经暴露踪迹,而且成功对清军部队实施了打击,那接下来照其标准做法便是撤离了。如果不拦下他们,说不得过几天他们又会在其他地方登陆,将类似的场景再上演一遍。海军陆战队自成立之后,执行作战任务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辽东半岛地区,主要的对手便是清军。期间受命回了一趟南海参与马尼拉战役,然后便又赶到北方加入朝鲜战场继续与清军战斗。所以交战双方都对敌方的状况比较熟悉,也大致能料想到敌人接下来会采取的措施。 孙丙知道清军不会对目前的状况坐视不理,接到警讯之后必定会出兵追剿,而其出动的兵力肯定不会少,要是被对方截在岸上,想再脱身就很麻烦了,所以必须尽快撤到海上。只要一登船离岸,清军就半点手段也用不上了,就算有上万大军赶到,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而阿济格也知道海汉军的惯用战术便是通过海岸投送小股部队,在清军控制的地区实施袭扰战,劫掠近海村镇或是打击附近清军据点之后便快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防不胜防。去年清军主力进入朝鲜之后,辽东海岸线几乎是被海汉组织的联军给捅成了筛子,至今都还有很多地方尚未恢复人气。 这次海汉军登陆的地点附近并无平民村落,所以阿济格判断对手的目标应该便是堡垒防线或大营这边进行换防的部队。如今对手既然已经暴露踪迹,而且成功对清军部队实施了打击,那接下来照其标准做法便是撤离了。如果不拦下他们,说不得过几天他们又会在其他地方登陆,将类似的场景再上演一遍。海军陆战队自成立之后,执行作战任务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辽东半岛地区,主要的对手便是清军。期间受命回了一趟南海参与马尼拉战役,然后便又赶到北方加入朝鲜战场继续与清军战斗。所以交战双方都对敌方的状况比较熟悉,也大致能料想到敌人接下来会采取的措施。 孙丙知道清军不会对目前的状况坐视不理,接到警讯之后必定会出兵追剿,而其出动的兵力肯定不会少,要是被对方截在岸上,想再脱身就很麻烦了,所以必须尽快撤到海上。只要一登船离岸,清军就半点手段也用不上了,就算有上万大军赶到,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而阿济格也知道海汉军的惯用战术便是通过海岸投送小股部队,在清军控制的地区实施袭扰战,劫掠近海村镇或是打击附近清军据点之后便快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防不胜防。去年清军主力进入朝鲜之后,辽东海岸线几乎是被海汉组织的联军给捅成了筛子,至今都还有很多地方尚未恢复人气。 这次海汉军登陆的地点附近并无平民村落,所以阿济格判断对手的目标应该便是堡垒防线或大营这边进行换防的部队。如今对手既然已经暴露踪迹,而且成功对清军部队实施了打击,那接下来照其标准做法便是撤离了。如果不拦下他们,说不得过几天他们又会在其他地方登陆,将类似的场景再上演一遍。海军陆战队自成立之后,执行作战任务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辽东半岛地区,主要的对手便是清军。期间受命回了一趟南海参与马尼拉战役,然后便又赶到北方加入朝鲜战场继续与清军战斗。所以交战双方都对敌方的状况比较熟悉,也大致能料想到敌人接下来会采取的措施。 孙丙知道清军不会对目前的状况坐视不理,接到警讯之后必定会出兵追剿,而其出动的兵力肯定不会少,要是被对方截在岸上,想再脱身就很麻烦了,所以必须尽快撤到海上。只要一登船离岸,清军就半点手段也用不上了,就算有上万大军赶到,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而阿济格也知道海汉军的惯用战术便是通过海岸投送小股部队,在清军控制的地区实施袭扰战,劫掠近海村镇或是打击附近清军据点之后便快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防不胜防。去年清军主力进入朝鲜之后,辽东海岸线几乎是被海汉组织的联军给捅成了筛子,至今都还有很多地方尚未恢复人气。 这次海汉军登陆的地点附近并无平民村落,所以阿济格判断对手的目标应该便是堡垒防线或大营这边进行换防的部队。如今对手既然已经暴露踪迹,而且成功对清军部队实施了打击,那接下来照其标准做法便是撤离了。如果不拦下他们,说不得过几天他们又会在其他地方登陆,将类似的场景再上演一遍。海军陆战队自成立之后,执行作战任务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辽东半岛地区,主要的对手便是清军。期间受命回了一趟南海参与马尼拉战役,然后便又赶到北方加入朝鲜战场继续与清军战斗。所以交战双方都对敌方的状况比较熟悉,也大致能料想到敌人接下来会采取的措施。 孙丙知道清军不会对目前的状况坐视不理,接到警讯之后必定会出兵追剿,而其出动的兵力肯定不会少,要是被对方截在岸上,想再脱身就很麻烦了,所以必须尽快撤到海上。只要一登船离岸,清军就半点手段也用不上了,就算有上万大军赶到,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而阿济格也知道海汉军的惯用战术便是通过海岸投送小股部队,在清军控制的地区实施袭扰战,劫掠近海村镇或是打击附近清军据点之后便快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防不胜防。去年清军主力进入朝鲜之后,辽东海岸线几乎是被海汉组织的联军给捅成了筛子,至今都还有很多地方尚未恢复人气。 这次海汉军登陆的地点附近并无平民村落,所以阿济格判断对手的目标应该便是堡垒防线或大营这边进行换防的部队。如今对手既然已经暴露踪迹,而且成功对清军部队实施了打击,那接下来照其标准做法便是撤离了。如果不拦下他们,说不得过几天他们又会在其他地方登陆,将类似的场景再上演一遍。海军陆战队自成立之后,执行作战任务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辽东半岛地区,主要的对手便是清军。期间受命回了一趟南海参与马尼拉战役,然后便又赶到北方加入朝鲜战场继续与清军战斗。所以交战双方都对敌方的状况比较熟悉,也大致能料想到敌人接下来会采取的措施。 孙丙知道清军不会对目前的状况坐视不理,接到警讯之后必定会出兵追剿,而其出动的兵力肯定不会少,要是被对方截在岸上,想再脱身就很麻烦了,所以必须尽快撤到海上。只要一登船离岸,清军就半点手段也用不上了,就算有上万大军赶到,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而阿济格也知道海汉军的惯用战术便是通过海岸投送小股部队,在清军控制的地区实施袭扰战,劫掠近海村镇或是打击附近清军据点之后便快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防不胜防。去年清军主力进入朝鲜之后,辽东海岸线几乎是被海汉组织的联军给捅成了筛子,至今都还有很多地方尚未恢复人气。 这次海汉军登陆的地点附近并无平民村落,所以阿济格判断对手的目标应该便是堡垒防线或大营这边进行换防的部队。如今对手既然已经暴露踪迹,而且成功对清军部队实施了打击,那接下来照其标准做法便是撤离了。如果不拦下他们,说不得过几天他们又会在其他地方登陆,将类似的场景再上演一遍。海军陆战队自成立之后,执行作战任务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辽东半岛地区,主要的对手便是清军。期间受命回了一趟南海参与马尼拉战役,然后便又赶到北方加入朝鲜战场继续与清军战斗。所以交战双方都对敌方的状况比较熟悉,也大致能料想到敌人接下来会采取的措施。 孙丙知道清军不会对目前的状况坐视不理,接到警讯之后必定会出兵追剿,而其出动的兵力肯定不会少,要是被对方截在岸上,想再脱身就很麻烦了,所以必须尽快撤到海上。只要一登船离岸,清军就半点手段也用不上了,就算有上万大军赶到,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而阿济格也知道海汉军的惯用战术便是通过海岸投送小股部队,在清军控制的地区实施袭扰战,劫掠近海村镇或是打击附近清军据点之后便快速从海上撤离,让清军防不胜防。去年清军主力进入朝鲜之后,辽东海岸线几乎是被海汉组织的联军给捅成了筛子,至今都还有很多地方尚未恢复人气。 这次海汉军登陆的地点附近并无平民村落,所以阿济格判断对手的目标应该便是堡垒防线或大营这边进行换防的部队。如今对手既然已经暴露踪迹,而且成功对清军部队实施了打击,那接下来照其标准做法便是撤离了。如果不拦下他们,说不得过几天他们又会在其他地方登陆,将类似的场景再上演一遍。 第203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来自海上的火力掩护暂时缓解了撤退部队的压力,但孙丙这支队伍的处境仍然十分凶险。由于这里的海岸是比较平缓的沙滩,吃水较深的运兵船和战船都无法靠岸接应他们登船,只能使用四艘小艇作为过渡载具。而一艘小艇上去除划桨的水手,每次顶多装运十多人,需要大约三个来回才能将人全部接走。但已经围上来的清军,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孙丙此时也已经受伤了,一支弓箭射在了他的右臂上,让他暂时无法再持枪作战。而且箭头上有倒钩,医疗兵不敢硬拔,只能先用匕首削断了箭杆,给他实施简单的包扎。但孙丙却不肯随其他伤员一同先撤去船上,依然坚持留在海岸上指挥作战。 当下已经有上千清兵赶到了这处海滩,只是因为武器差距加上没有骑兵,他们很难靠徒步冲锋来缩短交战距离。而且由于要在山林间行军,清军出发的时候就没有携带厚重大盾,靠着他们手上那些单人盾牌很难接得下海汉军这边射出的子弹。所以尽管清军已经与后撤中的陆战队接战,却依然只能依靠少数弓箭手的远程输出来给对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为了丰厚奖赏而尝试冲到近处厮杀的清兵,几乎都是在十丈左右的距离便中枪倒地不起,这火力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被冲破的。 阿济格当然也注意到了己方的伤亡状况要远超对手,但他还是坚持认为只要能够截住这支海汉军,那么先前所付出的这些伤亡都是值得的。 但所谓“值得”的先决条件是,清军真的能成功截下这支海汉军,从目前的交战状况来看,这也绝非易事。海汉那几艘战船虽然停在距离海岸百丈开外的海面上无法靠岸,但交战区域却依然在其舰炮射程之内,而这种炮击根本不用讲究太高的精准度,其威慑力就已经让人胆寒了。 如果己方的火枪队还在,那么当下这种局面就很适合出动这支特殊部队,可惜的是在此之前火枪队遭到对方偷袭,人员和装备都折损殆尽,如今唯一能指望的远程火力就只有部队中的弓箭手了。 但弓箭手也不是无敌的存在,技艺数量的弓箭手在军中所占的比例本就不大,加之追击过程中也有人员伤亡,如今还能坚持战斗的弓箭手大概只有两位数而已。而且他们也并不是能够无限发射的神人,能够射出三十丈距离的大弓,能连发个十箭八箭便已经算是不错了,而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神臂弓,能连发三箭就是军中少有的高手了。 何况清军弓箭手都是藏身于后排发动攻击,并不是像使用火枪那样瞄准目标进行射击,而是隔着老远以抛射的方式射出箭矢,命中率在很大程度上要视运气而定。在交战中如果不能保持密集的阵形射出箭雨,那这种攻击方式所能造成的伤害其实也还是比较有限。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尽管来自海上的火力掩护暂时缓解了撤退部队的压力,但孙丙这支队伍的处境仍然十分凶险。由于这里的海岸是比较平缓的沙滩,吃水较深的运兵船和战船都无法靠岸接应他们登船,只能使用四艘小艇作为过渡载具。而一艘小艇上去除划桨的水手,每次顶多装运十多人,需要大约三个来回才能将人全部接走。但已经围上来的清军,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孙丙此时也已经受伤了,一支弓箭射在了他的右臂上,让他暂时无法再持枪作战。而且箭头上有倒钩,医疗兵不敢硬拔,只能先用匕首削断了箭杆,给他实施简单的包扎。但孙丙却不肯随其他伤员一同先撤去船上,依然坚持留在海岸上指挥作战。 当下已经有上千清兵赶到了这处海滩,只是因为武器差距加上没有骑兵,他们很难靠徒步冲锋来缩短交战距离。而且由于要在山林间行军,清军出发的时候就没有携带厚重大盾,靠着他们手上那些单人盾牌很难接得下海汉军这边射出的子弹。所以尽管清军已经与后撤中的陆战队接战,却依然只能依靠少数弓箭手的远程输出来给对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为了丰厚奖赏而尝试冲到近处厮杀的清兵,几乎都是在十丈左右的距离便中枪倒地不起,这火力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被冲破的。 阿济格当然也注意到了己方的伤亡状况要远超对手,但他还是坚持认为只要能够截住这支海汉军,那么先前所付出的这些伤亡都是值得的。 但所谓“值得”的先决条件是,清军真的能成功截下这支海汉军,从目前的交战状况来看,这也绝非易事。海汉那几艘战船虽然停在距离海岸百丈开外的海面上无法靠岸,但交战区域却依然在其舰炮射程之内,而这种炮击根本不用讲究太高的精准度,其威慑力就已经让人胆寒了。 如果己方的火枪队还在,那么当下这种局面就很适合出动这支特殊部队,可惜的是在此之前火枪队遭到对方偷袭,人员和装备都折损殆尽,如今唯一能指望的远程火力就只有部队中的弓箭手了。 但弓箭手也不是无敌的存在,技艺数量的弓箭手在军中所占的比例本就不大,加之追击过程中也有人员伤亡,如今还能坚持战斗的弓箭手大概只有两位数而已。而且他们也并不是能够无限发射的神人,能够射出三十丈距离的大弓,能连发个十箭八箭便已经算是不错了,而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神臂弓,能连发三箭就是军中少有的高手了。 何况清军弓箭手都是藏身于后排发动攻击,并不是像使用火枪那样瞄准目标进行射击,而是隔着老远以抛射的方式射出箭矢,命中率在很大程度上要视运气而定。在交战中如果不能保持密集的阵形射出箭雨,那这种攻击方式所能造成的伤害其实也还是比较有限。尽管来自海上的火力掩护暂时缓解了撤退部队的压力,但孙丙这支队伍的处境仍然十分凶险。由于这里的海岸是比较平缓的沙滩,吃水较深的运兵船和战船都无法靠岸接应他们登船,只能使用四艘小艇作为过渡载具。而一艘小艇上去除划桨的水手,每次顶多装运十多人,需要大约三个来回才能将人全部接走。但已经围上来的清军,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孙丙此时也已经受伤了,一支弓箭射在了他的右臂上,让他暂时无法再持枪作战。而且箭头上有倒钩,医疗兵不敢硬拔,只能先用匕首削断了箭杆,给他实施简单的包扎。但孙丙却不肯随其他伤员一同先撤去船上,依然坚持留在海岸上指挥作战。 当下已经有上千清兵赶到了这处海滩,只是因为武器差距加上没有骑兵,他们很难靠徒步冲锋来缩短交战距离。而且由于要在山林间行军,清军出发的时候就没有携带厚重大盾,靠着他们手上那些单人盾牌很难接得下海汉军这边射出的子弹。所以尽管清军已经与后撤中的陆战队接战,却依然只能依靠少数弓箭手的远程输出来给对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为了丰厚奖赏而尝试冲到近处厮杀的清兵,几乎都是在十丈左右的距离便中枪倒地不起,这火力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被冲破的。 阿济格当然也注意到了己方的伤亡状况要远超对手,但他还是坚持认为只要能够截住这支海汉军,那么先前所付出的这些伤亡都是值得的。 但所谓“值得”的先决条件是,清军真的能成功截下这支海汉军,从目前的交战状况来看,这也绝非易事。海汉那几艘战船虽然停在距离海岸百丈开外的海面上无法靠岸,但交战区域却依然在其舰炮射程之内,而这种炮击根本不用讲究太高的精准度,其威慑力就已经让人胆寒了。 如果己方的火枪队还在,那么当下这种局面就很适合出动这支特殊部队,可惜的是在此之前火枪队遭到对方偷袭,人员和装备都折损殆尽,如今唯一能指望的远程火力就只有部队中的弓箭手了。 但弓箭手也不是无敌的存在,技艺数量的弓箭手在军中所占的比例本就不大,加之追击过程中也有人员伤亡,如今还能坚持战斗的弓箭手大概只有两位数而已。而且他们也并不是能够无限发射的神人,能够射出三十丈距离的大弓,能连发个十箭八箭便已经算是不错了,而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神臂弓,能连发三箭就是军中少有的高手了。 何况清军弓箭手都是藏身于后排发动攻击,并不是像使用火枪那样瞄准目标进行射击,而是隔着老远以抛射的方式射出箭矢,命中率在很大程度上要视运气而定。在交战中如果不能保持密集的阵形射出箭雨,那这种攻击方式所能造成的伤害其实也还是比较有限。尽管来自海上的火力掩护暂时缓解了撤退部队的压力,但孙丙这支队伍的处境仍然十分凶险。由于这里的海岸是比较平缓的沙滩,吃水较深的运兵船和战船都无法靠岸接应他们登船,只能使用四艘小艇作为过渡载具。而一艘小艇上去除划桨的水手,每次顶多装运十多人,需要大约三个来回才能将人全部接走。但已经围上来的清军,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孙丙此时也已经受伤了,一支弓箭射在了他的右臂上,让他暂时无法再持枪作战。而且箭头上有倒钩,医疗兵不敢硬拔,只能先用匕首削断了箭杆,给他实施简单的包扎。但孙丙却不肯随其他伤员一同先撤去船上,依然坚持留在海岸上指挥作战。 当下已经有上千清兵赶到了这处海滩,只是因为武器差距加上没有骑兵,他们很难靠徒步冲锋来缩短交战距离。而且由于要在山林间行军,清军出发的时候就没有携带厚重大盾,靠着他们手上那些单人盾牌很难接得下海汉军这边射出的子弹。所以尽管清军已经与后撤中的陆战队接战,却依然只能依靠少数弓箭手的远程输出来给对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为了丰厚奖赏而尝试冲到近处厮杀的清兵,几乎都是在十丈左右的距离便中枪倒地不起,这火力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被冲破的。 阿济格当然也注意到了己方的伤亡状况要远超对手,但他还是坚持认为只要能够截住这支海汉军,那么先前所付出的这些伤亡都是值得的。 但所谓“值得”的先决条件是,清军真的能成功截下这支海汉军,从目前的交战状况来看,这也绝非易事。海汉那几艘战船虽然停在距离海岸百丈开外的海面上无法靠岸,但交战区域却依然在其舰炮射程之内,而这种炮击根本不用讲究太高的精准度,其威慑力就已经让人胆寒了。 如果己方的火枪队还在,那么当下这种局面就很适合出动这支特殊部队,可惜的是在此之前火枪队遭到对方偷袭,人员和装备都折损殆尽,如今唯一能指望的远程火力就只有部队中的弓箭手了。 但弓箭手也不是无敌的存在,技艺数量的弓箭手在军中所占的比例本就不大,加之追击过程中也有人员伤亡,如今还能坚持战斗的弓箭手大概只有两位数而已。而且他们也并不是能够无限发射的神人,能够射出三十丈距离的大弓,能连发个十箭八箭便已经算是不错了,而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神臂弓,能连发三箭就是军中少有的高手了。 何况清军弓箭手都是藏身于后排发动攻击,并不是像使用火枪那样瞄准目标进行射击,而是隔着老远以抛射的方式射出箭矢,命中率在很大程度上要视运气而定。 第203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阿济格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叫上巴亚诺一起,亲自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海汉军在山林中修筑的临时基地。 正如属下所报告的那样,海汉军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和物资,已经表明了他们在此潜伏的时间远远不止一两天而已。 阿济格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了临时基地里的野营灶,甚至还伸手到灶膛里掏了一把灶灰查看。这种野外无烟灶的结构对阿济格来说并不陌生,清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采取这类策略来掩盖部队的行迹。 这几眼野营灶位置都选在坡地上,挖得整整齐齐,每个灶眼外部都有至少四条散烟道,旁边还有大树树冠遮蔽,使用时基本上能做到无光无烟,在稍远的地方很难发现,而清军在这附近并未部署岗哨,巡逻队也不会深入山林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发现海汉军在此潜伏。 从其施工水准和灶膛里的灶灰及灶壁烧结情况来看,这些野营灶的使用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而且海汉军撤走的时候太匆忙,灶上的大铁锅和其他厨具都因为份量太重而被直接舍弃了——这些玩意儿肯定不是执行快速突袭任务的必需品,只有长时间在此潜伏才会用得上。 而营地内大米、腌肉、蔬菜各种食材俱全,显然驻扎在此的海汉军享受着水准相当不错的伙食。无论从哪个细节看,都表明这里曾经的住客可不是来逛一圈就走的。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阿济格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叫上巴亚诺一起,亲自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海汉军在山林中修筑的临时基地。 正如属下所报告的那样,海汉军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和物资,已经表明了他们在此潜伏的时间远远不止一两天而已。 阿济格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了临时基地里的野营灶,甚至还伸手到灶膛里掏了一把灶灰查看。这种野外无烟灶的结构对阿济格来说并不陌生,清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采取这类策略来掩盖部队的行迹。 这几眼野营灶位置都选在坡地上,挖得整整齐齐,每个灶眼外部都有至少四条散烟道,旁边还有大树树冠遮蔽,使用时基本上能做到无光无烟,在稍远的地方很难发现,而清军在这附近并未部署岗哨,巡逻队也不会深入山林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发现海汉军在此潜伏。 从其施工水准和灶膛里的灶灰及灶壁烧结情况来看,这些野营灶的使用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而且海汉军撤走的时候太匆忙,灶上的大铁锅和其他厨具都因为份量太重而被直接舍弃了——这些玩意儿肯定不是执行快速突袭任务的必需品,只有长时间在此潜伏才会用得上。 而营地内大米、腌肉、蔬菜各种食材俱全,显然驻扎在此的海汉军享受着水准相当不错的伙食。无论从哪个细节看,都表明这里曾经的住客可不是来逛一圈就走的。阿济格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叫上巴亚诺一起,亲自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海汉军在山林中修筑的临时基地。 正如属下所报告的那样,海汉军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和物资,已经表明了他们在此潜伏的时间远远不止一两天而已。 阿济格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了临时基地里的野营灶,甚至还伸手到灶膛里掏了一把灶灰查看。这种野外无烟灶的结构对阿济格来说并不陌生,清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采取这类策略来掩盖部队的行迹。 这几眼野营灶位置都选在坡地上,挖得整整齐齐,每个灶眼外部都有至少四条散烟道,旁边还有大树树冠遮蔽,使用时基本上能做到无光无烟,在稍远的地方很难发现,而清军在这附近并未部署岗哨,巡逻队也不会深入山林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发现海汉军在此潜伏。 从其施工水准和灶膛里的灶灰及灶壁烧结情况来看,这些野营灶的使用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而且海汉军撤走的时候太匆忙,灶上的大铁锅和其他厨具都因为份量太重而被直接舍弃了——这些玩意儿肯定不是执行快速突袭任务的必需品,只有长时间在此潜伏才会用得上。 而营地内大米、腌肉、蔬菜各种食材俱全,显然驻扎在此的海汉军享受着水准相当不错的伙食。无论从哪个细节看,都表明这里曾经的住客可不是来逛一圈就走的。阿济格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叫上巴亚诺一起,亲自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海汉军在山林中修筑的临时基地。 正如属下所报告的那样,海汉军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和物资,已经表明了他们在此潜伏的时间远远不止一两天而已。 阿济格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了临时基地里的野营灶,甚至还伸手到灶膛里掏了一把灶灰查看。这种野外无烟灶的结构对阿济格来说并不陌生,清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采取这类策略来掩盖部队的行迹。 这几眼野营灶位置都选在坡地上,挖得整整齐齐,每个灶眼外部都有至少四条散烟道,旁边还有大树树冠遮蔽,使用时基本上能做到无光无烟,在稍远的地方很难发现,而清军在这附近并未部署岗哨,巡逻队也不会深入山林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发现海汉军在此潜伏。 从其施工水准和灶膛里的灶灰及灶壁烧结情况来看,这些野营灶的使用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而且海汉军撤走的时候太匆忙,灶上的大铁锅和其他厨具都因为份量太重而被直接舍弃了——这些玩意儿肯定不是执行快速突袭任务的必需品,只有长时间在此潜伏才会用得上。 而营地内大米、腌肉、蔬菜各种食材俱全,显然驻扎在此的海汉军享受着水准相当不错的伙食。无论从哪个细节看,都表明这里曾经的住客可不是来逛一圈就走的。阿济格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叫上巴亚诺一起,亲自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海汉军在山林中修筑的临时基地。 正如属下所报告的那样,海汉军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和物资,已经表明了他们在此潜伏的时间远远不止一两天而已。 阿济格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了临时基地里的野营灶,甚至还伸手到灶膛里掏了一把灶灰查看。这种野外无烟灶的结构对阿济格来说并不陌生,清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采取这类策略来掩盖部队的行迹。 这几眼野营灶位置都选在坡地上,挖得整整齐齐,每个灶眼外部都有至少四条散烟道,旁边还有大树树冠遮蔽,使用时基本上能做到无光无烟,在稍远的地方很难发现,而清军在这附近并未部署岗哨,巡逻队也不会深入山林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发现海汉军在此潜伏。 从其施工水准和灶膛里的灶灰及灶壁烧结情况来看,这些野营灶的使用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而且海汉军撤走的时候太匆忙,灶上的大铁锅和其他厨具都因为份量太重而被直接舍弃了——这些玩意儿肯定不是执行快速突袭任务的必需品,只有长时间在此潜伏才会用得上。 而营地内大米、腌肉、蔬菜各种食材俱全,显然驻扎在此的海汉军享受着水准相当不错的伙食。无论从哪个细节看,都表明这里曾经的住客可不是来逛一圈就走的。阿济格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叫上巴亚诺一起,亲自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海汉军在山林中修筑的临时基地。 正如属下所报告的那样,海汉军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和物资,已经表明了他们在此潜伏的时间远远不止一两天而已。 阿济格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了临时基地里的野营灶,甚至还伸手到灶膛里掏了一把灶灰查看。这种野外无烟灶的结构对阿济格来说并不陌生,清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采取这类策略来掩盖部队的行迹。 这几眼野营灶位置都选在坡地上,挖得整整齐齐,每个灶眼外部都有至少四条散烟道,旁边还有大树树冠遮蔽,使用时基本上能做到无光无烟,在稍远的地方很难发现,而清军在这附近并未部署岗哨,巡逻队也不会深入山林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发现海汉军在此潜伏。 从其施工水准和灶膛里的灶灰及灶壁烧结情况来看,这些野营灶的使用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而且海汉军撤走的时候太匆忙,灶上的大铁锅和其他厨具都因为份量太重而被直接舍弃了——这些玩意儿肯定不是执行快速突袭任务的必需品,只有长时间在此潜伏才会用得上。 而营地内大米、腌肉、蔬菜各种食材俱全,显然驻扎在此的海汉军享受着水准相当不错的伙食。无论从哪个细节看,都表明这里曾经的住客可不是来逛一圈就走的。阿济格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叫上巴亚诺一起,亲自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海汉军在山林中修筑的临时基地。 正如属下所报告的那样,海汉军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和物资,已经表明了他们在此潜伏的时间远远不止一两天而已。 阿济格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了临时基地里的野营灶,甚至还伸手到灶膛里掏了一把灶灰查看。这种野外无烟灶的结构对阿济格来说并不陌生,清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采取这类策略来掩盖部队的行迹。 这几眼野营灶位置都选在坡地上,挖得整整齐齐,每个灶眼外部都有至少四条散烟道,旁边还有大树树冠遮蔽,使用时基本上能做到无光无烟,在稍远的地方很难发现,而清军在这附近并未部署岗哨,巡逻队也不会深入山林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发现海汉军在此潜伏。 从其施工水准和灶膛里的灶灰及灶壁烧结情况来看,这些野营灶的使用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而且海汉军撤走的时候太匆忙,灶上的大铁锅和其他厨具都因为份量太重而被直接舍弃了——这些玩意儿肯定不是执行快速突袭任务的必需品,只有长时间在此潜伏才会用得上。 而营地内大米、腌肉、蔬菜各种食材俱全,显然驻扎在此的海汉军享受着水准相当不错的伙食。无论从哪个细节看,都表明这里曾经的住客可不是来逛一圈就走的。阿济格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叫上巴亚诺一起,亲自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海汉军在山林中修筑的临时基地。 正如属下所报告的那样,海汉军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和物资,已经表明了他们在此潜伏的时间远远不止一两天而已。 阿济格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了临时基地里的野营灶,甚至还伸手到灶膛里掏了一把灶灰查看。这种野外无烟灶的结构对阿济格来说并不陌生,清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采取这类策略来掩盖部队的行迹。 这几眼野营灶位置都选在坡地上,挖得整整齐齐,每个灶眼外部都有至少四条散烟道,旁边还有大树树冠遮蔽,使用时基本上能做到无光无烟,在稍远的地方很难发现,而清军在这附近并未部署岗哨,巡逻队也不会深入山林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发现海汉军在此潜伏。 从其施工水准和灶膛里的灶灰及灶壁烧结情况来看,这些野营灶的使用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而且海汉军撤走的时候太匆忙,灶上的大铁锅和其他厨具都因为份量太重而被直接舍弃了——这些玩意儿肯定不是执行快速突袭任务的必需品,只有长时间在此潜伏才会用得上。 第203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于西班牙帆船外形太过明显,如果在南海与辽东间的漫长航程中被海汉海军发现,那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殖民当局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的目的地,偏偏又都是海汉海军活动频繁的海域,所以为了尽可能降低被海汉发现的风险,从菲律宾前往这些目的地的军火和人员都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中式帆船来实施秘密运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中间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些自称海商的地下势力肯冒着风险在中间替各方牵线搭桥,当然也是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比如殖民当局对外提供的军事援助,他们也是要从中分一份好处的。 这种分好处可不只是从军火贸易中赚取差价而已,而是指西班牙人在向其他势力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得向他们提供同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训练支持。换句话说,这些充当中间人的海商,同样也是接受殖民当局军事援助的对象。 巴亚诺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总督大人会如此信任这些身份不明的中间人,以至于要答应对方如此之多的条件。这些海商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巴亚诺表明过真正的身份,这使得巴亚诺也很难与其建立起足够的互信。 但这也是巴亚诺目前与菲律宾殖民当局取得联系的唯一消息渠道,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这些中间人,也只能将自己撰写的密信交给他们送往遥远的宿务港。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由于西班牙帆船外形太过明显,如果在南海与辽东间的漫长航程中被海汉海军发现,那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殖民当局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的目的地,偏偏又都是海汉海军活动频繁的海域,所以为了尽可能降低被海汉发现的风险,从菲律宾前往这些目的地的军火和人员都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中式帆船来实施秘密运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中间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些自称海商的地下势力肯冒着风险在中间替各方牵线搭桥,当然也是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比如殖民当局对外提供的军事援助,他们也是要从中分一份好处的。 这种分好处可不只是从军火贸易中赚取差价而已,而是指西班牙人在向其他势力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得向他们提供同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训练支持。换句话说,这些充当中间人的海商,同样也是接受殖民当局军事援助的对象。 巴亚诺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总督大人会如此信任这些身份不明的中间人,以至于要答应对方如此之多的条件。这些海商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巴亚诺表明过真正的身份,这使得巴亚诺也很难与其建立起足够的互信。 但这也是巴亚诺目前与菲律宾殖民当局取得联系的唯一消息渠道,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这些中间人,也只能将自己撰写的密信交给他们送往遥远的宿务港。由于西班牙帆船外形太过明显,如果在南海与辽东间的漫长航程中被海汉海军发现,那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殖民当局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的目的地,偏偏又都是海汉海军活动频繁的海域,所以为了尽可能降低被海汉发现的风险,从菲律宾前往这些目的地的军火和人员都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中式帆船来实施秘密运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中间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些自称海商的地下势力肯冒着风险在中间替各方牵线搭桥,当然也是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比如殖民当局对外提供的军事援助,他们也是要从中分一份好处的。 这种分好处可不只是从军火贸易中赚取差价而已,而是指西班牙人在向其他势力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得向他们提供同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训练支持。换句话说,这些充当中间人的海商,同样也是接受殖民当局军事援助的对象。 巴亚诺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总督大人会如此信任这些身份不明的中间人,以至于要答应对方如此之多的条件。这些海商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巴亚诺表明过真正的身份,这使得巴亚诺也很难与其建立起足够的互信。 但这也是巴亚诺目前与菲律宾殖民当局取得联系的唯一消息渠道,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这些中间人,也只能将自己撰写的密信交给他们送往遥远的宿务港。由于西班牙帆船外形太过明显,如果在南海与辽东间的漫长航程中被海汉海军发现,那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殖民当局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的目的地,偏偏又都是海汉海军活动频繁的海域,所以为了尽可能降低被海汉发现的风险,从菲律宾前往这些目的地的军火和人员都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中式帆船来实施秘密运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中间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些自称海商的地下势力肯冒着风险在中间替各方牵线搭桥,当然也是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比如殖民当局对外提供的军事援助,他们也是要从中分一份好处的。 这种分好处可不只是从军火贸易中赚取差价而已,而是指西班牙人在向其他势力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得向他们提供同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训练支持。换句话说,这些充当中间人的海商,同样也是接受殖民当局军事援助的对象。 巴亚诺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总督大人会如此信任这些身份不明的中间人,以至于要答应对方如此之多的条件。这些海商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巴亚诺表明过真正的身份,这使得巴亚诺也很难与其建立起足够的互信。 但这也是巴亚诺目前与菲律宾殖民当局取得联系的唯一消息渠道,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这些中间人,也只能将自己撰写的密信交给他们送往遥远的宿务港。由于西班牙帆船外形太过明显,如果在南海与辽东间的漫长航程中被海汉海军发现,那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殖民当局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的目的地,偏偏又都是海汉海军活动频繁的海域,所以为了尽可能降低被海汉发现的风险,从菲律宾前往这些目的地的军火和人员都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中式帆船来实施秘密运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中间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些自称海商的地下势力肯冒着风险在中间替各方牵线搭桥,当然也是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比如殖民当局对外提供的军事援助,他们也是要从中分一份好处的。 这种分好处可不只是从军火贸易中赚取差价而已,而是指西班牙人在向其他势力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得向他们提供同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训练支持。换句话说,这些充当中间人的海商,同样也是接受殖民当局军事援助的对象。 巴亚诺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总督大人会如此信任这些身份不明的中间人,以至于要答应对方如此之多的条件。这些海商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巴亚诺表明过真正的身份,这使得巴亚诺也很难与其建立起足够的互信。 但这也是巴亚诺目前与菲律宾殖民当局取得联系的唯一消息渠道,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这些中间人,也只能将自己撰写的密信交给他们送往遥远的宿务港。由于西班牙帆船外形太过明显,如果在南海与辽东间的漫长航程中被海汉海军发现,那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殖民当局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的目的地,偏偏又都是海汉海军活动频繁的海域,所以为了尽可能降低被海汉发现的风险,从菲律宾前往这些目的地的军火和人员都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中式帆船来实施秘密运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中间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些自称海商的地下势力肯冒着风险在中间替各方牵线搭桥,当然也是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比如殖民当局对外提供的军事援助,他们也是要从中分一份好处的。 这种分好处可不只是从军火贸易中赚取差价而已,而是指西班牙人在向其他势力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得向他们提供同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训练支持。换句话说,这些充当中间人的海商,同样也是接受殖民当局军事援助的对象。 巴亚诺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总督大人会如此信任这些身份不明的中间人,以至于要答应对方如此之多的条件。这些海商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巴亚诺表明过真正的身份,这使得巴亚诺也很难与其建立起足够的互信。 但这也是巴亚诺目前与菲律宾殖民当局取得联系的唯一消息渠道,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这些中间人,也只能将自己撰写的密信交给他们送往遥远的宿务港。由于西班牙帆船外形太过明显,如果在南海与辽东间的漫长航程中被海汉海军发现,那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殖民当局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的目的地,偏偏又都是海汉海军活动频繁的海域,所以为了尽可能降低被海汉发现的风险,从菲律宾前往这些目的地的军火和人员都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中式帆船来实施秘密运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中间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些自称海商的地下势力肯冒着风险在中间替各方牵线搭桥,当然也是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比如殖民当局对外提供的军事援助,他们也是要从中分一份好处的。 这种分好处可不只是从军火贸易中赚取差价而已,而是指西班牙人在向其他势力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得向他们提供同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训练支持。换句话说,这些充当中间人的海商,同样也是接受殖民当局军事援助的对象。 巴亚诺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总督大人会如此信任这些身份不明的中间人,以至于要答应对方如此之多的条件。这些海商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巴亚诺表明过真正的身份,这使得巴亚诺也很难与其建立起足够的互信。 但这也是巴亚诺目前与菲律宾殖民当局取得联系的唯一消息渠道,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这些中间人,也只能将自己撰写的密信交给他们送往遥远的宿务港。由于西班牙帆船外形太过明显,如果在南海与辽东间的漫长航程中被海汉海军发现,那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殖民当局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的目的地,偏偏又都是海汉海军活动频繁的海域,所以为了尽可能降低被海汉发现的风险,从菲律宾前往这些目的地的军火和人员都是通过中间人提供的中式帆船来实施秘密运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中间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些自称海商的地下势力肯冒着风险在中间替各方牵线搭桥,当然也是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比如殖民当局对外提供的军事援助,他们也是要从中分一份好处的。 这种分好处可不只是从军火贸易中赚取差价而已,而是指西班牙人在向其他势力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得向他们提供同等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训练支持。换句话说,这些充当中间人的海商,同样也是接受殖民当局军事援助的对象。 巴亚诺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总督大人会如此信任这些身份不明的中间人,以至于要答应对方如此之多的条件。这些海商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向巴亚诺表明过真正的身份,这使得巴亚诺也很难与其建立起足够的互信。 但这也是巴亚诺目前与菲律宾殖民当局取得联系的唯一消息渠道,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这些中间人,也只能将自己撰写的密信交给他们送往遥远的宿务港。 第203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陈一鑫的印象中,金州地峡防线后方的战地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忙碌的景象了。即便是去年年末那次巡逻队遇到伏击,逃回来的士兵其实倒也没几个伤员,很快就处理妥当了。而今天当他走进战地医院的时候,看到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川流不息,繁忙程度甚至堪比战时,如果他不是刚接到消息从前线赶回来,肯定会认为这是地峡防线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因为只有清军发动了猛攻,才有可能会给己方造成这么多的人员伤亡。 陈一鑫一到,当下便有人引他先去见躺在病床上的孙丙。这个时候韦林也还在病床前没走,见陈一鑫来了立刻起身敬礼。孙丙虽然有伤在身,但也立刻坐正身体抬手敬礼。 陈一鑫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他毕竟带兵的时间已经不短,绝不会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不安的情绪,向两人回礼之后,便对孙丙关切地问道:“身上的伤要紧吗?” 孙丙连忙应道:“多谢将军关心,军医已经看过,都只是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便能好起来,想来应无大碍。” “那就好。这次行动进展如何?”当下没有外人,陈一鑫便直接了当地问了。 孙丙不敢怠慢,便将昨日如何动手突袭清军火枪队,又是如何在撤退途中被赶来的清军大部队追击,详细地告知了陈一鑫。 陈一鑫听完他的口述之后也略感吃惊,他在看到战地医院内的景况后,本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结果的心理准备,倒不曾想陆战队所取得的战果要比他预计的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陆战队显然也为此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像这样在一次任务中伤亡数十人的情况,在陆战队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等王汤姆知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觉得肉疼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陈一鑫的印象中,金州地峡防线后方的战地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忙碌的景象了。即便是去年年末那次巡逻队遇到伏击,逃回来的士兵其实倒也没几个伤员,很快就处理妥当了。而今天当他走进战地医院的时候,看到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川流不息,繁忙程度甚至堪比战时,如果他不是刚接到消息从前线赶回来,肯定会认为这是地峡防线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因为只有清军发动了猛攻,才有可能会给己方造成这么多的人员伤亡。 陈一鑫一到,当下便有人引他先去见躺在病床上的孙丙。这个时候韦林也还在病床前没走,见陈一鑫来了立刻起身敬礼。孙丙虽然有伤在身,但也立刻坐正身体抬手敬礼。 陈一鑫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他毕竟带兵的时间已经不短,绝不会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不安的情绪,向两人回礼之后,便对孙丙关切地问道:“身上的伤要紧吗?” 孙丙连忙应道:“多谢将军关心,军医已经看过,都只是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便能好起来,想来应无大碍。” “那就好。这次行动进展如何?”当下没有外人,陈一鑫便直接了当地问了。 孙丙不敢怠慢,便将昨日如何动手突袭清军火枪队,又是如何在撤退途中被赶来的清军大部队追击,详细地告知了陈一鑫。 陈一鑫听完他的口述之后也略感吃惊,他在看到战地医院内的景况后,本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结果的心理准备,倒不曾想陆战队所取得的战果要比他预计的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陆战队显然也为此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像这样在一次任务中伤亡数十人的情况,在陆战队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等王汤姆知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觉得肉疼了。 在陈一鑫的印象中,金州地峡防线后方的战地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忙碌的景象了。即便是去年年末那次巡逻队遇到伏击,逃回来的士兵其实倒也没几个伤员,很快就处理妥当了。而今天当他走进战地医院的时候,看到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川流不息,繁忙程度甚至堪比战时,如果他不是刚接到消息从前线赶回来,肯定会认为这是地峡防线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因为只有清军发动了猛攻,才有可能会给己方造成这么多的人员伤亡。 陈一鑫一到,当下便有人引他先去见躺在病床上的孙丙。这个时候韦林也还在病床前没走,见陈一鑫来了立刻起身敬礼。孙丙虽然有伤在身,但也立刻坐正身体抬手敬礼。 陈一鑫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他毕竟带兵的时间已经不短,绝不会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不安的情绪,向两人回礼之后,便对孙丙关切地问道:“身上的伤要紧吗?” 孙丙连忙应道:“多谢将军关心,军医已经看过,都只是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便能好起来,想来应无大碍。” “那就好。这次行动进展如何?”当下没有外人,陈一鑫便直接了当地问了。 孙丙不敢怠慢,便将昨日如何动手突袭清军火枪队,又是如何在撤退途中被赶来的清军大部队追击,详细地告知了陈一鑫。 陈一鑫听完他的口述之后也略感吃惊,他在看到战地医院内的景况后,本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结果的心理准备,倒不曾想陆战队所取得的战果要比他预计的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陆战队显然也为此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像这样在一次任务中伤亡数十人的情况,在陆战队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等王汤姆知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觉得肉疼了。 在陈一鑫的印象中,金州地峡防线后方的战地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忙碌的景象了。即便是去年年末那次巡逻队遇到伏击,逃回来的士兵其实倒也没几个伤员,很快就处理妥当了。而今天当他走进战地医院的时候,看到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川流不息,繁忙程度甚至堪比战时,如果他不是刚接到消息从前线赶回来,肯定会认为这是地峡防线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因为只有清军发动了猛攻,才有可能会给己方造成这么多的人员伤亡。 陈一鑫一到,当下便有人引他先去见躺在病床上的孙丙。这个时候韦林也还在病床前没走,见陈一鑫来了立刻起身敬礼。孙丙虽然有伤在身,但也立刻坐正身体抬手敬礼。 陈一鑫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他毕竟带兵的时间已经不短,绝不会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不安的情绪,向两人回礼之后,便对孙丙关切地问道:“身上的伤要紧吗?” 孙丙连忙应道:“多谢将军关心,军医已经看过,都只是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便能好起来,想来应无大碍。” “那就好。这次行动进展如何?”当下没有外人,陈一鑫便直接了当地问了。 孙丙不敢怠慢,便将昨日如何动手突袭清军火枪队,又是如何在撤退途中被赶来的清军大部队追击,详细地告知了陈一鑫。 陈一鑫听完他的口述之后也略感吃惊,他在看到战地医院内的景况后,本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结果的心理准备,倒不曾想陆战队所取得的战果要比他预计的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陆战队显然也为此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像这样在一次任务中伤亡数十人的情况,在陆战队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等王汤姆知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觉得肉疼了。 在陈一鑫的印象中,金州地峡防线后方的战地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忙碌的景象了。即便是去年年末那次巡逻队遇到伏击,逃回来的士兵其实倒也没几个伤员,很快就处理妥当了。而今天当他走进战地医院的时候,看到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川流不息,繁忙程度甚至堪比战时,如果他不是刚接到消息从前线赶回来,肯定会认为这是地峡防线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因为只有清军发动了猛攻,才有可能会给己方造成这么多的人员伤亡。 陈一鑫一到,当下便有人引他先去见躺在病床上的孙丙。这个时候韦林也还在病床前没走,见陈一鑫来了立刻起身敬礼。孙丙虽然有伤在身,但也立刻坐正身体抬手敬礼。 陈一鑫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他毕竟带兵的时间已经不短,绝不会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不安的情绪,向两人回礼之后,便对孙丙关切地问道:“身上的伤要紧吗?” 孙丙连忙应道:“多谢将军关心,军医已经看过,都只是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便能好起来,想来应无大碍。” “那就好。这次行动进展如何?”当下没有外人,陈一鑫便直接了当地问了。 孙丙不敢怠慢,便将昨日如何动手突袭清军火枪队,又是如何在撤退途中被赶来的清军大部队追击,详细地告知了陈一鑫。 陈一鑫听完他的口述之后也略感吃惊,他在看到战地医院内的景况后,本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结果的心理准备,倒不曾想陆战队所取得的战果要比他预计的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陆战队显然也为此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像这样在一次任务中伤亡数十人的情况,在陆战队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等王汤姆知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觉得肉疼了。 在陈一鑫的印象中,金州地峡防线后方的战地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忙碌的景象了。即便是去年年末那次巡逻队遇到伏击,逃回来的士兵其实倒也没几个伤员,很快就处理妥当了。而今天当他走进战地医院的时候,看到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川流不息,繁忙程度甚至堪比战时,如果他不是刚接到消息从前线赶回来,肯定会认为这是地峡防线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因为只有清军发动了猛攻,才有可能会给己方造成这么多的人员伤亡。 陈一鑫一到,当下便有人引他先去见躺在病床上的孙丙。这个时候韦林也还在病床前没走,见陈一鑫来了立刻起身敬礼。孙丙虽然有伤在身,但也立刻坐正身体抬手敬礼。 陈一鑫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他毕竟带兵的时间已经不短,绝不会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不安的情绪,向两人回礼之后,便对孙丙关切地问道:“身上的伤要紧吗?” 孙丙连忙应道:“多谢将军关心,军医已经看过,都只是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便能好起来,想来应无大碍。” “那就好。这次行动进展如何?”当下没有外人,陈一鑫便直接了当地问了。 孙丙不敢怠慢,便将昨日如何动手突袭清军火枪队,又是如何在撤退途中被赶来的清军大部队追击,详细地告知了陈一鑫。 陈一鑫听完他的口述之后也略感吃惊,他在看到战地医院内的景况后,本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结果的心理准备,倒不曾想陆战队所取得的战果要比他预计的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陆战队显然也为此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像这样在一次任务中伤亡数十人的情况,在陆战队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等王汤姆知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觉得肉疼了。 在陈一鑫的印象中,金州地峡防线后方的战地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忙碌的景象了。即便是去年年末那次巡逻队遇到伏击,逃回来的士兵其实倒也没几个伤员,很快就处理妥当了。而今天当他走进战地医院的时候,看到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川流不息,繁忙程度甚至堪比战时,如果他不是刚接到消息从前线赶回来,肯定会认为这是地峡防线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因为只有清军发动了猛攻,才有可能会给己方造成这么多的人员伤亡。 第203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清军在辽东半岛东海岸的处境并不理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非常被动,完全无法抵御来自海上的军事打击。尽管清军也尝试过在海岸设立哨所或是小型据点之类的办法,但往往设立不久就会召来海汉军的定点打击,前前后后也是折损了不少人马。 而东海岸附近没有大城市能够供应足够的军需物资,导致清军难以在这一地区长期驻扎大量部队。到去年甚至连村镇一级的聚居点都被海汉军扫荡得差不多了,清军要在海岸线布防就必须要通过陆上长途运输来解决补给问题,而这一区域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投入兵力去保护的资源了。所以最后清军干脆就放弃了东海岸的防御,将兵力集中到大黑山防线,不去理会海汉军的两栖袭扰战了——反正东海岸也没什么可以让海汉抢掠的资源了。 而西海岸的状况有所不同,复州卫和盖州卫的两处卫城是继承自大明的两处大型堡垒,近两年因为海汉在金州占据一隅,东海岸又被反复扫荡,清军的补给就只能靠西海岸的交通线来保障,否则从沈阳方向运来的各种物资就得穿过数百里的山林才能抵达前线。所以清军对这两处卫城又加以了修复和巩固,用其作为人员和货物的中转站。 关于这两处地方的情况,海汉军方当然是早就注意到了,不过这两处卫城修筑得十分坚固,加之又有大量清军驻防,海汉军想攻打这两个地方就得投入比较多的兵力。 但如果从海上向当地投放兵力,就要让大量战船进入渤海活动,而这必然会引起大明的紧张和不满,所以相关的作战计划一直都处于搁置状态。 王汤姆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贵为国防部二把手,这些年却极少在三亚享福,一直在海外南征北战,不断地刷新战绩。如今朝鲜暂时已经太平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后续的军事合作都是按部就班的事,他和钱天敦在朝鲜坐镇,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表明海汉对两国的军事合作极为重视,好让朝鲜人安心提供海汉所需的资源和市场。 但清军火枪队的出现,却是让王汤姆又找到了一个开战的理由,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对海汉军的安全造成了实际威胁,采取一些必要的反制措施也在情理之中。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清军在辽东半岛东海岸的处境并不理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非常被动,完全无法抵御来自海上的军事打击。尽管清军也尝试过在海岸设立哨所或是小型据点之类的办法,但往往设立不久就会召来海汉军的定点打击,前前后后也是折损了不少人马。 而东海岸附近没有大城市能够供应足够的军需物资,导致清军难以在这一地区长期驻扎大量部队。到去年甚至连村镇一级的聚居点都被海汉军扫荡得差不多了,清军要在海岸线布防就必须要通过陆上长途运输来解决补给问题,而这一区域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投入兵力去保护的资源了。所以最后清军干脆就放弃了东海岸的防御,将兵力集中到大黑山防线,不去理会海汉军的两栖袭扰战了——反正东海岸也没什么可以让海汉抢掠的资源了。 而西海岸的状况有所不同,复州卫和盖州卫的两处卫城是继承自大明的两处大型堡垒,近两年因为海汉在金州占据一隅,东海岸又被反复扫荡,清军的补给就只能靠西海岸的交通线来保障,否则从沈阳方向运来的各种物资就得穿过数百里的山林才能抵达前线。所以清军对这两处卫城又加以了修复和巩固,用其作为人员和货物的中转站。 关于这两处地方的情况,海汉军方当然是早就注意到了,不过这两处卫城修筑得十分坚固,加之又有大量清军驻防,海汉军想攻打这两个地方就得投入比较多的兵力。 但如果从海上向当地投放兵力,就要让大量战船进入渤海活动,而这必然会引起大明的紧张和不满,所以相关的作战计划一直都处于搁置状态。 王汤姆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贵为国防部二把手,这些年却极少在三亚享福,一直在海外南征北战,不断地刷新战绩。如今朝鲜暂时已经太平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后续的军事合作都是按部就班的事,他和钱天敦在朝鲜坐镇,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表明海汉对两国的军事合作极为重视,好让朝鲜人安心提供海汉所需的资源和市场。 但清军火枪队的出现,却是让王汤姆又找到了一个开战的理由,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对海汉军的安全造成了实际威胁,采取一些必要的反制措施也在情理之中。清军在辽东半岛东海岸的处境并不理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非常被动,完全无法抵御来自海上的军事打击。尽管清军也尝试过在海岸设立哨所或是小型据点之类的办法,但往往设立不久就会召来海汉军的定点打击,前前后后也是折损了不少人马。 而东海岸附近没有大城市能够供应足够的军需物资,导致清军难以在这一地区长期驻扎大量部队。到去年甚至连村镇一级的聚居点都被海汉军扫荡得差不多了,清军要在海岸线布防就必须要通过陆上长途运输来解决补给问题,而这一区域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投入兵力去保护的资源了。所以最后清军干脆就放弃了东海岸的防御,将兵力集中到大黑山防线,不去理会海汉军的两栖袭扰战了——反正东海岸也没什么可以让海汉抢掠的资源了。 而西海岸的状况有所不同,复州卫和盖州卫的两处卫城是继承自大明的两处大型堡垒,近两年因为海汉在金州占据一隅,东海岸又被反复扫荡,清军的补给就只能靠西海岸的交通线来保障,否则从沈阳方向运来的各种物资就得穿过数百里的山林才能抵达前线。所以清军对这两处卫城又加以了修复和巩固,用其作为人员和货物的中转站。 关于这两处地方的情况,海汉军方当然是早就注意到了,不过这两处卫城修筑得十分坚固,加之又有大量清军驻防,海汉军想攻打这两个地方就得投入比较多的兵力。 但如果从海上向当地投放兵力,就要让大量战船进入渤海活动,而这必然会引起大明的紧张和不满,所以相关的作战计划一直都处于搁置状态。 王汤姆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贵为国防部二把手,这些年却极少在三亚享福,一直在海外南征北战,不断地刷新战绩。如今朝鲜暂时已经太平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后续的军事合作都是按部就班的事,他和钱天敦在朝鲜坐镇,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表明海汉对两国的军事合作极为重视,好让朝鲜人安心提供海汉所需的资源和市场。 但清军火枪队的出现,却是让王汤姆又找到了一个开战的理由,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对海汉军的安全造成了实际威胁,采取一些必要的反制措施也在情理之中。清军在辽东半岛东海岸的处境并不理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非常被动,完全无法抵御来自海上的军事打击。尽管清军也尝试过在海岸设立哨所或是小型据点之类的办法,但往往设立不久就会召来海汉军的定点打击,前前后后也是折损了不少人马。 而东海岸附近没有大城市能够供应足够的军需物资,导致清军难以在这一地区长期驻扎大量部队。到去年甚至连村镇一级的聚居点都被海汉军扫荡得差不多了,清军要在海岸线布防就必须要通过陆上长途运输来解决补给问题,而这一区域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投入兵力去保护的资源了。所以最后清军干脆就放弃了东海岸的防御,将兵力集中到大黑山防线,不去理会海汉军的两栖袭扰战了——反正东海岸也没什么可以让海汉抢掠的资源了。 而西海岸的状况有所不同,复州卫和盖州卫的两处卫城是继承自大明的两处大型堡垒,近两年因为海汉在金州占据一隅,东海岸又被反复扫荡,清军的补给就只能靠西海岸的交通线来保障,否则从沈阳方向运来的各种物资就得穿过数百里的山林才能抵达前线。所以清军对这两处卫城又加以了修复和巩固,用其作为人员和货物的中转站。 关于这两处地方的情况,海汉军方当然是早就注意到了,不过这两处卫城修筑得十分坚固,加之又有大量清军驻防,海汉军想攻打这两个地方就得投入比较多的兵力。 但如果从海上向当地投放兵力,就要让大量战船进入渤海活动,而这必然会引起大明的紧张和不满,所以相关的作战计划一直都处于搁置状态。 王汤姆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贵为国防部二把手,这些年却极少在三亚享福,一直在海外南征北战,不断地刷新战绩。如今朝鲜暂时已经太平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后续的军事合作都是按部就班的事,他和钱天敦在朝鲜坐镇,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表明海汉对两国的军事合作极为重视,好让朝鲜人安心提供海汉所需的资源和市场。 但清军火枪队的出现,却是让王汤姆又找到了一个开战的理由,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对海汉军的安全造成了实际威胁,采取一些必要的反制措施也在情理之中。清军在辽东半岛东海岸的处境并不理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非常被动,完全无法抵御来自海上的军事打击。尽管清军也尝试过在海岸设立哨所或是小型据点之类的办法,但往往设立不久就会召来海汉军的定点打击,前前后后也是折损了不少人马。 而东海岸附近没有大城市能够供应足够的军需物资,导致清军难以在这一地区长期驻扎大量部队。到去年甚至连村镇一级的聚居点都被海汉军扫荡得差不多了,清军要在海岸线布防就必须要通过陆上长途运输来解决补给问题,而这一区域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投入兵力去保护的资源了。所以最后清军干脆就放弃了东海岸的防御,将兵力集中到大黑山防线,不去理会海汉军的两栖袭扰战了——反正东海岸也没什么可以让海汉抢掠的资源了。 而西海岸的状况有所不同,复州卫和盖州卫的两处卫城是继承自大明的两处大型堡垒,近两年因为海汉在金州占据一隅,东海岸又被反复扫荡,清军的补给就只能靠西海岸的交通线来保障,否则从沈阳方向运来的各种物资就得穿过数百里的山林才能抵达前线。所以清军对这两处卫城又加以了修复和巩固,用其作为人员和货物的中转站。 关于这两处地方的情况,海汉军方当然是早就注意到了,不过这两处卫城修筑得十分坚固,加之又有大量清军驻防,海汉军想攻打这两个地方就得投入比较多的兵力。 但如果从海上向当地投放兵力,就要让大量战船进入渤海活动,而这必然会引起大明的紧张和不满,所以相关的作战计划一直都处于搁置状态。 王汤姆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贵为国防部二把手,这些年却极少在三亚享福,一直在海外南征北战,不断地刷新战绩。如今朝鲜暂时已经太平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后续的军事合作都是按部就班的事,他和钱天敦在朝鲜坐镇,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表明海汉对两国的军事合作极为重视,好让朝鲜人安心提供海汉所需的资源和市场。 但清军火枪队的出现,却是让王汤姆又找到了一个开战的理由,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对海汉军的安全造成了实际威胁,采取一些必要的反制措施也在情理之中。 第204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一名常年在海外带兵打仗的军官,负伤对孙丙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去年在朝鲜作战期间,他也曾因伤短暂入院治疗。不过当时的大同江**刚刚建成便投入战斗,包括战地医院在内的各种设施都十分简陋,条件远远比不上金州这边。 孙丙还记得那时候住的“病房”只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一个用来安置病人的帐篷里满满当当要塞下二十张行军床。除此之外,就连手术室也是设在帐篷里,医护人员也是由各地征调而来,整个战地医院的运转着实有些混乱。 而金州这边因为经营时间要长得多,相应的基础设施也更为齐全,这座距离地峡防线仅几里的战地医院便是砖石构筑而成,每间病房仅设八个床位,远不似大同江战地医院那么拥挤,环境和医疗条件都明显要高出一个档次。 从孙丙入院第二天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他了。除了在这次行动中由他指挥的部下和并肩作战的海军同僚之外,还有金州本地的文武官员,以及代表本地民众来慰问伤员的一干士绅耆老,这倒是孙丙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虽然这些来探望伤员的人士未必知道孙丙等人在前线执行了什么样的作战任务,但有消息指出,镇守金州的陈一***昨天特地从前线赶回来,便是为了探视这些被送来救治的伤员。能让位高权重的海汉将领如此重视,这就已经说明受伤这些人不是等闲角色。一些有特殊消息渠道的人再一打听,便知这批伤兵全是海军陆战队的人马,那可是能与特战团平起平坐的王牌部队,也难怪陈将军会如此重视了。 不管是因为陈一鑫的示范起了作用,还是想结识海军陆战队的好汉,总之是来了不少人凑这个热闹。孙丙一开始还觉得挺新鲜,但接待了四五拨人之后就有点不胜其烦了。 到下午稍晚一些时候,访客终于少了,孙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身为这批伤员的指挥官,来访者几乎都是以他为主要目标,这一天下来不但讲话讲到口干舌燥,而且连脸都僵掉了。 孙丙正待趁着这个空闲休息一会儿,一转头看到又有外人进了病房,而且是他认识的人,本地主管民政和宣传事务的刘尚。 他昨天下船的时候便已经与刘尚见过面,自然不会误以为对方也是专门来探视自己,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有公事要找自己商量。 果不其然,刘尚一开口,说的便是公事:“孙连长,我这边打算为你们这次战斗任务写一篇新闻稿,你看方不方便配合我接受一下采访?” 孙丙苦笑道:“刘大人客气了,您写文章夸赞陆战队,我感谢还来不及,不过您能不能让我先缓缓,今天来探视的人太多,讲了一天的话,嗓子都有点哑了,这会儿咳得厉害。” 刘尚道:“这倒好办,我马上让人去弄点清咽润肺的药,帮你缓一缓。” 孙丙还未接话,刘尚便又匆匆忙忙地出了病房,看来并非是嘴上客气两句,而是真张罗此事去了。 刘尚当初被调到北方任职,一开始是在山东,后来又调动到辽东,不过这两处地方都是军管区,所以他打交道的对象也大多是军人。刘尚主管的事务是政工宣传,给驻防北方的各支部队做巡回宣讲活动几乎是每年都在做的任务,以维持士气,巩固这些部队对执委会的忠诚度。所以只要是在这两处地方长时间待过的军官,大多都跟刘尚认识,孙丙也不例外。 孙丙对刘尚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他记得自己早先驻扎在金州的时候,这位刘大人除了会在宣讲活动中传达《海汉时报》上的官方新闻之外,偶尔兴致高的时候也会给众人表演一段说,内容多半也是海汉军早年间在各地征战的传故事,十分投合军人们的喜好。而且刘尚的说水平相当不错,据说入仕之前便是在三亚的茶馆里以说为生的专业人士,做官之后也没什么明显的官架子,这让同是平民出身的孙丙对其也多了几分好感。 不多时刘尚便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瓷盅:“你运气好,医生说库存只有最后一点清咽饮了,我都要过来了,先泡一杯给你喝点再说。” 孙丙连声谢过,从刘尚手上接过瓷盅,果然还是热的。刘尚继续说道:“这清咽饮是好东西,里面有乌梅、麦冬、生甘草、桔梗、沙参、玄参,我这行当说话太多,经常都会嗓子顶不住,喝了这玩意儿就能轻松不少。” 孙丙喝了一口之后应道:“刘大人是内行人,推荐的东西肯定不会错。” 刘尚待孙丙喝完药,这才重新提起正事:“关于陆战队这次执行的作战任务,听说日后是要向国防部请功的,到时候时报肯定会有相关的报道,所以得早些备稿。你养好伤就不知道又会被调去哪里了,我就只能趁你还走不了路的时候先来堵你。” 孙丙道:“刘大人辛苦,只是在下这次执行的任务是有保密规定,不可对外界泄露,还望刘大人见谅。” 刘尚应道:“孙连长嘴倒是严实......放心吧,此事已经征求过陈将军的同意,这是他签发的手令,你看看。” 孙丙识字不多,这张手令上的内容勉强能够看懂七八成,不过最下面落款处有陈一鑫的签名和印章,这个他倒是看得很清楚。陈一鑫虽然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但也是知悉这次行动内情的军方将领,而且之前金州这边发现清军**队的线索,便是由陈一鑫通知了大同江**,所以既然他已经同意了这个特殊采访,那孙丙也就无需抗拒了。 如今的刘尚早就已经绝了替大明卖命的念头,安安心心地当着海汉的官,奔着更好的前途去了。当时与他一起进入海汉潜伏,知道他身份的几个人,全部已经死在了海南岛,而上面肯定也以为他死在了同一次海难当中,没人会想到一个以说先生作为掩护身份的大明探子能完全改换身份,成功混进了海汉的官僚体系中,而且还有越爬越高的趋势。 辽东这地方距离海汉本土虽然十分遥远,但海汉不惜在这里布下重兵常年与清军对峙,也足见对这个地方的重视程度并不亚于任何一处海外统治区。而刘尚在金州所负责的工作范围,也已经不再受限于宣传领域,而是越来越多地参与到民政事务的管理当中。这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个人能力得到显著提升之后获得了来自上级更多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辽东地区有能力的官员数量偏少的缘故。但这样的环境也给刘尚留下了更多的发挥空间,让他可以去争取到很多表现自己的机会——比如说成为《海汉时报》在辽东地区的首席特约撰稿人。 《海汉时报》作为海汉国现阶段的官方媒体,上面所登载的内容往往就代表了官方的意志和态度,很多时候官方都会通过这个平台来放出风声,引导民间舆论。 特别是海汉国历年来频繁的对外战争,如果换作其他国家,可能早就已经对这类需要耗费大量钱财和物资的征伐行动怨声载道,但海汉国对舆论的控制和引导极为有效,民众对此非但不会反对,反而将其视作了国力鼎盛的一种象征。而对外战争连年取得胜利,也反过来进一步巩固了民众的这种印象,让他们越发对每次讨伐外国充满了期待。 当然了,海汉在对外战争中保持常胜不败,并且从中获得了诸多好处,不但足以弥补战争的消耗,还能让国家和民众都从中获益,这才是舆论引导能够起到作用的根本原因。要是多吃了几次败仗,或是军队伤亡大增,那估计国内的风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边倒了。 作为官方发声的平台,时报上有很多文章的撰稿者其实就是各个部门的官员,有时候头版头条甚至是执委会的大佬亲自执笔,刘尚也是进到宣传部门之后才慢慢了解到这些内情。而能够成为时报的特约撰稿人,这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资历,对刘尚来说可绝非寻常的荣誉。要知道整个辽东地区,他是唯一一名担此殊荣的归化籍官员,除他之外,也就只有陈一鑫和沙喜这两位大佬能有此特权,而这两位通常又并不会亲自动笔给时报写稿,所以实际上辽东也就刘尚一人在负责干这个活。 在海外所发生的战事,除了军方内部的通报之外,也会有刘尚这样身处当地的撰稿人就战斗状况和结果写好新闻稿,以备《海汉时报》在需要时刊登。但正如孙丙所提到的那样,在大多数时候作战行动都属于军事机密,其中有很多不宜对公众披露的内容,所以这类稿件往往也不一定能够出现在报纸上。 但职责所在,刘尚还是会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他听说这次陆战队在北边执行的作战任务很可能立下了大功,那么为此撰写一篇详细的新闻稿就自动成为了他的任务。在向陈一鑫进行了申请并拿到手令之后,刘尚便来到战地医院采访当事人了。 有了陈一鑫的背,孙丙也就无需担心泄密了,很爽快地从自己接到任务开始讲起,到如何进入金石滩附近的山林潜伏,如何暗中观察敌情,如何调查和确认目标的战斗力,按照刘尚的提问作了比较详细的回答。 刘尚不是第一次采访带兵打仗的军官了,不过陆战队所执行的这次特殊任务还是让他颇为吃惊。海汉军在过去进入敌占区执行作战任务的次数其实很多,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击脱离,得手之后立刻撤回海上,并不会在当地逗留太久。 而孙丙指挥的这次作战行动显然与过去的军事行动有所不同,照其所说他们已经在当地潜伏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等到了这么一个动手的机会。尽管暴露行迹强攻的风险极大,但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孙丙的部队还是选择了动手,而他们也为之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清军为了追剿他们几乎是不计自身伤亡,拿人命跟陆战队硬怼,而最后能够平安撤回到金州的人,可以说都算是幸运儿了。 饶是刘尚脑子好用,也还是觉得此次行动中的信息量太大。他知道军方一向珍视士兵安全,只要有选择余地,一般都不会在作战中与敌人以命换命的硬拼,但孙丙所指挥的这个行动显然已经打破了这个惯例,而且陆战队还是军中的王牌部队,一次行动损失几十号人,这绝对算得上是重大战损了。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现这么多的人员伤亡,指挥官非但不会被问责,反而会记功领赏,这就说明军方对清军那支**队的存在是有多忌惮了,必须要除之而后快。按照孙丙所说,协助清军组建**队的应该是西班牙人,但对于清军是如何跟西班牙人勾搭上的,到目前依然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我们在行动时打死了一个翻译,可惜了,如果能够抓到活口,或许就能查到中间人的真实身份了。”孙丙回想起行动过程,依然对于这个细节有些耿耿于怀。虽然他们成功地打掉了清军的**队,但所肩负的调查任务却未能圆满完成,依然没有查明中间人的来头。 刘尚本身就是间谍出身,对于细节十分敏感,当下便追问道:“那翻译的尸首,你们可曾带回来?或许能从其身形样貌和随身物品中找到一些线索。” 孙丙点点头道:“尸首倒是用马驮到船上带回来了,就是还不知道验尸进展如何。” 刘尚是一个好心极重的人,当初在三亚以说先生身份潜伏的时候就很喜欢去市立图馆查阅各种资料,后来调到山东,因为调查移民营的贪腐内幕,还差点搞得自己身份败露。不过来辽东之后很久没有出现过让他好心迸发的状况了,而孙丙的任务似乎又一次地激发起了他探究真相的兴趣。 第204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到底是什么人在替西班牙人和清国牵线搭桥,这是调查人员目前最想弄清的问题,而刘尚认为解决问题的关键或许就在翻译身上。按照孙丙的描述,这个翻译应该掌握了汉语、西班牙语和满语三门语言,那么在此之前,他必然曾频繁出入清国和南海的西班牙殖民地,与满人和西班牙人有比较密切的接触。 而普通的汉人海商大概很难将自己的生意范围做到这么大,特别是跟清国进私下贸易,还向其提供武器装备,这样的行为放在大明无疑是犯忌讳的重罪,一旦被发现大概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想来也没多少人敢去冒这样的风险。 所以刘尚认为,这中间人虽然据说是汉人,但却未必是受大明管辖的明人。而且能谋划实施这么复杂的行动计划,肯定也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必然是有经验丰富的高手在幕后主持。如果由刘尚来主持调查工作,那他会先将根基在大明且与官方关系密切的海商排除掉,再在剩下的海商中筛选出有实力在黄海至南海间建立航线的少数人,这样调查对象的范围就能大大缩小了。 当然了,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构想而已,刘尚的职责是抓宣传工作,至于调查外敌动向,那是安全部和军情局的职责。就算他对这案子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也不能随意插手情报部门的调查工作,顶多也就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向知情人了解更多的信息,就像他当下正在对孙丙进行的访问一样。 告别孙丙离开病房后,刘尚没有急于返回住处去整理今天的采访笔记,而是先去找了医院的一名熟人。 刘尚的这个熟人名叫**平,是战地医院的一名外科大夫,曾经在三亚师从约翰逊,派驻辽东之后算是本地医疗领域的学术带头人了。而**平除了给受伤的军人们动手术之外,偶尔也会客串一些特别任务,比如说充当临时仵作负责验尸。 刘尚听孙丙说那翻译的尸身已经运回来,便猜测应该是停放在战地医院,毕竟不管是军情局还是安全部,都没有专门用于停尸的场所。而**平作为战地医院的临时仵作,很有可能就得承担起验尸的任务,从他那里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相关信息。 “你的消息很快啊!”**平听了刘尚的来意之后略感惊讶:“莫非你如今去军情局兼差了?” 刘尚摆摆手道:“部队要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人作甚,我就是好罢了。刚探视完孙连长,听说被他们击毙的敌军翻译尸首运回来了,我琢磨着这尸体上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所以来找你问问看。” **平道:“你倒是有闲心......不过这事是军情局在督办,事关军事机密,我可不敢乱说话。” 刘尚点点头道:“你放心,我这里有陈将军的手令,可以向各方了解与此次作战任务相关的信息。”说罢掏出那张陈一鑫签名盖章的手令,递到**平面前。 **平看过之后,这才点点头道:“既然有陈将军的手令,那就好办。你要不你跟我去看看那具尸首?” 刘尚虽是个文官,但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胆子可一点都不小,当即便应允了**平的提议。 如果换做其他人,在**平这边也未必能这么顺利地达成目的。刘尚跟**平是同一批从三亚调到北方的人员,两人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老相识了,如今闲暇的时候还会约在一起喝个茶吃个饭,私人关系还挺不错,所以刘尚才会直接来找他帮忙。 要认真算起来,陈一鑫的手令其实只是针对采访作战任务一事,可没有放权给刘尚让他去调查这起事件的幕后真相。不过刘尚也知道陈一鑫并不会有闲工夫来监督他的执行情况是否违规,所以在实际操作中也就大胆地自行加戏了。 战地医院的停尸间是一间单独的砖房,离医院的其他建筑至少有百米左右,一般也不会有人来这地方晃荡,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守措施。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平还特地拿了一盏防风油灯作为照明之用。 两人踩着地面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停尸间,尽管刘尚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不过跨进这小房间的一刹那,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双手合十拜了拜。他虽然不怕死人,但也不想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平就比他镇定多了,进到房间之后,先自顾自地点亮了墙上的两盏油灯,这样有了三盏灯照明之后,屋里的能见度也还凑合了。 “把门带上,风大!”**平回头一看,刘尚还在门口杵着,便吩咐了一句。 刘尚回过神来,将门关上,不过还是觉得这屋内十分阴冷,甚至感觉比外边温度还要低一些。 屋内正中间放着三张病床,上面都盖着白布,在油灯的照明下,能看出白布下的人体轮廓。**平指了指靠左的床位道:“那边就是你要看的人,另外两个床位上是我们的人。” 刘尚当然不会莽撞地去掀开白布,这个时候还是要等着**平来进行操作。**平也没有急于上前,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两个棉布口罩,将其中一个递给刘尚让他戴上。 白布掀开之后,刘尚看到了一具白得发青的男性尸体,从其样貌和头上的发髻来看,的确很像是大明汉人。因为验尸的需要,所以身上的衣物都已经除去,刘尚能清楚地看到其躯干上有至少五处创伤,看起来都是枪伤痕迹。 **平介绍道:“死者身上中了五枪,其中胸口的两枪是致命伤,死因是外伤导致的失血过多。我估计这家伙当时是被陆战队集火了,所以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连中五发。” 刘尚应道:“你的推测倒是与先前孙连长的描述一致,当时这人已经打算逃走,陆战队便采取了集火的方式把他从马背上打下来了。” **平听刘尚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当下也颇有点得意,接着说道:“这人身材瘦小,身上虽然穿的是皮袄,但贴身衣服都是汉人服饰,依我之见,很像是生活在长江以南的汉人。” 刘尚道:“他身上的皮袄多半是来到辽东之后才置办的,贴身衣物倒是可以交给军情局去研究,布料与沿海各地所产的织物做对比,应该便能圈定大致的地域。” **平赞道:“你这个办法倒是有点道理,那我稍后在报告里要加上这一条建议。” 刘尚笑道:“用我的主意不能白用,你自己看着办啊!” **平也笑道:“你这厮算得这么精的!也罢,请你吃饭便是,听说南关岭新开了两家饭馆,都是从山东请的大师傅过来,回头可以去试试口味如何。” 两人说笑几句,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眼前的正事上。**平继续说道:“这人的随身物品我都看过,除了衣物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没有任何能够表明其个人身份的物品。我觉得还是得从那几个俘虏身上下手,他们应该跟这个翻译比较熟,就算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至少能够提供更详细的一些信息。” 刘尚问道:“抓回来的俘虏不都是伤号吗?能不能撑到开口招供的时候啊?” “能活下来的问题就不大......如果军情局的动作够快,肯定还是来得及让他们招供的。”**平对此也没有太大的信心,反正能用的救治手段都已经用上了,如果军情局还是没拿到有价值的信息,那责任肯定不在医院。 这尸首也没有太多可供研究的信息,不多时便已经看完,刘尚也没有兴趣在这阴森森冷飕飕的停尸间里继续待下去。刘尚本来指望着能发现些线索,但实际情况并不理想,除了基本能够确定死者是个汉人,暂时就没有其他的确切信息了。 实际上刘尚所想到的调查方向,军情局已经考虑到了,毕竟这是专业的情报部门,当然不会轻易地错过任何一件证物所携带的信息。不过对比衣料这个工作,在物资相对比较匮乏的辽东是无法完成的,相关的证物也只能先送到南方,再设法收集对比样本来进行查证。 至于陆战队带回来的几名俘虏,那可不会像其他伤号一样得到休养的时间,在对身上的伤势进行了处理之后,他们便被全部带到军情局,在密闭的房间里被分头进行疲劳轰炸式的审讯。 刘尚与**平离开战地医院去南关岭下馆子的时候,韦林也离开了密闭的审讯室,不过他只是出来透口气清醒一下头脑,等会还得接着再战。 军情局对俘虏的审讯并不顺利,首先是语言沟通上的问题,虽然军情局已经为此准备了翻译人员,但俘虏的这几名清兵却似乎并非出自建州女真,其语言与清军中通用的满语还是有些许差别。这让双方的沟通也就变得不太顺畅,互相都难以完全理解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 而这些俘虏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明显缺乏合作意愿,他们除了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外,就基本没有再吐露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而对于海汉最急于确认的**队真正的编制规模和中间人的身份,这些俘虏更是不肯松口招供。 韦林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不肯招供的俘虏在他眼中就没有价值可言了,所以他果断下令挨个给俘虏上刑,并不会因为他们本身有伤在身就选择比较柔和的处理方式。趁着这个工夫,他便出来透透气,顺便理一理自己的思路,再进行接下来的审讯工作。 与此同时,位于三亚的国防部和安全部也再次召开了联席会议,就目前各地的局势和调查进展作当面沟通,执委会的陶东来和白克思也出席了这个会议。 最初陆续发生在辽东、江浙和海南岛三地的**事件看似不相关,但随着调查工作的深入,这几起相隔数千里的枪案却是因为各种证据的指向而被慢慢串联到了一起。目前所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说明西班牙人是幕后黑手之一,但仅凭西班牙人自己,却很难在其活动范围之外联系上别国的势力,而且也有其他证据证明了的确是有一伙汉人海商在从中牵线搭桥,帮助西班牙人经营此事。 但怪的是明明有很多证据能够证明这伙人的存在,却始终无法确认其真实身份,很显然这伙人做了非常周全的反侦察工作,提前就对可能暴露身份的环节进行了安排。而这样的对手,在海汉情报部门过去的经历中似乎是没有遇到过的。 “他们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也知道该如何避开我们的侦察,这是一帮老手,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曾经跟我们打过交道,所以才会对我们的路数这么了解,作出针对性的安排。”何夕在会上阐明了自己的看法:“不过天恢恢,疏而不漏,他们活动的范围越大,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就会越多,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只是时间问题了!” “老何说得是,我刚刚接到辽东金州发回的电报,陆战队在一天之前的敌后突袭行动中消灭了一支百人规模的清军**队,极有可能就是去年年末伏击我军巡逻队的那支清军部队。”颜楚杰向在座众人报告了这个刚刚送达的好消息:“陆战队不但缴获了一批武器,而且还抓到了数名俘虏,基本确认了在当地为清军提供军事援助的就是西班牙人。” “抓到西班牙人了?”陶东来闻言追问道。 颜楚杰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道:“电文上说打死了西班牙教官的翻译,但还是被正主给逃掉了。不过缴获的那批制式**已经被证实是西班牙所产,王汤姆要求在辽东再发动一轮针对清军后勤补给的军事行动,来作为我们对此事的回应。” 第204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陶东来皱眉道:“王汤姆是想以此为由跟清军开战?他打算怎么做?” 颜楚杰道:“王汤姆的计划是以特战团和海军北方舰队为主力,进入渤海海域对辽东半岛西海岸的清军据点实施打击,主要目标是盖州卫和复州卫两处卫城,通过军事打击阻断沈阳向辽东前线输送物资的通道。他还希望在这个行动中拉大明一起出兵,这样我们的部队进入渤海作战就师出有名,不用再顾虑大明的态度。” 陶东来听完之后缓缓摇头道:“我觉得不妥,就算我们把这两个地方打下来了,目前在辽东的兵力也不足以实现长期驻防,要嘛在当地大规模招兵,扩编驻军规模,要嘛就只能从南方调兵补充。但那样做就意味着当地会出现更大的军费开支,考虑到现阶段辽东地区的产出有限,就算占领了更大的地盘也没法获得足够多的收益来支撑维持统治所需的军费,这对我们而言其实是亏本买卖。” “那攻而不占怎么样?从政治角度来说,如果能让大明出兵协同,或许这是一个对明廷展示肌肉的好机会。”颜楚杰见陶东来态度坚决,便又换了另一个角度进行劝说。 陶东来仍是摇头道:“按照以前的做法打完就走?但明军未必能接受这样的战略,他们如果答应出兵,肯定是抱着收复失地的念头,如果把那两个卫城打下来了,明军就未必肯老老实实地再撤走了,多半会选择在当地驻军。到时候有明军的据点杵在辽东半岛的咽喉要道上,不但是清军的眼中钉,今后也会变成挡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到时候清军想再夺去这两个地方,我们管还是不管?” 对于辽东半岛的局势和海汉在当地的战略,在海汉高层内部其实也有好几种不同的意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对清国进行持续的军事打击。甚至连一向对军方意见比较支持的陶东来,对于是否应该在辽东继续主动展开作战行动也持保留态度。 军方的立场当然是希望每年都能安排一两次大的军事行动,在磨练部队战斗力的同时也可以消耗清军的实力,使其无法分兵去攻打大明,以达成牵制其兵力的目的。当然了,通过以战养战来增加军方的影响力,随着战争的进行逐步扩军,也是这类行动的附加效果。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陶东来皱眉道:“王汤姆是想以此为由跟清军开战?他打算怎么做?” 颜楚杰道:“王汤姆的计划是以特战团和海军北方舰队为主力,进入渤海海域对辽东半岛西海岸的清军据点实施打击,主要目标是盖州卫和复州卫两处卫城,通过军事打击阻断沈阳向辽东前线输送物资的通道。他还希望在这个行动中拉大明一起出兵,这样我们的部队进入渤海作战就师出有名,不用再顾虑大明的态度。” 陶东来听完之后缓缓摇头道:“我觉得不妥,就算我们把这两个地方打下来了,目前在辽东的兵力也不足以实现长期驻防,要嘛在当地大规模招兵,扩编驻军规模,要嘛就只能从南方调兵补充。但那样做就意味着当地会出现更大的军费开支,考虑到现阶段辽东地区的产出有限,就算占领了更大的地盘也没法获得足够多的收益来支撑维持统治所需的军费,这对我们而言其实是亏本买卖。” “那攻而不占怎么样?从政治角度来说,如果能让大明出兵协同,或许这是一个对明廷展示肌肉的好机会。”颜楚杰见陶东来态度坚决,便又换了另一个角度进行劝说。 陶东来仍是摇头道:“按照以前的做法打完就走?但明军未必能接受这样的战略,他们如果答应出兵,肯定是抱着收复失地的念头,如果把那两个卫城打下来了,明军就未必肯老老实实地再撤走了,多半会选择在当地驻军。到时候有明军的据点杵在辽东半岛的咽喉要道上,不但是清军的眼中钉,今后也会变成挡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到时候清军想再夺去这两个地方,我们管还是不管?” 对于辽东半岛的局势和海汉在当地的战略,在海汉高层内部其实也有好几种不同的意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对清国进行持续的军事打击。甚至连一向对军方意见比较支持的陶东来,对于是否应该在辽东继续主动展开作战行动也持保留态度。 军方的立场当然是希望每年都能安排一两次大的军事行动,在磨练部队战斗力的同时也可以消耗清军的实力,使其无法分兵去攻打大明,以达成牵制其兵力的目的。当然了,通过以战养战来增加军方的影响力,随着战争的进行逐步扩军,也是这类行动的附加效果。陶东来皱眉道:“王汤姆是想以此为由跟清军开战?他打算怎么做?” 颜楚杰道:“王汤姆的计划是以特战团和海军北方舰队为主力,进入渤海海域对辽东半岛西海岸的清军据点实施打击,主要目标是盖州卫和复州卫两处卫城,通过军事打击阻断沈阳向辽东前线输送物资的通道。他还希望在这个行动中拉大明一起出兵,这样我们的部队进入渤海作战就师出有名,不用再顾虑大明的态度。” 陶东来听完之后缓缓摇头道:“我觉得不妥,就算我们把这两个地方打下来了,目前在辽东的兵力也不足以实现长期驻防,要嘛在当地大规模招兵,扩编驻军规模,要嘛就只能从南方调兵补充。但那样做就意味着当地会出现更大的军费开支,考虑到现阶段辽东地区的产出有限,就算占领了更大的地盘也没法获得足够多的收益来支撑维持统治所需的军费,这对我们而言其实是亏本买卖。” “那攻而不占怎么样?从政治角度来说,如果能让大明出兵协同,或许这是一个对明廷展示肌肉的好机会。”颜楚杰见陶东来态度坚决,便又换了另一个角度进行劝说。 陶东来仍是摇头道:“按照以前的做法打完就走?但明军未必能接受这样的战略,他们如果答应出兵,肯定是抱着收复失地的念头,如果把那两个卫城打下来了,明军就未必肯老老实实地再撤走了,多半会选择在当地驻军。到时候有明军的据点杵在辽东半岛的咽喉要道上,不但是清军的眼中钉,今后也会变成挡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到时候清军想再夺去这两个地方,我们管还是不管?” 对于辽东半岛的局势和海汉在当地的战略,在海汉高层内部其实也有好几种不同的意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对清国进行持续的军事打击。甚至连一向对军方意见比较支持的陶东来,对于是否应该在辽东继续主动展开作战行动也持保留态度。 军方的立场当然是希望每年都能安排一两次大的军事行动,在磨练部队战斗力的同时也可以消耗清军的实力,使其无法分兵去攻打大明,以达成牵制其兵力的目的。当然了,通过以战养战来增加军方的影响力,随着战争的进行逐步扩军,也是这类行动的附加效果。陶东来皱眉道:“王汤姆是想以此为由跟清军开战?他打算怎么做?” 颜楚杰道:“王汤姆的计划是以特战团和海军北方舰队为主力,进入渤海海域对辽东半岛西海岸的清军据点实施打击,主要目标是盖州卫和复州卫两处卫城,通过军事打击阻断沈阳向辽东前线输送物资的通道。他还希望在这个行动中拉大明一起出兵,这样我们的部队进入渤海作战就师出有名,不用再顾虑大明的态度。” 陶东来听完之后缓缓摇头道:“我觉得不妥,就算我们把这两个地方打下来了,目前在辽东的兵力也不足以实现长期驻防,要嘛在当地大规模招兵,扩编驻军规模,要嘛就只能从南方调兵补充。但那样做就意味着当地会出现更大的军费开支,考虑到现阶段辽东地区的产出有限,就算占领了更大的地盘也没法获得足够多的收益来支撑维持统治所需的军费,这对我们而言其实是亏本买卖。” “那攻而不占怎么样?从政治角度来说,如果能让大明出兵协同,或许这是一个对明廷展示肌肉的好机会。”颜楚杰见陶东来态度坚决,便又换了另一个角度进行劝说。 陶东来仍是摇头道:“按照以前的做法打完就走?但明军未必能接受这样的战略,他们如果答应出兵,肯定是抱着收复失地的念头,如果把那两个卫城打下来了,明军就未必肯老老实实地再撤走了,多半会选择在当地驻军。到时候有明军的据点杵在辽东半岛的咽喉要道上,不但是清军的眼中钉,今后也会变成挡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到时候清军想再夺去这两个地方,我们管还是不管?” 对于辽东半岛的局势和海汉在当地的战略,在海汉高层内部其实也有好几种不同的意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对清国进行持续的军事打击。甚至连一向对军方意见比较支持的陶东来,对于是否应该在辽东继续主动展开作战行动也持保留态度。 军方的立场当然是希望每年都能安排一两次大的军事行动,在磨练部队战斗力的同时也可以消耗清军的实力,使其无法分兵去攻打大明,以达成牵制其兵力的目的。当然了,通过以战养战来增加军方的影响力,随着战争的进行逐步扩军,也是这类行动的附加效果。陶东来皱眉道:“王汤姆是想以此为由跟清军开战?他打算怎么做?” 颜楚杰道:“王汤姆的计划是以特战团和海军北方舰队为主力,进入渤海海域对辽东半岛西海岸的清军据点实施打击,主要目标是盖州卫和复州卫两处卫城,通过军事打击阻断沈阳向辽东前线输送物资的通道。他还希望在这个行动中拉大明一起出兵,这样我们的部队进入渤海作战就师出有名,不用再顾虑大明的态度。” 陶东来听完之后缓缓摇头道:“我觉得不妥,就算我们把这两个地方打下来了,目前在辽东的兵力也不足以实现长期驻防,要嘛在当地大规模招兵,扩编驻军规模,要嘛就只能从南方调兵补充。但那样做就意味着当地会出现更大的军费开支,考虑到现阶段辽东地区的产出有限,就算占领了更大的地盘也没法获得足够多的收益来支撑维持统治所需的军费,这对我们而言其实是亏本买卖。” “那攻而不占怎么样?从政治角度来说,如果能让大明出兵协同,或许这是一个对明廷展示肌肉的好机会。”颜楚杰见陶东来态度坚决,便又换了另一个角度进行劝说。 陶东来仍是摇头道:“按照以前的做法打完就走?但明军未必能接受这样的战略,他们如果答应出兵,肯定是抱着收复失地的念头,如果把那两个卫城打下来了,明军就未必肯老老实实地再撤走了,多半会选择在当地驻军。到时候有明军的据点杵在辽东半岛的咽喉要道上,不但是清军的眼中钉,今后也会变成挡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到时候清军想再夺去这两个地方,我们管还是不管?” 对于辽东半岛的局势和海汉在当地的战略,在海汉高层内部其实也有好几种不同的意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对清国进行持续的军事打击。甚至连一向对军方意见比较支持的陶东来,对于是否应该在辽东继续主动展开作战行动也持保留态度。 军方的立场当然是希望每年都能安排一两次大的军事行动,在磨练部队战斗力的同时也可以消耗清军的实力,使其无法分兵去攻打大明,以达成牵制其兵力的目的。当然了,通过以战养战来增加军方的影响力,随着战争的进行逐步扩军,也是这类行动的附加效果。 第204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真实的想法,陶东来最终还是表明态度,对情报部门将继续给予信任和支持。但参与调查工作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陶东来口中的“魑魅魍魉”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仅仅依靠过去惯常使用的手段已经很难对付他们了。 哪怕提前确认了近期将会有海商从宿务偷运出一批军火,哪怕海汉海军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手,要想在海上对其实施拦截也依然是困难重重,国防部和军情局甚至根本无法制定一个十拿九稳的万全之策。颜楚杰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军方的行动方案要想奏效,很大程度上也仍然得指望运气站在海汉一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海汉这边当下所能做的,就是让马尼拉驻军多派几艘船监控关键航道。而马尼拉当局的反应也并不慢,在三亚召开联席会议的当天,其实就已经有大小六艘战船离开了马尼拉湾,前往佛得岛附近海域布控。 这些战船全部隶属于去年新成立的马尼拉舰队,人员和船只主要从原本驻扎在南海海域的海军部队中抽调,虽然说起来是新的编制,但战斗力其实并不比现有的作战部队差多少。舰队对于一般的海上巡逻任务也算是轻车熟路,执行这种监控航道的任务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艘返回马尼拉报信的货船,已经再次载着原班人马前往宿务,他们必须要赶在何塞等几名西裔情报员身份暴露之前,将其从宿务接应出来。尽管情报部门用精心准备的假证物和一连串的手段暂时骗到了西班牙人,让他们误以为在海外的军事援助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但海南岛等地发生的状况迟早会传回宿务,到时候西班牙人必定会意识到之前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伪造的,而带着这些信息来到宿务何塞等人的身份就肯定瞒不住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真实的想法,陶东来最终还是表明态度,对情报部门将继续给予信任和支持。但参与调查工作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陶东来口中的“魑魅魍魉”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仅仅依靠过去惯常使用的手段已经很难对付他们了。 哪怕提前确认了近期将会有海商从宿务偷运出一批军火,哪怕海汉海军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手,要想在海上对其实施拦截也依然是困难重重,国防部和军情局甚至根本无法制定一个十拿九稳的万全之策。颜楚杰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军方的行动方案要想奏效,很大程度上也仍然得指望运气站在海汉一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海汉这边当下所能做的,就是让马尼拉驻军多派几艘船监控关键航道。而马尼拉当局的反应也并不慢,在三亚召开联席会议的当天,其实就已经有大小六艘战船离开了马尼拉湾,前往佛得岛附近海域布控。 这些战船全部隶属于去年新成立的马尼拉舰队,人员和船只主要从原本驻扎在南海海域的海军部队中抽调,虽然说起来是新的编制,但战斗力其实并不比现有的作战部队差多少。舰队对于一般的海上巡逻任务也算是轻车熟路,执行这种监控航道的任务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艘返回马尼拉报信的货船,已经再次载着原班人马前往宿务,他们必须要赶在何塞等几名西裔情报员身份暴露之前,将其从宿务接应出来。尽管情报部门用精心准备的假证物和一连串的手段暂时骗到了西班牙人,让他们误以为在海外的军事援助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但海南岛等地发生的状况迟早会传回宿务,到时候西班牙人必定会意识到之前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伪造的,而带着这些信息来到宿务何塞等人的身份就肯定瞒不住了。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真实的想法,陶东来最终还是表明态度,对情报部门将继续给予信任和支持。但参与调查工作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陶东来口中的“魑魅魍魉”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仅仅依靠过去惯常使用的手段已经很难对付他们了。 哪怕提前确认了近期将会有海商从宿务偷运出一批军火,哪怕海汉海军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手,要想在海上对其实施拦截也依然是困难重重,国防部和军情局甚至根本无法制定一个十拿九稳的万全之策。颜楚杰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军方的行动方案要想奏效,很大程度上也仍然得指望运气站在海汉一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海汉这边当下所能做的,就是让马尼拉驻军多派几艘船监控关键航道。而马尼拉当局的反应也并不慢,在三亚召开联席会议的当天,其实就已经有大小六艘战船离开了马尼拉湾,前往佛得岛附近海域布控。 这些战船全部隶属于去年新成立的马尼拉舰队,人员和船只主要从原本驻扎在南海海域的海军部队中抽调,虽然说起来是新的编制,但战斗力其实并不比现有的作战部队差多少。舰队对于一般的海上巡逻任务也算是轻车熟路,执行这种监控航道的任务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艘返回马尼拉报信的货船,已经再次载着原班人马前往宿务,他们必须要赶在何塞等几名西裔情报员身份暴露之前,将其从宿务接应出来。尽管情报部门用精心准备的假证物和一连串的手段暂时骗到了西班牙人,让他们误以为在海外的军事援助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但海南岛等地发生的状况迟早会传回宿务,到时候西班牙人必定会意识到之前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伪造的,而带着这些信息来到宿务何塞等人的身份就肯定瞒不住了。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真实的想法,陶东来最终还是表明态度,对情报部门将继续给予信任和支持。但参与调查工作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陶东来口中的“魑魅魍魉”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仅仅依靠过去惯常使用的手段已经很难对付他们了。 哪怕提前确认了近期将会有海商从宿务偷运出一批军火,哪怕海汉海军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手,要想在海上对其实施拦截也依然是困难重重,国防部和军情局甚至根本无法制定一个十拿九稳的万全之策。颜楚杰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军方的行动方案要想奏效,很大程度上也仍然得指望运气站在海汉一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海汉这边当下所能做的,就是让马尼拉驻军多派几艘船监控关键航道。而马尼拉当局的反应也并不慢,在三亚召开联席会议的当天,其实就已经有大小六艘战船离开了马尼拉湾,前往佛得岛附近海域布控。 这些战船全部隶属于去年新成立的马尼拉舰队,人员和船只主要从原本驻扎在南海海域的海军部队中抽调,虽然说起来是新的编制,但战斗力其实并不比现有的作战部队差多少。舰队对于一般的海上巡逻任务也算是轻车熟路,执行这种监控航道的任务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艘返回马尼拉报信的货船,已经再次载着原班人马前往宿务,他们必须要赶在何塞等几名西裔情报员身份暴露之前,将其从宿务接应出来。尽管情报部门用精心准备的假证物和一连串的手段暂时骗到了西班牙人,让他们误以为在海外的军事援助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但海南岛等地发生的状况迟早会传回宿务,到时候西班牙人必定会意识到之前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伪造的,而带着这些信息来到宿务何塞等人的身份就肯定瞒不住了。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真实的想法,陶东来最终还是表明态度,对情报部门将继续给予信任和支持。但参与调查工作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陶东来口中的“魑魅魍魉”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仅仅依靠过去惯常使用的手段已经很难对付他们了。 哪怕提前确认了近期将会有海商从宿务偷运出一批军火,哪怕海汉海军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手,要想在海上对其实施拦截也依然是困难重重,国防部和军情局甚至根本无法制定一个十拿九稳的万全之策。颜楚杰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军方的行动方案要想奏效,很大程度上也仍然得指望运气站在海汉一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海汉这边当下所能做的,就是让马尼拉驻军多派几艘船监控关键航道。而马尼拉当局的反应也并不慢,在三亚召开联席会议的当天,其实就已经有大小六艘战船离开了马尼拉湾,前往佛得岛附近海域布控。 这些战船全部隶属于去年新成立的马尼拉舰队,人员和船只主要从原本驻扎在南海海域的海军部队中抽调,虽然说起来是新的编制,但战斗力其实并不比现有的作战部队差多少。舰队对于一般的海上巡逻任务也算是轻车熟路,执行这种监控航道的任务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艘返回马尼拉报信的货船,已经再次载着原班人马前往宿务,他们必须要赶在何塞等几名西裔情报员身份暴露之前,将其从宿务接应出来。尽管情报部门用精心准备的假证物和一连串的手段暂时骗到了西班牙人,让他们误以为在海外的军事援助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但海南岛等地发生的状况迟早会传回宿务,到时候西班牙人必定会意识到之前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伪造的,而带着这些信息来到宿务何塞等人的身份就肯定瞒不住了。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真实的想法,陶东来最终还是表明态度,对情报部门将继续给予信任和支持。但参与调查工作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陶东来口中的“魑魅魍魉”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仅仅依靠过去惯常使用的手段已经很难对付他们了。 哪怕提前确认了近期将会有海商从宿务偷运出一批军火,哪怕海汉海军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手,要想在海上对其实施拦截也依然是困难重重,国防部和军情局甚至根本无法制定一个十拿九稳的万全之策。颜楚杰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军方的行动方案要想奏效,很大程度上也仍然得指望运气站在海汉一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海汉这边当下所能做的,就是让马尼拉驻军多派几艘船监控关键航道。而马尼拉当局的反应也并不慢,在三亚召开联席会议的当天,其实就已经有大小六艘战船离开了马尼拉湾,前往佛得岛附近海域布控。 这些战船全部隶属于去年新成立的马尼拉舰队,人员和船只主要从原本驻扎在南海海域的海军部队中抽调,虽然说起来是新的编制,但战斗力其实并不比现有的作战部队差多少。舰队对于一般的海上巡逻任务也算是轻车熟路,执行这种监控航道的任务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艘返回马尼拉报信的货船,已经再次载着原班人马前往宿务,他们必须要赶在何塞等几名西裔情报员身份暴露之前,将其从宿务接应出来。尽管情报部门用精心准备的假证物和一连串的手段暂时骗到了西班牙人,让他们误以为在海外的军事援助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但海南岛等地发生的状况迟早会传回宿务,到时候西班牙人必定会意识到之前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伪造的,而带着这些信息来到宿务何塞等人的身份就肯定瞒不住了。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真实的想法,陶东来最终还是表明态度,对情报部门将继续给予信任和支持。但参与调查工作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陶东来口中的“魑魅魍魉”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仅仅依靠过去惯常使用的手段已经很难对付他们了。 第204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去年的马尼拉战事结束之后,仍在菲律宾群岛海域活动的西班牙船只都选择了主动避开海汉海军的控制范围,如非必要已经很少再公然出现在马尼拉湾附近。而曾是马尼拉与宿务之间航线上重要一环的这处海峡,也逐渐变得十分萧条,好些天都未必能看到一艘过往的船只。 焦飞率领舰队在这里候了几天,没有等到情报中所提及的那艘福船,只等来了一艘西班牙帆船。不过这也不打紧,既然是西班牙人的船,那先拦截下来总不会错。 但这艘西班牙帆船不知是没留意到远处海面上的威勇号,还是根本就没将其视为威胁,仍然直愣愣地朝这边驶来,并没有调头转向的打算。 “胆子挺肥啊!”焦飞看到对方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当下也有点犯嘀咕,这就只是一艘普通帆船,其吨位跟威勇号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是什么给了对方这样大的勇气?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那艘船在距离威勇号还有三四海里远的时候,船艏的斜桅上挂出了一面红蓝双色旗——毫无疑问这是船上的人在向威勇号表明自己的身份。 “那条船上是我们的人啊!”焦飞看到旗帜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应该就是从马尼拉前往宿务接应情报人员的那艘船了。只是连这条船都已经从宿务折返回来了,却还是没有见到偷运武器的福船,看样子已经被对方从别的航线溜走了。 稍后这艘西班牙帆船主动放慢了船速,而焦飞也从望远镜里确认了站在船头朝威勇号挥手致意的人就是情报员何塞。待两船靠拢,威勇号上的水兵放下舷梯,让何塞顺着梯子爬上威勇号的甲板。 何塞目前会讲的汉语还不到十句,都只是一些日常用语,所以当下也还得通过翻译来与焦飞进行沟通。费了不少时间,焦飞才大致弄清了何塞等人带回的最新消息。 在向马尼拉送出消息之后,何塞等人继续在宿务当地潜伏,搜集有关“海发记”商栈和掌柜陈滨的信息。 或许是何塞早先带到宿务的“好消息”让西班牙人和陈滨都有些得意忘形,他们对于海外军援的消息管控也有所放松,竟是让何塞慢慢打探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何塞所采用的法子其实非常普通,在情报领域算是真正的基本操作,那就是想办法结识那些为海发记工作的下层力工和水手,这些人虽然知晓的关键信息不多,但要从他们口中套话的难度也相对较低,正好适合何塞这样的新手练基本功。 而且这些人对于西裔身份的何塞显然缺乏足够的戒心,他们还暂时无法把西班牙人与效力海汉这两个概念联想到一起,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热情淳朴的西班牙青年竟然会是海汉人派到宿务的探子。所以在与何塞一同吃饭喝酒期间,便陆陆续续不经意地透露了一些信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塞便靠着这种简单的手段,慢慢掌握了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在海外的真实消息传到宿务之前,何塞等人应该还能继续在当地安全地待上一段时间,但既然如今马尼拉的上司已经下令让他们速速撤离该地区,那他们也没有一定冒险坚持留下的必要了。而且他们所收集到的情报信息,已经基本达成了这次特别行动的目的,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 相较于之前送回马尼拉的情报,这次何塞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更具价值。据他所掌握的信息,海发记的掌柜陈滨是福建漳州人,而之前运抵宿务的大明特产商品,大多也是从福建的漳州泉州两地运来,海发记在当地有与之对接的商业机构。陈滨将南海产的香料和一部分来自欧洲、美洲的特产运到福建出售,同时用西班牙人提供的白银从福建收购货物,这种贸易模式说白了就是仗着汉人这个身份的便利充当中间商,只需一进一出便能获得丰厚的收益。 虽然何塞没有打听到海发记在福建的对接结构,但这条线索要进行追查却不会太难,只需给许心素那边打个招呼,由当地官府出面去调查此事更为方便。而且只要找到当地的下家,有很大机会就能顺藤摸瓜获得更多的信息,说不定这中间商的真正身份便可由此查明了。 除此之外,何塞还打听了一条重要消息,便是这次运出货物的目的地。这事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某天他闲着无事去找海发记的一名伙计喝酒,对方便说给他一个临时差事,让他帮忙去城里取一批货。何塞去了之后发现这批货居然是本地根本用不上的东西,全是羊皮制成的厚重皮衣,取货回来结算工钱的时候,他便顺带问了那名伙计,这些皮衣是不是要卖到北方,那伙计却笑称这是给自己人用的东西,接下来便跟他一起把这些皮衣送到了海发记名下那唯一一艘能出海的货船上。 而在船上何塞听到了更多只言片语的信息,有水手称这一趟出行的目的地很远,至少要两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而且当地十分寒冷,所以必须要在出发前准备好厚重的保暖衣物,以及各种辛辣驱寒的食物。 由这些迹象来看,这批货物的去向极有可能是遥远的辽东,这也与海汉情报部门有意制造出的假消息所能起到的预期作用相符。 但在何塞等人离开宿务返回之前,那艘载有军火的帆船就已经出发了,如果是走的这条航线,那按照时间来看应该在一两天之前就已经抵达海军监控中的这处海峡了。 遗憾的是,尽管何塞查到了那条船的目的地,但还是没能查明其预定航线。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条船会通过这个海峡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了。 虽然在此之前就知道能在此地截住目标的几率有限,但这个结论还是让焦飞颇为失望,这意味着他此次出击的任务已经无疾而终。茫茫大海,根本无法确认目标现在去到了何处,更谈不上堵截了。 “我会率领舰队在这里再等五天,如果还是没有消息,就只能回马尼拉了。”焦飞当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继续留守此地碰碰运气。而何塞等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焦飞调了一艘船,护送他们所乘的那艘盖伦船返回马尼拉。 一天之后,何塞等人顺利回到马尼拉,并在下船之后立刻向冉天禄和方鹏报告了最新的进展。 两人听完何塞的报告之后都颇为欣喜,这帮菜鸟情报员去一趟宿务竟能把所有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然后全身而退还带回了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这该归结于何塞等人运气好还是能干。 但毫无疑问,何塞等人在宿务的收获是此次调查的重大进展,一部分关键信息是之前其他地方的调查工作都未能获取的,只要上报三亚,必定便是大功一件了。这样由初出茅庐的新手立功的状况,在情报部门可以说是极其罕见,因为这个行业的特殊性,一般不会将新人派到比较危险的岗位,马尼拉的安排完全是出于无奈。没想到真就有天选之人出现,竟然顺利地拿下了这个十分困难的任务。 考虑到那艘运送军火的船已经在路上了,冉方二人也不敢拖延,当下便分头进行,冉天禄去向邱元汇报这一重大进展,而方鹏则赶紧拟定电文,向三亚通报此事。 由于此事早已被军情局和安全部列为头等事件,所以消息传送到三亚之后,很快便分别送到了颜楚杰和何夕的案头。于是两个部门再次召开了临时联席会议,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在进行了一个小时的会议之后,相关部门作出了几条决议。 第一,由于福建已经出现了新的线索,当下尽快通知驻漳办联系许心素,他帮助海汉调查相关线索。如有必要,澎湖和高雄两地的驻军也可伺机介入。 第二,马尼拉情报人员所得到的信息表明近期将有一批军火运往辽东方向,需提前通知北方舰队,在未来一段时期内加紧对辽东海岸的巡逻封锁,不能轻易让对方将军火交易到清军手上。 第三,海外各地如再发现有西班牙制式武器流入,当地可视具体情况出动驻军尽快进行处理,而无需先向三亚请示。 当天晚些时候,这几条决议便通过电报的方式,发往了海外各地。 作为海汉最为重要的盟友之一,许心素对于海汉一向是言听计从,而海汉也在其统治下的地区设立了多个办事机构,其中漳州办事处便是经营规模最大的一处。海汉派驻福建的代表宫家父子二人宫平宫少齐,多数时候都是在漳州城待着,以便在第一时间与许心素沟通各种事务。 而驻漳办除了编制人员多,自主权限大之外,这里也是海汉在福建沿海的派驻机构中唯一一个拥有电台的办事处,每天午间、晚间两次固定时间打开电台接收电报,全部由宫少齐亲自操作。为此宫少齐还曾到澎湖接受了一段时间的特训,学习怎样使用电台收发报。 电台所使用的电力来自于几大块产自三亚田独工业区的蓄电池,而为这些笨重的蓄电池冲能则是通过一部手摇发电机,平均使用四天左右就要充一次电。不过这种粗笨活,宫少齐就不会亲自动手去做了,专门有几个膀粗腰圆的下人负责此事。 当然了,真正使用电台的时候,闲杂人等都得要远远退避,就连他老爹宫平也要避嫌。今天也是如此,宫少齐吃完午饭便去了房,将电台从藤箱里搬出来,小心翼翼地揭开覆在上面的白绸,再用导线将其与蓄电池连接起来。检查妥当之后,又确认了一下时间,这才摁下了电台的电源开关。 通常来说,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会收到一个内容固定的信号,表示此次通讯没有内容需要接收,而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情况。不过今天的状况有些不一样,宫少齐收到了一封很长的电文,他将电文内容记录下来之后,又花了很长时间将代码转为明文,读过一遍之后,赶紧收起电台,然后拿着电文去找他父亲商量。 宫平看过之后沉吟道:“既然是事关我国情报安全,那还得先知会安全部的弟兄一声,稍后与我们一同去见许大人,这样才好与对方衔接。” 宫少齐点头道:“父亲说得是,孩儿这便去通知。” 安全部驻漳州的负责人金鸣也住在漳州城内,不多时便赶来与宫家父子相见,然后仔细看了电文上的内容。 关于近期的枪案调查,海汉在福建这边的派驻机构其实也收到了通知,不过因为福建并非事发地,在此之前也没有什么线索指向福建,所以一直没有参与到调查工作中来。而这封电话上明明白白地指出,在福建的漳州和泉州两地有专门的商业机构在间接跟西班牙人做买卖。 这都还是其次,关键的是由此线索追查下去,极有可能便会发现海汉情报部门近期一直在追查的中间人和幕后黑手。只要这个方向找对了,后续的调查工作可能就会比较简单了。 “三亚的意思是让许大人出面调查,许氏家族在福建呼风唤雨,调查这种事当然不难。但我们还是得有所防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查下去要是跟福建许氏有关,那事情可不好办!”金鸣很是持重,并没有急于去见许心素,而是先与宫家父子分析这其中利弊风险。 金鸣所说的情况并非不可能,如今福建的海贸生意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许心素的家族在直接或间接把持,而剩下的大部分也或多或少是与许心素关系密切的亲友、同僚、下属等等在经营,说不定查来查去就会查到许家自己头上去。 第204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作为福建许氏的家主,许心素在很早的时候就选择了与海汉合作,而这种包括了经济和军事在内的合作关系也帮助他一步步地成为了福建的土皇帝。如今许心素麾下有数万海陆精兵,把控着大明东南的出海通道,可谓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今连朝廷的指令也未必差得动他了。 虽然许心素在很多方面仍然要依赖海汉的扶持,但随着经济规模和军事实力的逐年提升,其行事的独立性也是越来越强。特别是贸易方面,许心素在从军之前本来就是干**买卖的海商,对于跨国海贸是熟门熟路,如今有了权势在手,经营老本行更是得心应手。如果计算商船货船吨位,福建许氏目前的经营规模已经超过了当年十八芝的鼎盛时期。 而许心素的跨国贸易对象也远不止海汉一家,事实上对商人来说,生意就是生意,只有能不能赚钱的区别,至于所属阵营、所持立场、亲疏关系,这些都并非选择贸易对象的决定因素。就连海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通过中间商保持着与西班牙殖民当局的贸易往来,更毋论福建这边了。 当年西班牙和荷兰争相在台湾海峡开辟殖民定居点,目的之一便是方便与福建进行贸易活动。而当初许心素与十八芝之间的矛盾冲突,根源也就是跨国贸易中的竞争关系导致的利益纷争。不过成王败寇,输家清盘出局,如今福建的进出口贸易自然是由许心素说了算。 而独掌福建的进出口贸易之后,许心素名下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中,肯定也有一些不能见光的操作,比如跟荷兰、西班牙这类西方国家保持贸易往来。海汉并不是对此全然不知,但双方都对此心照不宣,明白这只是为了恰饭,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到现有的合作关系。 但如果海汉要拜托许心素去调查的事情查到最后却是许家的产业,那这事可能就不太好处理了。毕竟福建最赚钱的外贸生意几乎都掌握在许氏家族手上,金鸣所担心的状况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宫平反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应变之策?” 金鸣道:“此事完全交给许大人去处理有些不妥,相关调查也得让我们一起跟进才行。” 宫平听到这里便已经明白了,金鸣这是不想错失了这份功劳。这事若真的全权交给许心素去查,多半还是能查到些东西,但事后情报部门很可能连半点功都捞不到,所以金鸣必须得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参与其中才行。 这种心思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情报部门的职能比较特殊,要想立功那前提是得有活干,而福建这地方近几年已经没人敢跟海汉做对,派驻到这里的情报人员基本上就没什么差事可做,更别说立功了。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个抓捕任务,金铭当然不愿白白错失了机会,哪怕三亚那边的意思是将此事交给许心素去处理,但吃不到肉跟着喝口汤也能凑合了。 宫平肃然应道:“是这个道理,那稍后我们去面见许大人的时候,便将这个要求说明,想必许大人也不会反对。” 宫少齐也应道:“还是金兄考虑得周全,的确需得有此安排才能放心。” 宫家父子都是人精,琢磨出了金鸣的意图之后,也都很是配合。他们将金鸣请过来商量,除了照规矩做事,情报事务相关要情报部门的人到场之外,也未尝没有找金鸣过来分担责任的想法。金鸣所想到的问题,其实他们也已经考虑到了,这万一出了状况,那总得有人承担相应的责任才行。宫家父子能被派驻福建数年,除了本身的办事能力之外,这处事稳重也是原因之一。 三人议定方略,便一同乘车去了许心素的府邸。对一般人来说,许心素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人物,官阶稍稍低一点的官员,去许府都得先递上拜帖等候排期,至于平民更是连大门都跨不进去。不过海汉派驻福建的官员算是特例,不管什么时候到访,只要许心素有时间都会立刻接见。 门房认得宫家父子,知道这几位是自家主子的座上宾,也不敢让他们在门口等候,先将他们带到第一进院子的偏厅,让仆从赶紧去通知老爷。 门房刚忙不迭地给这几位送上热茶,便从内院来了人迎接他们,不过来者并不是许心素,而是他的亲信幕僚董烟云。 “三位真是稀客啊!”董烟云踏入屋内便拱手招呼道:“不巧许大人正在接待客人,只能由老夫先代为迎接三位了。” 宫平客气道:“董先生说笑了,怎敢劳动许大人亲自出来迎接!既然大人有事在忙,那我等便在此等候便是。” 虽然董烟云的身份只是许心素的师爷,但他在早年间代表许心素常驻三亚,跟海汉这边的大人物都有不错的交情,而且在许心素阵营中说话颇有分量。宫家父子作为海汉派驻福建的官员,自然知道董烟云的身份不仅仅是亲信、师爷、幕僚、部下这么简单,说他是许心素的朋友或伙伴更准确一些,必须要给予足够的尊重才行。 如果是一般的客人来访,还未必能让董烟云出面迎接,至于说让许心素亲自出迎,宫平自问还没有膨胀到这种程度。按照对等原则,也只有海汉高官到访福建,许心素才会亲自出面迎接。 董烟云一边招呼宫平三人,一边也在暗暗琢磨这三人的来意。如果只是宫家父子来访,他会认为对方应该是为政事或贸易而来,但他知道金鸣是一名情报官员,这人既然也跟着来了,那大概就不是普通的事情了。 海汉与许心素的合作不仅是在军事和经济领域,同样还包括了情报共享的部分,为此许心素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情报机构,以便于跟海汉的情报部门进行工作对接。但如果是单纯的情报事务,那金鸣大概也没有必要来这里,因为福建的情报工作并非许心素亲自在管理,而是他的三儿子许裕兴在打理,工作交接并不需要来找许心素。 不过既然海汉人不主动说明来意,董烟云也不会沉不住气,有些事情先开口就输一半,像董烟云这样的**湖可不会上当。而海汉这边以宫平为主导,宫少齐和金鸣都老老实实地坐着,宫平就有一句无一句地跟董烟云闲聊些地方上的时事,也不提及自己的来意。两只老狐狸都显得很轻松,仿佛这次登门拜访真的只是普通的过府一叙而已。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有仆从匆匆进来,躬身在董烟云耳边低语了几句。董烟云点点头,对宫平等人招呼道:“大人请三位到房见面。” 在去往房的途中,他们见到一个西方人正在仆从的引领下离开。宫家父子未必认得此人,不过金鸣却因为工作关系见过这人。这是荷兰海商菲利普,近年常驻在台湾大员港。虽然大员港早就今非往昔,贸易规模受到临近的高雄港和澎湖马公港挤压,但还是有少数像菲利普这样的海商以大员港为**在活动。毕竟这地方离福建的几个贸易港都比较近,在海峡两岸间买进卖出多少还是能有点油水的。 而在福建这几处贸易港做买卖的西方商人,都在海汉情报部门的监视名单上,这菲利普自然也不会例外。金鸣知道菲利普每年至少来漳州三到四次,不过倒是不知他居然还能进入许心素的府邸,看样子许心素与荷兰人之间应该也有一些小秘密。 许心素的房非常大,除了读写字的地方之外,还有一张近两丈长,五尺宽的大木桌,召集手下亲信开会时便当作会议桌来使用。 “让三位久等了!”许心素在房门口迎接了他们的到来。 “才把荷兰人打发走,这些红毛鬼居然得陇望蜀,看这两年慢慢对他们松了口子,居然想来漳州开设商栈。”许心素落座之后,主动说明了刚才与荷兰人会面的原因。 宫平应道:“荷兰人大概在大员港也待不住了吧,毕竟那边没什么物产,又没有足够的人力来完成基建,就那么一个千把人的小港口,很难看到有什么经营前景。” 许心素点点头道:“宫大人说得不错,荷兰人其实眼馋福建这边的市场很久了,不过他们没有得到贵国的许可,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今天这荷兰商人来缠着让本官批块地皮给他们建商栈,说是只要应下此事,他们愿捐出白银五千两。嘿嘿,倒是挺舍得花钱!” 宫平不动声色地追问道:“那不知许大人是如何回复他?” 许心素笑道:“那还不简单,我让他先去找你们拿到许可,只要海汉同意了,我就放行。” 宫平哑然失笑道:“大人倒是好计算,这下荷兰人只能自动放弃,还得把这笔帐记到我们海汉头上!” 宫平当然只是说的玩笑话,海汉哪里会去担心大员港的荷兰人是什么感受,当初留下这地方没有直接铲平,便是已经给足了荷兰人面子。至于到大明开设商栈这种想法,在海汉这里是百分百通不过的,所以那荷兰人刚才碰面之后甚至都没有主动上来打招呼,自然也是知道这条路无论如何都走不通。 当然了,如果他能争取到许心素的支持,那事情就是另外一种状况了。到时候海汉就算对此事不满,但也要照顾到许心素的面子,或许这商栈就有机会开起来了。 其实要说起来这种操作也并不是一点机会没有,但问题在于荷兰人能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有限,没法让许心素冒着得罪海汉人的风险去支持他在漳州开设商栈。五千两白银虽然已经不是小数目,但对于许心素的身家来说,这真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自然不会为此心动。 当然了,许心素对于此事的描述是不是实话实说,那就只有他自己和荷兰人菲利普才知道了。宫平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心里却是暗暗对此留了意。至于坐他旁边的金鸣,已经在盘算是不是要先行离开,设法把那菲利普带回去喝个茶,跟他聊聊开商栈这事。 不过金鸣只是想了一下便知道此事不可行,倒不是说抓个荷兰商人回去审讯有什么问题,而是自己要在对方离开漳州之前动手,若是被许心素知道了,肯定会下意识地认为海汉信不过他才会有此一举。这对于双方的关系来说肯定会产生负面影响,金鸣还是不敢轻易去尝试这种逾矩的操作。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双方一番寒暄结束之后,宫平这次可不能再跟许心素比耐心慢慢磨蹭了,当下便主动提及了来意:“许大人,前日曾向您通报之事,如今调查已经有了新的进展,需要请您在福建给予协助。” 在几处地方陆续出现枪案之后,海汉也将此情况通报给了自己的主要盟友,以尽可能搜集到更多的线索。不过福建这边几乎没有明面上的敌对势力,所以也一直都没有什么相关的线索出现,如果不是情报人员从宿务打探到了比较明确的消息指向了福建,那海汉估计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到这个看似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地区。 许心素道:“且慢,既然金大人也来了,看来此事也需要我这边出动相关人员,待我先将老三唤来,免得之后你们还得给他再复述一遍。” 许心素口中所称的“老三”,便是他这边主管情报工作的三儿子许裕兴了。虽然许心素效仿海汉成立了一支专门的情报队伍,不过因为这玩意儿多少有点犯朝廷的忌讳,他就没有再弄一个新的衙门出来操作,而是将其归在了自己的近卫编制名下,并让三儿子许裕兴负责运作。 第204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外界而言,许家后辈中最出名的人当属许心素家的老四许裕拙,还有他侄子许甲齐,这两人分别统帅着效忠许心素的水陆两军,可以说是许氏集团中的中坚力量。历年来福建明军出兵参与海汉组织的军事行动,大多是由他们二人率领部队出战。 而许家老三许裕兴的名气就没那么大了,很多人虽然听说过有他这号人,但却不知道这位许家老三到底是在做什么行当。极少有人知道,当初被派到三亚接受培训的许家后辈,除了如今的两名带兵大将之外,许裕兴其实也曾去过。只不过他所接受的培训有所不同,并非另外两人所学**军事项目,而是由许心素亲自为他挑选的情报科目。 之所以有此安排,是因为许心素当时已经通过与海汉的合作,意识到了情报战的重要性,所以也打算效仿海汉的做法,成立专门的情报机构来辅助自己在福建的统治。而这种特殊机构如果要交到外人手里,许心素显然放心不下,经过一番斟酌之后,他决定将这个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的三儿子许裕兴。 许心素定下这个人选,除了安全方面的考虑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许裕兴自身的素质比较适合这个职位。许裕兴很好地遗传了许心素作为商人的特质之一,在很小的时候便展现出了在术数计算方面的天赋,而且他性子沉稳,又不喜与其他几个兄弟争宠,这在许心素看来正与海汉人对人选提出的诸多要求相符。 最重要的是许裕兴自己对这个安排表示接受,要知道进入这个行业之后,就不太可能再有什么风风光光的时候了,他作为情报系统的负责人就只能低调地隐于幕后,无法像他的兄弟们那样站在台前受人景仰,而这对于拥有雄心壮志的许家男儿来说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而许心素组建的这个情报机构为了避嫌,甚至连个正式地衙门都没有,就直接划归在他个人的近卫队名下,今后基本上只能默默无闻地存在,换作其他人,大概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接受安排。 于是许裕兴便就此被定为了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并且到三亚留学了一段时间。为了保证身份隐秘,许裕兴甚至在留学期间都是隐姓埋名,在三亚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学成之后回到福建,他就很少再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了,外人问起,许家也只说许三公子沉迷修道,不喜外出,根本就没什么人知道许裕兴在暗中组建效忠于许心素的情报机构。 至于这个机构搭建起来之后的主要监控目标,便是锦衣卫和东厂两大谍报组织了。这说起来实在有些讽刺,朝廷设立这些谍报机构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监视地方,以及地方上的官员,而许心素麾下这情报机关的主要职能,就是监视朝廷派来监视自己的机构。效忠地方军阀的情报机构与朝廷的谍报组织相互监视,这种情况在整个大明大概都是独一份了。 不过许心素却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他虽然暂时还没有割据称王的打算,但也不希望卧榻之旁有人窥探自己。针对朝廷的谍报组织采取一些反制措施,在许心素看来就是保护自己利益的有效手段,而且此举能够更好地与海汉进行对接,今后双方的联合军事行动也会进行得更为顺畅。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许裕兴便到了。他与宫家父子和金鸣都认识,当下倒也不需再作介绍了。许心素道:“海汉的几位大人有要事相商,特地让你过来好好听一听,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许裕兴应道:“那就有劳各位说明一下情况吧!” 当下便由金鸣介绍了近期几起与西班牙人有关的枪案案情及调查进展,并指出目前所获得的线索将调查方向带到了福建,需要本地官方提供协查。 “据我们调查所知,藏身幕后的这帮人十分难缠,他们不但与西班牙人勾结起来**军火装备,而且还在有意扶持各国武装势力与我国作对,这对我国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金鸣很严肃地表明了立场:“如果他们福建境内有生意,那我们可以借此机会顺腾摸瓜,挖出这伙人的真正身份!” 许裕兴问道:“那贵国需要我们如何协助调查?” 金鸣道:“按照我们掌握的线索,在这边有商人替西班牙人出货并收购大明特产,我想如果照这个方向去进行排查,应该不难找出目标。但这件事如果由我方着手调查不免会有许多不便,所以希望许大人和三公子能出手相助。当然在调查过程中我方也会全程参与,尽可能为调查工作提供所需的信息。” 金鸣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倒是一点也听不出他其实是要借这个调查任务蹭一份功劳。 许裕兴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波动,不过眼神与许心素有一个极为短暂的交流,这才开口应道:“照金大人刚才所说,这替西班牙人充当中间商的人应该是在漳州泉州两地活动,说不定还开设有店铺商栈之类。不过金大人须知这两地从事这类跨国贸易的商人至少上千,要排查线索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好的事情。” 许裕兴还未答应便先说明其中的困难,这在金鸣听来多少便有些推脱的意思。不过这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对方一听就立刻拍胸脯打包票揽下此事,那他还未必能够放心大胆地把这差事交与对方。 而且正如金鸣在来许府之前对宫家父子提到过的,福建最赚钱的进出口贸易有一多半都是在许家直接或间接的掌控之中,说不得海汉要调查的目标也跟许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到时候查来查去查到自己头上就不好看了。这种状况金鸣能想到,许家人自然也能想到,自然要设法在调查开始之前就尽可能把隐患排除掉。 当下多争取一些时间,对许家而言就能多一份主动。至于什么从业人员上千之类的说法,也只不过是为此多找一点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已。就算真有这么多的商人在干这一行,其中至少也有一半是在替许家干活。许裕兴只要把许家名下几家大商行的掌柜找来问问,便不难知道漳州有哪些商行在卖南洋运来的土特产,这样再列个清单出来,排查范围自然就大大缩小了。 当然了,金鸣不会不知趣地去教许裕兴做人,这些粗浅的调查手段,根本不需要他多嘴,许裕兴肯定也都会,说出来反而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在施加压力催促查案。 金鸣当下应道:“此事的确有棘手之处,否则也不需来麻烦三公子出手了。不过以三公子对本地的熟悉程度,相信一定不会让我等失望。” 金鸣的主业虽然是情报分析,不过揣摩别人的想法也是一名情报人员的基本功,而他在这个方面的能力还算不错,他料想到对方的大致打算,几句话抬了许裕兴一手,又让对方不好再继续推脱。 果然许裕兴闻言便没有再继续强调困难,毕竟让最重要的盟友失望这个责任可不小,哪怕金鸣或许只是随口说说,但许裕兴也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此事了。 至于金鸣提出海汉也会参与整个调查过程,这倒是没有让许裕兴觉得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这本就理所应当,但如果调查工作由海汉人来指手划脚,那也未免有些不美。所以他还是很慎重地向金鸣确认相关的安排:“那此番调查便由金大人主导?” 金鸣摇摇头道:“此事需要倚重三公子手上的力量和消息渠道,调查自然是由三公子主导。” 许裕兴闻言稍稍轻松了一些,他其实也有点担心海汉是有意要借着这个事情来介入地方事务。一直以来在双方的合作关系中,默认海汉不能主动出手干涉福建的地方事务,这样才能保证许心素在福建的影响力和统治基础。 海汉是否会满足于这样的默契,许裕兴不敢肯定。如果海汉要找个查案之类的理由,来干涉福建与贸易相关的利益分配,进而影响到许家在本地经贸领域的份额,那可就不好处理了。但既然对方主动将这查案的主导权交给自己,那就说明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两人又简单议定了接下来如何沟通信息协同行动,这事就算是基本敲定了。 海汉这三人谈完事情告辞离开之后,房里只剩下许家父子二人,许心素才开口问道:“你觉得他们张罗此事是否另有目的?” 许裕兴沉吟道:“孩儿一开始也觉得他们可能是想借此对本地的进出口买卖动手,但从那位金大人所说的情况来看,倒不像是找的托辞。听说此事牵连甚广,辽东、江浙、马尼拉,还有海汉本土,都在进行调查,看来海汉人是真的急于要查明是谁在帮西班牙人倒卖武器。” 许心素道:“漳泉两地卖南洋货的商家,其实总共也就百十来人,你先列个单子,哪些是我们自家的买卖,把相关人等都叫来问问,看看是否有不合规矩的小动作。我们自己把人揪出来,总好过让海汉人抓到把柄,你懂我意思吗?” 许裕兴应道:“孩儿明白!” 跨国贸易中有一个规律,越是远的地方运来的货物越是稀罕,贩运货物的利润也越高,这也是西方殖民者跨越万里海疆将东方的土特产运回欧洲贩卖的主要原因。 同样的道理,以福建为目的地的跨国贸易,离福建的距离越远,商品的价值就越高,交易的利润也越可观。近年来很多产自西方的商品受到了更为价廉物美的海汉工业品冲击,销量已大不如前,但还是有一些产自殖民地的土特产在大明仍保有一定的市场。而且西班牙每年会从美洲运来大量白银用于向大明采购各种商品,其强大的购买力也让商家难以拒绝。 所以在去年的马尼拉战事爆发之前,福建市面上也有不少来自菲律宾群岛的商品,这些产自遥远异国的香料、宝石等商品在大明的富庶地区有相当不错的销量,其间的利润自然也很是丰厚。 而类似这种收益颇丰的贸易,的确有相当一部分是被许家掌控,直到去年跟西班牙人开战之前,都仍有福建的商船在马尼拉进行贸易。高峰时跑马尼拉来这条航线的福建商船,至少有五十艘以上,而其中起码有一半都是为许家效力,一年的流水能有几十万两白银之多。 战后福建到马尼拉的贸易航线虽然保留下来,但贸易对象就由西班牙人换作了海汉人。由于当地社会秩序尚未完全恢复,很多土特产的产能都出现了断崖式的下滑,福建方面又不敢跳过海汉直接去找西班牙人,所以贸易规模较战前也缩减不少,不再像以前那么好赚了。 但这其中说不得就有一些人会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继续去到西班牙人统治的地区进行贸易。毕竟他们购买大明商品的出价,可要比海汉人的标准高多了,去一趟的收获要远远大过去海汉人统治下的马尼拉。而这些从菲律宾群岛运回福建的物产,往往也会以“购自马尼拉地区”的名义在福建市场上销售。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管是许心素还是许裕兴,在刚才与金鸣等人交谈时都没有提到自家的商行绝对没有参与这种不合规矩的经营方式。他们一度甚至怀疑海汉人是拿到了什么把柄,故意借着查案的名义来敲打自己。 即便金鸣的态度已经打消了他们的这种猜疑,但出于谨慎考虑,他们也得尽量避免被海汉人拿到把柄,有些不太干净的地方,自己就得先下手打扫了。至于许家是否有人在暗中替西班牙人销售军火,那也只能等查过一遍才知道了。 第204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漳州是许心素的故乡,也是他发迹的起点,自从他得到海汉扶持顺利上位之后,漳州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在漳州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心素的庇护下,许氏家族的成员纷纷涌入商场和官场,十年来升官发财者为数众多,已经逐步成为了福建第一豪门大族。 而由许氏家族成员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更是已经遍布福建,其中不乏有一些通过垄断经营来获得巨额收益的项目——比如每年从海汉进口的大量商品,便基本上都是通过许氏家族名下的贸易渠道进入福建,其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在各行各业中把持利润最多的那部分生意,便是许氏家族目前使用最多的手段。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挣钱,这在官场上并不稀,很多实权官员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但能像许氏家族这样掌控一省之地的情况,在大忙也还是非常罕见。 但就算是许心素本人,大概也不完全清楚福建到底有多少产业在许氏家族的控制之下,有多少人在为许氏家族效力。所以当海汉人找上门来,要求协助调查福建本地与西班牙人有贸易往来的商家,许心素也不敢立刻声明说此事绝对与自己的家族产业无关,而是要让许裕兴先进行内部排查规避风险,免得让海汉人拿住了把柄。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漳州是许心素的故乡,也是他发迹的起点,自从他得到海汉扶持顺利上位之后,漳州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在漳州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心素的庇护下,许氏家族的成员纷纷涌入商场和官场,十年来升官发财者为数众多,已经逐步成为了福建第一豪门大族。 而由许氏家族成员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更是已经遍布福建,其中不乏有一些通过垄断经营来获得巨额收益的项目——比如每年从海汉进口的大量商品,便基本上都是通过许氏家族名下的贸易渠道进入福建,其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在各行各业中把持利润最多的那部分生意,便是许氏家族目前使用最多的手段。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挣钱,这在官场上并不稀,很多实权官员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但能像许氏家族这样掌控一省之地的情况,在大忙也还是非常罕见。 但就算是许心素本人,大概也不完全清楚福建到底有多少产业在许氏家族的控制之下,有多少人在为许氏家族效力。所以当海汉人找上门来,要求协助调查福建本地与西班牙人有贸易往来的商家,许心素也不敢立刻声明说此事绝对与自己的家族产业无关,而是要让许裕兴先进行内部排查规避风险,免得让海汉人拿住了把柄。 漳州是许心素的故乡,也是他发迹的起点,自从他得到海汉扶持顺利上位之后,漳州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在漳州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心素的庇护下,许氏家族的成员纷纷涌入商场和官场,十年来升官发财者为数众多,已经逐步成为了福建第一豪门大族。 而由许氏家族成员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更是已经遍布福建,其中不乏有一些通过垄断经营来获得巨额收益的项目——比如每年从海汉进口的大量商品,便基本上都是通过许氏家族名下的贸易渠道进入福建,其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在各行各业中把持利润最多的那部分生意,便是许氏家族目前使用最多的手段。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挣钱,这在官场上并不稀,很多实权官员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但能像许氏家族这样掌控一省之地的情况,在大忙也还是非常罕见。 但就算是许心素本人,大概也不完全清楚福建到底有多少产业在许氏家族的控制之下,有多少人在为许氏家族效力。所以当海汉人找上门来,要求协助调查福建本地与西班牙人有贸易往来的商家,许心素也不敢立刻声明说此事绝对与自己的家族产业无关,而是要让许裕兴先进行内部排查规避风险,免得让海汉人拿住了把柄。 漳州是许心素的故乡,也是他发迹的起点,自从他得到海汉扶持顺利上位之后,漳州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在漳州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心素的庇护下,许氏家族的成员纷纷涌入商场和官场,十年来升官发财者为数众多,已经逐步成为了福建第一豪门大族。 而由许氏家族成员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更是已经遍布福建,其中不乏有一些通过垄断经营来获得巨额收益的项目——比如每年从海汉进口的大量商品,便基本上都是通过许氏家族名下的贸易渠道进入福建,其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在各行各业中把持利润最多的那部分生意,便是许氏家族目前使用最多的手段。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挣钱,这在官场上并不稀,很多实权官员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但能像许氏家族这样掌控一省之地的情况,在大忙也还是非常罕见。 但就算是许心素本人,大概也不完全清楚福建到底有多少产业在许氏家族的控制之下,有多少人在为许氏家族效力。所以当海汉人找上门来,要求协助调查福建本地与西班牙人有贸易往来的商家,许心素也不敢立刻声明说此事绝对与自己的家族产业无关,而是要让许裕兴先进行内部排查规避风险,免得让海汉人拿住了把柄。 漳州是许心素的故乡,也是他发迹的起点,自从他得到海汉扶持顺利上位之后,漳州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在漳州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心素的庇护下,许氏家族的成员纷纷涌入商场和官场,十年来升官发财者为数众多,已经逐步成为了福建第一豪门大族。 而由许氏家族成员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更是已经遍布福建,其中不乏有一些通过垄断经营来获得巨额收益的项目——比如每年从海汉进口的大量商品,便基本上都是通过许氏家族名下的贸易渠道进入福建,其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在各行各业中把持利润最多的那部分生意,便是许氏家族目前使用最多的手段。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挣钱,这在官场上并不稀,很多实权官员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但能像许氏家族这样掌控一省之地的情况,在大忙也还是非常罕见。 但就算是许心素本人,大概也不完全清楚福建到底有多少产业在许氏家族的控制之下,有多少人在为许氏家族效力。所以当海汉人找上门来,要求协助调查福建本地与西班牙人有贸易往来的商家,许心素也不敢立刻声明说此事绝对与自己的家族产业无关,而是要让许裕兴先进行内部排查规避风险,免得让海汉人拿住了把柄。 漳州是许心素的故乡,也是他发迹的起点,自从他得到海汉扶持顺利上位之后,漳州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在漳州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心素的庇护下,许氏家族的成员纷纷涌入商场和官场,十年来升官发财者为数众多,已经逐步成为了福建第一豪门大族。 而由许氏家族成员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更是已经遍布福建,其中不乏有一些通过垄断经营来获得巨额收益的项目——比如每年从海汉进口的大量商品,便基本上都是通过许氏家族名下的贸易渠道进入福建,其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在各行各业中把持利润最多的那部分生意,便是许氏家族目前使用最多的手段。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挣钱,这在官场上并不稀,很多实权官员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但能像许氏家族这样掌控一省之地的情况,在大忙也还是非常罕见。 但就算是许心素本人,大概也不完全清楚福建到底有多少产业在许氏家族的控制之下,有多少人在为许氏家族效力。所以当海汉人找上门来,要求协助调查福建本地与西班牙人有贸易往来的商家,许心素也不敢立刻声明说此事绝对与自己的家族产业无关,而是要让许裕兴先进行内部排查规避风险,免得让海汉人拿住了把柄。 漳州是许心素的故乡,也是他发迹的起点,自从他得到海汉扶持顺利上位之后,漳州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在漳州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心素的庇护下,许氏家族的成员纷纷涌入商场和官场,十年来升官发财者为数众多,已经逐步成为了福建第一豪门大族。 而由许氏家族成员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更是已经遍布福建,其中不乏有一些通过垄断经营来获得巨额收益的项目——比如每年从海汉进口的大量商品,便基本上都是通过许氏家族名下的贸易渠道进入福建,其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在各行各业中把持利润最多的那部分生意,便是许氏家族目前使用最多的手段。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挣钱,这在官场上并不稀,很多实权官员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但能像许氏家族这样掌控一省之地的情况,在大忙也还是非常罕见。 但就算是许心素本人,大概也不完全清楚福建到底有多少产业在许氏家族的控制之下,有多少人在为许氏家族效力。所以当海汉人找上门来,要求协助调查福建本地与西班牙人有贸易往来的商家,许心素也不敢立刻声明说此事绝对与自己的家族产业无关,而是要让许裕兴先进行内部排查规避风险,免得让海汉人拿住了把柄。 漳州是许心素的故乡,也是他发迹的起点,自从他得到海汉扶持顺利上位之后,漳州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在漳州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许心素的庇护下,许氏家族的成员纷纷涌入商场和官场,十年来升官发财者为数众多,已经逐步成为了福建第一豪门大族。 而由许氏家族成员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产业,更是已经遍布福建,其中不乏有一些通过垄断经营来获得巨额收益的项目——比如每年从海汉进口的大量商品,便基本上都是通过许氏家族名下的贸易渠道进入福建,其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在各行各业中把持利润最多的那部分生意,便是许氏家族目前使用最多的手段。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挣钱,这在官场上并不稀,很多实权官员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但能像许氏家族这样掌控一省之地的情况,在大忙也还是非常罕见。 但就算是许心素本人,大概也不完全清楚福建到底有多少产业在许氏家族的控制之下,有多少人在为许氏家族效力。所以当海汉人找上门来,要求协助调查福建本地与西班牙人有贸易往来的商家,许心素也不敢立刻声明说此事绝对与自己的家族产业无关,而是要让许裕兴先进行内部排查规避风险,免得让海汉人拿住了把柄。 第204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许裕兴的专长是情报搜集与分析,但他对于经济和金融领域也并非一窍不通。当年在海汉接受情报培训的时候,分析经济金融信息和数据也是必须掌握的科目之一。他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调查手段,便有调查货币流通这个办法。 许裕兴记得当年在三亚上课的时候,海汉安全部的大头目何夕曾说过一番让他印象十分深刻的理论,大意是如果某种生意有一成的利润,那它就会自动出现在很多地方;如果有两成的利润,那它将会变得十分活跃;如果有五成的利润,人们就会为了它铤而走险;如果有一倍的利润,人们甚至敢于践踏法律;如果利润达到三倍,那人们将不惜为此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连掉脑袋都不怕。 当时很多学员听了这个理论之后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对何夕的学识广博大为敬佩。不过何夕却说这番理论并非由他所创,而是一位姓马的先贤在其著作中提出的。但不管怎样,许裕兴到现在都还牢牢记得这种理论,并且也会将其运用在自己的工作中。 为什么会有海商帮助西班牙人将军火运去各地贩售,许裕兴的想法与海汉人有些不同。限于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层面,他没有过多去考虑这种做法背后的深层目的,或是对国际局势造成的影响,而是认为有人冒着极大风险去做这种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利益。与海汉人作对固然很危险,但只要有足够丰厚的利益,还是会有很多人抵抗不住诱惑去从事这种会掉脑袋的买卖。 根据海汉人所提供的情报,在福建漳泉两地都有商人在充当西班牙人的中间商,许裕兴由此判断,必然会有大量的西班牙银币流入这些商人的口袋,而收到这些银币的商人,肯定会设法将其中一部分兑换成官银再使用,也只有类似惠丰号这样的金融机构才具有随时兑换大笔银钱的实力。 当然了,商人们也可以将收回来的银币窖藏在家中,不让钱庄吃那一笔兑换费。但问题在于许心素早已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让地方官府立法,规定外国这类银币在福建并非合法流通的货币,拥有这些银币的人要嘛别拿出来公开使用,要嘛就只能去照顾钱庄的生意。不管这些商人是用什么手段赚回来的银币,总之肯定会有一部分流入许氏集团的口袋。 许裕兴决定使用这个调查手段的时候,自然也就要考虑到如何从钱庄的众多客户中筛选出嫌疑最大的那一些人。他对秦掌柜所提及的三个条件,便可以一种相对简单的方式先排除掉钱庄的大部分客户,而剩下为数不多的对象,调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许裕兴这么一解释,秦掌柜本就是业内人士,自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当下点点头道:“如果用这样的条件先作筛选,那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许裕兴的专长是情报搜集与分析,但他对于经济和金融领域也并非一窍不通。当年在海汉接受情报培训的时候,分析经济金融信息和数据也是必须掌握的科目之一。他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调查手段,便有调查货币流通这个办法。 许裕兴记得当年在三亚上课的时候,海汉安全部的大头目何夕曾说过一番让他印象十分深刻的理论,大意是如果某种生意有一成的利润,那它就会自动出现在很多地方;如果有两成的利润,那它将会变得十分活跃;如果有五成的利润,人们就会为了它铤而走险;如果有一倍的利润,人们甚至敢于践踏法律;如果利润达到三倍,那人们将不惜为此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连掉脑袋都不怕。 当时很多学员听了这个理论之后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对何夕的学识广博大为敬佩。不过何夕却说这番理论并非由他所创,而是一位姓马的先贤在其著作中提出的。但不管怎样,许裕兴到现在都还牢牢记得这种理论,并且也会将其运用在自己的工作中。 为什么会有海商帮助西班牙人将军火运去各地贩售,许裕兴的想法与海汉人有些不同。限于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层面,他没有过多去考虑这种做法背后的深层目的,或是对国际局势造成的影响,而是认为有人冒着极大风险去做这种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利益。与海汉人作对固然很危险,但只要有足够丰厚的利益,还是会有很多人抵抗不住诱惑去从事这种会掉脑袋的买卖。 根据海汉人所提供的情报,在福建漳泉两地都有商人在充当西班牙人的中间商,许裕兴由此判断,必然会有大量的西班牙银币流入这些商人的口袋,而收到这些银币的商人,肯定会设法将其中一部分兑换成官银再使用,也只有类似惠丰号这样的金融机构才具有随时兑换大笔银钱的实力。 当然了,商人们也可以将收回来的银币窖藏在家中,不让钱庄吃那一笔兑换费。但问题在于许心素早已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让地方官府立法,规定外国这类银币在福建并非合法流通的货币,拥有这些银币的人要嘛别拿出来公开使用,要嘛就只能去照顾钱庄的生意。不管这些商人是用什么手段赚回来的银币,总之肯定会有一部分流入许氏集团的口袋。 许裕兴决定使用这个调查手段的时候,自然也就要考虑到如何从钱庄的众多客户中筛选出嫌疑最大的那一些人。他对秦掌柜所提及的三个条件,便可以一种相对简单的方式先排除掉钱庄的大部分客户,而剩下为数不多的对象,调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许裕兴这么一解释,秦掌柜本就是业内人士,自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当下点点头道:“如果用这样的条件先作筛选,那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许裕兴的专长是情报搜集与分析,但他对于经济和金融领域也并非一窍不通。当年在海汉接受情报培训的时候,分析经济金融信息和数据也是必须掌握的科目之一。他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调查手段,便有调查货币流通这个办法。 许裕兴记得当年在三亚上课的时候,海汉安全部的大头目何夕曾说过一番让他印象十分深刻的理论,大意是如果某种生意有一成的利润,那它就会自动出现在很多地方;如果有两成的利润,那它将会变得十分活跃;如果有五成的利润,人们就会为了它铤而走险;如果有一倍的利润,人们甚至敢于践踏法律;如果利润达到三倍,那人们将不惜为此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连掉脑袋都不怕。 当时很多学员听了这个理论之后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对何夕的学识广博大为敬佩。不过何夕却说这番理论并非由他所创,而是一位姓马的先贤在其著作中提出的。但不管怎样,许裕兴到现在都还牢牢记得这种理论,并且也会将其运用在自己的工作中。 为什么会有海商帮助西班牙人将军火运去各地贩售,许裕兴的想法与海汉人有些不同。限于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层面,他没有过多去考虑这种做法背后的深层目的,或是对国际局势造成的影响,而是认为有人冒着极大风险去做这种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利益。与海汉人作对固然很危险,但只要有足够丰厚的利益,还是会有很多人抵抗不住诱惑去从事这种会掉脑袋的买卖。 根据海汉人所提供的情报,在福建漳泉两地都有商人在充当西班牙人的中间商,许裕兴由此判断,必然会有大量的西班牙银币流入这些商人的口袋,而收到这些银币的商人,肯定会设法将其中一部分兑换成官银再使用,也只有类似惠丰号这样的金融机构才具有随时兑换大笔银钱的实力。 当然了,商人们也可以将收回来的银币窖藏在家中,不让钱庄吃那一笔兑换费。但问题在于许心素早已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让地方官府立法,规定外国这类银币在福建并非合法流通的货币,拥有这些银币的人要嘛别拿出来公开使用,要嘛就只能去照顾钱庄的生意。不管这些商人是用什么手段赚回来的银币,总之肯定会有一部分流入许氏集团的口袋。 许裕兴决定使用这个调查手段的时候,自然也就要考虑到如何从钱庄的众多客户中筛选出嫌疑最大的那一些人。他对秦掌柜所提及的三个条件,便可以一种相对简单的方式先排除掉钱庄的大部分客户,而剩下为数不多的对象,调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许裕兴这么一解释,秦掌柜本就是业内人士,自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当下点点头道:“如果用这样的条件先作筛选,那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许裕兴的专长是情报搜集与分析,但他对于经济和金融领域也并非一窍不通。当年在海汉接受情报培训的时候,分析经济金融信息和数据也是必须掌握的科目之一。他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调查手段,便有调查货币流通这个办法。 许裕兴记得当年在三亚上课的时候,海汉安全部的大头目何夕曾说过一番让他印象十分深刻的理论,大意是如果某种生意有一成的利润,那它就会自动出现在很多地方;如果有两成的利润,那它将会变得十分活跃;如果有五成的利润,人们就会为了它铤而走险;如果有一倍的利润,人们甚至敢于践踏法律;如果利润达到三倍,那人们将不惜为此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连掉脑袋都不怕。 当时很多学员听了这个理论之后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对何夕的学识广博大为敬佩。不过何夕却说这番理论并非由他所创,而是一位姓马的先贤在其著作中提出的。但不管怎样,许裕兴到现在都还牢牢记得这种理论,并且也会将其运用在自己的工作中。 为什么会有海商帮助西班牙人将军火运去各地贩售,许裕兴的想法与海汉人有些不同。限于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层面,他没有过多去考虑这种做法背后的深层目的,或是对国际局势造成的影响,而是认为有人冒着极大风险去做这种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利益。与海汉人作对固然很危险,但只要有足够丰厚的利益,还是会有很多人抵抗不住诱惑去从事这种会掉脑袋的买卖。 根据海汉人所提供的情报,在福建漳泉两地都有商人在充当西班牙人的中间商,许裕兴由此判断,必然会有大量的西班牙银币流入这些商人的口袋,而收到这些银币的商人,肯定会设法将其中一部分兑换成官银再使用,也只有类似惠丰号这样的金融机构才具有随时兑换大笔银钱的实力。 当然了,商人们也可以将收回来的银币窖藏在家中,不让钱庄吃那一笔兑换费。但问题在于许心素早已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让地方官府立法,规定外国这类银币在福建并非合法流通的货币,拥有这些银币的人要嘛别拿出来公开使用,要嘛就只能去照顾钱庄的生意。不管这些商人是用什么手段赚回来的银币,总之肯定会有一部分流入许氏集团的口袋。 许裕兴决定使用这个调查手段的时候,自然也就要考虑到如何从钱庄的众多客户中筛选出嫌疑最大的那一些人。他对秦掌柜所提及的三个条件,便可以一种相对简单的方式先排除掉钱庄的大部分客户,而剩下为数不多的对象,调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许裕兴这么一解释,秦掌柜本就是业内人士,自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当下点点头道:“如果用这样的条件先作筛选,那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第204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以许心素今时今日在福建的影响力,说他在地方上一手遮天也不为过,甚至很多时候对来自朝廷的一部分旨意也阳奉阴违,找些借口既不听调也不听宣。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完全无视明廷的存在,或是肆意打压其他朝廷命官,不管许心素愿不愿意,他还是得维护这个封建权力体系中的一些基本游戏规则。 除非是有朝一日许心素在福建分疆裂土、竖旗造反,否则他一日身为大明臣子,就得一日遵从于大明的官僚体系。虽然如今许心素的家族成员已有不少人进入官场,但由于受到各种限制,大多也只能担任一些比较低的官职。只有从军当武官的出路稍微好一些,就算职位不高也能带兵,毕竟福建水师几乎都已经变成了许家的私兵,朝廷委派的武官也很难插手这支特殊部队。 但就算许家现在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局面,资质能去当官的人也是有限的,许心素也还没膨胀到把阿猫阿狗都安插到官场里的程度,他知道那样做除了自毁长城之外不会有别的作用,所以就连他几个儿子也没有全部进入官场。而福建还有数以百计的大小官员效忠于朝廷,许心素要让这些人保持安静,那要嘛用强力手段震慑他们,要嘛就给他们足够多的好处。 许心素已经把控了福建的兵权,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而许心素麾下明军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临近各省,其实也无需再向地方官员们炫耀武力了,所以他处理这个问题的优先选择是后者。 根据自身的经验和海汉给予的建议,许心素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他设法让这些地方官员以各种形式参与到产业经营中,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的产业捆绑到一起。这种手段虽然不如直接送钱见效快,但长期效果却是极佳,只要上了船的人就很难再下去了。 名单上的这位指挥使廖大人便是这样的情况,他名下的九龙船行其实是依附在许氏家族的产业之下,船是许家造好便宜卖给他的,水手船员是许家帮忙雇来的,贸易航线、买卖渠道,甚至结算方式,都是许家安排好的,廖大人只需派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当掌柜就行了。这样一来,正主其实不用花太多心思,而且无需担心赚进口袋的银子来路不正了。 之所以要给这位廖大人如此优厚的待遇,自然还是因为他的官位。要说起来都指挥使才是福建真正的军事长官,但因为许心素的存在,这位指挥使实际上是被架空的傀儡,而顶着“福建总兵”这种模糊官职的许心素才是真正掌控本地兵权的人。但都指挥使是朝廷和兵部委任的正式官员,许心素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对方给予配合,而九龙船行的存在,就是让原本在权力上有利益冲突的双方能够拥有新的共同利益,算是一种不伤和气的解决手段。 这位廖大人已经上任五年,而此时九龙船行也早就不是这位高官名下的唯一产业了,不过据许裕兴所知的信息,这间九龙船行每年给廖大人赚回的收益,依然占据了其收入的相当一部分比例。而如今又查到这九龙船行暗中与西班牙人有生意上的往来,那看来每年进入廖大人口袋的银子也是有相当数目是来自菲律宾群岛的西班牙殖民当局了。 “类似这样的情况,三少爷一般是如何处理?”金鸣听许裕兴介绍了这九龙船行的情况之后,也没有冒然建言,而是先询问对方的意思。 许裕兴沉吟道:“这位可不是普通人,查当然是可以查的,但要办......却不太好办。虽说这事未必是他指使,但如果要公然去九龙船行搜查证据,未免会有打脸之嫌,得罪了此人后续也会有些麻烦事情。若是要采取行动,须得先请示家父才行。” 金鸣见许裕兴如此忌惮,一时也不能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能先对此表示理解:“既然如此,那这九龙船行先放到一边,名单上的另外两家情况如何?” 许裕兴指向名单上的第二家道:“这个广利商行,是漳州知府黄大人名下的产业。黄大人与家父也有多年交情,广利商行目前好像是由他长子在经营,此人我倒是认识,可以先去找他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金鸣听明白了许裕兴的弦外之音,这家也有官方背景,同样也不能擅动,得先跟经营者作过沟通再说。只是许裕兴所给出的理由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可挑,这可是漳州知府的产业,而据他所知这位黄大人的确是许心素阵营中的人,估计这才是许裕兴不愿得罪对方的主要原因。 许裕兴也不等金鸣细问,直接又指向了名单上的最后一家:“这第三家的情况却是有些特殊......是锦衣卫一位指挥佥事名下的产业。” “锦衣卫?”金鸣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眉头微微一挑,这倒是他之前未曾掌握的信息。单以身份而论,这锦衣卫的确是要比普通的文武官员更加难缠一些,哪怕许心素行事并不畏惧锦衣卫的存在,但肯定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个衙门。 指挥佥事是正四品的高级武官,在锦衣卫的权力结构中仅排在指挥使和指挥同知之下,也是数得上号的大人物了。不过再大的官,从朝廷领到的饷银也有限,想要实现财务自由,那就得想别的主意了。而福建这地方,最赚钱的生意莫过于海贸了,于是这位佥事大人也选择了这个赚钱的行当来作为自己的第二职业。 以锦衣卫的特权来经营海贸,自然能享有诸多便利,最起码像许裕兴负责的情报机构就不敢轻易去查探其产业的经营状况。此外顶着锦衣卫的名号,也就不用再向官府缴纳任何交易赋税了,运送违禁物品也无需担心有人敢检查。 金鸣在福建驻扎的时间已经不短,但他也会尽量避免跟锦衣卫打交道,毕竟同行是冤家,何况安全部和锦衣卫之间的恩怨已经持续数年,双方不可能有什么握手言欢的场面出现,一旦发生往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而在此之前他也确实不知道,名单上的这间商行居然是锦衣卫的产业。 金鸣沉吟道:“虽有难处,但该查的还是得查啊!依我之见,这锦衣卫的嫌疑就大得很!” 金鸣想得很明白,既然连许裕兴都对此很忌惮,那平时肯定没有人会去监管这商行的经营内容。如果不是有这三份名单指认,大概也很难有证据将这间商行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许裕兴道:“查当然是要继续查的,只是如何进行却需慢慢计划,贵国要查的是协助西班牙人**武器装备这个事,金大人也说了对方行事缜密,很可能是行家老手,如果打草惊蛇,调查工作可能就没法达成目标了。” 金鸣道:“如果这中间确有三少爷不愿得罪之人,那不妨交给我们来做,三少爷也好避嫌。” 许裕兴想慢慢来排查此事,金鸣却不赞同这种做法,因为三亚发来的电文中明确提到,要求有关方面尽快查明此案。许裕兴可以跟调查对象慢慢耗下去,但他却等不起,必须要尽快拿出成果上报才行。 许裕兴道:“金大人此言差矣,你我双方即为盟友,自然是站在同一阵营,许某岂会因为不愿得罪旁人,就得罪了自家盟友。你放心,这事既然家父已经答应了会管,那就一定管到底!” 金鸣肃然道:“是在下唐突了,三少爷勿怪。” 金鸣嘴上道歉,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认为许裕兴说明这三个调查对象的情况时过于夸大调查难度,似有推脱之嫌。不过他也不好对许裕兴太强硬,毕竟当下是有求于对方,这调查工作要是由自己来负责,大概很难像对方这样很快就抓到线索和头绪。所以他也只好拿话逼对方表态,免得许裕兴一直跟自己兜圈子。 许裕兴道:“我这便下令,让人先将这三处地方监视起来。至于如何进行之后的调查,且请金大人稍待,在下先去***单给家父过目,再拿个办事的章程出来。” “好说好说,那便辛苦三少爷了。”金鸣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是先照着许裕兴的思路来。他只希望许心素在这个时候能表现得强硬一点,不要也像许裕兴这样试图回避问题或者拖延时间。 金鸣再次见到许裕兴已经是午饭时分,不过许裕兴带回来的消息远比丰盛的午餐更让他开心,许心素表示完全支持他们的调查工作,他会去向指挥使廖大人和知府黄大人说明此事。 至于锦衣卫那边,由于那位指挥佥事目前并不在福建,这事也没法跟其本人沟通,许心素允许他们先采取行动,后续如果出现了什么状况,那他会把事情揽下来。当然了,许心素也要求他们若非必要,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大,更不要与其发生冲突或是其他更为严重的后果。 客观来说许心素能给予这样的支持力度已实属难得,放眼整个大明官场,恐怕也没几个人敢为了外国人的事情得罪锦衣卫。金鸣虽然先前对许裕兴的态度有所腹诽,但此时知道了许心素的表态,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金鸣问道:“如果我们直接上门调查其账目和库存货物,是否需要做发生冲突的准备?” 许裕兴点点头道:“这个准备肯定是要做的,前两家由我出面或许还能镇得住场面,但锦衣卫那边肯定就不好使了。” “这么说起来,那就没法三管齐下了。”金鸣略有遗憾地说道。如果不能同时对这三个目标采取行动,那走漏风声的可能性也会随之大大增加,说不得就会让调查对象有时间转移或销毁某些关键证据。 许裕兴闻言摇摇头道:“我若不出面,手下的人大概很难顺顺利利把事情办下来。金大人,我必须再提醒你一次,这三个调查目标都是有靠山背景的,要让他们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并不容易。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尽量缩短对这三个目标采取行动的时间间隔,完全的保密是不太可能实现的。” 许裕兴很清楚金鸣的顾虑,但他认为海汉人的要求实在太高,并没有充分考虑到自己处理此事的为难之处。而且此事若是传开,对许心素的声望或许会有负面影响,毕竟查的这几家说起来都是许心素名下产业的竞争对手,外人可不会知道这些商业机构其实也是受许心素特许才能存在。 许心素愿意按照海汉人的要求来调查此事,在许裕兴看来这种态度更多还是为了照顾海汉人的感受,而不是因为这些人跟西班牙人做买卖对福建局势有什么妨害,自己出面指挥调查工作,就已经是给足了海汉人面子,如果不把这其中的轻重利害说清,海汉人稍后恐怕还会提出更让自己为难的要求。 金鸣听得出许裕兴的口气不是那么客气了,当下还是主动表示了退让:“先前便已说好,相关的调查行动全部由三少爷负责指挥,该如何进行才妥当,那都由三少爷说了算。” 许裕兴见对方态度有所软化,这才面色稍霁道:“金大人客气了,那今日便调集人手做好行动计划,待明天一早我们就动手!” 按照事前的约定,海汉方面也就只有金鸣全程跟进这次的调查,所以相关的行动不会有其他海汉情报人员参与,都是许裕兴手下的人打主力。 相较于海汉安全部的编制,许心素麾下的情报部门主要由他的近卫人员组成,而这样的编制因为没有几个情报整理和分析人员,在执行外勤任务方面反而还要比海汉更强一些,而且人手不够的时候,还可以直接从近卫中调拨人手补充。 第205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许心素麾下的情报机构是效仿了海汉情报部门进行组建,并且骨干人员都曾去到海汉接受专门的培训,但这个机构在编制、职能和行事风格上与海汉的情报部门还是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异。 为了避嫌,这个机构的编制被划归在了许心素近卫部队名下,而其职能便是向许心素一人效忠,维护以他为首的利益集团在福建的统治地位。由于成立时间不长,这个机构的运作经验还比较少,对于情报的搜集分析不如海汉同行那么专业,但这支近卫部队的成员基本都是按照死士的标准来培养,所以这个机构在执行特殊外勤任务的时候拥有极强的行动力,不会像海汉情报部门那样只能依赖人数有限的外勤行动组。 许裕兴并不是近卫部队的指挥官,但他实际所掌握的权限其实还在指挥官之上,可以在必要时从这支部队中召集人手去执行外勤任务。比如为了这次要调查的三个目标,许裕兴就临时从近卫部队中又抽调了数十人。 为了避免引起外界过多的关注,这批人都是以便装参与行动,这个细节也是赢得了金鸣的赞许。他并不希望漳州展开的行动打草惊蛇,因为在两百里之外的泉州或许还有其他嫌疑目标存在,一旦听到风声,刚刚掌握的线索就有可能再次被幕后操控者切断。 由于没有办法同时向三个目标发起行动,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许裕兴所选择的第一个行动对象是漳州知府黄大人名下的广利商行。 广利商行背后有黄知府这个大靠山,资源和渠道都因此而占有许多便利,所以其经营状况一向不错,在漳州本地也是排得上号的大商行了。仅在漳州一处,广利商行便开有三家分号和一家船行,里里外外养着两三百号人,而靠着这个商业机构吃饭的人更是多达上千。 许裕兴要想将广利商行这几处地方全部查抄一遍着实会有点困难,不过按照商行正常的经营方式,账目和货物进出的相关记录肯定都是放在总店,所以位于城中的广利商行总店才是此次行动的目标。 许裕兴所说的一大早开始行动可不是开玩笑的,为此他特地将金鸣留下来住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便集合人手出动了,以尽量降低行动所将造成的影响。 为了今天的行动,许裕兴召集了近百人,分为两路出动前去封堵广利商行前后门。在广利商行还没开门之前,他们就悄无声息抵达了目的地。 许裕兴命人上前敲响商行大门,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人从里面打开门,探出头道:“还没到开门的时候呢!晚些时候再来吧!” 没等这人把头缩回去,外面的人已经立刻出手将门推开一拥而入,那人吓得叫道:“你们要干嘛!” “官府办案,噤声!”打头的人亮出腰牌在他面前一晃。 那人却并不吃这一套,立刻质疑了他们的来头:“我家老爷就是官府,你们是什么人!” “看不明白?许家办事!”那块腰牌当下就杵到他的面前,血红色的腰牌上只有一个黑色的篆体“许”字。 那人顿时一激灵,立刻收声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家老爷虽然位高权重,但也得罪不起这面腰牌的主人。事实上这枚腰牌所代表的权力,在整个漳州城都没有人敢得罪,他如果不赶紧收声,对方要是下狠手,事后可不会有人替他出头,出了什么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看住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果有人反抗,立刻予以制服!”许裕兴快步进入商行的时候,一脸严肃地下达了命令。 虽然在策划行动的时候,许裕兴对于行动的力度还有一些犹豫,但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摇摆不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即便是与对方发生了冲突,他也必须使用强硬手**息事态,尽快完成相关证据的搜查工作。这个时候拖得越久,节外生枝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后面还有两个调查对象要处理,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磨磨蹭蹭。 广利商行的掌柜并不住在店里,只有一名管事守店,很快就被伙计出卖,从被窝里被拎了出来。在出示了许家近卫的特别腰牌之后,这管事似乎还想硬气一把,表示账簿和货物记录不可对外人出示,还劝许裕兴不要太猖狂,免得事后知府大人过问起来不好交代。 许裕兴冷笑一声,也不多说话,只是给了一个眼神,旁边一名壮汉便大步上前,一手揪住那管事胸口衣服,如同抓小鸡一般将他抓起来,另一手便直接大嘴巴扇了下去。 “啪啪啪啪”四记重重的耳光下去之后,这管事被打得嘴角流血,顿时就蒙了。许裕兴道:“眼下事态严重,你若是不肯合作,那便是通敌之罪,就算知府大人也救不了你!” 这管事显然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连吓带骗之下,顿时就缴械投降了,乖乖说出了相关资料所在之处。当下立刻便有人去将东西取来,让许裕兴与金鸣过目。 这账本和相关的记录一大摞,足足有一尺多厚,要理清这些资料显然也不是当下立刻就完成的事情。不过许裕兴自有处理的办法,当下让人将那管事又提了过来。 此时这人脸上挨揍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神情也已经萎靡了,他大概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何大清早就有一伙许家的人闯进来,二话不说先将自己揍了一顿,还说什么是在查案。很显然这伙人明知广利商行是黄知府的产业,但却并未因此而忌惮,看样子这事情还真是不小。 许裕兴却没有工夫让这管事慢慢琢磨事情原委,当下便让他指出这一摞资料中有关与西班牙人交易的部分。这管事正待推诿几句,旁边已经有人拔出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样子这次已经只不是耳光警告了,一个不合意就有挨刀子的可能了。 这管事也并非真的硬骨头,否则先前那几记耳光也降服不了他,见到这架势顿时更为慌张,连忙捣头如捣蒜地应下来。 许裕兴和金鸣一起查阅了管事供出的记录,发现果然是有数笔与西班牙人交易的内容。不过交易涉及的金额都不是太大,内容似乎也说不上可疑,都是以广利商行出售的福建土特产为主,而购入的则是南海所产的各种食用香料,算是比较正常的情况。 从记录上看,双方的贸易频率大约三到四个月一次,这差不多也是从福建前往菲律宾群岛进行一次交易前前后后所需的时间。 但仅仅只是这些记录,并不能证明广利商行就是在暗中为西班牙人输出军火的中间人,仅仅只能说明统计名单的那三位掌柜没有因为广利商行的背景就跳过这个对象,许裕兴之前所收到的三份名单的确是真材实料。 当然了,反过来说,仅从纸面记录也没法证明广利商行清白,类似**军火这样的生意,大概也不会有人傻到直接记录在正规生意的账本里。不过有了这些记录,许裕兴可以针对每次交易所发生的时间去做进一步的排查,能节省不少时间。 但当下他们没有时间去慢慢理清这些细节了,只能先将搜到的资料全部封存起来带走,而广利商行也必须就此先暂时查封,待有进一步的调查结论再说。别的不提,起码商行里的仓库肯定是要仔细查过一遍才能放心的。 这样的处理方式固然有些简单粗暴,但对于许裕兴来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要在一天之内搜查三处目标,行动速度就必须要越快越好,而行动要快就没法兼顾到方方面面,只能先草草处理这处表面看起来没有太明显问题的地方。 大致料理完广利商行,外边的街道上已经开始陆续有了早起的人在走动,许裕兴留了十几号人在这边处理后续的事情,其他人则立刻乘马车赶往下一处九龙船行。 这九龙船行位于漳州城外的九龙江畔,从城里赶过去还有一段距离,完事之后还得赶回城里处理第三处地方,所以为了节省途中来回奔走的时间,许裕兴提前便准备了数辆马车作为交通工具。 一行人匆匆忙忙出城赶到九龙船行的时候,这边正好在开门准备营业,一下子来了十来辆马车,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接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数十名精干汉子,立刻便涌入了九龙船行,然后将刚刚才打开的大门又关上了。 与先前在广利商行的状况有所不同,九龙船行的掌柜在看到来者亮出的腰牌之后,就没有再试图进行反抗,老老实实地选择了合作。 他带着许裕兴和金鸣来到自己的房间,将相关的资料悉数交出,然后按许裕兴的要求,指出了其中与西班牙人交易的记录。 或是因为专营航运的缘故,九龙船行与西班牙人的交易频率明显要比广利商行高得多,几乎每个月都相关记录。这除了九龙船行运力充足的原因之外,也说明经营者对于这个特殊贸易渠道十分重视,频繁派出船只前往西班牙人的统治区进行交易。 不过从记录上来看,九龙船行的交易内容也是与广利商行大致相仿,都卖多买少。大概这也是因为西班牙人在菲律宾出售的东西,一多半也能在海汉买到,而且往往价格更优,所以这些去往当地的商船多是卖完运去的货物之后,象征性地采购一点东西就离开了。 这种贸易方式其实在福建海商中并不少见,在马尼拉战役之前,许家也曾与西班牙人保持过类似这样的贸易往来。西班牙人有充足的白银买下运去当地的一切商品,出价也很慷慨,每一趟都有可观的利润,对海商们来说的确要比跟海汉人交易更为划算。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许裕兴苦笑着对金鸣说道:“这倒是好事还是坏事?” 金鸣倒是沉得住气,闻言应道:“凡是跟西班牙人保持贸易往来的人都有嫌疑,这些面记录也只是表面证据,等进一步查证了再下结论。” 金鸣此时也发现这事的调查工作其实不像预想的那么简单,哪怕是已经提前锁定了三个可疑程度比较大的目标,想要查实这些商业机构与西班牙人之间的贸易真相,也并不是来抄个家就能立刻水落石出。除了整理这些账簿上的信息之外,后续可能还需要提审相关人等来获得详细的口供资料,这些工作都不是一两天之内能够完成的。 但九龙船行的掌柜愿意配合,或许也多少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犯大忌的事情。哪怕许心素在去年便已经宣布禁止福建海商与西班牙人进行贸易往来,但这种禁令往往也只能震慑普通商人,对于有背景的商业机构就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了。比如后台是福建都指挥使的九龙船行来说,就根本没把这禁令当回事,派往菲律宾群岛的商船依然保持着极高的频率。 “这九龙船行从西班牙人那里赚了不少啊!”金鸣翻看了相关记录之后也忍不住发出了感叹:“此事在民间屡禁不止,也是利益使然啊!” 许裕兴应道:“那只是家父心软,不愿断了这些人的财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真是要禁,哪会有禁不下来的道理!就如我们今天查抄这两处地方,若是将相关人等都以通敌论处,狠狠惩治一番,今后就没人敢再轻易犯禁了!” 金鸣道:“道理是这样,但操作起来还是不容易,这些商行船行背后都有官员撑腰,要是太强硬了,想必也会让许大人十分难做。” “金大人能理解家父的难处就好。”许裕兴听到金鸣这样的评价,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 第205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由这些“正规渠道”流入各级官员囊中的银子,每年多达百万两计,这还不包括许心素通过各种关系在京城上下打点的花销。许裕兴说这些生意是许心素“心软”才允许这些官员经营这类不合规矩的生意,但实际上是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许心素给许裕兴撑腰的底气也正在于此,如果没有他的许可和支持,这些官员名下的生意几乎不可能保持良好的盈利率。许心素能够在福建做到只手遮天的原因,除了在海汉支持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强大武装之外,还有一条便是能够让福建的高官们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将其个人利益与许氏集团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类似广利商行、九龙船行之类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在许心素的有意扶持之下才能经营这些获利颇丰的项目,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许心素从自己碗里分了一些油水给他们。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许心素如今在福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台面上的政敌存在,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都对他的行为装聋作哑,只要许心素不竖旗造反,这些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第205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在事前就已经想到了对这个地方进行调查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实际发生的情况依然是超出了许裕兴的预计。这处宅院里驻扎了锦衣卫的武装人员,并且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便使用弩箭攻击了许裕兴的手下,这就不仅仅是阻挠调查的程度了,性质已经是上升到武力对抗了。 在漳州城内公然跟许家动武,这样的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上一次出现类似情况大约要追溯到1631年十八芝的人在漳州城行刺海汉使团,而当时参与过行刺的那些人,如今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当然了,锦衣卫作为大明国的特权部门之一,其权势远非十八芝这样的武装团伙可比,而且在锦衣卫眼中,也极少会有能让他们心存忌惮的对象。哪怕围在锦发号外面的是许心素的嫡系部队,但只要这些人没有亮明身份,锦衣卫肯定也会以惯常的态度来对待这些不速之客。 但锦衣卫的这种强硬态度,也让许裕兴意识到他们在这地方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这漳州是许家的地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就算锦衣卫的秘密与海汉无关,许裕兴也不可能就此作罢了。即便大动干戈会让搜查行动曝光,但许裕兴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城防军赶来的速度比许裕兴的预计还要更快一些,一队重甲骑兵率先抵达,带队的军官竟然是许甲齐。 “今日正好巡视城防军操练,听说三哥这边出了状况,我便点了骑兵先赶过来了,步兵稍后便到。”许甲齐论辈分算是许裕兴的堂弟,两人也算是熟识,见面之后也没有什么繁文缛节,许甲齐便主动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裕兴先谢过许甲齐的驰援,然后简单向他说明了这边所发生的状况。不过调查这处地方的真正原因比较复杂,许裕兴就没有详细讲解了,只是将旁边的金鸣推出来,说这次行动是应海汉的要求提供协助。 许甲齐心领神会,当下也不追问此事内幕,便问许裕兴是否需要立刻展开强攻。许裕兴看了一下许甲齐带来的骑兵,还是摇了摇头:“你这重甲骑兵下马步战,岂不是自曝其短,还是等步兵到了再动手吧,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尽管在事前就已经想到了对这个地方进行调查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实际发生的情况依然是超出了许裕兴的预计。这处宅院里驻扎了锦衣卫的武装人员,并且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便使用弩箭攻击了许裕兴的手下,这就不仅仅是阻挠调查的程度了,性质已经是上升到武力对抗了。 在漳州城内公然跟许家动武,这样的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上一次出现类似情况大约要追溯到1631年十八芝的人在漳州城行刺海汉使团,而当时参与过行刺的那些人,如今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当然了,锦衣卫作为大明国的特权部门之一,其权势远非十八芝这样的武装团伙可比,而且在锦衣卫眼中,也极少会有能让他们心存忌惮的对象。哪怕围在锦发号外面的是许心素的嫡系部队,但只要这些人没有亮明身份,锦衣卫肯定也会以惯常的态度来对待这些不速之客。 但锦衣卫的这种强硬态度,也让许裕兴意识到他们在这地方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这漳州是许家的地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就算锦衣卫的秘密与海汉无关,许裕兴也不可能就此作罢了。即便大动干戈会让搜查行动曝光,但许裕兴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城防军赶来的速度比许裕兴的预计还要更快一些,一队重甲骑兵率先抵达,带队的军官竟然是许甲齐。 “今日正好巡视城防军操练,听说三哥这边出了状况,我便点了骑兵先赶过来了,步兵稍后便到。”许甲齐论辈分算是许裕兴的堂弟,两人也算是熟识,见面之后也没有什么繁文缛节,许甲齐便主动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裕兴先谢过许甲齐的驰援,然后简单向他说明了这边所发生的状况。不过调查这处地方的真正原因比较复杂,许裕兴就没有详细讲解了,只是将旁边的金鸣推出来,说这次行动是应海汉的要求提供协助。 许甲齐心领神会,当下也不追问此事内幕,便问许裕兴是否需要立刻展开强攻。许裕兴看了一下许甲齐带来的骑兵,还是摇了摇头:“你这重甲骑兵下马步战,岂不是自曝其短,还是等步兵到了再动手吧,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尽管在事前就已经想到了对这个地方进行调查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实际发生的情况依然是超出了许裕兴的预计。这处宅院里驻扎了锦衣卫的武装人员,并且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便使用弩箭攻击了许裕兴的手下,这就不仅仅是阻挠调查的程度了,性质已经是上升到武力对抗了。 在漳州城内公然跟许家动武,这样的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上一次出现类似情况大约要追溯到1631年十八芝的人在漳州城行刺海汉使团,而当时参与过行刺的那些人,如今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当然了,锦衣卫作为大明国的特权部门之一,其权势远非十八芝这样的武装团伙可比,而且在锦衣卫眼中,也极少会有能让他们心存忌惮的对象。哪怕围在锦发号外面的是许心素的嫡系部队,但只要这些人没有亮明身份,锦衣卫肯定也会以惯常的态度来对待这些不速之客。 但锦衣卫的这种强硬态度,也让许裕兴意识到他们在这地方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这漳州是许家的地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就算锦衣卫的秘密与海汉无关,许裕兴也不可能就此作罢了。即便大动干戈会让搜查行动曝光,但许裕兴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城防军赶来的速度比许裕兴的预计还要更快一些,一队重甲骑兵率先抵达,带队的军官竟然是许甲齐。 “今日正好巡视城防军操练,听说三哥这边出了状况,我便点了骑兵先赶过来了,步兵稍后便到。”许甲齐论辈分算是许裕兴的堂弟,两人也算是熟识,见面之后也没有什么繁文缛节,许甲齐便主动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裕兴先谢过许甲齐的驰援,然后简单向他说明了这边所发生的状况。不过调查这处地方的真正原因比较复杂,许裕兴就没有详细讲解了,只是将旁边的金鸣推出来,说这次行动是应海汉的要求提供协助。 许甲齐心领神会,当下也不追问此事内幕,便问许裕兴是否需要立刻展开强攻。许裕兴看了一下许甲齐带来的骑兵,还是摇了摇头:“你这重甲骑兵下马步战,岂不是自曝其短,还是等步兵到了再动手吧,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尽管在事前就已经想到了对这个地方进行调查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实际发生的情况依然是超出了许裕兴的预计。这处宅院里驻扎了锦衣卫的武装人员,并且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便使用弩箭攻击了许裕兴的手下,这就不仅仅是阻挠调查的程度了,性质已经是上升到武力对抗了。 在漳州城内公然跟许家动武,这样的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上一次出现类似情况大约要追溯到1631年十八芝的人在漳州城行刺海汉使团,而当时参与过行刺的那些人,如今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当然了,锦衣卫作为大明国的特权部门之一,其权势远非十八芝这样的武装团伙可比,而且在锦衣卫眼中,也极少会有能让他们心存忌惮的对象。哪怕围在锦发号外面的是许心素的嫡系部队,但只要这些人没有亮明身份,锦衣卫肯定也会以惯常的态度来对待这些不速之客。 但锦衣卫的这种强硬态度,也让许裕兴意识到他们在这地方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这漳州是许家的地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就算锦衣卫的秘密与海汉无关,许裕兴也不可能就此作罢了。即便大动干戈会让搜查行动曝光,但许裕兴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城防军赶来的速度比许裕兴的预计还要更快一些,一队重甲骑兵率先抵达,带队的军官竟然是许甲齐。 “今日正好巡视城防军操练,听说三哥这边出了状况,我便点了骑兵先赶过来了,步兵稍后便到。”许甲齐论辈分算是许裕兴的堂弟,两人也算是熟识,见面之后也没有什么繁文缛节,许甲齐便主动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裕兴先谢过许甲齐的驰援,然后简单向他说明了这边所发生的状况。不过调查这处地方的真正原因比较复杂,许裕兴就没有详细讲解了,只是将旁边的金鸣推出来,说这次行动是应海汉的要求提供协助。 许甲齐心领神会,当下也不追问此事内幕,便问许裕兴是否需要立刻展开强攻。许裕兴看了一下许甲齐带来的骑兵,还是摇了摇头:“你这重甲骑兵下马步战,岂不是自曝其短,还是等步兵到了再动手吧,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尽管在事前就已经想到了对这个地方进行调查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实际发生的情况依然是超出了许裕兴的预计。这处宅院里驻扎了锦衣卫的武装人员,并且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便使用弩箭攻击了许裕兴的手下,这就不仅仅是阻挠调查的程度了,性质已经是上升到武力对抗了。 在漳州城内公然跟许家动武,这样的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上一次出现类似情况大约要追溯到1631年十八芝的人在漳州城行刺海汉使团,而当时参与过行刺的那些人,如今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当然了,锦衣卫作为大明国的特权部门之一,其权势远非十八芝这样的武装团伙可比,而且在锦衣卫眼中,也极少会有能让他们心存忌惮的对象。哪怕围在锦发号外面的是许心素的嫡系部队,但只要这些人没有亮明身份,锦衣卫肯定也会以惯常的态度来对待这些不速之客。 但锦衣卫的这种强硬态度,也让许裕兴意识到他们在这地方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这漳州是许家的地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就算锦衣卫的秘密与海汉无关,许裕兴也不可能就此作罢了。即便大动干戈会让搜查行动曝光,但许裕兴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城防军赶来的速度比许裕兴的预计还要更快一些,一队重甲骑兵率先抵达,带队的军官竟然是许甲齐。 “今日正好巡视城防军操练,听说三哥这边出了状况,我便点了骑兵先赶过来了,步兵稍后便到。”许甲齐论辈分算是许裕兴的堂弟,两人也算是熟识,见面之后也没有什么繁文缛节,许甲齐便主动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裕兴先谢过许甲齐的驰援,然后简单向他说明了这边所发生的状况。不过调查这处地方的真正原因比较复杂,许裕兴就没有详细讲解了,只是将旁边的金鸣推出来,说这次行动是应海汉的要求提供协助。 许甲齐心领神会,当下也不追问此事内幕,便问许裕兴是否需要立刻展开强攻。许裕兴看了一下许甲齐带来的骑兵,还是摇了摇头:“你这重甲骑兵下马步战,岂不是自曝其短,还是等步兵到了再动手吧,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 第205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说许家在福建的影响力颇大,在军事领域甚至已经逐步取代了朝廷和兵部的指挥权,但终究在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臣民,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也不敢轻易僭越。比如被称作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许心素也会严令下属尽量避免与其发生冲突,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锦衣卫这个衙门,与其关系再好也收不到什么好处,但如果得罪了这帮人,那麻烦就真的会源源不断。许心素并不希望自家在福建之外经营的产业和人脉成为锦衣卫的目标,所以对于锦衣卫一向是敬而远之,尽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果锦衣卫胆大妄为,想欺到自己头上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许裕兴觉察到这地方的锦衣卫行为不轨,试图在许家眼皮子底下从事某些不太友善的动作,那他自然也不会再保持克制。事关许家的安全,那可没有任何退让的空间。 在城防军和自己的下属对锦发号内部进行了初步搜查,确定没有安全隐患之后,许甲齐、许裕兴和金鸣才进入这个地方,查看里面的真实情况。 锦发号这处宅院的面积不小,前后总共四进院子,城防军已经将在这里抓捕的所有人员,以及进攻过程中被火枪射杀的几个人,全部都集中到第二进院子的天井中。 许裕兴三人走进院子,便看到天井里密密麻麻跪着一堆人,手都被镣铐反铐在身后。旁边的空地上摆放着从这些人身上缴获的各式武器,除了几支手弩之外,还有锦衣卫的制式腰刀数把,长短火铳各两支。 寻常做买卖的商人,哪会在自家商行藏有这么多的武器,光凭这些缴获,就基本能坐实这些人的身份绝非普通人了。 “没有腰牌?”许裕兴扫了一眼,便向负责搜查证物的下属问道。这些人的身份若是锦衣卫,那么他们身上必然也会携有锦衣卫特有的身份腰牌。 那下属倒是很机灵,靠到许裕兴身后压低了声音回话道:“禀大人,腰牌是搜到了,卑职寻思这玩意儿摆出来或许会让大人不好处理,所以就先收起来了。” 许裕兴侧头瞟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做法:“你倒是挺机灵……做得好!” 如果这帮人亮明腰牌,那这事就变成了两个衙门之间的公对公,许裕兴虽然不怕锦衣卫,但处理起来不免会多出不少麻烦。但先将他们的腰牌收缴了,就算这些人自报身份,许裕兴也可以不予采信,将其当作一群武力对抗官府的暴徒来处理。哪怕事后锦衣卫出面捞人,许裕兴也可堂而皇之地推说抓捕的时候无法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当然这也带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里有真正的锦衣卫,那他们为什么不在先前直接亮明身份,而是要选择对抗,就连城防军赶到这里之后他们也还有表明身份的机会,但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虽说许家在福建的影响力颇大,在军事领域甚至已经逐步取代了朝廷和兵部的指挥权,但终究在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臣民,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也不敢轻易僭越。比如被称作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许心素也会严令下属尽量避免与其发生冲突,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锦衣卫这个衙门,与其关系再好也收不到什么好处,但如果得罪了这帮人,那麻烦就真的会源源不断。许心素并不希望自家在福建之外经营的产业和人脉成为锦衣卫的目标,所以对于锦衣卫一向是敬而远之,尽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果锦衣卫胆大妄为,想欺到自己头上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许裕兴觉察到这地方的锦衣卫行为不轨,试图在许家眼皮子底下从事某些不太友善的动作,那他自然也不会再保持克制。事关许家的安全,那可没有任何退让的空间。 在城防军和自己的下属对锦发号内部进行了初步搜查,确定没有安全隐患之后,许甲齐、许裕兴和金鸣才进入这个地方,查看里面的真实情况。 锦发号这处宅院的面积不小,前后总共四进院子,城防军已经将在这里抓捕的所有人员,以及进攻过程中被火枪射杀的几个人,全部都集中到第二进院子的天井中。 许裕兴三人走进院子,便看到天井里密密麻麻跪着一堆人,手都被镣铐反铐在身后。旁边的空地上摆放着从这些人身上缴获的各式武器,除了几支手弩之外,还有锦衣卫的制式腰刀数把,长短火铳各两支。 寻常做买卖的商人,哪会在自家商行藏有这么多的武器,光凭这些缴获,就基本能坐实这些人的身份绝非普通人了。 “没有腰牌?”许裕兴扫了一眼,便向负责搜查证物的下属问道。这些人的身份若是锦衣卫,那么他们身上必然也会携有锦衣卫特有的身份腰牌。 那下属倒是很机灵,靠到许裕兴身后压低了声音回话道:“禀大人,腰牌是搜到了,卑职寻思这玩意儿摆出来或许会让大人不好处理,所以就先收起来了。” 许裕兴侧头瞟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做法:“你倒是挺机灵……做得好!” 如果这帮人亮明腰牌,那这事就变成了两个衙门之间的公对公,许裕兴虽然不怕锦衣卫,但处理起来不免会多出不少麻烦。但先将他们的腰牌收缴了,就算这些人自报身份,许裕兴也可以不予采信,将其当作一群武力对抗官府的暴徒来处理。哪怕事后锦衣卫出面捞人,许裕兴也可堂而皇之地推说抓捕的时候无法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当然这也带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里有真正的锦衣卫,那他们为什么不在先前直接亮明身份,而是要选择对抗,就连城防军赶到这里之后他们也还有表明身份的机会,但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虽说许家在福建的影响力颇大,在军事领域甚至已经逐步取代了朝廷和兵部的指挥权,但终究在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臣民,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也不敢轻易僭越。比如被称作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许心素也会严令下属尽量避免与其发生冲突,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锦衣卫这个衙门,与其关系再好也收不到什么好处,但如果得罪了这帮人,那麻烦就真的会源源不断。许心素并不希望自家在福建之外经营的产业和人脉成为锦衣卫的目标,所以对于锦衣卫一向是敬而远之,尽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果锦衣卫胆大妄为,想欺到自己头上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许裕兴觉察到这地方的锦衣卫行为不轨,试图在许家眼皮子底下从事某些不太友善的动作,那他自然也不会再保持克制。事关许家的安全,那可没有任何退让的空间。 在城防军和自己的下属对锦发号内部进行了初步搜查,确定没有安全隐患之后,许甲齐、许裕兴和金鸣才进入这个地方,查看里面的真实情况。 锦发号这处宅院的面积不小,前后总共四进院子,城防军已经将在这里抓捕的所有人员,以及进攻过程中被火枪射杀的几个人,全部都集中到第二进院子的天井中。 许裕兴三人走进院子,便看到天井里密密麻麻跪着一堆人,手都被镣铐反铐在身后。旁边的空地上摆放着从这些人身上缴获的各式武器,除了几支手弩之外,还有锦衣卫的制式腰刀数把,长短火铳各两支。 寻常做买卖的商人,哪会在自家商行藏有这么多的武器,光凭这些缴获,就基本能坐实这些人的身份绝非普通人了。 “没有腰牌?”许裕兴扫了一眼,便向负责搜查证物的下属问道。这些人的身份若是锦衣卫,那么他们身上必然也会携有锦衣卫特有的身份腰牌。 那下属倒是很机灵,靠到许裕兴身后压低了声音回话道:“禀大人,腰牌是搜到了,卑职寻思这玩意儿摆出来或许会让大人不好处理,所以就先收起来了。” 许裕兴侧头瞟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做法:“你倒是挺机灵……做得好!” 如果这帮人亮明腰牌,那这事就变成了两个衙门之间的公对公,许裕兴虽然不怕锦衣卫,但处理起来不免会多出不少麻烦。但先将他们的腰牌收缴了,就算这些人自报身份,许裕兴也可以不予采信,将其当作一群武力对抗官府的暴徒来处理。哪怕事后锦衣卫出面捞人,许裕兴也可堂而皇之地推说抓捕的时候无法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当然这也带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里有真正的锦衣卫,那他们为什么不在先前直接亮明身份,而是要选择对抗,就连城防军赶到这里之后他们也还有表明身份的机会,但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虽说许家在福建的影响力颇大,在军事领域甚至已经逐步取代了朝廷和兵部的指挥权,但终究在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臣民,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也不敢轻易僭越。比如被称作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许心素也会严令下属尽量避免与其发生冲突,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锦衣卫这个衙门,与其关系再好也收不到什么好处,但如果得罪了这帮人,那麻烦就真的会源源不断。许心素并不希望自家在福建之外经营的产业和人脉成为锦衣卫的目标,所以对于锦衣卫一向是敬而远之,尽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果锦衣卫胆大妄为,想欺到自己头上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许裕兴觉察到这地方的锦衣卫行为不轨,试图在许家眼皮子底下从事某些不太友善的动作,那他自然也不会再保持克制。事关许家的安全,那可没有任何退让的空间。 在城防军和自己的下属对锦发号内部进行了初步搜查,确定没有安全隐患之后,许甲齐、许裕兴和金鸣才进入这个地方,查看里面的真实情况。 锦发号这处宅院的面积不小,前后总共四进院子,城防军已经将在这里抓捕的所有人员,以及进攻过程中被火枪射杀的几个人,全部都集中到第二进院子的天井中。 许裕兴三人走进院子,便看到天井里密密麻麻跪着一堆人,手都被镣铐反铐在身后。旁边的空地上摆放着从这些人身上缴获的各式武器,除了几支手弩之外,还有锦衣卫的制式腰刀数把,长短火铳各两支。 寻常做买卖的商人,哪会在自家商行藏有这么多的武器,光凭这些缴获,就基本能坐实这些人的身份绝非普通人了。 “没有腰牌?”许裕兴扫了一眼,便向负责搜查证物的下属问道。这些人的身份若是锦衣卫,那么他们身上必然也会携有锦衣卫特有的身份腰牌。 那下属倒是很机灵,靠到许裕兴身后压低了声音回话道:“禀大人,腰牌是搜到了,卑职寻思这玩意儿摆出来或许会让大人不好处理,所以就先收起来了。” 许裕兴侧头瞟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做法:“你倒是挺机灵……做得好!” 如果这帮人亮明腰牌,那这事就变成了两个衙门之间的公对公,许裕兴虽然不怕锦衣卫,但处理起来不免会多出不少麻烦。但先将他们的腰牌收缴了,就算这些人自报身份,许裕兴也可以不予采信,将其当作一群武力对抗官府的暴徒来处理。哪怕事后锦衣卫出面捞人,许裕兴也可堂而皇之地推说抓捕的时候无法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当然这也带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里有真正的锦衣卫,那他们为什么不在先前直接亮明身份,而是要选择对抗,就连城防军赶到这里之后他们也还有表明身份的机会,但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第205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许裕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处事向来比较稳重,倒是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串通西班牙人准备在漳州城搞事,往大了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福建的形势走向,甚至会因此导致大明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局。如果因此而导致许家与明廷的关系彻底破裂,那后续将会出现的诸多麻烦可不是他许裕兴能解决的。 稳妥起见,这事的确需要先报与许心素,由其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不过与此同时,许甲齐已匆匆离开,为了预防相关人等脱逃,他下令通知所有城门立刻关闭,禁止所有人员出入。 许心素很快就得到了许裕兴送来的消息,而这个突发状况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福建的锦衣卫在过去几年中还算老实,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但现在看来这种安分更有可能是锦衣卫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来麻痹自己对其放松警惕,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跳出来搞事情。 问题就在于锦衣卫在漳州城内私藏火枪这种行为,到底是其中某些人的擅自主张,还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密令。 如果是前者,许心素不吝向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谅锦衣卫衙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必须考虑清楚要不要公开追究此事,以及会因此而出现的后果。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许裕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处事向来比较稳重,倒是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串通西班牙人准备在漳州城搞事,往大了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福建的形势走向,甚至会因此导致大明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局。如果因此而导致许家与明廷的关系彻底破裂,那后续将会出现的诸多麻烦可不是他许裕兴能解决的。 稳妥起见,这事的确需要先报与许心素,由其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不过与此同时,许甲齐已匆匆离开,为了预防相关人等脱逃,他下令通知所有城门立刻关闭,禁止所有人员出入。 许心素很快就得到了许裕兴送来的消息,而这个突发状况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福建的锦衣卫在过去几年中还算老实,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但现在看来这种安分更有可能是锦衣卫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来麻痹自己对其放松警惕,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跳出来搞事情。 问题就在于锦衣卫在漳州城内私藏火枪这种行为,到底是其中某些人的擅自主张,还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密令。 如果是前者,许心素不吝向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谅锦衣卫衙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必须考虑清楚要不要公开追究此事,以及会因此而出现的后果。许裕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处事向来比较稳重,倒是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串通西班牙人准备在漳州城搞事,往大了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福建的形势走向,甚至会因此导致大明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局。如果因此而导致许家与明廷的关系彻底破裂,那后续将会出现的诸多麻烦可不是他许裕兴能解决的。 稳妥起见,这事的确需要先报与许心素,由其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不过与此同时,许甲齐已匆匆离开,为了预防相关人等脱逃,他下令通知所有城门立刻关闭,禁止所有人员出入。 许心素很快就得到了许裕兴送来的消息,而这个突发状况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福建的锦衣卫在过去几年中还算老实,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但现在看来这种安分更有可能是锦衣卫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来麻痹自己对其放松警惕,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跳出来搞事情。 问题就在于锦衣卫在漳州城内私藏火枪这种行为,到底是其中某些人的擅自主张,还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密令。 如果是前者,许心素不吝向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谅锦衣卫衙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必须考虑清楚要不要公开追究此事,以及会因此而出现的后果。许裕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处事向来比较稳重,倒是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串通西班牙人准备在漳州城搞事,往大了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福建的形势走向,甚至会因此导致大明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局。如果因此而导致许家与明廷的关系彻底破裂,那后续将会出现的诸多麻烦可不是他许裕兴能解决的。 稳妥起见,这事的确需要先报与许心素,由其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不过与此同时,许甲齐已匆匆离开,为了预防相关人等脱逃,他下令通知所有城门立刻关闭,禁止所有人员出入。 许心素很快就得到了许裕兴送来的消息,而这个突发状况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福建的锦衣卫在过去几年中还算老实,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但现在看来这种安分更有可能是锦衣卫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来麻痹自己对其放松警惕,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跳出来搞事情。 问题就在于锦衣卫在漳州城内私藏火枪这种行为,到底是其中某些人的擅自主张,还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密令。 如果是前者,许心素不吝向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谅锦衣卫衙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必须考虑清楚要不要公开追究此事,以及会因此而出现的后果。许裕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处事向来比较稳重,倒是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串通西班牙人准备在漳州城搞事,往大了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福建的形势走向,甚至会因此导致大明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局。如果因此而导致许家与明廷的关系彻底破裂,那后续将会出现的诸多麻烦可不是他许裕兴能解决的。 稳妥起见,这事的确需要先报与许心素,由其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不过与此同时,许甲齐已匆匆离开,为了预防相关人等脱逃,他下令通知所有城门立刻关闭,禁止所有人员出入。 许心素很快就得到了许裕兴送来的消息,而这个突发状况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福建的锦衣卫在过去几年中还算老实,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但现在看来这种安分更有可能是锦衣卫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来麻痹自己对其放松警惕,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跳出来搞事情。 问题就在于锦衣卫在漳州城内私藏火枪这种行为,到底是其中某些人的擅自主张,还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密令。 如果是前者,许心素不吝向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谅锦衣卫衙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必须考虑清楚要不要公开追究此事,以及会因此而出现的后果。许裕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处事向来比较稳重,倒是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串通西班牙人准备在漳州城搞事,往大了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福建的形势走向,甚至会因此导致大明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局。如果因此而导致许家与明廷的关系彻底破裂,那后续将会出现的诸多麻烦可不是他许裕兴能解决的。 稳妥起见,这事的确需要先报与许心素,由其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不过与此同时,许甲齐已匆匆离开,为了预防相关人等脱逃,他下令通知所有城门立刻关闭,禁止所有人员出入。 许心素很快就得到了许裕兴送来的消息,而这个突发状况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福建的锦衣卫在过去几年中还算老实,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但现在看来这种安分更有可能是锦衣卫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来麻痹自己对其放松警惕,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跳出来搞事情。 问题就在于锦衣卫在漳州城内私藏火枪这种行为,到底是其中某些人的擅自主张,还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密令。 如果是前者,许心素不吝向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谅锦衣卫衙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必须考虑清楚要不要公开追究此事,以及会因此而出现的后果。许裕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处事向来比较稳重,倒是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串通西班牙人准备在漳州城搞事,往大了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福建的形势走向,甚至会因此导致大明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局。如果因此而导致许家与明廷的关系彻底破裂,那后续将会出现的诸多麻烦可不是他许裕兴能解决的。 稳妥起见,这事的确需要先报与许心素,由其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不过与此同时,许甲齐已匆匆离开,为了预防相关人等脱逃,他下令通知所有城门立刻关闭,禁止所有人员出入。 许心素很快就得到了许裕兴送来的消息,而这个突发状况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福建的锦衣卫在过去几年中还算老实,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但现在看来这种安分更有可能是锦衣卫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来麻痹自己对其放松警惕,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跳出来搞事情。 问题就在于锦衣卫在漳州城内私藏火枪这种行为,到底是其中某些人的擅自主张,还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密令。 如果是前者,许心素不吝向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谅锦衣卫衙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必须考虑清楚要不要公开追究此事,以及会因此而出现的后果。许裕兴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处事向来比较稳重,倒是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事往小了说是锦衣卫串通西班牙人准备在漳州城搞事,往大了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福建的形势走向,甚至会因此导致大明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局。如果因此而导致许家与明廷的关系彻底破裂,那后续将会出现的诸多麻烦可不是他许裕兴能解决的。 稳妥起见,这事的确需要先报与许心素,由其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不过与此同时,许甲齐已匆匆离开,为了预防相关人等脱逃,他下令通知所有城门立刻关闭,禁止所有人员出入。 许心素很快就得到了许裕兴送来的消息,而这个突发状况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福建的锦衣卫在过去几年中还算老实,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但现在看来这种安分更有可能是锦衣卫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来麻痹自己对其放松警惕,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跳出来搞事情。 问题就在于锦衣卫在漳州城内私藏火枪这种行为,到底是其中某些人的擅自主张,还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密令。 如果是前者,许心素不吝向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谅锦衣卫衙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必须考虑清楚要不要公开追究此事,以及会因此而出现的后果。 第205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在董烟云的劝说之下,许心素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先设法将当下已经出现的问题解决好再说。这个时候漳州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防军和许心素的亲军近卫集体出动,开始以捉拿江洋大盗的名义在城中抓捕锦衣卫相关人员。 锦发号被许裕兴临时征用作为审讯场所,开始对捕获的这些人员进行提审。许裕兴要弄清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锦发号这些人在此之前销毁的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内容,二是查获的这批火枪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从南海来到漳州城的,三是锦衣卫将这些武器藏在锦发号里意欲何为。 虽然没能在这里抓到锦衣卫在漳州的负责人,但许裕兴认为目前抓获的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知情者,才会在自己带人到锦发号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来销毁和藏匿证物。 不过这些锦衣卫大多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下狠手很难从他们口中掏到有价值的消息,加之时间紧迫,许裕兴也没有工夫跟这些人慢慢磨蹭,问题都只问一次,如果不合作便直接上大刑。金鸣见状,便上前给许裕兴出了个主意。 第205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石彪微微摇头道:“福建表面稳定,但并非太平盛世,朝廷政令不达,地方上自成派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乱。锦衣卫的职责,便是替天子清除这些不安定的隐患!” 石彪虽然没点名所谓的地方派系具体是指谁,但此时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许心素在福建把控兵权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地方上的驻军几乎全都由许家子弟掌控,以至于整个福建都没有人敢跟许家正面叫板。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石彪微微摇头道:“福建表面稳定,但并非太平盛世,朝廷政令不达,地方上自成派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乱。锦衣卫的职责,便是替天子清除这些不安定的隐患!” 石彪虽然没点名所谓的地方派系具体是指谁,但此时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许心素在福建把控兵权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地方上的驻军几乎全都由许家子弟掌控,以至于整个福建都没有人敢跟许家正面叫板。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石彪微微摇头道:“福建表面稳定,但并非太平盛世,朝廷政令不达,地方上自成派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乱。锦衣卫的职责,便是替天子清除这些不安定的隐患!” 石彪虽然没点名所谓的地方派系具体是指谁,但此时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许心素在福建把控兵权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地方上的驻军几乎全都由许家子弟掌控,以至于整个福建都没有人敢跟许家正面叫板。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石彪微微摇头道:“福建表面稳定,但并非太平盛世,朝廷政令不达,地方上自成派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乱。锦衣卫的职责,便是替天子清除这些不安定的隐患!” 石彪虽然没点名所谓的地方派系具体是指谁,但此时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许心素在福建把控兵权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地方上的驻军几乎全都由许家子弟掌控,以至于整个福建都没有人敢跟许家正面叫板。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石彪微微摇头道:“福建表面稳定,但并非太平盛世,朝廷政令不达,地方上自成派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乱。锦衣卫的职责,便是替天子清除这些不安定的隐患!” 石彪虽然没点名所谓的地方派系具体是指谁,但此时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许心素在福建把控兵权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地方上的驻军几乎全都由许家子弟掌控,以至于整个福建都没有人敢跟许家正面叫板。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石彪微微摇头道:“福建表面稳定,但并非太平盛世,朝廷政令不达,地方上自成派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乱。锦衣卫的职责,便是替天子清除这些不安定的隐患!” 石彪虽然没点名所谓的地方派系具体是指谁,但此时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许心素在福建把控兵权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地方上的驻军几乎全都由许家子弟掌控,以至于整个福建都没有人敢跟许家正面叫板。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石彪微微摇头道:“福建表面稳定,但并非太平盛世,朝廷政令不达,地方上自成派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乱。锦衣卫的职责,便是替天子清除这些不安定的隐患!” 石彪虽然没点名所谓的地方派系具体是指谁,但此时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许心素在福建把控兵权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地方上的驻军几乎全都由许家子弟掌控,以至于整个福建都没有人敢跟许家正面叫板。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石彪微微摇头道:“福建表面稳定,但并非太平盛世,朝廷政令不达,地方上自成派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乱。锦衣卫的职责,便是替天子清除这些不安定的隐患!” 石彪虽然没点名所谓的地方派系具体是指谁,但此时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许心素在福建把控兵权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地方上的驻军几乎全都由许家子弟掌控,以至于整个福建都没有人敢跟许家正面叫板。毕竟锦衣卫在本地需要动用这些厉害武器来对付的目标,除了许家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而攻击许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锦衣卫不会想不到。如果石彪在事发前就知道孙百户弄来这批武器的真正目的,那他很可能会对许裕兴的这番说辞无动于衷。许裕兴也是要借此手段,来判断石彪是否知晓关键内情。 石彪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许裕兴道:“大明内乱?难道如今天下就很太平?” 许裕兴听这口气,便感觉此人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当下反驳道:“北方战乱多年,的确不太平,但福建近些年政通人和,沿海各州府都十分繁荣,这难道不是事实?每年从福建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数目之大在全国也能排入前几位,福建要是乱了,对大明能有好处?” 第205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时近午夜。锦发号所在的院落依然处于城防军的严密封锁之下,在离其最近的几处街口都架设了拒马,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甚至每处路障还有数名骑兵候命以策万全。这个时候其实街上早就没了民众走动,设置关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划定的圈子里出逃。 至于外界是否会有人尝试来救走被羁押在锦发号的这些人,这个问题倒是不需操心,漳州城在册的锦衣卫几乎都已经被捉拿到案,个别漏之鱼不太可能再在戒严中的漳州城里掀起风浪了。 不过即便已经到了深夜,仍不时有马车在这片封锁区域进进出出。这些制式统一的黑色四轮马车全都是许家的私产,不断将城中其他地方抓捕到的锦衣卫相关人员送来这个临时羁押地一同审讯,以便于情报人员能即时交叉核对口供。而这里审讯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也会由这些马车尽快送去城中的各处官署要地,由大人物们决定接下来所要采取的措施。 许裕兴一大早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他几乎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名海汉情报官需要照顾,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跳过了吃饭的环节,因为这地方弥空气中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实在很难有胃口下咽,所以下属送来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刨了几口就了事。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时近午夜。锦发号所在的院落依然处于城防军的严密封锁之下,在离其最近的几处街口都架设了拒马,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甚至每处路障还有数名骑兵候命以策万全。这个时候其实街上早就没了民众走动,设置关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划定的圈子里出逃。 至于外界是否会有人尝试来救走被羁押在锦发号的这些人,这个问题倒是不需操心,漳州城在册的锦衣卫几乎都已经被捉拿到案,个别漏之鱼不太可能再在戒严中的漳州城里掀起风浪了。 不过即便已经到了深夜,仍不时有马车在这片封锁区域进进出出。这些制式统一的黑色四轮马车全都是许家的私产,不断将城中其他地方抓捕到的锦衣卫相关人员送来这个临时羁押地一同审讯,以便于情报人员能即时交叉核对口供。而这里审讯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也会由这些马车尽快送去城中的各处官署要地,由大人物们决定接下来所要采取的措施。 许裕兴一大早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他几乎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名海汉情报官需要照顾,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跳过了吃饭的环节,因为这地方弥空气中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实在很难有胃口下咽,所以下属送来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刨了几口就了事。 时近午夜。锦发号所在的院落依然处于城防军的严密封锁之下,在离其最近的几处街口都架设了拒马,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甚至每处路障还有数名骑兵候命以策万全。这个时候其实街上早就没了民众走动,设置关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划定的圈子里出逃。 至于外界是否会有人尝试来救走被羁押在锦发号的这些人,这个问题倒是不需操心,漳州城在册的锦衣卫几乎都已经被捉拿到案,个别漏之鱼不太可能再在戒严中的漳州城里掀起风浪了。 不过即便已经到了深夜,仍不时有马车在这片封锁区域进进出出。这些制式统一的黑色四轮马车全都是许家的私产,不断将城中其他地方抓捕到的锦衣卫相关人员送来这个临时羁押地一同审讯,以便于情报人员能即时交叉核对口供。而这里审讯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也会由这些马车尽快送去城中的各处官署要地,由大人物们决定接下来所要采取的措施。 许裕兴一大早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他几乎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名海汉情报官需要照顾,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跳过了吃饭的环节,因为这地方弥空气中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实在很难有胃口下咽,所以下属送来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刨了几口就了事。 时近午夜。锦发号所在的院落依然处于城防军的严密封锁之下,在离其最近的几处街口都架设了拒马,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甚至每处路障还有数名骑兵候命以策万全。这个时候其实街上早就没了民众走动,设置关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划定的圈子里出逃。 至于外界是否会有人尝试来救走被羁押在锦发号的这些人,这个问题倒是不需操心,漳州城在册的锦衣卫几乎都已经被捉拿到案,个别漏之鱼不太可能再在戒严中的漳州城里掀起风浪了。 不过即便已经到了深夜,仍不时有马车在这片封锁区域进进出出。这些制式统一的黑色四轮马车全都是许家的私产,不断将城中其他地方抓捕到的锦衣卫相关人员送来这个临时羁押地一同审讯,以便于情报人员能即时交叉核对口供。而这里审讯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也会由这些马车尽快送去城中的各处官署要地,由大人物们决定接下来所要采取的措施。 许裕兴一大早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他几乎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名海汉情报官需要照顾,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跳过了吃饭的环节,因为这地方弥空气中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实在很难有胃口下咽,所以下属送来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刨了几口就了事。 时近午夜。锦发号所在的院落依然处于城防军的严密封锁之下,在离其最近的几处街口都架设了拒马,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甚至每处路障还有数名骑兵候命以策万全。这个时候其实街上早就没了民众走动,设置关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划定的圈子里出逃。 至于外界是否会有人尝试来救走被羁押在锦发号的这些人,这个问题倒是不需操心,漳州城在册的锦衣卫几乎都已经被捉拿到案,个别漏之鱼不太可能再在戒严中的漳州城里掀起风浪了。 不过即便已经到了深夜,仍不时有马车在这片封锁区域进进出出。这些制式统一的黑色四轮马车全都是许家的私产,不断将城中其他地方抓捕到的锦衣卫相关人员送来这个临时羁押地一同审讯,以便于情报人员能即时交叉核对口供。而这里审讯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也会由这些马车尽快送去城中的各处官署要地,由大人物们决定接下来所要采取的措施。 许裕兴一大早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他几乎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名海汉情报官需要照顾,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跳过了吃饭的环节,因为这地方弥空气中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实在很难有胃口下咽,所以下属送来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刨了几口就了事。 时近午夜。锦发号所在的院落依然处于城防军的严密封锁之下,在离其最近的几处街口都架设了拒马,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甚至每处路障还有数名骑兵候命以策万全。这个时候其实街上早就没了民众走动,设置关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划定的圈子里出逃。 至于外界是否会有人尝试来救走被羁押在锦发号的这些人,这个问题倒是不需操心,漳州城在册的锦衣卫几乎都已经被捉拿到案,个别漏之鱼不太可能再在戒严中的漳州城里掀起风浪了。 不过即便已经到了深夜,仍不时有马车在这片封锁区域进进出出。这些制式统一的黑色四轮马车全都是许家的私产,不断将城中其他地方抓捕到的锦衣卫相关人员送来这个临时羁押地一同审讯,以便于情报人员能即时交叉核对口供。而这里审讯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也会由这些马车尽快送去城中的各处官署要地,由大人物们决定接下来所要采取的措施。 许裕兴一大早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他几乎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名海汉情报官需要照顾,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跳过了吃饭的环节,因为这地方弥空气中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实在很难有胃口下咽,所以下属送来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刨了几口就了事。 时近午夜。锦发号所在的院落依然处于城防军的严密封锁之下,在离其最近的几处街口都架设了拒马,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甚至每处路障还有数名骑兵候命以策万全。这个时候其实街上早就没了民众走动,设置关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划定的圈子里出逃。 至于外界是否会有人尝试来救走被羁押在锦发号的这些人,这个问题倒是不需操心,漳州城在册的锦衣卫几乎都已经被捉拿到案,个别漏之鱼不太可能再在戒严中的漳州城里掀起风浪了。 不过即便已经到了深夜,仍不时有马车在这片封锁区域进进出出。这些制式统一的黑色四轮马车全都是许家的私产,不断将城中其他地方抓捕到的锦衣卫相关人员送来这个临时羁押地一同审讯,以便于情报人员能即时交叉核对口供。而这里审讯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也会由这些马车尽快送去城中的各处官署要地,由大人物们决定接下来所要采取的措施。 许裕兴一大早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他几乎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名海汉情报官需要照顾,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跳过了吃饭的环节,因为这地方弥空气中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实在很难有胃口下咽,所以下属送来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刨了几口就了事。 时近午夜。锦发号所在的院落依然处于城防军的严密封锁之下,在离其最近的几处街口都架设了拒马,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甚至每处路障还有数名骑兵候命以策万全。这个时候其实街上早就没了民众走动,设置关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划定的圈子里出逃。 至于外界是否会有人尝试来救走被羁押在锦发号的这些人,这个问题倒是不需操心,漳州城在册的锦衣卫几乎都已经被捉拿到案,个别漏之鱼不太可能再在戒严中的漳州城里掀起风浪了。 不过即便已经到了深夜,仍不时有马车在这片封锁区域进进出出。这些制式统一的黑色四轮马车全都是许家的私产,不断将城中其他地方抓捕到的锦衣卫相关人员送来这个临时羁押地一同审讯,以便于情报人员能即时交叉核对口供。而这里审讯所得到的各种信息,也会由这些马车尽快送去城中的各处官署要地,由大人物们决定接下来所要采取的措施。 许裕兴一大早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他几乎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名海汉情报官需要照顾,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跳过了吃饭的环节,因为这地方弥空气中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实在很难有胃口下咽,所以下属送来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草草刨了几口就了事。 第205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随着前些年十八芝、荷兰、西班牙等外部威胁被逐步消除,隔海相望的澎湖和高雄两处港口还有盟友海汉的军队驻扎,许心素掌控下的漳州基本上无需再担心遭受外敌入侵,所以对城内外的防卫力度都放得比较宽松。原本由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开始的夜禁时间,如今延迟到了二更开始,而五更三点结束夜禁的晨钟则提前到了五更,以此来为需要早出晚归的民众提供便利,客观上也对繁荣本地经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今天的夜禁时间虽然没有变化,到早上也是与往常一样响起晨钟结束禁制,但城中却多了许多禁止通行的地方,有些道路已经被军方临时封闭,民众只能选择绕道而行。而且想要赶在早上出城的民众也赫然发现,今天城防军没有打开城门,贴在城门旁的安民告示称城中抓捕江洋大盗的行动尚未结束,为了不让贼人逃走,所以今日暂闭城门,待完成搜捕之后就会重新开放出入城通道。 如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进出城者,也可在城门处向城防军禀明原由,查验身份之后可获放行。不过普通民众大概是很难拿出足够有力的理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进出城,所以这条可以变通的规则其实也只是为极少数享有特权的人准备,一般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官方重新开放进出城通道了。 许裕兴的这一轮休息同样没有持续多久,便在睡梦中被叫醒,因为针对锦发号账目的复查工作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正如金鸣先前所推测的那样,这锦发号对外支出的账目的确有猫腻。调查人员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就完成了对惠丰号给出的转账对象清单的排查,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颇为可疑的目标。 “这家叫做正福记的商号,每隔一到两个月,就会收到由锦发号转入的银子,少则七八千两,多则三四万两。而且每次转账的时间也很妙,都是正好在锦发号兑换了大量西班牙银币之后。而这个正福记往往会在之后的两三天之内,便把这笔钱以银票加现银的方式提走。照惠丰号的账目记载,这个正福记连一两银子都未曾向惠丰号存入过,只有把钱提出的操作。” 许裕兴掸了掸手上的这份调查报告,对金鸣说道:“这的确很可疑吧?”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随着前些年十八芝、荷兰、西班牙等外部威胁被逐步消除,隔海相望的澎湖和高雄两处港口还有盟友海汉的军队驻扎,许心素掌控下的漳州基本上无需再担心遭受外敌入侵,所以对城内外的防卫力度都放得比较宽松。原本由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开始的夜禁时间,如今延迟到了二更开始,而五更三点结束夜禁的晨钟则提前到了五更,以此来为需要早出晚归的民众提供便利,客观上也对繁荣本地经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今天的夜禁时间虽然没有变化,到早上也是与往常一样响起晨钟结束禁制,但城中却多了许多禁止通行的地方,有些道路已经被军方临时封闭,民众只能选择绕道而行。而且想要赶在早上出城的民众也赫然发现,今天城防军没有打开城门,贴在城门旁的安民告示称城中抓捕江洋大盗的行动尚未结束,为了不让贼人逃走,所以今日暂闭城门,待完成搜捕之后就会重新开放出入城通道。 如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进出城者,也可在城门处向城防军禀明原由,查验身份之后可获放行。不过普通民众大概是很难拿出足够有力的理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进出城,所以这条可以变通的规则其实也只是为极少数享有特权的人准备,一般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官方重新开放进出城通道了。 许裕兴的这一轮休息同样没有持续多久,便在睡梦中被叫醒,因为针对锦发号账目的复查工作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正如金鸣先前所推测的那样,这锦发号对外支出的账目的确有猫腻。调查人员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就完成了对惠丰号给出的转账对象清单的排查,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颇为可疑的目标。 “这家叫做正福记的商号,每隔一到两个月,就会收到由锦发号转入的银子,少则七八千两,多则三四万两。而且每次转账的时间也很妙,都是正好在锦发号兑换了大量西班牙银币之后。而这个正福记往往会在之后的两三天之内,便把这笔钱以银票加现银的方式提走。照惠丰号的账目记载,这个正福记连一两银子都未曾向惠丰号存入过,只有把钱提出的操作。” 许裕兴掸了掸手上的这份调查报告,对金鸣说道:“这的确很可疑吧?”随着前些年十八芝、荷兰、西班牙等外部威胁被逐步消除,隔海相望的澎湖和高雄两处港口还有盟友海汉的军队驻扎,许心素掌控下的漳州基本上无需再担心遭受外敌入侵,所以对城内外的防卫力度都放得比较宽松。原本由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开始的夜禁时间,如今延迟到了二更开始,而五更三点结束夜禁的晨钟则提前到了五更,以此来为需要早出晚归的民众提供便利,客观上也对繁荣本地经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今天的夜禁时间虽然没有变化,到早上也是与往常一样响起晨钟结束禁制,但城中却多了许多禁止通行的地方,有些道路已经被军方临时封闭,民众只能选择绕道而行。而且想要赶在早上出城的民众也赫然发现,今天城防军没有打开城门,贴在城门旁的安民告示称城中抓捕江洋大盗的行动尚未结束,为了不让贼人逃走,所以今日暂闭城门,待完成搜捕之后就会重新开放出入城通道。 如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进出城者,也可在城门处向城防军禀明原由,查验身份之后可获放行。不过普通民众大概是很难拿出足够有力的理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进出城,所以这条可以变通的规则其实也只是为极少数享有特权的人准备,一般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官方重新开放进出城通道了。 许裕兴的这一轮休息同样没有持续多久,便在睡梦中被叫醒,因为针对锦发号账目的复查工作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正如金鸣先前所推测的那样,这锦发号对外支出的账目的确有猫腻。调查人员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就完成了对惠丰号给出的转账对象清单的排查,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颇为可疑的目标。 “这家叫做正福记的商号,每隔一到两个月,就会收到由锦发号转入的银子,少则七八千两,多则三四万两。而且每次转账的时间也很妙,都是正好在锦发号兑换了大量西班牙银币之后。而这个正福记往往会在之后的两三天之内,便把这笔钱以银票加现银的方式提走。照惠丰号的账目记载,这个正福记连一两银子都未曾向惠丰号存入过,只有把钱提出的操作。” 许裕兴掸了掸手上的这份调查报告,对金鸣说道:“这的确很可疑吧?”随着前些年十八芝、荷兰、西班牙等外部威胁被逐步消除,隔海相望的澎湖和高雄两处港口还有盟友海汉的军队驻扎,许心素掌控下的漳州基本上无需再担心遭受外敌入侵,所以对城内外的防卫力度都放得比较宽松。原本由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开始的夜禁时间,如今延迟到了二更开始,而五更三点结束夜禁的晨钟则提前到了五更,以此来为需要早出晚归的民众提供便利,客观上也对繁荣本地经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今天的夜禁时间虽然没有变化,到早上也是与往常一样响起晨钟结束禁制,但城中却多了许多禁止通行的地方,有些道路已经被军方临时封闭,民众只能选择绕道而行。而且想要赶在早上出城的民众也赫然发现,今天城防军没有打开城门,贴在城门旁的安民告示称城中抓捕江洋大盗的行动尚未结束,为了不让贼人逃走,所以今日暂闭城门,待完成搜捕之后就会重新开放出入城通道。 如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进出城者,也可在城门处向城防军禀明原由,查验身份之后可获放行。不过普通民众大概是很难拿出足够有力的理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进出城,所以这条可以变通的规则其实也只是为极少数享有特权的人准备,一般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官方重新开放进出城通道了。 许裕兴的这一轮休息同样没有持续多久,便在睡梦中被叫醒,因为针对锦发号账目的复查工作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正如金鸣先前所推测的那样,这锦发号对外支出的账目的确有猫腻。调查人员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就完成了对惠丰号给出的转账对象清单的排查,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颇为可疑的目标。 “这家叫做正福记的商号,每隔一到两个月,就会收到由锦发号转入的银子,少则七八千两,多则三四万两。而且每次转账的时间也很妙,都是正好在锦发号兑换了大量西班牙银币之后。而这个正福记往往会在之后的两三天之内,便把这笔钱以银票加现银的方式提走。照惠丰号的账目记载,这个正福记连一两银子都未曾向惠丰号存入过,只有把钱提出的操作。” 许裕兴掸了掸手上的这份调查报告,对金鸣说道:“这的确很可疑吧?”随着前些年十八芝、荷兰、西班牙等外部威胁被逐步消除,隔海相望的澎湖和高雄两处港口还有盟友海汉的军队驻扎,许心素掌控下的漳州基本上无需再担心遭受外敌入侵,所以对城内外的防卫力度都放得比较宽松。原本由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开始的夜禁时间,如今延迟到了二更开始,而五更三点结束夜禁的晨钟则提前到了五更,以此来为需要早出晚归的民众提供便利,客观上也对繁荣本地经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今天的夜禁时间虽然没有变化,到早上也是与往常一样响起晨钟结束禁制,但城中却多了许多禁止通行的地方,有些道路已经被军方临时封闭,民众只能选择绕道而行。而且想要赶在早上出城的民众也赫然发现,今天城防军没有打开城门,贴在城门旁的安民告示称城中抓捕江洋大盗的行动尚未结束,为了不让贼人逃走,所以今日暂闭城门,待完成搜捕之后就会重新开放出入城通道。 如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进出城者,也可在城门处向城防军禀明原由,查验身份之后可获放行。不过普通民众大概是很难拿出足够有力的理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进出城,所以这条可以变通的规则其实也只是为极少数享有特权的人准备,一般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官方重新开放进出城通道了。 许裕兴的这一轮休息同样没有持续多久,便在睡梦中被叫醒,因为针对锦发号账目的复查工作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正如金鸣先前所推测的那样,这锦发号对外支出的账目的确有猫腻。调查人员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就完成了对惠丰号给出的转账对象清单的排查,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颇为可疑的目标。 “这家叫做正福记的商号,每隔一到两个月,就会收到由锦发号转入的银子,少则七八千两,多则三四万两。而且每次转账的时间也很妙,都是正好在锦发号兑换了大量西班牙银币之后。而这个正福记往往会在之后的两三天之内,便把这笔钱以银票加现银的方式提走。照惠丰号的账目记载,这个正福记连一两银子都未曾向惠丰号存入过,只有把钱提出的操作。” 许裕兴掸了掸手上的这份调查报告,对金鸣说道:“这的确很可疑吧?” 第205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此外还有镇海卫下辖的数千陆军,部署在漳州府各地。其中有不少部队都是曾经随海汉军到海外作战,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明军中也算是罕有。 而漳州城内除了近三千城防军之外,还有许心素的近卫部队,这些武装部队都算得上是福建明军的精英,除了海汉之外,恐怕整个东亚地区都很难再拉出一支部队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击败许心素的人马。 处于重重保护之下的漳州城,说是大明沿海地区最为安全的城市也不为过,但这地方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震动全城的大事。如果在两三天之前有人告诉许裕兴,漳州城内会接连出现武装对抗官军的状况,那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昏了头。近些年来一直处于许家掌控之下的漳州,早就没人敢跟许家对着干了,即便是对许家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生出与许家武力抗争的念头。 漳州城外的厦门岛驻扎着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部队,报给朝廷的编制是三千人,但实际兵力已经近万,拥有各级别战船百余艘,而且每年都还在不断扩编,其实际战斗力在东亚地区足以排到海汉海军之后的第二位了。 第206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关于金鸣提出的这种假设,这两天许裕兴其实也不止一次在思考类似的问题,即这帮人如果没有被曝光,而是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行事,并且使用**行刺许心素,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如果许心素出事,那他掌控下的地区必定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而后续的调查中要是查明了锦衣卫与此有关,那许家大概就不会再甘心以臣子身份效忠大明了,竖旗造反将是大概率会发生的状况。即便得不到海汉的支持,许家控制的武装部队也肯定会打着为许心素报仇的旗号大打出手,福建地区爆发战争将在所难免。 “其实根本不用等到金大人假设的状况发生,当下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就已经足以引发一场战争了。”许裕兴沉声应道:“锦衣卫在漳州城的行为,我们只能理解为这是来自于某些奸臣贼子欺君瞒上,私自下达的命令,目的就是要让大明东南陷入混乱。我们许家满门忠烈,自然不能坐视奸臣当道,必起兵清君侧,诛奸贼,以保护皇上!” 许裕兴言下之意,便是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而朝廷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可能将被福建方面解读为“奸臣操控”,一场由福建发起的大规模内战将很难避免。 当然了,清君侧可不是什么维护正义的善举,这种说法在历史上本就是地方武装发动叛乱的惯用理由。西汉初年的七国之乱,便是这个口号被第一次公开提出。之后唐代的安史之乱,也是安禄山以清君侧为由发动的叛乱。而到了元代,孛罗帖木儿也曾以清君侧的名义率军攻入元大都。 而本朝的清君侧事例更是天下皆知,明太祖朱元璋死后,其孙朱允炆继位,史称建文帝。而驻地在北平的燕王朱棣对于建文帝的削藩政策颇为不满,便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攻入南京,在推翻建文帝的皇位之后自立为帝。这次的清君侧行动距今不过两百余年,很多资料都还有史可查。许裕兴要以此为起兵理由,其实威胁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孙永军就算不知道前朝那些清君侧的事例,但他身为锦衣卫军官,却不可能不知道本朝这一起著名的实例。他听许裕兴提起“清君侧”,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了本朝永乐年间的那场靖难之役,但这是皇帝的家事,当年不知为此死了多少人,寻常人等谁敢公然议论此事。许裕兴口称要以此为由起兵,这显然就是已经存有造反的念头了。 孙永军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会有极为严重的后果,但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行事目的并不是要刺激许家造反,而是通过特殊手段在短时间内瓦解许家在福建享有的特权,让其无法造反,这与许裕兴所威胁的状况似乎正好截然相反。如果福建许氏真因此事而起兵造反,那靠着锦衣卫可没法阻挡许心素麾下的大军。 许裕兴见孙永军仍是默不作声,便继续说道:“你的初衷若是为大明谋利,此时收手尚且不晚,我许家本无背叛大明之意,只想查明到底是何人在背后策划这些意在搅乱大明的行动。我们许家不是大明的敌人,向锦衣卫输送武器,怂恿你们在福建生事的幕后主使者,才是真正想在大明作乱之人!” 许裕兴在此之前与金鸣就锦衣卫参与其中的原因有过讨论,两人都认为锦衣卫勾结外敌主动作乱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个特殊机构的权力都是来自于皇帝,如果大明内乱导致政权不稳,锦衣卫也将会受到直接的冲击。 而他们比较认同的一种可能性,是锦衣卫某个层级的官员希望通过解决许心素集团关键人物的方式,来解除福建地方割据的现状,从而消除许心素自立门户的隐患。在这个过程中正福记背后的策划者出现,向锦衣卫提供了武器和行动计划,并怂恿他们在漳州动手。 当然这中间的过程可能更为复杂,正福记与锦衣卫名下的锦发号早有生意往来,那说不定这两家早就已经眉来眼去,只是近期才开始在谋划实施一些正常生意之外的东西。他们合作的原因和想要达成的目的,或许也不仅仅只是推翻许心素在福建的军事割据现状,或者搞乱福建局势这么简单。 许裕兴认为锦衣卫对大明皇权的忠诚应该不会受到福建局势的影响,所以在他看来这有可能会成为审讯中的一个突破口,宁肯多花一些时间,也要尝试用劝说的方式来瓦解这锦衣卫百户的心理防线。但这种方式是否能起到成效,他其实也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孙永军这个时候终于开口回应了:“口说无凭,这些都是无法验证之事,你想怎么说都行了。” 孙永军如果一直保持沉默,许裕兴还真不好推测他的想法,但这一开口就难免暴露了他心虚的地方。 当下许裕兴便回应道:“我适才说的这些情况,可不是无法验证之事,海汉国追查此案已有数月,掌握了大量的人证物证。在漳州展开的调查,正是来自其他地方的线索指认。你招与不招,我们都会抓到正福记的正主,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但你如果不肯合作,导致福建生乱,大明内战,生灵涂炭,那肯定会有你孙百户的一份功劳!” 金鸣注意到孙永军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刚被带进来时那么冷漠僵硬,很显然在这里所听到的某些信息对他还是有所触动,金鸣决定再给这把火上添一把柴:“孙百户,你要明白一件事,你在拿命冒险去做的事情,并不会达成你预想的目的,恰恰相反,其结果会让你和你的同僚们变成制造内战的国贼,没有人会认为你们所做的事情对大明有益。请你想想清楚,不要再做别人搞乱大明的工具了!” 孙永军抬起头来望向金许二人,满脸都是痛苦的神情,颤抖着声音说道:“难道我们......真的做错了......” 要说服孙永军这样的人放弃其原本的立场并非易事,但只要能准确判断出他的动机,便可以有针对性地实施话术了。好在金许二人在审讯方面都有着比较丰富的经验,这未经排练的一唱一和,居然是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而他们接下来从孙永军口中断断续续所获得的信息,也的确没有白费这两天在漳州城的一番折腾,给接下来的调查工作指明了新的方向。 对孙永军的审讯工作持续了数个小时,期间还多次停下来,让孙永军进食喝水补充体力,而金许二人唯恐对方心态改变,也不敢在审讯结束之前离开,只能是在这昏暗的审讯室中囫囵吃了一点东西。 直到天色将暗,审讯才总算告一段落。不管是金许二人还是孙永军,此时都已经十分疲惫,俨然像是完成了一场大考。 许裕兴让人将孙永军暂时收押,先好吃好喝供着,此人交代的信息还有很多未经证实,万万不能让其出什么意外。而金鸣则要回住处起草一份汇报电文,将漳州这边的调查进展尽快通报给三亚,同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而许裕兴则要带着刚刚新鲜出炉的口供赶回许府,向许心素报告今天审讯所得。他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孙永军所交代的信息当中,还有不少与许家相关的内容。他必须要先征求许心素的意见,才好进行后续的调查。 尽管这两天漳州城内风声鹤唳,城里到处在抓人,由城防军执行的**令到现在都还没有解除,但许心素倒是十分安然,许裕兴赶回来的时候,他正与董烟云在房下棋聊天。 “既然有新的消息,那就先办正事吧,这盘棋明日再接着下!”许心素意犹未尽地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篓中,示意许裕兴可以开始汇报工作了:“那个锦衣卫百户招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出来?” “按孙永军之供述,锦发号在漳州的分号开设不久,便有正福记的人找上门来,希望能与锦发号合作,买卖一些南洋的物产。而正福记这边给出的交易条件非常有诱惑力,他们将大量来路不明的西班牙银币交易给锦发号,由锦发号出面找钱庄兑换成官银。锦发号会从中收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其余的部分再通过钱庄返给正福记。” 许裕兴顿了顿道:“正福记在当时应该就已经确认了锦发号的后台,其实就是在利用锦衣卫的特殊身份,以进行交易的方式完成**。” 许心素点点头道:“以利诱之,必有图谋,想必是给好处来换取锦衣卫的信任。” “正是如此。”许裕兴接着说道:“从去年年中开始,正福记就在暗示锦发号的人,可以从南洋西班牙人那里代购武器装备。锦衣卫虽然没办法在漳州大肆招兵买马,但若是想偷偷摸摸地训练一支**队出来,倒也不是做不到。关键就在于,他们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能去承担做这件事的风险。” “如果没料错,他们最后找到的理由就是用武器来对付我了。”许心素不急不慢地说道。 许裕兴应道:“父亲所料不差,正福记的人对锦衣卫便是如此劝说。他们告诉孙永军,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对我许家要人的刺杀,就可以凭借锦衣卫的行事特权,先行接管本地军队的指挥权,然后迅速解除我许家嫡系文武官员的职位,再从福州调兵过来,找个理由将与许家相关人员全部抓捕,从而完成对我许家的清洗。到时候朝廷非但不会怪罪他们,反而会因为此举替朝廷解决了东南沿海的最大隐患,得到来自皇上的嘉奖。” 许心素忍不住冷笑道:“京城里那些人,巴不得能一道旨意就夺走我许家数年来辛辛苦苦积累的产业,却又怕将我们惹急了逼得我们直接起兵造反。真要是能够一举干掉许家上上下下的上百口男丁,那倒是能达成他们的愿望,只可惜他们也只能想想,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许裕兴道:“孩儿也是如此想法,就锦衣卫那几十号人想在漳州城起事,无异于自寻死路。就算还有正福记在暗中协助,也一样翻不起什么浪花。但这帮疯子若是真做出这种事来,那我们许家恐怕就得被迫起兵了。” 董烟云道:“说来说去,这正福记到底是什么来头,海汉人要找的中间商,是不是这个正福记?” “八成就是他们了。”许裕兴道:“孙永军在前几天说是离开漳州城出去办事,实际上是跟正福记的人出了一趟海,去见了他们的一位大掌柜。这位掌柜告诉孙永军,只要锦衣卫在漳州得手,那正福记今后可以长期供应他们所需的武器和资金。而正福记所提出的交换条件是......拒绝海汉人进入福建境内的港口,驱逐福建境内的所有海汉派驻机构。” “这帮人做了如此之多的筹备,居然是为了要将海汉人逐出福建,看来他们跟海汉的过节很深啊!”董烟云听了之后不禁感叹道。 “海汉人岂会轻易被逐出福建,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许心素一脸不以为然道:“真当海汉驻扎在澎湖、高雄两地的武装舰队是摆设不成,若是局势恶化,这两地的舰队最快在一天之内就能抵达福建沿海港口,到时候还不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驱逐海汉人......怕是在做春秋大梦吧!” 许裕兴道:“或许这些人其实知道事不可为,故意提出这样的难题,也是要让锦衣卫觉得这种合作关系真实可信。孙永军回到漳州城之后,便在正福记里学习所谓的**战术,偏偏我们在这个时候就查到锦发号头上了。若是线索在锦发号这里断了,说不定让他们在城里躲上几天之后,还能找机会溜出去,但天恢恢疏而不漏,他躲在正福记里也仅仅就是多捱了一天而已,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我们的抓捕。” 第206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尽管幕后策划者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掩饰身份隐藏行迹,但涉及地域如此之大,参与人员如此之多的庞大计划,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而且海汉这个对手着实难缠,只要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其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线索。加之海汉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通讯手段,能将跨越数千里的多处案情联系到一起,并统筹安排调查工作,就算幕后策划者做了再周密的部署,也很难在海汉组织的追踪调查下全然不露痕迹。 根据锦衣卫百户孙长军所招认的情况来看,正福记无疑便是海汉情报部门追查许久的中间商,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幕后策划者部署在漳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已,所捕获的人员也仍然缺乏关键人物。 “正福记管事的人抓到没有?”董烟云问道。 许裕兴略带遗憾地摇头应道:“没能抓到活口,我们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过程中,这正福记的掌柜就被流弹打死了。抓获的其他人犯还在审讯当中,但可能有些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死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调转方向继续在孙长军这边下工夫。” 第206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这次漳州的锦衣卫被许心素抓到把柄,肯定会借此机会向朝廷提出某些要求,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得看许心素的操作水平如何了。而陶东来对此的态度其实和明廷有些相似——只要许心素别造反就行。基于多年来的密切合作关系,海汉执委会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许心素的某些重要决策,特别是在处理福建地方与明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上,许心素一向都是以海汉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基本上不会做出与执委会意见相左的决定。 虽说许心素对于海汉的某些做法并不是完全认同,但考虑到双方的共同利益,他也还是会在绝大部分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选择妥协,遵从海汉执委会的意思。所以陶东来对于福建的突发状况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许心素即便有所不甘,但也会好好权衡后果和海汉的态度,不会冲动行事。 许心素在福建所实施的军事割据已有数年,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明廷其实早就已经捏着鼻子认了这种状况,只要许心素不在地方上竖旗造反,那明廷也就由得他在岭南当土皇帝,那也总比发生内乱要强。 第206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不管海汉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在大明东南沿海地区采取一些非常规措施,费策贤对此都是持明确的反对意见。原因很简单,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做了很多努力,才让朝廷确信海汉并无军事入侵东南沿海地区的意图,而现在海汉人突然跳出来说要改变现状,这就相当于是打了费策贤的脸。而朝廷说不定会认为他之前所提供的各种信息都是在为海汉的计划打掩护,给他扣上一个勾结外国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宁崎所声称的原因,在费策贤听来就更是离谱了,感觉海汉就是找了一个蹩脚的出兵理由而已。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明境内的发生的事情,需要海汉出动武装部队来协助调查了?这分明就是仗着武力优势,要强行在东南沿海地区生事了。 但费策贤当下还得克制住情绪,起码现在还有谈判的机会,他还能尽量设法去说服海汉人放弃这种危险的做法,否则一旦两国爆发武装冲突,那时候再想控制局面可就太困难了。所以他立刻便对宁崎的说法提出了质疑,认为此类情况不应由海汉单方面作出决定。 宁崎道:“费大人,我国在调查的案件,并不完全是发生在贵国境内,而且犯事之人也不全是明人。实际上我们在调查中发现这个案件涉及的国家和地区有很多,大明也只是其中一处而已。我们要在东南沿海地区展开的调查行动并不是针对大明,更没有其他不好的意图,早日查明这件案子对大明也会有诸多好处。” 费策贤将信将疑道:“那宁部长不如先给在下说说,这案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海汉到目前为止已经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调查此事,可以说是近几年少有的大动作,而其中仍需对外保密的部分也有很多,宁崎当下能够直接透露给费策贤的消息也不可能说得太详细,以免走漏风声影响到后续的调查。 现在能够原原本本告知费策贤的部分,也就只有发生在辽东的状况。清军开始列装西洋国家制造的武器,这对大明而言绝对算是一个坏消息,一旦清军的**部队形成战斗力,那大明所需面对的防御压力就会成倍的增加。而宁崎告诉他,海汉目前正在调查的案件,便是要找出替西班牙人将武器**到各地的中间商,然后切断这种跨国武器输送通道,以避免各地出现越来越多装备有制式**的武装。 费策贤听完宁崎的讲述之后愕然道:“清军装备了西班牙人的**?此事可有证据?” 宁崎点点头道:“当然有证据,事实上我国驻守辽东金州的部队已经与他们交过手了,情况不容乐观。如果清军的**兵规模扩大到千人以上,再投放到大明北方的边境线,那贵国边防估计将会面临十分严峻的考验。目前从辽东送回的各种证物已经在南下途中,如果顺利过几天费大人就能亲眼看到清军所使用的**了。” 这个消息如果属实,那将给大明造成的防御压力可不会像宁崎的语气这样轻描淡写,但费策贤觉得这其中也有蹊跷之处,忍不住追问道:“宁部长,你说清军的**是由中间人从西班牙人手中购得,再转卖给清军,那他们为何不尝试卖给我大明?要说财力,我大明无论如何也要强过那辽东蛮夷吧?” 宁崎叹了口道:“既然费大人问到这个,那我就再透露一点消息吧!这帮**武器的中间商并不是不卖给大明,但他们在大明所做的买卖都是别有用心。他们在江浙鼓动盐商成立私人武装,又挑拨盐商为利私斗,在民间造成了惨重伤亡。在福建重金贿赂锦衣卫,并且试图在锦衣卫和当地驻军之间制造冲突,如果不是被我们及时查获,或许就让他们得手了!这伙人**武器到大明,并不是通过正规途径做买卖,其目的也不是为了壮大大明军力,而是一直在想法设法地制造混乱冲突,其用心十分险恶!” 费策贤听了之后也是颇感震撼,他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些消息,但如果宁崎所说属实,那这伙**武器的家伙的确非常危险。特别是在福建挑动锦衣卫与当地驻军冲突一事,这分明就是要逼许心素造反啊! “宁部长所说的这些情况,也都有真凭实据?”费策贤虽然已经相信了七八成,但他还是要再确认一下宁崎没有在描述中夸大其词欺骗自己。 宁崎点点头道:“出于保密原因,我暂时还没法向费大人提供更具体的消息,但相关的人证物证,我们手头都有。费大人如果对这些案情感兴趣,回头也可以逐步向你通报调查进展状况。” “本人还有一个问题,听宁部长刚才所提的几起案子,似乎并未将贵国卷入其中,那为何贵国还要主动调查此事?”费策贤心中还是存疑,必须要先得到解释才能认同宁崎所描述的这些状况。 宁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事实上我们注意到这个情况的原因,就是去年十月开始,有人在我国制造事端,试图行刺到访的某些外国政要。具体是谁我就不便多说了,但我们有理由相信,费大人可能也是对方的预定目标之一。” “我?”费策贤听到这个说法着实吓了一跳。在他的心目中,海汉国还真是个太平地方,全然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可言。 费策贤初到三亚的时候,也曾觉得这个没有修建城墙的城市有点危险,但时间稍长之后,他便知道三亚这地方看似不设防,但实际上几乎不太可能有军队能够入侵此地。西班牙人倒是曾经做过尝试,但远征三亚的舰队在胜利港被打得折戟沉沙,损失惨重,据说只有不到一半的船成功逃回去。而本地人对于战争也十分沉得住气,当初西班牙人的舰队打到家门口,三亚民众还大量涌入榆林半岛高处去看热闹,足见民众对海汉军的信任程度。 一个完全不会受到战争威胁的贸易港,在海汉的经营之下变得繁荣昌盛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而本地民众的生活因为贸易而富足起来之后,社会治安水平也会随之得到提升。费策贤还曾专门去了解过警察衙门的运作状况,发现警察处理得最多的治安状况其实就是各国水手在酒后发生的斗殴事件了。 他在这里待了两年,几乎没怎么听说三亚本地出现恶性事件,至于针对官员政要的刺杀事件,他来海汉之后倒是一次都没有听说过,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别人行刺的目标。 不过费策贤脑子灵活,立刻便想到了这种刺杀手段的目的:“这是为了要破坏贵国与其他国家的关系?” 宁崎点点头道:“虽然暂时还没有抓获幕后的主使者,但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与我国建交的国家几乎都派了政要或者费大人这样的使节官员常驻三亚,如果安全方面出现了问题,那我国肯定是要承担大部分责任。如果是要人,或是两国外交关系不那么稳固的时候,一旦出现恶性事件,那的确有可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费策贤心中暗想,三亚这地方外国使馆的确不少,但真正够分量的外国政要其实并不多。在三亚出现最为频繁的,大概也就是那位安南国的小王爷郑柞了。不过去年下半年又加了一位不可忽视的人物,那就是来海汉国留学的朝鲜世子李凒了。加之朝鲜与海汉建交时间不长,关系还说不上特别稳固,如果朝鲜的王位继承人在海汉出了状况,那的确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两国间的外交关系。这么一想,宁崎所说外国政要,极有可能便是朝鲜世子了。 不过费策贤着实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目标,但行刺自己真的能破坏大明与海汉之间的关系吗?他倒是觉得未必,现阶段两国都是希望能与对方和平相处,而这种大环境可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的生死就能影响的。只要海汉这边在善后上多下点工夫,朝廷大不了再另派官员过来便是,礼部行人司资历与自己相当的人一抓一大把,胜任这清闲的使臣职位绰绰有余。但这个特殊的资格,倒是让他有了一种自己受到重视的感觉,或许自己对这两个国家的影响力其实要比想象中更大一些? 宁崎声称费策贤也是刺客的预定目标之一,这当然只是他的临时发挥而已。事实上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在儋州抓获的薛正等人的口供中并未出现费策贤的名字,也没有提及过行刺大明官员之类的计划。不过宁崎当下觉得这么说会让费策贤感同身受,更容易说服他接受海汉的行动安排,所以便大胆发挥了一把。 而效果也如他所愿,的确让费策贤有所触动,并且意识到宁崎所提到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真有一伙人在暗中策动了一系列的恶性事件。不过因为费策贤所得到的消息极为有限,所以他对此事的看法也不免出现了些许偏差。 宁崎所提到的这几起事件,全部都与大明有关,而发生在江浙和福建的事件,宁崎给出的信息太少,听起来似乎与海汉没有直接关系,这就让费策贤下意识地认为,海汉在追查的军火贩子是以大明为主要目标,秘密实施着各种意在削弱大明的手段。 但实际上海汉和大明,甚至是打酱油的朝鲜,全部都是这伙人的目标。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伙人的行为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情报部门才会不惜代价地对此进行追查。 不过因为目前尚未查明案情,海汉情报部门为了确保调查进程和关键信息不会泄漏,所以并不打算与大明共享已经掌握的信息。特别是近日又曝出福建锦衣卫介入此事,大明官方的可信度显然已经被无限拉低,宁崎就更不可能将关键信息告知费策贤了。 费策贤道:“既然事态如此严重,那的确有一查到底的必要,不过宁部长可否告诉在下,贵国将在我国东南沿海地区展开的行动会有哪些内容,海汉军是否会在当地出现,甚至是进入到我国领土。” 宁崎道:“有鉴于我们调查的目标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制式**,在抓捕行动中必须要出动军队才行。如果我们发现目标逃窜至大明境内,或许也会跨境完成抓捕,所以我们必须要先跟贵国通气,以免届时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费策贤寒着脸道:“贵国军队全副武装进入我国境内,这很难保证不会出现误会吧?我建议贵国的调查和抓捕最好只在海上进行,如果疑犯逃入我国,那么海汉军大可向地方官府提出申请,由地方官府出动捕快和驻军去完成抓捕,这样方可免去不必要的误会!” 宁崎道:“费大人说的道理是没错,但如果出现地方官府庇护疑犯的状况,那又该如何?我这可不去是杞人忧天,在福建连锦衣卫都被这些军火贩子给拖下水了,很难保证其他地方没有类似的状况发生。依我之见,还是要以海汉军为抓捕行动主力,地方官府可以派人全程参与,提供协查,但不可阻止海汉军的抓捕行动。” 在这个问题上,宁崎也不能做出太多让步,他这里要是没把条件讲好,后续军队行动的时候不免就会束手束脚,影响调查抓捕工作的进行。如果没法说服费策贤松口,那他也只能无视对方的抗议,让海汉军自行决定行事尺度。 费策贤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那这样吧,在下先写一封奏折,将其间原委禀明,待朝廷的旨意下来,我们再作商议如何?” 宁崎摇摇头道:“一去一来所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局势瞬息万变,我们没办法等那么久。时间紧迫,我们需要你同意之后立刻签署公文,然后军队会带上公文和副本出发,在当地行动期间会尽量寻求官府的配合。” 第206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后续的调查行动没有太多可在外交环节上耽搁的时间,要是海汉有这闲工夫慢慢等大**廷的回复,宁崎也不用这么急着来找费策贤商议了。执委会希望能够说服费策贤接受海汉的安排,并出具相关的文为海汉之后的行动提供外交手续上的支持,这样海汉军在大明沿海地区采取行动的时候,不至于被对方冠上一个武装入侵的罪名。 虽说在军事方面,海汉并不忌惮大明东南沿海地区驻守的明军,但能在行动过程中少一点麻烦总是好事,更何况要是真的因为误会而爆发武装冲突,也有可能会导致局面完全失控,而那并不是海汉愿意见到的结果。 但费策贤又不是傻子,这个大锅岂能说背就背。他要是替海汉担保背,将来出了任何乱子都会有他的一份责任在里面,为此有可能会背上各种罪名,却不见得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在下不能代替朝廷作出决定。”费策贤还是摇头拒绝了宁崎的提议:“贵国若是拒绝商议,坚持一意孤行,那所引发的一切后果,都需由贵国承担全部责任!” 宁崎见费策贤态度坚决,只好是换了一个角度劝道:“这个行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请问费大人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避免我国军队在行动期间与大明地方官府发生误会?” 费策贤心道只要你海汉不出兵,老老实实维持现状,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但从宁崎所说的话来推断,海汉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此事进行下去,说不定部队都已经集结完毕,就等着一道命令了。 费策贤迅速盘算了一下当下的状况,最理想的情况便是宁崎所说句句属实,海汉出兵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完成他们的任务之后便自动收兵退出大明国境。而最糟的状况,便是两国军队在此期间发生武装冲突,甚至由此引发局部战争。 但即便是前者,估计朝廷也很难接受让海汉军堂而皇之地踏入本国境内——尽管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唯一能让朝廷保全颜面的做法,就是把海汉的这次行动性质变成两国合作,这样至少能让海汉军进入大明境内这件事合理化,朝廷的接受度也能稍高一些。宁崎先前提过类似的建议,但他要求由海汉军主导此事,地方官府可以派人参与,但不能干涉和阻止海汉军的行动,这在费策贤看来也难以接受。 “宁部长,或许我们应该使用更公平的方式来解决分歧。”费策贤提议道:“两国合作清剿不法之徒,既然是要在我国境内行动,那名义上应由我国主导行动,宁部长觉得怎么样?” 宁崎当然听出了费策贤话里有让步的意思,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点头道:“可以,但参与行动部队的实际指挥权要由我方掌握。” 既然费策贤都是说“名义上”了,那意思就是要面子不要里子,这样既能确保大明不会因为放海汉军进来这件事而丢脸,又能保证海汉军的行动处于大明官方的有效监督之下。 这当然只是不得已之下的权宜之计,费策贤没有办法阻止海汉采取行动,还得在保全大明颜面的前提下尽量避免双方发生冲突,当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了。虽然听起来没有作出多少让步,但实质上已经选择了妥协。至于宁崎提的这个条件,费策贤也没打算再讲价了,毕竟想让海汉军交出指挥权太不实际,不需要再在这个条件上浪费口水和时间。 在一番紧锣密鼓的磋商之后,宁崎和费策贤终于是代表两国达成了一个初步的临时合作协议,其内容主要便是针对接下来海汉要在大明东南沿海展开的调查和抓捕行动。作为大明驻海汉国大使,费策贤将起草一份临时公文,说明这次行动的紧迫性和必要性,以及两国的大致合作方式。这份公文的副本将以最快速度抄送至沿海各地官府,以避免地方官员没搞清楚状况,集结军队跟海汉人干起来。 值得注意的是,费策贤所起草的这份公文并不具有命令性质,更类似于一份通知,至于是否按照公文中的建议来办,那也不是费策贤所能左右的事,所以一定程度上依然还是会有发生冲突的风险。 这其实也是变相减轻了费策贤的责任,起码他在第一时间设法通知了各地官府,但以他的权限显然不能对地方官府的决策指手划脚,只能告知合作内容,提供一些建议,而如何处理仍将由地方官员来进行决策。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仅仅只是通知地方是不够的,费策贤同时也起草了一份送往京城的奏折,向朝廷汇报此事的来龙去脉。不过估计这份奏折送抵京城的时间会比海汉的行动迟上数日,等京城那边讨论出一个结果,海汉应该早就在南边动手了。费策贤只能期望海汉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不要把抓捕行动变成了局部战争。 “成了成了!” 与费策贤议定了大致方案之后,宁崎立刻赶回胜利堡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其他人。不过最应该对此感到兴奋的颜楚杰倒是显得很冷静,正如军方的态度一样,不管费策贤是否同意海汉的提议,后续的行动都将会进行下去。 “在你去跟费策贤谈判的时候,国防部已经通过电报通知了福广江浙的驻军,准备对预定目标区域展开搜索和抓捕行动。”颜楚杰很淡定地说道:“最迟明天就会开始行动。” 宁崎愕然道:“那费策贤写的文来不及送过去啊!你是打算先斩后奏?” “等文从三亚送过去,估计我们要抓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颜楚杰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先抓人,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使馆的文用来兜底就好,遇到不愿合作的地方,拿这玩意儿去也没什么用。我们现在把案子查清把人抓回来,比什么都管用。” 宁崎费了这么多口水才勉强说服了费策贤,当然不甘心被颜楚杰说得一文不值,当下便又追问道:“那要是跟地方上发生冲突怎么办?” 颜楚杰沉声道:“如果阻碍我们行动,那就公事公办。不过福广这边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沿海各个州府跟我们打交道都有多年了,再大的事情都有得商量。倒是江浙那边......估计会出现一些麻烦吧!” 两广地区是距离海汉最近的大明领土,但凡沿海州府,地方高官必然都与海汉有着或多或少的利益纠葛,只要打好招呼,海汉军要在这些地方行动并不会存在太大的障碍。而福建是许心素的领地,他也已经被牵扯到这一系列枪案之中,肯定会配合海汉在地方上展开调查行动。 而江浙两地的情况就较为复杂了,越往北海汉的影响力就越弱,过了杭州湾之后更是大打折扣。平常做生意倒也罢了,海汉要是动兵,那的确有可能会在地方上造成恐慌,甚至由此引发地方驻军的对抗。 1638年二月,随着一系列命令从位于三亚的海汉国防部发出,关于**军火系列案件的调查工作也开始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 驻地位于安南黑土港和涂山港的北部湾舰队,驻地在珠江口香港岛的海军珠江舰队,驻地在澎湖马公港和台湾高雄港的海军台湾舰队,驻地在舟山定海港的海军东海舰队,都在同一天收到了命令。他们被要求立刻对大明沿海州府展开调查,对照一份由安全部和军情局提供的名单进行抓捕。 这份名单中所列出的人员和机构,主要是来自于各地调查所得的线索,特别是近期在福建漳州所抓获的这批人员,从他们口中所获得的供述让调查工作取得了重大进展。 漳州的这些锦衣卫虽然一定程度上是被合作方所利用,但并不代表他们就对合作方毫无防备。在双方接触之初,锦衣卫百户孙永军便对正福记进行过调查,以确认其实力能达到锦发号的合作要求。所以对于正福记的情况,孙永军断断续续又招出了不少很关键的信息。 按照锦衣卫调查所知的情况,正福记在福广各地还有数家往来密切的商户,情报部门认为这其中极有可能便有与正福记一样的机构,同样的操作方式,同样的后台老板,只是换了地方再顺便换了一个名字而已。而这些与正福记相关的商业机构,统统都在调查名单之中。 至于那位行踪不明的日本大掌柜田川,也是此次行动抓捕的重点目标。孙永军也不知道此人平时藏身何地,但他却听此人说过曾经造访过澎湖马公港和台湾高雄港,所以这两处地方可能也会有相关的线索。而这个田川无疑是一个掌握着许多重要信息的关键人物,因此对他的追踪和抓捕也被列为了优先处理事项。 澎湖马公港的军用码头已经很久没有像当下这样忙碌过了,数百名士兵排成两列长队,将各种战备物资从仓库传递到战船上的货舱,很是有战争将至的气氛。 在最近这两年里,整个福建海峡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风平浪静,驻澎湖的海军部队只需每隔一天出动几艘战船在海峡内执行日常巡逻就算完成任务,驻军有大把的时间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下。国防部不得不安排澎湖驻军每年换防,将一部分编制调去战区服役,以免这些海军部队在安逸的环境待得太久,战斗力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而马公港海军**内库存的各种战备物资,也大多存放了两年以上,如果不是这次接到了行动命令,这些物资说不定还得在仓库里再吃灰好几年。 本地的军官们对于接到的命令都颇为兴奋,所有人都知道,在海汉军中只有带兵打仗才能快速累积军功得到升迁,而澎湖这地方近几年实在过于太平,不管是台湾岛还是福建方向,几乎就没出现过需要出动舰队的状况。如今总算是逮着了一个出兵的机会,军官们自然对此十分看重,纷纷摩拳擦掌,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但执掌澎湖驻军指挥权的虞尧却很清楚,这次的行动规模和强度大概并不会如他手下军官们所期望的那样。他们要对付的敌人顶多就是一帮武装海商,这对于拥有十余艘制式战舰的澎湖驻军来说实在有些大材小用。而且按照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他们要执行的任务主要是搜捕,能不能找着目标都还不一定,现在要谈什么立功受奖实在有些为时过早。 从福建送来的情报显示,目标人物之一有可能曾造访过澎湖,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和行事风格,说不定在澎湖也有其代理机构存在,所以在出动舰队对更大的区域进行搜捕之前,虞尧需要先将本地的商业机构和外来人员进行一番清查,以确认自己的辖区内是否已经被敌人安插了暗桩。 相较于海峡对面的漳泉两地所拥有的贸易环境,位于海峡中间的澎湖显然不在一个档次。澎湖本地的产业主要是渔业和规模不大的种植业,而这方面的物产显然难以吸引大量的外来客商,购买海汉农产品的客商更愿意去往种植规模更大的高雄地区。所以平时在澎湖出入的外国商人并不算太多,加之本地又有海军**,到埠的外国商人和商船基本上都会被要求登记,要查找一位曾经到访本地的日本商人似乎并不是太难。 虞尧要求本地的港务局和提供住宿服务的几间客栈立即对过去两年间的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筛选出所有与漳州提供的情报相符的对象,为求效率他甚至还把驻军指挥部的几名参谋官也派去参与协查。这个办法虽然有些笨拙,但却十分有效,仅仅几个小时之后,排查工作便有了收获。 第206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相较于三亚、漳州这类常年有多国海商频繁出入的大型贸易港,往来于澎湖马公港的外国商人数量显然要少得多,对照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应小很多。相关调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便从港务局的登记资料中找到了目标人物的信息。 大约在半年之前,曾有两艘商船造访过马公港,当时在港务局所登记的船主名叫做田川健司,这个名字与漳州锦衣卫百户孙永军的供述是完全一致的。但这两艘船在马公港只逗留了三日,采购了少量海产品就离开了,也并未在本地设立常驻机构。 “就这?”虞尧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稍感庆幸,但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能够查到更多一些的线索,或许等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澎湖也能在里边占上一份。 虞尧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田川健司来澎湖的目的不纯,但他还是下令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查查这个时间点前后本地是否有新设立的商业机构,以及码头附近的仓库租赁情况是否出现过变化。 这项追加的调查完全是出于虞尧的直觉,因为自他在澎湖就任以来,马公港这地方极少会有来自日本的海商到访。就他所知,日本海商更倾向于跟大明进行交易,而为数不多与海汉有关的交易项目,也大多是在距离日本更近的舟山定海港完成。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相较于三亚、漳州这类常年有多国海商频繁出入的大型贸易港,往来于澎湖马公港的外国商人数量显然要少得多,对照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应小很多。相关调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便从港务局的登记资料中找到了目标人物的信息。 大约在半年之前,曾有两艘商船造访过马公港,当时在港务局所登记的船主名叫做田川健司,这个名字与漳州锦衣卫百户孙永军的供述是完全一致的。但这两艘船在马公港只逗留了三日,采购了少量海产品就离开了,也并未在本地设立常驻机构。 “就这?”虞尧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稍感庆幸,但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能够查到更多一些的线索,或许等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澎湖也能在里边占上一份。 虞尧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田川健司来澎湖的目的不纯,但他还是下令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查查这个时间点前后本地是否有新设立的商业机构,以及码头附近的仓库租赁情况是否出现过变化。 这项追加的调查完全是出于虞尧的直觉,因为自他在澎湖就任以来,马公港这地方极少会有来自日本的海商到访。就他所知,日本海商更倾向于跟大明进行交易,而为数不多与海汉有关的交易项目,也大多是在距离日本更近的舟山定海港完成。相较于三亚、漳州这类常年有多国海商频繁出入的大型贸易港,往来于澎湖马公港的外国商人数量显然要少得多,对照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应小很多。相关调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便从港务局的登记资料中找到了目标人物的信息。 大约在半年之前,曾有两艘商船造访过马公港,当时在港务局所登记的船主名叫做田川健司,这个名字与漳州锦衣卫百户孙永军的供述是完全一致的。但这两艘船在马公港只逗留了三日,采购了少量海产品就离开了,也并未在本地设立常驻机构。 “就这?”虞尧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稍感庆幸,但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能够查到更多一些的线索,或许等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澎湖也能在里边占上一份。 虞尧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田川健司来澎湖的目的不纯,但他还是下令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查查这个时间点前后本地是否有新设立的商业机构,以及码头附近的仓库租赁情况是否出现过变化。 这项追加的调查完全是出于虞尧的直觉,因为自他在澎湖就任以来,马公港这地方极少会有来自日本的海商到访。就他所知,日本海商更倾向于跟大明进行交易,而为数不多与海汉有关的交易项目,也大多是在距离日本更近的舟山定海港完成。相较于三亚、漳州这类常年有多国海商频繁出入的大型贸易港,往来于澎湖马公港的外国商人数量显然要少得多,对照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应小很多。相关调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便从港务局的登记资料中找到了目标人物的信息。 大约在半年之前,曾有两艘商船造访过马公港,当时在港务局所登记的船主名叫做田川健司,这个名字与漳州锦衣卫百户孙永军的供述是完全一致的。但这两艘船在马公港只逗留了三日,采购了少量海产品就离开了,也并未在本地设立常驻机构。 “就这?”虞尧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稍感庆幸,但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能够查到更多一些的线索,或许等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澎湖也能在里边占上一份。 虞尧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田川健司来澎湖的目的不纯,但他还是下令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查查这个时间点前后本地是否有新设立的商业机构,以及码头附近的仓库租赁情况是否出现过变化。 这项追加的调查完全是出于虞尧的直觉,因为自他在澎湖就任以来,马公港这地方极少会有来自日本的海商到访。就他所知,日本海商更倾向于跟大明进行交易,而为数不多与海汉有关的交易项目,也大多是在距离日本更近的舟山定海港完成。相较于三亚、漳州这类常年有多国海商频繁出入的大型贸易港,往来于澎湖马公港的外国商人数量显然要少得多,对照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应小很多。相关调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便从港务局的登记资料中找到了目标人物的信息。 大约在半年之前,曾有两艘商船造访过马公港,当时在港务局所登记的船主名叫做田川健司,这个名字与漳州锦衣卫百户孙永军的供述是完全一致的。但这两艘船在马公港只逗留了三日,采购了少量海产品就离开了,也并未在本地设立常驻机构。 “就这?”虞尧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稍感庆幸,但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能够查到更多一些的线索,或许等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澎湖也能在里边占上一份。 虞尧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田川健司来澎湖的目的不纯,但他还是下令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查查这个时间点前后本地是否有新设立的商业机构,以及码头附近的仓库租赁情况是否出现过变化。 这项追加的调查完全是出于虞尧的直觉,因为自他在澎湖就任以来,马公港这地方极少会有来自日本的海商到访。就他所知,日本海商更倾向于跟大明进行交易,而为数不多与海汉有关的交易项目,也大多是在距离日本更近的舟山定海港完成。相较于三亚、漳州这类常年有多国海商频繁出入的大型贸易港,往来于澎湖马公港的外国商人数量显然要少得多,对照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应小很多。相关调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便从港务局的登记资料中找到了目标人物的信息。 大约在半年之前,曾有两艘商船造访过马公港,当时在港务局所登记的船主名叫做田川健司,这个名字与漳州锦衣卫百户孙永军的供述是完全一致的。但这两艘船在马公港只逗留了三日,采购了少量海产品就离开了,也并未在本地设立常驻机构。 “就这?”虞尧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稍感庆幸,但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能够查到更多一些的线索,或许等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澎湖也能在里边占上一份。 虞尧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田川健司来澎湖的目的不纯,但他还是下令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查查这个时间点前后本地是否有新设立的商业机构,以及码头附近的仓库租赁情况是否出现过变化。 这项追加的调查完全是出于虞尧的直觉,因为自他在澎湖就任以来,马公港这地方极少会有来自日本的海商到访。就他所知,日本海商更倾向于跟大明进行交易,而为数不多与海汉有关的交易项目,也大多是在距离日本更近的舟山定海港完成。相较于三亚、漳州这类常年有多国海商频繁出入的大型贸易港,往来于澎湖马公港的外国商人数量显然要少得多,对照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应小很多。相关调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便从港务局的登记资料中找到了目标人物的信息。 大约在半年之前,曾有两艘商船造访过马公港,当时在港务局所登记的船主名叫做田川健司,这个名字与漳州锦衣卫百户孙永军的供述是完全一致的。但这两艘船在马公港只逗留了三日,采购了少量海产品就离开了,也并未在本地设立常驻机构。 “就这?”虞尧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稍感庆幸,但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能够查到更多一些的线索,或许等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澎湖也能在里边占上一份。 虞尧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田川健司来澎湖的目的不纯,但他还是下令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查查这个时间点前后本地是否有新设立的商业机构,以及码头附近的仓库租赁情况是否出现过变化。 这项追加的调查完全是出于虞尧的直觉,因为自他在澎湖就任以来,马公港这地方极少会有来自日本的海商到访。就他所知,日本海商更倾向于跟大明进行交易,而为数不多与海汉有关的交易项目,也大多是在距离日本更近的舟山定海港完成。相较于三亚、漳州这类常年有多国海商频繁出入的大型贸易港,往来于澎湖马公港的外国商人数量显然要少得多,对照登记资料进行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应小很多。相关调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便从港务局的登记资料中找到了目标人物的信息。 大约在半年之前,曾有两艘商船造访过马公港,当时在港务局所登记的船主名叫做田川健司,这个名字与漳州锦衣卫百户孙永军的供述是完全一致的。但这两艘船在马公港只逗留了三日,采购了少量海产品就离开了,也并未在本地设立常驻机构。 “就这?”虞尧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稍感庆幸,但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能够查到更多一些的线索,或许等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澎湖也能在里边占上一份。 虞尧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田川健司来澎湖的目的不纯,但他还是下令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查查这个时间点前后本地是否有新设立的商业机构,以及码头附近的仓库租赁情况是否出现过变化。 这项追加的调查完全是出于虞尧的直觉,因为自他在澎湖就任以来,马公港这地方极少会有来自日本的海商到访。就他所知,日本海商更倾向于跟大明进行交易,而为数不多与海汉有关的交易项目,也大多是在距离日本更近的舟山定海港完成。 第206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专家就是不一样!”虞尧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也不禁暗暗感叹。很显然这名刑讯专家可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拷问犯人的莽夫,而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丰富实践操作经验的职业行刑人员。 这名刑讯专家打开了他带进来的一个包裹,里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牛皮卷轴。他将这两个卷轴打开,摊放在陆久身前,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物事。 左边的卷轴里插满了各种精巧的小工具,针、钩、镊子、指虎、小刀等等,每一种工具又有数个不同式样和尺寸。光是小刀便有十来把之多,全是精钢打造,连柄在内四寸来长,外形十分精巧,刀刃或直或弯,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用途。 右边的卷轴尺寸更大一些,展开以后,上边插着的工具倒是有八成与左边的小工具外形相似,只是尺寸要放大了许多。而不同之处则是右边多了钳、锯、斧、凿之类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大动作才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虞尧只是一名旁观者,但看到刑讯专家将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慢慢展示出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 第206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目前所查获的这些商业机构多是被部署在海汉控制区,而且几乎每一家都私藏有一定数量的制式武器,幕后主使者对海汉的敌意可谓显而易见。但对于海汉而言,来自外部的敌意并不稀,历年来因为各种利益冲突将海汉视作对手者数不胜数,算得上仇敌的势力也着实出现过不少。 但能够有资格与海汉对着干的,实力当然都不会太弱,一般都会选择通过战争这种见效更快的手段来解决与海汉之间的利益纷争。当然海汉这些年的骄人战绩也颇具劝退效果,如今敢跟海汉撕破脸开战的势力是越来越少见了。 而当下发现的这种在很大的地域范围内慢慢布局的做法,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周期,才有可能实现预期的目标,而期间所要承受的风险却非常大。在此之前他国情报部门对海汉实施的渗透手段,都远远没有做到这么细致的部署,如果将这样的对手称之为仇敌,那这个仇恨的程度就相当可观了。 何夕道:“虽然我们还没有查明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和线索,倒是可以排除掉很多怀疑对象了。” 西班牙人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但从目前所掌握的各种情报来看,西班牙人也仅仅只是参与者,而非策划和运作整个计划的主谋。 大明锦衣卫的参与更像是地方上的一部分人冲动之下所做的蠢事,因为除了福建之外,在其他地方的调查都丝毫没有发现与锦衣卫相关的证据。 清国跟海汉的关系当然称得上是死敌,但以落后原始的航海能力,几乎不可能跟远在南海的西班牙人搭上关系,更别说在大明和海汉控制下的贸易港安插探子了。就算清国主动宣称对这一系列的事件负责,也很难让海汉相信其具备了这样的能力。 而当下除了这三个最主要的竞争者之外,还有其他一直跟海汉过不去的对手吗?如果把这三家都从嫌疑名单中排除了,那还有谁有能力又有动机来做这些事情? 陶东来道:“但最有可能跟我们作对的几家,看起来似乎都是最容易被排除在外的对象,那真正的主谋是谁?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帮人,就选定了我们作为目标,做出这么多的部署吧?”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目前所查获的这些商业机构多是被部署在海汉控制区,而且几乎每一家都私藏有一定数量的制式武器,幕后主使者对海汉的敌意可谓显而易见。但对于海汉而言,来自外部的敌意并不稀,历年来因为各种利益冲突将海汉视作对手者数不胜数,算得上仇敌的势力也着实出现过不少。 但能够有资格与海汉对着干的,实力当然都不会太弱,一般都会选择通过战争这种见效更快的手段来解决与海汉之间的利益纷争。当然海汉这些年的骄人战绩也颇具劝退效果,如今敢跟海汉撕破脸开战的势力是越来越少见了。 而当下发现的这种在很大的地域范围内慢慢布局的做法,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周期,才有可能实现预期的目标,而期间所要承受的风险却非常大。在此之前他国情报部门对海汉实施的渗透手段,都远远没有做到这么细致的部署,如果将这样的对手称之为仇敌,那这个仇恨的程度就相当可观了。 何夕道:“虽然我们还没有查明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和线索,倒是可以排除掉很多怀疑对象了。” 西班牙人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但从目前所掌握的各种情报来看,西班牙人也仅仅只是参与者,而非策划和运作整个计划的主谋。 大明锦衣卫的参与更像是地方上的一部分人冲动之下所做的蠢事,因为除了福建之外,在其他地方的调查都丝毫没有发现与锦衣卫相关的证据。 清国跟海汉的关系当然称得上是死敌,但以落后原始的航海能力,几乎不可能跟远在南海的西班牙人搭上关系,更别说在大明和海汉控制下的贸易港安插探子了。就算清国主动宣称对这一系列的事件负责,也很难让海汉相信其具备了这样的能力。 而当下除了这三个最主要的竞争者之外,还有其他一直跟海汉过不去的对手吗?如果把这三家都从嫌疑名单中排除了,那还有谁有能力又有动机来做这些事情? 陶东来道:“但最有可能跟我们作对的几家,看起来似乎都是最容易被排除在外的对象,那真正的主谋是谁?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帮人,就选定了我们作为目标,做出这么多的部署吧?” 目前所查获的这些商业机构多是被部署在海汉控制区,而且几乎每一家都私藏有一定数量的制式武器,幕后主使者对海汉的敌意可谓显而易见。但对于海汉而言,来自外部的敌意并不稀,历年来因为各种利益冲突将海汉视作对手者数不胜数,算得上仇敌的势力也着实出现过不少。 但能够有资格与海汉对着干的,实力当然都不会太弱,一般都会选择通过战争这种见效更快的手段来解决与海汉之间的利益纷争。当然海汉这些年的骄人战绩也颇具劝退效果,如今敢跟海汉撕破脸开战的势力是越来越少见了。 而当下发现的这种在很大的地域范围内慢慢布局的做法,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周期,才有可能实现预期的目标,而期间所要承受的风险却非常大。在此之前他国情报部门对海汉实施的渗透手段,都远远没有做到这么细致的部署,如果将这样的对手称之为仇敌,那这个仇恨的程度就相当可观了。 何夕道:“虽然我们还没有查明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和线索,倒是可以排除掉很多怀疑对象了。” 西班牙人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但从目前所掌握的各种情报来看,西班牙人也仅仅只是参与者,而非策划和运作整个计划的主谋。 大明锦衣卫的参与更像是地方上的一部分人冲动之下所做的蠢事,因为除了福建之外,在其他地方的调查都丝毫没有发现与锦衣卫相关的证据。 清国跟海汉的关系当然称得上是死敌,但以落后原始的航海能力,几乎不可能跟远在南海的西班牙人搭上关系,更别说在大明和海汉控制下的贸易港安插探子了。就算清国主动宣称对这一系列的事件负责,也很难让海汉相信其具备了这样的能力。 而当下除了这三个最主要的竞争者之外,还有其他一直跟海汉过不去的对手吗?如果把这三家都从嫌疑名单中排除了,那还有谁有能力又有动机来做这些事情? 陶东来道:“但最有可能跟我们作对的几家,看起来似乎都是最容易被排除在外的对象,那真正的主谋是谁?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帮人,就选定了我们作为目标,做出这么多的部署吧?” 目前所查获的这些商业机构多是被部署在海汉控制区,而且几乎每一家都私藏有一定数量的制式武器,幕后主使者对海汉的敌意可谓显而易见。但对于海汉而言,来自外部的敌意并不稀,历年来因为各种利益冲突将海汉视作对手者数不胜数,算得上仇敌的势力也着实出现过不少。 但能够有资格与海汉对着干的,实力当然都不会太弱,一般都会选择通过战争这种见效更快的手段来解决与海汉之间的利益纷争。当然海汉这些年的骄人战绩也颇具劝退效果,如今敢跟海汉撕破脸开战的势力是越来越少见了。 而当下发现的这种在很大的地域范围内慢慢布局的做法,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周期,才有可能实现预期的目标,而期间所要承受的风险却非常大。在此之前他国情报部门对海汉实施的渗透手段,都远远没有做到这么细致的部署,如果将这样的对手称之为仇敌,那这个仇恨的程度就相当可观了。 何夕道:“虽然我们还没有查明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和线索,倒是可以排除掉很多怀疑对象了。” 西班牙人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但从目前所掌握的各种情报来看,西班牙人也仅仅只是参与者,而非策划和运作整个计划的主谋。 大明锦衣卫的参与更像是地方上的一部分人冲动之下所做的蠢事,因为除了福建之外,在其他地方的调查都丝毫没有发现与锦衣卫相关的证据。 清国跟海汉的关系当然称得上是死敌,但以落后原始的航海能力,几乎不可能跟远在南海的西班牙人搭上关系,更别说在大明和海汉控制下的贸易港安插探子了。就算清国主动宣称对这一系列的事件负责,也很难让海汉相信其具备了这样的能力。 而当下除了这三个最主要的竞争者之外,还有其他一直跟海汉过不去的对手吗?如果把这三家都从嫌疑名单中排除了,那还有谁有能力又有动机来做这些事情? 陶东来道:“但最有可能跟我们作对的几家,看起来似乎都是最容易被排除在外的对象,那真正的主谋是谁?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帮人,就选定了我们作为目标,做出这么多的部署吧?” 目前所查获的这些商业机构多是被部署在海汉控制区,而且几乎每一家都私藏有一定数量的制式武器,幕后主使者对海汉的敌意可谓显而易见。但对于海汉而言,来自外部的敌意并不稀,历年来因为各种利益冲突将海汉视作对手者数不胜数,算得上仇敌的势力也着实出现过不少。 但能够有资格与海汉对着干的,实力当然都不会太弱,一般都会选择通过战争这种见效更快的手段来解决与海汉之间的利益纷争。当然海汉这些年的骄人战绩也颇具劝退效果,如今敢跟海汉撕破脸开战的势力是越来越少见了。 而当下发现的这种在很大的地域范围内慢慢布局的做法,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周期,才有可能实现预期的目标,而期间所要承受的风险却非常大。在此之前他国情报部门对海汉实施的渗透手段,都远远没有做到这么细致的部署,如果将这样的对手称之为仇敌,那这个仇恨的程度就相当可观了。 何夕道:“虽然我们还没有查明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和线索,倒是可以排除掉很多怀疑对象了。” 西班牙人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但从目前所掌握的各种情报来看,西班牙人也仅仅只是参与者,而非策划和运作整个计划的主谋。 大明锦衣卫的参与更像是地方上的一部分人冲动之下所做的蠢事,因为除了福建之外,在其他地方的调查都丝毫没有发现与锦衣卫相关的证据。 清国跟海汉的关系当然称得上是死敌,但以落后原始的航海能力,几乎不可能跟远在南海的西班牙人搭上关系,更别说在大明和海汉控制下的贸易港安插探子了。就算清国主动宣称对这一系列的事件负责,也很难让海汉相信其具备了这样的能力。 而当下除了这三个最主要的竞争者之外,还有其他一直跟海汉过不去的对手吗?如果把这三家都从嫌疑名单中排除了,那还有谁有能力又有动机来做这些事情? 陶东来道:“但最有可能跟我们作对的几家,看起来似乎都是最容易被排除在外的对象,那真正的主谋是谁?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帮人,就选定了我们作为目标,做出这么多的部署吧?” 第206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这个时空中的历史人物,通常要数研究文史出身的宁崎最为熟悉,不过即便他博学广记,也很难记住一些并不那么有名的小人物。郑芝龙虽然名气极大,但要说起他的家人,其实宁崎和大多数人一样,也只记得那位几年前已经夭折的大儿子郑森罢了。 不过当初海汉与十八芝对抗的时候,宁崎也曾花了不少时间研究过十八芝的相关信息,此时听何夕提到郑芝龙曾经在日本平户成家娶亲,便隐隐想起了某些与此相关的细节。 何夕转头看向宁崎,慢慢地说道:“看来宁总也想起来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情况?”陶东来听得云里雾里,当下便催促他们快些说出谜底。 何夕沉声应道:“郑芝龙在日本娶的这个女子,是平户藩家臣的女儿,名叫田川松。” “田川......之前安全部的报告里提到的那个疑似幕后主使者的日本商人,是不是也是这个姓氏?”陶东来倒是记性不错,当即便想起了另外一条线索。 何夕点点头道:“那个日本人自称田川健司,这当然有可能只是一个化名,就算是真名也不见得就跟田川松有关。但如果这不是巧合,那或许我们就快要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了。” 仅仅只是一个姓氏当然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但既然如今已经让情报部门对这是否属于巧合开始产生了怀疑,那这条线索显然有必要继续追查下去。 陶东来问道:“这个田川松的下落如何?” 何夕应道:“我们只知道她过去是在日本平户藩生活,但因为没有持续关注,所以手头也没有更确切的情报。” 陶东来听了之后不禁默然,这方面情报的缺失也不能简单归结于安全部等情报机关的失职,毕竟人力有限,无法兼顾到方方面面,更不可能专门派人远去日本监视这类在当时说不上有多少价值可言的目标。但何夕显然在今天的会议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条线索,总算是对之前情报工作疏漏的一种弥补。 宁崎此时也说道:“如果是按照历史上的记载,郑芝龙和田川松应该还育有一子,就一直生活在日本。” “他的这个儿子有多大岁数?应该还没成年吧?”陶东来追问道。 何夕显然对此做过功课,马上便道:“郑芝龙的二儿子是在我们穿越的前一年出生的,如果中间没出什么意外,那今年应该十二岁了。” “十二岁,就算是神童,也不可能谋划指挥这么大的行动。”陶东来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稍稍放心了一点。他其实并不希望当下在调查的案件与郑芝龙再扯上关系,因为这只能说明当年的追剿存在着严重的漏洞,以至于四五年过去之后,还得要为那时候没有完成好的工作擦屁股。 何夕摇摇头道:“这个小孩当然不可能是主使者,也主持不了这么大的行动。不过当年十八芝余孽没有被清除干净,难保不会有一些人聚集在他周围,打着复仇的旗号去做一些事情。你看,我们最近查获的这些商业机构,管事的小头目几乎是都是些不怕死的人。这些人的身份来历不明,我怀疑他们都与当年的十八芝有关。” 何夕这下很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那就是怀疑十八芝的余党仍然在活动,并且策划实施了最近几个月这一系列与**武器相关的案件。这当然仅仅还只是一个缺乏证据的推测,所以他也没有下达就此展开调查的命令。 “只靠一个姓氏重合来作为根据,这个推断还不够稳妥吧?安全部有没有更多的证据来支撑你的意见?”陶东来对此也表现得比较慎重,毕竟日本不是大明,对海汉而言还是一个相对比较陌生的区域,如果要就此展开追查,那又得弄出不小的动静。 何夕应道:“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叫做田川健司的人虽然会说汉语,也比较了解大明和我国的情况,但他却是一个地道的日本人。但我们目前从各处贸易港收集到的消息,都没有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他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海商。如果不是来自锦衣卫的供述,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人对大明和我国海外殖民港的情况这么了解,理应是经常出入各个贸易港的商人,绝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这人在商界根本就没有名气。那他对大明和我国的了解是从何而来?我认为这并不是来自于他自身的经历,而是由其他人提供的信息,比如说被我们抓获的那些在各地经营商业机构的小头目。” “还有,这伙人能够在大明沿海和我国的海外殖民港开设这么多的商业机构,北至辽东南到菲律宾都有贸易对象,所需投入的资金也不是小数目,绝不是普通商人能够承担得起的。有这种家底的,肯定早就已经是雄踞一方的大海商了,起码是许心素这种级别,以日本那点有限的海贸规模,不太可能孕育出这种经营规模的大海商。但如果有十八芝的家底,那要达成这些经营项目就会容易多了。” 何夕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所想到的一些疑点进行了说明,在他看来这些疑点都指向了同一个调查方向,那就是藏身于日本的十八芝余党。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目前调查工作中所出现的大部分未解之谜都能得到合理的答案。 宁崎道:“听起来挺有道理,所以你的推断现在就差一些关键性的证据来证实了。” 何夕沉声道:“陆陆续续抓了那么多活口回来,我就不信连一张嘴巴都撬不开!” 自漳州锦发号和正福记事发以来,短短十几天工夫,海汉先后在多个贸易港查获了数家私藏有西班牙制式武器的商业机构,并抓获了数十名疑犯。不过这些人当中真正掌握关键信息的只是少数几名以掌柜身份作为掩护的头目,而这些头目***都是死硬派,在审讯中完全不肯合作,令调查工作迟迟未能取得预想的进展。 在澎湖正源记被捕的陆久是首个受审的头目,虞尧认为对方在酷刑之下很快就会开口招供,但他却没想到这家伙曾受过反审讯训练,在受了几轮酷刑之后虽然开了口,但其招认的内容却是前言不搭后语,可信度极低。 而后续从其他地方所抓捕到的几个头目也都是类似的情况,似乎宁可死也不愿供述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刑讯专家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没有这个条件又审不出名堂的,就只能把人送回三亚处理,一来二去,调查工作也因此又延误了数日。 不过这个时候,得到三亚密令的虞尧正在启用另一种手段调查相关的情况。 1632年的巴达维亚战争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亚的经营大受打击,而海汉也极为强势地在这个时候进入台湾岛,进一步压缩了荷兰人的活动空间。海汉舰队兵临城下直接堵在了大员港外面,为了能够保留荷兰在大明附近唯一的殖民地,荷兰人不得不低下了头与海汉签署了和平协议,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海汉人在距离大员港不到百里的地方建起了高雄港。 在大员港长官汉斯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高雄港的建设使绊子的时候,海汉军便在次年年头攻打了当时由西班牙统治的淡水、鸡笼两处港口据点,然后将西班牙人赶回了南海。荷兰人自问实力并不比西班牙人强出多少,当下也不敢造次。 而之后海汉在澎湖和高雄都驻扎了武装部队,正好位于其间的大员港基本上就是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海汉的监视之下,有任何不端的举动都有可能会迅速招来军事打击。除了老老实实做人,荷兰人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虽然东印度公司由此保住了与大明进行贸易的桥头堡,但他们能够向大明出售的商品却是所剩无几,基本上都被海汉货给挤出了市场。而且由于海汉的存在,愿意离开大明谋生的民众几乎都选择了海汉为目的地,荷兰人很难再从大明招募到移民来扩充大员港的经营规模,而巴达维亚的荷兰民众也没多少人愿意远赴数千里外一个并不繁荣的殖民港落脚。所以几年过去之后,大员港已经被后来居上的高雄港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仍然只是一个常驻人口不足三千的小港口。 不过大员港的进账还能依靠另一项生计,就是为本国商船充当北方航线的中转港,让去往浙江定海港,以及琉球和日本的荷兰商船能够在此完成补给和维修。虽然跑这几条航线的商船并不算太多,但好歹也能让大员港稍稍有一些人气,不至于显得太萧条。 对于汉斯来说,能保住这个港口,就是保住了他手上仅有的特权,虽说在海汉人的监视之下不免有些憋屈,但好在海汉人还算讲求信誉,自签订和平条约之后也没有要入侵大员港的迹象,这几年倒是比海汉人来福建之前大明、十八芝,还有西班牙人打来打去的时候太平多了。 虽然在和平条约的规定之下,大员港不能保留太多的武力配置,特别是岸防火力和武装舰船都受到了极为严格的限制,但最近几年倒是没有出过什么乱子。毕竟澎湖和高雄的海汉军事**近在咫尺,根本没人敢在这附近的海域闹事,一定程度上也就免费充当了大员港的保护伞。汉斯虽然不甘,但也知道这样的局面已经不是自己的力量所能改变,也就只能安然接受了。 不过离得虽近,但两国井水不犯河水,平时也极少会有来往。巴达维亚当局不希望大员港被海汉逐步同化,而汉斯也明白与海汉保持距离的重要性,所以双方在平时极少会有官方人员的往来。 但今天太阳大概是从西边出来了,一艘海汉战船就大模大样地驶入了大员港,不过从其关闭的船舷炮窗来判断,这次造访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 汉斯在接到手下的报告之后立刻赶到了港口查看情况,他不认为海汉战船的到来是为了入侵大员港,如果海汉人真打算这么干,应该也不至于膨胀到只派一艘战船过来。但他也不觉得海汉人的主动到访带有多少善意,如果是正常的外交往来,大可不必派遣一艘战船,普通的帆船就足以胜任了。 但这艘战船靠港之后,从船上下来的人却让汉斯吃了一惊,对方竟然是海汉在福建海峡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虞尧。这种级别的高官出访大员港,竟然都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这实在让汉斯有些诧异。 吃惊归吃惊,汉斯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知道这位海汉将军权限极大,可指挥拥有大小三十余艘战船的台湾舰队,以及驻守台湾岛和澎湖岛的两千余名陆军。甚至对方只要一声令下,在一天之内就可以把大员港变成海汉版图上的又一块领土。 汉斯上前与虞尧简单寒暄几句之后,稍稍放下心来,因为对方表示这次是有一些关于贸易的事情要与自己磋商,而并非他所担心的那些问题。汉斯连忙让人将自己的马车调来,邀请虞尧到他的官邸慢慢详谈。 汉斯的官邸是位于盐水溪畔的热兰遮城,这个城堡据点始建于1623年,但实际上直到1632年才完成了第一期的工程。而这个时候巴达维亚战争爆发,东印度公司在东亚的所有资源都被调回南海,没有资金支撑城堡的修筑工程。之后海汉人便迅速进入台湾,而大员当局被迫签署的和平协议中,就有停止继续修建热兰遮城作战工事的要求。所以这座城堡实际上就只修建了一个大致的框架,然后就被迫拆除所有的工事,在后续工程中将其改建为了一处庄园。 第206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原本规划的武装堡垒最后却建成了几乎不设防的庄园,这对大员港当局来说也是无奈之下的举措,用武力庇护商业航线和殖民开发的传统拓荒方式在这里已经行不通了。但总不能让耗费了多年时间和大量人力物力才完成的一期工程白白浪费,也就只能以改建庄园的方式来对海汉的要求作出妥协。 虽然热兰遮城当初在海汉的“强烈建议”之下拆除了外围的防御工事和炮台,但从庄园外花坛和矮墙篱笆的布局还能依稀辨识出棱堡的轮廓,相比以前围在官邸周边的城堞和炮台,现在的景象明显少了兵戈戾气,而多了几分田园风的平和气息。 大员港本地的居民以荷兰人和早期迁居至此的大明汉人为主,也有少量台湾土人和来自琉球等国的移民,总人口不足三千。不管是人口规模、基建水平还是本地的农业产出,相较台湾岛上的几处海汉殖民地都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差距。不过有一定比例的汉人在这里定居,他们所具备的种植天赋让大员港本地实现粮食自给自足,倒是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虞尧也不是第一次造访此地了,当初跟荷兰人签署和平协议的时候,他就来过大员港,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年多时间,再次来到这里却发现这地方与四年前没有多少变化。当然了,站在竞争对手的角度来看,大员港在发展建设方面的停滞不前,对海汉而言肯定是好事,这说明海汉的诸多限制措施的确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抵达热兰遮城官邸之后,汉斯将虞尧邀请到自己的房。既然对方在码头就表明了这次突然造访是有事相商,那他也就省去了不必要的繁文缛节,直接进入会谈环节了。不过这两位高官都不会讲对方的语言,所以交谈也还是只能通过翻译来进行。 “汉斯先生,我这次到访的原因,是希望了解贵国在日本的贸易状况。”虞尧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汉斯听了之后却是立刻脸色一变,从对方的话中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荷兰是一个重商主义的国家,跨越大洋在世界各地奔波的荷兰人大多只在乎贸易,而不会热衷于其他事情,比如宗教之类。这与日本曾经接触过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有所不同,那些西方来客总是以贸易为名,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在日本传教。 所以为了禁止西方人在日本传教,自德川幕府开始执行闭关锁国政策,逐步驱逐了同样是来自西方国家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却依然允许一心做买卖的荷兰人进入日本港口进行贸易。而荷兰也有幸与大明一起,成为了得到德川幕府特许的贸易对象。 如今日本能允许外国商船进行贸易活动的港口,也就只有平户和**两处地方。海汉与日本之间并没有建立官方贸易渠道,所以也没有派驻日本的官方机构存在,但荷兰人却是在平户和**都建有商馆,借此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 荷兰人对现今日本的状况,特别是商界的状况,了解的程度显然要大大超过了海汉。如果日本商界此时有类似许心素这种段位的大鳄存在,荷兰人肯定知道,所以虞尧突然造访大员港的目的,便是希望从荷兰人这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当然了,相关的调查工作也不能完全依赖于荷兰人这边,情报部门同时也在通过其他途径了解与日本贸易有关的情况。 但虞尧的目的在汉斯看来却是充满了敌意,他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便是海汉人准备要开始开辟日本的贸易渠道了,而对方一旦进入日本市场,毫无疑问会凭借其强大的实力挤占原本属于自己的市场份额,这对荷兰而言绝非好消息。 当然最可气的是,对方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找上门来,向自己询问东印度公司和日本的贸易状况,这让汉斯不免有被冒犯的感觉。但考虑到对方所掌握的武力,他也不敢发作,以免自己主动把翻脸的理由送到了对方手上。 “将军阁下,关于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状况,这是我们的商业机密,请恕我不方便向你公布内情。”汉斯不卑不亢地对虞尧的要求表示了拒绝。不过他的内心仍然很是不安,对方专程跑来大员港,大概不会因为碰了一个钉子就马上放弃。 虞尧听完翻译的转述之后,摇摇头道:“汉斯先生对我的来意有所误会,那我再说得详细一点,我希望知道,在日本那边从事跨国贸易的商人当中,有没有十八芝的余党!” “十八芝!”汉斯听到这个词像是被烫到一样,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将军阁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十八芝在几年前就已经被贵国军队消灭了。” 虞尧冷冷地说道:“十八芝是没了,但跟十八芝有关的人可没死绝。据我们所知,当初有不少十八芝的人逃去了日本。或许他们逃难的时候,还带过去了大量本属于十八芝的财富,然后借助这些财富,在当地变成了数一数二的大海商。汉斯先生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汉斯听完了翻译的转述之后倒是镇静了许多:“众所周知,我们荷兰人只关心生意,对于其他的纷争没有兴趣。我们与贵国做生意,与大明做生意,与日本也是一样的做生意,这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不会在意生意对象的身份,只要能够完成交易获得收益,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桩好生意。” 虞尧从汉斯牛头不对马嘴的应答里听出了推卸责任的意思,当即便说道:“那我再说得明白一点,你们荷兰人跟谁做生意,那是你们的自由,但我现在要知道,十八芝的余党在日本的现状到底怎么样!” 汉斯沉默了一阵才再次回应了虞尧:“将军阁下,东印度公司与十八芝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所以我也没有过多关注十八芝余党的去向。我甚至都不知道,贵国判断这个身份的标准是什么,加入过十八芝?还是曾经有亲戚朋友是十八芝成员都算?或许和我们做生意的日本人当中有你所说的那一类人,但我并不知道是谁。” 汉斯的解释看似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但虞尧却认为他的话不尽不实,故意装糊涂,显然还有所隐瞒。当年十八芝在福建把控海贸的时候,东印度公司与其生意往来也很频繁,荷兰商船甚至一度需要向十八芝缴纳买路钱才能在福建海域顺利完成贸易。如果说汉斯对十八芝不够了解,那显然是不成立的。 虞尧慢慢起身,走到房的窗前望向外边:“据我所知,东印度公司每年前往日本的商船也不算太多,应该也比不了贵方跟我国或者大明的交易规模,汉斯先生不要因小失大啊!” 汉斯听得一激灵,连忙问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虞尧没有回头,依然倒背着手远眺着窗外盐水溪的风景,慢慢地应道:“汉斯先生,如果你好好与我们合作,提供我想知道的信息,并不会影响到东印度公司在日本的贸易。但如果你执迷不悟,坚持要与某些危险人物为伍,那我觉得我国应该重新考虑与东印度公司的关系......像大员港这种地方,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回到你们荷兰人的手上了。” 汉斯一听这要挟也是不免有些慌神,连忙分辩道:“将军阁下,你不能这么做!东印度公司和贵国签署有正式协议,早就承认了大员港的归属......” 虞尧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头:“汉斯先生,贵国与西班牙之间的独立战争已经打了快七十年,这期间签署了多少次停战协定、和平条约,恐怕你们自己都数不清了。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国与国之间的冲突通过各种协议来争取有利条件,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签署这些协议,不就是缓兵之计,等做好战争准备之后就撕毁它吗?我们可以承认东印度公司对大员港的统治,当然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否认这一点。” “您这是在要挟我!”汉斯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他原本还想通过转移话题推脱责任来应对,但如今看来显然这些手段都不管用,眼前这位海汉将军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要挟?不不不,我只是分析一下大员港的处境,想必这样会有助于汉斯先生作出正确的判断。”虞尧顿了顿道:“其实葡萄牙人和安南人一直都很希望能在台湾海岸获得一个类似大员港这样的贸易中转站,如果东印度公司退出这一地区,我想他们一定很乐于向我国支付一笔费用,然后接收这个地方。” 汉斯皱了皱眉头,他当然很清楚葡萄牙人从未放弃过向北发展贸易航线,东印度公司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让日本幕府对葡萄牙人宣布了禁入令。但如果东印度公司失去了大员港这个中转站,往返日本的贸易航线会变得更为艰难,而且一旦葡萄牙人在台湾岛获得落脚点,他们大概会毫不留情地设法切断荷兰商船前往日本的航线。 即便是葡萄牙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准备要将大员港据为己有,汉斯也未必会怕,这地方虽然没有多少防御手段,但有海汉人维持福建海域的秩序,他可以确信葡萄牙人不敢造次。但如果是海汉人声称要让大员港易主,那汉斯就不敢怠慢了,因为海汉人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 东印度公司与大明、朝鲜、日本、琉球的贸易往来,基本上都要通过大员港来进行,失去这个地方就将让东印度公司与这几个国家的贸易规模急剧萎缩,由此所将带来的经济损失,恐怕不会亚于当年的巴达维亚战役。而后续受此影响,可能会造成持续若干年的区域贸易中断,进而让东印度公司在东亚的经营变得艰难,失去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开辟出来的局面。 汉斯一瞬间就想到了由此将会造成的一系列负面后果,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东印度公司也接收不了。但如果要对虞尧妥协,他又担心对方接下来会提出更多的条件,直到自己无法接招,然后便以此为由出兵强占大员港。 “将军阁下,使用武力手段无助于解决问题,只会给这个平静的港口带来不必要的灾难。贵国和东印度公司作为贸易伙伴,我认为我们应该通过协商来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当下的分歧,这才是文明人的处世之道。”汉斯现在只能主动放低身段,希望劝说虞尧能选用温和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虞尧终于看够了窗外的风景,缓缓地转过身来,望向一脸殷切的汉斯道:“汉斯先生,我认为伙伴的意义在于互相扶持,如果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对方非但不能给予帮助,反而推三阻四拖后腿,我觉得这不叫伙伴,叫绊脚石大概更为贴切一些。” “你看,我是将东印度公司视作伙伴,所以才会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毫不避讳地登门访问,希望能够从伙伴这里得到帮助,但事情好像跟我的预计有一些出入......汉斯先生,你觉得我应该继续信任伙伴吗?” “当然!必须信任!我们肯定算得上是贵国最可靠的伙伴......之一,实际上我也想尽力为将军阁下提供帮助,但好像我们之前的磋商陷入了一个误区,使得我们对彼此的想法有所曲解。或许我们该重新开始,解决这些让我们产生误会的问题。”汉斯赶紧顺着梯子下来,他知道自己要是还不松口,那虞尧大概不会有耐心再次给自己下台阶的机会了。 虞尧点点头道:“很好,我也希望我们之间的分歧仅仅只是误会。那么我们就再来谈一谈,关于十八芝的问题。” 第207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虞尧来时并不确定荷兰人对相关信息了解多少,但他很清楚荷兰人的弱点是什么,也知道如何才能让对方妥协。像大员港这种小地方,虽然不会被海汉放在眼中,但对荷兰人却是意义重大,东印度公司需要这个殖民港来维持自家在东北亚地区的贸易关系和国际影响力,万万不容有失。 所以他在谈话中暗示汉斯,如果拒不合作,东印度公司不仅会失去大员港的控制权,而且海汉还有可能会把荷兰人经营了十几年的这个地方交到竞争对手葡萄牙人手中。 荷兰与葡萄牙在全球各地的竞争从上个世纪便已经开始了,到了东方也未曾停歇过。两家在南海分别控制着马六甲海峡和巽他海峡两处连接印度洋的关键航道,在向北扩展的过程中也是一直较着劲,一个占了珠江口的濠镜澳,另一个则是在福建海峡落了脚。 但出于种种原因,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海汉的关系一直说不上有多么融洽,远远不及葡萄牙跟海汉那么密切。葡萄牙近几年已经从单纯的贸易伙伴,进化成了海汉的军事盟友,用数次出兵换得了海汉更多的信赖和支持。 虽然葡萄牙人正被日本幕府驱逐出当地市场,但其商船已经被海汉允**入长江口以北的地区,并且还因为去年随同海汉一起出兵朝鲜助战,从而得到了朝鲜国的特许贸易资格,隐隐还比荷兰人在东北亚的进展更大一些。 要将得到海汉支持的葡萄牙人从福建海峡以北区域挤出去,对东印度公司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太现实的目标了。荷兰人只能在保住现有殖民港和贸易航线的同时,再去争取向北继续拓展贸易范围。 保证大员港在未来可预见的一段时期内仍然在东印度公司的掌控之下,这可以说是最低限度的要求,如果汉斯连这都做不到,那他大概也很难回巴达维亚向公司议事会交差了。 汉斯摊手道:“说实话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时隔几年之后,你们又一次对十八芝产生了兴趣,这个组织不是已经被你们彻底瓦解了吗?” 出于保密原因,虞尧当然不可能对汉斯和盘托出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他只能以非常简略的方式来说这样做的理由:“最近我们发现有一些人在蠢蠢欲动,试图要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制造事端。有证据表明这些人可能藏身在日本,除了当初逃去日本的十八芝余党,我们实在想不出还有那边还有什么人会尝试跟我们做对。” 虞尧顿了顿,示意翻译先将自己的话转达给汉斯,待翻译说完之后,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东印度公司在日本那边有贸易渠道和人脉,对当地势力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所以我希望汉斯先生能够尽可能详细地提供相关的信息,协助我们早日查明真相。” 汉斯待要再作推脱,孰料虞尧根本没给他留下机会,接着又道:“如果抓不到这些人,那我们为了安全考虑,不得已只能切断日本所有的对外贸易渠道,到时候肯定不免也会影响到东印度公司的经营。” 好吧,先是威胁要让大员港易主,现在又是声称要切断日本的贸易渠道,这样的“商谈”简直就没有给汉斯留下回转的空间。最要命的是,汉斯知道虞尧并非在吹牛皮,海汉是真能实现他所说的这些手段,而己方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能够进行反制。 要嘛合作,要嘛就出局,这就是海汉给汉斯的两个选择。但对汉斯来说,看似有两个选择,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得选,出局对他对东印度公司肯定都是不可接受的选项。 “关于十八芝......我真的所知不多,将军想必也知道,我最近这两三年几乎没有离开过大员港,所以有关日本那边的状况,我所知道的消息大多也是来自过往本地的商人和船员水手。”汉斯开始斟酌着回应虞尧的要求,但相较于先前的回答显然是已经开始松口了。 “在日本的平户藩,据我所知的确是有一些跟十八芝有关的汉人在当地经商。”汉斯慢慢说道:“但当地的汉人一向不少,所以对我国商人来说,他们的身份也仅仅只是贸易对象,除此之外跟别的汉人没有什么差别。” 平户藩是日本目前对外国商人开放两处贸易港之一,是以水军著名的武士集团松浦党的势力范围,其统治区是以对马岛、壹岐岛、平户岛三个岛屿为主,早期曾是日本倭寇的主要窝点,朝鲜称之为三岛倭寇。后来进入室町幕府时代,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为了与大明发展贸易,便开始严格取缔和打击国内的海盗行为,松浦党也由此开始转向经营贸易。 后来松浦党干脆就开放平户城为自由港,让各国商船能够在这里完成贸易。在经过百年经营之后,平户便已经成为了日本最主要的贸易港之一。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地方原本就是倭寇老巢,历史上在这里发迹的汉人也是以海盗头目最为出名,前有万历年间的海盗商人汪直,后有被西方商人称作甲必丹的李旦,以及前几年才刚被海汉消灭的郑芝龙。 根据海汉目前所掌握的资料,郑芝龙当年在平户所娶的田川松,与平户藩主松浦家应该存在着某些关系。在所能查到的历史资料中,有田川氏是松浦家臣的说法,也有田川松是藩主松浦隆信母亲的养女。但不管是哪一种,郑芝龙的这个日本老婆似乎都有一定的官方背景,这也是海汉将调查方向集中到平户的主要原因。 但更详尽的资料,肯定就得找熟悉当地情况的人进行了解了,汉斯虽然口称所知不多,但怎么也要比对平户的认识仅仅停留在面资料的海汉要强出不少。虞尧耐着性子慢慢盘问一番之后,也总算获得了一些有参考价值的信息。 据汉斯所说,当年海汉在东南海域大动干戈,消灭了十八芝之后,的确是有一批汉人转移到了平户城附近落脚。之所以知道这些人与十八芝有关,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被送去平户的大多都是没有多少作战能力,但却熟悉商贸航海的一批人,而他们当中与东印度公司打过交道的人着实不少。在荷兰商船前往平户港贸易期间,这些人便主动出现,依靠自己与荷兰商人的熟识关系揽下各种转手买卖的业务。 虽然这些人会从交易中吃一笔转手费用,但对荷兰商人来说却省去了不少麻烦,他们无需再跟难缠的日本官员打交道,只要让这些当地的汉人去负责买卖交易就行了,甚至连钱货交割也不用亲自操办。很快这些熟悉跨国贸易的汉人便垄断了当地的贸易代理业务,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都得通过他们才能顺利完成交易。 而之后荷兰人也正是通过这些人,说服平户藩开始驱逐当地的葡萄牙人,并逐步禁止葡萄牙商船再驶入平户港进行贸易。这样的手段虽然有点见不得光,但却实实在在地起了作用,让荷兰人在与葡萄牙同行的竞争中终于是暂时胜出了一次。 汉斯虽然没有亲自去平户参与这些事情,但他作为大员港的长官,已经是距离日本最近的高官,相关的计划和实施过程,自然都是在他这里有备案的。 不过要说起来,东印度公司因为要实现目的不同,在当地的着眼点与海汉是有着明显的差异。荷兰人关注的是合作方是否能够为自己实现利益诉求,而对其真正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在意。汉斯先前所说的话其实有一部分也是实情,这些活跃在平户当地的汉人代理商对东印度公司而言也仅仅就是临时合作的生意伙伴罢了,至于他们以前是效力于十八芝还是别的什么势力,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根本没差别。 虞尧问道:“汉斯先生,那你认为这些人除了在当地的影响力之外,手里还掌握有其他资源吗?比如说大量的资金,在大明的销售渠道和人脉关系,通往其他海域的贸易航线,以及私人武装部队......诸如此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汉斯想了想才应道:“我想......将军阁下所提到的这些资源,他们应该都有。十八芝当年积攒的财富多到难以想象,哪怕只是分出百分之一给他们带去日本,也足以让他们在当地另起炉灶了。至于其他的......有了足够多的钱之后,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吗?” 虞尧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问道:“你可以确认他们组建有私人武装部队吗?所使用的武器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军队我就不清楚了,但的确有商人提到过平户当地有一支效忠松浦家族的汉人武装。至于武器......谁知道呢?或许是刀剑?或许是**?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了。我们只是商人,不是像西班牙人那样的好战分子,不会走到哪里都存着要跟人作战的想法。”汉斯说这番话的时候略微有些不快,虽然他用了西班牙人来举例,但实际上他心里所想到的好战分子,其实就是海汉人了。 “那当地军队装备**的比例大吗?”虞尧却没有就此放过这个问题,又换了个角度提问。 汉斯耸耸肩道:“将军阁下,葡萄牙人在很多年之前就把***到了日本,您知道丰臣秀吉率军入侵朝鲜的战争吗?那时候**就已经传入日本五十年了,当然会被军队使用。不过具体有多少**兵,谁知道呢?我对军事并不了解,您要向我打听这些消息,恐怕很难有一个让您满意的答案。但他们所使用的**只是火绳枪而已,大概没法跟海汉军在战场上对抗。” 在历史上,葡萄牙人于1543年将**带到了日本**岛赤尾木港,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岛藩主**岛时尧用两千两白银的天价,从葡萄牙人手里买下了两支火绳枪。**岛时尧的家臣在学会使用方法之后迅速进行了仿制,并将其命名为**岛铳,然后很快这种新式武器便在日本国内传开了,而日本人将这一事件称之为“鉄炮伝来”。 根据史料记载,1553年织田信长的随从部队便装备有上百支的**,而1575年长篠合战的时候,织田军中装备的**据说有三千支之多。 不过因为这个时代的生产效率所限,这种高级武器的造价居高不下,加之其性能仍然存在诸多短板,使其无法以单兵种组成编制部队参战,必须要与其他部队协同作战才能发挥作用。诸多限制之下,火绳枪在日本军队中的列装比例其实并不高,连两成都很难达到。跟海汉军这种大面积列装**的部队相比,战斗力的确不在一个档次上。 但虞尧想要打听的,其实还是那些十八芝余党是否装备了更为先进的,由西班牙人所提供的**。但汉斯对此显然毫无了解,也完全不明白虞尧的意图。自然也就给不了他满意的答案了。 虞尧对此也表示了理解,话锋一转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汉斯先生,请你好好回忆一下,你是否曾经听说过田川健司这个名字?或者任何以田川为姓氏的日本人。” 汉斯沉思了一阵才回应道:“不,我对此毫无印象。我只记得少数几个藩主的名字,我必须承认,事实上我不太记得日本人的名字。” 这个回答让虞尧略感失望,如果田川健司这个名字能够让汉斯想到某些相关的信息,甚至是将其与平户藩联系到一起,那就可以让海汉的调查工作省心不少。但许久没有离开过大员港的汉斯显然消息比较闭塞,并不能提供相关的情报。 虞尧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大员港是否有日本商人,或是来自日本的汉人所开设的商业机构。” 第207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按照海汉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调查成果来看,对手很善于在各个贸易港部署和经营小型商业机构,并以此为掩护来实施后续的各种手段。这大员港的贸易规模虽然远不及其他已经发现对手动向的贸易港,但考虑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对手真是藏身日本,那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大员港,虞尧认为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本地的商业机构。 汉斯立刻就明白了虞尧的意图:“将军阁下,本地的所有民众都受到东印度公司的保护,我们不能让贵国在这里实施调查或是对民众进行抓捕。” “这些官方辞令就不用说了。”虞尧摇头否决了汉斯的表态:“我相信在此之前东印度公司是不知情的一方,但如果汉斯先生试图庇护可能藏身在大员港的疑犯,那我们就很难以和平的方式来处理目前的分歧了。” 汉斯想以强硬态度来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尊严,但虞尧也是针锋相对,将汉斯的表态上升为庇护疑犯、挑战海汉,并再次暗示对方可能会由此引发武力冲突。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短板,对方承担不起失去大员港的损失,只要以此为条件要挟荷兰人,基本上就能百试百灵。 果然汉斯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看虞尧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大员港当局只能就范。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按照海汉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调查成果来看,对手很善于在各个贸易港部署和经营小型商业机构,并以此为掩护来实施后续的各种手段。这大员港的贸易规模虽然远不及其他已经发现对手动向的贸易港,但考虑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对手真是藏身日本,那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大员港,虞尧认为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本地的商业机构。 汉斯立刻就明白了虞尧的意图:“将军阁下,本地的所有民众都受到东印度公司的保护,我们不能让贵国在这里实施调查或是对民众进行抓捕。” “这些官方辞令就不用说了。”虞尧摇头否决了汉斯的表态:“我相信在此之前东印度公司是不知情的一方,但如果汉斯先生试图庇护可能藏身在大员港的疑犯,那我们就很难以和平的方式来处理目前的分歧了。” 汉斯想以强硬态度来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尊严,但虞尧也是针锋相对,将汉斯的表态上升为庇护疑犯、挑战海汉,并再次暗示对方可能会由此引发武力冲突。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短板,对方承担不起失去大员港的损失,只要以此为条件要挟荷兰人,基本上就能百试百灵。 果然汉斯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看虞尧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大员港当局只能就范。按照海汉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调查成果来看,对手很善于在各个贸易港部署和经营小型商业机构,并以此为掩护来实施后续的各种手段。这大员港的贸易规模虽然远不及其他已经发现对手动向的贸易港,但考虑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对手真是藏身日本,那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大员港,虞尧认为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本地的商业机构。 汉斯立刻就明白了虞尧的意图:“将军阁下,本地的所有民众都受到东印度公司的保护,我们不能让贵国在这里实施调查或是对民众进行抓捕。” “这些官方辞令就不用说了。”虞尧摇头否决了汉斯的表态:“我相信在此之前东印度公司是不知情的一方,但如果汉斯先生试图庇护可能藏身在大员港的疑犯,那我们就很难以和平的方式来处理目前的分歧了。” 汉斯想以强硬态度来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尊严,但虞尧也是针锋相对,将汉斯的表态上升为庇护疑犯、挑战海汉,并再次暗示对方可能会由此引发武力冲突。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短板,对方承担不起失去大员港的损失,只要以此为条件要挟荷兰人,基本上就能百试百灵。 果然汉斯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看虞尧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大员港当局只能就范。按照海汉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调查成果来看,对手很善于在各个贸易港部署和经营小型商业机构,并以此为掩护来实施后续的各种手段。这大员港的贸易规模虽然远不及其他已经发现对手动向的贸易港,但考虑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对手真是藏身日本,那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大员港,虞尧认为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本地的商业机构。 汉斯立刻就明白了虞尧的意图:“将军阁下,本地的所有民众都受到东印度公司的保护,我们不能让贵国在这里实施调查或是对民众进行抓捕。” “这些官方辞令就不用说了。”虞尧摇头否决了汉斯的表态:“我相信在此之前东印度公司是不知情的一方,但如果汉斯先生试图庇护可能藏身在大员港的疑犯,那我们就很难以和平的方式来处理目前的分歧了。” 汉斯想以强硬态度来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尊严,但虞尧也是针锋相对,将汉斯的表态上升为庇护疑犯、挑战海汉,并再次暗示对方可能会由此引发武力冲突。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短板,对方承担不起失去大员港的损失,只要以此为条件要挟荷兰人,基本上就能百试百灵。 果然汉斯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看虞尧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大员港当局只能就范。按照海汉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调查成果来看,对手很善于在各个贸易港部署和经营小型商业机构,并以此为掩护来实施后续的各种手段。这大员港的贸易规模虽然远不及其他已经发现对手动向的贸易港,但考虑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对手真是藏身日本,那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大员港,虞尧认为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本地的商业机构。 汉斯立刻就明白了虞尧的意图:“将军阁下,本地的所有民众都受到东印度公司的保护,我们不能让贵国在这里实施调查或是对民众进行抓捕。” “这些官方辞令就不用说了。”虞尧摇头否决了汉斯的表态:“我相信在此之前东印度公司是不知情的一方,但如果汉斯先生试图庇护可能藏身在大员港的疑犯,那我们就很难以和平的方式来处理目前的分歧了。” 汉斯想以强硬态度来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尊严,但虞尧也是针锋相对,将汉斯的表态上升为庇护疑犯、挑战海汉,并再次暗示对方可能会由此引发武力冲突。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短板,对方承担不起失去大员港的损失,只要以此为条件要挟荷兰人,基本上就能百试百灵。 果然汉斯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看虞尧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大员港当局只能就范。按照海汉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调查成果来看,对手很善于在各个贸易港部署和经营小型商业机构,并以此为掩护来实施后续的各种手段。这大员港的贸易规模虽然远不及其他已经发现对手动向的贸易港,但考虑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对手真是藏身日本,那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大员港,虞尧认为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本地的商业机构。 汉斯立刻就明白了虞尧的意图:“将军阁下,本地的所有民众都受到东印度公司的保护,我们不能让贵国在这里实施调查或是对民众进行抓捕。” “这些官方辞令就不用说了。”虞尧摇头否决了汉斯的表态:“我相信在此之前东印度公司是不知情的一方,但如果汉斯先生试图庇护可能藏身在大员港的疑犯,那我们就很难以和平的方式来处理目前的分歧了。” 汉斯想以强硬态度来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尊严,但虞尧也是针锋相对,将汉斯的表态上升为庇护疑犯、挑战海汉,并再次暗示对方可能会由此引发武力冲突。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短板,对方承担不起失去大员港的损失,只要以此为条件要挟荷兰人,基本上就能百试百灵。 果然汉斯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看虞尧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大员港当局只能就范。按照海汉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调查成果来看,对手很善于在各个贸易港部署和经营小型商业机构,并以此为掩护来实施后续的各种手段。这大员港的贸易规模虽然远不及其他已经发现对手动向的贸易港,但考虑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对手真是藏身日本,那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大员港,虞尧认为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本地的商业机构。 汉斯立刻就明白了虞尧的意图:“将军阁下,本地的所有民众都受到东印度公司的保护,我们不能让贵国在这里实施调查或是对民众进行抓捕。” “这些官方辞令就不用说了。”虞尧摇头否决了汉斯的表态:“我相信在此之前东印度公司是不知情的一方,但如果汉斯先生试图庇护可能藏身在大员港的疑犯,那我们就很难以和平的方式来处理目前的分歧了。” 汉斯想以强硬态度来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尊严,但虞尧也是针锋相对,将汉斯的表态上升为庇护疑犯、挑战海汉,并再次暗示对方可能会由此引发武力冲突。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短板,对方承担不起失去大员港的损失,只要以此为条件要挟荷兰人,基本上就能百试百灵。 果然汉斯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看虞尧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大员港当局只能就范。按照海汉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调查成果来看,对手很善于在各个贸易港部署和经营小型商业机构,并以此为掩护来实施后续的各种手段。这大员港的贸易规模虽然远不及其他已经发现对手动向的贸易港,但考虑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对手真是藏身日本,那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大员港,虞尧认为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本地的商业机构。 汉斯立刻就明白了虞尧的意图:“将军阁下,本地的所有民众都受到东印度公司的保护,我们不能让贵国在这里实施调查或是对民众进行抓捕。” “这些官方辞令就不用说了。”虞尧摇头否决了汉斯的表态:“我相信在此之前东印度公司是不知情的一方,但如果汉斯先生试图庇护可能藏身在大员港的疑犯,那我们就很难以和平的方式来处理目前的分歧了。” 汉斯想以强硬态度来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尊严,但虞尧也是针锋相对,将汉斯的表态上升为庇护疑犯、挑战海汉,并再次暗示对方可能会由此引发武力冲突。他很清楚东印度公司的短板,对方承担不起失去大员港的损失,只要以此为条件要挟荷兰人,基本上就能百试百灵。 果然汉斯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并不好受,看虞尧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大员港当局只能就范。 第207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虞尧何尝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不高,但如今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十分有限,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有尽力设法从每一个可能的消息渠道去进行调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这个法子奏效了,或许就能多几个可以审讯的对象了。 当然了,除了调查之前的系列案件这个目的之外,虞尧其实也是有心要借此机会再打压一下荷兰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保持贸易关系,这事海汉当然早就知道,否则虞尧也不会为了调查相关线索而主动登门了。但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要求荷兰人合作,对方大概还会继续知情不报,对海汉隐瞒相关的线索,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荷兰人事后有所补救,也的确出手对嫌疑对象进行了抓捕,但虞尧很难对其表现满意。趁这个机会给荷兰人下绊子,也好稍稍弥补一下没有在大员港抓到活口的遗憾。 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规模虽然说不上有多大,但却是其在东北亚地区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虞尧现在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就是在逼迫荷兰人与平户藩翻脸,一旦事情败露,荷兰人恐怕很难再通过平户藩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了。汉斯百般推脱不肯接下继续欺骗平户藩的任务,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与平户藩彻底闹翻,有可能会让东印度公司失去这一个重要的贸易渠道。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虞尧何尝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不高,但如今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十分有限,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有尽力设法从每一个可能的消息渠道去进行调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这个法子奏效了,或许就能多几个可以审讯的对象了。 当然了,除了调查之前的系列案件这个目的之外,虞尧其实也是有心要借此机会再打压一下荷兰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保持贸易关系,这事海汉当然早就知道,否则虞尧也不会为了调查相关线索而主动登门了。但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要求荷兰人合作,对方大概还会继续知情不报,对海汉隐瞒相关的线索,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荷兰人事后有所补救,也的确出手对嫌疑对象进行了抓捕,但虞尧很难对其表现满意。趁这个机会给荷兰人下绊子,也好稍稍弥补一下没有在大员港抓到活口的遗憾。 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规模虽然说不上有多大,但却是其在东北亚地区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虞尧现在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就是在逼迫荷兰人与平户藩翻脸,一旦事情败露,荷兰人恐怕很难再通过平户藩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了。汉斯百般推脱不肯接下继续欺骗平户藩的任务,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与平户藩彻底闹翻,有可能会让东印度公司失去这一个重要的贸易渠道。 虞尧何尝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不高,但如今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十分有限,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有尽力设法从每一个可能的消息渠道去进行调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这个法子奏效了,或许就能多几个可以审讯的对象了。 当然了,除了调查之前的系列案件这个目的之外,虞尧其实也是有心要借此机会再打压一下荷兰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保持贸易关系,这事海汉当然早就知道,否则虞尧也不会为了调查相关线索而主动登门了。但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要求荷兰人合作,对方大概还会继续知情不报,对海汉隐瞒相关的线索,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荷兰人事后有所补救,也的确出手对嫌疑对象进行了抓捕,但虞尧很难对其表现满意。趁这个机会给荷兰人下绊子,也好稍稍弥补一下没有在大员港抓到活口的遗憾。 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规模虽然说不上有多大,但却是其在东北亚地区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虞尧现在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就是在逼迫荷兰人与平户藩翻脸,一旦事情败露,荷兰人恐怕很难再通过平户藩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了。汉斯百般推脱不肯接下继续欺骗平户藩的任务,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与平户藩彻底闹翻,有可能会让东印度公司失去这一个重要的贸易渠道。 虞尧何尝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不高,但如今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十分有限,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有尽力设法从每一个可能的消息渠道去进行调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这个法子奏效了,或许就能多几个可以审讯的对象了。 当然了,除了调查之前的系列案件这个目的之外,虞尧其实也是有心要借此机会再打压一下荷兰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保持贸易关系,这事海汉当然早就知道,否则虞尧也不会为了调查相关线索而主动登门了。但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要求荷兰人合作,对方大概还会继续知情不报,对海汉隐瞒相关的线索,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荷兰人事后有所补救,也的确出手对嫌疑对象进行了抓捕,但虞尧很难对其表现满意。趁这个机会给荷兰人下绊子,也好稍稍弥补一下没有在大员港抓到活口的遗憾。 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规模虽然说不上有多大,但却是其在东北亚地区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虞尧现在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就是在逼迫荷兰人与平户藩翻脸,一旦事情败露,荷兰人恐怕很难再通过平户藩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了。汉斯百般推脱不肯接下继续欺骗平户藩的任务,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与平户藩彻底闹翻,有可能会让东印度公司失去这一个重要的贸易渠道。 虞尧何尝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不高,但如今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十分有限,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有尽力设法从每一个可能的消息渠道去进行调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这个法子奏效了,或许就能多几个可以审讯的对象了。 当然了,除了调查之前的系列案件这个目的之外,虞尧其实也是有心要借此机会再打压一下荷兰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保持贸易关系,这事海汉当然早就知道,否则虞尧也不会为了调查相关线索而主动登门了。但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要求荷兰人合作,对方大概还会继续知情不报,对海汉隐瞒相关的线索,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荷兰人事后有所补救,也的确出手对嫌疑对象进行了抓捕,但虞尧很难对其表现满意。趁这个机会给荷兰人下绊子,也好稍稍弥补一下没有在大员港抓到活口的遗憾。 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规模虽然说不上有多大,但却是其在东北亚地区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虞尧现在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就是在逼迫荷兰人与平户藩翻脸,一旦事情败露,荷兰人恐怕很难再通过平户藩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了。汉斯百般推脱不肯接下继续欺骗平户藩的任务,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与平户藩彻底闹翻,有可能会让东印度公司失去这一个重要的贸易渠道。 虞尧何尝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不高,但如今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十分有限,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有尽力设法从每一个可能的消息渠道去进行调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这个法子奏效了,或许就能多几个可以审讯的对象了。 当然了,除了调查之前的系列案件这个目的之外,虞尧其实也是有心要借此机会再打压一下荷兰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保持贸易关系,这事海汉当然早就知道,否则虞尧也不会为了调查相关线索而主动登门了。但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要求荷兰人合作,对方大概还会继续知情不报,对海汉隐瞒相关的线索,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荷兰人事后有所补救,也的确出手对嫌疑对象进行了抓捕,但虞尧很难对其表现满意。趁这个机会给荷兰人下绊子,也好稍稍弥补一下没有在大员港抓到活口的遗憾。 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规模虽然说不上有多大,但却是其在东北亚地区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虞尧现在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就是在逼迫荷兰人与平户藩翻脸,一旦事情败露,荷兰人恐怕很难再通过平户藩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了。汉斯百般推脱不肯接下继续欺骗平户藩的任务,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与平户藩彻底闹翻,有可能会让东印度公司失去这一个重要的贸易渠道。 虞尧何尝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不高,但如今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十分有限,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有尽力设法从每一个可能的消息渠道去进行调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这个法子奏效了,或许就能多几个可以审讯的对象了。 当然了,除了调查之前的系列案件这个目的之外,虞尧其实也是有心要借此机会再打压一下荷兰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保持贸易关系,这事海汉当然早就知道,否则虞尧也不会为了调查相关线索而主动登门了。但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要求荷兰人合作,对方大概还会继续知情不报,对海汉隐瞒相关的线索,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荷兰人事后有所补救,也的确出手对嫌疑对象进行了抓捕,但虞尧很难对其表现满意。趁这个机会给荷兰人下绊子,也好稍稍弥补一下没有在大员港抓到活口的遗憾。 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规模虽然说不上有多大,但却是其在东北亚地区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虞尧现在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就是在逼迫荷兰人与平户藩翻脸,一旦事情败露,荷兰人恐怕很难再通过平户藩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了。汉斯百般推脱不肯接下继续欺骗平户藩的任务,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与平户藩彻底闹翻,有可能会让东印度公司失去这一个重要的贸易渠道。 虞尧何尝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不高,但如今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十分有限,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有尽力设法从每一个可能的消息渠道去进行调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这个法子奏效了,或许就能多几个可以审讯的对象了。 当然了,除了调查之前的系列案件这个目的之外,虞尧其实也是有心要借此机会再打压一下荷兰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日本保持贸易关系,这事海汉当然早就知道,否则虞尧也不会为了调查相关线索而主动登门了。但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要求荷兰人合作,对方大概还会继续知情不报,对海汉隐瞒相关的线索,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荷兰人事后有所补救,也的确出手对嫌疑对象进行了抓捕,但虞尧很难对其表现满意。趁这个机会给荷兰人下绊子,也好稍稍弥补一下没有在大员港抓到活口的遗憾。 东印度公司与日本的贸易规模虽然说不上有多大,但却是其在东北亚地区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虞尧现在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就是在逼迫荷兰人与平户藩翻脸,一旦事情败露,荷兰人恐怕很难再通过平户藩来维持与日本的贸易关系了。 第207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全部对在儋州抓捕的几个活口已经翻来覆去地审了几个月,几乎用尽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但从案犯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依然极为有限。这倒不是薛正等人嘴硬到安全部无计可施,而是这帮赏金杀手所知的情况也极为有限,并不清楚他们的雇主安排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何在。他们与雇主之间的联系,也早就被对方主动切断了,导致后续的调查都难以进行下去。 安全部对于那起袭击未遂案件的背后原因有好几种推论,但一直都缺乏明确的证据来进行论证,而李凒虽然很感激海汉提供的保护措施,但他却也不愿谈及任何怀疑对象。毕竟会与李凒的王位继承权产生交集的人,不是王族成员便是朝廷高官,他向海汉作出的任何表态都可能会很快引发国内的政局动荡,所以对他而言,当下管好自己的嘴要比追查幕后主使更为重要。 相较之下,军方的调查要顺利得多,在海外展开的数次反击和抓捕行动也都是以军方为主导。何夕虽然有心继续追查关于李凒的案子,但怎奈条件所限,很难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何夕干咳一声道:“关于朝鲜方面的线索,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李凒也不是太乐意向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所以可能还有待于幕后谋划这事的人主动露出马脚,我们才能确认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但现在日本方向的线索最多,我认为我们应该集中力量先调查这个方向,或许会连带解开之前没有找到答案的这些案件。” “但安全部和军情局都没有在日本派驻情报人员,这调查工作要怎么进行?”宁崎立刻对何夕的意见提出了质疑:“如果现在往日本派人,那要多久才能见成效?” 宁崎所担心的问题的确属实,虽然海汉控制下的几处海外港口与日本之间有非官方的贸易往来,但出于综合考虑,海汉情报部门并未在日本方向投入人力。毕竟相较于贸易规模有限,且距离海汉本土较远的日本,将数量有限的情报人员投放到大明方向,才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而陶东来所担心的则是更大的问题:“如果十八芝余党跟平户藩官方勾结在一起,那我们要调查的事情,就有可能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武装冲突,甚至是战争!”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安全部对在儋州抓捕的几个活口已经翻来覆去地审了几个月,几乎用尽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但从案犯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依然极为有限。这倒不是薛正等人嘴硬到安全部无计可施,而是这帮赏金杀手所知的情况也极为有限,并不清楚他们的雇主安排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何在。他们与雇主之间的联系,也早就被对方主动切断了,导致后续的调查都难以进行下去。 安全部对于那起袭击未遂案件的背后原因有好几种推论,但一直都缺乏明确的证据来进行论证,而李凒虽然很感激海汉提供的保护措施,但他却也不愿谈及任何怀疑对象。毕竟会与李凒的王位继承权产生交集的人,不是王族成员便是朝廷高官,他向海汉作出的任何表态都可能会很快引发国内的政局动荡,所以对他而言,当下管好自己的嘴要比追查幕后主使更为重要。 相较之下,军方的调查要顺利得多,在海外展开的数次反击和抓捕行动也都是以军方为主导。何夕虽然有心继续追查关于李凒的案子,但怎奈条件所限,很难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何夕干咳一声道:“关于朝鲜方面的线索,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李凒也不是太乐意向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所以可能还有待于幕后谋划这事的人主动露出马脚,我们才能确认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但现在日本方向的线索最多,我认为我们应该集中力量先调查这个方向,或许会连带解开之前没有找到答案的这些案件。” “但安全部和军情局都没有在日本派驻情报人员,这调查工作要怎么进行?”宁崎立刻对何夕的意见提出了质疑:“如果现在往日本派人,那要多久才能见成效?” 宁崎所担心的问题的确属实,虽然海汉控制下的几处海外港口与日本之间有非官方的贸易往来,但出于综合考虑,海汉情报部门并未在日本方向投入人力。毕竟相较于贸易规模有限,且距离海汉本土较远的日本,将数量有限的情报人员投放到大明方向,才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而陶东来所担心的则是更大的问题:“如果十八芝余党跟平户藩官方勾结在一起,那我们要调查的事情,就有可能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武装冲突,甚至是战争!”安全部对在儋州抓捕的几个活口已经翻来覆去地审了几个月,几乎用尽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但从案犯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依然极为有限。这倒不是薛正等人嘴硬到安全部无计可施,而是这帮赏金杀手所知的情况也极为有限,并不清楚他们的雇主安排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何在。他们与雇主之间的联系,也早就被对方主动切断了,导致后续的调查都难以进行下去。 安全部对于那起袭击未遂案件的背后原因有好几种推论,但一直都缺乏明确的证据来进行论证,而李凒虽然很感激海汉提供的保护措施,但他却也不愿谈及任何怀疑对象。毕竟会与李凒的王位继承权产生交集的人,不是王族成员便是朝廷高官,他向海汉作出的任何表态都可能会很快引发国内的政局动荡,所以对他而言,当下管好自己的嘴要比追查幕后主使更为重要。 相较之下,军方的调查要顺利得多,在海外展开的数次反击和抓捕行动也都是以军方为主导。何夕虽然有心继续追查关于李凒的案子,但怎奈条件所限,很难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何夕干咳一声道:“关于朝鲜方面的线索,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李凒也不是太乐意向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所以可能还有待于幕后谋划这事的人主动露出马脚,我们才能确认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但现在日本方向的线索最多,我认为我们应该集中力量先调查这个方向,或许会连带解开之前没有找到答案的这些案件。” “但安全部和军情局都没有在日本派驻情报人员,这调查工作要怎么进行?”宁崎立刻对何夕的意见提出了质疑:“如果现在往日本派人,那要多久才能见成效?” 宁崎所担心的问题的确属实,虽然海汉控制下的几处海外港口与日本之间有非官方的贸易往来,但出于综合考虑,海汉情报部门并未在日本方向投入人力。毕竟相较于贸易规模有限,且距离海汉本土较远的日本,将数量有限的情报人员投放到大明方向,才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而陶东来所担心的则是更大的问题:“如果十八芝余党跟平户藩官方勾结在一起,那我们要调查的事情,就有可能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武装冲突,甚至是战争!”安全部对在儋州抓捕的几个活口已经翻来覆去地审了几个月,几乎用尽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但从案犯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依然极为有限。这倒不是薛正等人嘴硬到安全部无计可施,而是这帮赏金杀手所知的情况也极为有限,并不清楚他们的雇主安排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何在。他们与雇主之间的联系,也早就被对方主动切断了,导致后续的调查都难以进行下去。 安全部对于那起袭击未遂案件的背后原因有好几种推论,但一直都缺乏明确的证据来进行论证,而李凒虽然很感激海汉提供的保护措施,但他却也不愿谈及任何怀疑对象。毕竟会与李凒的王位继承权产生交集的人,不是王族成员便是朝廷高官,他向海汉作出的任何表态都可能会很快引发国内的政局动荡,所以对他而言,当下管好自己的嘴要比追查幕后主使更为重要。 相较之下,军方的调查要顺利得多,在海外展开的数次反击和抓捕行动也都是以军方为主导。何夕虽然有心继续追查关于李凒的案子,但怎奈条件所限,很难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何夕干咳一声道:“关于朝鲜方面的线索,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李凒也不是太乐意向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所以可能还有待于幕后谋划这事的人主动露出马脚,我们才能确认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但现在日本方向的线索最多,我认为我们应该集中力量先调查这个方向,或许会连带解开之前没有找到答案的这些案件。” “但安全部和军情局都没有在日本派驻情报人员,这调查工作要怎么进行?”宁崎立刻对何夕的意见提出了质疑:“如果现在往日本派人,那要多久才能见成效?” 宁崎所担心的问题的确属实,虽然海汉控制下的几处海外港口与日本之间有非官方的贸易往来,但出于综合考虑,海汉情报部门并未在日本方向投入人力。毕竟相较于贸易规模有限,且距离海汉本土较远的日本,将数量有限的情报人员投放到大明方向,才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而陶东来所担心的则是更大的问题:“如果十八芝余党跟平户藩官方勾结在一起,那我们要调查的事情,就有可能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武装冲突,甚至是战争!”安全部对在儋州抓捕的几个活口已经翻来覆去地审了几个月,几乎用尽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但从案犯薛正等人口中所获得的信息依然极为有限。这倒不是薛正等人嘴硬到安全部无计可施,而是这帮赏金杀手所知的情况也极为有限,并不清楚他们的雇主安排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何在。他们与雇主之间的联系,也早就被对方主动切断了,导致后续的调查都难以进行下去。 安全部对于那起袭击未遂案件的背后原因有好几种推论,但一直都缺乏明确的证据来进行论证,而李凒虽然很感激海汉提供的保护措施,但他却也不愿谈及任何怀疑对象。毕竟会与李凒的王位继承权产生交集的人,不是王族成员便是朝廷高官,他向海汉作出的任何表态都可能会很快引发国内的政局动荡,所以对他而言,当下管好自己的嘴要比追查幕后主使更为重要。 相较之下,军方的调查要顺利得多,在海外展开的数次反击和抓捕行动也都是以军方为主导。何夕虽然有心继续追查关于李凒的案子,但怎奈条件所限,很难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何夕干咳一声道:“关于朝鲜方面的线索,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李凒也不是太乐意向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所以可能还有待于幕后谋划这事的人主动露出马脚,我们才能确认袭击行动的真正目的。但现在日本方向的线索最多,我认为我们应该集中力量先调查这个方向,或许会连带解开之前没有找到答案的这些案件。” “但安全部和军情局都没有在日本派驻情报人员,这调查工作要怎么进行?”宁崎立刻对何夕的意见提出了质疑:“如果现在往日本派人,那要多久才能见成效?” 宁崎所担心的问题的确属实,虽然海汉控制下的几处海外港口与日本之间有非官方的贸易往来,但出于综合考虑,海汉情报部门并未在日本方向投入人力。毕竟相较于贸易规模有限,且距离海汉本土较远的日本,将数量有限的情报人员投放到大明方向,才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第207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随着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日本平户藩,困扰海汉数月的案情也逐渐有了水落石出的迹象。当然对于出兵一事,执委会最终的意见是让情报部门设法继续调查相关线索,而军方则以谨慎持重的态度开始进行备战工作。 以海汉军的实力,要在战场上打赢平户藩这种地方割据势力并不会太困难。但获得战争胜利并不意味着就解决了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海汉并不清楚十八芝余党在平户当地的影响力和经营规模到底有多大,未必能通过一场战争就彻底消灭掉这伙人。 所以对海汉情报部门来说,近期必须得加紧运作,尽可能多地收集相关情报,以便为军方制定作战计划提供足够的参考信息。 虽然情报部门在此之前并未向日本派驻人员,但只要想想办法,也还是能够从其他渠道收集一些相关信息。毕竟与日本保持贸易往来的并不只有荷兰人,大明才是日本最主要的贸易对象。此外在朝鲜南部,也有商人与日本的对马岛、壹岐岛和平户长期保持着贸易关系。 不过随着海汉近期在各地陆续动手,清理了对手在各个贸易港所部署的暗桩,相关的消息或迟或早肯定都会传到平户,这个时候再向当地派出情报人员无疑风险极大。所以安全部也没打算在这个差事上跟军方争功了,乖乖把侦察任务让给了军方。 执委会开完碰头会的当天,远在朝鲜大同江基地的王汤姆便接到了三亚发来的电文,要求他尽快部署行动,对平户周边的环境展开侦察。 “这幕后主使居然跟十八芝有关,看来当年的账还没有算完啊!”王汤姆将电文递给钱天敦,对近期在福建海峡地区所取得的调查进展表示了感慨。 钱天敦很快便扫完了电文内容,沉声应道:“想不到当年的漏之鱼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响动!我没记错的话,攻打宫古岛的战役可是你指挥的!” 王汤姆道:“当年海军条件有限,又不可能在海上把宫古岛团团包围起来,再说我们发动最后的攻势之前,就有一些人从岛上出逃了。” 钱天敦这当然只是在说玩笑话,1633年由王汤姆指挥的宫古岛战役其实并没有出现过大的失误,整个战斗过程也进行得比较顺利,十八芝的大头目一个都没逃掉。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随着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日本平户藩,困扰海汉数月的案情也逐渐有了水落石出的迹象。当然对于出兵一事,执委会最终的意见是让情报部门设法继续调查相关线索,而军方则以谨慎持重的态度开始进行备战工作。 以海汉军的实力,要在战场上打赢平户藩这种地方割据势力并不会太困难。但获得战争胜利并不意味着就解决了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海汉并不清楚十八芝余党在平户当地的影响力和经营规模到底有多大,未必能通过一场战争就彻底消灭掉这伙人。 所以对海汉情报部门来说,近期必须得加紧运作,尽可能多地收集相关情报,以便为军方制定作战计划提供足够的参考信息。 虽然情报部门在此之前并未向日本派驻人员,但只要想想办法,也还是能够从其他渠道收集一些相关信息。毕竟与日本保持贸易往来的并不只有荷兰人,大明才是日本最主要的贸易对象。此外在朝鲜南部,也有商人与日本的对马岛、壹岐岛和平户长期保持着贸易关系。 不过随着海汉近期在各地陆续动手,清理了对手在各个贸易港所部署的暗桩,相关的消息或迟或早肯定都会传到平户,这个时候再向当地派出情报人员无疑风险极大。所以安全部也没打算在这个差事上跟军方争功了,乖乖把侦察任务让给了军方。 执委会开完碰头会的当天,远在朝鲜大同江基地的王汤姆便接到了三亚发来的电文,要求他尽快部署行动,对平户周边的环境展开侦察。 “这幕后主使居然跟十八芝有关,看来当年的账还没有算完啊!”王汤姆将电文递给钱天敦,对近期在福建海峡地区所取得的调查进展表示了感慨。 钱天敦很快便扫完了电文内容,沉声应道:“想不到当年的漏之鱼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响动!我没记错的话,攻打宫古岛的战役可是你指挥的!” 王汤姆道:“当年海军条件有限,又不可能在海上把宫古岛团团包围起来,再说我们发动最后的攻势之前,就有一些人从岛上出逃了。” 钱天敦这当然只是在说玩笑话,1633年由王汤姆指挥的宫古岛战役其实并没有出现过大的失误,整个战斗过程也进行得比较顺利,十八芝的大头目一个都没逃掉。随着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日本平户藩,困扰海汉数月的案情也逐渐有了水落石出的迹象。当然对于出兵一事,执委会最终的意见是让情报部门设法继续调查相关线索,而军方则以谨慎持重的态度开始进行备战工作。 以海汉军的实力,要在战场上打赢平户藩这种地方割据势力并不会太困难。但获得战争胜利并不意味着就解决了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海汉并不清楚十八芝余党在平户当地的影响力和经营规模到底有多大,未必能通过一场战争就彻底消灭掉这伙人。 所以对海汉情报部门来说,近期必须得加紧运作,尽可能多地收集相关情报,以便为军方制定作战计划提供足够的参考信息。 虽然情报部门在此之前并未向日本派驻人员,但只要想想办法,也还是能够从其他渠道收集一些相关信息。毕竟与日本保持贸易往来的并不只有荷兰人,大明才是日本最主要的贸易对象。此外在朝鲜南部,也有商人与日本的对马岛、壹岐岛和平户长期保持着贸易关系。 不过随着海汉近期在各地陆续动手,清理了对手在各个贸易港所部署的暗桩,相关的消息或迟或早肯定都会传到平户,这个时候再向当地派出情报人员无疑风险极大。所以安全部也没打算在这个差事上跟军方争功了,乖乖把侦察任务让给了军方。 执委会开完碰头会的当天,远在朝鲜大同江基地的王汤姆便接到了三亚发来的电文,要求他尽快部署行动,对平户周边的环境展开侦察。 “这幕后主使居然跟十八芝有关,看来当年的账还没有算完啊!”王汤姆将电文递给钱天敦,对近期在福建海峡地区所取得的调查进展表示了感慨。 钱天敦很快便扫完了电文内容,沉声应道:“想不到当年的漏之鱼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响动!我没记错的话,攻打宫古岛的战役可是你指挥的!” 王汤姆道:“当年海军条件有限,又不可能在海上把宫古岛团团包围起来,再说我们发动最后的攻势之前,就有一些人从岛上出逃了。” 钱天敦这当然只是在说玩笑话,1633年由王汤姆指挥的宫古岛战役其实并没有出现过大的失误,整个战斗过程也进行得比较顺利,十八芝的大头目一个都没逃掉。随着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日本平户藩,困扰海汉数月的案情也逐渐有了水落石出的迹象。当然对于出兵一事,执委会最终的意见是让情报部门设法继续调查相关线索,而军方则以谨慎持重的态度开始进行备战工作。 以海汉军的实力,要在战场上打赢平户藩这种地方割据势力并不会太困难。但获得战争胜利并不意味着就解决了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海汉并不清楚十八芝余党在平户当地的影响力和经营规模到底有多大,未必能通过一场战争就彻底消灭掉这伙人。 所以对海汉情报部门来说,近期必须得加紧运作,尽可能多地收集相关情报,以便为军方制定作战计划提供足够的参考信息。 虽然情报部门在此之前并未向日本派驻人员,但只要想想办法,也还是能够从其他渠道收集一些相关信息。毕竟与日本保持贸易往来的并不只有荷兰人,大明才是日本最主要的贸易对象。此外在朝鲜南部,也有商人与日本的对马岛、壹岐岛和平户长期保持着贸易关系。 不过随着海汉近期在各地陆续动手,清理了对手在各个贸易港所部署的暗桩,相关的消息或迟或早肯定都会传到平户,这个时候再向当地派出情报人员无疑风险极大。所以安全部也没打算在这个差事上跟军方争功了,乖乖把侦察任务让给了军方。 执委会开完碰头会的当天,远在朝鲜大同江基地的王汤姆便接到了三亚发来的电文,要求他尽快部署行动,对平户周边的环境展开侦察。 “这幕后主使居然跟十八芝有关,看来当年的账还没有算完啊!”王汤姆将电文递给钱天敦,对近期在福建海峡地区所取得的调查进展表示了感慨。 钱天敦很快便扫完了电文内容,沉声应道:“想不到当年的漏之鱼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响动!我没记错的话,攻打宫古岛的战役可是你指挥的!” 王汤姆道:“当年海军条件有限,又不可能在海上把宫古岛团团包围起来,再说我们发动最后的攻势之前,就有一些人从岛上出逃了。” 钱天敦这当然只是在说玩笑话,1633年由王汤姆指挥的宫古岛战役其实并没有出现过大的失误,整个战斗过程也进行得比较顺利,十八芝的大头目一个都没逃掉。随着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日本平户藩,困扰海汉数月的案情也逐渐有了水落石出的迹象。当然对于出兵一事,执委会最终的意见是让情报部门设法继续调查相关线索,而军方则以谨慎持重的态度开始进行备战工作。 以海汉军的实力,要在战场上打赢平户藩这种地方割据势力并不会太困难。但获得战争胜利并不意味着就解决了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海汉并不清楚十八芝余党在平户当地的影响力和经营规模到底有多大,未必能通过一场战争就彻底消灭掉这伙人。 所以对海汉情报部门来说,近期必须得加紧运作,尽可能多地收集相关情报,以便为军方制定作战计划提供足够的参考信息。 虽然情报部门在此之前并未向日本派驻人员,但只要想想办法,也还是能够从其他渠道收集一些相关信息。毕竟与日本保持贸易往来的并不只有荷兰人,大明才是日本最主要的贸易对象。此外在朝鲜南部,也有商人与日本的对马岛、壹岐岛和平户长期保持着贸易关系。 不过随着海汉近期在各地陆续动手,清理了对手在各个贸易港所部署的暗桩,相关的消息或迟或早肯定都会传到平户,这个时候再向当地派出情报人员无疑风险极大。所以安全部也没打算在这个差事上跟军方争功了,乖乖把侦察任务让给了军方。 执委会开完碰头会的当天,远在朝鲜大同江基地的王汤姆便接到了三亚发来的电文,要求他尽快部署行动,对平户周边的环境展开侦察。 “这幕后主使居然跟十八芝有关,看来当年的账还没有算完啊!”王汤姆将电文递给钱天敦,对近期在福建海峡地区所取得的调查进展表示了感慨。 钱天敦很快便扫完了电文内容,沉声应道:“想不到当年的漏之鱼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响动!我没记错的话,攻打宫古岛的战役可是你指挥的!” 王汤姆道:“当年海军条件有限,又不可能在海上把宫古岛团团包围起来,再说我们发动最后的攻势之前,就有一些人从岛上出逃了。” 钱天敦这当然只是在说玩笑话,1633年由王汤姆指挥的宫古岛战役其实并没有出现过大的失误,整个战斗过程也进行得比较顺利,十八芝的大头目一个都没逃掉。 第207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1638年三月,朝鲜汉城。 在朝清战事结束了半年多之后,汉城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去年从北方交战区逃难过来的民众多数已返乡重建家园,少量留在在汉城附近落脚的民众也大多找到了新的生计。数万战争难民已经在各方努力之下基本得到了安置,不再是汉城本地的安全隐患。 随着各种贸易协定的签署,海汉、葡萄牙等国的商人在战后纷纷来到汉城从事贸易活动,大量商品和资金的涌入,迅速盘活了汉城地区的经济,并且让汉江流域的航运业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从汉城到汉江入海口的这航程仅百里的江段,成为了朝鲜半岛在战后最为繁忙的一条水道。 位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已经成为了朝鲜海岸货物吞吐量最大的转运港。本地帆船除了替外国客商从江华岛转运各种货物到汉城之外,也同时承担着将上游地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运去江华岛的任务。 只不过相较于外国商人运来朝鲜的商品,本地出产的这些农林产品的价值就要差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汉城附近也没什么可供大规模开采的矿产,只能向外国商人提供禽畜、木材、药材之类的商品,以此来维持贸易平衡。但海汉向朝鲜市场出售的货物大多是各类工业制品,利润远远要高于农产品,实际上在贸易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剪刀差。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1638年三月,朝鲜汉城。 在朝清战事结束了半年多之后,汉城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去年从北方交战区逃难过来的民众多数已返乡重建家园,少量留在在汉城附近落脚的民众也大多找到了新的生计。数万战争难民已经在各方努力之下基本得到了安置,不再是汉城本地的安全隐患。 随着各种贸易协定的签署,海汉、葡萄牙等国的商人在战后纷纷来到汉城从事贸易活动,大量商品和资金的涌入,迅速盘活了汉城地区的经济,并且让汉江流域的航运业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从汉城到汉江入海口的这航程仅百里的江段,成为了朝鲜半岛在战后最为繁忙的一条水道。 位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已经成为了朝鲜海岸货物吞吐量最大的转运港。本地帆船除了替外国客商从江华岛转运各种货物到汉城之外,也同时承担着将上游地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运去江华岛的任务。 只不过相较于外国商人运来朝鲜的商品,本地出产的这些农林产品的价值就要差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汉城附近也没什么可供大规模开采的矿产,只能向外国商人提供禽畜、木材、药材之类的商品,以此来维持贸易平衡。但海汉向朝鲜市场出售的货物大多是各类工业制品,利润远远要高于农产品,实际上在贸易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剪刀差。1638年三月,朝鲜汉城。 在朝清战事结束了半年多之后,汉城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去年从北方交战区逃难过来的民众多数已返乡重建家园,少量留在在汉城附近落脚的民众也大多找到了新的生计。数万战争难民已经在各方努力之下基本得到了安置,不再是汉城本地的安全隐患。 随着各种贸易协定的签署,海汉、葡萄牙等国的商人在战后纷纷来到汉城从事贸易活动,大量商品和资金的涌入,迅速盘活了汉城地区的经济,并且让汉江流域的航运业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从汉城到汉江入海口的这航程仅百里的江段,成为了朝鲜半岛在战后最为繁忙的一条水道。 位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已经成为了朝鲜海岸货物吞吐量最大的转运港。本地帆船除了替外国客商从江华岛转运各种货物到汉城之外,也同时承担着将上游地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运去江华岛的任务。 只不过相较于外国商人运来朝鲜的商品,本地出产的这些农林产品的价值就要差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汉城附近也没什么可供大规模开采的矿产,只能向外国商人提供禽畜、木材、药材之类的商品,以此来维持贸易平衡。但海汉向朝鲜市场出售的货物大多是各类工业制品,利润远远要高于农产品,实际上在贸易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剪刀差。1638年三月,朝鲜汉城。 在朝清战事结束了半年多之后,汉城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去年从北方交战区逃难过来的民众多数已返乡重建家园,少量留在在汉城附近落脚的民众也大多找到了新的生计。数万战争难民已经在各方努力之下基本得到了安置,不再是汉城本地的安全隐患。 随着各种贸易协定的签署,海汉、葡萄牙等国的商人在战后纷纷来到汉城从事贸易活动,大量商品和资金的涌入,迅速盘活了汉城地区的经济,并且让汉江流域的航运业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从汉城到汉江入海口的这航程仅百里的江段,成为了朝鲜半岛在战后最为繁忙的一条水道。 位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已经成为了朝鲜海岸货物吞吐量最大的转运港。本地帆船除了替外国客商从江华岛转运各种货物到汉城之外,也同时承担着将上游地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运去江华岛的任务。 只不过相较于外国商人运来朝鲜的商品,本地出产的这些农林产品的价值就要差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汉城附近也没什么可供大规模开采的矿产,只能向外国商人提供禽畜、木材、药材之类的商品,以此来维持贸易平衡。但海汉向朝鲜市场出售的货物大多是各类工业制品,利润远远要高于农产品,实际上在贸易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剪刀差。1638年三月,朝鲜汉城。 在朝清战事结束了半年多之后,汉城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去年从北方交战区逃难过来的民众多数已返乡重建家园,少量留在在汉城附近落脚的民众也大多找到了新的生计。数万战争难民已经在各方努力之下基本得到了安置,不再是汉城本地的安全隐患。 随着各种贸易协定的签署,海汉、葡萄牙等国的商人在战后纷纷来到汉城从事贸易活动,大量商品和资金的涌入,迅速盘活了汉城地区的经济,并且让汉江流域的航运业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从汉城到汉江入海口的这航程仅百里的江段,成为了朝鲜半岛在战后最为繁忙的一条水道。 位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已经成为了朝鲜海岸货物吞吐量最大的转运港。本地帆船除了替外国客商从江华岛转运各种货物到汉城之外,也同时承担着将上游地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运去江华岛的任务。 只不过相较于外国商人运来朝鲜的商品,本地出产的这些农林产品的价值就要差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汉城附近也没什么可供大规模开采的矿产,只能向外国商人提供禽畜、木材、药材之类的商品,以此来维持贸易平衡。但海汉向朝鲜市场出售的货物大多是各类工业制品,利润远远要高于农产品,实际上在贸易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剪刀差。1638年三月,朝鲜汉城。 在朝清战事结束了半年多之后,汉城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去年从北方交战区逃难过来的民众多数已返乡重建家园,少量留在在汉城附近落脚的民众也大多找到了新的生计。数万战争难民已经在各方努力之下基本得到了安置,不再是汉城本地的安全隐患。 随着各种贸易协定的签署,海汉、葡萄牙等国的商人在战后纷纷来到汉城从事贸易活动,大量商品和资金的涌入,迅速盘活了汉城地区的经济,并且让汉江流域的航运业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从汉城到汉江入海口的这航程仅百里的江段,成为了朝鲜半岛在战后最为繁忙的一条水道。 位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已经成为了朝鲜海岸货物吞吐量最大的转运港。本地帆船除了替外国客商从江华岛转运各种货物到汉城之外,也同时承担着将上游地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运去江华岛的任务。 只不过相较于外国商人运来朝鲜的商品,本地出产的这些农林产品的价值就要差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汉城附近也没什么可供大规模开采的矿产,只能向外国商人提供禽畜、木材、药材之类的商品,以此来维持贸易平衡。但海汉向朝鲜市场出售的货物大多是各类工业制品,利润远远要高于农产品,实际上在贸易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剪刀差。1638年三月,朝鲜汉城。 在朝清战事结束了半年多之后,汉城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去年从北方交战区逃难过来的民众多数已返乡重建家园,少量留在在汉城附近落脚的民众也大多找到了新的生计。数万战争难民已经在各方努力之下基本得到了安置,不再是汉城本地的安全隐患。 随着各种贸易协定的签署,海汉、葡萄牙等国的商人在战后纷纷来到汉城从事贸易活动,大量商品和资金的涌入,迅速盘活了汉城地区的经济,并且让汉江流域的航运业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从汉城到汉江入海口的这航程仅百里的江段,成为了朝鲜半岛在战后最为繁忙的一条水道。 位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已经成为了朝鲜海岸货物吞吐量最大的转运港。本地帆船除了替外国客商从江华岛转运各种货物到汉城之外,也同时承担着将上游地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运去江华岛的任务。 只不过相较于外国商人运来朝鲜的商品,本地出产的这些农林产品的价值就要差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汉城附近也没什么可供大规模开采的矿产,只能向外国商人提供禽畜、木材、药材之类的商品,以此来维持贸易平衡。但海汉向朝鲜市场出售的货物大多是各类工业制品,利润远远要高于农产品,实际上在贸易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剪刀差。1638年三月,朝鲜汉城。 在朝清战事结束了半年多之后,汉城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去年从北方交战区逃难过来的民众多数已返乡重建家园,少量留在在汉城附近落脚的民众也大多找到了新的生计。数万战争难民已经在各方努力之下基本得到了安置,不再是汉城本地的安全隐患。 随着各种贸易协定的签署,海汉、葡萄牙等国的商人在战后纷纷来到汉城从事贸易活动,大量商品和资金的涌入,迅速盘活了汉城地区的经济,并且让汉江流域的航运业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从汉城到汉江入海口的这航程仅百里的江段,成为了朝鲜半岛在战后最为繁忙的一条水道。 位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已经成为了朝鲜海岸货物吞吐量最大的转运港。本地帆船除了替外国客商从江华岛转运各种货物到汉城之外,也同时承担着将上游地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运去江华岛的任务。 只不过相较于外国商人运来朝鲜的商品,本地出产的这些农林产品的价值就要差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汉城附近也没什么可供大规模开采的矿产,只能向外国商人提供禽畜、木材、药材之类的商品,以此来维持贸易平衡。但海汉向朝鲜市场出售的货物大多是各类工业制品,利润远远要高于农产品,实际上在贸易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剪刀差。 第207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随着两国间的交流逐年增多,朝鲜也慢慢了解了海汉显赫的发家史,对于这个主要依靠武力手段来扩张版图的国家,朝鲜的执政者们可谓是又敬又怕。海汉的领土都是从以大明为主的各个国家手上抢占而来,哪怕是安南这种一开始就与其结盟的国家,也依然是以租借的形式向海汉贡献了数处港口。 朝鲜到目前为止,仅去年在大同江下游给海汉划出了一片区域用作建立阵地防线,以抵御当时清军的大举入侵。战争结束后这片地区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海汉的军事**,被划归给了海汉实施管辖。截止目前,海汉倒是没有主动向朝鲜提出过索要某地的要求。 但对于朝鲜官方来说,脑子里绷着的这根弦还是一直都没有松过。根据海汉的过往操作来看,只要是这个国家想要占领的地方,不管当时是属于哪一国,海汉都会设法将其弄到手。哪怕是距离其本土数千里之遥的辽东,海汉也派了军队过来从当时控制这一区域的后金手中硬抢下了一块地盘。如果海汉提出想从朝鲜国获得某个地区的控制权,那朝鲜似乎也很难抗拒这样的要求。 虽说去年海汉出兵击退清军入侵是有恩于朝鲜,但李倧当然也不会乐意将本国的领土白白送与海汉,他收到王汤姆送来的消息后并不确定对方的意图究竟为何,所以才特地传召了金尚宪和崔鸣吉进宫,想听听手下这两位重臣的见解。而这两人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与他类似,认为这有可能是海汉人在试探态度,如果朝鲜对此不甚敏感,那他们接下来可能就会对济州岛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以训练的名义派遣海军战船前往济州岛,这个举动在朝鲜人看来似乎有一点不太友善,因为在海汉与朝鲜达成军事合作协议以来,就从未安排过海军部队在济州岛附近海域进行训练。海汉军过往不管是军事行动还是训练安排,有无朝鲜军的参与,大多都是安排在朝鲜半岛与辽东半岛之间的黄海海域进行,以便于在大同江**和旅顺港两处港口完成补给。 在过去的两年里,海汉军在朝鲜周边区域最主要的敌人毫无疑问便是位于辽东的清国,而海汉在这个地区的所有军事行动也几乎都是针对清军制定和实施,但济州岛的位置距离清国疆域约莫有一千五百里左右的距离,加上清军现在的海上作战能力几乎为零,这就让朝鲜君臣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明海汉在济州岛附近安**上作训的理由。 李倧听了二人的回答之后也越发觉得自己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问题是他能拒绝海汉军方提出的要求吗? 李倧想不出办法,所以他寄希望于臣子能给自己出出主意:“两位爱卿,那你们可有什么办法,既能打消海汉军在济州岛借地的念头,又不会因此而得罪了他们?” 金尚宪和崔鸣吉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他们在日常与海汉高官的接触中就能很明确地感受到海汉人的心高气傲,不管是大明还是大清都统统不放在眼中,如果有人敢于拒绝海汉提出的要求,那最终等来的往往就是一场局面一边倒的战事。 在经过去年的战争之后,朝鲜君臣基本上都完全断绝了与海汉比拼军事实力的念头。如果说在此之前朝鲜朝堂上还有面对外敌时应该死战还是议和的两种意见之争,但在面对海汉时却基本不会存在第二种声音了,甚至连公开将海汉作为假想敌也是大忌。今天的君臣商讨如果是在朝堂上,那这两位高官大概根本就不会对海汉的要求表现出质疑的态度。 李倧见这二人默然无语,全无平时在自己面前争得脸红脖子粗的那股劲头,当下也是颇感失望。他何尝不知道海汉人得罪不起,但还是不甘让对方有可趁之机拿走本属于自己的土地。而像金尚宪、崔鸣吉这些平时争辩问题头头是道的文官,在这种时候就完全指望不上了,甚至让他们给自己想个可行的解决办法都做不到。 良久金尚宪才试探着应道:“那不如让微臣亲自去一趟大同江,问明白海汉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样陛下也好应对。” 李倧一想,当下似乎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能弄明白海汉人的意图,便应允了金尚宪的主动请缨,顺便给了他一个劳军的使命,这样去大同江那边拜访海汉人也不会显得过于突兀。 既然是劳军,那当然也不能打着空手去,金尚宪用了两天时间在汉城置办了一批畜禽、药材、布匹等生活物品,然后装船前往北边的大同江**。 金尚宪上一次来大同江**已经是去年的事了,所以当他所乘坐的船驶入大同江入海口时,就看到原本荒芜的江岸出现了**正在建设中的盐田。这些盐田顺着江岸展开,向北延伸数里之遥,据海汉人所宣称,大同江盐场建成之后的产能足以供应朝鲜西海岸地区的日常需求,而由此所产生的丰厚收益也是可以想象的。 “崔老儿还以为大同江盐场投产就会让我急得跳脚,真是鼠目寸光!”金尚宪看到江边的场景非但没有任何沮丧之情,反而是颇为兴奋。 朝鲜过去的官方盐场的部分经营环节的确是有****参与其中,崔鸣吉关于这一点的情报是准确的。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海汉与朝鲜官方在大同江下游所合作的一系列大项目中,金氏参与的程度同样非常高。 当时便是金尚宪代表了朝鲜与海汉商议合作项目内容和实施方案,在这个过程中要为自己的家族谋取一些隐形利益简直再容易不过了。这盐场的建设资金有一多半是来自李氏王族,而剩下的出资中,金尚宪的家族也占有一定的比例,所以这盐场投产之后,金氏同样也是受益者之一。 当然了,作为商议这些合作项目的主持者,金尚宪很不客气地将崔氏家族排除在外,所以真正连口汤都喝不着的人并不是金尚宪,而是崔鸣吉和他背后的家族。 这些内幕,金尚宪自然不会主动说破,既然崔鸣吉自以为是,那就让他继续误判形势好了。等过得几年,金氏参与到类似制盐、冶铁、造船、军工这类重大项目中的效果就会慢慢显现出来,除了经济方面的可观收益之外,政治方面也会有助于巩固金氏在国内政坛上的影响力。到时候估计昭显世子也应该从海汉留学回国了,自己要在官场上全面压制崔氏,必将会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不过要达成这样的局面,金尚宪眼下就必须得继续抱紧海汉的大腿才行。他前日在景福宫里虽然向李倧表示了对海汉野心的忧虑,但这其实也只是做给上司和同僚看的一场戏罢了。 去年与清军交战期间,金尚宪几乎全程都在大同江畔的海汉阵地上督战,队友海汉军所拥有的可怕实力,全朝鲜大概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跟海汉对抗?他才不会作出这么蠢的选择,更何况海汉人早就不止一次暗示过他,只要保持深度合作关系,今后都会暗中扶持金氏发展。 海汉人所说的扶持可不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而已,除了大同江流域的这些大型项目允许金氏出资参与,还向****提供了一些海外贸易的渠道,比如被特许在浙江舟山定海港设立商栈,以便于长期经营跨国贸易。此外****还可选拔出家族中资质优异的年轻俊彦,前往海汉国留学深造,学习各种先进的技能知识。 这些待遇都绝非朝鲜官员能够轻易获得,而金尚宪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海汉人的青睐,除了在去年的合作中表现令对方满意之外,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便是自己一直坚定地支持昭显世子,这个站队选择应该是与海汉的利益达成了一致。 海汉人邀请了昭显世子出国留学,其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朝鲜未来的统治者能够延续亲海汉的政治立场,而在世子离开朝鲜期间,海汉希望朝鲜官场上一直都有忠于他的一批追随者,以此来保证在世子学成归国之后能够顺利地继承王位。作为目前朝鲜政坛上最有影响力的官员之一,金尚宪无疑是一个非常合适这个任务的人选。 金尚宪要保证自己今后的仕途坦荡,能够享受到荣华富贵居,以及家族未来的发展前景,那就必须将自身的利益与海汉捆绑到一起。当然他并不想为此背叛自己的国家,所以要把握好这个尺度也并非易事。对于海汉人要求在济州岛提供军需补给港这件事,金尚宪内心也希望能从对方这里获得一个合理的说法,以免他一直为此而备受煎熬。 金尚宪的主动登门没有让钱天敦和王汤姆感到太惊讶,他们其实也想到了朝鲜人大概不会很爽快地答应自己所提的条件,多半还是要再想办法来打探海汉这边的真实意图。金尚宪赶来大同江**的速度,甚至比他们预计的还要早了那么两三天时间。 “看样子李倧沉不住气了。”王汤姆打趣道:“估计是我们提要求的方式让他有点不放心了。” 钱天敦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嘛,我们以前根本就不去济州岛那边,现在突然要派战船过去驻扎,朝鲜人不慌才怪。李倧多半会以为我们看上了济州岛那地方,打算要找借口生吃下来。他们又不敢直接回绝我们,只能先派人过来探探口风了。” 钱天敦的推测基本全中,将朝鲜官方的心态揣摩得极准。但他们其实也不是要故作神秘吓唬朝鲜人,只是如果将行动目的公布出来,很容易会提前走漏了风声。而且他们也的确想碰碰运气,万一朝鲜人一口答应下来,那他们也就省下了不少麻烦,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期望并未能够实现。 既然金尚宪主动登门了,那肯定是来要说法了,两人也不可能对他闭门不见。稍后金尚宪便被马车接到**内,与王钱二人会面。 “金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过来做客还带这么多东西!”王汤姆看过金尚宪呈上的礼单之后,也礼貌地客气了两句。金尚宪送来的这些劳军物资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数量也不算少了,置办下来至少也得花个七八千两银子。 金尚宪满脸堆笑道:“这次劳军是陛下的意思,本官只是负责操办而已。两位将军常驻此地难免辛劳,这些物资也是聊表本国的感谢之意。” 几句客气话说完,王汤姆便主动转入了正题:“金大人这次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任务在身吧?如果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说。” 金尚宪干笑两声道:“王将军真是厉害,那我便直说了。前日将军差人送到宫里的那封信,陛下看完之后有些不太明白,所以......” “那陛下是哪里不明白?”王汤姆反问道。 “这个......就是不太明白贵国为何要安排去济州岛附近进行训练。长途跋涉,何不就在这黄海训练,补给方便,若是需要实战训练也能找到对手,岂不胜过那济州岛百倍?”金尚宪来时便已经想好了措辞,当下就一一道出,希望让海汉能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王汤姆道:“金大人说的理由有大部分都有道理,但出于保密考虑,军事行动的目标有时候是不能提前对外公布的。” 金尚宪倒是很敏锐,立刻便应道:“那王将军的意思是......贵军要在济州岛附近采取的行动是另有目的?” “没错。”王汤姆很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旋即便澄清道:“但可能跟国王陛下和金大人所以为的目的不太一样。” 第207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要在济州岛海域投入海军力量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日常训练,而是要对日本九州地区实施侦查,以此来为制定之后的作战计划提供资料。但更深层的原因,却是与朝鲜国未来的权力交接有一定的关系,这当然不宜在送交景福宫的公文中对朝鲜君臣直接道明,只能通过面对面的交流来让对方了解这个特殊状况,以求将知情者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从而实现保密的目的。 经过去年到今年的合作,金尚宪算是海汉可以信赖的少数****之一,所以对他倒是可以稍稍透露一些相关的情况。 “我们对济州岛这个地方并无兴趣,也不会向贵国提出补给港之外的其他要求。”王汤姆知道金尚宪在担心什么,所以开门见山地坦然相告:“我们将在该地区展开的所有军事行动,都与济州岛的归属问题无关。” 金尚宪听到这个解释略微放心了一些,但他还是大着胆子向王汤姆求证道:“那我是否可以把将军的话理解为海汉官方的一种承诺?” “当然。”王汤姆点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关于这一点,金大人可以把我的话转达给国王陛下。” 既然海汉人的目标不是济州岛,那对于金尚宪来说就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此事,当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不过他还是不免有些好,海汉人派遣武装部队前往该地区的真实目的到底为何,便主动开口向王汤姆打听起来。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王汤姆道:“简单的说,跟贵国的近邻多少有些关系。” “日本?”金尚宪的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就明白了王汤姆的意思:“想不到倭人竟敢招惹到贵国头上!那贵国是打算与倭人开战了?” 日本与朝鲜之间的关系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历史上日本也数次兴兵入侵朝鲜,规模最大的莫过于发生万历年间的壬辰倭乱,偶从1592年断断续续打到1598年年底才宣告结束。 日本军队登陆釜山攻入朝鲜之后,十九天就拿下朝鲜王京汉城,两个月之后攻下了平壤。当时如果不是**出兵数万到朝鲜参战,这朝鲜国大概率会被丰臣秀吉的大军给踏平,很可能连国祚都保不住。 这场大战之后日本消停了数年,然后又与朝鲜重启了双边贸易,并且由对马藩在朝鲜南部的釜山设立了官方商馆,两国也算是在慢慢修补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裂痕。不过在此之前,金尚宪倒是从未听说日本与海汉之间有什么过节,所以王汤姆给出的答案让他多少有一点意外。 王汤姆道:“目前的情况还不是很明朗,所以我们也只是采取一些预防措施,贵国不用担心会受到战事的牵连。” 金尚宪老脸一红,心知自己的想法被王汤姆识破,连忙辩解道:“本国去年与清贼大战一场,尚未恢复元气,若是又要开启国战,恐怕会力有不逮,拖了贵国的后腿。” 金尚宪这话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推脱,去年虽然在海汉组织的联军帮助之下成功击退了入侵朝鲜的清军,但北部地区仍有大量州县被卷入战火之中,前前后后伤亡加上被清军掳走的人口数以万计,加之被清军摧毁的城池和农田,实际损失可谓相当大。而当时来朝鲜助战的联军部队也不是白出力,朝鲜还得在战后支付相应的军费,仅海汉一家的开支就已经榨干了朝鲜的国库。 时至今日,朝鲜的政局虽然已经趋于稳定,但财政状况依然未能得到根本性的缓解,官方还欠着海汉银行巨额贷款,需用数年的税赋分摊才能偿还。如果在这个时候海汉需要朝鲜参与到另一场大规模战事中去,那金尚宪除了拼命喊苦之外也很难有别的应对办法了。 对朝鲜而言,参战这个选择所将带给本国的麻烦甚至并不亚于失去济州岛的这种可能性。上个世纪被日本大军入侵的历史阴影依然未能完全从朝鲜人头上散去,而作为壬辰倭乱亲历者的金尚宪也难免会对日本这个对手相当敏感,对其忌惮的程度堪与朝鲜的北**邻一比。 打不过,也不想打,哪怕是有海汉撑腰,恐怕短时间内也难以改变朝鲜人的这种态度。毕竟这个国家与海汉在早年结交的安南、葡萄牙等盟国有所不同,并没有多少跟着海汉吃肉的作战经历。如果换作是其他盟国的高官听到海汉要对某地动武,大概立刻就会毫不犹豫地主动报名参与,以免错过了获得战争红利的机会。 王汤姆见金尚宪不愿主动揽下此事,当下不免有些失望,心道金老儿的眼光还是太短浅了一些,只知道盯着朝鲜国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参与到国际事务当中。当然这对于一直给中国当藩属国的朝鲜来说的确有些困难,毕竟外交层面他们只需对中国效忠就好,遇到困难向宗主国求救便是,不需也不敢去考虑发展壮大自身之后向外扩展的可能。 旁边坐着一直没出声的钱天敦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金大人,难道贵国就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成为区域强国,不会再被邻国欺凌,甚至还可以向外扩张势力版图!” 金尚宪没想到钱天敦一开口竟然是提了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出来,一时间愕然不知该如何应答才是。作为一个几十年来被外敌轮番入侵的国家,朝鲜还真没什么底气敢把成为区域强国这种目标挂在嘴边,至于对外扩张,金尚宪更是连做梦都没想过这种听起来就很不现实的状况。 钱天敦一看金尚宪的表情,大致也猜到了他的感受,当下摇摇头道:“金大人如果觉得今后靠我国驻军庇护就能守得朝鲜太平,那当然也不假,但贵国其实本该有更好的发展前景才对。作为我国的盟友,出兵打仗只是家常便饭而已,希望贵国今后能够在这方面有所表现,不要让我们太失望!” 金尚宪此时有些举棋不定了,他能感觉到这两名海汉高官是在有意引诱自己表态,但这可不是出钱出人出粮的差事,而是点名要让朝鲜参战,岂能随口就答应下来。但听钱天敦这个口气,如果当下不在这里表一表决心,似乎后面会因此而错过什么好机会。 现在跟日本开战,对朝鲜有好处吗?金尚宪认为除了能报复一下当年的仇恨之外,实际的好处应该非常有限。而朝鲜为此所需付出的代价,恐怕会大大地高于收获。 王汤姆打圆场道:“金大人也不用觉得为难,我们并不是要求贵国必须参与到今后由我国主导的战事当中,但作为盟友,我们还是希望贵国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我国军队提供必要的后勤保障。” 金尚宪听对方终于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没有再逼自己当场表态,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临时补给港一事,本官回到汉城之后立刻禀明陛下,相信很快就可以安排妥当。” 相较于被拖去参战,仅仅只提供港口暂用就简单多了,这对于朝鲜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障碍。海汉人已经明说不会打济州岛的主意,金尚宪相信对方应该不至于在这种大事上信口雌黄。 至于海汉人是不是真打算对日本开战,如果开战会是什么样的规模,金尚宪当然好,但他现在已经不敢多问了。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是懂的,刚才自己嘴快多说了几句,便差点被对方给逼着表态,他可不想再让对方给带了节奏。 不过这次会面的话题却并没有在这里终止,王汤姆又向金尚宪提出了新的问题:“金大人,贵国跟日本开放贸易往来也有不少年了,我想金大人应该很清楚,贵国有哪些大人物在这些跨国贸易中占有比较多的份额,关于这方面的信息,金大人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 金尚宪道:“我国与日本之间的贸易多是在釜山进行,至于份额,这个倒是没有明确的统计......将军可否说明为何要问及此事?” 王汤姆道:“我们怀疑日本在透过贸易渠道向贵国官场进行渗透,或许有些大人物也会牵涉其中。当然了,金大人跟我们一向合作得很愉快,所以我们出于对金大人的信任,才会请你协助我们调查此事,相信金大人应该不会对我们有所隐瞒吧?” 金尚宪连忙应道:“竟有此事?那将军是怀疑从贸易中获利最多者,是被倭人给收买了?” 王汤姆道:“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事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只是在怀疑某些官员的家族产业就是日本人所用的渠道。不过如果是牵涉到朝堂上的大人物,比如与金大人级别相当的官员,那还请金大人务必告诉我们。这事不只是普通的银钱往来,更有可能会影响到贵国未来的安定!” 金尚宪听他说得慎重,连忙先替自己洗白道:“我安东金氏距离釜山足有三百里,在釜山也没有产业,更没有跟倭人在私底下打交道。” 王汤姆摆摆手道:“金大人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在怀疑您的家族,否则也不会当面向你询问这事了。你想想有没有其他官员具备这个嫌疑,比如说经常跟你对着干的崔判?” 金尚宪迟疑道:“崔大人是全州崔氏出身,全州在全罗北道,到釜山的距离比安东过去更远,应该......不会吧?” 王汤姆对金尚宪的回答却是半信半疑,三四百里距离对于商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商业正是因为跨地域的流通才会产生更多的利润,否则西方商人怎么会不远万里绕过大半个地球来东方贸易。朝鲜的贸易环境虽然相对比较封闭,但应该也不至于会闭塞到商人只守在老家做买卖的程度。不过金尚宪没有就着这个问题顺势踩政敌一脚,这倒是让王汤姆有些刮目相看。 “那其他人呢?”王汤姆不肯罢休,继续追问道。 金尚宪面露难色道:“本官一向只是掌管礼曹衙门的事务,这贸易相关之事,多是由户曹衙门负责,本官实在不太清楚内情。” 金尚宪的答案无疑让王汤姆和钱天敦都颇感失望,他们本希望通过官方渠道直接获取关键信息,以此来判断朝鲜官场高层人物中可能与日本方面有勾结的人,从而调查朝鲜国内是否有人参与到袭击世子李凒的行动中,而金尚宪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情报来源。 但金尚宪所能提供的帮助几乎为零,甚至没有能完全洗白他自己的家族,更别说达到王钱二人的预期了。如果从军情局另行派出情报人员前往釜山,短时间内也很难在那边的陌生环境中调查到所需的信息,而执委会大概也不会有足够的耐心让他们花上几个月去慢慢调查相关的线索。 虽然金尚宪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大同江**也是不易,于是谈完正事之后,王钱二人还是照规矩设宴款待了金尚宪一行。不过金尚宪急着要赶回汉城复命,只在大同江**待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便启程南下了。 “老头儿人是好人,就是脑子太死板了一些。”王汤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在向刚刚驶离码头的帆船挥手致意。这金尚宪走的时间着实太早了一些,整个大同江**都还没有到早操的时间。 钱天敦道:“金尚宪也没你说的那么老实吧?人家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壬辰倭乱、丁卯胡乱,还有去年的清军入侵,他也都是亲历者,什么场面没见过,哪那么容易打发。你觉得死板,我倒是觉得他滑不留手,昨天跟他谈了这么久,居然连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套出来。” 第207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没有能够从金尚宪这里获取到多少有价值的信息,但通过这次会面已基本敲定了在济州岛安排补给港一事,也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此时距离大同江**收到三亚的通知已经过去了七八天时间,参谋部门也已经制定好大致的行动计划,就等王汤姆审批之后便可以安排舰船出发了。 而陈一鑫也从旅顺发来电文,告知了当年在日本九州附近海域执行考察任务的情况。不过当时他的任务并非为了开战做准备,所以大体上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对当地的了解也说不上有多深入。 不过陈一鑫在电文中特别指出,当年在九州以西的五岛列岛上盘踞着不少倭寇武装,时过境迁,这些倭寇武装是否还在这一海域活动,也是一个需要留意的地方。 考虑到现阶段的行动只是为了达成侦察的目的,王汤姆也不打算向当地派出成建制的武装舰队,而是以轻快的侦察船为主力,只派出几艘探索级轻型战船作为辅助。而这样的配置也可以让朝鲜人更放心一点,毕竟海汉海军没有大举出动,在济州岛生事的可能性也就不大了。 这次的侦察行动并不只是出动海军,钱天敦的特战团也有份参与。这倒不是王汤姆好心要分一份功劳给钱天敦的人马,而是特战团里有**南为代表的几名早期入伍的日本裔军官,正好可以在这样的侦察任务中发挥作用。 这些日裔军官都是当年在袭击胜利港事件中被俘获的人员,其出身基本都是家境中落以致漂泊海外的落魄武士。当时能够被军方选去当兵,主要也是因为他们本身具备一定的战斗能力,而且也有为奉海汉为主,为海汉效忠的意愿。 实施证明军方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正是在这些改投海汉的战俘中涌现出了**南这样的优秀军官,为海汉的发展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 时至今日,**南等人的出身早就不再存在任何问题,日常所使用的语言文字和生活习惯都完全海汉化了,而他们的日裔出身,在海汉军多年的海外征战中也极少发挥作用,所以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日裔归化民。 钱天敦没有让**南亲自出马,而是派出了目前在特战团参谋部任职的天草四郎去执行这个任务——当年陈一鑫带队侦察北九州地区的时候,天草四郎便也在队伍当中。天草四郎本身就是九州出身,所以对当地的环境的了解程度在海汉军中已经无出其右,正适合去执行这个任务。 而海军方面则是由北方舰队主司海上侦察行动的袁峙少校担任指挥官,这位袁少校虽然在军中没有多大的名气,但参加过的作战行动还真是不少。从1634年海汉军进攻舟山开始,海军在大明北部海岸展开的几乎所有军事行动,袁峙基本上都有份参与。而之所以名声不显,只不过因为他所从事的侦察任务极少会像作战部队那样拥有显赫的战功,不太有机会能得到公众的注意。 但对海军来说,作战过程中的侦察环节必不可少,而在陌生环境执行这类任务的风险也并不比正面战场上低。而且为了让侦察帆船保持较高的航速,船上几乎不会装备舰炮一类的重型武器和船身护甲,只有**之类的单兵武器用作最后关头的自卫,如果在海上遇敌一般都不会寻求交战,只能主动撤离以求自保。 海军目前所使用的侦察船是排水量不到百吨的旗鱼级轻型帆船,这种专门用于执行快速航运和侦察任务的轻型帆船早在1628年便开始由海运部门研制,正式服役之后又根据海军的反馈,在原型船的基础上陆续进行了三次改型。 时至今日,在北方舰队中服役的是旗鱼级丙型轻型帆船,也是目前最新的改进型号,最高航速能超过十五节。这种帆船因为在船料、结构和制作工艺上都有一些特殊的技术要求,所以仅能在三亚的胜利港造船厂进行建造,因此目前服役的数量也极其有限。而北方舰队因为处于战区,日常需要执行更多的作战任务,便优先得到了这种性能更为强大的新型号帆船。 在去年与清军的交战中,这种旗鱼侦察船便曾经出动过数次,深入鸭绿江侦察敌情,在战争后期也曾作为后勤保障船来负责输送伤员。最近的一次出动便是在两个月之前,海军陆战队进入清军占领区寻找**队的任务,旗鱼侦察船同样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王汤姆在仔细审核了参谋部门提交的作战计划之后,最终批准了由两艘旗鱼级侦察船,两艘探索级战船,以及两艘综合补给船组成的小型舰队南下执行此次侦察任务。侦察舰队由袁峙、天草四郎二人分别担任正副指挥官,舰队携带了一套电台设备,以便于跟大同江**保持联络。 由于这支舰队在执行任务期间还将在济州岛临时驻扎,所以朝鲜军方也派了一名高级武官参与行动,以便妥善安**汉这支小型舰队在济州岛的后勤保障事务。当然了,顺便也可以就近监视海汉舰队的行动是否有什么不轨之举,同时打探一下海汉究竟要对日本方面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朝鲜军方派来的武官级别也不低,这个名叫申学义的军官职位是羽林卫将,官阶从二品,是现任兵曹判申景禛的儿子。申学义也曾于去年参加过与清军的交战,并且有一段时间就在大同江**协同海汉军作战,所以跟大同江**的驻军将领也还算比较熟悉。 申学义赶到大同江**会合,并告知海汉军方,关于暂时借用港口一时已经获得国王许可,并且愿意主动承担一半的补给费用。 这样的表态也算是相当知情识趣了,不但给海汉舰队提供港口和补给物资,还主动承担一半的费用,作出这样的表态,估计也是金尚宪担心海汉对他之前的态度还不够满意,以此来作为补偿。当然了,当地的补给物资又不用金尚宪操心,更不需要他掏自己的腰包来填窟窿,汉城一道旨意发过去,当地官员也只能自行设法解决相关的费用了。 王汤姆对此当然也没什么好挑刺的地方,朝鲜人出于种种原因不愿意主动去招惹日本,海汉也不能勉强他们。但只要在后勤保障方面能够达成海汉的要求,那也算是能交差了。 三月下旬的某一日,这支侦察船队缓缓驶离了大同江**的码头,沿江岸南下驶往任务地区。 直到出发之后,申学义才被允许观看此次任务所使用的海图,上面已经用红色记号笔标出了大致的行动路线和区域。 “因为上面对此次行动的保密要求极高,所以出发之前未曾向你展示相关的行军路线图和行动计划,还望申将军莫怪。”袁峙一边将海图铺开,一边向申学义解释之前的安排。 申学义忙道:“想必此次行动事关重大,所以才会有此要求,在下理应配合,袁将军不必客气。” 申学义仔细查看这张海图,这才了解到海汉军此行的目标区域是在日本北九州附近。他作为高级军官对这个区域并不陌生,当下便问道:“贵军是要对平户还是**开刀?” 袁峙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我们这次只是去侦察那个海域的情况,至于之后的计划,那是上面要考虑的事情。” 申学义心道你们都开始往那里派船侦察地形环境了,这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要派商船过去做买卖吧?他知道**和平户是日本目前仅有的两处对外国商人开放的贸易港,如果这两处港口发生战乱,那日本的对外贸易将会立刻中断。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招惹到了海汉人,居然是让海汉打算要出兵解决问题,这怕是有得苦头吃了。 袁峙反问道:“申将军对这个区域是否了解?” 申学义道:“在下还从未去过日本国,所知的一些情况,也都是来自于道听途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申学义出发之前就得了他老子申景禛的告诫,让他在海汉人面前说话低调一些,他也谨记在心,跟袁峙和天草四郎打交道的时候都非常谨慎。 袁峙本来也没有对申学义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抱着有枣无枣打一杆子的想法试试看。真要说对当地的了解,那恐怕还是九州出身的天草四郎更有发言权。 在申学义眼中,天草四郎除了名字之外,其他方面跟他印象里的日本人完全不一样,明明就是一个典型的海汉人才对。但申学义也意识到天草四郎参与此次行动的原因,大概主要便是因为他是一个日裔,可以在行动过程中提供更多的信息。 不过天草四郎也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当下并未做出什么表示。对他来说,如今的事业和家庭都在海汉,而家乡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去过了,那里也没多少会让他记挂这么多年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这次任务的要求,天草四郎其实不太愿意再提及自己的日裔出身。他更喜欢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位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的海汉军官,而不是当初那个落魄到只能流落海外当海盗的日本武士。他甚至一度想要把自己的名字改一改,用汉人的姓氏来标注自己的身份,不过**南对他说这种改变没有太大的意义,不管他们是用日本姓氏还是汉人姓氏,如今都是海汉国民,重要的是国籍而非姓氏。 天草四郎虽然不完全认同**南的意见,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改名的打算,并且给自己的孩子也沿用了天草这个姓氏。但如果要他返回日本,恢复以前的身份,他可绝对不会接受,所以面对有关日本的话题,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开口加入到讨论当中。 申学义问道:“据说这次出动的两艘轻型帆船航速极快,那为何我们不乘坐那两条船尽快赶去济州岛,还可多挤出一些时间来作行动之前的安排。” 袁峙笑道:“申将军是没乘坐过旗鱼帆船,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那种帆船的乘坐体验不太好。” 旗鱼级轻型帆船为了追求航速,主要的技术措施之一便是通过减少船上的各种非必要设施来降低船的总重,除了舰炮之类的重型武器全部取消,还有一些生活设施也都进行了最大程度的简化,乘坐旗鱼帆船在海上长途跋涉可并不会是令人愉快的旅程。 所以在南下途中,几名高级军官都是乘坐探索级战船,至少船上还有地方让他们可以坐下来开会,躺下来休息,航行过程中也相对更平稳一些,这样在途中还能稍稍节省一些体力。 按照行动计划,他们将在抵达济州岛之后停留休整两天左右,然后再次出发前向东驶往九州地区。在行动期间他们要完成对五岛列岛、北九州、平户岛、壹岐岛、对马岛这一**区域的海上侦察,特别是平户和**两处贸易港,将会是此次侦察行动的重点目标。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海上侦察,恐怕还很难确认十八芝余党在平户藩的现状,所以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许还会送人上岸进入该地区收集第一手的情报。而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人选,大概便只有天草四郎了。 三天之后,济州岛的地平线出现在了瞭望兵的视野之中。岛上汉拿山的轮廓十分显眼,可以在很远的地方便确认这个地方是济州岛无误了。 不过王汤姆所要求的补给港须在岛屿的南边,这样距离之后要进行侦察的区域能更近一些,所以船队还得继续往南绕过岛屿,才能去到朝鲜方面提供的临时补给港。 第207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济州岛是百万年前由火山喷发活动而在海中形成的岛屿,整个岛呈椭圆形,面积一千八百多平方公里,也是朝鲜国面积最大的一个岛屿。岛屿的中间是海拔近两千米的汉拿山,是岛上最为显著的地标。 岛上居民多以农业和渔业为生,基本上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海汉早年间其实也打过这地方的主意,认为可以利用岛上相对封闭的环境来大力发展畜牧业。不过后来还是因为济州岛的地理位置并不符合海汉在这个阶段对外扩张的要求,而开发这个岛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都将是非常大的数字,最终还是被执委会否决了,仍是将发展方向放在了大明海岸。 舰队从济州岛西侧沿海岸绕到南边,又行进了几十里之后,便是此行的目的地西归浦了。据传这个地方是徐福东渡时曾经到过的一站,并且在岛上留下了几处岩刻遗迹。所谓西归浦,便是徐福离开此地时的渡口。 朝鲜方面为海汉准备的这次临时补给港就位于西归浦,这是一条河流的入海口,附近地区有十多个村子和两个规模稍大一些的镇子,大约两三千常驻人口。说不上繁华,但已是济州岛南部比较大的人口聚居区了,基本可以满足海汉这支规模不大的舰队对物资补给和后勤人力保障的需求。 汉城作出决定之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向济州岛这边传达了国王李倧的旨意,要求当地好好配合到访的海汉舰队,并提前准备好粮草、药品之类的物资。于是当舰队抵达西归浦港的时候,济州牧自牧使以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已经等在这边,以表示对海汉舰队来访的重视。 济州岛各级官员都到了,那附近的百姓自然也会闻风而动,跟着跑来看看热闹,于是这原本就不大的港口汇集了足足上千人围观,比此次海汉军出动的兵力还多。海汉军方虽然原本存了低调行事的打算,但看当下这场面是不太可能办到了。 “申将军,看样子要请本地父母官尽快发个告示,说明一下我们只是在这里短暂逗留几天,不会常驻,不然本地百姓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我们身上了。”袁峙看到岸上的状况不免有些不快,此次侦察行动为求隐蔽才选择了把补给港安排在济州岛,但朝鲜人为了拍马屁反而做得有点过了。 申学义好歹是带兵的将官,当然知道保密的重要性,当下也是在心里将这些不知分寸的地方官狠狠骂了一通。朝廷的意思本来是要地方上提前准备好物资和人手供海汉人调配,但这些地方官显然对这个意图有所曲解,将这当作了自己刷存在的机会。不过当着外人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向袁峙表示自己先下船处理一下这个状况。 申学义下船之后,黑着脸将一帮地方官叫到旁边训斥了一通,让他们尽快疏散围观民众,以免影响到海汉军之后的行动。 申学义的官阶实际上也就比在场的牧使高一级,不过所谓京官大三级,再加上他的家世背景,到了地方上自然是有指手划脚的底气。 这帮地方官大概也没料到这拍马屁会拍到了马腿上,又不敢得罪申学义,赶紧吩咐手下去设法驱散码头附近的围观民众,于是不免又是好一通混乱。这上千带着好心来围观的民众哪会轻易被赶跑,向外围走几步便又停下来,差人去赶东边,西边又围过来了,折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达成了申学义的要求。 “申将军,这边的地方官员看看样子能力不怎么样啊,真能把舰队的补给工作交给他们来负责吗?”等申学义回到船上,袁峙便向他提出了质疑,显然是对西归浦的接待工作不太满意。 申学义何尝又能觉得满意,船都靠港这么久了,才堪堪处理好码头上的事情,照这样的效率,连他都不禁有些担心这边的地方官是不是能够处理好海汉人的要求了。 好在稍后济州牧牧使就带着他们一行人先去查看了港口仓库里准备的军粮物资,以证明本地官府在此之前也是花心思做了该做的工作。不过这个仓库也是前几天刚刚腾出来的,之前是用来存放腌鱼和各种海产品,一走进去就能闻到冲鼻的海腥味。 “几位将军,接到朝廷的旨意之后,本官便立刻发动岛上各处官仓,向西归浦这边调运粮食。这间仓库里的稻米都是去年秋天收获的甲等新米,目前已经到位五千斤,后续视需求还可以再作追加。此外蔬果、肉类、海产,都可在西归浦就地置办。本官已经下令,西归浦在近期禁止私自宰杀饲养的禽畜,以备军队所需。” 牧使安正成大概也知道先前的事情办得不太漂亮,让这几位贵客不太高兴,所以这个时候也是拼命挣表现,希望能够在他们面前挽回一点印象分。总之只要是济州岛上能弄到的食物,他大致都提前做了安排,力求让军方挑不出毛病。 “药材的准备如何?”申学义追问道。 安正成应道:“按要求已经准备了一批外伤药物和所需的干净纱布,目前存放在码头另一处地方,将军稍后便可查验。” “民夫是否安排妥当?” “本地已临时征募了五百名民夫,随时可以听候安排。” “安大人布置得很周全,辛苦了。”确认各项准备工作都到位了,申学义这才淡淡地夸赞了对方一句:“等此次任务完成之后,我会向陛下禀明济州牧的功劳。” “那就有劳申将军了!”安正成等的便是这句话了,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本官已准备好了接风宴,还望三位将军赏脸!” 申学义虽是主人家,却不敢替海汉人做主,便转头去看袁峙和天草四郎。那两人眼神交流一下,然后袁峙应道:“我等已经给济州牧添了不少麻烦,本不应再叨扰牧使大人,这怎么好意思。” “袁将军这可就太见外了!”安正成连忙应道:“贵国与我国乃是兄弟友邦,贵客来访,吃一顿饭有什么叨扰。” 位于朝鲜国领土最南端的济州牧当然没有受到去年那场大战的直接影响,不过海汉如今在朝鲜朝堂上的影响力有多大,安正成却是大致有数的。这次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结识海汉高官,他自然是要在接待工作上多下些工夫,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让海汉人在国王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那就大赚特赚了。 就算这种机会很渺茫,安正成总归不能让海汉高官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否则人家回头在国王面前来一句“济州牧使办事不行”,那自己的官帽子可能就带不稳了。 袁峙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考虑执行任务期间或许还需要济州岛这边提供更多的支持,跟地方官搞好关系应该也有利于之后的行动安排,在饭桌上联络一下感情再容易不过了。 这西归浦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海产倒是挺丰富,接风宴上也是以附近海域出产的各种海产品为主要食材。 不过袁峙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吃上,席间他便主动向安正成了解起了济州岛的风土人情和地理环境,并旁敲侧击地打听是否有日本人来济州岛这边活动。 “日本人?”安正成摇摇头道:“极少会有日本人来这边活动。本地都是些种粮的农民和打渔为生的渔民,商人来这边没什么买卖可做。” 袁峙道:“我听说离济州岛最近的五岛列岛过去就有不少倭寇盘踞,想必以前也会来骚扰本地吧?” 安正成应道:“早些年倒是有倭寇活动,但最近这两三年也慢慢少了,毕竟济州岛只是乡下穷地方,来抢这里的农民又发不了财。” “也有可能是那边的倭寇找到了更赚钱的营生,已经转行了。”天草四郎也应了一句。 安正成只当天草四郎是在说笑,随声附和了两句,但袁峙却知道天草四郎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十八芝的余党在平户藩重起炉灶,那势必会就近招兵买马,而招募海盗对这些人来说应该是最为熟门熟路的操作。离平户藩很近的五岛列岛过去就是倭寇老巢之一,十八芝余党如果想在当地拉起一帮人马,相信应该难不倒他们。 当然了,他们并不打算跟安正成去讨论这些推断,一来安正成未必了解日本那边的状况,二来他们此次的侦察对象也仍需对外保密,哪怕安正成的官职已经算得上是地方大员,他们也不准备将此行的目的告知对方。 这两人不提及此节,申学义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起,而这安正成也算是能看懂眼色的人,既然这三名武官都只字不提来济州岛活动的原因,他便料到此事可能涉及某些机密,很知趣地没有就此展开追问,只聊些与本地有关的话题打发时间。 从当晚开始,停泊海汉舰队的这处码头便被划作了军事禁区,禁止民众接近,所有民船也必须要另行寻找地方停靠。这当然是给本地民众带来了一些不便,不过考虑到这是海汉人的舰队,也没人敢头铁到对此公开表示不满。 舰队从大同江**出发时也携带了一部分军需物资,准备在济州岛就近补给的物资以口粮、药材和淡水为主。翌日,由本地官府征募的民夫便到位了,开始将仓库中存放的物资搬运上船。不过本地准备五百民夫的数量着实太多了一些,最终只留了两百人就完全够用了。 海汉水兵们也抓紧时间休整,接下来的数日他们都得在海上行进,这个差事可并不轻松,需要让身体保持在一个比较好的状况才行。 在西归浦停靠了两日之后,这支舰队于凌晨时分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码头,向东驶往日本方向。 在此期间为了保持整支舰队的协同一致,两艘侦察帆船并未急于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动,直到一天半之后舰队驶入五岛列岛附近海域,两艘侦察船才终于开始发挥它们的航速优势,很快便脱离了舰队。 五岛列岛包括福江岛、久贺岛、奈留岛、若松岛和中通岛五个较大的岛屿,以及环绕其周围的一百多个小岛。这些岛上多是山地,只有最南端面积较大的福江岛上有一些平坦区域可供开垦农田。 五岛列岛因为地理环境比较复杂,且孤悬于日本最西端的海外,距离朝鲜和大明都相对近一些,所以这地方在以前便被倭寇团伙长期占领,并以此为老巢向大明和朝鲜发起劫掠。这些倭寇抢回来的人口和财物,有相当一部分便通过附近的平户**两处港口流入了日本,因此幕府和地方藩国对倭寇的行为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会对其加以限制和打击。 而这些倭寇在有了一定的身家之后,也会设法加强自身的武装,从西方商人手中购入**甚至火炮,这样在劫掠他国时即便遇到正规军,他们也能有一战之力。 大明和朝鲜近些年一直都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对五岛列岛的倭寇都是有心无力,无法组织舰队跨海来征讨这些海盗团伙。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真组织了武装舰队杀过来,这些倭寇只需暂时放弃老窝退到日本九州境内,远征军就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了。所以五岛列岛的倭寇,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内都是困扰大明和朝鲜的一个**烦。 正如安正成所感受的那样,五岛列岛的倭寇在最近这两年似乎逐渐沉寂下来了,也极少再到朝鲜这边劫掠。他可能会认为这是倭寇内部发生了某些变故所致,只要有太平日子过,倒也没必要去深究真正的原因。但海汉军方却认为这种变化或许是跟他们此行要侦察的目标有某种联系,所以将五岛列岛作为了这次行动的第一个侦察对象。 第208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此次两条旗鱼级轻型帆船作为主力船只参与到侦察行动中,其航速在这个海域应该是没有同档次的竞争者存在,天气状况比较理想的时候能轻松超过十五节,这几乎是同时代东亚地区海船航速的三倍了。 当然这种高航速的得来除了船体结构、帆索系统等环节的优化设计和先进工艺之外,还有一部分也是来自于尽可能地减少了船上的各种装置设施,以求在最大限度上减轻船的自重。由此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一是船员的乘坐舒适性基本为零,二是较小的装载能力使得这种帆船在满员时的海上续航力仅有七天左右——这也是舰队必须要带上两艘综合补给船的主要原因。 事实上就连他们在西归浦所获得的补给,大部分也并未搬上旗鱼帆船,因为减重的需要让船上根本就没准备常规的厨具灶具和燃料,船员们在航程中的大半时间里需要喝冷水啃干粮度日。不过这两年海汉的后勤保障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执行这类特殊任务的时候可以从军需部门申请到少量的自热军粮作为任务期间的补给。 当申学义跟随袁峙从探索级战船转到旗鱼帆船上之后,总算明白为什么对方先前称这种帆船的乘坐感受“不太好”了。为了减重,这船上甚至连坐的椅凳都没有一个,要嘛一直站着,要嘛就只能直接在甲板上躺坐。甲板下不大的船舱有一半被用来装各种物资和淡水,剩下的狭小空间只能让船员们轮番进去休息,更别奢望有单独的舱室居住了。 如果船慢也就罢了,但这种高速帆船在海上把速度跑起来之后的颠簸感,真是申学义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他虽然出海的时候不多,但以前也从未有过在海上晕船的状况发生,只是离开西归浦换到这旗鱼帆船上之后,很快便觉得头昏脑胀了。 不过这个时候想再换船已经晚了,两艘补给船和两艘探索级战船都已驶往了另一个方向,如无意外,大约要在三到四天之后才会与这两艘侦察帆船在预定地点重新会合。 袁峙这个时候也无暇再顾及到申学义的感受,不可能因为随行的朝鲜武官晕船就临时修改行动计划,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能完成对五岛列岛地区的初步侦察。 第一目标便是五岛列岛中面积最大的福江岛,这个岛上相对宜居的平坦地带集中在岛北和东南侧,约莫能占到全岛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不过对于岛上的现状,袁峙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具体的资料,有限掌握的一些信息都是来自几年前,其可靠程度存疑,参考价值也不大了。 好在海汉的资料库里有这个地区的详细地图,在行动之前就据此制定了详细的行进路线,侦察帆船进入这一区域倒是不至于会两眼一抹黑,而高航速也保证了在这个区域内不会有其他船只能在海上截停他们。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此次两条旗鱼级轻型帆船作为主力船只参与到侦察行动中,其航速在这个海域应该是没有同档次的竞争者存在,天气状况比较理想的时候能轻松超过十五节,这几乎是同时代东亚地区海船航速的三倍了。 当然这种高航速的得来除了船体结构、帆索系统等环节的优化设计和先进工艺之外,还有一部分也是来自于尽可能地减少了船上的各种装置设施,以求在最大限度上减轻船的自重。由此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一是船员的乘坐舒适性基本为零,二是较小的装载能力使得这种帆船在满员时的海上续航力仅有七天左右——这也是舰队必须要带上两艘综合补给船的主要原因。 事实上就连他们在西归浦所获得的补给,大部分也并未搬上旗鱼帆船,因为减重的需要让船上根本就没准备常规的厨具灶具和燃料,船员们在航程中的大半时间里需要喝冷水啃干粮度日。不过这两年海汉的后勤保障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执行这类特殊任务的时候可以从军需部门申请到少量的自热军粮作为任务期间的补给。 当申学义跟随袁峙从探索级战船转到旗鱼帆船上之后,总算明白为什么对方先前称这种帆船的乘坐感受“不太好”了。为了减重,这船上甚至连坐的椅凳都没有一个,要嘛一直站着,要嘛就只能直接在甲板上躺坐。甲板下不大的船舱有一半被用来装各种物资和淡水,剩下的狭小空间只能让船员们轮番进去休息,更别奢望有单独的舱室居住了。 如果船慢也就罢了,但这种高速帆船在海上把速度跑起来之后的颠簸感,真是申学义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他虽然出海的时候不多,但以前也从未有过在海上晕船的状况发生,只是离开西归浦换到这旗鱼帆船上之后,很快便觉得头昏脑胀了。 不过这个时候想再换船已经晚了,两艘补给船和两艘探索级战船都已驶往了另一个方向,如无意外,大约要在三到四天之后才会与这两艘侦察帆船在预定地点重新会合。 袁峙这个时候也无暇再顾及到申学义的感受,不可能因为随行的朝鲜武官晕船就临时修改行动计划,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能完成对五岛列岛地区的初步侦察。 第一目标便是五岛列岛中面积最大的福江岛,这个岛上相对宜居的平坦地带集中在岛北和东南侧,约莫能占到全岛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不过对于岛上的现状,袁峙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具体的资料,有限掌握的一些信息都是来自几年前,其可靠程度存疑,参考价值也不大了。 好在海汉的资料库里有这个地区的详细地图,在行动之前就据此制定了详细的行进路线,侦察帆船进入这一区域倒是不至于会两眼一抹黑,而高航速也保证了在这个区域内不会有其他船只能在海上截停他们。此次两条旗鱼级轻型帆船作为主力船只参与到侦察行动中,其航速在这个海域应该是没有同档次的竞争者存在,天气状况比较理想的时候能轻松超过十五节,这几乎是同时代东亚地区海船航速的三倍了。 当然这种高航速的得来除了船体结构、帆索系统等环节的优化设计和先进工艺之外,还有一部分也是来自于尽可能地减少了船上的各种装置设施,以求在最大限度上减轻船的自重。由此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一是船员的乘坐舒适性基本为零,二是较小的装载能力使得这种帆船在满员时的海上续航力仅有七天左右——这也是舰队必须要带上两艘综合补给船的主要原因。 事实上就连他们在西归浦所获得的补给,大部分也并未搬上旗鱼帆船,因为减重的需要让船上根本就没准备常规的厨具灶具和燃料,船员们在航程中的大半时间里需要喝冷水啃干粮度日。不过这两年海汉的后勤保障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执行这类特殊任务的时候可以从军需部门申请到少量的自热军粮作为任务期间的补给。 当申学义跟随袁峙从探索级战船转到旗鱼帆船上之后,总算明白为什么对方先前称这种帆船的乘坐感受“不太好”了。为了减重,这船上甚至连坐的椅凳都没有一个,要嘛一直站着,要嘛就只能直接在甲板上躺坐。甲板下不大的船舱有一半被用来装各种物资和淡水,剩下的狭小空间只能让船员们轮番进去休息,更别奢望有单独的舱室居住了。 如果船慢也就罢了,但这种高速帆船在海上把速度跑起来之后的颠簸感,真是申学义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他虽然出海的时候不多,但以前也从未有过在海上晕船的状况发生,只是离开西归浦换到这旗鱼帆船上之后,很快便觉得头昏脑胀了。 不过这个时候想再换船已经晚了,两艘补给船和两艘探索级战船都已驶往了另一个方向,如无意外,大约要在三到四天之后才会与这两艘侦察帆船在预定地点重新会合。 袁峙这个时候也无暇再顾及到申学义的感受,不可能因为随行的朝鲜武官晕船就临时修改行动计划,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能完成对五岛列岛地区的初步侦察。 第一目标便是五岛列岛中面积最大的福江岛,这个岛上相对宜居的平坦地带集中在岛北和东南侧,约莫能占到全岛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不过对于岛上的现状,袁峙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具体的资料,有限掌握的一些信息都是来自几年前,其可靠程度存疑,参考价值也不大了。 好在海汉的资料库里有这个地区的详细地图,在行动之前就据此制定了详细的行进路线,侦察帆船进入这一区域倒是不至于会两眼一抹黑,而高航速也保证了在这个区域内不会有其他船只能在海上截停他们。此次两条旗鱼级轻型帆船作为主力船只参与到侦察行动中,其航速在这个海域应该是没有同档次的竞争者存在,天气状况比较理想的时候能轻松超过十五节,这几乎是同时代东亚地区海船航速的三倍了。 当然这种高航速的得来除了船体结构、帆索系统等环节的优化设计和先进工艺之外,还有一部分也是来自于尽可能地减少了船上的各种装置设施,以求在最大限度上减轻船的自重。由此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一是船员的乘坐舒适性基本为零,二是较小的装载能力使得这种帆船在满员时的海上续航力仅有七天左右——这也是舰队必须要带上两艘综合补给船的主要原因。 事实上就连他们在西归浦所获得的补给,大部分也并未搬上旗鱼帆船,因为减重的需要让船上根本就没准备常规的厨具灶具和燃料,船员们在航程中的大半时间里需要喝冷水啃干粮度日。不过这两年海汉的后勤保障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执行这类特殊任务的时候可以从军需部门申请到少量的自热军粮作为任务期间的补给。 当申学义跟随袁峙从探索级战船转到旗鱼帆船上之后,总算明白为什么对方先前称这种帆船的乘坐感受“不太好”了。为了减重,这船上甚至连坐的椅凳都没有一个,要嘛一直站着,要嘛就只能直接在甲板上躺坐。甲板下不大的船舱有一半被用来装各种物资和淡水,剩下的狭小空间只能让船员们轮番进去休息,更别奢望有单独的舱室居住了。 如果船慢也就罢了,但这种高速帆船在海上把速度跑起来之后的颠簸感,真是申学义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他虽然出海的时候不多,但以前也从未有过在海上晕船的状况发生,只是离开西归浦换到这旗鱼帆船上之后,很快便觉得头昏脑胀了。 不过这个时候想再换船已经晚了,两艘补给船和两艘探索级战船都已驶往了另一个方向,如无意外,大约要在三到四天之后才会与这两艘侦察帆船在预定地点重新会合。 袁峙这个时候也无暇再顾及到申学义的感受,不可能因为随行的朝鲜武官晕船就临时修改行动计划,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能完成对五岛列岛地区的初步侦察。 第一目标便是五岛列岛中面积最大的福江岛,这个岛上相对宜居的平坦地带集中在岛北和东南侧,约莫能占到全岛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不过对于岛上的现状,袁峙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具体的资料,有限掌握的一些信息都是来自几年前,其可靠程度存疑,参考价值也不大了。 好在海汉的资料库里有这个地区的详细地图,在行动之前就据此制定了详细的行进路线,侦察帆船进入这一区域倒是不至于会两眼一抹黑,而高航速也保证了在这个区域内不会有其他船只能在海上截停他们。 第208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平户港是这个时代日本国最主要的贸易港口之一,但要跟三亚胜利港、珠江口香港、舟山定海港这类由海汉经营管理的贸易港相比,那无论贸易规模还是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远远不在同一档次上。两艘海汉侦察船驶入平户岛附近海域之后,见到最多的并不是商船,而是只在近岸处活动的一些小渔船。毕竟打渔的门槛还是要比从事跨国贸易低得多,这个行业更适合定居海边的民众维持生计。 两艘侦察船在进入这一海域时都没有悬挂任何用于表明身份的旗号或标志,这样做看似可能会引来官方盘查,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可以有效地隐蔽行迹。这个小手段是来自葡萄牙人的指点,因为很多来平户进行贸易的外国商人,所从事的买卖或多或少都带有走私性质,所以并不想主动暴露身份,一般也不会在船上悬挂旗帜之类的标记物来表明身份。如果有人这样做了,反倒会显得欲盖弥彰,引来平户藩官方的注意。 当然了,海汉侦察船还必须得主动放慢航速,否则以其全速前进的状态出现在海上不免有些惊世骇俗,那可能比全船悬挂海汉双色旗的效果还要引人注目。 只要把速度慢下来,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显得从容一些,其实就不会有什么人去注意这两艘外形不算太起眼的帆船。于是外国人很容易会把这两条船当作本地船,而本地人则会认为这是两条外国帆船。 天草四郎对这地方倒是不陌生,他当年离开故乡熊本外出谋生,也曾到过长崎和平户两处港口,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不免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然这里的地理环境与十多年前是没什么差别,天草四郎知道北边这个海峡便是平户岛与九州岛之间最为狭窄的一段航道,转过这个湾之后,就能看到伫立在西边海岸高处的平户城遗迹了。 平户城是松浦氏第二十六代家督松浦镇信在龟冈山的日之狱城基础上修筑,不过1600年的关原大战之后,松浦镇信为了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自己主动放了一把火把平户城给烧了,而这个示弱的举动也为松浦氏保下了当时的领地。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平户城仍然没有组织重建。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虽然平户港是这个时代日本国最主要的贸易港口之一,但要跟三亚胜利港、珠江口香港、舟山定海港这类由海汉经营管理的贸易港相比,那无论贸易规模还是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远远不在同一档次上。两艘海汉侦察船驶入平户岛附近海域之后,见到最多的并不是商船,而是只在近岸处活动的一些小渔船。毕竟打渔的门槛还是要比从事跨国贸易低得多,这个行业更适合定居海边的民众维持生计。 两艘侦察船在进入这一海域时都没有悬挂任何用于表明身份的旗号或标志,这样做看似可能会引来官方盘查,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可以有效地隐蔽行迹。这个小手段是来自葡萄牙人的指点,因为很多来平户进行贸易的外国商人,所从事的买卖或多或少都带有走私性质,所以并不想主动暴露身份,一般也不会在船上悬挂旗帜之类的标记物来表明身份。如果有人这样做了,反倒会显得欲盖弥彰,引来平户藩官方的注意。 当然了,海汉侦察船还必须得主动放慢航速,否则以其全速前进的状态出现在海上不免有些惊世骇俗,那可能比全船悬挂海汉双色旗的效果还要引人注目。 只要把速度慢下来,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显得从容一些,其实就不会有什么人去注意这两艘外形不算太起眼的帆船。于是外国人很容易会把这两条船当作本地船,而本地人则会认为这是两条外国帆船。 天草四郎对这地方倒是不陌生,他当年离开故乡熊本外出谋生,也曾到过长崎和平户两处港口,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不免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然这里的地理环境与十多年前是没什么差别,天草四郎知道北边这个海峡便是平户岛与九州岛之间最为狭窄的一段航道,转过这个湾之后,就能看到伫立在西边海岸高处的平户城遗迹了。 平户城是松浦氏第二十六代家督松浦镇信在龟冈山的日之狱城基础上修筑,不过1600年的关原大战之后,松浦镇信为了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自己主动放了一把火把平户城给烧了,而这个示弱的举动也为松浦氏保下了当时的领地。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平户城仍然没有组织重建。虽然平户港是这个时代日本国最主要的贸易港口之一,但要跟三亚胜利港、珠江口香港、舟山定海港这类由海汉经营管理的贸易港相比,那无论贸易规模还是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远远不在同一档次上。两艘海汉侦察船驶入平户岛附近海域之后,见到最多的并不是商船,而是只在近岸处活动的一些小渔船。毕竟打渔的门槛还是要比从事跨国贸易低得多,这个行业更适合定居海边的民众维持生计。 两艘侦察船在进入这一海域时都没有悬挂任何用于表明身份的旗号或标志,这样做看似可能会引来官方盘查,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可以有效地隐蔽行迹。这个小手段是来自葡萄牙人的指点,因为很多来平户进行贸易的外国商人,所从事的买卖或多或少都带有走私性质,所以并不想主动暴露身份,一般也不会在船上悬挂旗帜之类的标记物来表明身份。如果有人这样做了,反倒会显得欲盖弥彰,引来平户藩官方的注意。 当然了,海汉侦察船还必须得主动放慢航速,否则以其全速前进的状态出现在海上不免有些惊世骇俗,那可能比全船悬挂海汉双色旗的效果还要引人注目。 只要把速度慢下来,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显得从容一些,其实就不会有什么人去注意这两艘外形不算太起眼的帆船。于是外国人很容易会把这两条船当作本地船,而本地人则会认为这是两条外国帆船。 天草四郎对这地方倒是不陌生,他当年离开故乡熊本外出谋生,也曾到过长崎和平户两处港口,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不免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然这里的地理环境与十多年前是没什么差别,天草四郎知道北边这个海峡便是平户岛与九州岛之间最为狭窄的一段航道,转过这个湾之后,就能看到伫立在西边海岸高处的平户城遗迹了。 平户城是松浦氏第二十六代家督松浦镇信在龟冈山的日之狱城基础上修筑,不过1600年的关原大战之后,松浦镇信为了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自己主动放了一把火把平户城给烧了,而这个示弱的举动也为松浦氏保下了当时的领地。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平户城仍然没有组织重建。虽然平户港是这个时代日本国最主要的贸易港口之一,但要跟三亚胜利港、珠江口香港、舟山定海港这类由海汉经营管理的贸易港相比,那无论贸易规模还是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远远不在同一档次上。两艘海汉侦察船驶入平户岛附近海域之后,见到最多的并不是商船,而是只在近岸处活动的一些小渔船。毕竟打渔的门槛还是要比从事跨国贸易低得多,这个行业更适合定居海边的民众维持生计。 两艘侦察船在进入这一海域时都没有悬挂任何用于表明身份的旗号或标志,这样做看似可能会引来官方盘查,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可以有效地隐蔽行迹。这个小手段是来自葡萄牙人的指点,因为很多来平户进行贸易的外国商人,所从事的买卖或多或少都带有走私性质,所以并不想主动暴露身份,一般也不会在船上悬挂旗帜之类的标记物来表明身份。如果有人这样做了,反倒会显得欲盖弥彰,引来平户藩官方的注意。 当然了,海汉侦察船还必须得主动放慢航速,否则以其全速前进的状态出现在海上不免有些惊世骇俗,那可能比全船悬挂海汉双色旗的效果还要引人注目。 只要把速度慢下来,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显得从容一些,其实就不会有什么人去注意这两艘外形不算太起眼的帆船。于是外国人很容易会把这两条船当作本地船,而本地人则会认为这是两条外国帆船。 天草四郎对这地方倒是不陌生,他当年离开故乡熊本外出谋生,也曾到过长崎和平户两处港口,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不免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然这里的地理环境与十多年前是没什么差别,天草四郎知道北边这个海峡便是平户岛与九州岛之间最为狭窄的一段航道,转过这个湾之后,就能看到伫立在西边海岸高处的平户城遗迹了。 平户城是松浦氏第二十六代家督松浦镇信在龟冈山的日之狱城基础上修筑,不过1600年的关原大战之后,松浦镇信为了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自己主动放了一把火把平户城给烧了,而这个示弱的举动也为松浦氏保下了当时的领地。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平户城仍然没有组织重建。虽然平户港是这个时代日本国最主要的贸易港口之一,但要跟三亚胜利港、珠江口香港、舟山定海港这类由海汉经营管理的贸易港相比,那无论贸易规模还是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远远不在同一档次上。两艘海汉侦察船驶入平户岛附近海域之后,见到最多的并不是商船,而是只在近岸处活动的一些小渔船。毕竟打渔的门槛还是要比从事跨国贸易低得多,这个行业更适合定居海边的民众维持生计。 两艘侦察船在进入这一海域时都没有悬挂任何用于表明身份的旗号或标志,这样做看似可能会引来官方盘查,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可以有效地隐蔽行迹。这个小手段是来自葡萄牙人的指点,因为很多来平户进行贸易的外国商人,所从事的买卖或多或少都带有走私性质,所以并不想主动暴露身份,一般也不会在船上悬挂旗帜之类的标记物来表明身份。如果有人这样做了,反倒会显得欲盖弥彰,引来平户藩官方的注意。 当然了,海汉侦察船还必须得主动放慢航速,否则以其全速前进的状态出现在海上不免有些惊世骇俗,那可能比全船悬挂海汉双色旗的效果还要引人注目。 只要把速度慢下来,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显得从容一些,其实就不会有什么人去注意这两艘外形不算太起眼的帆船。于是外国人很容易会把这两条船当作本地船,而本地人则会认为这是两条外国帆船。 天草四郎对这地方倒是不陌生,他当年离开故乡熊本外出谋生,也曾到过长崎和平户两处港口,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不免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然这里的地理环境与十多年前是没什么差别,天草四郎知道北边这个海峡便是平户岛与九州岛之间最为狭窄的一段航道,转过这个湾之后,就能看到伫立在西边海岸高处的平户城遗迹了。 平户城是松浦氏第二十六代家督松浦镇信在龟冈山的日之狱城基础上修筑,不过1600年的关原大战之后,松浦镇信为了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自己主动放了一把火把平户城给烧了,而这个示弱的举动也为松浦氏保下了当时的领地。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平户城仍然没有组织重建。 第208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这次在出发之前针对平户港和长崎港两处地方都制定了登陆侦察的行动预案,但考虑到两地的具体情况,实际上长崎才是重点对象,当地甚至还有葡萄牙商馆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协助。而平户港可能有十八芝余党的存在,进入当地的风险会相对较大一些,所以关于平户的行动预案实际上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如果不是在附近发现了中式战船的存在,天草四郎应该也不会主动请命要冒险上岸去落实此事。 在多年前升任军官之后,天草四郎就没有再像这样独自执行侦察任务了,所以这个潜入平户的任务也让他颇感兴奋。尽管三月的海水温度依然冷到刺骨,但他还是毫无压力地一口气泅渡到了邻近的海岸。 天草四郎打开防水包取出所有物品,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衣物,把湿衣物全部装入包内,又装入几块石头,用绳索将其与放完气的羊皮胎绑在一起沉到海里。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再将所有的随身物件一一清点带在身上,抬头大致辨识了一下方向,便沿着海岸朝南行进。 在用了半个小时翻过一座低矮的山丘之后,天草四郎便已经看到了白天见过的那处港湾。海岸边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通常在港口码头附近都会有一些专供水手们打发时间的玩乐场所,这在海汉治下的各处贸易港都是必不可少的产业。天草四郎认为这地方也不会例外,毕竟上岸的水手都很闲,除了喝酒赌钱找女人之外还能干嘛呢? 要找到这些地方并不难,入夜之后看港口附近哪里亮着灯就往哪里去,到了附近肯定能闻到酒香,听到水手们嬉笑怒骂的声音。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虽然这次在出发之前针对平户港和长崎港两处地方都制定了登陆侦察的行动预案,但考虑到两地的具体情况,实际上长崎才是重点对象,当地甚至还有葡萄牙商馆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协助。而平户港可能有十八芝余党的存在,进入当地的风险会相对较大一些,所以关于平户的行动预案实际上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如果不是在附近发现了中式战船的存在,天草四郎应该也不会主动请命要冒险上岸去落实此事。 在多年前升任军官之后,天草四郎就没有再像这样独自执行侦察任务了,所以这个潜入平户的任务也让他颇感兴奋。尽管三月的海水温度依然冷到刺骨,但他还是毫无压力地一口气泅渡到了邻近的海岸。 天草四郎打开防水包取出所有物品,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衣物,把湿衣物全部装入包内,又装入几块石头,用绳索将其与放完气的羊皮胎绑在一起沉到海里。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再将所有的随身物件一一清点带在身上,抬头大致辨识了一下方向,便沿着海岸朝南行进。 在用了半个小时翻过一座低矮的山丘之后,天草四郎便已经看到了白天见过的那处港湾。海岸边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通常在港口码头附近都会有一些专供水手们打发时间的玩乐场所,这在海汉治下的各处贸易港都是必不可少的产业。天草四郎认为这地方也不会例外,毕竟上岸的水手都很闲,除了喝酒赌钱找女人之外还能干嘛呢? 要找到这些地方并不难,入夜之后看港口附近哪里亮着灯就往哪里去,到了附近肯定能闻到酒香,听到水手们嬉笑怒骂的声音。虽然这次在出发之前针对平户港和长崎港两处地方都制定了登陆侦察的行动预案,但考虑到两地的具体情况,实际上长崎才是重点对象,当地甚至还有葡萄牙商馆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协助。而平户港可能有十八芝余党的存在,进入当地的风险会相对较大一些,所以关于平户的行动预案实际上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如果不是在附近发现了中式战船的存在,天草四郎应该也不会主动请命要冒险上岸去落实此事。 在多年前升任军官之后,天草四郎就没有再像这样独自执行侦察任务了,所以这个潜入平户的任务也让他颇感兴奋。尽管三月的海水温度依然冷到刺骨,但他还是毫无压力地一口气泅渡到了邻近的海岸。 天草四郎打开防水包取出所有物品,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衣物,把湿衣物全部装入包内,又装入几块石头,用绳索将其与放完气的羊皮胎绑在一起沉到海里。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再将所有的随身物件一一清点带在身上,抬头大致辨识了一下方向,便沿着海岸朝南行进。 在用了半个小时翻过一座低矮的山丘之后,天草四郎便已经看到了白天见过的那处港湾。海岸边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通常在港口码头附近都会有一些专供水手们打发时间的玩乐场所,这在海汉治下的各处贸易港都是必不可少的产业。天草四郎认为这地方也不会例外,毕竟上岸的水手都很闲,除了喝酒赌钱找女人之外还能干嘛呢? 要找到这些地方并不难,入夜之后看港口附近哪里亮着灯就往哪里去,到了附近肯定能闻到酒香,听到水手们嬉笑怒骂的声音。虽然这次在出发之前针对平户港和长崎港两处地方都制定了登陆侦察的行动预案,但考虑到两地的具体情况,实际上长崎才是重点对象,当地甚至还有葡萄牙商馆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协助。而平户港可能有十八芝余党的存在,进入当地的风险会相对较大一些,所以关于平户的行动预案实际上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如果不是在附近发现了中式战船的存在,天草四郎应该也不会主动请命要冒险上岸去落实此事。 在多年前升任军官之后,天草四郎就没有再像这样独自执行侦察任务了,所以这个潜入平户的任务也让他颇感兴奋。尽管三月的海水温度依然冷到刺骨,但他还是毫无压力地一口气泅渡到了邻近的海岸。 天草四郎打开防水包取出所有物品,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衣物,把湿衣物全部装入包内,又装入几块石头,用绳索将其与放完气的羊皮胎绑在一起沉到海里。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再将所有的随身物件一一清点带在身上,抬头大致辨识了一下方向,便沿着海岸朝南行进。 在用了半个小时翻过一座低矮的山丘之后,天草四郎便已经看到了白天见过的那处港湾。海岸边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通常在港口码头附近都会有一些专供水手们打发时间的玩乐场所,这在海汉治下的各处贸易港都是必不可少的产业。天草四郎认为这地方也不会例外,毕竟上岸的水手都很闲,除了喝酒赌钱找女人之外还能干嘛呢? 要找到这些地方并不难,入夜之后看港口附近哪里亮着灯就往哪里去,到了附近肯定能闻到酒香,听到水手们嬉笑怒骂的声音。虽然这次在出发之前针对平户港和长崎港两处地方都制定了登陆侦察的行动预案,但考虑到两地的具体情况,实际上长崎才是重点对象,当地甚至还有葡萄牙商馆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协助。而平户港可能有十八芝余党的存在,进入当地的风险会相对较大一些,所以关于平户的行动预案实际上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如果不是在附近发现了中式战船的存在,天草四郎应该也不会主动请命要冒险上岸去落实此事。 在多年前升任军官之后,天草四郎就没有再像这样独自执行侦察任务了,所以这个潜入平户的任务也让他颇感兴奋。尽管三月的海水温度依然冷到刺骨,但他还是毫无压力地一口气泅渡到了邻近的海岸。 天草四郎打开防水包取出所有物品,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衣物,把湿衣物全部装入包内,又装入几块石头,用绳索将其与放完气的羊皮胎绑在一起沉到海里。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再将所有的随身物件一一清点带在身上,抬头大致辨识了一下方向,便沿着海岸朝南行进。 在用了半个小时翻过一座低矮的山丘之后,天草四郎便已经看到了白天见过的那处港湾。海岸边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通常在港口码头附近都会有一些专供水手们打发时间的玩乐场所,这在海汉治下的各处贸易港都是必不可少的产业。天草四郎认为这地方也不会例外,毕竟上岸的水手都很闲,除了喝酒赌钱找女人之外还能干嘛呢? 要找到这些地方并不难,入夜之后看港口附近哪里亮着灯就往哪里去,到了附近肯定能闻到酒香,听到水手们嬉笑怒骂的声音。虽然这次在出发之前针对平户港和长崎港两处地方都制定了登陆侦察的行动预案,但考虑到两地的具体情况,实际上长崎才是重点对象,当地甚至还有葡萄牙商馆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协助。而平户港可能有十八芝余党的存在,进入当地的风险会相对较大一些,所以关于平户的行动预案实际上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如果不是在附近发现了中式战船的存在,天草四郎应该也不会主动请命要冒险上岸去落实此事。 在多年前升任军官之后,天草四郎就没有再像这样独自执行侦察任务了,所以这个潜入平户的任务也让他颇感兴奋。尽管三月的海水温度依然冷到刺骨,但他还是毫无压力地一口气泅渡到了邻近的海岸。 天草四郎打开防水包取出所有物品,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衣物,把湿衣物全部装入包内,又装入几块石头,用绳索将其与放完气的羊皮胎绑在一起沉到海里。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再将所有的随身物件一一清点带在身上,抬头大致辨识了一下方向,便沿着海岸朝南行进。 在用了半个小时翻过一座低矮的山丘之后,天草四郎便已经看到了白天见过的那处港湾。海岸边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通常在港口码头附近都会有一些专供水手们打发时间的玩乐场所,这在海汉治下的各处贸易港都是必不可少的产业。天草四郎认为这地方也不会例外,毕竟上岸的水手都很闲,除了喝酒赌钱找女人之外还能干嘛呢? 要找到这些地方并不难,入夜之后看港口附近哪里亮着灯就往哪里去,到了附近肯定能闻到酒香,听到水手们嬉笑怒骂的声音。虽然这次在出发之前针对平户港和长崎港两处地方都制定了登陆侦察的行动预案,但考虑到两地的具体情况,实际上长崎才是重点对象,当地甚至还有葡萄牙商馆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协助。而平户港可能有十八芝余党的存在,进入当地的风险会相对较大一些,所以关于平户的行动预案实际上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如果不是在附近发现了中式战船的存在,天草四郎应该也不会主动请命要冒险上岸去落实此事。 在多年前升任军官之后,天草四郎就没有再像这样独自执行侦察任务了,所以这个潜入平户的任务也让他颇感兴奋。尽管三月的海水温度依然冷到刺骨,但他还是毫无压力地一口气泅渡到了邻近的海岸。 天草四郎打开防水包取出所有物品,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衣物,把湿衣物全部装入包内,又装入几块石头,用绳索将其与放完气的羊皮胎绑在一起沉到海里。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再将所有的随身物件一一清点带在身上,抬头大致辨识了一下方向,便沿着海岸朝南行进。 第208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不管这些中式战船是属于十八芝余党、田川家族还是统治平户藩的松浦氏,其主人显然是有着不小的野心。且不说成熟的造船技术和建造方案,光是建造这些战船所需投入的时间和资金,建成之后投入使用需要的大量专业人员,这些难题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的野心家了。 天草四郎认为在田助湾发现的这几艘船并不是对方的全部武装力量,说不定在平户的其他地方也会有类似此处的造船厂。而且这种战船所组成的舰队要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起协同操练,想必这些船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心大到就在平户港旁边训练海上作战,所以这些战船真正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别处——比如距离此地不过两里地,位于平户岛西岸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其海湾面积都是这田助湾的二十倍以上。 虽然从陆路过去很近,但走海路却是要从田助湾北上绕过平户岛的北端,才能沿西海岸线去到那两处海湾。而要靠两条腿来完成对那两处海湾的考察,可能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有些情报并不是一定要去到实地才能获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造船厂,完全可以在田助湾这边就打听到。像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只要肯花一点钱,基本上都能很容易地打听到关于本地的信息。田助湾这地方也不例外,天草四郎只花了一小锭银子,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不管这些中式战船是属于十八芝余党、田川家族还是统治平户藩的松浦氏,其主人显然是有着不小的野心。且不说成熟的造船技术和建造方案,光是建造这些战船所需投入的时间和资金,建成之后投入使用需要的大量专业人员,这些难题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的野心家了。 天草四郎认为在田助湾发现的这几艘船并不是对方的全部武装力量,说不定在平户的其他地方也会有类似此处的造船厂。而且这种战船所组成的舰队要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起协同操练,想必这些船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心大到就在平户港旁边训练海上作战,所以这些战船真正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别处——比如距离此地不过两里地,位于平户岛西岸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其海湾面积都是这田助湾的二十倍以上。 虽然从陆路过去很近,但走海路却是要从田助湾北上绕过平户岛的北端,才能沿西海岸线去到那两处海湾。而要靠两条腿来完成对那两处海湾的考察,可能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有些情报并不是一定要去到实地才能获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造船厂,完全可以在田助湾这边就打听到。像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只要肯花一点钱,基本上都能很容易地打听到关于本地的信息。田助湾这地方也不例外,天草四郎只花了一小锭银子,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管这些中式战船是属于十八芝余党、田川家族还是统治平户藩的松浦氏,其主人显然是有着不小的野心。且不说成熟的造船技术和建造方案,光是建造这些战船所需投入的时间和资金,建成之后投入使用需要的大量专业人员,这些难题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的野心家了。 天草四郎认为在田助湾发现的这几艘船并不是对方的全部武装力量,说不定在平户的其他地方也会有类似此处的造船厂。而且这种战船所组成的舰队要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起协同操练,想必这些船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心大到就在平户港旁边训练海上作战,所以这些战船真正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别处——比如距离此地不过两里地,位于平户岛西岸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其海湾面积都是这田助湾的二十倍以上。 虽然从陆路过去很近,但走海路却是要从田助湾北上绕过平户岛的北端,才能沿西海岸线去到那两处海湾。而要靠两条腿来完成对那两处海湾的考察,可能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有些情报并不是一定要去到实地才能获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造船厂,完全可以在田助湾这边就打听到。像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只要肯花一点钱,基本上都能很容易地打听到关于本地的信息。田助湾这地方也不例外,天草四郎只花了一小锭银子,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管这些中式战船是属于十八芝余党、田川家族还是统治平户藩的松浦氏,其主人显然是有着不小的野心。且不说成熟的造船技术和建造方案,光是建造这些战船所需投入的时间和资金,建成之后投入使用需要的大量专业人员,这些难题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的野心家了。 天草四郎认为在田助湾发现的这几艘船并不是对方的全部武装力量,说不定在平户的其他地方也会有类似此处的造船厂。而且这种战船所组成的舰队要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起协同操练,想必这些船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心大到就在平户港旁边训练海上作战,所以这些战船真正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别处——比如距离此地不过两里地,位于平户岛西岸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其海湾面积都是这田助湾的二十倍以上。 虽然从陆路过去很近,但走海路却是要从田助湾北上绕过平户岛的北端,才能沿西海岸线去到那两处海湾。而要靠两条腿来完成对那两处海湾的考察,可能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有些情报并不是一定要去到实地才能获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造船厂,完全可以在田助湾这边就打听到。像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只要肯花一点钱,基本上都能很容易地打听到关于本地的信息。田助湾这地方也不例外,天草四郎只花了一小锭银子,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管这些中式战船是属于十八芝余党、田川家族还是统治平户藩的松浦氏,其主人显然是有着不小的野心。且不说成熟的造船技术和建造方案,光是建造这些战船所需投入的时间和资金,建成之后投入使用需要的大量专业人员,这些难题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的野心家了。 天草四郎认为在田助湾发现的这几艘船并不是对方的全部武装力量,说不定在平户的其他地方也会有类似此处的造船厂。而且这种战船所组成的舰队要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起协同操练,想必这些船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心大到就在平户港旁边训练海上作战,所以这些战船真正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别处——比如距离此地不过两里地,位于平户岛西岸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其海湾面积都是这田助湾的二十倍以上。 虽然从陆路过去很近,但走海路却是要从田助湾北上绕过平户岛的北端,才能沿西海岸线去到那两处海湾。而要靠两条腿来完成对那两处海湾的考察,可能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有些情报并不是一定要去到实地才能获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造船厂,完全可以在田助湾这边就打听到。像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只要肯花一点钱,基本上都能很容易地打听到关于本地的信息。田助湾这地方也不例外,天草四郎只花了一小锭银子,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管这些中式战船是属于十八芝余党、田川家族还是统治平户藩的松浦氏,其主人显然是有着不小的野心。且不说成熟的造船技术和建造方案,光是建造这些战船所需投入的时间和资金,建成之后投入使用需要的大量专业人员,这些难题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的野心家了。 天草四郎认为在田助湾发现的这几艘船并不是对方的全部武装力量,说不定在平户的其他地方也会有类似此处的造船厂。而且这种战船所组成的舰队要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起协同操练,想必这些船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心大到就在平户港旁边训练海上作战,所以这些战船真正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别处——比如距离此地不过两里地,位于平户岛西岸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其海湾面积都是这田助湾的二十倍以上。 虽然从陆路过去很近,但走海路却是要从田助湾北上绕过平户岛的北端,才能沿西海岸线去到那两处海湾。而要靠两条腿来完成对那两处海湾的考察,可能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有些情报并不是一定要去到实地才能获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造船厂,完全可以在田助湾这边就打听到。像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只要肯花一点钱,基本上都能很容易地打听到关于本地的信息。田助湾这地方也不例外,天草四郎只花了一小锭银子,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管这些中式战船是属于十八芝余党、田川家族还是统治平户藩的松浦氏,其主人显然是有着不小的野心。且不说成熟的造船技术和建造方案,光是建造这些战船所需投入的时间和资金,建成之后投入使用需要的大量专业人员,这些难题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的野心家了。 天草四郎认为在田助湾发现的这几艘船并不是对方的全部武装力量,说不定在平户的其他地方也会有类似此处的造船厂。而且这种战船所组成的舰队要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起协同操练,想必这些船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心大到就在平户港旁边训练海上作战,所以这些战船真正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别处——比如距离此地不过两里地,位于平户岛西岸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其海湾面积都是这田助湾的二十倍以上。 虽然从陆路过去很近,但走海路却是要从田助湾北上绕过平户岛的北端,才能沿西海岸线去到那两处海湾。而要靠两条腿来完成对那两处海湾的考察,可能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有些情报并不是一定要去到实地才能获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造船厂,完全可以在田助湾这边就打听到。像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只要肯花一点钱,基本上都能很容易地打听到关于本地的信息。田助湾这地方也不例外,天草四郎只花了一小锭银子,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管这些中式战船是属于十八芝余党、田川家族还是统治平户藩的松浦氏,其主人显然是有着不小的野心。且不说成熟的造船技术和建造方案,光是建造这些战船所需投入的时间和资金,建成之后投入使用需要的大量专业人员,这些难题就足以劝退绝大部分的野心家了。 天草四郎认为在田助湾发现的这几艘船并不是对方的全部武装力量,说不定在平户的其他地方也会有类似此处的造船厂。而且这种战船所组成的舰队要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起协同操练,想必这些船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心大到就在平户港旁边训练海上作战,所以这些战船真正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别处——比如距离此地不过两里地,位于平户岛西岸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其海湾面积都是这田助湾的二十倍以上。 虽然从陆路过去很近,但走海路却是要从田助湾北上绕过平户岛的北端,才能沿西海岸线去到那两处海湾。而要靠两条腿来完成对那两处海湾的考察,可能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有些情报并不是一定要去到实地才能获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造船厂,完全可以在田助湾这边就打听到。像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只要肯花一点钱,基本上都能很容易地打听到关于本地的信息。田助湾这地方也不例外,天草四郎只花了一小锭银子,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第208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支车队径直来到田川家的大门前,前后各有数名骑马武士担任护卫,看这阵势绝非普通人物。天草四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田川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出行归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停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车队停下来之后,从居中那辆看起来最大也最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外貌只有十二三岁,身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少年,但其举手投足却颇有威势,走路时双手倒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而身后的数名侍从都是躬着身子跟着,场面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天草四郎离开日本这些年里到过许多国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小孩。 目送这支队伍进入田川家之后,天草四郎才向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起这小孩的身份。 “田川少爷你都不知道?是才从外地来的吧?”被他问到的这人立刻便道破了天草四郎的底细。 天草四郎笑道:“是啊,刚到平户两天……这位田川少爷来头很大吗?” 那人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天草四郎一眼,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当然很大!松浦大人座下最有实力的家臣就是田川氏,而田川少爷成年之后就会继任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今后就是平户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田川少爷的名讳是?”天草四郎继续问道。 “田川七左卫门。”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支车队径直来到田川家的大门前,前后各有数名骑马武士担任护卫,看这阵势绝非普通人物。天草四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田川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出行归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停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车队停下来之后,从居中那辆看起来最大也最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外貌只有十二三岁,身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少年,但其举手投足却颇有威势,走路时双手倒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而身后的数名侍从都是躬着身子跟着,场面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天草四郎离开日本这些年里到过许多国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小孩。 目送这支队伍进入田川家之后,天草四郎才向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起这小孩的身份。 “田川少爷你都不知道?是才从外地来的吧?”被他问到的这人立刻便道破了天草四郎的底细。 天草四郎笑道:“是啊,刚到平户两天……这位田川少爷来头很大吗?” 那人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天草四郎一眼,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当然很大!松浦大人座下最有实力的家臣就是田川氏,而田川少爷成年之后就会继任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今后就是平户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田川少爷的名讳是?”天草四郎继续问道。 “田川七左卫门。”这支车队径直来到田川家的大门前,前后各有数名骑马武士担任护卫,看这阵势绝非普通人物。天草四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田川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出行归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停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车队停下来之后,从居中那辆看起来最大也最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外貌只有十二三岁,身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少年,但其举手投足却颇有威势,走路时双手倒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而身后的数名侍从都是躬着身子跟着,场面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天草四郎离开日本这些年里到过许多国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小孩。 目送这支队伍进入田川家之后,天草四郎才向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起这小孩的身份。 “田川少爷你都不知道?是才从外地来的吧?”被他问到的这人立刻便道破了天草四郎的底细。 天草四郎笑道:“是啊,刚到平户两天……这位田川少爷来头很大吗?” 那人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天草四郎一眼,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当然很大!松浦大人座下最有实力的家臣就是田川氏,而田川少爷成年之后就会继任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今后就是平户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田川少爷的名讳是?”天草四郎继续问道。 “田川七左卫门。”这支车队径直来到田川家的大门前,前后各有数名骑马武士担任护卫,看这阵势绝非普通人物。天草四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田川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出行归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停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车队停下来之后,从居中那辆看起来最大也最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外貌只有十二三岁,身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少年,但其举手投足却颇有威势,走路时双手倒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而身后的数名侍从都是躬着身子跟着,场面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天草四郎离开日本这些年里到过许多国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小孩。 目送这支队伍进入田川家之后,天草四郎才向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起这小孩的身份。 “田川少爷你都不知道?是才从外地来的吧?”被他问到的这人立刻便道破了天草四郎的底细。 天草四郎笑道:“是啊,刚到平户两天……这位田川少爷来头很大吗?” 那人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天草四郎一眼,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当然很大!松浦大人座下最有实力的家臣就是田川氏,而田川少爷成年之后就会继任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今后就是平户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田川少爷的名讳是?”天草四郎继续问道。 “田川七左卫门。”这支车队径直来到田川家的大门前,前后各有数名骑马武士担任护卫,看这阵势绝非普通人物。天草四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田川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出行归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停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车队停下来之后,从居中那辆看起来最大也最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外貌只有十二三岁,身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少年,但其举手投足却颇有威势,走路时双手倒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而身后的数名侍从都是躬着身子跟着,场面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天草四郎离开日本这些年里到过许多国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小孩。 目送这支队伍进入田川家之后,天草四郎才向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起这小孩的身份。 “田川少爷你都不知道?是才从外地来的吧?”被他问到的这人立刻便道破了天草四郎的底细。 天草四郎笑道:“是啊,刚到平户两天……这位田川少爷来头很大吗?” 那人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天草四郎一眼,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当然很大!松浦大人座下最有实力的家臣就是田川氏,而田川少爷成年之后就会继任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今后就是平户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田川少爷的名讳是?”天草四郎继续问道。 “田川七左卫门。”这支车队径直来到田川家的大门前,前后各有数名骑马武士担任护卫,看这阵势绝非普通人物。天草四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田川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出行归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停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车队停下来之后,从居中那辆看起来最大也最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外貌只有十二三岁,身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少年,但其举手投足却颇有威势,走路时双手倒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而身后的数名侍从都是躬着身子跟着,场面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天草四郎离开日本这些年里到过许多国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小孩。 目送这支队伍进入田川家之后,天草四郎才向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起这小孩的身份。 “田川少爷你都不知道?是才从外地来的吧?”被他问到的这人立刻便道破了天草四郎的底细。 天草四郎笑道:“是啊,刚到平户两天……这位田川少爷来头很大吗?” 那人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天草四郎一眼,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当然很大!松浦大人座下最有实力的家臣就是田川氏,而田川少爷成年之后就会继任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今后就是平户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田川少爷的名讳是?”天草四郎继续问道。 “田川七左卫门。”这支车队径直来到田川家的大门前,前后各有数名骑马武士担任护卫,看这阵势绝非普通人物。天草四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田川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出行归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停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车队停下来之后,从居中那辆看起来最大也最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外貌只有十二三岁,身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少年,但其举手投足却颇有威势,走路时双手倒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而身后的数名侍从都是躬着身子跟着,场面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天草四郎离开日本这些年里到过许多国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小孩。 目送这支队伍进入田川家之后,天草四郎才向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起这小孩的身份。 “田川少爷你都不知道?是才从外地来的吧?”被他问到的这人立刻便道破了天草四郎的底细。 天草四郎笑道:“是啊,刚到平户两天……这位田川少爷来头很大吗?” 那人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天草四郎一眼,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当然很大!松浦大人座下最有实力的家臣就是田川氏,而田川少爷成年之后就会继任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今后就是平户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田川少爷的名讳是?”天草四郎继续问道。 “田川七左卫门。”这支车队径直来到田川家的大门前,前后各有数名骑马武士担任护卫,看这阵势绝非普通人物。天草四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田川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出行归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停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车队停下来之后,从居中那辆看起来最大也最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外貌只有十二三岁,身着一身黑色服饰的少年,但其举手投足却颇有威势,走路时双手倒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而身后的数名侍从都是躬着身子跟着,场面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天草四郎离开日本这些年里到过许多国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小孩。 目送这支队伍进入田川家之后,天草四郎才向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起这小孩的身份。 “田川少爷你都不知道?是才从外地来的吧?”被他问到的这人立刻便道破了天草四郎的底细。 天草四郎笑道:“是啊,刚到平户两天……这位田川少爷来头很大吗?” 那人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天草四郎一眼,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当然很大!松浦大人座下最有实力的家臣就是田川氏,而田川少爷成年之后就会继任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今后就是平户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田川少爷的名讳是?”天草四郎继续问道。 “田川七左卫门。” 第208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天草四郎估计这地方应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所以他没有冒然尝试进入这个村落,而是先在附近的山林中潜伏下来,对这个地方进行仔细的观察。 隐藏在山沟里的冶炼作坊其实生产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个冶炼炉,如果要与海汉在昌化建立的冶炼基地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不过考虑到平户藩统治下的地域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水平,也不太可能兴建起昌化那种规模的冶炼基地,加之这里据说还有军工生产任务,那就更不能把生产规模弄得太大,以免引起德川幕府的猜忌。 果然很快天草四郎就发现了在黑夜中游走于几处冶炼炉之间的数名武装人员,这些人走走停停,看样子应该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他势单力孤又对环境不熟,当下更是不能冒险上前活动了,只能凭借经验来观察这个区域的动向,看看是否能找到生产火炮的迹象——这也是他连夜摸到此地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要比他预计的更为困难,夜色中很难分辨哪里才是仓库,根本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行动。天草四郎在山里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收获,随着环境温度的降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应该很难坚持在这地方待上一整晚,安全起见只能选择先撤回平户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再说。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天草四郎估计这地方应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所以他没有冒然尝试进入这个村落,而是先在附近的山林中潜伏下来,对这个地方进行仔细的观察。 隐藏在山沟里的冶炼作坊其实生产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个冶炼炉,如果要与海汉在昌化建立的冶炼基地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不过考虑到平户藩统治下的地域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水平,也不太可能兴建起昌化那种规模的冶炼基地,加之这里据说还有军工生产任务,那就更不能把生产规模弄得太大,以免引起德川幕府的猜忌。 果然很快天草四郎就发现了在黑夜中游走于几处冶炼炉之间的数名武装人员,这些人走走停停,看样子应该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他势单力孤又对环境不熟,当下更是不能冒险上前活动了,只能凭借经验来观察这个区域的动向,看看是否能找到生产火炮的迹象——这也是他连夜摸到此地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要比他预计的更为困难,夜色中很难分辨哪里才是仓库,根本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行动。天草四郎在山里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收获,随着环境温度的降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应该很难坚持在这地方待上一整晚,安全起见只能选择先撤回平户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再说。天草四郎估计这地方应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所以他没有冒然尝试进入这个村落,而是先在附近的山林中潜伏下来,对这个地方进行仔细的观察。 隐藏在山沟里的冶炼作坊其实生产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个冶炼炉,如果要与海汉在昌化建立的冶炼基地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不过考虑到平户藩统治下的地域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水平,也不太可能兴建起昌化那种规模的冶炼基地,加之这里据说还有军工生产任务,那就更不能把生产规模弄得太大,以免引起德川幕府的猜忌。 果然很快天草四郎就发现了在黑夜中游走于几处冶炼炉之间的数名武装人员,这些人走走停停,看样子应该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他势单力孤又对环境不熟,当下更是不能冒险上前活动了,只能凭借经验来观察这个区域的动向,看看是否能找到生产火炮的迹象——这也是他连夜摸到此地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要比他预计的更为困难,夜色中很难分辨哪里才是仓库,根本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行动。天草四郎在山里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收获,随着环境温度的降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应该很难坚持在这地方待上一整晚,安全起见只能选择先撤回平户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再说。天草四郎估计这地方应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所以他没有冒然尝试进入这个村落,而是先在附近的山林中潜伏下来,对这个地方进行仔细的观察。 隐藏在山沟里的冶炼作坊其实生产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个冶炼炉,如果要与海汉在昌化建立的冶炼基地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不过考虑到平户藩统治下的地域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水平,也不太可能兴建起昌化那种规模的冶炼基地,加之这里据说还有军工生产任务,那就更不能把生产规模弄得太大,以免引起德川幕府的猜忌。 果然很快天草四郎就发现了在黑夜中游走于几处冶炼炉之间的数名武装人员,这些人走走停停,看样子应该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他势单力孤又对环境不熟,当下更是不能冒险上前活动了,只能凭借经验来观察这个区域的动向,看看是否能找到生产火炮的迹象——这也是他连夜摸到此地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要比他预计的更为困难,夜色中很难分辨哪里才是仓库,根本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行动。天草四郎在山里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收获,随着环境温度的降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应该很难坚持在这地方待上一整晚,安全起见只能选择先撤回平户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再说。天草四郎估计这地方应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所以他没有冒然尝试进入这个村落,而是先在附近的山林中潜伏下来,对这个地方进行仔细的观察。 隐藏在山沟里的冶炼作坊其实生产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个冶炼炉,如果要与海汉在昌化建立的冶炼基地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不过考虑到平户藩统治下的地域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水平,也不太可能兴建起昌化那种规模的冶炼基地,加之这里据说还有军工生产任务,那就更不能把生产规模弄得太大,以免引起德川幕府的猜忌。 果然很快天草四郎就发现了在黑夜中游走于几处冶炼炉之间的数名武装人员,这些人走走停停,看样子应该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他势单力孤又对环境不熟,当下更是不能冒险上前活动了,只能凭借经验来观察这个区域的动向,看看是否能找到生产火炮的迹象——这也是他连夜摸到此地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要比他预计的更为困难,夜色中很难分辨哪里才是仓库,根本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行动。天草四郎在山里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收获,随着环境温度的降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应该很难坚持在这地方待上一整晚,安全起见只能选择先撤回平户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再说。天草四郎估计这地方应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所以他没有冒然尝试进入这个村落,而是先在附近的山林中潜伏下来,对这个地方进行仔细的观察。 隐藏在山沟里的冶炼作坊其实生产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个冶炼炉,如果要与海汉在昌化建立的冶炼基地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不过考虑到平户藩统治下的地域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水平,也不太可能兴建起昌化那种规模的冶炼基地,加之这里据说还有军工生产任务,那就更不能把生产规模弄得太大,以免引起德川幕府的猜忌。 果然很快天草四郎就发现了在黑夜中游走于几处冶炼炉之间的数名武装人员,这些人走走停停,看样子应该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他势单力孤又对环境不熟,当下更是不能冒险上前活动了,只能凭借经验来观察这个区域的动向,看看是否能找到生产火炮的迹象——这也是他连夜摸到此地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要比他预计的更为困难,夜色中很难分辨哪里才是仓库,根本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行动。天草四郎在山里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收获,随着环境温度的降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应该很难坚持在这地方待上一整晚,安全起见只能选择先撤回平户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再说。天草四郎估计这地方应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所以他没有冒然尝试进入这个村落,而是先在附近的山林中潜伏下来,对这个地方进行仔细的观察。 隐藏在山沟里的冶炼作坊其实生产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个冶炼炉,如果要与海汉在昌化建立的冶炼基地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不过考虑到平户藩统治下的地域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水平,也不太可能兴建起昌化那种规模的冶炼基地,加之这里据说还有军工生产任务,那就更不能把生产规模弄得太大,以免引起德川幕府的猜忌。 果然很快天草四郎就发现了在黑夜中游走于几处冶炼炉之间的数名武装人员,这些人走走停停,看样子应该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他势单力孤又对环境不熟,当下更是不能冒险上前活动了,只能凭借经验来观察这个区域的动向,看看是否能找到生产火炮的迹象——这也是他连夜摸到此地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要比他预计的更为困难,夜色中很难分辨哪里才是仓库,根本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行动。天草四郎在山里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收获,随着环境温度的降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应该很难坚持在这地方待上一整晚,安全起见只能选择先撤回平户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再说。天草四郎估计这地方应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所以他没有冒然尝试进入这个村落,而是先在附近的山林中潜伏下来,对这个地方进行仔细的观察。 隐藏在山沟里的冶炼作坊其实生产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个冶炼炉,如果要与海汉在昌化建立的冶炼基地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不到。不过考虑到平户藩统治下的地域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水平,也不太可能兴建起昌化那种规模的冶炼基地,加之这里据说还有军工生产任务,那就更不能把生产规模弄得太大,以免引起德川幕府的猜忌。 果然很快天草四郎就发现了在黑夜中游走于几处冶炼炉之间的数名武装人员,这些人走走停停,看样子应该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他势单力孤又对环境不熟,当下更是不能冒险上前活动了,只能凭借经验来观察这个区域的动向,看看是否能找到生产火炮的迹象——这也是他连夜摸到此地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要比他预计的更为困难,夜色中很难分辨哪里才是仓库,根本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行动。天草四郎在山里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收获,随着环境温度的降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应该很难坚持在这地方待上一整晚,安全起见只能选择先撤回平户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再说。 第208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天草四郎回到港区后没有入住昨晚过夜的客栈,而是又另行找了一处地方住下来,以确保自己的行踪安全。回想这次进入平户的调查经过,可以称得上是收获颇丰,不仅发现了日本地方武装势力在悄悄组建武装舰队的事实,同时也对田川家族的状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但天草四郎还是有一件事没能理清头绪,那就是这个田川家族与十八芝余党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根据海汉之前所掌握的情报,郑芝龙在平户所娶的妻子田川松应该便是田川家族的成员,但郑芝龙殒命之后,田川家族对海汉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却是从未被关注过。如果不是近期的调查让海汉发现了指向田川家族的蛛丝马迹,那平户这边正在发生的各种事情还真会毫不费力地避开了海汉的注意。 而天草四郎在平户的所见所闻都显示出田川家族的实力非常强大,甚至有一点喧宾夺主的意味。他虽然目前只在这里待了两天三夜的时间,但已经觉得这平户藩的主人并非松浦氏,而是身为松浦氏家臣的田川氏了。 田川氏不仅拥有规模可观的商船船队和正在组建中的武装舰队,背后可能还有来自十八芝余党的支持,无论在商业还是军事领域,其实力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地方大名的家臣应有的水准,难道身为统治者的松浦氏真对其如此的放心,就这么坐视田川家族不断发展壮大? 这也是目前让天草四郎感到无法理解的一个问题。田川氏目前的所作所为,究竟只是在替松浦氏完成一些不便出面的特殊任务,还是已经打算要对其取而代之,成为平户藩的下一任统治者,他现在的确是看不明白。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田川氏既然还没有真正掌握平户藩的大权,那为何要急于在海外展开一系列的布局。要知道主动招惹海汉这种级别的对手,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掉自己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些基础。以田川氏目前的发展状况,如果能埋头苦干个十年八年,那成为日本列岛一方豪强应该不在话下,用一两代人的时间推翻幕府统治自己上位也有成事的可能。但就像当下这么急急忙忙地跳出来,那恐怕最终的结果就是折腾一圈下来什么机会都没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天草四郎回到港区后没有入住昨晚过夜的客栈,而是又另行找了一处地方住下来,以确保自己的行踪安全。回想这次进入平户的调查经过,可以称得上是收获颇丰,不仅发现了日本地方武装势力在悄悄组建武装舰队的事实,同时也对田川家族的状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但天草四郎还是有一件事没能理清头绪,那就是这个田川家族与十八芝余党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根据海汉之前所掌握的情报,郑芝龙在平户所娶的妻子田川松应该便是田川家族的成员,但郑芝龙殒命之后,田川家族对海汉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却是从未被关注过。如果不是近期的调查让海汉发现了指向田川家族的蛛丝马迹,那平户这边正在发生的各种事情还真会毫不费力地避开了海汉的注意。 而天草四郎在平户的所见所闻都显示出田川家族的实力非常强大,甚至有一点喧宾夺主的意味。他虽然目前只在这里待了两天三夜的时间,但已经觉得这平户藩的主人并非松浦氏,而是身为松浦氏家臣的田川氏了。 田川氏不仅拥有规模可观的商船船队和正在组建中的武装舰队,背后可能还有来自十八芝余党的支持,无论在商业还是军事领域,其实力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地方大名的家臣应有的水准,难道身为统治者的松浦氏真对其如此的放心,就这么坐视田川家族不断发展壮大? 这也是目前让天草四郎感到无法理解的一个问题。田川氏目前的所作所为,究竟只是在替松浦氏完成一些不便出面的特殊任务,还是已经打算要对其取而代之,成为平户藩的下一任统治者,他现在的确是看不明白。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田川氏既然还没有真正掌握平户藩的大权,那为何要急于在海外展开一系列的布局。要知道主动招惹海汉这种级别的对手,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掉自己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些基础。以田川氏目前的发展状况,如果能埋头苦干个十年八年,那成为日本列岛一方豪强应该不在话下,用一两代人的时间推翻幕府统治自己上位也有成事的可能。但就像当下这么急急忙忙地跳出来,那恐怕最终的结果就是折腾一圈下来什么机会都没了。 天草四郎回到港区后没有入住昨晚过夜的客栈,而是又另行找了一处地方住下来,以确保自己的行踪安全。回想这次进入平户的调查经过,可以称得上是收获颇丰,不仅发现了日本地方武装势力在悄悄组建武装舰队的事实,同时也对田川家族的状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但天草四郎还是有一件事没能理清头绪,那就是这个田川家族与十八芝余党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根据海汉之前所掌握的情报,郑芝龙在平户所娶的妻子田川松应该便是田川家族的成员,但郑芝龙殒命之后,田川家族对海汉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却是从未被关注过。如果不是近期的调查让海汉发现了指向田川家族的蛛丝马迹,那平户这边正在发生的各种事情还真会毫不费力地避开了海汉的注意。 而天草四郎在平户的所见所闻都显示出田川家族的实力非常强大,甚至有一点喧宾夺主的意味。他虽然目前只在这里待了两天三夜的时间,但已经觉得这平户藩的主人并非松浦氏,而是身为松浦氏家臣的田川氏了。 田川氏不仅拥有规模可观的商船船队和正在组建中的武装舰队,背后可能还有来自十八芝余党的支持,无论在商业还是军事领域,其实力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地方大名的家臣应有的水准,难道身为统治者的松浦氏真对其如此的放心,就这么坐视田川家族不断发展壮大? 这也是目前让天草四郎感到无法理解的一个问题。田川氏目前的所作所为,究竟只是在替松浦氏完成一些不便出面的特殊任务,还是已经打算要对其取而代之,成为平户藩的下一任统治者,他现在的确是看不明白。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田川氏既然还没有真正掌握平户藩的大权,那为何要急于在海外展开一系列的布局。要知道主动招惹海汉这种级别的对手,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掉自己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些基础。以田川氏目前的发展状况,如果能埋头苦干个十年八年,那成为日本列岛一方豪强应该不在话下,用一两代人的时间推翻幕府统治自己上位也有成事的可能。但就像当下这么急急忙忙地跳出来,那恐怕最终的结果就是折腾一圈下来什么机会都没了。 天草四郎回到港区后没有入住昨晚过夜的客栈,而是又另行找了一处地方住下来,以确保自己的行踪安全。回想这次进入平户的调查经过,可以称得上是收获颇丰,不仅发现了日本地方武装势力在悄悄组建武装舰队的事实,同时也对田川家族的状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但天草四郎还是有一件事没能理清头绪,那就是这个田川家族与十八芝余党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根据海汉之前所掌握的情报,郑芝龙在平户所娶的妻子田川松应该便是田川家族的成员,但郑芝龙殒命之后,田川家族对海汉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却是从未被关注过。如果不是近期的调查让海汉发现了指向田川家族的蛛丝马迹,那平户这边正在发生的各种事情还真会毫不费力地避开了海汉的注意。 而天草四郎在平户的所见所闻都显示出田川家族的实力非常强大,甚至有一点喧宾夺主的意味。他虽然目前只在这里待了两天三夜的时间,但已经觉得这平户藩的主人并非松浦氏,而是身为松浦氏家臣的田川氏了。 田川氏不仅拥有规模可观的商船船队和正在组建中的武装舰队,背后可能还有来自十八芝余党的支持,无论在商业还是军事领域,其实力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地方大名的家臣应有的水准,难道身为统治者的松浦氏真对其如此的放心,就这么坐视田川家族不断发展壮大? 这也是目前让天草四郎感到无法理解的一个问题。田川氏目前的所作所为,究竟只是在替松浦氏完成一些不便出面的特殊任务,还是已经打算要对其取而代之,成为平户藩的下一任统治者,他现在的确是看不明白。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田川氏既然还没有真正掌握平户藩的大权,那为何要急于在海外展开一系列的布局。要知道主动招惹海汉这种级别的对手,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掉自己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些基础。以田川氏目前的发展状况,如果能埋头苦干个十年八年,那成为日本列岛一方豪强应该不在话下,用一两代人的时间推翻幕府统治自己上位也有成事的可能。但就像当下这么急急忙忙地跳出来,那恐怕最终的结果就是折腾一圈下来什么机会都没了。 天草四郎回到港区后没有入住昨晚过夜的客栈,而是又另行找了一处地方住下来,以确保自己的行踪安全。回想这次进入平户的调查经过,可以称得上是收获颇丰,不仅发现了日本地方武装势力在悄悄组建武装舰队的事实,同时也对田川家族的状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但天草四郎还是有一件事没能理清头绪,那就是这个田川家族与十八芝余党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根据海汉之前所掌握的情报,郑芝龙在平户所娶的妻子田川松应该便是田川家族的成员,但郑芝龙殒命之后,田川家族对海汉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却是从未被关注过。如果不是近期的调查让海汉发现了指向田川家族的蛛丝马迹,那平户这边正在发生的各种事情还真会毫不费力地避开了海汉的注意。 而天草四郎在平户的所见所闻都显示出田川家族的实力非常强大,甚至有一点喧宾夺主的意味。他虽然目前只在这里待了两天三夜的时间,但已经觉得这平户藩的主人并非松浦氏,而是身为松浦氏家臣的田川氏了。 田川氏不仅拥有规模可观的商船船队和正在组建中的武装舰队,背后可能还有来自十八芝余党的支持,无论在商业还是军事领域,其实力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地方大名的家臣应有的水准,难道身为统治者的松浦氏真对其如此的放心,就这么坐视田川家族不断发展壮大? 这也是目前让天草四郎感到无法理解的一个问题。田川氏目前的所作所为,究竟只是在替松浦氏完成一些不便出面的特殊任务,还是已经打算要对其取而代之,成为平户藩的下一任统治者,他现在的确是看不明白。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田川氏既然还没有真正掌握平户藩的大权,那为何要急于在海外展开一系列的布局。要知道主动招惹海汉这种级别的对手,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掉自己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些基础。以田川氏目前的发展状况,如果能埋头苦干个十年八年,那成为日本列岛一方豪强应该不在话下,用一两代人的时间推翻幕府统治自己上位也有成事的可能。但就像当下这么急急忙忙地跳出来,那恐怕最终的结果就是折腾一圈下来什么机会都没了。 第208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有人在此之前告诉他们,日本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有可能会成为区域海上霸主的有力争夺者,他们大概会觉得这肯定是在开玩笑。毕竟要实现这种目标就得拥有强大的海上武装,而组建武装舰队对任何一国来说都是相当烧钱的项目,即便是强如海汉,也只能循序渐进地推动海军编制的扩充,花费十年时间才建立起在东亚大陆沿岸的海上霸权。 像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军工技术水平,理论上都会比较有限,在实地调查之前,海汉军方肯定不会主动将其视作竞争对手。但十八芝余党这个变数的出现,让平户藩拥有了更多的发展资本,海外贸易渠道、造船技术、军工技术、各种岗位上的专业人员……这些平户藩原本并不具备的条件,大概也只有十八芝余党能设法为其提供了。 但不管此事背后的主导者究竟是谁,海汉都不可能坐视这支武装舰队发展成型,这不仅仅是军方的态度,等执委会了解到这边的调查进展之后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接下来这几个月有事情做了啊!”王汤姆打趣道:“打完这一场,正好换防了!” 目前驻防在大同江基地的海军部队都是去年五月从南方各地调集而来,算起来还有一两个月便满一年了,届时驻军便会陆陆续续开始换防去别的地方驻守,大概率会被调回南方,而如今南方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到时候这些部队可就没多少执行作战任务的机会了。 钱天敦应道:“打是可以打,但要控制好尺度,如果变成国战,那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海汉执委会对日本列岛一向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这里不但孤悬海外,而且地形多山,又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矿产资源可供开发,海汉更愿意将有限资源集中到大陆海岸线附近进行经营,以获取更好的收益回报。如果不是这次查案查到平户藩这边,海汉甚至都没怎么留意日本的发展状况。 王汤姆对钱天敦的看法表示里赞同:“就算要打,那也是针对平户藩的武装舰队,没有必要招惹德川幕府。” 与地方势力作战跟与国家交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日本虽然算不上强国,但也没有主动招惹的必要。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果有人在此之前告诉他们,日本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有可能会成为区域海上霸主的有力争夺者,他们大概会觉得这肯定是在开玩笑。毕竟要实现这种目标就得拥有强大的海上武装,而组建武装舰队对任何一国来说都是相当烧钱的项目,即便是强如海汉,也只能循序渐进地推动海军编制的扩充,花费十年时间才建立起在东亚大陆沿岸的海上霸权。 像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军工技术水平,理论上都会比较有限,在实地调查之前,海汉军方肯定不会主动将其视作竞争对手。但十八芝余党这个变数的出现,让平户藩拥有了更多的发展资本,海外贸易渠道、造船技术、军工技术、各种岗位上的专业人员……这些平户藩原本并不具备的条件,大概也只有十八芝余党能设法为其提供了。 但不管此事背后的主导者究竟是谁,海汉都不可能坐视这支武装舰队发展成型,这不仅仅是军方的态度,等执委会了解到这边的调查进展之后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接下来这几个月有事情做了啊!”王汤姆打趣道:“打完这一场,正好换防了!” 目前驻防在大同江基地的海军部队都是去年五月从南方各地调集而来,算起来还有一两个月便满一年了,届时驻军便会陆陆续续开始换防去别的地方驻守,大概率会被调回南方,而如今南方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到时候这些部队可就没多少执行作战任务的机会了。 钱天敦应道:“打是可以打,但要控制好尺度,如果变成国战,那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海汉执委会对日本列岛一向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这里不但孤悬海外,而且地形多山,又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矿产资源可供开发,海汉更愿意将有限资源集中到大陆海岸线附近进行经营,以获取更好的收益回报。如果不是这次查案查到平户藩这边,海汉甚至都没怎么留意日本的发展状况。 王汤姆对钱天敦的看法表示里赞同:“就算要打,那也是针对平户藩的武装舰队,没有必要招惹德川幕府。” 与地方势力作战跟与国家交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日本虽然算不上强国,但也没有主动招惹的必要。如果有人在此之前告诉他们,日本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有可能会成为区域海上霸主的有力争夺者,他们大概会觉得这肯定是在开玩笑。毕竟要实现这种目标就得拥有强大的海上武装,而组建武装舰队对任何一国来说都是相当烧钱的项目,即便是强如海汉,也只能循序渐进地推动海军编制的扩充,花费十年时间才建立起在东亚大陆沿岸的海上霸权。 像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军工技术水平,理论上都会比较有限,在实地调查之前,海汉军方肯定不会主动将其视作竞争对手。但十八芝余党这个变数的出现,让平户藩拥有了更多的发展资本,海外贸易渠道、造船技术、军工技术、各种岗位上的专业人员……这些平户藩原本并不具备的条件,大概也只有十八芝余党能设法为其提供了。 但不管此事背后的主导者究竟是谁,海汉都不可能坐视这支武装舰队发展成型,这不仅仅是军方的态度,等执委会了解到这边的调查进展之后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接下来这几个月有事情做了啊!”王汤姆打趣道:“打完这一场,正好换防了!” 目前驻防在大同江基地的海军部队都是去年五月从南方各地调集而来,算起来还有一两个月便满一年了,届时驻军便会陆陆续续开始换防去别的地方驻守,大概率会被调回南方,而如今南方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到时候这些部队可就没多少执行作战任务的机会了。 钱天敦应道:“打是可以打,但要控制好尺度,如果变成国战,那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海汉执委会对日本列岛一向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这里不但孤悬海外,而且地形多山,又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矿产资源可供开发,海汉更愿意将有限资源集中到大陆海岸线附近进行经营,以获取更好的收益回报。如果不是这次查案查到平户藩这边,海汉甚至都没怎么留意日本的发展状况。 王汤姆对钱天敦的看法表示里赞同:“就算要打,那也是针对平户藩的武装舰队,没有必要招惹德川幕府。” 与地方势力作战跟与国家交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日本虽然算不上强国,但也没有主动招惹的必要。如果有人在此之前告诉他们,日本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有可能会成为区域海上霸主的有力争夺者,他们大概会觉得这肯定是在开玩笑。毕竟要实现这种目标就得拥有强大的海上武装,而组建武装舰队对任何一国来说都是相当烧钱的项目,即便是强如海汉,也只能循序渐进地推动海军编制的扩充,花费十年时间才建立起在东亚大陆沿岸的海上霸权。 像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军工技术水平,理论上都会比较有限,在实地调查之前,海汉军方肯定不会主动将其视作竞争对手。但十八芝余党这个变数的出现,让平户藩拥有了更多的发展资本,海外贸易渠道、造船技术、军工技术、各种岗位上的专业人员……这些平户藩原本并不具备的条件,大概也只有十八芝余党能设法为其提供了。 但不管此事背后的主导者究竟是谁,海汉都不可能坐视这支武装舰队发展成型,这不仅仅是军方的态度,等执委会了解到这边的调查进展之后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接下来这几个月有事情做了啊!”王汤姆打趣道:“打完这一场,正好换防了!” 目前驻防在大同江基地的海军部队都是去年五月从南方各地调集而来,算起来还有一两个月便满一年了,届时驻军便会陆陆续续开始换防去别的地方驻守,大概率会被调回南方,而如今南方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到时候这些部队可就没多少执行作战任务的机会了。 钱天敦应道:“打是可以打,但要控制好尺度,如果变成国战,那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海汉执委会对日本列岛一向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这里不但孤悬海外,而且地形多山,又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矿产资源可供开发,海汉更愿意将有限资源集中到大陆海岸线附近进行经营,以获取更好的收益回报。如果不是这次查案查到平户藩这边,海汉甚至都没怎么留意日本的发展状况。 王汤姆对钱天敦的看法表示里赞同:“就算要打,那也是针对平户藩的武装舰队,没有必要招惹德川幕府。” 与地方势力作战跟与国家交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日本虽然算不上强国,但也没有主动招惹的必要。如果有人在此之前告诉他们,日本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有可能会成为区域海上霸主的有力争夺者,他们大概会觉得这肯定是在开玩笑。毕竟要实现这种目标就得拥有强大的海上武装,而组建武装舰队对任何一国来说都是相当烧钱的项目,即便是强如海汉,也只能循序渐进地推动海军编制的扩充,花费十年时间才建立起在东亚大陆沿岸的海上霸权。 像平户藩这样的地方势力,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军工技术水平,理论上都会比较有限,在实地调查之前,海汉军方肯定不会主动将其视作竞争对手。但十八芝余党这个变数的出现,让平户藩拥有了更多的发展资本,海外贸易渠道、造船技术、军工技术、各种岗位上的专业人员……这些平户藩原本并不具备的条件,大概也只有十八芝余党能设法为其提供了。 但不管此事背后的主导者究竟是谁,海汉都不可能坐视这支武装舰队发展成型,这不仅仅是军方的态度,等执委会了解到这边的调查进展之后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接下来这几个月有事情做了啊!”王汤姆打趣道:“打完这一场,正好换防了!” 目前驻防在大同江基地的海军部队都是去年五月从南方各地调集而来,算起来还有一两个月便满一年了,届时驻军便会陆陆续续开始换防去别的地方驻守,大概率会被调回南方,而如今南方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到时候这些部队可就没多少执行作战任务的机会了。 钱天敦应道:“打是可以打,但要控制好尺度,如果变成国战,那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海汉执委会对日本列岛一向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这里不但孤悬海外,而且地形多山,又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矿产资源可供开发,海汉更愿意将有限资源集中到大陆海岸线附近进行经营,以获取更好的收益回报。如果不是这次查案查到平户藩这边,海汉甚至都没怎么留意日本的发展状况。 王汤姆对钱天敦的看法表示里赞同:“就算要打,那也是针对平户藩的武装舰队,没有必要招惹德川幕府。” 与地方势力作战跟与国家交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日本虽然算不上强国,但也没有主动招惹的必要。 第208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天草四郎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一个问题,就是十八芝余党为何要主动投靠到田川氏麾下,并且带去了那么多有价值的资源助其发展,而加西亚所提供给的这个消息,无疑是让所有的问题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答。 出于种种原因,当年海汉在消灭十八芝之后,并未对郑芝龙等主要头目的家人作斩草除根式的剿杀,哪怕情报部门当时便知道郑芝龙还有家人在日本,也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去杜绝后患。这样的处理方式不能简单地用对错得失的标准去作评判,但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当初的心慈手软的确是给海汉留下了某些长期隐患。 作为首领人物,郑芝龙在十八芝内部的威望无疑非常高,即便是死后多年,也还有许多人愿意冲着这块招牌继续从事武装海商这个特殊行当。而由郑芝龙的后人来继承这项事业,对形形色色心有不甘的十八芝余党的确最具号召力,不管他们是怀着怎样的目的聚集到日本来,郑氏子弟这个身份所象征的权威正是这些人所需要的精神图腾。 而考虑到平户藩的特殊环境,他们当然也不能公然打出郑氏的旗号,所以对田川氏提供支持就成了一种折衷之后的效力方式。表面上这些人是听命于田川氏,但实际上他们仍然是在为郑氏家族效命。这似乎也能很好地解释为何田川氏的实力在近几年中极速扩张,甚至隐隐有了要取代藩主的迹象。 查清楚这档子事,要远比了解长崎的贸易状况重要得多,所以天草四郎毫不犹豫地调整了方向,希望加西亚提供更多有关于田川氏和郑氏后人的信息。 然而加西亚的消息来源也不是那么可靠,他跟田川氏的直接接触并不算多,所以很多消息其实是道听途说而来,真要让他说出具体的情况就给难住了。而加西亚得知天草四郎的身份后,又不敢随意编造假信息来蒙混过关,只能老老实实地告知天草四郎,自己所知的消息有限,并不清楚郑氏后人的具体状况。 天草四郎对此大感遗憾,如果能确认郑氏后人的消息,那么接下来的局面无疑会明朗许多,海汉也可以采取更有针对性的调查措施。但天草四郎有所不知的是,他先前在平户港所收集到的信息传回三亚后,已经是让海汉高层确认了某人的特殊身份。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田川七左卫门,又名田川次郎左卫门,郑芝龙次子,生于1626年,也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前一年,现年十二岁。他之所以姓田川而没有随父姓,是因为郑芝龙将他过继给了妻子田川氏的娘家。不过这个田川七左卫门是怎么变成了田川氏的家主继承人,我们目前还缺乏相关的信息,只能猜测这或许是跟十八芝余党的支持有关。” 在收到来自平户的侦察报告之后,情报部门已经对其中的一些关键信息进行了核实,特别是像报告中提到的“田川七左卫门”这种有名有姓的人物,何夕专门使用大数据库的资料作了检索,结果竟然真的是确有其人,而且借由资料便确认了其另一重让海汉更感兴趣的身份,并在安全会议上就此向执委会进行了汇报。 颜楚杰道:“既然确定了这个人是郑芝龙的次子,那十八芝余党选择平户藩作为重新起事的基地就说得通了。他们在当地造船铸炮,秘密组建武装舰队,看样子是想要在日本重现十八芝的辉煌啊!” “如果只是在日本,那倒也罢了,不过他们的野心大概不会把活动范围限制在日本周围。”陶东来沉吟道:“从他们之前在大明东南的布局来看,大概大明这边的沿海富庶地区才是这些人真正的目标。” 如果从去年十月朝鲜世子环岛考察时发生的袭击未遂时间开始算起,迄今的五个月时间里,海汉在南起三亚北至辽东的广阔地域内查获了数起与这伙人有着直接或间接关系的案件。一开始海汉只是将其当作了武器走私来处理,但随着掌握的线索越来越多,情报机关也逐渐意识到幕后主使者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通过走私军火来获取经济收益而已。 等到时机成熟之后,这伙人会选择先在哪边举事还不好说,但很显然他们不太可能会放弃花费大量资源和时间在大明沿海地区作出的部署。当然了,如今海汉已经开始动手清除这伙人在大明沿海布下的各种机构,他们即便不愿主动放弃,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重建起类似的络了。 而执委会目前所需作出判断的是,这支以十八芝余党和郑氏家人为基础的武装势力,是否会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对海汉产生威胁。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海汉就有必要安排出兵消除这个隐患。 “从前线侦察的情况来看,这伙人已经掌握了铸造西式火炮的技术,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很可能他们也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批量制造火枪的技术,不管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都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白克思从军工技术的角度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他的潜台词就是这伙人如果能自行制造枪炮了,那么即便海汉设法在南边封锁通往西班牙殖民地的海上航道,也依然无法阻止跨国军火走私贸易的继续进行。 “别忘了,他们还有造船能力。”代表交通部出席会议的越之云补充道:“一支不为世人所知的武装舰队,胆子稍微大一点,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了,我有理由相信这会对我国的北方航线造成威胁。” 海汉在大明北部驻扎的兵力其实不少,但由于客观环境所限,海汉在北方海域控制的港口要比南方少得多,长江以北就只有山东芝罘港和辽东旅顺港两个港口,到去年下半年才又多了一个位置并不在主要贸易航线上的大同江军港。把这条分界线再向南拉到福建海峡以北,也仅仅只多了一个舟山定海港而已。 这种局面就使得通往北方大陆地区的航线有大部分航段其实是处在海军的保护范围之外,大明有种种顾虑使其不太敢对海汉的船只下手,但日本方面并未与海汉建立任何的官方关系,加上平户藩那地方又是传统的倭寇老巢,对他们来说可就没什么顾忌可言了。更何况那支在平户组建中的武装舰队还是以中式帆船为主,到时候出事都很难将其跟日本那边联想到一起,如果再使点花招嫁祸给大明,说不定还真能起到误导海汉的效果。 陶东来道:“那以我们目前在北方部署的兵力,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颜楚杰应道:“兵力其实是绰绰有余的,即便不动用辽东金州和山东登州两地的驻军,仅凭朝鲜大同江基地和浙江定海港两地的驻军也足以完成作战任务。这两地都各有一支齐装满编的舰队可在短时间内完成备战,并且大同江基地还驻扎着特战团和海军陆战队可以担当登陆作战的任务,兵力应该足够把整个平户岛给打下来了。当然了,对于对方的军力状况,我们还需要再作进一步的核实。” 颜楚杰的语气信心满满,毕竟现在海汉军最精锐的几支作战部队几乎都驻扎在北方,而且距离去年的朝鲜战事结束也过去了半年多时间,早就已经休整完毕,完全可以执行新的作战任务了。 颜楚杰估算海陆两军出动四五千人没有问题,而这样的兵力规模应该已大大经超过了平户藩的总兵力,再考虑到双方在武器装备和战法方面的差距,基本上不会给对方留下什么翻盘的机会了。 当然了,作为一支常胜军,海汉军方现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所需考虑的问题可不只是如何打胜仗而已了,还需要考虑如何以最高的作战效率,最少的人员伤亡,最低的军费消耗,去取得执委会所需要的战果。打胜仗不难,但要打一场能让海汉各方都觉得满意的胜仗,那还是要军方下一些工夫才行的。 而且像这种针对海外目标的作战,如果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消灭对手而非扩展占领区,那么发动这种战争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赢了战事亏了军费,而这往往也会成为一部分执委反对开战的理由。毕竟对以商为本的海汉来说,几乎所有事情都可以量化成经济收益来权衡利弊,如果经济上的亏损太大,那么就会被视为不划算的买卖,哪怕打仗也是同理。 果然反对的意见立刻便出现了,施耐德懒洋洋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了起来:“请问一下各位,打这一仗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实际的收益吗?我想你们应该都不会对平户岛那种小地方感兴趣吧?日本人现在并不想与外国扩大贸易合作,我们之前讨论过用武力打开日本国门的计划,也被证明很难在现阶段实现,所以仅仅只是为了消灭一个地方军阀就要发动一场战争,那各位有没有核算一下我们可能要为此所产生的费用?这可不是去年出兵朝鲜,会有朝鲜人替我们承担军费,打完仗甚至还能赚上一笔,打日本,我们就只能自己掏腰包了!” 颜楚杰皱眉道:“可这不是以经济利益为出发点的军事行动,那可是十八芝的余党,已经开始在给我们制造麻烦的敌对武装势力!” “《孙子兵法》里有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什么我们不尝试一下使用别的方式,比如说通过外交手段来向对方施压,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然后主动放弃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人曾经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他们应该很清楚被我们盯上了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他们一定要垂死挣扎,那到时候再动用军事手段也不迟吧。”施耐德试图说服其他人采用谈判的方式来解决当下的问题。 而执委会里的反战派中坚顾凯也毫不犹豫地对施耐德进行了声援:“战争是解决问题的极端手段,会带来很多的副作用,我们之前对十八芝发动的战争就没有彻底解决问题,这次如果再采取军事手段来解决平户藩的问题,我看也还是会治标不治本,很难彻底解决我国与十八芝余党之间的恩怨。我认为施耐德的想法是对的,我们要做的不应该是考虑如何去消灭对手,而是要让他们知难而退,自行放弃和我们作对的立场。如果他们不接受这种善意,那再换上大棒狠狠敲下去好了。” “你们说的这种方式有可能会让我军错过最好的战机。”颜楚杰摇头反对道:“现在情况是对方以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暴露在了我们的视野范围内,这个时候动手还能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但如果我们要采取谈判手段施压,那其实就是给他们留出了应对的时间。他们的确有可能会如你所愿主动放弃对抗,但也排除不了铤而走险的可能性,等那个时候我们再要动用军事手段来解决问题,未免就失了先机,可能需要付出更长的作战时间和更多的伤亡才能达到效果。” 主战派和主和派在这种会议上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已经算得上是这些年的常态了。不过其实这次争辩双方的基本立场倒是一致的,那就是平户藩的状况必须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并采取相应的手段进行处置。即便是主张和平解决问题的一派,也并不排斥在外交手段失效之后采取军事手段来打击对手。 但如果外交手段就能奏效,让对手慑于海汉的威势放弃对抗,那在这个过程中的确可以省下大笔的军费开支,避免战争所造成的人员伤亡,甚至有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海汉与十八芝之间的恩怨。所以这对于执委会的决策者们来说,也依然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案。 第2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事实上施耐德对于使用军事手段也并不是完全排斥,在此之前他甚至向执委会提过用武力迫使日本幕府同意通商的做法,只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客观环境条件不太适合这种手段,执委会最终没有赞同他的提议。施耐德认为如果军事恐吓能起到效果,那就不必再劳师动众对平户藩实施军事打击手段,而十八芝余党曾是海汉的手下败将,理论上他们应该很清楚自己在正面战场上绝无机会,选择通过和谈向海汉低头妥协,才是最为理智的对应。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通过和谈来解决海汉与十八芝余党之间的问题。对于前期投入了大量资源进行调查工作的情报部门和军方来说,和谈就意味着他们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些关键信息分享给外交部门,并且将解决问题的功劳拱手交给外交部门。除非和谈最终失败,他们才能得到再次登场收拾残局的机会,而到那时候对手已经有了更多的时间安排应对措施,处理起来肯定会比当下更为困难了。 散会之后,何夕刚刚登上马车正准备下令离开胜利堡,一名军官快步来到马车旁,向他的贴身护卫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迅速离开。那名护卫随即将军官传递的消息告知何夕,原来是颜楚杰邀他去某处会面。 何夕对此毫不意外,刚才开会期间颜楚杰跟主和派的几个人争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没有达成让执委会同意启用军事打击的目的,对这样的结果他肯定是不服的,现在要约见自己估计也是想要再商量一下如何解决目前的争端。 “在城区兜一圈,然后去颜部长家。”何夕打消了回安全部继续处理公务的念头,决定再去跟颜楚杰碰个头。何夕虽然也不是坚定的主战派,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更愿意跟军方站在同一立场。不过颜楚杰既然是私下约见他,那就说明不想让这次会面变成众人皆知的公开操作,所以他才下令先在城区转转,免得有人留意到自己的行踪。 颜楚杰的府邸离胜利堡其实不远,就在胜利堡北边的山脚下,占地面积不过二十余亩的一处小庄园。与他的海汉军统帅身份形成反差的是,这个庄园并不是一处戒备森严的堡垒,反倒是很像一个农庄,除了拉车和充当坐骑的几匹马之外,这里还养着不少别的家禽家畜,早年间砌的一个猪圈里现在还养着四头猪。庄园里还有七八亩地种着各种蔬果作物,基本上都是自产自销。 颜楚杰当然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打理这些农活,在这里干活的都是他的一些老部下,早年间因伤退伍,又没有家人照料生活,颜楚杰便索性收在身边,让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简单农活,也好给他们一个生计。后来军队的抚恤和退伍待遇虽然上去了,却还是有一些人感念旧情留在了这里继续干农活。 所以颜楚杰住处虽然明面上没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担任警卫,但实际上随便一个在这里种菜喂猪的憨厚汉子,很可能早年就是在战场上立过功受过奖的战斗英雄,他们在这里的身份既是农民,也兼职做着颜楚杰的私人护卫。 颜楚杰到这边第三年的时候娶了一名广州女子为妻,后来又娶了一个小妾,妻子生了儿子,小妾生了个女儿,所以他现在也算是儿女双全,生活美满,以至于最近这几年都不太主动申请到海外带兵打仗的任务了。 不过生活倒也没完全磨去颜楚杰身上的军人锐气,杀伐果断依然是他身上最明显的性格特征之一。海汉这几年在海外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有增无减,主要原因之一便是有颜楚杰为首的**人物从中推动。在颜楚杰看来,军事手段才是现阶段解决外部矛盾争端的最有效方式,而谈判不过是给冲突双方提供一个选择妥协的机会罢了。 当然在实际操作中,海汉作为一个国家所要作出的选择,也不能简单以军方的意志为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有各自的利益考量,也不会因为颜楚杰嗓门大拳头硬就会在关键问题上迁就军方。颜楚杰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军事手段的效果,还有各种声音背后的政治利益。会议室之外的一些私下会面和沟通,在海汉国政坛逐渐成熟的现今就越发成为了必要的手段。 何夕下车后发现除了颜楚杰的马车之外,还有另一辆高官专用的马车也停在了这里,看样子今天受邀的对象也并不止他一人。 很快他便在颜楚杰的房里见到了另外一位客人,负责军工事务的白克思。颜楚杰会邀请他倒也不算稀,毕竟与军方关系最为密切的部门,一个是情报,另一个就是军工了,算得上是同一阵营的利益相关方。 待勤务兵上了茶退出去之后,颜楚杰便主动提及了今天邀请他们私下会面的目的:“日本平户藩这个事,外交部门想寻求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我担心他们只会让问题越谈越多。我们在战场上都没完成的目标,他们竟然想通过谈判来达成,这不是痴人说梦吗?老白,老何,站在你们的立场上,来说说看法吧!” 白克思慢条斯理地应道:“老颜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我的立场,不就是跟你一样吗?该打仗的时候,我们军工口何时含糊过?” “我就知道老白你肯定靠得住,没话说!”颜楚杰对白克思的表态显得十分满意。 何夕一看这架势,自己不表态大概是不行了,笑了笑道:“这案子一开始是我们安全部负责的,后来军情局也参与进来了,但外交部从头到尾就打个酱油,这到了要收的时候,他们跳出来要抢功,那怎么能行!” 事实上从海外的调查工作开始,军方出动的力量在调查行动中所占的比重就越来越大,毕竟安全部在海外的人员编制规模十分有限,不可能像军方这样随时调动几百上千的人手参与到行动当中。到这次去日本执行调查任务的时候,所出动的人员就已经全部是军方所属,安全部完全只是充当看客了。不过何夕还是得把安全部的功先给占着,毕竟最早的时候还是安全部先发现了苗头,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安全部肯定是要算一份的。 颜楚杰点点头对何夕的说法表示了赞同:“老何说得对,我就觉得施耐德他们那帮人反对来反对去,最终就是为了要找机会凸显一下存在感。十八芝那伙人全是亡命徒,如果谈判就能让他们投降的话,他们又何必花这么大的工夫在大明沿海布局来对付我们。” 何夕道:“话虽如此,但我看陶总的反应,应该也是被他们说得有些心动,毕竟按照施耐德他们的说法,光是节省下来的开支就足够下一个年度百分之二十的军费预算了。” 颜楚杰对此表现得颇为不屑:“这个铁公鸡每年都想法设法要在军费预算里抠掉一部分,他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军队在海外开疆拓土,打击敌国,我国的对外贸易能做到今时今日的水平?去年出兵朝鲜的时候就跟我们唱反调,结果怎么样,这打完之后军费不都从朝鲜人手里又收回来了吗?打平户也是一样啊,那边好歹是个老贸易港了,我看油水应该比朝鲜还多,怎么可能会亏本!” 眼下没有外人在场,颜楚杰这话就说得十分露骨了。在他看来攻打平户藩的军费开支完全可以在交战过程中就从当地收回来,毕竟那地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贸易港,跟去年海汉出兵朝鲜所去到的那些被清军掠夺过一遍的地区完全不同。如果有必要的话,海汉军甚至可以在平户刮地三尺,把包括人口在内所有能运出平户的东西都全部带走,怎么算也不会亏了军费。 白克思闻言插话问道:“这么搞,会不会引发跟日本的全面战争?” 颜楚杰摇摇头道:“以平户藩这种地方武装的实力,战事哪持续得了那么久,顶多也就是幕府得到平户藩遭到外国武装入侵的消息,没等他们搞明白该向谁宣战,战争就已经结束了。如果日本国想跟我们打一场,那也大可试试,就怕他们的舰队到不了我们的地盘!” 颜楚杰对此看得很明白,海汉采取军事行动的目的在于消灭藏身在平户藩的隐患,而非与日本国展开全面战争,海汉军也不会在当地长期逗留,与日本武装部队进行无意义的缠斗。而以日本现有的军事实力,跨海西征大明或是南下直接攻击海汉本土,基本上都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实现,唯一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大概也就是欺负一下近邻朝鲜了。但攻打朝鲜又会伤及到九州这边与朝鲜有贸易往来的地方藩国利益,所以应该也很难执行到位。 在颜楚杰看来,攻打平户的军事风险其实是很低而且可控的,并且有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十八芝余党所造成的一系列问题,所以他才会坚持要以军事手段来解决当下的局面。 “但最终执委会还是要通过表决来确定最后的决议,目前愿意支持军方打这一仗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多。”何夕最终还是说出了让颜楚杰担心的客观现实。 除了施耐德和顾凯之外,目前有权参与表决的执委还有宁崎和农业部部长高欢两人应该也会支持谈判解决,这就意味着主和派在执委会的九票中已经确定占据了四票,只要再拿一票就能获胜。 而另一边只有颜楚杰和白克思立场明确地要求动用军事手段,何夕虽然可以参加执委会会议,但他却并非执委也无投票权,这也是当初设计权力结构时为避免特权部门干扰执委会决策所采取的一个手段。 还有目前立场不定的三票,分别来自于陶东来,越之云和周恒行。越之云在之前的会议上是更倾向于军方的选择,而周恒行从多年前的黎苗事务主管直到现在的三亚市长,一直都是以和稀泥见长,往往是脚踏两条船,立场摇摆不定。 因此对军方来说,起码需要争取到两票,而主和派则只需争取一票即能取胜,所以颜楚杰才会心急火燎地请他们私下碰面商议对策。 颜楚杰道:“这些人之所以还会对谈判手段心存幻想,主要还是因为事态没有发展到必须由军方出手控制的地步。试想一下如果说时间往后再推一两年,我们才察觉到了平户藩的异动,那时候对手可能已经拥有了超过二十条战船的武装舰队,并且在大明沿海地区布下了若干暗桩可以提供情报,让其能够在我海军的布防间歇中来回穿梭行动。南边有西班牙人,北边有清军,中间还有来自大明国内的各种民间武装,说不定还有来自朝鲜的叛乱,到时候一起动手给我们找麻烦,还有人会寄希望于跟对方谈判解决吗?” “但这些麻烦现在就已经被我们提前解决了大半,所以也不会出现你假设的这种困难局面了。”何夕提醒道。 颜楚杰点点头道:“没错,的确如你所说。对手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操控这么大的计划,所以才会在各个地方不断露出破绽,被我们一一化解了隐患。但执委会看待这些事情的严重程度,主要就是来自于我们的反馈,安全部、军情局,还有各地的相关单位,是这些部门发回三亚的信息综合到一起,才会让一部分人产生了可以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错觉。” 颜楚杰顿了顿,缓缓地说道:“而我认为,这些错觉是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去纠正的。” 何夕听到这话,脑子里顿时乱成一片,颜楚杰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却是已经听懂了,以技术手段纠正错觉,这说白了就是要以虚假情报欺骗执委会,让动用军事手段成为唯一选项。 第209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一直以来执委会对海外事务的决策,特别是需要动用军事手段的特殊状况,基本都是以情报部门和军方所提供的信息作为参考。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相关部门提供了错漏情报而导致决策出现偏差的情况,但这种失误都并非相关部门主动造成,也不存在误导执委会的意图。而颜楚杰现在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要突破这个禁忌,让情报部门利用手上的资源,有意识地引导执委会的决策方向。 这种行为的性质有多严重,身为安全部一把手的何夕自然心知肚明,如果按照他的职责,那就应该立刻劝说颜楚杰放弃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并且向执委会报告这种危险的情况。但这样做的后果也同样会很严重,得罪颜楚杰事小,搞不好会让执委会内部出现分裂,从而影响到海汉权力高层的稳定。 何夕正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便听颜楚杰接着说道:“老何,我知道你肯定会很为难,其实你也不用把这事往坏的方向去想,我们的职责是保证海汉这个国家能够高速、安全地发展,而我刚才所说的特别措施,也同样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的这些想法没有谋求个人利益的目的,也没有参杂任何私人恩怨,如果你认为我说这话有问题,那大可现在就回胜利堡检举我!一切为了海汉!” 一切为了海汉,这是高官们在就任执委时需当众宣誓的誓词,以此来获得穿越集团数百名成员对其的信任和支持。颜楚杰提起这句话,大概也是要借此来表明心意,打消何夕的疑虑。他知道如果得不到何夕的信任,那么这事就不可能继续实施了。 何夕没有立刻作声,这不是信不信得过颜楚杰的问题,而是事情的性质与他的职责有冲突。安全部的职能除了搜集国内外的各种情报之外,还有极为重要的一项便是保证国家制度的安全运行,不仅是高官们的人身安全要得到保障,海汉国的制度也必须按部就班地执行,不能轻易被人破坏。守护这一套制度,也是在守护国家的安全。 但现在颜楚杰要做的事情,显然是不合规矩的,所以何夕认为此举有可能将会影响到海汉的国家安全,也不是颜楚杰三言两语就能劝服。 “老何,老颜这个人做事没有私心杂念,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他坚持要采取军事手段来解决平户藩的问题,也完全是为了大局考虑,我觉得你不妨先听听他打算怎么做,再决定要不要支持他的做法。”白克思显然是对颜楚杰的打算已经有所了解了,旁敲侧击地劝说何夕不要急于否决颜楚杰的提议。 何夕终于开口道:“就算老颜的出发点是为国家着想,但方向就已经错了,这可是原则问题,怎么能拿出来讲条件?” 颜楚杰道:“那我换个说法好了,如果我们已经知道执委会要做的决定是错的,但还是听之任之,让国家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承担风险,甚至是蒙受巨大损失,那这样的默不作声就是对的做法吗?” 何夕面无表情地应道:“执委会决定的错与对,我没有上帝视角,无法做出评判。” 颜楚杰道:“话是这么说,但你是知情人,掌握的情况要比只听过几次报告的执委们多得多,你心里应该也明白,谈判并不能完全解决平户藩的问题,拖得越久,对我们的妨害反而越大。而且一旦展开谈判,情况出现变数的可能性还会增加,老何,你扪心自问一下,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颜楚杰所提及的是任何一国都难以避免会出现的问题,那就是属于外行人的高官会在某些专业领域替内行人作出决策。由于分工不同,执委会中的其他几名执委在平时工作中并没有多少接触军事领域的时候,他们对于这一系列事件的了解也都是源于情报部门和军方的汇报,的确很容易会基于外行人的思维和认知,做出某些在军方和情报部门眼中算是不妥当的判断和决定。 颜楚杰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执委会错了也就错了,反正我国国力鼎盛,就算硬抗也能抗过去,但如果我们有机会在事前就采取干涉手段,让执委会作出正确的决定,那难道不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好事吗?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让国家变得更强盛,对制度存在漏洞的地方进行修正,这难道不是我们作为统治者该做的事情吗?” 何夕仍是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执委会的对与错,我不能在事前就做出评判。我的职责是效忠执委会,并保护现有的制度,而不是破坏它。” 屋里的三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颜楚杰和白克思当然是在琢磨要如何劝服何夕改变想法,接受自己的意见;而何夕此时却并未思考要如何说服对方放弃这种错误的做法,他其实有一丝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是对的,对这个国家来说到底是程序正确重要还是结果重要,这也是他为何没有果断起身告辞的原因。 但何夕的问题其实很难从他自身找到答案,因为他只是一名官员而非政治家,他可以尽力去完成自己的职责,但却未必清楚自己真正所效忠的对象是海汉这个国家还是维持国家运转的这种制度。虽然说起来他也算是统治阶级的一份子,但在如何实施对国家的统治这件事情上,他似乎一直都没有自己的想法。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他职位的特殊要求,毕竟安全情报部门的头子要是有了明确的立场,那有可能就会影响到权力体系的稳定。执委会需要他保持中立的态度,而他也正是一直在这样要求自己,尽可能不要去选择倾向于某一方的立场。 但今天颜楚杰的话对他有些触动,程序对结果错跟程序错结果对,哪一个才是对这个国家最有利的选择?如果现行的制度并不完美,那要如何去推动对制度的改进?如果自己跟其他官员一样表现出了明确的立场,这是不是犯了大忌? 说实话这次的事情在何夕看来即便是执委会错了,后果也不会太严重,无非就是军方出面收拾残局的时候会更麻烦一些,可能会让相关的行动所花销的军费和伤亡人数都增加数倍,但这些损失并不会影响到海汉的统治,也不会对海汉在东亚地区的发展势头形成真正的阻碍。 而执委会的权威大概也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在宣传作用之下,国民大概只会认为这是本国先礼后兵的合理安排,只要最后的战果辉煌,大家就只会沉浸在又一次战争胜利带来的喜悦中,而不会去考虑如果一开始就使用军事手段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 但何夕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妥。他虽然知道颜楚杰的做法有问题,却一直没有起身走人,这其实潜意识里就是在等着对方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非常危险,但也非常刺激,何夕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准确地说,是他调回到三亚之后,工作四平八稳,生活一成不变,从那时候起就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有受到刺激的兴奋感了。 当然何夕也并没有因为这种刺激而失去理智,他很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如果颜楚杰没有一个有力的理由,拿不出一套妥善的方案,就算说破天他也不会接招。 白克思和颜楚杰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换自己来说,颜楚杰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他虽然嘴上功夫也不差,但毕竟代表军方的身份摆在这里,无论说什么都很容易让何夕起戒心,效果反而不理想。 白克思道:“老何,在我看来你所担心的问题,应该就是这样做会不会破坏了现行的制度和权力结构,但我要说实际上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我们所要做的事情不是改变执委会的现行制度,也不会影响到执委人选的更替,更不会让其他执委会成员察觉到任何变化。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只是纠偏,让事情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这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不是为了我们当中任何人的私心!” “但这是军人干政!”何夕沉声应道。如果这个坎过不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对方的提议。 “军队是为了保卫国家的利益,只要忠于执委会和国家就没有问题,而且我们也并不打算让军方来夺取国家的统治权。这不是军人干政,只是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已。”白克思立刻对何夕所质疑的点进行了解释。虽然这种解释听起来多少有点强词夺理,但他知道或许对方也只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而已,否则早就该起身告辞离开了,哪会坐在这里跟自己慢慢辩论。 只要把这种做法与“军人干政”区别开来,性质就没有那么严重了。但真要斤斤计较的话,这样做肯定会干涉到执委会的执政,只是程度轻重的差别而已。当然了,对于需要一个像样理由来迈过这道心理门槛的何夕来说,白克思的解释其实是很具说服力了。 三人接下来在对这个问题又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讨论之后,总算是进入到了下一个议题——要怎么做才能不着痕迹地影响到执委会对于选择何种方式处理平户问题的表决。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颜楚杰胸有成竹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主和派之所以会认为能够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主要还是因为当前的形势不够紧迫,平户藩那帮人给我国造成的威胁还不是太大,加之我们之前的行动都很顺利地摧毁了对方的一些布局措施,所以他们认为现在有余裕跟对方展开谈判,胁迫对方放弃抵抗。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给出一些会让执委会紧**来的信息,让大家意识到必须动用武力来解决平户问题,这样到表决的时候就会出现正确的结果了。” “但我们目前并没有跟平户藩那边直接交锋,要如何让执委会对平户藩敌对势力的存在感到紧张?”何夕追问道。 “平户藩的对手是怎么被我们发现的?是因为他们不够安分,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待在日本猥琐发育,而是四下出击,到各国联络跟我们立场敌对的势力,试图通过**贩运军火来给我国制造更多的麻烦。虽然平户藩这伙人大概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成建制的海上武装部队,暂时很难对我国产生直接威胁,但跟他们联手的那些势力里边,还是有能让执委会紧**来的存在。”颜楚杰没有直接说破,但话说到这个程度,他相信何夕已经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何夕闻言眼神一亮:“辽东?” 颜楚杰点点头道:“真正能够给我国制造麻烦的就只有成建制的武装,而拥有这种条件的,大概就只有辽东的对手了。” “但在此之前海军陆战队已经在敌后清理了清军的**队,不是吗?难道我们声称又在辽东发现了另一支**队?”何夕对于颜楚杰真正想要采取的手段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颜楚杰笑了笑道:“**队?那恐怕还没办法让大伙儿紧**来。我们在金州和大同江驻防的军队加起来已经超过五千人,清军光靠发展**兵,几年内都不可能与我军在正面战场上掰手腕。再说就算清军有了新的**队,那也只是让执委会的注意力集中到辽东,对我们要进行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帮助。” “那你打算怎么做?”何夕问道。 颜楚杰收起笑意,肃然道:“军情局新近从日本发回的消息,平户藩已经跟清军达成了合作协议,准备将他们所掌握的**火炮制造技术传授给清军,并且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从南北两个方向发起行动,瓜分朝鲜半岛!” 第209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何夕听到这番话也是下意识地吃了一惊,旋即才反应过来这个只是颜楚杰所准备的特殊手段,而并非真正的军情。但他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句:“你说的这都是还没发生的状况,对吧?” 颜楚杰对何夕的反应很是满意,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笑了笑道:“如果我们需要它发生,那随时可以发生。” 由于海汉在金州驻扎常年驻扎重兵,针对清军的情报工作基本上都是由军方在负责,安全部就仅仅只是象征性地派驻了几个人,主要工作是监管当地被海汉收编的东江镇军民。所以对于辽东清军的情况,安全部其实远没有军情局掌握的信息详细,如果真的发生了颜楚杰所说的状况,那海汉唯一可信的情报来源还真的只有军方了。 何夕这才有点明白过来,为何颜楚杰对于此事所能取得的效果会如此笃定,毕竟辽东形势变化的消息完全依赖军情局提供,莫说执委会了,就连他听了也很难怀疑其真实性。而清军的战备状况一直都是执委会重点关注的项目,如果听说清军有可能掌握到西式**火炮的制造技术,那执委会铁定坐不住,态度可就不会像对待平户藩这么有余裕了。 清军一旦掌握了先进的军工技术,凭其手中的资源,应该能在短时间内就能组建起能够威胁到海汉军安全的火器部队。为了杜绝这种危险局面的出现,那将事态消灭在萌芽状态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了。而最稳妥的方式,自然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把平户藩剿了,也就不会有什么军工技术泄漏出去了。 至于说与清军约定一起出兵,从南北两个方向瓜分朝鲜半岛一说,其实不见得能让执委会有多紧张,不过这显然可以大大增加关于军工技术那部分传闻的可信度,毕竟清军和日本幕府都曾有过入侵朝鲜的历史,在三番五次不能得手之后,这两方要联合出兵打击朝鲜似乎也是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何夕仔细想了想,颜楚杰这个方案竟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他知道军情局的人手多是由颜楚杰亲自挑选,上上下下都可以说是颜楚杰的亲信,要操作此事肯定不在话下,而且也不用担心泄密。这个过程中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安全部的协助,军方自己就可以用近乎完美的方式操作下来。 “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计划。”何夕思考了一阵之后,也认可了颜楚杰的方案。不过他还需要知道,颜楚杰打算把这件事运作到什么样的程度,要知道军情局既然能够编造一次假情报,那理论上就能再编造若干次。又或者更糟一些,其实在此之前军情局就已经有过这种性质的举动了。 “那这个计划要达成什么样的目标才能收手?是不是能做到仅此一次绝无二回?”何夕追问道。 颜楚杰对此应该也是早就考虑好了,立刻便应道:“只要执委会同意对平户藩动兵就可以了,后续的行动尺度我们可以自行掌握。至于以后嘛......如果我现在做出承诺,那其实也无法担保今后出现类似状况时我们不会再次出手,当然如果这样做能够让你安心一点,那我也不介意多承诺几次。” 何夕脸色一沉道:“如果这种方式变成了军方的惯用手段,那我想不管是对军方还是对国家,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不不,老何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颜楚杰否认了何夕的指责:“我只是想保留纠偏这种方式继续存在,而不是说要随意动用这种手段来影响执委会的正常决策。” “但是谁知道呢?这种事只消军情局一个单位动手就可以操作下来,执委会也没有办法验证来自北方每一条情报的真假。缺乏监管机制,我怕你们军方开了这个头就停不下来了!”何夕对此表示了深深的忧虑。 “这也是我今天请你过来的原因之一。”颜楚杰很认真地说道:“真正有能力对军情局形成监管的,也只有你的安全部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设立一个联合情报机构,一方面是让两个部门能够更即时地沟通一些关键信息,另一方面也便于安全部对军方的情报工作进行监管,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军方会瞒着执委会和安全部做一些不太妥当的事情了。” 何夕想了想道:“要让这个联合机构起到监管军方情报工作的职能,那岂不是要给予其极大的权限?这样一来监管机构凌驾于现有的情报部门之上,那就相当于是又弄了一个新的特权部门出来了。” “这个部门唯一的特权就是监管职能,但他们不能干涉军方或者安全部的工作,发现问题只能向上提交,向你、向我,或者向执委会,这样就不存在凌驾于其他部门之上了。当然了,为了起到监管的作用,这个部门的编制会以安全部的人员为主,军方只提供类似宪兵的职能。”颜楚杰耐心向他解释道。 何夕默然,如果这些条件都能做到,那颜楚杰的确是主动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所谓的联合机构其实也只是为了让安全部的监管权限看起来更公平一些,真正的主导无疑是安全部。虽然没什么实际可操作的特权,但这个机构既然处是在安全部管理之下,那也就相当于可以代执委会监管到军方的情报工作了。相比现在执委会对这个特殊领域两眼一抹黑的状况,那的确是有相当大的进展。 这个时候白克思也开口道:“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是因为我们都有共同利益摆在台面上,目的都是为了这个国家能够强盛壮大。但如果下面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限制和监管,今后就有可能把特权用到错误的地方。老颜也会担心这次的事情之后会让类似的做法成为常态,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了这个补救方案来加强监管,限制军情局的权限。” 如果白克思所说的都是实情,那颜楚杰的态度也算得上是非常端正了,而且在这次的手段还没有实施之前便已经考虑好了要如何加强监管,这等于是要亲手堵上他自己所发现的这个漏洞。 颜楚杰道:“老何,有两点希望你能明白,第一,我完全可以在不告知你的前提下去实施我提到的方案,第二,我完全可以不用特地设立一个监管机构并且把管理权交到你手上。我之所以选择这样做,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切为了海汉!” 何夕终究还是被这二人说服了,但他也表示不会支持军方再进一步扩大事态,或是发动规模更大的战争,并且颜楚杰需尽快启动他所承诺的监管方案,不管成**机构也好,拿出相应的制度细则也好,总之是要将此落到实处。 颜楚杰对此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他可不只是为了监管才找上何夕,要实现他对平户藩一事的构想,还是需要安全部提供一些必要的辅助。何夕虽然不能参加执委会的投票表决,但安全部所提供的信息和表现出的立场,也会影响到执委们的最终选择。 三人谈妥之后,很快便按照议定的内容开始各自分头实施计划。军方的动作非常迅速,仅仅一天之后,来自侦察舰队的一封电文震惊了执委会。 这封电文称侦察人员在平户**两地进行打探之后,发现平户藩正在准备向清国出售手头的军火制造技术和造船资料,而以此为交换条件,清国答应将在未来某个时候与平户藩一起出兵入侵朝鲜,以汉江为南北分界划江而治。 这“某个时候”具体是指什么时候,前方发回的电文中没有更确切的信息了,但军方认为应该便是指清军得到军工技术,大规模制造军事装备并列装部队形成战斗力的时候。 颜楚杰对于这种情况表示了极大的担心,他提醒执委会这样的情况如果属实,那么最多两三年之后,清军可能便会拥有编制庞大的火器部队,甚至还会有突然冒出来的武装舰队。虽然其实力肯定仍在海汉军之下,但如果两军在正面战场交锋,海汉军的装备优势大概就不会再像当下这么大了,而交战伤亡数字肯定也会直线上升。 又过了一天之后,安全部也在情报领域取得了突破,根据安全部派去琉球的探子回报,平户藩曾派人到琉球国与西班牙商人接触,并且有消息称平户藩去年引进了一批西裔武器匠人,这极有可能便是为何平户藩已经掌握了铸造西式火炮的技术。而这一消息也从侧面证实了平户藩向清军出售军工技术的可能性,一旦清军的兵工厂投产,那对海汉而言就意味着会出现越来越大的麻烦了。 根据情报机关的统计,在各地查获的**数量之多,甚至已经超出了菲律宾的西班牙殖民者所能提供的数目。而这一发现也正好解释了为何平户藩之前能够向外界输送出那么多的**,何夕由此提出怀疑,平户藩有可能已经拥有了一定规模的**部队。 在最新的情报传回三亚之后,不管国防部还是安全部都对平户藩的形势评估作了调整,由重点侦察改为了非常危险,这就意味着两个部门都认为必须要以军事手段加以干涉,提前消除可能威胁到海汉安全的隐患。 “如果我们不尽快处理平户藩,那么我们将有可能在辽东战场面对拥有强力杀伤武器的清军。各位,我们与清军之间是不会有谈判这回事的,所以那种局面的出现就意味着我军要承受更大的战斗伤亡,而这种风险其实是可以避免的!”颜楚杰说到激动处,走到壁挂的大幅东北亚地图前,抬起手臂指向日本九州的位置:“平户藩!我们只要清理掉这个目标,就可以把种种隐患都提前消除掉!各位,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必须要尽快采取行动!” 在这个过程中不管是军方提供的情报还是安全部的消息,其实也并非完全虚构,基本都是根据现有的情报加上一些合理推测加工而成。而远在三亚的执委会,自然不可能越过军方和安全部去验证数千里之外发生的状况,所以对执委们来说这些消息的可信度是相当高的——至少军方和安全部都声称这些消息来源是可靠的。 先前一力主张要与平户藩谈判解决问题的施耐德也迫于形势改变了态度,毕竟对海汉来说,拥有强力杀伤武器的势力不是盟友,就是敌人,更何况这个敌人还打算将制造武器的技术传给海汉的死敌。其他问题还有谈判的可能,但平户藩要做这种事,那就是在自寻死路了。施耐德就算想谈,也要考虑到后续影响,到时候辽东战场上要是出现了这些武器装备,那可就是纵容平户藩的恶果了,他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于是执委会的风向急转直下,由前些天的争论局面迅速变成了一边倒的态度,出兵对不知好歹的平户藩进行军事打击,剿灭一直不安分的十八芝余党,便成为了执委会当下统一的意见。 这个决议在第一时间便通过电报又传回了北方,王汤姆和钱天敦并不知道三亚在短短数日内所发生的风向变化,也不清楚颜楚杰在这个过程中所使用的手段,他们只是有些惊讶,这次执委会竟然如此果断就作出了动用军事措施的决定。要知道这次从大同江**派出去执行侦察任务的船队,目前都还在九州地区活动没回来,连侦察行动都还没有完全结束,执委会就作出了军事打击的决定,这在过去的历史上都是不多见的。 “执委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帮人全变成好战分子了?”王汤姆拿着电文,表情有些发懵。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钱天敦也同样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第209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颜楚杰对平户藩所用的特殊手段是高度机密,经手的环节当然越少越好,为了充分保密考虑,颜楚杰甚至没有在此之前与驻扎在遥远北方的将领们进行沟通,所以王汤姆和钱天敦对于在三亚所发生的风向变化是全然无知。 虽然惊讶于执委会这次作出决议的速度,但他们作为参与了近几个月调查工作的高级将领,对执委会最终选择军事打击手段倒是觉得不算太意外。从辽东清军**队的偷袭事件开始,他们就认为此事不可善了,除了消灭清军的**队之外,还要对武器源头进行打击,以杜绝清军从外界获得军火的渠道。 而前几天侦察船队发回的电报中称,在平户港附近发现了两处能够建造战船的造船厂和一处铸造火炮的秘密兵工厂,他们就已经认定不能让当地的这些军工机构继续运转下去,否则今后肯定还将会有更多的火器源源不断地流入到清军手中,给海汉军制造更大的麻烦。 不过王汤姆和钱天敦都认为执委会作出动武的决议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仅仅只是“拥有强力杀伤武器”这样的罪名还未必能让执委会下定决心,只有真正直接威胁到海汉安全,比如说将武器大量供应给海汉在辽东的死敌,才会让执委会紧**来。在这个观点上,他们的想法与远在三亚的颜楚杰可谓是不谋而合了。 “电报上说,执委会希望将针对平户藩的军事打击行动安排在上半年,那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制定行动计划了。”王汤姆决定不再浪费脑细胞去推测为何执委会这次表现得如此积极,将精力放到更为重要的备战工作中。 这个时候已经是1638年的三月下旬,如果要将作战行动限制在上半年实施,那留给北方驻军备战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太多了。这个对手对海汉军而言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强大,但考虑到需要跨海进入陌生地域作战,而且攻打平户藩势必还有两栖登陆作战的部分,整个行动的难度也着实不低。 钱天敦很淡定地点点头道:“之前深入敌占区消灭**队的任务都被你们海军占了去,这次总算有机会给我们陆军也露露脸了。” 王汤姆笑道:“是是是,这次如果要攻打平户港,大概就得换你的部队来唱主角了!” 王汤姆的话可不是对钱天敦的恭维,海汉军要完成对平户藩的军事打击,登陆作战必不可少,虽然海军陆战队也具备了这样的能力,但考虑到当地复杂的地理环境和平户藩的兵力状况,王汤姆可不敢托大,让钱天敦麾下的特战团加入这次的任务才是明智之举。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大家都很清楚的原因,那就是特战团的现任团长**南便是日裔出身,在平户藩的军事行动对他来应该会具有一些特殊的意义,同时也是一次特别的考验。 当事人**南在这个时候还在休假,并不知道马上就将有一件重要的作战任务就要交到自己头上。事实上近半年来特战团都没有什么大的行动安排,所以多数时候他跟休假也没什么差别了。 附近地区就只有平壤一个大城,虽然离大同江**不到百里,但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从**前往平壤至少要花一天的时间,而**南早就习惯了在军中的生活,即便是休假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离开**太远,更没打算千里迢迢返回海汉,所以**南便将自己的假期安排在了**周边地区游历。 如果从开始兴建算起,大同江**也有有快一年的历史了,战时在这里充当劳工的朝鲜民众,在战后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留在了**附近,自发形成了一些村镇。有大同江**这几千外国驻军,日常的吃穿用度所需,就足以养活定居在**附近的民众了。 后来随着海汉与朝鲜议定了大同江流域的一系列合作项目,沿海数十里全是大工程,于是又有大量民众作为劳动力被安置到这一地区,让曾经荒芜的两岸逐渐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定居点,人口密度大概是这一地区有史以来最高的时期了。 **南每一次走出**,都会发现周边地区有很大的变化,从稀稀落落的棚户,到逐渐成型的定居点,再到后来慢慢出现的村镇,他觉得这有一点像自己回到海汉的感受,每一次回到国内都会发现环境有显著的改变。所以在难得的假期中,他选择了在大同江沿岸游历,找一找那种类似回到海汉的感受。 或许是出于一名陆军军官的执着,**南没有选择更方便的乘船出行,而是坚持以骑马的方式来进行这次的度假活动,只带了几名亲随简装同行。 从大同江**往西便是入海口方向,这里的江岸已经建起了**的盐田。相较于大同江对面工程量较大的铁矿开采和配套产业,盐场从建设到生产的周期就相对要短得多,战后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逐步开始投产。 大同江盐场引入了海汉的制盐技术,虽然前期的投入比较大,但产能的巨大提升可以让这里的生产利润也远超传统盐场,而且这处盐场因为有王族和高官的暗中入股,对劳动力的需求得到了较为充分的保障,因此从投产开始几乎便是全力运转。 而此地出产的食盐基本都是用船运往外地,间接也就带动了航运业等配套产业的发展。去年大同江**初建之时,这段江面上能看到的船基本上就是打渔的小舢舨,而如今却有不少货船往来与此,一多半都是来大同江盐场贩运食盐的商船。 **南一行沿着新修建的官道策马前行,看到他们的民众都会在第一时间停下来躬身低头,以示恭敬。对于普通的朝鲜民众来说,**南等人身上的海汉军服便是身份的象征,他们要在大同江流域生活下去,就必须得对这些外国驻军人员表现出足够的谦卑。 **南对于朝鲜民众的表现已经习以为常,事实上从去年进驻大同江**开始,宣传部门便已经运转起来,有意识地向朝鲜民众灌输海汉的价值观念,让他们习惯于对海汉军表现出服从的态度。 大同江盐场的生产场景对**南来说的确很是熟悉,这里的生产环境跟海汉治下的各地盐场大同小异,生产工序也完全照搬海汉的模式,最显著的不同也就是这里的生产者是身着民族服饰的朝鲜人了。 **南坐在马背上看着盐田中劳作的民众,忽然有一点想回南海,去看一看本国的盐场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听说莺歌海盐场是目前南海地区生产规模最大的盐场,但究竟有多大却难有一个确切的概念,或许亲眼去看一看那里的现状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南出身日本,对于这个区域的环境还算比较能适应,但他似乎更喜欢南方的气候。特战团有相当比例的人都是来自南方,对北方的气候环境适应得并不理想,哪怕驻扎了比较长的时间也仍是如此。他知道自己的上司也向国防部做过申请,希望将部队的驻地调去南方,不过最快也得在这边驻扎满一年之后才有希望成行。算算时间,从去年四月北上,到现在是快到一年时间了,或许到夏天来临的时候,特战团便有希望更换去南方的驻地了。 不过在回到南方之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日本转一转。**南虽然已经将自己视作百分百的海汉人,但这是十年来他的驻地离日本最近的一次了。他并不想回到日本生活,但心里还是希望能去看一看自己的故乡,哪怕就是在船上看看也好。 **南有点羡慕自己的同僚天草四郎,虽然这家伙职位比自己低,但却捞到了两次前往日本海域执行任务的机会。这次被军情局调去执行调查平户和**两地的任务,说不定还有上岸的安排,这对于他们这种离开日本十来年的日裔来说,还是有着某些特别的意味。 但**南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会为此去专门申请一个探访日本的行程,对于他这样的高级武官来说,对外国怀有异样的情感是一件比较犯忌讳的事情,哪怕他知道上司钱天敦会给予自己充分的信任,但他却不想去考验这份信任究竟有多牢靠。 当然作为一名带兵打仗的将领,**南也曾设想过有朝一日出现海汉与日本交战的情况,但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左右为难的窘迫,对他而言那当然必须是为自己所效忠的国家拼死作战,至于日本,现在可没有任何人能让他觉得挂念了。 不过这些问题大概也只会在休假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南的脑海中,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加上行进在白花花的盐田当中很容易会让人思想放空,就不免会琢磨一些平时没什么机会去深入思考的事情。 最后还是数名陆续赶来迎接的地方士绅让**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些人当中有盐场的管理者,移民村落的村长,以及把控着本地某些产业的商人,他们在听说有海汉军官在盐场骑马巡弋的消息后便赶紧过来露面,不想错过了这种结识贵人的好机会。要知道平时他们连踏入大同江**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说结识海汉军官了。 **南本来是没兴趣跟这些地方士绅应酬,不过他带着亲随出来行走,终归是要找地方吃饭睡觉的,而这些人很乐意代为安排这些琐事,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当然了,如果**南想要了解一下地方上的状况,那这些人所能提供的信息应该也会远胜过由他自行去搜集的效率。 不过盐场这附近生活条件也有限,在现阶段还远远不能跟平壤汉城之类的大城相比,这些士绅所能向**南一行提供的招待,也就只是基本的吃住罢了。但能在异国他乡的民间进行这样的游历,对**南来说也算是一种特别的度假方式了。 直到三天之后,**南才再次回到了**,当他去找钱天敦报到的时候,却从上司那里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消息。 “执委会已经决定,接下来要对平户藩动用武力手段,而我们特战团应该会承担登陆作战的任务,所以你尽快准备一下,可以召集参谋们制定作战计划了。” **南心道我前两天还在寻思能不能找机会跑一趟日本,想不到这么快差事就来了。虽然是作战任务,但也总算是让这个愿望有了实现的机会。 钱天敦看他默不作声,便又问道:“你是不是对带兵去日本执行作战任务有什么想法?如果有就早点说出来,不要磨磨唧唧!” **南连忙应道:“卑职没有别的想法,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钱天敦点点头道:“那就好。目前的情况是执委会认为平户藩不仅参与了之前一系列针对我国的敌对行动,而且还掌握了强力杀伤武器的制造技术,并且有一支正在秘密组建当中的武装舰队。还有最最要的一点,据说藏身当地的十八芝余党深度参与了这些事情,这对我国来说是非常大的隐患,必须要尽快加以解决。” **南听了之后,感觉这最后一点似乎才是让执委会决定动武的理由,毕竟与十八芝之间的恩怨贯穿了海汉国本就不长的历史,如果不将其清算干净,恐怕执委会的高官们也难以觉得安心。至于武装舰队之类的信息,**南倒是不担心,整个东亚地区还没出现能够胜过海汉海军的对手,一个小小的平户藩也不可能养得起规模太大的武装舰队,相信到时候海军只消出动一支舰队就足以解决问题了。 真正的重头戏应该还是在陆军这边,**南想到这一点,心思不禁变得炽热起来。 第209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南这种将全部心思都扑在军中的职业军人来说,只有带兵打仗才能让他真正感觉到兴奋和充实。至于对手是西班牙人、辽东满人,还是日本人,对他而言其实倒没有太大的差别,既然已经被执委会认定为敌人,那在战场上击败对方就算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而针对平户藩的军事行动是否还有其他更深层的政治考量,那就更不是**南会去琢磨的问题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钱天敦多年来也一直教导他专心带兵,不要把注意力放到那些不该由军人去考虑的问题上。 既然现在国防部不忌自己的日裔身份,准备将这个作战任务交到自己手上,**南认为这也是一次证明自己对海汉忠诚度的绝佳机会。 **南从钱天敦这里接下差事,随后便回到团部召集手下军官召开动员会,将执委会和国防部的最新安排传达下去。连级以上军官加上团部的参谋部门,将一同参与制定此次的作战计划,而各种作战物资的筹备调集工作也会在同一时间开始实施。 不过在制定作战计划之前,军官们还需要前往当地执行侦察任务的船队提供更详实的情报信息。还有一个不得不提前做准备的事,便是确定前线补给**,之前侦察船队选择了西归浦作为补给港,理论上当地也可以为海汉的武装舰队提供同样的服务,不过肯定得先跟朝鲜官方打声招呼才行。毕竟接下来的作战任务中要从大同江出发前往该地区的海汉军规模,必然要比先前派过去的那支侦察船队大得多。 除了海汉自家的部队之外,这次的行动也会向海汉的盟友们作出通报,本着自愿加入的原则,让盟友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参与其中。 在去年的两次大规模海外军事行动中,均有海汉的盟友出兵参与。年初的征西行动,年中的援朝行动,葡萄牙、安南和福建明军都派出了规模不等的武装部队参与作战,在此过程中除了练兵和拉近关系的目的之外,这些出兵参战的势力在战后也都或多或少地得到了一定的好处。 不论是在马尼拉还是战后的朝鲜,这些参与方都得到了在当地通商贸易的许可,从而让自己的海外贸易航线又增加了至少两处目的地。而且有海汉这棵大树挡风遮雨,盟友们在当地兴建商业机构期间所需面对的困难也要少得多。 这些盟友会有兴趣参与到针对平户藩的军事行动当中吗?关于这个问题,执委会已经在三亚大致征询了各方驻海汉使节的意见。 首先福建许氏肯定当仁不让要参与相关的行动,因为平户藩的事已经涉及到了许心素的死敌十八芝,这一点让他无法保持袖手旁观。说得严重点,即便是这次海汉不发动军事手段,许心素肯定也会自行设法去消灭隐隐有东山再起之势的十八芝余党,甚至还有可能会向海汉等方申请援助。 而福建方面对此作出的反应也正是如此,许心素表示可以派出水军五千,战船百艘,全程参与海汉针对平户藩的军事行动。只要海汉军方敲定行动方案,福建水军一定会全力配合。福建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积极态度甚至超过了去年的两次军事行动,由此可见许心素对十八芝余党也仍是怀有极深的执念,必须要除之而后快。 而安南国去年派到朝鲜参战的部队基本已经撤回南方,毕竟安南国周围还有暹罗、占城,以及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大明这些对手,不时会有武装冲突在陆海边境发生,这样的周边环境使得安南也不能把自家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长期部署在遥远的海外。 在达成与朝鲜建交并建立贸易关系的协定之后,安南国的部队便已撤走大半,如今留在北方的人员是由官员、商人和少量以军事观察员身份待在海汉军中的军官,就算安南国愿意参与这次行动,暂时也没有出兵的能力了。而再次从安南国内调兵来参与行动,那未免又太小题大做了,事后从当地可能还拿不出足够的好处来作为安南军的酬劳。 葡萄牙人倒是还有数艘武装战船依然驻扎在朝鲜的港口,用他们的话来说是为了保护葡萄牙王国在朝鲜国的商业利益。但海汉很清楚这只是葡萄牙人惯用的托辞罢了,他们的目的大概还是在于想要以澳门的操作方式在朝鲜谋求一块地盘。不过朝鲜人对西方人的戒心是比较重的,尽管葡萄牙人也在去年的援朝行动**了不少力,但他们并未像海汉一样获得半永久的军事**,而只得到了通商贸易的权力。 葡萄牙人一向很乐于参与海汉在海外发起的军事行动,不过日本对他们来说大概是一个不便动手的目标。葡萄牙人目前在**还有运作中的商馆,每年仍有若干葡萄牙商船前往日本的港口进行贸易。如果葡萄牙参战,那很可能与日本之间的贸易关系就会到此为止,对其而言出兵参战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海汉驻三亚的使者托马斯对此事的表态果然也很是含糊,称此事可能需要与澳门的葡商议事会协调,然后还得审核北方的作战部队是否达到了出战的条件。此外在开战之前,他们还得设法通知在**、平户两地的葡萄牙侨民提前撤离,以免被卷入战争之中。这一大堆的条件列下来,分明就是不太想出兵的意思了,但葡萄牙人又肯定不会直接回绝海汉的邀约,所以只能通过战术迂回来达成目的了。 执委会对于葡萄牙人的含糊态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葡萄牙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短视行为无助于保住他们在日本的贸易资格,按照原本的历史,德川幕府彻底禁止葡萄牙人进入日本应该也就是未来这一两年之内会发生的状况了。到时候葡萄牙人再回头看此时的决定,大概也会后悔自己曾经的心慈手软。 这样一圈询问下来,真正愿意且能够出兵的,还是只有十八芝的老对头许心素了。不过这个结果也基本是在海汉军方的预料之中,所以也说不上有什么失望。 作为完全照搬了海汉军事体制的老搭档,福建明军算得上是为数不多能够与海汉军在战场上保持默契的盟军部队,与其合作执行作战任务,相对而言还算比较容易。在过去的数年中,两军联合出兵的次数已经不下十次,在这方面也算是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许心素很明确地表示,只要是跟十八芝打仗,那福建明军随时都愿意配合海汉军的行动。 而这个时候在日本的侦察船队已经完成了在**的行动,正往西再次驶往五岛列岛海域。 天草四郎在**也待了三天时间,期间除了与葡萄牙商馆有过接触之外,还进入**城区,详细了解了当地的贸易状况,以及一些与平户藩有关的信息。不过此时天草四郎和袁峙还并不知道,国防部高层杜撰出了一封由他们起草的电报,让执委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决定了启用针对平户藩的军事行动。 按照他们的行动方案,在返回济州岛之前,船队还将对五岛列岛区域作一次更为详尽的抵近侦察,以确认这附近是否有武装船队在暗处躲藏。在平户发现了那两处造船厂和武装战船之后,他们也越发担心原本就是倭寇老巢的五岛列岛已经被平户藩暗中控制,将一部分海上武装驻扎在这边以避开外界的关注。 不过五岛列岛沿岸有相当多的小型港湾可供停泊,要将这个地区搜个遍也绝非易事。天草四郎和袁峙商议之后,决定两艘侦察船兵分两路,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对五岛列岛的岛屿海岸线进行搜索,完成之后再到预定地点会合。而搜查的重点目标,便是这其中面积最大,海岸线最长的两个岛,中通岛和福江岛。 在侦察船上忍受了好几天的颠簸之后,最终袁峙将注意力放到了福江岛北边海岸的一处海湾。 事实上这处海湾在他们来时就从附近路过了一次,不过当时并未有任何异状引起他们的关注,从海上往这处海湾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海湾内遍布礁石的海岸线,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适合船只停泊的地方,因此他们当时并未在这里逗留。 不过回程时再次转到这个地方,袁峙却在望远镜中发现一艘体积不小的帆船驶入了这处海湾,然后竟然便在他的视野中消失无踪了。 袁峙知道这当然不是什么障眼法,而是这处不起眼的海湾里面别有洞天。如果不是看到有船驶入,他大概也想不到这地方并非外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但这处海湾的航道宽度不足百丈,如果侦察船要驶入这里,那行踪就不可避免地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要是里面有袁峙要找的目标,那势必会打草惊蛇。而这么狭窄的航道,加上里边的环境未知,袁峙也不敢在夜间摸黑驶入。 无奈之下,袁峙只能考虑相对容易实现的登陆侦察。这处海湾的东边地势相对平坦,但这一区域有成片的农田,登陆很容易会暴露行迹。而海湾西边是临海山地,几乎都是无人区,但海岸线怪石嶙峋,水下还有暗礁,想要泅渡上岸的风险非常大。 最后袁峙只能先离开这个地方,去到十里外的一处渔村,在夜间派人上岸弄了一艘当地人的打渔船回来。然后等到第二天,袁峙才亲自带队装扮成本地渔民,驾着小舢板慢慢悠悠地驶入了这处海湾。 这海湾入口在正北方,当渔船由入口航道驶入海湾之后,袁峙便知道自己先前是被这地方的外表欺骗了。这海湾并非从外面所见到的那么小,隐藏在入口西边的山地背后是一个面积至少在五千亩以上的海湾。 而这还不是全部,当渔船驶入这片隐藏的海湾后,袁峙发现还有航道曲折又通往东边,那里同样也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海湾,而且海岸上似乎还有某些特殊的设施。 当距离稍近一些之后,袁峙发现那里分明就是并排在一起的几个船坞,而船坞中各有建造进度不一的几艘帆船正在施工。 袁峙对这几艘船的外形并不陌生,他在平户港附近也曾见过一次。如果是天草四郎在这里,大概能更肯定地确认这便是他在平户岛上两处造船厂都曾见到过的那种制式战船。而藏在这个港湾里的造船厂,似乎建造规模还要比平户那两处地方更大。 当袁峙试图更接近造船厂的时候,他发现这里还不是海湾的全部水域,在造船厂西南方向还有一个海湾向内陆延伸进去。从海水的颜色来看,那里应该是某条河流的入海口。而在这处隐蔽得最深的海湾中,袁峙终于看到了港口和码头,以及让他心跳加速的景象。 在这个港湾中停靠的船只除了常见的大小渔船之外,码头上还整整齐齐地停泊着数艘外形和吨位都一致的中式战船。袁峙压抑着狂喜的心情大致数了数,光是在这里停着的战船就有八艘之多,再加上船坞里还有四艘正处于建造当中的船,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军事**了。 如果从高处俯瞰,这个地形复杂的海湾实际上是呈S型,而在海湾外所能看到的部分,其实可能只占到整个海湾的十分之一左右。不进入到里面,是很难想像这海湾其实是大有乾坤。 趁着这艘渔船没有引起本地人的注意,袁峙赶紧和手下一起驾船从来路返回。如果他们被堵在这海湾里,那外面的海上就算有战船百艘,也很难立刻冲进来救援了。 好在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很顺利地撤到海上,与侦察船重新会合。而这样一个重大发现,基本也可以确认福江岛的确是处于平户藩的直接掌控之下。 第209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以过往海汉海军与十八芝麾下武装帆船交手的经验,不难判断这种吨位的战船载员大约会在百人左右,而目前在平户岛周边地区已经被侦察船队发现的制式战船已经多达十余艘,还有至少三处造船厂里有数艘正处在建造之中的战船,袁峙由此作出推断,对手秘密组建的这支武装舰队人员编制至少是在千人以上。 这个规模的武装舰队在日本算是什么级别不好说,但如果能实现齐装满员,那战斗力肯定已经超过了大明绝大部分沿海州府驻扎的水师部队,其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觑。好在这武装舰队尚未完全成型,海汉军如果尽快动手,应该能够将其封杀在日本海域。 至于五岛列岛、平户岛和北九州地区还有没有类似袁峙发现的这种秘密**,暂时也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毫无疑问平户藩为此所做的准备远超海汉想象,如果不是实地考察,恐怕很难预计这位于日本国偏远地区的小小平户藩竟然能有如此之大的谋划。 因为在这处海湾的侦察行动耽搁了时间,袁峙与天草四郎的会合也比原定计划迟了大半天。而天草四郎对中通岛的侦察就没有类似的收获了,两人合计之后,便决定先行返回济州岛西归浦港,补给物资的同时等候上级下达新的指令。 海汉的备战工作不仅仅在朝鲜这边展开,在国防部的出兵计划中,浙江舟山驻军也将参与到这一行动当中。 从距离上来说,浙江舟山与平户之间的航程,要比从大同江**前往该地区近四分之一左右。之所以在侦察行动中让地理位置更远的大同江**派出部队,主要还是考虑到目前海军精锐部队都在北方,王汤姆也在大同江**坐镇,这样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自然是由王汤姆直接指挥行动比较稳妥。 但作为最早驻扎海外的舰队之一,驻地在舟山定海港的海汉东海舰队同样实力不俗。虽然江浙地区这几年还算太平,没有多少需要舟山驻军真正出手的状况,也很少有立功露脸的机会。但得益于这一地区繁荣的海上贸易所带来的巨大收益,东海舰队近几年悄无声息地壮大着实力,仅威严级战舰就已经有四艘之多,这也是驻外海军中威严级战舰最多的一支舰队。 不打仗还能拥有这么多顶级战舰,原因当然不是国防部对石迪文有什么偏心,而是因为海汉在江浙地区的经营状况颇佳,其中又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军方的产业——比如说整个定海港港区。这些军方产业所带来的收益,国防部当然不会允许挪作它用,其中相当一部分便被充作了舟山驻军的军费。 而石迪文对这些军费的使用也颇为大胆,只将其中一小部分用在了基建和人员开支上,大部分则用于扩大东海舰队的编制规模,其中便包括了采购战船的项目。仅在过去的两年中,东海舰队便添置了大小战船共十余艘,部队也增加了两千余人的编制。事实上就连大同江**的驻军,也有一部分是从东海舰队抽调过去的。 国防部给予石迪文如此之大的权限,主要也是因为舟山岛独特的战略地理位置。这里是山东半岛与福建海峡之间唯一一处处于海汉掌控之下的军港,旁边就是大明目前最富庶的江浙地区,整个杭州湾和长江下游都处于东海舰队的监控之下,自然需要强大的海军舰队才能镇得住场面,比如近年在杭州湾附近举行的几次大规模军事演习就收到了极好的效果,至少浙江官场上下目前已经没有明确反对海汉的声音了。 此外在东海境内还有朝鲜、日本、琉球等国的存在,这些国家虽然与海汉暂时没有利益冲突,朝鲜甚至已经与海汉结盟,但维持必要的军事存在对海汉来说仍然意义重大。不管是驰援朝鲜还是打击日本,东海舰队无疑都是执行这类军事任务的首选。 接到三亚指令的石迪文在第一时间便下令取消了舟山驻军的所有休假安排,军官全部回到定海港待命。对于东海舰队来说,能得到这类作战任务的机会可不多,必须要抓住时机好好表现一番,才对得起近年来的巨大投入。 “目前执委会只给出了目标,具体的行动计划,将由东海舰队和朝鲜大同江**驻军共同制定。海军方面,我们东海舰队将担当此次行动的主力部队。原则上我将会优先抽调去年没有出动过的部队,参与这次的作战行动。” 石迪文的情报简报让在场的高级军官们都大为兴奋,对他们来说,每年在杭州的例行演习远远不能消减求战欲望,平时只能把大明水师作为假想敌来进行训练。去年东海舰队先后被抽调一部分人马参加了马尼拉和朝鲜两地的战事,但仍有大部分人只能望梅止渴,根本没有得到出战的机会。而这次石迪文明言要优先安排去年没有出战的部队,那就等于是要送军功给这些军官了。 关于十八芝余党在大明沿海的暗中经营,舟山驻军在去年年底前也参与了调查,并出动了精锐与安全部一同行动,在扬州打掉了已经略有雏形的盐商**队。当时的战斗过程虽然激烈,但对于军方来说其实也只是小儿科,如果不是顾忌到派军队进入大明会引发外交事件,石迪文早就兵发扬州把山陕籍的盐商团体来个彻底清洗了。 所以当后续的调查顺藤摸瓜查到日本,并且确认这一系列事件与十八芝余党有重大关联的时候,石迪文倒也不是特别惊讶,毕竟他在此之前就认定西班牙人向江浙一带的土豪出售军火,显然这中间是有汉人在牵线搭桥。而十八芝对大明东南沿海地区极为熟悉,要完成这样的差事自然不在话下。 执委会点名要清除藏身于日本平户藩的十八芝余党,这在石迪文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决定。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三亚那边对于是否直接采用军事手段清除隐患曾有过一番争执,但他作为镇守海外的高级将领,当然也是站在军方的立场上去看问题,十八芝的所作所为既然已经对海汉构成了威胁,并且有可能会给海汉造成无法预计的损失,那当然是要毫不留情地予以打击。 相关的作战计划需要与大同江**协商制定,但既然是兵分两路前往日本,那舟山本地的备战工作便可以先做起来了。这样的大规模行动所需出动的人员和消耗的物资都不是小数目,作战部队和后勤部门的负责人在开完会之后,便分头开始组织备战了。 而除了东海舰队自身的备战之外,石迪文还有另一项任务需要完成,那便是为参与此次行动的盟军部队准备好一处临时停泊的港口,以便完成会合之后再一同出发前往目的地。 不过这个任务对舟山驻军来说倒是轻车熟路,去年联军奔赴朝鲜战场的时候,来自南方的几支联军部队便曾在舟山短暂休整过。而这次的盟军部队其实只有福建水师一家,没了安南、葡萄牙这些外国部队,在沟通和协同方面倒是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由于定海港来往船只众多,考虑到保密需要,这个接待盟军舰队的临时港口并未设在舟山岛,而是位于舟山岛旁边朱家尖岛东岸的一处海湾。如果不是专程从海上绕到这个地方来,过往舟山的船只都很难发现这地方还有一处天然港湾。而这地方离定海港只有约莫半天的航程,有什么事也便于及时联络。 考虑到这次许心素主动提出要出动战船百艘水兵五千,石迪文还特地让人提前安排在朱家尖岛囤积一批粮草,以备福建水师作战所需。虽然他也料想到福建水师肯定会自行准备好出战所需的物资,但这种事情做与不做,对福建方面就意味着两种不同的态度,对方肯定会更乐于见到舟山当局表现出积极友善的态度。 舟山岛上原本长期囤有战备军粮,不过每逢有大行动来临,军方还是会设法在市面上采购粮食作为补充,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舟山岛向宁波粮商开出了十万斤粮食的订单,这也是让消息灵通人士嗅到了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味道。 这其中的大部分订单由何礼的米行接下来,操办此事的军需官与何礼也是老相识,但何礼问起为何要在三月间大笔购入粮食的原因,军需官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对此避而不谈,何礼便料到其中应该是有某些不便公开的原因。 于是他很快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兄长何肖,而何肖也品出了些许味道,又连忙将这消息告知上司曲余同。 曲余同跟海汉打交道已有数年,一听舟山当局又在大批采购粮食,其实就已经猜到了真相的七八分,只是不敢确认海汉这次又是打算要对付谁,隐隐有些担心这是去年扬州事件的后续。 去年年底海汉出手在扬州大闹一通,当地死伤过百,当时曲余同听说了扬州发生的状况后,便很是担心石迪文会借此为由大打出手。后来大明和海汉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追究扬州发生的事情,曲余同与石迪文会面,对方也没有再提及此事,这让他认为此事应该算是了结了。但舟山当局突然收购粮食,照过去的经验来看,这分明是要动兵的信号,曲余同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最近江浙地区还有什么人得罪了海汉,不由得只能将此与扬州事件联系到了一起。 “你尽快去一趟舟山岛,面见石将军,打听一下究竟是什么状况。”曲余同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但必须要掌握先机,否则海汉那边不声不响就动手了,自己难免会陷于被动。 但石迪文做事也考虑得十分周全,何肖还没离开宁波,石迪文被已经派人送了亲笔信到曲余同家中,让他不要对舟山当局近期采购军需物资的举措有所误会。石迪文在信中并未说明采购的真正原因,但他让曲余同放心,海汉近期不会在江浙地区发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这个来自官方的解释还是让曲余同稍稍放心了一些,毕竟以他和石迪文之间的关系,对方也没有必要专门修一封来欺骗自己。只是他琢磨石迪文信中语气,似乎也没否定舟山驻军会有所行动,只不过目的地大概不在本地而已。 “莫非是北方局势又紧**来了?”曲余同猜不透海汉人的意图,就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推测了。 曲余同也知道海汉军在辽东与清军已经对峙好几年了,去年两军还在朝鲜境内打了几个月,虽说最后的结果是海汉胜了,但清军只不过是被迫从朝鲜撤回辽东,似乎也还没有伤到元气。如果两国再次在北方爆发大规模战事,那说不得舟山驻军就得北上增援了。 曲余同的推测也算是有理有据,但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舟山当局的行动还真是去年扬州事件的后续,而其目标并非在遥远的北方,而是东海以东的日本。 而注意到舟山当局异常动向的也远不止曲余同及其幕僚,在宁波府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有不少心思缜密之人注意到舟山当局在近两天抛出的一些采购订单。 “海汉人不仅买了粮食,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还定了一批帆布,两百多匹纱布,以及数量可观的药材。通常这样的采购集**现,都是在海汉人准备对外兴兵之前。” 在宁波城内的某处宅院内,一名黑衣男子正在向端坐于太师椅上的另一名商人模样的老者汇报情况。 老者问道:“海汉在宁波城中的各处机构可有异动?比如人员分批离城,又或是有大量身份不明者进入其中。” 黑衣男子躬身应道:“暂未发现掌柜所说的这些状况,看样子并非打算要对本地动手。” 第209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自从1635年海汉舰队兵临杭州城之下之后,舟山驻军的一举一动都不免会引来各方的关注。这其中不仅有因为去年扬州事件而紧张不已的大明官方,同时也有其他一些与海汉有利益瓜葛的组织和个人。有的是想着要趁机发财捞一笔,而有的却是在担心海汉的军事行动会损害到自身的利益。 能被舟山当局列为军需品采购对象的商家,基本上都与海汉保持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其中不少都有地方官员当靠山,比如舟山当局指定粮食供应商便是宁波知府曲余同麾下幕僚何氏兄弟经营的米行。类似这样的关系和背景,基本上很难被别家撬动,所以这类的采购可算是带有利益输送性质的独家生意了。 而刚才黑衣男子所提到的那些供货商,基本上都是类似的情况,想要从这些商家手里抢海汉的订单可谓极为困难,所以他们真正的目的,倒也并非为了争夺这利润丰厚的临时采购订单,而是想弄清舟山当局采购这些战备物资背后的意图所在。 商人老者沉吟道:“即便海汉人是打算对别处动手,这宁波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黑衣男子点头应道:“那也总好过他们在宁波有所动作……说不得海汉人是要再对扬州动手了!” 商人老者道:“扬州卢康泰去年跟海汉人交手后元气大伤,他手下的人死得七七八八,短时间内想再重新组建一支火枪队也非易事。而且扬州那边肯定有人盯着他们山陕盐商的动静,随时跟舟山这边通风报信,如今徽籍盐商在扬州当地占了上风,听说已经在跟海汉人商议合作贩盐。海汉人在这个时候对扬州动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反而会打乱了他们自己的优势局面。” “那您老的意思是?”黑衣男子恭敬地问道。 商人老者道:“海汉人素来诡计多端,先前在福建毫无征兆之下,便拿下了我们多处商行。若非浙江这边是由老夫管理,恐怕也得一并被海汉人给收了!虽说我们这边暂时没事,但早先出事的地方泄露了多少情报出去,我们却全然不知,也而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浙江经营的状况,打算要对各地下手了!” 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这宁波……他们如果真的掌握了我们的动向,那也就无需急着在宁波动手了。要抓我们,海汉人只要动动嘴皮子,这城中自会有人替他们出头卖命!”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自从1635年海汉舰队兵临杭州城之下之后,舟山驻军的一举一动都不免会引来各方的关注。这其中不仅有因为去年扬州事件而紧张不已的大明官方,同时也有其他一些与海汉有利益瓜葛的组织和个人。有的是想着要趁机发财捞一笔,而有的却是在担心海汉的军事行动会损害到自身的利益。 能被舟山当局列为军需品采购对象的商家,基本上都与海汉保持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其中不少都有地方官员当靠山,比如舟山当局指定粮食供应商便是宁波知府曲余同麾下幕僚何氏兄弟经营的米行。类似这样的关系和背景,基本上很难被别家撬动,所以这类的采购可算是带有利益输送性质的独家生意了。 而刚才黑衣男子所提到的那些供货商,基本上都是类似的情况,想要从这些商家手里抢海汉的订单可谓极为困难,所以他们真正的目的,倒也并非为了争夺这利润丰厚的临时采购订单,而是想弄清舟山当局采购这些战备物资背后的意图所在。 商人老者沉吟道:“即便海汉人是打算对别处动手,这宁波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黑衣男子点头应道:“那也总好过他们在宁波有所动作……说不得海汉人是要再对扬州动手了!” 商人老者道:“扬州卢康泰去年跟海汉人交手后元气大伤,他手下的人死得七七八八,短时间内想再重新组建一支火枪队也非易事。而且扬州那边肯定有人盯着他们山陕盐商的动静,随时跟舟山这边通风报信,如今徽籍盐商在扬州当地占了上风,听说已经在跟海汉人商议合作贩盐。海汉人在这个时候对扬州动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反而会打乱了他们自己的优势局面。” “那您老的意思是?”黑衣男子恭敬地问道。 商人老者道:“海汉人素来诡计多端,先前在福建毫无征兆之下,便拿下了我们多处商行。若非浙江这边是由老夫管理,恐怕也得一并被海汉人给收了!虽说我们这边暂时没事,但早先出事的地方泄露了多少情报出去,我们却全然不知,也而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浙江经营的状况,打算要对各地下手了!” 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这宁波……他们如果真的掌握了我们的动向,那也就无需急着在宁波动手了。要抓我们,海汉人只要动动嘴皮子,这城中自会有人替他们出头卖命!”自从1635年海汉舰队兵临杭州城之下之后,舟山驻军的一举一动都不免会引来各方的关注。这其中不仅有因为去年扬州事件而紧张不已的大明官方,同时也有其他一些与海汉有利益瓜葛的组织和个人。有的是想着要趁机发财捞一笔,而有的却是在担心海汉的军事行动会损害到自身的利益。 能被舟山当局列为军需品采购对象的商家,基本上都与海汉保持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其中不少都有地方官员当靠山,比如舟山当局指定粮食供应商便是宁波知府曲余同麾下幕僚何氏兄弟经营的米行。类似这样的关系和背景,基本上很难被别家撬动,所以这类的采购可算是带有利益输送性质的独家生意了。 而刚才黑衣男子所提到的那些供货商,基本上都是类似的情况,想要从这些商家手里抢海汉的订单可谓极为困难,所以他们真正的目的,倒也并非为了争夺这利润丰厚的临时采购订单,而是想弄清舟山当局采购这些战备物资背后的意图所在。 商人老者沉吟道:“即便海汉人是打算对别处动手,这宁波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黑衣男子点头应道:“那也总好过他们在宁波有所动作……说不得海汉人是要再对扬州动手了!” 商人老者道:“扬州卢康泰去年跟海汉人交手后元气大伤,他手下的人死得七七八八,短时间内想再重新组建一支火枪队也非易事。而且扬州那边肯定有人盯着他们山陕盐商的动静,随时跟舟山这边通风报信,如今徽籍盐商在扬州当地占了上风,听说已经在跟海汉人商议合作贩盐。海汉人在这个时候对扬州动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反而会打乱了他们自己的优势局面。” “那您老的意思是?”黑衣男子恭敬地问道。 商人老者道:“海汉人素来诡计多端,先前在福建毫无征兆之下,便拿下了我们多处商行。若非浙江这边是由老夫管理,恐怕也得一并被海汉人给收了!虽说我们这边暂时没事,但早先出事的地方泄露了多少情报出去,我们却全然不知,也而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浙江经营的状况,打算要对各地下手了!” 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这宁波……他们如果真的掌握了我们的动向,那也就无需急着在宁波动手了。要抓我们,海汉人只要动动嘴皮子,这城中自会有人替他们出头卖命!”自从1635年海汉舰队兵临杭州城之下之后,舟山驻军的一举一动都不免会引来各方的关注。这其中不仅有因为去年扬州事件而紧张不已的大明官方,同时也有其他一些与海汉有利益瓜葛的组织和个人。有的是想着要趁机发财捞一笔,而有的却是在担心海汉的军事行动会损害到自身的利益。 能被舟山当局列为军需品采购对象的商家,基本上都与海汉保持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其中不少都有地方官员当靠山,比如舟山当局指定粮食供应商便是宁波知府曲余同麾下幕僚何氏兄弟经营的米行。类似这样的关系和背景,基本上很难被别家撬动,所以这类的采购可算是带有利益输送性质的独家生意了。 而刚才黑衣男子所提到的那些供货商,基本上都是类似的情况,想要从这些商家手里抢海汉的订单可谓极为困难,所以他们真正的目的,倒也并非为了争夺这利润丰厚的临时采购订单,而是想弄清舟山当局采购这些战备物资背后的意图所在。 商人老者沉吟道:“即便海汉人是打算对别处动手,这宁波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黑衣男子点头应道:“那也总好过他们在宁波有所动作……说不得海汉人是要再对扬州动手了!” 商人老者道:“扬州卢康泰去年跟海汉人交手后元气大伤,他手下的人死得七七八八,短时间内想再重新组建一支火枪队也非易事。而且扬州那边肯定有人盯着他们山陕盐商的动静,随时跟舟山这边通风报信,如今徽籍盐商在扬州当地占了上风,听说已经在跟海汉人商议合作贩盐。海汉人在这个时候对扬州动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反而会打乱了他们自己的优势局面。” “那您老的意思是?”黑衣男子恭敬地问道。 商人老者道:“海汉人素来诡计多端,先前在福建毫无征兆之下,便拿下了我们多处商行。若非浙江这边是由老夫管理,恐怕也得一并被海汉人给收了!虽说我们这边暂时没事,但早先出事的地方泄露了多少情报出去,我们却全然不知,也而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浙江经营的状况,打算要对各地下手了!” 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这宁波……他们如果真的掌握了我们的动向,那也就无需急着在宁波动手了。要抓我们,海汉人只要动动嘴皮子,这城中自会有人替他们出头卖命!”自从1635年海汉舰队兵临杭州城之下之后,舟山驻军的一举一动都不免会引来各方的关注。这其中不仅有因为去年扬州事件而紧张不已的大明官方,同时也有其他一些与海汉有利益瓜葛的组织和个人。有的是想着要趁机发财捞一笔,而有的却是在担心海汉的军事行动会损害到自身的利益。 能被舟山当局列为军需品采购对象的商家,基本上都与海汉保持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其中不少都有地方官员当靠山,比如舟山当局指定粮食供应商便是宁波知府曲余同麾下幕僚何氏兄弟经营的米行。类似这样的关系和背景,基本上很难被别家撬动,所以这类的采购可算是带有利益输送性质的独家生意了。 而刚才黑衣男子所提到的那些供货商,基本上都是类似的情况,想要从这些商家手里抢海汉的订单可谓极为困难,所以他们真正的目的,倒也并非为了争夺这利润丰厚的临时采购订单,而是想弄清舟山当局采购这些战备物资背后的意图所在。 商人老者沉吟道:“即便海汉人是打算对别处动手,这宁波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黑衣男子点头应道:“那也总好过他们在宁波有所动作……说不得海汉人是要再对扬州动手了!” 商人老者道:“扬州卢康泰去年跟海汉人交手后元气大伤,他手下的人死得七七八八,短时间内想再重新组建一支火枪队也非易事。而且扬州那边肯定有人盯着他们山陕盐商的动静,随时跟舟山这边通风报信,如今徽籍盐商在扬州当地占了上风,听说已经在跟海汉人商议合作贩盐。海汉人在这个时候对扬州动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反而会打乱了他们自己的优势局面。” 第209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崔弘方一开始在曲余同那里听到这个差事的时候,只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倒没细想过曲余同为何要让自己这个指挥使去亲自处理这种只要百户出面就能摆平的小事情。后来他跟段天成会面之后,对方要求在抓捕期间封锁城门,隔断目标周围区域的交通,并且派出重甲步兵做好攻坚的准备,他才意识到海汉人交待的差事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 所谓的海盗团伙秘密据点,可不仅只是潜伏在宁波城里打探消息那么简单,根据段天成所说,海汉在南方福广地区所查获的这类地下据点,绝大部分都有私藏的火枪、刀弓等武器,并且相关人员会在遭受抓捕时拼死顽抗,期间已有执行抓捕的人员在战斗中出现死伤的情况。崔弘方虽然位高权重不用亲自上阵,但他也不想让自己麾下白白伤亡,既然有海汉人预警在前,那便可以通过提前做好部署来尽量避免。 崔弘方又有意要趁此机会讨好舟山当局,便请教段天成该如何布置抓捕行动。然后又按照段天成的指点,调集人手做好周全布置,这才开始动手封城拿人。不过这中间因为与段天成商量行动计划而导致了动手时间有所耽搁,倒是恰好让对方的个别人员抓到这空子溜出了宁波城。 在外围设下路障,封锁街区,调重甲步兵、弓箭手、火枪兵到位,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崔弘方便下令开始清场。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崔弘方一开始在曲余同那里听到这个差事的时候,只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倒没细想过曲余同为何要让自己这个指挥使去亲自处理这种只要百户出面就能摆平的小事情。后来他跟段天成会面之后,对方要求在抓捕期间封锁城门,隔断目标周围区域的交通,并且派出重甲步兵做好攻坚的准备,他才意识到海汉人交待的差事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 所谓的海盗团伙秘密据点,可不仅只是潜伏在宁波城里打探消息那么简单,根据段天成所说,海汉在南方福广地区所查获的这类地下据点,绝大部分都有私藏的火枪、刀弓等武器,并且相关人员会在遭受抓捕时拼死顽抗,期间已有执行抓捕的人员在战斗中出现死伤的情况。崔弘方虽然位高权重不用亲自上阵,但他也不想让自己麾下白白伤亡,既然有海汉人预警在前,那便可以通过提前做好部署来尽量避免。 崔弘方又有意要趁此机会讨好舟山当局,便请教段天成该如何布置抓捕行动。然后又按照段天成的指点,调集人手做好周全布置,这才开始动手封城拿人。不过这中间因为与段天成商量行动计划而导致了动手时间有所耽搁,倒是恰好让对方的个别人员抓到这空子溜出了宁波城。 在外围设下路障,封锁街区,调重甲步兵、弓箭手、火枪兵到位,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崔弘方便下令开始清场。崔弘方一开始在曲余同那里听到这个差事的时候,只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倒没细想过曲余同为何要让自己这个指挥使去亲自处理这种只要百户出面就能摆平的小事情。后来他跟段天成会面之后,对方要求在抓捕期间封锁城门,隔断目标周围区域的交通,并且派出重甲步兵做好攻坚的准备,他才意识到海汉人交待的差事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 所谓的海盗团伙秘密据点,可不仅只是潜伏在宁波城里打探消息那么简单,根据段天成所说,海汉在南方福广地区所查获的这类地下据点,绝大部分都有私藏的火枪、刀弓等武器,并且相关人员会在遭受抓捕时拼死顽抗,期间已有执行抓捕的人员在战斗中出现死伤的情况。崔弘方虽然位高权重不用亲自上阵,但他也不想让自己麾下白白伤亡,既然有海汉人预警在前,那便可以通过提前做好部署来尽量避免。 崔弘方又有意要趁此机会讨好舟山当局,便请教段天成该如何布置抓捕行动。然后又按照段天成的指点,调集人手做好周全布置,这才开始动手封城拿人。不过这中间因为与段天成商量行动计划而导致了动手时间有所耽搁,倒是恰好让对方的个别人员抓到这空子溜出了宁波城。 在外围设下路障,封锁街区,调重甲步兵、弓箭手、火枪兵到位,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崔弘方便下令开始清场。崔弘方一开始在曲余同那里听到这个差事的时候,只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倒没细想过曲余同为何要让自己这个指挥使去亲自处理这种只要百户出面就能摆平的小事情。后来他跟段天成会面之后,对方要求在抓捕期间封锁城门,隔断目标周围区域的交通,并且派出重甲步兵做好攻坚的准备,他才意识到海汉人交待的差事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 所谓的海盗团伙秘密据点,可不仅只是潜伏在宁波城里打探消息那么简单,根据段天成所说,海汉在南方福广地区所查获的这类地下据点,绝大部分都有私藏的火枪、刀弓等武器,并且相关人员会在遭受抓捕时拼死顽抗,期间已有执行抓捕的人员在战斗中出现死伤的情况。崔弘方虽然位高权重不用亲自上阵,但他也不想让自己麾下白白伤亡,既然有海汉人预警在前,那便可以通过提前做好部署来尽量避免。 崔弘方又有意要趁此机会讨好舟山当局,便请教段天成该如何布置抓捕行动。然后又按照段天成的指点,调集人手做好周全布置,这才开始动手封城拿人。不过这中间因为与段天成商量行动计划而导致了动手时间有所耽搁,倒是恰好让对方的个别人员抓到这空子溜出了宁波城。 在外围设下路障,封锁街区,调重甲步兵、弓箭手、火枪兵到位,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崔弘方便下令开始清场。崔弘方一开始在曲余同那里听到这个差事的时候,只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倒没细想过曲余同为何要让自己这个指挥使去亲自处理这种只要百户出面就能摆平的小事情。后来他跟段天成会面之后,对方要求在抓捕期间封锁城门,隔断目标周围区域的交通,并且派出重甲步兵做好攻坚的准备,他才意识到海汉人交待的差事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 所谓的海盗团伙秘密据点,可不仅只是潜伏在宁波城里打探消息那么简单,根据段天成所说,海汉在南方福广地区所查获的这类地下据点,绝大部分都有私藏的火枪、刀弓等武器,并且相关人员会在遭受抓捕时拼死顽抗,期间已有执行抓捕的人员在战斗中出现死伤的情况。崔弘方虽然位高权重不用亲自上阵,但他也不想让自己麾下白白伤亡,既然有海汉人预警在前,那便可以通过提前做好部署来尽量避免。 崔弘方又有意要趁此机会讨好舟山当局,便请教段天成该如何布置抓捕行动。然后又按照段天成的指点,调集人手做好周全布置,这才开始动手封城拿人。不过这中间因为与段天成商量行动计划而导致了动手时间有所耽搁,倒是恰好让对方的个别人员抓到这空子溜出了宁波城。 在外围设下路障,封锁街区,调重甲步兵、弓箭手、火枪兵到位,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崔弘方便下令开始清场。崔弘方一开始在曲余同那里听到这个差事的时候,只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倒没细想过曲余同为何要让自己这个指挥使去亲自处理这种只要百户出面就能摆平的小事情。后来他跟段天成会面之后,对方要求在抓捕期间封锁城门,隔断目标周围区域的交通,并且派出重甲步兵做好攻坚的准备,他才意识到海汉人交待的差事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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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对干货铺的搜查结果最终也没让他失望,还真从储存干货的库房中找到了一处暗格,从里面搜出了三支**和数把精钢腰刀,以及少量的弹药。这些武器虽然尚不足以制造大的乱子,但如果是让干货铺里的人提前有所准备,那抓捕过程中明军也还是有可能会出现死伤。 “这些大胆贼人,真是死不足惜!” 确认了这些武器之后,也就坐实了孙飞舟等人的罪名,崔弘方声色俱厉,但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今天该抓的人都抓到了,所需的证物也找到了,海汉军官看起来对这个结果也算满意,这趟差事应该算是顺利完成了。 在干货铺捕获的这些人当中,除了以掌柜为身份掩护的头目孙飞舟已经服毒自尽之外,另外几人倒是都拿下了活口,只是其中有两人在抓捕过程中负隅顽抗,被着急的明军直接砍翻在地,伤势还都不算轻,但目前也只能先简单包扎一下,熬不熬得过去就看命了。 按照双方在事前的协议,这些抓到的活口都会让海汉军带走,后续海汉方面再将审讯的结果通报给宁波府。而相关的重要证物,段天成也会全部带回舟山岛,交到军情局作进一步的检验,以确定在宁波发现的这些武器的制式是否与其他案发地相同。 崔弘方与段天成分完抄没的钱财,然后移交俘虏和证物,段天成便向崔弘方先行告辞离开,他还得尽快赶回舟山复命。 “崔大人此次帮了大忙,待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来宁波设宴感谢崔大人!”段天成临别之时,还是十分客气地向崔弘方表示了谢意。 “段大人客气了,忙完这一段务必来宁波城,由在下来做东,大家多亲近亲近!”崔弘方送佛送到西,索性连下次会面的开销也主动包了下来。他感觉这位姓段的海汉军官还算比较好打交道,或许今后能够通过这个渠道,从海汉那边获得一些比较稀缺的资源。 崔弘方打的主意倒不是要从海汉那里成批购入军火壮大自己的部队,毕竟他目前和海汉的关系还没熟到那个份上,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会显得很冒失。他是想着如果能以个人名义与舟山当局建立起某种直接贸易关系,应该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至于这中间该如何经营操作,他倒是毫不担心,这两年守在甬江口码头见证了宁波府贸易环境的变化,他就算看也已经看会了七八成了。哪些海汉货热销,哪些东西卖给海汉人获利最丰,崔弘方也基本都了然于心,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入行了。 而且以他的卫指挥使身份,很多事情操作起来都会更为便捷,甚至可以直接利用军中的资源来运作买卖,这一种做法在浙江临海的几个州府可并不鲜见,只是定海卫就在宁波府衙的眼皮子底下,有些小动作不太好做得太明显,免得遭来知府大人的嫉恨。 段天成倒没有料想到崔弘方有那么多的谋划,也只当他是在跟自己客气。崔弘方派人送段天成的队伍出城,他自己则是守在这边完成后续的收尾工作。虽然这处地下据点是已经破获了,不过后续还得清理周边,与府衙这边完成交接,由府衙的捕快衙役去作一些安抚民情,清查未尽线索的工作。 段天成押解俘虏和证物也不便在宁波府过夜,出城之后便到甬江乘船连夜回到舟山岛。等他完成了与军情局的交接之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不过段天成还没有急于回去休息,而是先去了石迪文的府邸,等待上司早起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进行汇报。 段天成等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石迪文便起来了。听说段天成已经连夜从宁波城赶回来,立刻简单拾掇了一下便出来见他了。 “这么早赶回来,你肯定也是饿着肚子熬了一夜,那先一起吃点东西,等吃完再说任务的事。”石迪文示意向自己敬军礼的段天成先坐下来。他相信以段天成的能力和事前的部署,这次行动应该不会失手,所以也没有急于去了解行动的结果,而是先安排对方与自己共进早餐。 石迪文的早餐说不上奢侈,但也绝非普通人能在市面上吃到的内容。石迪文因为早年间生活在西方,所以餐饮习惯还是比较偏西化一些,早上的面包牛奶果酱都是必备品。不过这样的早餐内容通常只会预备他一个人的份,所以段天成是没有口福享受到了,石迪文让厨房给他煮了一大碗牛肉面,又加了两个煎蛋,至少也算是管饱了。 吃完早饭之后,石迪文的勤务兵照惯例又给他端上了一壶咖啡,而这次段天成可就有份了。 “这是海南岛万宁县所产的咖啡,喝了提神醒脑。你从宁波连夜赶回来,熬了一晚没睡,正好喝点这个振作一下精神。”石迪文拿起小匙在杯中慢慢搅动,对有些手足无措的段天成指点道:“若是觉得苦了,便放一粒糖进去中和一下。不过我是喜欢喝苦一点的味道,你自己掌握吧!” 段天成觉得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连忙应道:“卑职也是能吃苦的!” 石迪文笑了笑没有回应这个积极的表态,他知道段天成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也很会揣摩他人的想法意图,虽然这个表态明显有故意逢迎自己的意思,但这也无伤大雅。手底下有这种聪明人替自己跑腿办事,其实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这次在宁波城抓人的任务,他在事前也并未向段天成作出详细的部署,只是要他按照军情局所提供的信息,让宁波府给予配合,将藏身于宁波城内的十八芝余党抓捕回来。而具体跟定海卫商定行动计划,执行抓捕任务,则都是段天成自行主导完成。石迪文也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这名年轻军官的办事能力,看他是否值得给予更高的职位。 咖啡这种饮品在目前这个时代并未流传开来,其种植和生产都被阿拉伯人所垄断,在东方根本就无人知晓,而传入欧洲也是在近些年才刚刚开始有了苗头。海汉人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后引入的经济作物中便有咖啡,不过因为这东西没有销售市场,所以海南万宁种植的咖啡树并不多,产出的咖啡豆基本上都是供应给海汉高官。而饮用这种特殊的饮品,目前也并未在海汉上层社会形成风潮,绝大多数人仍然更钟情于传统的茶叶。 段天成以前从未喝过咖啡,学着石迪文的样子拿小匙搅了几下,闻着似乎还有一种独特的香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杯子浅嘬了一口,果然立刻便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回荡在口中,不过倒也不至于承受不了。段天成想起自己以前生病之时所服的中药煎成的药水,似乎便有些类似于这咖啡的味道。 “原来将军是靠喝药来维持精神......”段天成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忽然又觉察到这个想法实在是大不敬,连忙换了个方向去思考这件事:“这东西其实就跟茶水一样,只是不知是由何种药材磨成的粉末冲调而成。” “味道如何?”石迪文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也曾经尝试过向身边的人推广这种特殊的饮品,不过就目前而言似乎并不受欢迎,就连他老婆在尝过两次之后也嫌弃这“药水”实在不好喝。 段天成应道:“说不上好喝,但也不难喝。此物虽然入口有些苦涩,但入喉之后倒也算是温厚,想来应该跟茶水差不多。” 石迪文点点头道:“你的感觉差不多是对的。这个咖啡的功效的确跟茶水差不多,你要是觉得喝得惯,以后过来汇报工作,我就让人也给你冲一杯。” 石迪文倒不是舍不得送些咖啡给下属尝尝鲜,只是他喝的是手磨咖啡,为此还专门花时间亲自对勤务兵进行了技术培训。如果直接送咖啡豆给段天成,也能只是暴殄天物,所以干脆便让段天成到自己这里来喝。 段天成心思机敏,连忙便顺势应道:“那卑职就先谢过将军了!” 对于他这种层级的军官来说,搞好与石迪文这种地方大员的关系,很可能便能省下数年的奋斗时间。除了工作上的表现之外,做到投其所好便是很重要的一个手段了。如果经常有类似的机会跟上司做到一起聊一聊,那别说喝这咖啡了,就算是真的喝药他也不在话下。 石迪文这才将话题回到正事上:“这次去宁波,事情还办得顺利吧?” 段天成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认真应道:“回禀将军,卑职到宁波之后,那边已经安排了定海卫指挥使崔弘方与卑职接洽。此人有些市侩,不过能力倒是不差,依照卑职的建议做了详细周密的战前部署,指挥行动也算比较有章法。我们很顺利就攻破了那处干货铺,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参与行动的明军也没有出现伤亡,店铺里的贼人也一个都未曾逃脱。只是贼首孙飞舟察觉到出事,就在被捕之前抢先服毒自尽了。随行的军医虽然尽力抢救,但还是未能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石迪文也并不知道孙飞舟在十八芝余党中的身份和作用,只当他是宁波城内这处据点的负责人,所以对其生死倒也没有太在意,当下点点头接着问道:“从那地方查到什么东西没有?” 段天成道:“在仓库里找到了几支**和其他武器,卑职都已经带回来交给军情局了。另外还抄出了一些金银财物,崔弘方也强行送了卑职一些。” 石迪文点点头道:“财物照军中规矩,自行登记上缴一半,剩下的你就自行安排吧!” 海汉军中对于作战行动中缴获的财物一向处理得比较松,会给参与行动的人员留下比较多的收益,以此来刺激作战人员的战斗欲望。既然段天成是主动申报,石迪文就没再过问详细的数目了。 段天成连忙谢过石迪文,他又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那本在房里发现的《南海风土志》递到石迪文面前。 “将军,这是卑职在贼首孙飞舟房中找到的一本,中有不少批注,卑职觉得将军或许会感兴趣,所以便将此带回来了。” 石迪文点点头,当下便翻看起来。他的文化程度和眼光见识当然比段天成高出许多,很快就觉察到批注者的想法有不少独到之处,对东亚的形势和海汉的扩张意图看得比较明白,甚至还在他所接触过的大部分大明官员之上。 宁波城里一个干货铺的掌柜显然不可能有这么高瞻远瞩的见识,即便此人的真实身份是十八芝余党,那也绝对算得上是难得的人才了。这样的人物居然会窝在宁波城打理一间干货铺,这让石迪文实在有点看不懂,说夸张点,有这能力就算治理一州一府之地应该也不会太难了,看样子这十八芝余党可真是不会用人。 第209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但这样的念头在石迪文心头一闪而过,旋即便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即孙飞舟在十八芝余党里的地位恐怕远远高于预计,虽然此人在宁波的公开身份是干货铺掌柜,但实际所掌管运作之事,却也未必限于宁波一地。此人身边备着自尽用的烈性毒药,并且赶在被捕之前就果断服下,可见其应该对遭遇抓捕的风险有了充分的准备,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决绝甚至尤甚于在南方执行抓捕行动期间那些负隅顽抗的头目。 不过孙飞舟在十八芝余党中的具体职能是否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大概还得等军情局对俘虏们进行审讯之后才能确认。石迪文倒也不急,如今王汤姆已经派了人去日本进行前期侦察,执委会也定下调子要对平户藩动手了,就算十八芝余党中还有一些厉害人物潜伏在大明沿海,不管他们再怎么折腾,终究也是螳臂当车,难以逆转大势。 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海汉只要兵发平户,铲除十八芝余党躲藏的地方,那么对方在大明沿海所作的这些部署都会变成无根之木,难以再形成气候。绝对力量的强大,让石迪文不需要去特别忌惮对方阵营中是否会出现那么一两个眼光见识出众的能人。 但出于慎重,在听完段天成关于抓捕行动的汇报之后,石迪文还是把军情局的负责人召来,让他仔细核对抓回来这些人的身份,特别是已经死掉的孙飞舟,一定要设法查明其职能。 事实上在段天成等候石迪文早起的时候,驻舟山的军情部门就已经开始对抓回来的几名活口展开了调查。不过两个重伤号因为舟车劳顿折腾了一夜,伤口失血过多,没有来得及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就断气了。 到中午的时候,对抓回来的几个活口的初步审讯已经告一段落,石迪文在午饭之前便得到了军情局的口头汇报。 孙飞舟的殒命对他手下这些人的冲击无疑非常大,加之他们被抓捕的过程几乎没有形成像样的反抗就被明军一打尽,因此击溃这些人的心理防线还算是比较容易,在审讯人员的威逼利诱之下陆陆续续都开了口。在对他们的口供进行交叉对比验证之后,发现所供述的情况大部分都还算一致,应该具有比较高的可信度。 根据这些人的口供,他们当中的确是有当年从石垣岛等地逃脱的十八芝余党,也有后来才受雇于孙飞舟的江浙本地人。这间干货铺大约是在三年前由孙飞舟开设,时间点也就是略晚于那年舟山当局制造了杭州城外的火灾,然后借此出兵逼迫杭州府就范,并取得了浙江通商权的行动。 孙飞舟选择宁波城设立这个秘密情报据点的理由是什么,这些人都说不太清楚,但干货铺除了日常经营之外,的确是承担着搜集本地军政情报的任务。而这搜集的对象可不仅仅是针对舟山当局,同时也包括了大明在内。 当然了,除开搜集情报的职能之外,干货铺还有一项重要的使命就是通过贸易获取利润,一部分钱财和货物会被运去日本平户,剩下的部分则是留在本地作为日常运转的经费。而据其中的知情者所说,每年从这里启运送往平户的各种财物加起来,价值至少是在十万两白银以上,这似乎也从侧面再次证明了这个干货铺的资金流通量不寻常。 而这种表现在石迪文看来,更注重于经营者的出众能力。据他所知,宁波一年能够赚到十万两白银以上的商人群体,基本上都跟海汉有着较为密切的贸易合作关系,比如替知府曲余同当白手套的何氏兄弟,以及其他一些同样有着官方背景的大商人。而这孙飞舟的干货铺显然不在此列,居然能悄无声息地经营出这样的利润水平,可见其打理生意的能力之强。 在此之前福广等地查获的那些据点,大部分也都有定期或不定期向日本平户输送财物的做法,不过已知的数目都比不了刚刚查获的这处干货铺。平户藩每年能够从海外接收到多少这样的利益输送,目前还很难有一个具体的统计数字,但根据军情局和安全部的估算,数目应该不会低于三十万两白银。 可以与之作为对比的是,舟山当局每年通过贸易获得的利润,在扣掉上缴至国库的部分之后,能够留在本地作为军费及其他开支的数目,也就堪堪在四十万两白银左右。 有了较为充裕的资金,十八芝余党要重新打造一支武装舰队就有了操作空间,而这一点也已经在侦察船队近期的行动中得到了验证。这种通过许多小型商业机构的经营来实现跨海输血的方式,对海汉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个新事物。如果不是陆陆续续查获了这些潜伏在大明境内的商业机构,恐怕这种利益输送渠道还会继续运作很长时间。 而现在已经彻底杜绝了平户藩和十八芝余党从大明获取收益的渠道了吗?石迪文认为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他并不认为宁波城的这间干货铺就是对手在大明部署的最后一处秘密据点,很可能在其他地方还有尚未被查获的机构仍在继续运作着。 石迪文的这种看法,从俘虏人员的口供中也得到了证实。他们称也会有来自其他秘密据点的人定期登门,与孙飞舟交换一些信息。而上一个拜访孙飞舟的联络人员离开干货铺还不到两个时辰,明军便登门了。 审讯人员当然注意到了这个信息,并就此提出了更多的问题,但所得的消息仍然比较有限。据说这个联络人员姓郑,名字不详,到宁波已经有月余,但并未跟干货铺这些人同吃同住,而是自行在外租有住处。这个郑姓男子在宁波期间负责收集市面上的各种大宗买卖信息,每隔几日会来干货铺与孙飞舟会面,而且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扮作客商掩饰身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相关人员在对干货铺的前期侦察中根本就没有将其记入到抓捕对象当中,以至于行动结束后段天成核对了抓捕对象的数目没错,就收兵回营了。直到军情局审了几个小时之后,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编外人员侥幸逃过了这次抓捕行动。 为今之计也只能想办法亡羊补牢,在确认了这个人的大致信息之后,军情局已经派人前往宁波府,让那边再安排捕快在宁波城内展开缉拿。只是这一来一回所耽搁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昨天在城内的抓捕行动估计已经打草惊蛇,大概率是找不着这个人了。 虽然抓捕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但最后还是出现了漏之鱼,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但石迪文也没有将此事看得太重,毕竟没有让这处据点的头目逃掉,而逃掉的却是一个编外人员,这次行动的完成度起码还是能有八成。他真正觉得有点遗憾的是没能活捉孙飞舟,否则还可以亲自提审一下这个看起来个人能力和眼光见识都似乎相当不错的头目。 除此之外,对缴获的武器的初步辨识也已经完成。军情局从一些工艺细节上认定了干货铺里私藏的**,与迄今为止在大明沿海各地发现的**是同一制式,这算是一个所有人都毫不意外的结果。 但在各地发现的枪支数目越多,也越是让海汉担心持有者并非通过远在菲律宾群岛的西班牙殖民当局购入这些武器,根据海汉所掌握的情况,这样的供应量大概已经远远超出了西班牙人的能力——除非西班牙殖民当局是把自家使用的武器也全都卖出来了,而这种极端情况显然不太可能出现。 此前海汉侦察船队已经在平户发现了当地铸造火炮的兵工作坊,这说明很可能西班牙人已经将制造高级武器的技能传授给了平户藩,并且在当地实现了量产。如果在平户的某处山沟里藏着****的作坊,那似乎也毫不稀了。 如果算上在辽东和扬州打掉的两支**队,目前统计到这种制式**的数目已经超过了两百支,而这还仅仅只是海汉从各地查获到的零散数目之和。无需怀疑,平户藩的**保有量肯定还远在这个数字之上,否则对方也不会这么大方地将这种高级武器部署到罕有机会能派上用场的海外秘密据点。 这个发现也是大大增加了海汉对平户藩动手的紧迫性,因为一旦平户藩掌握了量产**的能力,那就难以杜绝在某些地区再次出现**队的可能性,而成建制的**队能给海汉制造出的麻烦,那就不是这种藏着几支枪当镇宅之宝的秘密据点可比了。 海汉军在武器装备的性能方面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所有对手,但这也并不代表海汉军就毫不忌惮在战场上遇到同样使用**火炮的对手。哪怕对方的武器性能要差一截,但装备了***的部队就已经可以对海汉军造成向相当大的威胁了。特别是北方还有清军这个老对手的存在,要是这类武器大量流入清国,海汉就不得不在辽东方向投入更多的驻军来维持局势稳定,而期间可能会出现的交战冲突,也会让海汉军的伤亡数字出现大幅上升。 针对宁波城这处目标的行动已经告一段落,石迪文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备战工作上。由于有本地官府和部分大商家的协助,战备物资的采购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特别是粮食,在何氏兄弟的运作之下,今天便已经有一半的数量运到了舟山岛上。 不过对于驻扎海外殖民地的海汉军人们来说,最近其实还有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欢度今年的国庆节了。 每年四月一日的国庆日对海汉民众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节日,原则上各地都会在这一天举办庆祝活动,哪怕是海外殖民地也不例外。而对于军方来说,国庆日其实还有另外一重意义。 从1634年海汉正式建国开始算起,几乎在每年的建国庆典之后,军方便会在海外实施规模比较大的军事行动。当年三亚的大阅兵式完成之后,特混舰队便出发前往台湾,在当地清理土著,建立了出磺坑石油开采**。 而1635年的国庆之后,海汉军在马六甲海峡的星岛与柔佛联军开战,成功击败对手之后,与柔佛国签署了星岛条约,确立了海汉在当地的统治。 1636年的国庆,南方一片太平,唯一的战事发生在辽东半岛。海汉军从三月开始发动春季攻势,从清军手中夺下了金州地峡,而这场战事一直持续到了五月才进入到僵持阶段。期间海汉各地虽然也照例举办了庆祝活动,但辽东战事的进展却是让执委会颇为牵挂,而这场战事的胜利也为之后与朝鲜国签订盟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至于去年的国庆日之后就更是大招连连,朝鲜使者李希在当时向海汉高层提出了求援。庆典活动结束后不久,由海汉牵头组织的联军便挥师北上,前往朝鲜助战。这一战对清军的打击尤胜前一年的金州大捷,持续四个月的战事让清军在朝鲜战场上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短期内都很难再恢复过来。 而今年,此时又是一场新的军事行动正能处在准备阶段。按照国防部的计划,这次行动将同时从浙江舟山和朝鲜大同江**出动部队,动用的兵力估计要超过五千人,对海汉国来说已经算是大规模作战了。 考虑到战后在当地设立占领区的回报有限,这次行动很有可能是打完就撤,所以预计的作战周期就不会像去年在朝鲜战场上那样持续数月之久了。按照石迪文的估计,如果四五月间开始行动,战事应该在夏天到来之前就会结束。 第209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部队出征之前,借着国庆日的各种活动来提振士气已经被证明是非常有效的措施。对舟山当局来说,接下来的跨海作战任务固然重要,但作为海汉在大明东部沿海最重要的殖民地,一年一度的节庆活动也还是会照常举办。 不过由于执委会和国防部已经下达了备战的命令,舟山驻军已取消了所有的放假安排,就连正在休假的人员也必须尽快回到**报到,所以最近两天定海港港区的海汉军人也不像平日那样随处可见了,只有少量维持治安的巡逻队还在值守。 而海上的武装巡逻船却比平日多了许多,在军港区域外的海上维持航道秩序,用信号旗明确要求进出港的船只远离军港码头。 如果是常年出入舟山定海港的外来客商,就不难通过这样的迹象联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每次舟山驻军有比较大的行动之前,都会采取类似的措施。如果说舟山当局在市面上大量采购军需物资算是某种征兆,那么军港出现的这些迹象在外界看来就已经是非正式的官宣了。 一切都表明海汉军近期会有所行动,如果这种信号放在两三年前,肯定会引发沿海各州府的紧张情绪,甚至会让四百里外的杭州城也陷入风声鹤唳的状态,不过现在倒是不会再那么容易引发混乱了。一些消息灵通人士指出,海汉军此次的行动目标并非大明,而是位于海外某地,大明客商无需担心沿海地区会有战事爆发。当然这些消息是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海汉官方借助他们的影响力故意施放出来,那就不一定了。 但至少舟山岛上的节庆气氛是不会骗人的,除了港区张灯结彩营造出的喜庆环境之外,海汉贸易部门也如往年一样举办了大规模的促销活动。在活动期间与海汉签订贸易订单并支付定金的商人,都将会获得力度很大的限时折扣。而这种在海汉国庆期间举行的特别活动,已经基本取代了早年间的春季交易会,成为了各国客商争相参与的一项商界盛事。 今年也是毫不例外,尽管在此之前有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但商人们还是更在意今年能否从舟山获得更大的贸易份额。虽说在此期间的贸易订单会有很大的优惠,但他们都知道海汉货一向是供不应求,特别是有些限量限时供应的紧俏商品,还得通过竞价才能拿到货源,所以必须要提早赶到这边,了解市场上的流通状况,才好进行后续的操作。 三月中旬的时候,舟山岛上的各种客栈便已经被预定一空。少数有实力的商人在舟山岛置办有房产倒是丝毫不慌,而定不到住处的人,要嘛到时候住在船上或是在指定区域搭建帐篷,要嘛就只能住在宁波,当天往返舟山岛了。不过只要有利可图,这些困难对商人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贸易洽谈活动就那么两三天,稍稍克服一下就能去争取几千上万两银子的收益了。 到三月下旬的时候,岛上便已经开始了各种展销活动。这些商业活动倒不一定是由海汉官方举办,绝大多数都是各国商人自行运作,用以向潜在的客户推销自己的产品。这个时节来舟山的商人,多数都是带着货来的,这样不走空趟,买卖都能赚钱,努力将参与这个盛会的收益最大化。 给各国商人提供一个自由交易的平台环境,这也是舟山当局的高明之处。有海汉官方为这些交易提供验货、结算、交割、仓储、运输等服务保障,贸易环境远远胜过了近在咫尺的大明,商人们也自然乐于在舟山岛完成交易,顺带就会使用海汉提供的金融、物流等领先这个时代的服务。当他们体会过海汉这些服务的优越性之后,便会慢慢习惯于海汉制定的贸易制度,然后逐步融入到这个由海汉主导的经济体系当中。 各国商人们从海汉建立的体系中赚到了可观的收益,但他们所在这里所完成的交易,也都成为了这个体系的一部分,助力了海汉在这一地区跨国贸易领域的影响力。而海汉历年来都一直使用这个套路笼络各路商人,所以各个环节的操作也是越发地纯熟。 作为舟山管委会主管商业工作的官员,**最近这些天的忙碌程度可一点都不比本地一把手差,他每天所需接待的各路访客络绎不绝,绝大部分都是来舟山岛参加近期活动的商人。有的是来刷个脸熟,有的是来求助想在岛上找个住处,有的来寻求商业合作,也有人是专门来打听口风,想知道海汉最近究竟会不会从舟山出兵有所行动。 要应付这些形形**,目的各异的人,**自然轻松不了。好在他现在也算得上是有身份地位的官员,待遇自然不差,甚至每天还有滋补品,以保证他能有足够的精力完成眼下的繁重工作。 送走一批商人之后,**坐下来喝了一口秘刚沏好的参茶,微微闭目养神,顺便回顾一下刚才与那几名南方商人谈话的内容。这参茶也并非他自己掏钱买的,是前些天一位来自山东的客商送给他的私人礼物。**虽然不收钱财,但送土特产之类的东西倒是一般不会拒绝。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有人赶着上门送礼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如果一味拒绝反而还显得不近人情。最重要的是,对于收礼这件事,上司石迪文也是默许的,并未禁止收受礼物,毕竟当官都是为了升官发财,谁还不想享受一下这个特殊身份所带来的好处呢。 当然了,这礼也不是白收的。**收了礼物,也就顺理成章对送礼人的某些要求松了口,但只要没有对海汉的利益造成明显损害,倒也不会有人去追究这些细节。 **喝了参茶,又吃了几口点心,待精神恢复了一些,才将秘叫进来问道:“今天还有多少访客?” 秘应道:“还有三批人在外面候着。” **叹口气,点点头道:“那你去带人进来吧,早点谈完早点休息。” 接待最后一批人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超出了**的工作时间,不过**看了拜帖,这最后的访客身份有些特殊,他也不便打发对方明天再来。 来者是一名五旬老者,进屋之后便抱拳躬身自我介绍道:“见过杨大人,在下是扬州人氏马正平。” **点点头道:“马老板请坐下说话。” 对方落座之后,**便主动问道:“马老板是盐商?” “小本买卖,让大人见笑了。”马正平很是谦逊地应道。 **笑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扬州徽籍盐商七大姓,马老板的家族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吧?或许马老板跟马氏家族的现任族长重名也是巧合?” **每天要花大量时间接见各路来客,那自然是会对来访者的身份设有一定的门槛来进行筛选,否则阿猫阿狗都来排着队求见,那他也没法正常办公了。而这位老兄的拜帖上虽然只写了名字和来处,但他却另备了一份让**侧目的丰厚礼单。 **对于马正平这个名字有点印象,让秘一查便有了答案。然后他便想起之前自己在运作象山盐场的时候,曾经托安全部搜集过江浙盐商的相关资料,而当时扬州盐商两大阵营中的主要人物,也都在安全部所提供的名单上,其中便有马正平。 拜帖上虽然没有说明来访者的职业,但**相信扬州应该没有第二个马正平会特地带了重礼来舟山与自己见面,所以他大胆地主动点破了对方的身份。 老者也笑了笑,承认了**的指认:“草民马正平,正是大人所说之人。不过什么七大姓,那只是民间谬赞,让大人见笑了。” 扬州盐商为什么来舟山岛求见自己,**大致还是知道一些原因。去年十一月间,安全部和军方联合行动,由龚十七和姬元青带队去了扬州查办**案,后来引蛇出洞成功,在运河上与当地盐商的私人武装激战一夜,让山陕盐商元气大伤。而与其对立的徽籍盐商则是坐收渔人之利,在那一晚之后开始占据了当地盐商争斗的上风。 但徽籍盐商也明白,他们所占到的上风仅仅只是暂时的,对手不缺钱,想要重振旗鼓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更要命的是山陕盐商有渠道能弄到成批的制式**,有这玩意儿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能完成翻盘,这让徽籍盐商更是半点不敢怠慢。 七大姓的各家一起商量之后,认为海汉人出手打击山陕盐商的主要原因并非盐业生意上的竞争,而是山陕盐商手底下的**队让海汉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才会出兵扬州。这样一来,购入**武装自己的做法就显得风险过大,因为这同样有可能会引来海汉的军事打击,而他们并没有能力训练出能打败海汉军的私人武装。 最稳妥的办法,便是设法让海汉人继续对山陕盐商实施打击,为此徽籍盐商可以在盐业经营方面对海汉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甚至双方还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合作经营的事宜。 徽籍盐商通过一些渠道向舟山当局施放了这样的信号,**就收到过不止一人替徽籍盐商转达的和谈意愿。不过石迪文认为海汉才在扬州动手完不久,当地局势未明,如果这个时候就坐下来与徽籍盐商展开谈判,或许并不算是一个理想的时机。 而这样的看法也得到了**的认同,他认为扬州这两派盐商之间的争斗对海汉所经营的盐业是有客观的好处,斗得越凶,海汉介入的时候就有越多的筹码可令他们顺从,所以徽籍盐商的意愿转达到**这里也就没了进展。 眼看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海汉却似乎没有再对山陕盐商出手的意思,这让徽籍盐商有些急了,这样拖下去对手有了喘息之机,等恢复元气之后恐怕最先要对付的目标不是海汉人,而是自己。几番商议之后,他们决定派出代表来舟山,直接找海汉高官商议此事。 马正平是徽籍盐商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辈分也够高,于是便被推举为代表。他来到宁波之后,没费什么工夫便打听好了舟山当局负责盐业事务的官员正是**。 马正平自知没有门路和资格直接去求见石迪文,于是便将**作为了首选目标。他这个选择倒也是对的,如今舟山与商务相关的事情全是交到了**手上,这事还只能找**才能谈。 不过他也没料到**已经提前做过功课,一上来便直接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这倒是让他准备的一堆自我介绍完全落了空。但他相信**应该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立刻结束谈话,毕竟自己送到这边的礼物,对方可已经照单全收了,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才是。 **道:“马老板专程从扬州过来,不知有什么指教?” 马正平连忙应道:“岂敢指教,只是有事想与杨大人商议,所以特地来舟山求见。” **道:“既然马老板诚意满满,那就说说是什么事吧。” 马正平见**面有疲态,心知此时不可与对方兜圈子磨耐性,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草民此次是代表扬州徽籍盐商而来,想与杨大人商议在盐业经营方面合作之事。” **笑道:“我记得前年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一些商人朋友向你们传达过合作的意愿,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快两年,才终于等来了马老板的造访。看来你们扬州盐商应该是生意做得太大,瞧不起我们海汉的这点小买卖!” **在1636年组织象山盐场开发的时候,前期便在四处联络销售渠道,大名鼎鼎的扬州盐商自然也是海汉的目标之一。不过那时候扬州盐商担心外来竞争者挤占自己的市场份额,又岂会愿意跟海汉商谈合作经营。 第210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但那时候的扬州盐商并没有深入了解海汉所经营的盐业规模究竟有多大,对于来势汹汹的竞争对手还缺乏足够的敬畏,所以他们对海汉当时表达的合作意愿并未给予积极的回应,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现有的盐业市场。但谁能料到当初的爱答不理,会变成了今时今日的高攀不起? 如今仅象山盐场一地的产能,就已经相当于江苏境内所有盐场之和,而两地从事盐业生产的劳动力数量却相差不止十倍,生产效率的差异所带来的成本差距让扬州盐商的货源就显得毫无竞争力了,只能依靠欺行霸市的武力手段来阻止南方海盐进入到他们的传统市场。 不过当扬州盐商们发现他们所信赖的武力手段在海汉面前其实只是花拳绣腿,那就不得不寻找其他方式来解决现有的利益冲突。山陕盐商的遭遇已经表明了硬拼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所以留给徽籍盐商的选择也就只有主动与海汉议和这个选项了,而且必须得快,要是再拖上一年半载,就算海汉这边不动手,山陕盐商肯定也会撕破脸先对他们进行清算,以此来整合淮扬盐商的资源。 马正平这次来舟山,当然也是做好了碰钉子的心理准备,所以杨运的调侃虽然带有奚落之意,他却丝毫没有因此而生气,赔着笑脸道:“杨大人说笑了,我等岂敢小看贵国,实在是当时与山陕盐商争斗正酣,无暇旁顾,才会让此事一直搁置下来。但说到底的确是我等眼光短浅,未能分清轻重缓急,还望杨大人莫怪。草民此次来舟山求见大人,也是为了替徽籍盐商向贵国致以歉意。” 马正平的态度十分谦卑,这反而是让杨运没办法再借题发挥了,他只能笑笑道:“如果徽籍盐商都是马老板这样的想法和态度,那本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时候斗胆来舟山找大人当面说清楚,应该也为时不晚。”马正平见对方语气有所松动,连忙应了一句。 杨运并不是铁板一块,撇开马正平呈上的丰厚礼单先不说,海汉对扬州盐商的态度本来就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尽量拉一派打一派,利用当地盐商阵营之间的矛盾来实现整合盐业贸易的目的。 扬州盐商在长江以北地区所拥有的分销渠道和上层人脉,正好是海汉所缺乏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如果能有一部分通过盐业贸易整合到海汉的经济体系当中,其价值是相当巨大的。当然了,前提是扬州盐商愿意跟海汉建立经贸合作关系才行。 两年前扬州盐商认为自己有拒绝海汉的资本,但如今局势已经起了变化,双方的位置对调,主动权已经落在了海汉这边。而扬州的徽籍盐商为了生存下去,就不得不放低态度向海汉寻求合作了,这也正是海汉想要达成的局面。 杨运道:“马老板说得有道理,开诚布公才能解决问题,是时候谈谈合作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但那时候的扬州盐商并没有深入了解海汉所经营的盐业规模究竟有多大,对于来势汹汹的竞争对手还缺乏足够的敬畏,所以他们对海汉当时表达的合作意愿并未给予积极的回应,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现有的盐业市场。但谁能料到当初的爱答不理,会变成了今时今日的高攀不起? 如今仅象山盐场一地的产能,就已经相当于江苏境内所有盐场之和,而两地从事盐业生产的劳动力数量却相差不止十倍,生产效率的差异所带来的成本差距让扬州盐商的货源就显得毫无竞争力了,只能依靠欺行霸市的武力手段来阻止南方海盐进入到他们的传统市场。 不过当扬州盐商们发现他们所信赖的武力手段在海汉面前其实只是花拳绣腿,那就不得不寻找其他方式来解决现有的利益冲突。山陕盐商的遭遇已经表明了硬拼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所以留给徽籍盐商的选择也就只有主动与海汉议和这个选项了,而且必须得快,要是再拖上一年半载,就算海汉这边不动手,山陕盐商肯定也会撕破脸先对他们进行清算,以此来整合淮扬盐商的资源。 马正平这次来舟山,当然也是做好了碰钉子的心理准备,所以杨运的调侃虽然带有奚落之意,他却丝毫没有因此而生气,赔着笑脸道:“杨大人说笑了,我等岂敢小看贵国,实在是当时与山陕盐商争斗正酣,无暇旁顾,才会让此事一直搁置下来。但说到底的确是我等眼光短浅,未能分清轻重缓急,还望杨大人莫怪。草民此次来舟山求见大人,也是为了替徽籍盐商向贵国致以歉意。” 马正平的态度十分谦卑,这反而是让杨运没办法再借题发挥了,他只能笑笑道:“如果徽籍盐商都是马老板这样的想法和态度,那本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时候斗胆来舟山找大人当面说清楚,应该也为时不晚。”马正平见对方语气有所松动,连忙应了一句。 杨运并不是铁板一块,撇开马正平呈上的丰厚礼单先不说,海汉对扬州盐商的态度本来就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尽量拉一派打一派,利用当地盐商阵营之间的矛盾来实现整合盐业贸易的目的。 扬州盐商在长江以北地区所拥有的分销渠道和上层人脉,正好是海汉所缺乏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如果能有一部分通过盐业贸易整合到海汉的经济体系当中,其价值是相当巨大的。当然了,前提是扬州盐商愿意跟海汉建立经贸合作关系才行。 两年前扬州盐商认为自己有拒绝海汉的资本,但如今局势已经起了变化,双方的位置对调,主动权已经落在了海汉这边。而扬州的徽籍盐商为了生存下去,就不得不放低态度向海汉寻求合作了,这也正是海汉想要达成的局面。 杨运道:“马老板说得有道理,开诚布公才能解决问题,是时候谈谈合作了。”但那时候的扬州盐商并没有深入了解海汉所经营的盐业规模究竟有多大,对于来势汹汹的竞争对手还缺乏足够的敬畏,所以他们对海汉当时表达的合作意愿并未给予积极的回应,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现有的盐业市场。但谁能料到当初的爱答不理,会变成了今时今日的高攀不起? 如今仅象山盐场一地的产能,就已经相当于江苏境内所有盐场之和,而两地从事盐业生产的劳动力数量却相差不止十倍,生产效率的差异所带来的成本差距让扬州盐商的货源就显得毫无竞争力了,只能依靠欺行霸市的武力手段来阻止南方海盐进入到他们的传统市场。 不过当扬州盐商们发现他们所信赖的武力手段在海汉面前其实只是花拳绣腿,那就不得不寻找其他方式来解决现有的利益冲突。山陕盐商的遭遇已经表明了硬拼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所以留给徽籍盐商的选择也就只有主动与海汉议和这个选项了,而且必须得快,要是再拖上一年半载,就算海汉这边不动手,山陕盐商肯定也会撕破脸先对他们进行清算,以此来整合淮扬盐商的资源。 马正平这次来舟山,当然也是做好了碰钉子的心理准备,所以杨运的调侃虽然带有奚落之意,他却丝毫没有因此而生气,赔着笑脸道:“杨大人说笑了,我等岂敢小看贵国,实在是当时与山陕盐商争斗正酣,无暇旁顾,才会让此事一直搁置下来。但说到底的确是我等眼光短浅,未能分清轻重缓急,还望杨大人莫怪。草民此次来舟山求见大人,也是为了替徽籍盐商向贵国致以歉意。” 马正平的态度十分谦卑,这反而是让杨运没办法再借题发挥了,他只能笑笑道:“如果徽籍盐商都是马老板这样的想法和态度,那本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时候斗胆来舟山找大人当面说清楚,应该也为时不晚。”马正平见对方语气有所松动,连忙应了一句。 杨运并不是铁板一块,撇开马正平呈上的丰厚礼单先不说,海汉对扬州盐商的态度本来就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尽量拉一派打一派,利用当地盐商阵营之间的矛盾来实现整合盐业贸易的目的。 扬州盐商在长江以北地区所拥有的分销渠道和上层人脉,正好是海汉所缺乏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如果能有一部分通过盐业贸易整合到海汉的经济体系当中,其价值是相当巨大的。当然了,前提是扬州盐商愿意跟海汉建立经贸合作关系才行。 两年前扬州盐商认为自己有拒绝海汉的资本,但如今局势已经起了变化,双方的位置对调,主动权已经落在了海汉这边。而扬州的徽籍盐商为了生存下去,就不得不放低态度向海汉寻求合作了,这也正是海汉想要达成的局面。 杨运道:“马老板说得有道理,开诚布公才能解决问题,是时候谈谈合作了。”但那时候的扬州盐商并没有深入了解海汉所经营的盐业规模究竟有多大,对于来势汹汹的竞争对手还缺乏足够的敬畏,所以他们对海汉当时表达的合作意愿并未给予积极的回应,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现有的盐业市场。但谁能料到当初的爱答不理,会变成了今时今日的高攀不起? 如今仅象山盐场一地的产能,就已经相当于江苏境内所有盐场之和,而两地从事盐业生产的劳动力数量却相差不止十倍,生产效率的差异所带来的成本差距让扬州盐商的货源就显得毫无竞争力了,只能依靠欺行霸市的武力手段来阻止南方海盐进入到他们的传统市场。 不过当扬州盐商们发现他们所信赖的武力手段在海汉面前其实只是花拳绣腿,那就不得不寻找其他方式来解决现有的利益冲突。山陕盐商的遭遇已经表明了硬拼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所以留给徽籍盐商的选择也就只有主动与海汉议和这个选项了,而且必须得快,要是再拖上一年半载,就算海汉这边不动手,山陕盐商肯定也会撕破脸先对他们进行清算,以此来整合淮扬盐商的资源。 马正平这次来舟山,当然也是做好了碰钉子的心理准备,所以杨运的调侃虽然带有奚落之意,他却丝毫没有因此而生气,赔着笑脸道:“杨大人说笑了,我等岂敢小看贵国,实在是当时与山陕盐商争斗正酣,无暇旁顾,才会让此事一直搁置下来。但说到底的确是我等眼光短浅,未能分清轻重缓急,还望杨大人莫怪。草民此次来舟山求见大人,也是为了替徽籍盐商向贵国致以歉意。” 马正平的态度十分谦卑,这反而是让杨运没办法再借题发挥了,他只能笑笑道:“如果徽籍盐商都是马老板这样的想法和态度,那本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时候斗胆来舟山找大人当面说清楚,应该也为时不晚。”马正平见对方语气有所松动,连忙应了一句。 杨运并不是铁板一块,撇开马正平呈上的丰厚礼单先不说,海汉对扬州盐商的态度本来就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尽量拉一派打一派,利用当地盐商阵营之间的矛盾来实现整合盐业贸易的目的。 扬州盐商在长江以北地区所拥有的分销渠道和上层人脉,正好是海汉所缺乏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如果能有一部分通过盐业贸易整合到海汉的经济体系当中,其价值是相当巨大的。当然了,前提是扬州盐商愿意跟海汉建立经贸合作关系才行。 两年前扬州盐商认为自己有拒绝海汉的资本,但如今局势已经起了变化,双方的位置对调,主动权已经落在了海汉这边。而扬州的徽籍盐商为了生存下去,就不得不放低态度向海汉寻求合作了,这也正是海汉想要达成的局面。 第210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舟山岛的阅兵典礼,主要分海陆两个部分,待会儿打这看台前边过的是陆军,一向没多少人马,但能见着海汉人的火枪大炮。晚点从海上走的武装舰队才是主力,那场面就不一样了,大伙儿可得留意看着,平时真没什么机会能见着海汉海军集体出动。” 马正平边上就坐着一位话多的老兄,很是热情地主动向左邻右舍介绍这阅兵活动的情况,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参加这个活动了。 马正平搭话道:“看来兄台是见过不少次了?” 那人点点头应道:“多了不敢说,三四次还是有的。这驻扎的舟山的海汉军规模是一年胜过一年,阅兵操演还是很有看头的,老兄若是第一次看,那算是来对时候了。” 马正平与其攀谈一番之后,才知这个叫宣向明的商人就是宁波府本地人,在崇祯七年就来舟山岛跟海汉人做纺织品买卖了,如今每年都会来个七八趟,而且在岛上也开设有自家的商栈,算得上是海汉的资深贸易合作伙伴。 马正平这趟来得比较匆忙,也没有提前找个向导之类的人物,正好有许多关于海汉的问题找不到人解答,这宣向明的出现倒是一下子解决了他的烦恼,几乎是有问必答,让马正平对舟山驻军的状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当然这宣向明也只是一个商人而非专业谍报人员,所以他对舟山驻军的了解多是来自这几年的持续观察,以及跟一些海汉官员接触后所了解到的信息,都算不上军事机密,所以在这种公众场合说出来也不用担心会被海汉人查处。 目前海汉驻扎在舟山岛的部队是以东海舰队为主体,整个舰队的兵力和编制自然是军事机密,外界很难知晓具体的数字。不过舟山岛上还驻扎着海汉陆军的一个步兵营,这倒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每年国庆阅兵的时候,陆军部队都是以步兵营的名号出现在公众面前。而按照海汉军的编制,一个营约莫有五百到八百人,所以驻岛陆军部队的规模倒是半公开的信息。 当然了,附近的沿海州府即便知道舟山岛驻扎的海汉陆军兵力不多,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因为文武官员们都很清楚,海汉海军可是一言不合就能封锁杭州湾的强大力量,那才是真正让他们忌惮的存在。任何武装想要攻击舟山岛,都得先过了海汉海军这一关才行。而浙江沿海州府的明军水师,目前除了杭州还保有一定规模的兵力之外,其他州府基本上都只剩面上的编制了。 只要海汉不主动对大明动兵,派出部队侵入大陆地区,沿海各州府也都很默契地对舟山岛上海汉军的存在装聋作哑,毕竟在有利可图的现状下,谁都不愿主动去打破这种平衡。 而舟山驻军对扬州盐商采取的行动虽然在当地造成了不小的死伤,但参与行动的人员未曾在当地亮明过身份,吃亏的一方又因为私藏军械,不敢主动向官府举告,所以扬州府也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算知道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也没有要向舟山这边追究责任的打算。 当然了,马正平确信扬州府的文武官员们也很明白,如果要跟舟山当局讨要说法,那多半只会遭到无视,纯粹只是丢自己的脸而已。至于出兵这种自讨苦吃的做法,当地官员应该根本就没列入过考虑范畴。什么都不做,反而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所以事情过去几个月,也没人因为扬州事件来舟山找海汉的麻烦。 而舟山岛因为有海汉驻军提供周全的护卫,这里的贸易环境自然就格外安全了,不管是做合法买卖还是经营走势贸易的商人,都愿意来定海港进行交易。而一年一度的海汉国庆庆典和相关的阅兵活动,也是让这些商人们对这里的安全环境抱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的财富托付到这里。 “在这里做买卖,真不用担心被别有用心的歹人给盯上?”马正平询问了一个自己很关心的问题。他知道这个问题在杨运之流的官员那里肯定得不到真实的答案,但或许对舟山岛十分熟悉的宣向明能够告诉自己实情。 “老兄,你看看周围,这地方到处都有海汉兵盯着呢!别忘了,这里可是舟山岛!”宣向明满脸嘲讽地说道:“想在这里搞事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海汉人自有一套严酷律法,不会按照大明律来惩治犯人,一旦被他们判定重罪,那就得强制发配海外当苦役,说不定死后连尸骨都难以返乡,有几人敢冒这种风险?再说这地方赚钱的正当机会不少,只要动动脑子就不难找到生财之道,又何必铤而走险!” 舟山这些地方在海汉占领之前虽然有自由港之名,但岛上盘踞着各种武装势力,龙蛇混杂,实际上交易风险极大。而海汉占领这里之后重新制定了交易规则,并动用军队来维持岛上的社会秩序,让这个地方在短短几年内便成为了大明东部沿海最主要的贸易港之一。 海汉官方很清楚什么样的贸易环境才能吸引到更多的客商,而安全就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因素。定海港良好稳定的治安环境,以及全方位的安全保障体系,对客商们来说的确是非常具有吸引力。他们的货物和钱财,在岛上都会得到官方的有效保护,而试图挑战治安秩序的人,都会受到官方的严惩。所以在外界看来舟山岛驻扎的军队似乎象征着海汉施加的军事压力,但对于这些商人们来说,海汉军却是秩序和安全的保障,是能够给自己提供庇护的强大力量。 至于对海汉的敌意,或许有人会有,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绝大多数来到岛上的人都会选择妥协,然后慢慢被海汉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给磨平了棱角。而少数心怀不忿一定要搞点事情才舒服的家伙,大多便如宣向明所说的那样,被海汉抓到把柄定罪之后就直接送去海外别的地方服刑了,下落生死都完全没了消息。 马正平是聪明人,听了宣向明的解释之后便大致明白其中缘由了,对方对舟山的正面评价如此之高,这让马正平也进一步肯定了要在这里置办产业的念头。 他正待向对方再了解一下岛上购置产业的规定,宣向明已经抬手指向远处道:“快看快看,海汉军的队伍出来了!” 正主出场,马正平连忙收敛心神,将注意力回到眼下的阅兵式上。他在来到舟山之前还从未见过海汉军的阵势,上岛之后也只是零零星星地见到一些军人,直到此刻才算是目睹了海汉军结阵出行的风采。 一杆红蓝双色旗飘扬在队伍的最前方,紧随其后的是极具海汉特色的行军方阵,所有士兵手中的火枪都插上了寒光闪闪的刺刀,这使得整个方阵从远处望去更像是传统的枪兵而非火器部队。 道路边的民众欢呼声不断,但依然掩盖不住陆军这几个方阵统一的脚步声,如果不是提前对路面洒水,相信此时道路上早就已经尘土大作了。 马正平在扬州的时候也曾看过明军操演,他不得不承认仅就行军这一项来看,海汉军的方阵行进整齐划一,的确是要胜过明军一筹。不过如果他稍微懂一点军事,就会知道这种差距其实并不怪,海汉军以火枪兵为主力,保持行进间的整齐阵形是必修课,对此的要求也要比明军高得多,所以有胜过明军的表现也只是清理之中的事情。当然这种经过长期练习的整齐队列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放在这种展示武力的阅兵式上再合适不过。 这个时候石迪文与手下官员已经率先站起身来,而看台上的其他看客见状也都纷纷跟着起身。马正平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旁边的人都站起来,于是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随即便看到了陆军方阵在通过看台时变换了行进步伐节奏,同时大声喊着某种口号,而石迪文也抬手向台下的方阵行军礼,看来是海汉军特有的检阅流程了。 而马正平的注意力则是已经被方阵后面的队伍吸引住了,那是由驮马拉着数门陆军野战炮。虽然岛上的陆军编制仅仅只有一个营,但火炮却着实不算少,从最小的85mm口径轻型火炮到155mm的大口径炮都有装备,甚至队伍最后还用四匹马拉了一门235mm口径的攻城炮作为压阵。当然像这样的攻城炮就基本只是个吓唬人的道具了,舟山驻军如果不被分配到攻打坚城的任务,估计也没机会能用到这种级别的重型武器。 虽然只是让马拉着招摇过市,但这丝毫不妨碍看到这些火炮的观众开始脑补这些武器在战场上大显神威的场景。经常来舟山岛的人大多通过各种途径听说过海汉军在辽东战场上重创清军的战例,而海汉军中列装的大量火炮也因此被附上了神秘色彩,各种夸张的传闻层出不穷,但无一不是将海汉军的火炮吹成了可以毁天灭地的大杀器。 马正平虽然人在扬州,但也或多或少听过这样的传闻。不过他个人倒不是太相信这些传闻的真实性,认为海汉军战力虽强,但应该也没有强到传闻中的程度,否则使用这些大杀器攻入清国京城,将其灭国不是一劳永逸,又何须在辽东与清军作战多年。 但真正看到这些黑黝黝的钢铁武器缓缓从看台前通过的时候,马正平的后背还是冒出了鸡皮疙瘩。尽管他并未真正见过火炮作战的场景,但也下意识地感觉到这种武器的威力的确非人力能够抵御。 而炮兵队伍通过看台之后,隶属于陆军的受阅部队便已经全部亮相完毕了。紧随其后的是舟山岛上的民兵部队,只有一个约莫不到两百人的方阵,这阵势较之前面的职业军人就差了不少,但在马正平看来,应该也与明军操演的水平相当了。 不过看台对面路边的民众却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人是民兵就消减了热情,反而欢呼声更大了。马正平不明其中奥妙,便向旁边的宣向明请教。 宣向明道:“驻岛的海汉军都是从别地调来的,而这些民兵多是从本地岛民中选拔,对面围观的百姓有不少他们的亲朋好友,自然鼓噪之声会更大一些。” 马正平这才恍然大悟,又接着问道:“那这些民兵,日后可会转化成正式的海汉军?” 宣向明点点头道:“老兄看得明白,他们当中的确会有一部分佼佼者被军队选拔,而这也是他们去当民兵的一个主要原因。” 马正平讶然道:“这是为何?莫非海汉军的军饷给得极高?” 宣向明道:“只要进了海汉军,立刻便能自动获得海汉国籍,而且到时候田产房舍就都有了,至于军饷还是另外计算,你说这条件是不是很诱人?” 马正平听了之后颇感惊讶,他也知道海汉一直在从江浙地区招募移民,不过倒是没想到海汉给军人的待遇如此之高,以至于这些民众会为了获得那些待遇而舍弃国籍去为海汉当兵。像这么高的从军待遇,大明是肯定给不出来的,大概也只有富庶的海汉国才能这样操作了。 不过马正平有所不知,海汉分给这些从军移民的田产往往是要等到服役期满之后才会兑现,除非其家人愿意服从分配立刻迁往南方定居。而且这些田地可不是位于大明境内,而是远在南海各地的移民村落,能分配到的也多半不是熟地,而是需要自行开垦耕种的荒地,其实际价值肯定不能用江浙地区的田产来作为标准。 当然了,即便有诸多限制条件,这对于那些没有家产,渴望拥有自己田地房产的民众仍然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所以每年从江浙地区招募的移民当中,会有相当数量的青壮选择通过入伍来获取这样的待遇,其中一部分会留在舟山岛当民兵,但实际上这部分人基本都是被石迪文选中之后截留下来的人员,日后大部分会直接补充当东海舰队的编制当中。 第210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些预备兵员暂时以民兵的身份在舟山岛接受军事培训,待每年石迪文从国防部申请到就地招募兵员的名额之后才转为正式军籍,这样不仅可以降低人员开支,而且也能有一个观察期来确认这些新兵的资质是否够格进入海汉军服役。 当然了,参与阅兵式的民兵也并不是全部编制,舟山及附近一些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所部署的民兵,实际数量远远超过今天在公众面前露面的这点兵力。这也是军方有意隐藏实力,以免在观看阅兵式的外地客商群体中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正如宣向明所说的那样,阅兵式的重头戏还是海军舰队。陆军的队伍全部通过检阅地段之后,便听到三声炸响,三发红色信号弹射入高空,然后远处的海面上便很快出现了片片帆影。 贵宾看台的方向正对着南边的大盘峙岛,所以无需调整坐姿,便能将港区海域的情况一览无余,而马正平也终于得以见识到传说中的海汉海军。 坚船利炮,这种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大型装备,如今终于展现在马正平眼前。海汉战舰的外形与大明水师的战船是有着比较显著的区别,船身更加修长,桅杆上是软帆,而庞大的船体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让马正平一时间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你看,那两艘最大的船,就是海汉这东海舰队的旗舰了,据说船上装着好几十门炮,打仗的时候方圆几十里的海上都能听到动静……”宣向明不加掩饰地向马正平卖弄着自己的见识。 其实不用他说,只要眼睛没瞎就很难不注意到船体大小远远超过寻常帆船的两艘威严级战舰。这也是马正平有生以来所见到的船体最大的帆船,他自己手底下的那些货船跟这海汉战舰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字辈了。 如果在海上遇到了这样的大块头,恐怕一照面就已经很难生出反抗之心了,何况据说这船上还装备有好几十门火炮,敌船怕不是吃一通炮轰之后就直接解体了,还谈何抵抗。 马正平以前觉得浙江官府在面对海汉人时太过软弱,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抵抗就选择了妥协,但当他亲眼见到海汉舰队的真面目之后,立刻便明白浙江官府的苦衷了,难道还能指望水师击败这样的怪物吗?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些预备兵员暂时以民兵的身份在舟山岛接受军事培训,待每年石迪文从国防部申请到就地招募兵员的名额之后才转为正式军籍,这样不仅可以降低人员开支,而且也能有一个观察期来确认这些新兵的资质是否够格进入海汉军服役。 当然了,参与阅兵式的民兵也并不是全部编制,舟山及附近一些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所部署的民兵,实际数量远远超过今天在公众面前露面的这点兵力。这也是军方有意隐藏实力,以免在观看阅兵式的外地客商群体中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正如宣向明所说的那样,阅兵式的重头戏还是海军舰队。陆军的队伍全部通过检阅地段之后,便听到三声炸响,三发红色信号弹射入高空,然后远处的海面上便很快出现了片片帆影。 贵宾看台的方向正对着南边的大盘峙岛,所以无需调整坐姿,便能将港区海域的情况一览无余,而马正平也终于得以见识到传说中的海汉海军。 坚船利炮,这种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大型装备,如今终于展现在马正平眼前。海汉战舰的外形与大明水师的战船是有着比较显著的区别,船身更加修长,桅杆上是软帆,而庞大的船体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让马正平一时间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你看,那两艘最大的船,就是海汉这东海舰队的旗舰了,据说船上装着好几十门炮,打仗的时候方圆几十里的海上都能听到动静……”宣向明不加掩饰地向马正平卖弄着自己的见识。 其实不用他说,只要眼睛没瞎就很难不注意到船体大小远远超过寻常帆船的两艘威严级战舰。这也是马正平有生以来所见到的船体最大的帆船,他自己手底下的那些货船跟这海汉战舰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字辈了。 如果在海上遇到了这样的大块头,恐怕一照面就已经很难生出反抗之心了,何况据说这船上还装备有好几十门火炮,敌船怕不是吃一通炮轰之后就直接解体了,还谈何抵抗。 马正平以前觉得浙江官府在面对海汉人时太过软弱,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抵抗就选择了妥协,但当他亲眼见到海汉舰队的真面目之后,立刻便明白浙江官府的苦衷了,难道还能指望水师击败这样的怪物吗?这些预备兵员暂时以民兵的身份在舟山岛接受军事培训,待每年石迪文从国防部申请到就地招募兵员的名额之后才转为正式军籍,这样不仅可以降低人员开支,而且也能有一个观察期来确认这些新兵的资质是否够格进入海汉军服役。 当然了,参与阅兵式的民兵也并不是全部编制,舟山及附近一些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所部署的民兵,实际数量远远超过今天在公众面前露面的这点兵力。这也是军方有意隐藏实力,以免在观看阅兵式的外地客商群体中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正如宣向明所说的那样,阅兵式的重头戏还是海军舰队。陆军的队伍全部通过检阅地段之后,便听到三声炸响,三发红色信号弹射入高空,然后远处的海面上便很快出现了片片帆影。 贵宾看台的方向正对着南边的大盘峙岛,所以无需调整坐姿,便能将港区海域的情况一览无余,而马正平也终于得以见识到传说中的海汉海军。 坚船利炮,这种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大型装备,如今终于展现在马正平眼前。海汉战舰的外形与大明水师的战船是有着比较显著的区别,船身更加修长,桅杆上是软帆,而庞大的船体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让马正平一时间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你看,那两艘最大的船,就是海汉这东海舰队的旗舰了,据说船上装着好几十门炮,打仗的时候方圆几十里的海上都能听到动静……”宣向明不加掩饰地向马正平卖弄着自己的见识。 其实不用他说,只要眼睛没瞎就很难不注意到船体大小远远超过寻常帆船的两艘威严级战舰。这也是马正平有生以来所见到的船体最大的帆船,他自己手底下的那些货船跟这海汉战舰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字辈了。 如果在海上遇到了这样的大块头,恐怕一照面就已经很难生出反抗之心了,何况据说这船上还装备有好几十门火炮,敌船怕不是吃一通炮轰之后就直接解体了,还谈何抵抗。 马正平以前觉得浙江官府在面对海汉人时太过软弱,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抵抗就选择了妥协,但当他亲眼见到海汉舰队的真面目之后,立刻便明白浙江官府的苦衷了,难道还能指望水师击败这样的怪物吗?这些预备兵员暂时以民兵的身份在舟山岛接受军事培训,待每年石迪文从国防部申请到就地招募兵员的名额之后才转为正式军籍,这样不仅可以降低人员开支,而且也能有一个观察期来确认这些新兵的资质是否够格进入海汉军服役。 当然了,参与阅兵式的民兵也并不是全部编制,舟山及附近一些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所部署的民兵,实际数量远远超过今天在公众面前露面的这点兵力。这也是军方有意隐藏实力,以免在观看阅兵式的外地客商群体中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正如宣向明所说的那样,阅兵式的重头戏还是海军舰队。陆军的队伍全部通过检阅地段之后,便听到三声炸响,三发红色信号弹射入高空,然后远处的海面上便很快出现了片片帆影。 贵宾看台的方向正对着南边的大盘峙岛,所以无需调整坐姿,便能将港区海域的情况一览无余,而马正平也终于得以见识到传说中的海汉海军。 坚船利炮,这种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大型装备,如今终于展现在马正平眼前。海汉战舰的外形与大明水师的战船是有着比较显著的区别,船身更加修长,桅杆上是软帆,而庞大的船体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让马正平一时间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你看,那两艘最大的船,就是海汉这东海舰队的旗舰了,据说船上装着好几十门炮,打仗的时候方圆几十里的海上都能听到动静……”宣向明不加掩饰地向马正平卖弄着自己的见识。 其实不用他说,只要眼睛没瞎就很难不注意到船体大小远远超过寻常帆船的两艘威严级战舰。这也是马正平有生以来所见到的船体最大的帆船,他自己手底下的那些货船跟这海汉战舰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字辈了。 如果在海上遇到了这样的大块头,恐怕一照面就已经很难生出反抗之心了,何况据说这船上还装备有好几十门火炮,敌船怕不是吃一通炮轰之后就直接解体了,还谈何抵抗。 马正平以前觉得浙江官府在面对海汉人时太过软弱,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抵抗就选择了妥协,但当他亲眼见到海汉舰队的真面目之后,立刻便明白浙江官府的苦衷了,难道还能指望水师击败这样的怪物吗?这些预备兵员暂时以民兵的身份在舟山岛接受军事培训,待每年石迪文从国防部申请到就地招募兵员的名额之后才转为正式军籍,这样不仅可以降低人员开支,而且也能有一个观察期来确认这些新兵的资质是否够格进入海汉军服役。 当然了,参与阅兵式的民兵也并不是全部编制,舟山及附近一些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所部署的民兵,实际数量远远超过今天在公众面前露面的这点兵力。这也是军方有意隐藏实力,以免在观看阅兵式的外地客商群体中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正如宣向明所说的那样,阅兵式的重头戏还是海军舰队。陆军的队伍全部通过检阅地段之后,便听到三声炸响,三发红色信号弹射入高空,然后远处的海面上便很快出现了片片帆影。 贵宾看台的方向正对着南边的大盘峙岛,所以无需调整坐姿,便能将港区海域的情况一览无余,而马正平也终于得以见识到传说中的海汉海军。 坚船利炮,这种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大型装备,如今终于展现在马正平眼前。海汉战舰的外形与大明水师的战船是有着比较显著的区别,船身更加修长,桅杆上是软帆,而庞大的船体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让马正平一时间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你看,那两艘最大的船,就是海汉这东海舰队的旗舰了,据说船上装着好几十门炮,打仗的时候方圆几十里的海上都能听到动静……”宣向明不加掩饰地向马正平卖弄着自己的见识。 其实不用他说,只要眼睛没瞎就很难不注意到船体大小远远超过寻常帆船的两艘威严级战舰。这也是马正平有生以来所见到的船体最大的帆船,他自己手底下的那些货船跟这海汉战舰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字辈了。 如果在海上遇到了这样的大块头,恐怕一照面就已经很难生出反抗之心了,何况据说这船上还装备有好几十门火炮,敌船怕不是吃一通炮轰之后就直接解体了,还谈何抵抗。 马正平以前觉得浙江官府在面对海汉人时太过软弱,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抵抗就选择了妥协,但当他亲眼见到海汉舰队的真面目之后,立刻便明白浙江官府的苦衷了,难道还能指望水师击败这样的怪物吗? 第210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山林地形在舟山岛上占据了八成面积,这也使得适合修建商业区的地域比较有限,主要都集中在岛屿南侧,而定海港附近的海岸又因为靠近港口的地理优势,成为了最为繁华的商业区。 外来商家要想在这个地段购地置产,就不光是靠钱能够解决的问题了,舟山当局对其家底背景、经营项目、购地用途等等,都有相应的规定。马正平在先前与**会面时听对方提过几句,但也没有就这个话题进行深入交流,所以看到有人在动工建房,便想凑到近处看看能不能找负责人聊几句,了解一下这方面的门槛。 不过马正平上前攀谈一番之后,才知道这处工地的东家并不在这里,受邀参加舟山管委会举办的午宴去了,很显然也是与海汉官方相熟的大商人。但他不肯就此放弃,与工地上的匠人交谈之后,终于是找到了负责指挥营建这处工地的工头。 “阁下是想在岛上买地建商栈?那得先去找管委会申请地皮。”这个叫穆建的工头对马正平的询问岛上很热情:“你去管委会办公的衙门,找到商务处,登记你的****和营建计划,然后就等通知吧。商务处那边有合适的地皮了会告知你,然后再开始备料施工。如果你没有相熟的施工队,也可以来找我们。” 说到这里穆建指了指工地上挂着的一块不太显眼的招牌道:“我们是管委会下属的工程队,有海汉国建设部核发的施工资质认证,类似修建商栈这种买卖,我们只要有工期也是会接的。” 马正平对于穆建所提到的一些专有名词并不是太理解,但大致意思还是能听明白,得先去衙门里登记办手续等官方分配地皮,然后再找施工队营建商栈。不过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恐怕也不是三五天就能拿到地皮开始动工。 马正平试探着问道:“那如果不考虑花费多少,是不是在下想下买多大的地都行?” 穆建笑道:“那怎么可能,即便是我海汉国的商人,也是得照规矩来的。” 马正平连忙拱手道:“在下愿闻其详。” “很简单,就是按贸易量来分级,你做的买卖越大,能申请到的土地面积也就越大。比如我们在建的这个工地,东家每年在舟山岛完成的交易都在五万两银子以上,就可以申请到你所见到的这块地皮。港区的地皮只能以商业用途为主,如果要安家落户修宅子,那得申请岛上其他地方。”穆建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购地的大致规则,末了又补充一句:“当然本国商人能享受到一定的优惠,同等条件下可以申请到面积更大的土地。” 马正平道:“那我是初来乍到之人,之前并未在舟山岛经营生意,又当如何?” 穆建应道:“那也简单,你自行提出能达到的贸易等级,第一年以土地租约代替,如果未曾达到承诺的标准,次年土地租金就会大幅提升,而且这块地皮也还是不会登记到你名下。如果达成了,那次年就可以付钱买下这块地皮了。” 马正平听得头疼,便又问道:“那是否有更简单的方式,就是一锤子买卖,不用多拖上一年的那种。” “有啊,交保证金给管委会。只要你保证金交得够,那第一次也可以按照最高贸易等级买地,在本地经营一定年限之后便会退还保证金。”穆建按照他的要求,又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这个好!”马正平总算是听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条件。对于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无非就是多花一点钱而已,他这次来舟山所乘的船上存有大笔钱财,本来就是预备要花在这边打点各种关系的,如果能够把修建商栈的事情也一并敲定,那这一趟的办事效率就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其实保证金也算是官方设置的一个门槛,主要用来劝退那些实力不足或是并无长期在舟山经营打算的外国商人。毕竟随着定海港的日渐繁荣,港区的地皮只会越来越少,相应的地价会越涨越高,将有限的地皮留给有实力的商户长期经营才是最为合理的规划。 而像马正平这样的商人在舟山岛购地置产的目的并不是为安家落户,也不完全是经营所需,一定程度上还是想借此来建立起与海汉官方的稳固关系和消息渠道。至于盐业方面的生意,马正平其实在来之前就打听清楚,海汉卖给盐商的私盐都是直接从盐场拉货,舟山这边只负责银钱方面的结算,所以也用不着修建规模庞大的商栈来屯集货物。 当然了,为了彰显实力和合作诚意,马正平还是愿意多花一点钱,直接一步到位,在这里修一个规模相对大一些的商栈,大不了商栈里边以高级客房的名义多修一进院子来作为自己的私宅,这样也不用再在岛上其他地方建住所了。反正一年应该也来不了几次,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事实上大多数在岛上置产的商家也都是这样的做法,而舟山当局虽然将港区的地皮全部规划为商业用地,但也不可能禁止这些商户住在自己修建的商铺或者商栈中,所以真正在岛上划地建房安家的外来者并不多,划出的居住区里定居的其实基本上都是岛上的渔民、军属和其他从业者。 马正平眼见已经到了中午饭点,便主动邀请穆建共进午餐,称自己想再了解一下雇请工程队修筑商栈的细节。这穆建见有业务上门,加上马正平一身行头看起来身价不菲,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当下便答应下来。 这一顿午饭下来,马正平也对相关的事务有了更多的了解。官方的工程队不但可以完成施工任务,同时也承接前期的设计工作,以及置***建筑材料等等。而且穆建还给马正平打了包票,只要他愿意雇佣工程队来修筑商栈,那穆建也可以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以最快速度办妥各项申请购买地皮的手续,以及代为处理从申请到动工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需要打点的方方面面的关系。 能有内行人指路,马正平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就可以省下他四处打听门路的工夫。至于穆建为何如此主动,马正平当然心知肚明,虽然行业不一样,但本质上大家都是生意人,说到底也都是求财罢了。马正平别的条件不敢说,但要钱是肯定管够——扬州各级地方官员都能喂饱,何况舟山岛上一个小小包工头了。 马正平当即便让随从取了两锭纹银,交给穆建作为定金,委托他全权负责商栈相关的事务。而且马正平表示事成之后另有重谢,绝对不会让穆建失望。 穆建见马正平出手豪阔,心知自己运气好遇到贵人了,当下便提醒马正平先到岛上的海汉银行去换一些海汉纸钞,这种银锭在岛上流通多少还是没那么方便,到后面置办建材、结算工钱,各种开支都得用到海汉银行发行的纸钞才行。 流通货币的差异,也是让马正平更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大明,而是属于海汉国的领地了。不过他对于使用纸钞倒是没什么抵触,在他看来这跟银号钱庄开出来的银票其实是一回事,只不过海汉银行背后是海汉国的国库而非私人所有,其信用肯定要远远胜过私人机构了。 敲定这件事情之后,马正平心情大好,认为自己此行应该很快就能办妥所有事务然后返回扬州。但事情却并非他所想的那么顺利,第二天他与穆建一同去了管委会所在地办理土地申请登记,负责的官员告诉他们因为最近有些政策方面的调整,所以外来商户暂时只能登记而不能分配土地,哪怕是缴纳保证金也不行。而这个调整期快则一两个月,慢就不好说了,总之是无法像他预想的那样很快申请到港区的地皮。 石迪文为了舟山岛在东海舰队出征期间保持安定,让**暂停了外来商户对港区用地的申请,而马正平便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人。这种大老板拍板决定的事情,就算马正平想花钱打点也没人敢接招,这让昨天才信誓旦旦会帮马正平搞定登记申请环节的穆建也傻了眼。 从登记的地方出来,穆建略带歉意地说道:“马老板,这个特殊状况还真是赶巧了,要不我先将定金退给你,等这边可以申请土地了,再替你把这边的后续项目办完。” 马正平倒不心疼那点银子,闻言摇摇头道:“定金就不用退了,这商栈迟早还是要建起来的,后边还有麻烦你的时候。你且帮我先计划计划,看看最大能弄到多大的地,然后替我安排修建方案,待日后地皮到手,便尽快开工!” 马正平听说这边要等上那么长的时间,他肯定没法在舟山岛等上那么长的时间,也只能留下人手在岛上盯着,顺便将办理手续的事务都托管给穆建。他他刚才登记的时候便已经设法与办事的官员核实了穆建的身份,既然穆建是官方的人,那也不用担心事情没办成被他给骗了银子。 不过在离开舟山岛之前,马正平还是想再找**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通过**搞定地皮,顺便也再试试能否与石迪文见上一面,把扬州的事情说清楚。 但当他再去求见**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却是对方离开舟山岛外出办事去了,至少要一两天之后才会回来。马正平无奈之下,也只能先在岛上耐心等着了。 **此时正陪同石迪文一道,来到了舟山岛以东的朱家尖岛。在朱家尖岛的东侧海岸上有一个向岛内凹进的海湾,而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石迪文在国庆日的第二天来到这里,主要还是为了会见秘密抵达此处的福建水师将领许裕拙。 “许将军,好久不见,一向可好?”石迪文与许裕拙见面之后,便拱手为礼向对方打招呼。他早年在西方生活,但穿越之后却长期待在浙江,与明人打交道的时候多了,也还是不免有了一些被这个时代同化的言行习惯。 许裕拙也是拱手与他寒暄几句,然后双方便开始商议正事。 此次出兵攻打平户岛的行动,福建方面已经明确表态会派兵参与,而许裕拙的到来就是为这次联合行动打前站,先来舟山与石迪文商议行动方案,参战的福建水师部队则没有急于出发,要等海汉这边确定行动日期之后,再从漳泉两地港口出征。 对于福建水师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随同海汉军在海外征战,所以双方的合作也有成功模版可循。 “此次我福建水师会出动战船百艘,水兵五千人,配合海汉军行动。另有运兵船搭载**兵、炮兵共计一千二百人,随舰队一同行动。还有辎重后勤船只,约莫有八十余艘,也都与作战部队一致,遵从石将军指挥调动。” 许裕拙详细介绍了这次福建出兵的大致情况,就兵力规模而言绝对算是近年来福建出动兵力最多的一次,甚至超过了去年马尼拉战役和援朝战争两次大规模行动的总和,由此可见福建方面对此次行动的重视程度。 这当然也不难理解,毕竟福建许氏与十八芝是不死不休的仇家,这次参与查办系列案件都指向了同一个幕后主使,基本已经确定就是十八芝余党在策划指挥这些小动作,许心素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让其继续发展壮大。既然海汉牵头出兵,那许心素也下了决心,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躲在日本平户的十八芝余党铲除干净,以绝后患。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了日本幕府,甚至是引发大明与日本之间的战争,许心素对此并无太多忌惮,他很清楚自己的后台靠山并不是外强中干的大明,而是有着强大军事实力的海汉。 第210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不是考虑到麾下大部分精锐部队要出征参与这次针对平户藩的军事行动,福建后方必须要有人坐镇以保安定,为出征的大军提供后勤保障,那领军的指挥官大概就不是许裕拙,而是由许心素亲自带兵出征了。 而许裕拙这次提前北上来舟山与石迪文会面,也带来了许心素的一些个人要求:“家父希望这次行动能够彻底铲除十八芝余党,以及所有相关人员,不要再像之前那样留下后患。” “这恐怕会有一定的难度。”石迪文坦然答道:“就算我们能有足够的兵力在开战之前从海上把平户岛团团包围,也很难保证不会有人逃出去。要知道那里离九州实在太近了,水性好的人甚至可以从平户直接游到九州去。除非我们能让德川幕府出手帮我们抓人,不然也很难达到许大人所要求的效果。” 事实上别说求助德川幕府,石迪文所说的前提就难以办到,平户岛岛屿面积超过一百六十平方公里,要从海上包围这样一个岛屿,一两百条船是远远不够的。而平户海峡最窄的地方甚至还不到一里,的确很难在开战之后杜绝有人逃去东边的九州地区。 海汉和福建方面都将派遣重兵参与这次行动,从战略角度看,要在军事上打败平户藩不难,甚至是有牛刀杀鸡之嫌,但要达成许心素所提出的条件,那就非人力所能及了,就算增派兵力也难以实现。 许裕拙道:“家父也知道其中存在诸多困难,但我福建水师必会全力作战,尽量不给对手留下逃脱之机。” 石迪文何尝不明白对方这个表决心的用意,但他并不会被这种简单的激将法所影响,将话题转移到到了目前的物资筹备和后勤保障上。 “我们已经在这个港口初步储备了几万斤粮食,一批药材和医护用品,以及维修备用的武器零件,等水师舰队抵达这里,立刻就可以装船。许将军要是还有什么需要,不妨提出来,我们这边就近从宁波府组织采购也是很快的。” 石迪文也没主动提这中间的费用问题,但许裕拙不能不懂事,当即表示会承担相关的物资采购费用。福建许氏对海汉依赖之处甚多,当然不能让海汉替己方掏腰包支付这些开支,哪怕水师舰队会自行从福建启运粮草补给,可能根本用不到海汉官方采购的这些物资,那也一样要掏钱把这些物资买下来。 不过双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海外联合出兵,对于物资补给方面的协调也有一定的经验了,所以双方将领在这个议题上只需表明态度,剩下的具体衔接工作自有军需官去负责实施。 双方真正要讨论的重点,还是此次行动的作战方案。这间会议室的墙上已经挂出了两幅五尺见方的地图,一张是东海海图,在这张图上已经清晰标出了定海港到五岛列岛的距离是一千四百里。而另一张地图上则是五岛列岛、平户岛,以及九州西海岸在内的地区,图上也已经用红色标记出了包括平户港在内的多处目标地点。 类似这样绘制十分精细的地图,许裕拙也不是第一次在海汉主导的战备会议上看到了,敬佩之余他也一直很想弄明白这么精确的地图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毕竟就算海汉派了人去实地测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绘制出了这种精细程度的地图。 不过这是海汉最重要的军事机密之一,石迪文自然也不会向他说明这些地图的来历。在盟友面前展示这些精细地图,目的也是为了让盟友能够更好地服从海汉制定的作战计划,明确分配给他们的目标和任务。 “从舟山到平户的航程长达一千五百里,如果作战时间持续较长,这对我们的后勤补给会造成很大的压力。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敲定了一个离目的地相对比较近的补给港。”石迪文说到此处抬手指向了五岛列岛西边的方向道:“济州岛南部的西归浦港,目前已经被我军暂时征用,作为此次行动的主补给港。这个港距离五岛列岛仅有四百里,离平户岛五百多里,补给船往返一次仅需四天左右,基本上可以满足作战需求。我军目前已经开始向这个港口运送各种战备物资,届时从朝鲜半岛南下的北海舰队会先到西归浦待命,等我们从舟山出发之后再协同行动。” 出征之前先要将后勤补给安排妥当,这是海汉军在海外作战的一大特点,许裕拙对此也并不陌生。他顺着石迪文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西归浦的位置,那的确是比从舟山岛过去近了太多。朝鲜国肯将当地贡献出来当临时军港,想来大概也是海汉向其施加压力的结果。 “朝鲜国......会出兵参与这次行动吗?”既然说到朝鲜,许裕拙也顺便打听一下。当然他并不对朝鲜出兵抱有什么希望,去年的援朝战争中已经见识过了朝鲜军队的战斗力,不拖后腿便已经是万幸,并肩作战那是万万不敢指望的。 果然石迪文摇头道:“朝鲜国去年才遭受了重创,现在暂时没法抽调部队到海外作战,所以这次行动他们只负责提供港口和一部分补给物资,不会直接参与到一线的作战任务。” 听到石迪文的说明,许裕拙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要是朝鲜人也跟着一起去,那说不得还要分神照顾他们,反而会影响到自家的战斗力。 石迪文继续说道:“目前我军侦察部队已经在五岛列岛发现了至少一处疑似十八芝秘密据点的港湾,在当地已经发现了正在建造战船的几个船坞。所以我们准备在攻打平户的同时,分出一部分兵力去端掉当地的这个据点。” 许裕拙闻弦歌而知意,主动问道:“那将这个地方交给我水师如何?” 石迪文道:“那处港湾地势狭窄,水师舰队恐怕没办法展开队形大举进攻,所以我个人的建议是部署一些战船封堵进出港湾的航道,然后派遣你们的步兵上岸清剿当地的敌人。” 这次随福建水师一同出战的还有一千多**步兵,正常情况下用这样的兵力去清除当地的据点应该已经绰绰有余。而且根据侦察部队发回的信息,那个地方并没有炮台之类的岸防工事,所以步兵在当地完成登陆应该压力不大。 为了让许裕拙对这个安排放心,石迪文又补充道:“发动登陆的时候,我军也会派出战船提供掩护,确保步兵能够安全上岸。” 许裕拙不止一次见识过海汉军的登陆作战方式,对其用舰载炮火掩护步兵登陆的战法也有所了解,如果有海汉战船从近岸处提供火力掩护,那实施登陆的安全性自然也会有所增加。 当然了,这其实也只是一个求稳的保险措施,实际上不管是石迪文还是许裕拙,都不认为当地的敌人能够提前进行反登陆的防御部署,而一旦**步兵登陆集结完毕,那对付当地的武装人员就会比较容易了。哪怕对方手里掌握了一定数量的**,但毕竟只是民间武装,也很难跟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在正面战场上比拼。 海汉的作战计划仍是以平户岛为首要目标,但五岛列岛上的秘密据点也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进行清剿,许裕拙对于这样的安排也并无异议。 石迪文接着又指向了平户岛道:“按照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平户岛上的目标主要都集中在岛北部,所以我们打算兵分两路,一路从东边切断平户海峡的主要航道,另一路则是从西边,在平户藩西边的古江湾和薄香湾实施登陆,切断他们的退路。” “那我水师舰队的任务是?”眼见终于说到了重头戏,许裕拙摩拳擦掌地问道。 “从平户岛东边沿海线北上,切断平户海峡,保证平户港片帆不得出海!”石迪文给出了许裕拙所期待的任务。 有鉴于平户岛的实际状况,联军大概只能尽量在岛北部形成包围圈,并实施多点开花的作战方式,从东边封锁航道,攻打平户港,从西边暗渡陈仓实施登陆。然后左右夹击,将平户岛上最主要的繁华地带全部纳入到掌控中,再来慢慢清剿平户城的敌人。 不过作战计划终究是单方面的策划,具体实施的时候会遇到哪些困难,会遭受何种程度的抵抗,有太多目前无法预计的状况,所以他们现在必须要对计划进行充分的讨论,尽可能地避免于己不利的一些因素。 石迪文交代的作战任务就两三句话,但具体如何执行,却是要两军好好研究一番。而且这个任务并不是说交给福建水师,海汉军就完全不参与东线的行动,实际上海汉军也会出现在东线战场上,以便能及时掌控作战进程。 如果按照海汉的作战流程,甚至可能还要制作战场沙盘来进行战术推演,但这次三亚提出的要求是速战速决,尽量在夏天之前解决日本的隐患,所以沙盘是来不及制作了,两军的参谋军官们也只能以手头的地图来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 这个过程并不像战场杀敌那么痛快,反而十分枯燥,众人得详细计算每个作战环节所需投入的兵力,大致要消耗的时间、物资,如果出现突发状况的补救措施和备选方案,总之需要讨论的细节很多,而两军合作的部分更是得反复确认。 这也正是许裕拙带着自己的指挥团队提前过来会合的主要原因之一,商议作战计划所需的时间和精力都很大,如果等到大部队出发再与海汉商量作战计划就不免太紧张了。 这个作战会一开便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等大致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明月高照,到了半夜时分了。 石迪文体恤众人辛苦,已经叫厨房准备了宵夜送上来,许裕拙一边吃一边问道:“倒是还忘了请教将军,朝鲜那边南下的部队是由哪位大人领军?” “北边的部队由钱将军担任行动指挥官。”石迪文坦然告之:“他的特战团也会参加这次的任务。” “有钱将军率军出击,看来这次的登岛作战应该会比较轻松了。”许裕拙听了之后,也不忘说两句奉承话。 钱天敦和他麾下的特战部队是什么实力,许裕拙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单论山林地区的野战能力,应该算是他所见过的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而且不管守城还是攻坚,也都有相当出色的战绩。而根据现有的资料,平户岛上绝大部分地区都是山地密林,这对钱天敦的部队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这次的任务由其出战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国防部认为这次的作战任务虽然是从海上发起,但考虑到对手的舰船武装力量有限,决战应该还是会在陆上展开,而海军主要担任运输、投送和封锁的任务,那么由陆军担任主攻力量会更为合理。 也正是因为国防部的意见,王汤姆这次负责坐镇后方调度后勤,为钱天敦打辅助。当然如果战局不顺,王汤姆也会再率领后备部队及时驰援,只是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对手的实力与特战团相比还有着较大的差距,几乎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在许裕拙抵达朱家尖岛的第二天,来自大同江**的几艘战船抵达了西归浦,从船上下来的不仅有荷枪实弹的海汉兵,还有朝鲜朝廷派来的特使,告知地方官员此地已经暂时由海汉军方接管。 这个通知着实让地方官有些懵,他们前些天才刚送走了一支海汉军方的舰队,舰队中甚至还有兵曹判申景禛的儿子,而当时给他们的说法只是将西归浦作为临时补给港使用。但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几天,朝廷便又有了新的指令,直接把这地方划给海汉人使用了。 第210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事实上朝鲜朝廷作出这样的决定,其中多少也有迫于无奈的成分。海汉一开始告知的要求只是让朝鲜提供西归浦作为临时补给港,只准备短暂使用几日,这样的要求自然是让朝鲜人无法拒绝,只能让济州牧尽量予以配合。 虽然知道海汉对日本展开的侦察行动极有可能是在为之后开战做准备,但朝鲜方面很乐观地认为战争应该不会在近期爆发,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王汤姆就通知汉城,由于形势变化,大同江驻扎的海军舰队将会南下执行军事任务,期间需要西归浦港作为后勤中心,预计期限为三十到六十天。 海汉的通知根本就没有给朝鲜留下拒绝的选项,朝鲜虽然无心与日本开战,但也没法劝说海汉取消这个决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海汉目前的征用要求给出了比较明确的时限,看起来并不是打算要用这样的借口来强占西归浦。 不过在经历了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高层对于海汉军征用本国资源用于作战行动的做法已经比较习惯了,而且以金尚宪为首的主战强硬派官员也认为借海汉之手敲打日本,有助于让这个老仇家打消今后再次对朝鲜发难的念头。如果海汉军能在行动中多干掉一些日本人,那也算变相报复以前日本入侵朝鲜的旧怨了。 尽管西归浦当地官府对于这样的安排颇有微辞,但面对朝廷的严令和海汉的战船,他们除了妥协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 很快官府便宣布西归浦地区进入战时状态,港口方圆二十里之内都被列为了军事管制区域,禁止民众以任何理由离开这个区域,也不允许未经批准的任何船只出海,只**不许出,以此来尽可能杜绝作战行动开始之前走漏风声,避免让海对面的敌人提前有所防备。 而前期抵达这里的海汉先头部队,便负责组织和指挥本地区的**工作。西归浦当地为数不多的衙役被全部组织起来,分配到几支巡逻队中充当向导和传话筒。 大军出击在即,所需的各种补给物资就不是西归浦这种小地方能够筹备齐全了。所以从西归浦实施军事管制的第二天开始,来自大同江**的货船便陆续抵达,将大量作战物资卸在这个不大的港口。 港口近岸处有很多民房都已经被官方征用,作为临时的物资仓库使用。而这里平时以捕鱼或务农为生的民众,开始在海汉兵的指挥下搭建大型军用帐篷,为后续进入西归浦的人员和物资做准备。 按照大同江**这边所制定的作战计划,此次将会出动北海舰队驻大同江**的大部分战船和运兵船,投入的海军兵力约莫在一千五百人左右。而陆军则是出动特战团下属的两个合成步兵营,兵力约莫两千人。再加上千余人的后勤人员,总共要投入近五千人参与到此次的作战行动当中,几乎快要搬空了整个大同江**。 这还仅仅只是北路军的出兵规模,如果再加上南边的东海舰队,整个行动要投入的兵力得有八千人左右了,对海汉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 过去像这种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海汉军往往都在行动过程中带有比较明确的利益诉求,比如通过战争来获取某地的控制权,或是在作战过程中掳掠当地的财富和人口,以此来抵销作战行动消耗的巨额军费,这些目的在制定作战计划的阶段就会确定下来。 但此次攻打平户藩的行动对此却还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目标,只是确定了要以快速解决战斗的方式来降低军费消耗,尽量避免陷入长期作战。他知道参与行动的福建明军肯定很乐于去执行劫掠搜刮之类有油水的任务,但又有些担心明军会在此过程中失去控制,影响到海汉速战速决的作战方案。 在西归浦被划为军事管制区的第四天,钱天敦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里。两个营的陆军参战部队分乘十几艘运兵船,也随同他一起抵达西归浦。 如果说在此之前本地民众对于被划为军事管制区意味着什么还没有很确切的感受,那么随着海汉军大部队的到来,本地的战时气氛才真正一下子提升起来了。 整船整船的海汉兵在小小的西归浦港登陆上岸,入驻还未完全搭建完毕的营区。由于住处不够,附近一些村镇也被征用了部分民宅用作临时营房,海汉军以排为单位暂时驻扎到这些地方。不过这种措施到底是因为海汉没有足够的帐篷可用,还是军方有意要借此安排部队入驻附近村镇以便实施军事管制,那就不太好说了。 在钱天敦抵达西归浦两天之后,前往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的那支船队也终于回来了。指挥官袁峙和天草四郎听说钱天敦已经到了,也顾不得休息,立刻便赶往指挥部参见。 在侦察过程中,袁峙也已经通过电台向后方汇报了数次行动进展,不过电台传递信息终究不是那么方便,很多细节还是得通过面对面进行汇报才能让上司理清情况。 侦察部队在平户当地发现最重要的信息,莫过于找到了对手秘密制造武器和战船的地方,这也是促成军方高层决定尽快出手对平户实施军事打击的主要原因。如果不是发现了这方面的确凿证据,军方大概还难以下定决心去打这场跨海之战。 除此之外,侦察部队确认了当地有郑芝龙后裔这个事实,也由此确定十八芝余党是将平户藩当作了庇护所在经营。这个消息对海汉来说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但福建方面显然不希望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哪怕是有人借用郑芝龙的名义来重振十八芝也是必须要被制止的行为。 不过除了这些已经上报过的信息之外,钱天敦还很关心当地可能出现的变数,比如平户藩的实际兵力和驻防平户港的兵力,幕府是否会对遭受攻击的平户藩施以援手,以及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十八芝余党所掌握的武装力量等等。 钱天敦所关注的这些问题,在侦察部队出发之前就对天草四郎下达过指令,所以天草四郎在当地进行的侦察也有意识地对这些问题进行过打探,不过收获有多有少,也不尽然能够达到钱天敦的要求。 “卑职在平户多方打听,所得到的平户藩武装部队规模大约是一千五百人左右,其中还有近三分之一是水手。骑兵大约有百骑上下,这些人是平户藩的精锐武士,能有资格装备盔甲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些骑兵武士了。另外据说平户藩在十年前就已经通过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帮助,开始在部队中装备**,但他们当时使用的武器非常原始,是那种连**都有的火绳枪,而且列装数量也很少。” “从大约四五年前开始,平户藩的武装水平似乎慢慢开始提升,一是有了更多的盔甲和钢铁武器,二是编制从千人水平增加到目前的规模。卑职认为这与十八芝败走澎湖的时间正好相吻合,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十八芝就已经在尝试把平户发展成东山再起的**,向平户藩的松浦氏提供经济和军事方面的援助。如果有充分的时间进行战前动员,那平户藩大概还能组织起两三千人的农民军。” “但从澎湖战役到宫古岛战役,到底有多少十八芝的党羽逃到了平户,卑职未能打探到详尽的信息。不过从田川氏在当地喧宾夺主的声望来看,十八芝余党应该是把与郑芝龙有姻亲关系的田川氏作为了扶持对象,而郑芝龙的后裔田川七左卫门,很有可能便成为了这些人新的效忠对象。等到田川七左卫门成年之后接任家主,大概这些人就会顺理成章地变成他的家臣了,说不定会让田川氏直接顶替松浦氏,成为平户藩的新主人。” “从卑职在**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因为在执行锁国令方面的分歧,以及争夺外贸份额的利益冲突,德川幕府最近几年对平户藩越来越不待见,一直在尝试让外国商人的目的地改到幕府控制的**港。如果平户藩出了乱子,德川幕府很可能会袖手旁观,卑职认为幕府即便有出兵的意愿,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组织起足够的成建制部队,跨海去援救平户港。” “卑职以为,如果将此次行动的攻击目标集中在平户港,并且能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那我们应该不会遇到太强的抵抗,三天之内完全拿下该地区不在话下。但如果要实施长期占领,当地的物产恐怕难以供养规模太大的驻军部队。另外平户港港口实在太小,很难再作进一步的开发。卑职认为如果要在日本建立**,那还是九州西海岸的佐世保湾更为合适,那地方也没有多少原住民,清理起来也更加简单。” 天草四郎的汇报十分详细,说完这些钱天敦关心的话题之后,又讲述了自己在平户港和**港两地上岸行动的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一个多小时才告结束。 他说完之后,袁峙接着开始汇报海军在这次侦察行动中所搜集到各种资料,包括了几处预定登陆攻击地点的水文状况,各处攻击目标之间的航程距离,发动登陆战的难度等等。考虑到对手的实力,海军在此次行动中并非作战主力,所以袁峙的任务目的相对比较简单,那就是找到将陆军送上岸的合适的地点。 在完成了这次侦察行动之后,海军又多了一个目标,便是清理对手秘密建造的那些制式战船,确保已经下水的那些战船在开战之后不会从海汉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掉。 这个任务对于海军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难度,抛开战船数量和火力输出水平这些先不提,光是这些战船短暂的服役时间就难以形成战斗力。即便是以海汉海军的先进培训体系,从新船下水,到配备船员入列服役,再到完成磨合初步形成合格的战斗力,那至少也得半年左右。 而天草四郎在当地登陆侦察所见到的战船,几乎都是新近下水不久,这些船甚至未必来得及在开战之前配齐足够的水兵,就更别说形成战斗力了。当然如果海汉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再放任其自由发展个一两年,那事情就不好说了。但在目前这个状况下,海汉海军要想打掉对手尚未成型的水面武装力量,应该也不会费太多力气。 钱天敦听完两人的汇报之后,又对一些细节再度提出问题进行确认。在钱天敦看来,这次行动的重点并不在于能否战胜对手,而是要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速度完成军事打击,然后在当地对十八芝余党进行抓捕和剿灭。考到平户岛的面积和四通八达的海上航线,后者的实施难度恐怕还要更大一些。 他手上有两个营的步兵可用,攻城拔寨肯定不是问题,但这点兵力如果要撒到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岛上去抓捕逃犯,那仍然会显得杯水车薪。虽然浙江发来的电文中称福建方面追派了一千余名步兵参与行动,但这些明军要负责清理五岛列岛,恐怕很难指望他们在第一时间参加到平户岛上的作战行动中来。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在平户岛北部登陆后尽力部署一道封锁线,封住从平户港往南逃窜的所有陆上通道。这个部署需要投放的兵力,钱天敦粗略估计是要一个营左右,如果全部使用陆军,多半会影响到在平户港附近区域的作战行动,所以到时候视作战进程和战场形势,大概还得调动一部分海军登陆执行封锁任务。 钱天敦手头的地图虽然有比较详细的地形地貌,但考虑到这些资料都是来自几百年之后,期间的人类活动开发建设对当地自然环境肯定有一定的改变,所以还得跟天草四郎再仔细核对作战计划中的细节,避免做出错误的部署。 第210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海汉在历年来的海外征战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但这并未让军方将领们在即将到来的又一次作战任务面前掉以轻心,哪怕这次对手的纸面实力看起来跟己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钱天敦等人也丝毫不敢大意,仍然在努力完善作战计划,尽力避免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但仍然会有一些战争开始之前的征兆,因为海汉的军事调动和物资采购而逐渐显现出来。即便市面上没有很确切的消息,但商人们趋利避害的天性却十分敏锐,从三月开始,从大明方向前往日本的商船便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 尤其是浙江福建两处对日贸易量比较大的地区,商人们的反应就更为显著,消息灵通的大商人们默默地取消了原定前往日本的航运安排,而没有内部消息的普通商人也都见微知著,察觉到了去往日本的贸易航线似乎存在着某种潜在的风险,除了极少数想抓着这种机会捞一笔的冒险家,大多数商人还是会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暂时放弃前往日本。 至于已经在此之前就收到海汉警告的荷兰和葡萄牙,自然更不可能把海汉的告诫当作耳边风,早就各自悄悄通知了本国商人取消近期的日本行程,以免在海汉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遭到误伤。 所以尽管海汉军方和情报部门都设法做了很多工作以免军情泄漏,但依然会有很多信息通过各种渠道慢慢传播开来。在此期间当然也有一些造访大明港口的日本商人得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消息,能在这个时期离开日本到海外进行贸易活动的商人大多都有官方背景,因此其实也还是难以避免有风声在这段时期传回到日本。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海汉在历年来的海外征战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但这并未让军方将领们在即将到来的又一次作战任务面前掉以轻心,哪怕这次对手的纸面实力看起来跟己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钱天敦等人也丝毫不敢大意,仍然在努力完善作战计划,尽力避免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但仍然会有一些战争开始之前的征兆,因为海汉的军事调动和物资采购而逐渐显现出来。即便市面上没有很确切的消息,但商人们趋利避害的天性却十分敏锐,从三月开始,从大明方向前往日本的商船便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 尤其是浙江福建两处对日贸易量比较大的地区,商人们的反应就更为显著,消息灵通的大商人们默默地取消了原定前往日本的航运安排,而没有内部消息的普通商人也都见微知著,察觉到了去往日本的贸易航线似乎存在着某种潜在的风险,除了极少数想抓着这种机会捞一笔的冒险家,大多数商人还是会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暂时放弃前往日本。 至于已经在此之前就收到海汉警告的荷兰和葡萄牙,自然更不可能把海汉的告诫当作耳边风,早就各自悄悄通知了本国商人取消近期的日本行程,以免在海汉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遭到误伤。 所以尽管海汉军方和情报部门都设法做了很多工作以免军情泄漏,但依然会有很多信息通过各种渠道慢慢传播开来。在此期间当然也有一些造访大明港口的日本商人得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消息,能在这个时期离开日本到海外进行贸易活动的商人大多都有官方背景,因此其实也还是难以避免有风声在这段时期传回到日本。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海汉在历年来的海外征战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但这并未让军方将领们在即将到来的又一次作战任务面前掉以轻心,哪怕这次对手的纸面实力看起来跟己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钱天敦等人也丝毫不敢大意,仍然在努力完善作战计划,尽力避免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但仍然会有一些战争开始之前的征兆,因为海汉的军事调动和物资采购而逐渐显现出来。即便市面上没有很确切的消息,但商人们趋利避害的天性却十分敏锐,从三月开始,从大明方向前往日本的商船便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 尤其是浙江福建两处对日贸易量比较大的地区,商人们的反应就更为显著,消息灵通的大商人们默默地取消了原定前往日本的航运安排,而没有内部消息的普通商人也都见微知著,察觉到了去往日本的贸易航线似乎存在着某种潜在的风险,除了极少数想抓着这种机会捞一笔的冒险家,大多数商人还是会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暂时放弃前往日本。 至于已经在此之前就收到海汉警告的荷兰和葡萄牙,自然更不可能把海汉的告诫当作耳边风,早就各自悄悄通知了本国商人取消近期的日本行程,以免在海汉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遭到误伤。 所以尽管海汉军方和情报部门都设法做了很多工作以免军情泄漏,但依然会有很多信息通过各种渠道慢慢传播开来。在此期间当然也有一些造访大明港口的日本商人得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消息,能在这个时期离开日本到海外进行贸易活动的商人大多都有官方背景,因此其实也还是难以避免有风声在这段时期传回到日本。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海汉在历年来的海外征战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但这并未让军方将领们在即将到来的又一次作战任务面前掉以轻心,哪怕这次对手的纸面实力看起来跟己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钱天敦等人也丝毫不敢大意,仍然在努力完善作战计划,尽力避免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但仍然会有一些战争开始之前的征兆,因为海汉的军事调动和物资采购而逐渐显现出来。即便市面上没有很确切的消息,但商人们趋利避害的天性却十分敏锐,从三月开始,从大明方向前往日本的商船便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 尤其是浙江福建两处对日贸易量比较大的地区,商人们的反应就更为显著,消息灵通的大商人们默默地取消了原定前往日本的航运安排,而没有内部消息的普通商人也都见微知著,察觉到了去往日本的贸易航线似乎存在着某种潜在的风险,除了极少数想抓着这种机会捞一笔的冒险家,大多数商人还是会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暂时放弃前往日本。 至于已经在此之前就收到海汉警告的荷兰和葡萄牙,自然更不可能把海汉的告诫当作耳边风,早就各自悄悄通知了本国商人取消近期的日本行程,以免在海汉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遭到误伤。 所以尽管海汉军方和情报部门都设法做了很多工作以免军情泄漏,但依然会有很多信息通过各种渠道慢慢传播开来。在此期间当然也有一些造访大明港口的日本商人得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消息,能在这个时期离开日本到海外进行贸易活动的商人大多都有官方背景,因此其实也还是难以避免有风声在这段时期传回到日本。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海汉在历年来的海外征战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但这并未让军方将领们在即将到来的又一次作战任务面前掉以轻心,哪怕这次对手的纸面实力看起来跟己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钱天敦等人也丝毫不敢大意,仍然在努力完善作战计划,尽力避免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但仍然会有一些战争开始之前的征兆,因为海汉的军事调动和物资采购而逐渐显现出来。即便市面上没有很确切的消息,但商人们趋利避害的天性却十分敏锐,从三月开始,从大明方向前往日本的商船便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 尤其是浙江福建两处对日贸易量比较大的地区,商人们的反应就更为显著,消息灵通的大商人们默默地取消了原定前往日本的航运安排,而没有内部消息的普通商人也都见微知著,察觉到了去往日本的贸易航线似乎存在着某种潜在的风险,除了极少数想抓着这种机会捞一笔的冒险家,大多数商人还是会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暂时放弃前往日本。 至于已经在此之前就收到海汉警告的荷兰和葡萄牙,自然更不可能把海汉的告诫当作耳边风,早就各自悄悄通知了本国商人取消近期的日本行程,以免在海汉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遭到误伤。 所以尽管海汉军方和情报部门都设法做了很多工作以免军情泄漏,但依然会有很多信息通过各种渠道慢慢传播开来。在此期间当然也有一些造访大明港口的日本商人得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消息,能在这个时期离开日本到海外进行贸易活动的商人大多都有官方背景,因此其实也还是难以避免有风声在这段时期传回到日本。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海汉在历年来的海外征战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但这并未让军方将领们在即将到来的又一次作战任务面前掉以轻心,哪怕这次对手的纸面实力看起来跟己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钱天敦等人也丝毫不敢大意,仍然在努力完善作战计划,尽力避免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但仍然会有一些战争开始之前的征兆,因为海汉的军事调动和物资采购而逐渐显现出来。即便市面上没有很确切的消息,但商人们趋利避害的天性却十分敏锐,从三月开始,从大明方向前往日本的商船便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 尤其是浙江福建两处对日贸易量比较大的地区,商人们的反应就更为显著,消息灵通的大商人们默默地取消了原定前往日本的航运安排,而没有内部消息的普通商人也都见微知著,察觉到了去往日本的贸易航线似乎存在着某种潜在的风险,除了极少数想抓着这种机会捞一笔的冒险家,大多数商人还是会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暂时放弃前往日本。 至于已经在此之前就收到海汉警告的荷兰和葡萄牙,自然更不可能把海汉的告诫当作耳边风,早就各自悄悄通知了本国商人取消近期的日本行程,以免在海汉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遭到误伤。 所以尽管海汉军方和情报部门都设法做了很多工作以免军情泄漏,但依然会有很多信息通过各种渠道慢慢传播开来。在此期间当然也有一些造访大明港口的日本商人得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消息,能在这个时期离开日本到海外进行贸易活动的商人大多都有官方背景,因此其实也还是难以避免有风声在这段时期传回到日本。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海汉在历年来的海外征战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但这并未让军方将领们在即将到来的又一次作战任务面前掉以轻心,哪怕这次对手的纸面实力看起来跟己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钱天敦等人也丝毫不敢大意,仍然在努力完善作战计划,尽力避免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但仍然会有一些战争开始之前的征兆,因为海汉的军事调动和物资采购而逐渐显现出来。即便市面上没有很确切的消息,但商人们趋利避害的天性却十分敏锐,从三月开始,从大明方向前往日本的商船便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 尤其是浙江福建两处对日贸易量比较大的地区,商人们的反应就更为显著,消息灵通的大商人们默默地取消了原定前往日本的航运安排。 第210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极少有人能够抵抗住权力的诱惑,更何况是摆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的权力,田川介自然也不例外。他很清楚目前自己手上所掌握的武装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上司松浦氏,有足够的实力取而代之,而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主要还是担心肥前国和幕府会在平户生乱时趁机介入,让这些外部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当年如果不是前代藩主松浦镇信自毁平户城来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估计松浦氏的领地也早就被幕府给收了。但幕府也一直没有打消将平户藩收入直属地区的念头,近年来一直在通过锁国令等方式削弱平户的贸易地位,强迫外国商人将贸易地点转移到幕府控制下的长崎港。即便幕府不对平户藩直接动手,再多过几年平户藩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也终究会被幕府切断。 松浦氏没有信心反抗幕府的有意打压,但田川介却不想坐以待毙,一旦平户失去了贸易特权,那就会很快变成一个只剩农业和渔业的乡下地方,而仅靠这些产业很难长期维持一支强有力的武装部队,要是没了武装部队,平户还能拿什么去跟幕府讨价还价? 所以为了终止这样的恶性循环,田川介首先便要让幕府明白,平户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是有资格跟幕府坐下来谈条件的地方豪强。 要达成这样的效果,首先第一步便是要取代松浦氏对平户藩的统治。这个过程既然明显无法通过协商完成,那么田川介就只能启用手下的武装力量了。 当然了,给这种下克上的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是必须的,为民请命无疑就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田川氏在平户原本就有比较强的影响力,加上这几年在汉人幕僚建议下的有意经营,想要在举事后得到来自民间的支持应该比较容易实现。 田川介手下的这些汉人头目基本都是出身十八芝,做事狠辣果决,而且早就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因此在得到田川介的表态之后,便立刻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待手下这些人各自带着任务离开之后,田川介看了一眼仍然端坐在自己身边的田川七左卫门,对其沉稳的表现颇为满意。虽然不是亲生的子嗣,但田川七左卫门身上的确是有田川氏的血脉,而且少年老成,小小年纪便拥有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这也是让田川介对其未来的成长颇为看好。 “七左卫门,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田川介决定再考一考干儿子,看看他刚才是坐在这里旁听会议究竟是在魂游天外,还是在认真听取各方在讨论中表达意见。 田川七左卫门伏低身子应道:“若是孩儿没有理解错,接下来父亲大人就会成为平户藩之主!” 田川介脸上显出欣慰的表情,点点头道:“你的理解是对的,是时候让我们田川氏来统治平户藩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极少有人能够抵抗住权力的诱惑,更何况是摆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的权力,田川介自然也不例外。他很清楚目前自己手上所掌握的武装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上司松浦氏,有足够的实力取而代之,而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主要还是担心肥前国和幕府会在平户生乱时趁机介入,让这些外部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当年如果不是前代藩主松浦镇信自毁平户城来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估计松浦氏的领地也早就被幕府给收了。但幕府也一直没有打消将平户藩收入直属地区的念头,近年来一直在通过锁国令等方式削弱平户的贸易地位,强迫外国商人将贸易地点转移到幕府控制下的长崎港。即便幕府不对平户藩直接动手,再多过几年平户藩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也终究会被幕府切断。 松浦氏没有信心反抗幕府的有意打压,但田川介却不想坐以待毙,一旦平户失去了贸易特权,那就会很快变成一个只剩农业和渔业的乡下地方,而仅靠这些产业很难长期维持一支强有力的武装部队,要是没了武装部队,平户还能拿什么去跟幕府讨价还价? 所以为了终止这样的恶性循环,田川介首先便要让幕府明白,平户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是有资格跟幕府坐下来谈条件的地方豪强。 要达成这样的效果,首先第一步便是要取代松浦氏对平户藩的统治。这个过程既然明显无法通过协商完成,那么田川介就只能启用手下的武装力量了。 当然了,给这种下克上的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是必须的,为民请命无疑就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田川氏在平户原本就有比较强的影响力,加上这几年在汉人幕僚建议下的有意经营,想要在举事后得到来自民间的支持应该比较容易实现。 田川介手下的这些汉人头目基本都是出身十八芝,做事狠辣果决,而且早就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因此在得到田川介的表态之后,便立刻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待手下这些人各自带着任务离开之后,田川介看了一眼仍然端坐在自己身边的田川七左卫门,对其沉稳的表现颇为满意。虽然不是亲生的子嗣,但田川七左卫门身上的确是有田川氏的血脉,而且少年老成,小小年纪便拥有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这也是让田川介对其未来的成长颇为看好。 “七左卫门,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田川介决定再考一考干儿子,看看他刚才是坐在这里旁听会议究竟是在魂游天外,还是在认真听取各方在讨论中表达意见。 田川七左卫门伏低身子应道:“若是孩儿没有理解错,接下来父亲大人就会成为平户藩之主!” 田川介脸上显出欣慰的表情,点点头道:“你的理解是对的,是时候让我们田川氏来统治平户藩了!”极少有人能够抵抗住权力的诱惑,更何况是摆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的权力,田川介自然也不例外。他很清楚目前自己手上所掌握的武装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上司松浦氏,有足够的实力取而代之,而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主要还是担心肥前国和幕府会在平户生乱时趁机介入,让这些外部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当年如果不是前代藩主松浦镇信自毁平户城来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估计松浦氏的领地也早就被幕府给收了。但幕府也一直没有打消将平户藩收入直属地区的念头,近年来一直在通过锁国令等方式削弱平户的贸易地位,强迫外国商人将贸易地点转移到幕府控制下的长崎港。即便幕府不对平户藩直接动手,再多过几年平户藩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也终究会被幕府切断。 松浦氏没有信心反抗幕府的有意打压,但田川介却不想坐以待毙,一旦平户失去了贸易特权,那就会很快变成一个只剩农业和渔业的乡下地方,而仅靠这些产业很难长期维持一支强有力的武装部队,要是没了武装部队,平户还能拿什么去跟幕府讨价还价? 所以为了终止这样的恶性循环,田川介首先便要让幕府明白,平户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是有资格跟幕府坐下来谈条件的地方豪强。 要达成这样的效果,首先第一步便是要取代松浦氏对平户藩的统治。这个过程既然明显无法通过协商完成,那么田川介就只能启用手下的武装力量了。 当然了,给这种下克上的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是必须的,为民请命无疑就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田川氏在平户原本就有比较强的影响力,加上这几年在汉人幕僚建议下的有意经营,想要在举事后得到来自民间的支持应该比较容易实现。 田川介手下的这些汉人头目基本都是出身十八芝,做事狠辣果决,而且早就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因此在得到田川介的表态之后,便立刻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待手下这些人各自带着任务离开之后,田川介看了一眼仍然端坐在自己身边的田川七左卫门,对其沉稳的表现颇为满意。虽然不是亲生的子嗣,但田川七左卫门身上的确是有田川氏的血脉,而且少年老成,小小年纪便拥有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这也是让田川介对其未来的成长颇为看好。 “七左卫门,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田川介决定再考一考干儿子,看看他刚才是坐在这里旁听会议究竟是在魂游天外,还是在认真听取各方在讨论中表达意见。 田川七左卫门伏低身子应道:“若是孩儿没有理解错,接下来父亲大人就会成为平户藩之主!” 田川介脸上显出欣慰的表情,点点头道:“你的理解是对的,是时候让我们田川氏来统治平户藩了!”极少有人能够抵抗住权力的诱惑,更何况是摆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的权力,田川介自然也不例外。他很清楚目前自己手上所掌握的武装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上司松浦氏,有足够的实力取而代之,而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主要还是担心肥前国和幕府会在平户生乱时趁机介入,让这些外部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当年如果不是前代藩主松浦镇信自毁平户城来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估计松浦氏的领地也早就被幕府给收了。但幕府也一直没有打消将平户藩收入直属地区的念头,近年来一直在通过锁国令等方式削弱平户的贸易地位,强迫外国商人将贸易地点转移到幕府控制下的长崎港。即便幕府不对平户藩直接动手,再多过几年平户藩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也终究会被幕府切断。 松浦氏没有信心反抗幕府的有意打压,但田川介却不想坐以待毙,一旦平户失去了贸易特权,那就会很快变成一个只剩农业和渔业的乡下地方,而仅靠这些产业很难长期维持一支强有力的武装部队,要是没了武装部队,平户还能拿什么去跟幕府讨价还价? 所以为了终止这样的恶性循环,田川介首先便要让幕府明白,平户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是有资格跟幕府坐下来谈条件的地方豪强。 要达成这样的效果,首先第一步便是要取代松浦氏对平户藩的统治。这个过程既然明显无法通过协商完成,那么田川介就只能启用手下的武装力量了。 当然了,给这种下克上的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是必须的,为民请命无疑就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田川氏在平户原本就有比较强的影响力,加上这几年在汉人幕僚建议下的有意经营,想要在举事后得到来自民间的支持应该比较容易实现。 田川介手下的这些汉人头目基本都是出身十八芝,做事狠辣果决,而且早就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因此在得到田川介的表态之后,便立刻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待手下这些人各自带着任务离开之后,田川介看了一眼仍然端坐在自己身边的田川七左卫门,对其沉稳的表现颇为满意。虽然不是亲生的子嗣,但田川七左卫门身上的确是有田川氏的血脉,而且少年老成,小小年纪便拥有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这也是让田川介对其未来的成长颇为看好。 “七左卫门,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田川介决定再考一考干儿子,看看他刚才是坐在这里旁听会议究竟是在魂游天外,还是在认真听取各方在讨论中表达意见。 田川七左卫门伏低身子应道:“若是孩儿没有理解错,接下来父亲大人就会成为平户藩之主!” 田川介脸上显出欣慰的表情,点点头道:“你的理解是对的,是时候让我们田川氏来统治平户藩了!” 第210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平户本地上了岁数的人大概还能记得,三十多年前一场彻夜大火将平户城夷为平地,而在那之后平户就再未发生过昨晚这种程度的火灾。当年前藩主松浦镇信为求自保亲手放火烧掉了刚刚建好的平户城,并且多年来一直保留着废墟以表明对幕府的忠诚,而他的子孙族人在昨晚悉数葬身火海,这火场便在平户城的废墟旁边,可谓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轮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松浦氏的家臣们其实在昨晚火起不久之后就陆续赶到了火场附近,但火势实在太大,让人根本就无从营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松浦氏的家宅化作一片火海。 好在田川介率领部下将纵火之后试图从海上撤离的刺客堵在了港区,经过一番激烈战斗之后全歼了这伙歹人。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抓到活口,也没有找到任何能证实刺客身份的信物,所以暂时还没法确认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了这次刺杀行动。 刺客们的尸体已经被运到了火场外,连同他们的武器和纵火工具一起,被当众展示给家臣们观看。而此时对火场的清理也已经展开,松浦氏族人的焦尸被一具一具地抬出了火场,就摆放在离刺客尸体不远的地方。 田川介面色冷峻向众人说明了昨晚与外来刺客的战斗情况,并且让最先赶来松浦氏家宅救援的手下田川小次郎向众人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田川小次郎头部和手臂都受了伤,一张脸也是被烟火熏得乌漆墨黑,身上的衣服应该被火燎了不少破洞,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一开口连嗓子都是哑的:“小人昨日接到警讯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歹人已经得手,正在纵火准备撤离,小人虽然尽力拼杀,从歹人手中抢回了藩主的信物,但还是来得晚了一些,没能救到藩主大人!” 田川介又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他一些细节,田川小次郎也一一作了说明,虽然有些细节似乎还有推敲余地,但旁人看到他这折腾了一晚的样子,似乎也很难再去质疑他所说情况的真实性。 “虽然行刺的歹人都被我们截杀了,但幕后的主使还逍遥法外,藩主一家被灭门的仇必须要报!”田川介面色铁青地向众人宣布道:“我田川介发誓,绝不会放过真凶,一定会追查到底,为藩主报仇!”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平户本地上了岁数的人大概还能记得,三十多年前一场彻夜大火将平户城夷为平地,而在那之后平户就再未发生过昨晚这种程度的火灾。当年前藩主松浦镇信为求自保亲手放火烧掉了刚刚建好的平户城,并且多年来一直保留着废墟以表明对幕府的忠诚,而他的子孙族人在昨晚悉数葬身火海,这火场便在平户城的废墟旁边,可谓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轮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松浦氏的家臣们其实在昨晚火起不久之后就陆续赶到了火场附近,但火势实在太大,让人根本就无从营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松浦氏的家宅化作一片火海。 好在田川介率领部下将纵火之后试图从海上撤离的刺客堵在了港区,经过一番激烈战斗之后全歼了这伙歹人。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抓到活口,也没有找到任何能证实刺客身份的信物,所以暂时还没法确认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了这次刺杀行动。 刺客们的尸体已经被运到了火场外,连同他们的武器和纵火工具一起,被当众展示给家臣们观看。而此时对火场的清理也已经展开,松浦氏族人的焦尸被一具一具地抬出了火场,就摆放在离刺客尸体不远的地方。 田川介面色冷峻向众人说明了昨晚与外来刺客的战斗情况,并且让最先赶来松浦氏家宅救援的手下田川小次郎向众人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田川小次郎头部和手臂都受了伤,一张脸也是被烟火熏得乌漆墨黑,身上的衣服应该被火燎了不少破洞,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一开口连嗓子都是哑的:“小人昨日接到警讯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歹人已经得手,正在纵火准备撤离,小人虽然尽力拼杀,从歹人手中抢回了藩主的信物,但还是来得晚了一些,没能救到藩主大人!” 田川介又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他一些细节,田川小次郎也一一作了说明,虽然有些细节似乎还有推敲余地,但旁人看到他这折腾了一晚的样子,似乎也很难再去质疑他所说情况的真实性。 “虽然行刺的歹人都被我们截杀了,但幕后的主使还逍遥法外,藩主一家被灭门的仇必须要报!”田川介面色铁青地向众人宣布道:“我田川介发誓,绝不会放过真凶,一定会追查到底,为藩主报仇!”平户本地上了岁数的人大概还能记得,三十多年前一场彻夜大火将平户城夷为平地,而在那之后平户就再未发生过昨晚这种程度的火灾。当年前藩主松浦镇信为求自保亲手放火烧掉了刚刚建好的平户城,并且多年来一直保留着废墟以表明对幕府的忠诚,而他的子孙族人在昨晚悉数葬身火海,这火场便在平户城的废墟旁边,可谓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轮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松浦氏的家臣们其实在昨晚火起不久之后就陆续赶到了火场附近,但火势实在太大,让人根本就无从营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松浦氏的家宅化作一片火海。 好在田川介率领部下将纵火之后试图从海上撤离的刺客堵在了港区,经过一番激烈战斗之后全歼了这伙歹人。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抓到活口,也没有找到任何能证实刺客身份的信物,所以暂时还没法确认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了这次刺杀行动。 刺客们的尸体已经被运到了火场外,连同他们的武器和纵火工具一起,被当众展示给家臣们观看。而此时对火场的清理也已经展开,松浦氏族人的焦尸被一具一具地抬出了火场,就摆放在离刺客尸体不远的地方。 田川介面色冷峻向众人说明了昨晚与外来刺客的战斗情况,并且让最先赶来松浦氏家宅救援的手下田川小次郎向众人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田川小次郎头部和手臂都受了伤,一张脸也是被烟火熏得乌漆墨黑,身上的衣服应该被火燎了不少破洞,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一开口连嗓子都是哑的:“小人昨日接到警讯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歹人已经得手,正在纵火准备撤离,小人虽然尽力拼杀,从歹人手中抢回了藩主的信物,但还是来得晚了一些,没能救到藩主大人!” 田川介又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他一些细节,田川小次郎也一一作了说明,虽然有些细节似乎还有推敲余地,但旁人看到他这折腾了一晚的样子,似乎也很难再去质疑他所说情况的真实性。 “虽然行刺的歹人都被我们截杀了,但幕后的主使还逍遥法外,藩主一家被灭门的仇必须要报!”田川介面色铁青地向众人宣布道:“我田川介发誓,绝不会放过真凶,一定会追查到底,为藩主报仇!”平户本地上了岁数的人大概还能记得,三十多年前一场彻夜大火将平户城夷为平地,而在那之后平户就再未发生过昨晚这种程度的火灾。当年前藩主松浦镇信为求自保亲手放火烧掉了刚刚建好的平户城,并且多年来一直保留着废墟以表明对幕府的忠诚,而他的子孙族人在昨晚悉数葬身火海,这火场便在平户城的废墟旁边,可谓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轮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松浦氏的家臣们其实在昨晚火起不久之后就陆续赶到了火场附近,但火势实在太大,让人根本就无从营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松浦氏的家宅化作一片火海。 好在田川介率领部下将纵火之后试图从海上撤离的刺客堵在了港区,经过一番激烈战斗之后全歼了这伙歹人。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抓到活口,也没有找到任何能证实刺客身份的信物,所以暂时还没法确认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了这次刺杀行动。 刺客们的尸体已经被运到了火场外,连同他们的武器和纵火工具一起,被当众展示给家臣们观看。而此时对火场的清理也已经展开,松浦氏族人的焦尸被一具一具地抬出了火场,就摆放在离刺客尸体不远的地方。 田川介面色冷峻向众人说明了昨晚与外来刺客的战斗情况,并且让最先赶来松浦氏家宅救援的手下田川小次郎向众人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田川小次郎头部和手臂都受了伤,一张脸也是被烟火熏得乌漆墨黑,身上的衣服应该被火燎了不少破洞,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一开口连嗓子都是哑的:“小人昨日接到警讯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歹人已经得手,正在纵火准备撤离,小人虽然尽力拼杀,从歹人手中抢回了藩主的信物,但还是来得晚了一些,没能救到藩主大人!” 田川介又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他一些细节,田川小次郎也一一作了说明,虽然有些细节似乎还有推敲余地,但旁人看到他这折腾了一晚的样子,似乎也很难再去质疑他所说情况的真实性。 “虽然行刺的歹人都被我们截杀了,但幕后的主使还逍遥法外,藩主一家被灭门的仇必须要报!”田川介面色铁青地向众人宣布道:“我田川介发誓,绝不会放过真凶,一定会追查到底,为藩主报仇!”平户本地上了岁数的人大概还能记得,三十多年前一场彻夜大火将平户城夷为平地,而在那之后平户就再未发生过昨晚这种程度的火灾。当年前藩主松浦镇信为求自保亲手放火烧掉了刚刚建好的平户城,并且多年来一直保留着废墟以表明对幕府的忠诚,而他的子孙族人在昨晚悉数葬身火海,这火场便在平户城的废墟旁边,可谓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轮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松浦氏的家臣们其实在昨晚火起不久之后就陆续赶到了火场附近,但火势实在太大,让人根本就无从营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松浦氏的家宅化作一片火海。 好在田川介率领部下将纵火之后试图从海上撤离的刺客堵在了港区,经过一番激烈战斗之后全歼了这伙歹人。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抓到活口,也没有找到任何能证实刺客身份的信物,所以暂时还没法确认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了这次刺杀行动。 刺客们的尸体已经被运到了火场外,连同他们的武器和纵火工具一起,被当众展示给家臣们观看。而此时对火场的清理也已经展开,松浦氏族人的焦尸被一具一具地抬出了火场,就摆放在离刺客尸体不远的地方。 田川介面色冷峻向众人说明了昨晚与外来刺客的战斗情况,并且让最先赶来松浦氏家宅救援的手下田川小次郎向众人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田川小次郎头部和手臂都受了伤,一张脸也是被烟火熏得乌漆墨黑,身上的衣服应该被火燎了不少破洞,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一开口连嗓子都是哑的:“小人昨日接到警讯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歹人已经得手,正在纵火准备撤离,小人虽然尽力拼杀,从歹人手中抢回了藩主的信物,但还是来得晚了一些,没能救到藩主大人!” 田川介又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他一些细节,田川小次郎也一一作了说明,虽然有些细节似乎还有推敲余地,但旁人看到他这折腾了一晚的样子,似乎也很难再去质疑他所说情况的真实性。 “虽然行刺的歹人都被我们截杀了,但幕后的主使还逍遥法外,藩主一家被灭门的仇必须要报!”田川介面色铁青地向众人宣布道:“我田川介发誓,绝不会放过真凶,一定会追查到底,为藩主报仇!” 第210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由许心素派遣的福建明军在四月中旬同时从漳州泉州两地出发,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自然无法完全瞒过所有人,而关于这数千明军的去向,许心素对外的说法是在福建海峡与海汉军一同进行军事演习。至于福建的文武官员们信不信这个说法,他其实也不是太在乎,谁要是觉得跟海汉军混在一起有什么不妥,那大可给朝廷写奏折告状。 对许心素来说,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暂时放一放,必须要先处理十八芝余党在海外有所抬头的迹象。海汉提供的情报表明日本平户正在大规模地兴建战船和各种武器,十八芝余党明显是想借助平户这个地方东山再起,这是许心素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许心素虽然如今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用再四处奔波,但终究也架不住一年一年逐渐衰老,身体也慢慢扛不住远赴海外带兵作战的要求了,只能是将麾下部队的指挥权移交给子侄后辈,自己坐镇福建保障后方的稳定。 不过在这次许裕拙离开漳州之前,许心素就已经对他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歼灭十八芝余党,特别是与郑芝龙相关的人员,更是必须斩草除根,不能给对方再留下任何重新起势的机会。当年没有赶尽杀绝的后果,现在已经显现出来了,这次可不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所以许裕拙在与石迪文会面之后,便也提出了要将十八芝余党剿杀干净的要求,但石迪文认为实际操作中会有不小的困难,未必能够达成许心素所要求的目标。 许裕拙没有能够争取到盟友的全力支持,也不免有些郁闷,便向石迪文讨要了平户当地的详细地图,召集手下军官一起研究作战计划。 “关键之处,还是在于封锁海上通航,不要让目标渡过平户海峡逃到九州去。一旦过了海峡,我们这点兵力就很难再深入内陆追剿目标了。” 在研究过地图之后,许裕拙也不得不承认石迪文的意见比较客观,要靠有限的兵力彻底封锁平户岛出逃的路线的确是相当困难,而一旦目标逃到近在咫尺的九州地区,那再想抓到人就难了。 九州和平户虽然都是岛屿,但九州是日本第三大岛,面积近三万八千平方公里,相当于两百多个平户岛的面积。而九州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山地密林,目标只要逃入这些地区藏身,对当地环境完全陌生的明军就很难再进行追踪了。 “将军,我们船只有限,要在海上完全封锁航道是很困难了,倒不如集中力量去清剿平户岛海岸上的大小港口,在最短时间内把岛上的船只控制住,或许要比封锁航道更有效一些。” 许裕拙手下也不乏头脑聪明的人,很快便想到了解决这个难题的的办法。这个做法其实也不算新鲜,海汉在北边控制辽东海岸线,便是使用了这样的手段让清国片帆不得出海。 福建水师的实力虽然不及海汉海军,但要对付平户藩这种级别的对手应该还是不在话下,虽然平户藩原本就有一定编制的水军,而且有证据表明当地正在成批建造战船,但许裕拙对己方的实力仍有充分的信心,毕竟福建水师近年多次随海汉参与海外征战,在战场上与形形色色的敌人交过手,实战经验肯定不是平户藩这种闭门造车的水军能比的。 只要能设法控制平户岛的港口,那也的确可以起到切断敌人出逃通道的作用,不过这个计划在实施中肯定也会存在一定的困难,比如说对当地情况并不熟悉的福建水师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岛上每一处可以出海的港口,就并非一件易事。哪怕是海汉所提供的详细地图,上面也只标出了岛上的一些主要目标,还需要作进一步的实地侦察才能确认还有哪些不知名的小港口。 福建水师的大部队抵达朱家尖岛之后进行了整整七天的休整。之所以在朱家尖岛逗留这么长的时间,主要还是在等朝鲜这边的北路军到位。由于西归浦港的条件有限,仓促之间也很难变成合格的军事基地,为即将出征的北方舰队和特战团提供后勤服务,因此钱天敦不得不发动人手先对西归浦的港口设施做了一些临时改建,以满足作战需要。 这样一来,出兵的日期就只能往后推迟了。不过将领们也抓住这难得的缓冲时间,进一步完善行动计划,让手下的部队能针对接下来的作战进行准备。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南北两路人马无法进行及时交流,只能通过每天的电报联系来进行沟通,其效率也就可想而知了,好在时间比较充分,几天下来也对行动的大致方案达成了一致。 因为西归浦地方上的原因所耽搁的时间,多少是在海汉的预计之外,虽然作战计划并未因此作出大的改动,但却给对手也留出了更多的备战时间。在此期间北方舰队从西归浦派出了第二波侦察船队,但目标区域主要是五岛列岛海域,也没有再冒险派人登陆侦察,因此并未获知平户藩所发生的权力更替。 时间来到五月初,南北两路人马都已经准备停当,于是联军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开始行动。而这次针对平户藩所展开的军事行动,在福建方面的建议之下被命名为“除根”,意指行动目标是要消灭藏身于平户藩的十八芝余党。 南路的东海舰队因为起点定海港距离目的地较远,所以先行出发,而藏身于朱家尖岛东岸的福建水师也在同一天出发,两支舰队在舟山岛东北方向的海上会合之后,以混编队形缓缓驶往日本方向。 在这支联军舰队当中,倒是远道而来的福建水师占了大头,足足一百多艘大小帆船,比起东海舰队出动的船只数量多了足足两倍。不过要论战船的平均吨位,那还是海汉大大领先,特别是两艘排水量接近两千吨的威严级战舰,硕大的船体在这支混编舰队中更是十分抢眼。 许心素这几年尝试过好几次向海汉求购威严级战舰,他也知道要买新的不太现实,所以主动提出购买有一定服役年限的船,但均被海汉以现役威严级战舰尚不足以满足海军需求为由婉拒了。海汉甚至都没有进一步商谈价格的表示,这明显就是在向许心素指出,威严级战舰目前仍是未被纳入外销名录的非卖品。 当然了,有这种打算其实也不止许心素一家,安南国也向海汉执委会提过同样的要求,试图要购买一艘威严级战舰来作为安南舰队的旗舰,但同样也未能达成目的。 海汉拒绝这两方的求购要求并不只是考虑到先进造船技术外泄的风险,的确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威严级的建造进度跟不上海汉对外扩张的速度,自用都尚且不够,当然不会考虑外销了。 不过据说国防部和造船机构已经在研究威严级的改进型号,这些盟友想要购买,或许还得等到威严级的新型号入列服役之后,旧型号才会被纳入到外销名录当中。而且外销的威严级战舰肯定会有所削弱,比如船上的蒸汽系统就不会保留下来,必定会在移交之前全部拆除,只交给买家一个纯风帆动力的版本。 而就已知的资料来看,日本方面没有任何一种战船能够与威严级战舰进行正面抗衡,就连平户当地正在赶工建造的中式战船,其吨位也仅有威严级的五分之一左右,舰载火力强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为了求稳,这次行动中两支舰队总共出动了三艘威严级战舰,光这三艘战舰所代表的战斗力,其实就足以击败这个时代东亚地区的大多数武装舰队了。海汉调动这么强的战力参战,也是为了能在交战中稳稳拿下平户藩的水军,同时防备九州方向有其他武装力量支援平户。 且不说规模庞大的南路人马,在西归浦港集结的北方舰队出动船只要比南边的联军舰队少得多,也依然是让当地的港口一度陷入了瘫痪。北方舰队比联军舰队晚两天出发,而两支舰队的会合地点便是第一个攻击目标,位于五岛列岛南端的福江岛。 前期北方舰队的袁峙来这边侦察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一处隐匿在海湾中的造船厂和港口,通过这个迹象可以确认岛上必定有一定数量的十八芝余党人员活动。而按照作战计划,对于这处秘密据点的攻击行动,将会由福建明军负责实施。 按照预定的时间,两支舰队在福江岛以西二十里的海面上完成会合,然后福建水师分出十余艘战船,东海舰队分出四艘探索级战船,一同掩护搭载着一千二百余名明军火枪兵的运兵船前往目标区域登陆。 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出现在福江岛附近,也很难瞒得过岛上的监视措施。平户数日前已经发来了警讯,要求岛上人员加强对周边海域的巡视,一旦出现敌情要尽快设法上报。 岛上的人员所采用的警报信号是非常原始的手段,联军舰队出现在海上不久,福江岛海岸的某处山岭上便冒出了浓浓的黑烟,片刻之后就升腾到百丈高度,估计十几里之外都能看到。负责实施登陆作战的这些船只还没有抵达目的地,岛上的人便已经收到了外敌来袭的警告。 但岛上的人根本无法预计到他们所面临的攻势有多么强大,即便是提前观察到了有武装舰队逼近本地,也还是难以立刻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在双方水面武装力量悬殊的状况下,出海决战无疑是自寻死路的举动,所以岛上的人只能选择在陆上守岛,但福江岛面积超过三百公里,足足有两个平户岛那么大,岛上的人想要迅速转移去某一个点完成集结是不太可能的事,所以即便看到有一支船队朝着岛屿北边的秘密基地去了,也无法及时对当地进行增援。 运兵船在离岸边还有百丈左右的时候,遭到了来自岸上的武力抵抗,但这种抵抗的力度也很是有限,仅仅只有百人左右的规模,所使用的武器有弓箭和火枪。抵抗者的攻击很难对有防护措施的运兵船造成人员伤害,倒是因为主动暴露了位置,召来了运兵船两侧的战船反击。几艘船只用船艏炮向岸上的目标轰了一轮,便迅速驱散了这些战斗意志并不坚定的抵抗者。 运兵船很顺利地在距离那处秘密海湾入口约两里外的一处平缓海岸实施了登陆,先头部队的士兵们不等靠岸,便将火枪高举在头顶上,翻过船舷跳入没膝深的海水中,然后蹚水上岸。 在此期间被舰载炮火击退的抵抗者再次出现,试图阻止外来者的登陆行动,但这次回报他们的不仅有来自战船上的火炮打击,同时还有登陆先头部队的火枪射击。在丢下了数具尸体之后,抵抗者再次退入了内陆,将登陆点拱手相让。 尽管来自岛上的抵抗力度不强,但由于登陆点的地势比较狭窄,运兵船难以一次全部靠到岸边,因此登陆的速度并不算很理想。大约用时近一个小时,一千多名明军才悉数从这里转移到岸上。不过好消息是在此期间抵抗者的几次尝试都被毫无悬念地击退,而明军方面的伤亡状况也仅在个位数,远远要少于对手的死伤。 在岸边完成集结之后,这支步兵便开始向内陆进军,他们的目标是港湾内的那处造船厂。 按照地图来看目标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只要穿过海边的大片农田就到了。不过进入内陆之后,海上的战船就无法再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所以接下来的战斗就只能由他们自行发挥了。 这里的农田依然是以水稻种植为主,这个时候春种已经结束,目力所及之处都是大块的秧田,倒是不用担心会有大股敌人在附近设伏。 第211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作战,但登陆的明军部队还是很快就展示了自己的专业素养,分出大约两百人在登陆地点附近抢筑滩头阵地,以防主力部队离开登陆点进入内陆之后,敌人对这里发动反扑。同时从登陆点向东、向南派出了数支小分队,查探附近区域的敌情,并在登陆点外围建立预警观察哨。 后续还会有一批物资转运上岸以保证登陆部队在附近区域作战所需,所以这个登陆点必须要建立防御体系,以免进入内陆的部队被切断补给线。 主力部队则是在集结后分为了前中后三队人马,从登陆点分批出发赶赴西南方向的目标。这样即便在行军过程中出现敌情,也可根据形势选择不同的应战方式。 虽然基本能够确定对手的实力与己方尚有差距,但明军的进攻也仍是十分谨慎,并未因为登陆过程的顺利就冒进,还是按步就班地照着预定的作战方案行动。 胜不冒进,败不溃退,能够以合理的方式应对作战过程中的各种局面,所体现出来的军事素质,同样也是一支部队军事实力的一部分。许心素麾下的精锐部队几乎都是按照海汉的军事模式进行训练,作战方式也更倾向于标准化的操作,以稳扎稳打的风格在战场上推进,尽量不给弱于自己的对手留下翻盘的机会,在大明已经算得上是一支一流强军,用来对付这福江岛上的民间武装自然也不在话下。 由于这片区域几乎都是农田,视野几乎毫无遮挡,岛上的武装人员也难以再在明军推进的过程中组织起防御,明军很顺利地抵达了目标区域,并发现这里的船坞中还有两艘尚未完工的大型战船。不过船坞里已经空无一人,很显然是赶在明军到来之前组织了集体撤离。 “把这地方全烧掉!”带队军官所下达的命令简短而明确。 目前联军部队的行迹已经暴露,也不用担心在这里放一把大火会让对手知道己方的所在位置。而放火烧掉对手的造船厂,施放这个信号也能起到在心理上打击对手的效果。要是对手受不了这个刺激,集结起来与明军正面对决,那倒是正合了明军的心意。 造船的地方引火物可就太多了,比如处理木材所产生的刨花就大堆大堆地随处可见,很快士兵们又从这里的厨房背后找到了大量的干柴,又找到一些照明用的火油,然后便按照指挥官的命令,开始在船厂内外各处点燃火头。特别是两艘尚在船坞里未完工的战船,船头船尾和甲板上都被布置了引火物,确保能够一把火将其烧个干净。 很快这处造船厂便燃起了熊熊大火,随之升腾而起的浓烟高达百丈,估计方圆十里之内都很难不注意到这个显眼的信号。 行动中的第一个目标就这样顺利拿下,也是让明军上下都颇为兴奋,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有了更多的信心。 接下来的第二个目标便是位于造船厂以西三里左右的一处港口,正位于这个曲折海湾的尽头。如果不是先前有袁峙的实地侦察,明军也很难想到在这海湾深处竟然还藏有一个小港口。根据海汉军所提供的情报,在目标地点还停泊有数艘战船,如果登陆的明军确认这些战船还在当地,那就必须要设法摧毁它们。为了防止这些战船逃出海湾,负责攻打福江岛的联军战船已经从海上封住了进出海湾的航道,以此来实现瓮中捉鳖。 不过从造船厂通向这处港口的最近路线却是水面,沿海的平坦地形到造船厂这里就到了尽头,再往内陆就是大片大片的山地了,如果要从陆路绕过去,就得绕一个大圈子才能到达,路程起码有十几里。 指挥官没有急于下令赶往下一处目标,因为他注意到这处海湾里根本就没见着有船活动,而对手的战船如果还在海湾内,这个时段理应会出现在造船厂附近的海面上,用舰载火力与攻击造船厂的明军展开战斗才对。所以他有理由怀疑,在联军舰队杀到福江岛之前,情报中提到的停靠在海湾内的战船就已经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要验证这个结论,其实不需行军十几里才能看到港口的情况,只要派人拿着望远镜去到临近的山头高处就能查看目的地的状况了。 于是一支小分队立刻从火场旁出发,沿着海湾旁边的山岭去往高处,找视野更好的观察点眺望目的地。他们的行动很快就取得了效果,按照约定从山顶打出一发信号弹,将侦察结果告知了在造船厂附近等消息的大部队——海湾尽头的港口里并没有他们所寻找的战船,甚至连小舢板都没有两条。 这个侦察结果也印证了指挥官先前的猜测,对手在此之前就已经将本地的战船调去了别的地方,只留给了明军一处不设防的造船厂下手。虽然很顺利地完成了这一阶段的任务,但指挥官却明白目前并未伤到对手元气,还需要设法找到对手在岛上的主要力量并加以消灭才行。 然而对于岛上其他区域的状况,明军所得到的情报信息就极为有限了。他们手上只有海汉提供的军用地图,以及大致会有人聚居的区域,至于对手的武装人员藏身何处,就只能慢慢现找了。 不过他们倒也不用完全依靠徒步来对整个岛进行筛查,岛上地形平坦的宜居地区基本都集中在几块临海平原,乘船前往另外几个待清查的区域要比徒步快得多。但这样的地形也给他们的作战目标带来了不小的困难,虽然岛上的武装人员或许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仅靠登岛这一千多明军想对面积超过三百平方公里的福江岛完成搜查,基本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今之计,也只能依托于水面舰艇的优势,先对岛上的几处重点区域进行排查,能找到多少敌军就尽力消灭多少了。 而此时在距离福江岛大约二十里开外的奈留岛海域,从联军舰队分出的另一支小型舰队正在对岛上的一处海湾港口发动进攻。事实上侦察部队所提供的资料只表明了这处海湾内有港口存在,但并不能确定岛上是否有对手的武装人员驻守。而联军则是抱着有枣没枣都打一杆子的念头,总之是先派人登陆上岛,对人口聚居区进行一番搜查再说。 如果有人跳出来抵抗,那自然不用多说,就势将抵抗者清理干净便是。而军方其实也很清楚,采取这种行动遭遇抵抗的可能性极大,毕竟五岛列岛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倭寇老巢,定居在这里的民众,即便本身不是倭寇,也与倭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太可能在外来势力面前选择乖乖就范。 相较于福江岛,五岛列岛的另外四个主要岛屿的面积都小得多,而且岛上的宜居区域加在一起都比不了福江岛,因此常住人口数量也少得多。按照联军参谋部门的估计,除了福江岛之外,另外几个岛上的人口规模应该都在千人以内,解决起来不会太棘手。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这几个岛屿的海岸线弯弯折折,有不少隐蔽的小型海湾,联军舰队不得不分出若干小分队,去分头清理这些目标区域。 攻击奈留岛的部队在登陆期间基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先头部队上岸之后,才有一伙持械浪人冲出来试图将外来者逐出滩头,但他们的武勇在火枪面前毫无发挥余地,将此作为热身活动的特战团士兵仅用一轮齐射便瓦解了浪人们虚张声势的攻势。躲过这轮弹雨的几个家伙意识到发生的状况后,毫不犹豫地抛下了伤亡的同伙,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这个小港口并没有联军所期待遇到的战船,岸边只停泊着几艘小渔船,看样子这里也不会有太多敌人存在。 登陆的海汉军以最快速度扫荡了港口旁边的渔村,或许是港口那些还没凉透的浪人尸首起到了震慑作用,之后的行动没有再遇到有组织的抵抗,三百多名本地民众很快就从各自家中被驱赶出来,在港口集合到一起。而初步的搜查也并未从这些民宅中找到多少制式武器,搜到的几把倭刀也都是锈迹斑斑,一看便知有年头没用过了。 根据民众的供述,本地并没有驻扎成建制的武装人员,而在港口抵抗海汉军登陆的浪人也基本都是本地青壮,不过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闯下大祸,这个时候全都逃入山林中了。 特战团的作战任务可不是挨家挨户清剿渔民和农夫,既然当下没有发现任何岛上存在有组织武装的证据,那也就没有再在奈留岛逗留下去的必要了。一帮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登岛到离岛还不到两个小时。但在此期间因为抵抗而死于枪口之下的岛民,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几小时后在中通岛打响的战斗,才总算是遇到了正主。联军舰队在中通岛北边的海湾里发现了两艘正在试图离港的战船,然后毫不客气地迅速用炮火将其击沉在距离海岸不到一里的地方。 船上的水手发现双方实力悬殊,他们根本无力抵抗来自海上的炮击,很快便选择了跳船逃生,放弃了已经开始进水下沉的战船。 但联军舰队干掉这两艘战船之后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立刻组织了登陆,对这里的港口小镇进行了突袭。虽然由此展开的战斗不算太激烈,但也总算是让特战团的人马打起了精神认真应对。 大约有一百多名武装人员龟缩在小镇内,利用火枪、弓箭等武器对试图攻入小镇的海汉军进行攻击。不过他们的防御手段太过单一,而战线也缺乏纵深,在被海汉军集火打击之后,很快就失去了协同。 双方接战后耗时十分钟左右,海汉军便撕破了对方并不牢固的防线,攻入镇子里并将对手的作战单位切割开来,然后分头歼灭。 在这个交战阶段,军队和民间武装在军事素质和战斗经验上的差距就更加凸显出来,特战团对于这种切割敌人阵形的作战方式驾轻就熟,而抵抗一方则完全没有相应的作战预案,在发现自己的侧翼甚至后方出现敌人之后便慌乱不已,担心被对手包围而不能再专注作战。 与海汉特战团这样的精锐部队交战,一旦信心和注意力开始动摇,被击溃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福江岛上的明军还在辗转搜寻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奈留岛和中通岛上的战斗已经先后结束。不过这除了海汉特战团的战斗力更强之外,也与各个岛上的具体状况有关,如果是将双方的任务互换一下,让特战团去负责清剿福江岛上的敌人,那他们的行动效率也不会比明军高出太多,而由明军去攻打奈留岛和中通岛的港口,同样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特战团在中通岛的港口和小镇总共俘获了四十余人,这些俘虏在港口集中进行了突击审讯之后,便被分别关押到几艘运兵船上。海汉并不打算在岛上多作停留,从俘虏的口供中得知岛上的敌人数量并不多,大部分便已经在刚才的接战中被海汉所消灭,而逃走的人员其实已经不足以对联军舰队造成威胁了。 这些逃走的人肯定会想办法通知平户,所以兵贵神速,联军舰队要尽可能赶在平户那边接到警报之前就对平户岛展开进攻。而且五岛列岛这些岛上没有太多资源,也基本无险可守,所以海汉对于占领这些地方也没什么兴趣,清理目标排除隐患之后便主动撤离了。 从五岛列岛最北端的中通岛,到平户岛的最南端,中间的航程只有四十多里,以海汉舰队的航行速度,要不了半天时间便能完成这段航程。 第211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平户岛地形狭长,南北两端之间的距离长达六十余里,而东西向最窄处却还不到一里。整个岛的海岸线曲折蜿蜒,有不少可用于修建小型港口的海湾。不过平户藩统治者在这方面的能力显然无法与海汉这样的基建狂魔相比,时至今日平户港仍然在沿用多年前建设的小港口,而岛上一些类似薄香湾和古江湾这样真正适合建立大型港口的天然海湾并未得到充分的开发利用。 但对于进攻平户藩的联军舰队来说,除了位于平户岛北端的平户港重点区域之外,海岸线上这些有条件停泊大型船只的海湾也同样不可放过。将领们认为平户藩既然已经拥有一批下水的战船,那很有可能就部署在岛上某一处海湾内,必须要将其清除以杜绝后患。 而要对整个平户岛的海岸线进行扫荡,联军舰队的协同行动就显得十分必要了,将领们需要一起对战场变化做出解读和对应,所以舰队在五岛列岛完成会合之后,钱天敦、石迪文和率领明军出战的许裕拙已经集结到同一条船上,建立战时指挥部,以便于即时沟通,协同指挥各自的部队进行作战。 而一同来到这艘威严级战舰上的,还有来自朝鲜和葡萄牙两国的军事观察员。朝鲜国派来的是青壮派将领申学义,他此前也以同样的身份参加了袁峙所率船队在平户和九州进行的侦察行动。 朝鲜国虽然此次没有直接派出军队参战,但高层对于这场战事的进程十分关心,如果海汉此次能够给日本人一些深刻的教训,那国王李倧和他手下的大臣们应该都是乐见其成的。而申学义因为是兵曹判申景禛之子,所得到的信任自然胜过普通将领,他在观战期间的所见所闻在日后都能直接反馈到朝廷高层,让决策者能对海汉的这次军事行动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而葡萄牙的代表则是与海汉军方已经十分熟悉的西芒,他与担任行动指挥的几名将领都算是老相识了,只是这次行动的目标对葡萄牙来说不太方便,所以并未像过往那样派出军队随海汉作战,只让西芒以观察员的身份跟随联军舰队行动。 与其说西芒是来看打仗的,倒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在日葡萄牙商人群体的利益。目前在平户和长崎都还有一些长期定居当地的葡萄牙人,而这些人是葡萄牙与日本进行贸易的主要执行者,海汉发动的战事或许将不可避免地影响到这些葡萄牙侨民的生活和工作,而西芒可以在必要时候保住这些侨民不被直接卷入到战火当中,甚至可以要求联军为本国侨民提供一些必要的保护。 但战后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西芒目前也没有一个比较确切的判断,他只希望本国与日本的贸易不要因为这场战争而彻底终结,那对花了数十年时间才经营出当下局面的葡萄牙将是一个比较严重的损失。 尽管德川幕府对喜欢传教的葡萄牙人很不待见,葡萄牙在日本的贸易环境已经相当恶劣,但他们依然不愿放弃日本这个贸易对象。有可能的话,西芒倒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给荷兰人使绊子,打击一下这个竞争对手在日本的贸易机构。 当然了,作为职业军人,申学义和西芒最在意的还是联军舰队将对平户使用的手段。从他们得知海汉要对平户藩动手开始,便开始计算如果是自己带兵执行这样的行动,要如何对平户岛发起进攻,并且在最短时间内瓦解对手的抵抗,搜捕追剿此次行动的目标。 不过当他们在五岛列岛海域看到会合之后的联军舰队之后,便意识到自己先前所做的推演其实很多余,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以海汉和福建明军此次所投入的兵力规模,只消直接在平户登陆然后一路平推过去就行了,没有必要去考虑太详细的作战方案。 而在此之后他们从旁听作战会议所了解到的信息,也是基本证实了这个看法,联军指挥部考虑的主要是切断平户藩外逃和求援的通道,尽可能将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十八芝余党困在岛上,然后再实施围剿歼灭,所制定的战术也都是围绕这个目的。 从平户岛南端开始,便不断有三三两两的战船从舰队中脱离出来,驶向附近的一些小海湾,分头确认这些地方是否有敌军战船隐藏其中。 此时距离联军在清晨对福江岛发动攻势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整个白天,暮色正在慢慢降临,如果要强行赶到平户港开战也不是不行,但变成夜战之后,联军舰队所拥有的优势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倒不是联军在制定作战计划时考虑不周,实际上还是在执行过程中因为天气等客观原因导致了一些耽搁,让联军抵达平户岛的时间要比预计要晚了大约三个小时。联军要嘛选择连夜发动登陆战,要嘛就等到第二天天明之后再发起进攻。 几名将领一番商议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冒进,避免在夜战中出现无谓的伤亡损失。以双方的实力对比,等到白天再发动进攻的把握无疑要大得多。虽然这样多等一夜可能会让对方有了更多的时间备战,甚至是逃离平户港,但钱天敦和石迪文都认为十八芝余党不会不战而逃,应该还是会在平户有一场正面对决。 距离当年的宫古岛之战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十八芝余党这几年一直躲在平户藩悄悄经营,他们应该也一直都在等待一个复仇的机会出现。这些人当年在宫古岛就已经逃过一次了,如今海汉再次找上门来,他们如果选择继续逃,那这几年在平户辛苦经营的成果就又将毁于一旦,这口气恐怕没那么容易能咽下去。 最重要的是,将领们认为十八芝余党既然需要平户藩的信任和支持,那就必须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展示力量才行,如果直接逃跑了事,那会让平户藩的统治者如何看待他们? 当然他们在这个时候也还并不知道平户藩近期已经发生巨变,田川氏取代了松浦氏成为平户藩的统治者,而由十八芝所打造的武装力量,如今也正在取代原本的藩军,成为平户藩的官方武装。在这样的情况下,十八芝余党其实已经退无可退,为了维护田川氏的统治地位也只能冒险一战。 分为东西两路从平户岛两侧向北行进的联军舰队,于日落前各自在岛屿中部找了一处海湾作为过夜地点。侦察船队则是趁着夜色继续向北行进,以确认敌军不会抓这个时机出击偷袭。 而此时的平户港内,田川介也正与麾下家臣们一同商议要如何应对打上门来的敌人。福江岛遭到攻击之后,当地便用飞鸽传将警讯送回平户,田川介在中午就收到了消息。 对于海汉的来袭,田川介不算特别意外,在此之前从大明方向所收到的各种情报,就已经表明了海汉很可能会发动针对平户藩的军事行动,如今只是证明了相关消息的真实性。 平户藩并非引颈就戳的弱者,相关的备战工作也已经在数天之前就展开了。尽管所有人都对战胜海汉不抱有太大期望,但田川介认为虽然很难战胜对方,但凭借主场之利击退对方却未必做不到,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没理由让跨海而来的海汉军占了上风。 当然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还是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有过直接交手的经历。他手下那些出身十八芝的头目就没有这样乐观了,想当年十八芝在鼎盛期尚且被初登场的海汉军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更何况数年后海汉军已经用无数战例充分证明了他们的实力还在逐渐增长,活动地区也从南海一直向北延伸到了辽东半岛。 如果当年他们不是逃到日本平户,而是大明北方沿海的某个地方,那恐怕也已经在海汉军手底下死了好几遍了。五年过去,双方的实力差距究竟有没有继续拉大还不好说,但绝无可能已经缩小到他们有机会击败海汉军的地步。 不过担心归担心,逃肯定是不能逃的。他们花了五年时间才将平户藩的统治权拿下,为郑氏后人今后接管这个地区铺好了路。而这还是建立在当年郑芝龙在平户与田川氏有姻亲关系的基础之上,才能让田川介愿意以立郑芝龙后人为继承人的条件来换取十八芝余党的支持。今后想换个地方再重复这套操作,那就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前提条件了。 要赶在海汉人来之前从平户逃掉当然不难,但对他们而言,逃跑可能就意味着后半生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了。虽然击退海汉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他们还是要搏上一搏,也就此检验一番这五年的努力是否达成了预想的效果。 当然了,有早年间的交手经验在前,他们可不会选择跟海汉正面硬拼,双方在武器装备方面的差距不是手下弟兄拼死作战就能弥补的,只能想办法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虽然平户藩已经建造了多艘战船,但这些战船的建造技术基本都是沿用当年十八芝的老本,只是船上加装了火炮。这种配置对付一般的船的确绰绰有余,甚至可以凭借数量优势跟葡萄牙、荷兰这些西方国家的武装帆船一较高下,但要跟火力猛速度快防御高的海汉舰队在海上决战,他们认为结果并不会比五年前的情况更好,还是尽可能保存实力比较稳妥。这样如果战事进行到难以挽回的局面,保有的海上力量还有机会接应一部分人逃离平户。 对于平户岛及周边地区环境的熟悉,大概是平户藩为数不多的优势了,他们决定对这个条件尽可能地加以利用。既然在海上战胜海汉舰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就只能选择把主战场摆在陆地上——但这却恰好是与海汉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田川介和手下人都认为依托于平户岛上的山林地形,平户藩完全可以跟来敌展开周旋。而一旦守军能将局面拖入到拉锯战,远离大本营跨海作战的海汉军就会因为补给问题而逐渐陷入被动。到时候再设法派出己方的武装舰队去袭扰海汉的补给线,或许战局就能向着有利守军的方向发展了。 当然了,这个策略说来容易,但要筹划行动细节,分配作战任务,乃至交战期间的临阵指挥,也仍然非常考验平户藩新藩军的作战能力。十八芝的这些老人们很清楚,海汉军在陆上的战斗力也并不比海上差,必须要小心应对才行。 田川介今天收到海汉舰队突袭福江岛的消息,反而是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之前的各种不安、猜测、紧张情绪,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都化作了大战之前的兴奋。之前这些天所做的备战措施是否管用,很快就要在战场上得到检验了。 “如果海汉军的动作够快,明天就会抵达平户港,我想他们也没有要跟我们进行谈判的打算,所以明天与海汉军见面之时便会开战。各位,可有战而胜之的信心?” 田川介所抛出的问题着实有些让人为难,对于出身十八芝的这些家臣来说,战而胜之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说出口的。 而当下在场的倒也真有愣头青,立刻便大声应道:“有!” 应声这人正是最近颇受田川介重用的田川小次郎,由他负责整编的藩军其实并非此次作战任务的主力,但这似乎一点也不妨碍他在众人面前向田川介表决心。不过他这一带头,旁人当然也不能再保持沉默,赶紧都发声表明态度,免得让田川介认为自己是畏战之辈。 田川介脸色稍霁,这才点点头道:“此次与海汉人交手,关乎平户藩生死存亡,各位务必要拼死作战!” 第211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联军主力部队已经抵达平户岛的时候,一百多里外福江岛上的战斗依然还在继续。作为五岛列岛中面积最大环境最为宜居的岛屿,福江岛上的人口大概要比联军的预计更多一些,而平户藩部署在岛上的武装人员,也远不止明军初登岛时所遇到的那一拨人而已。 尽管明军的实力远远胜过对手,但在陌生地域内作战还是大大限制了他们的发挥。而岛上有人聚居的几处沿海平原都相距颇远,明军也只能通过乘船来抵达后续的行动地点,这使得他们的作战效率要严重低于行动计划,这一天下来所清理的区域还不到预计的一半。 而岛上的武装抵抗者也没有给明军留下正面交锋的机会,往往在接战试探之后就很快退走,向内陆地区撤离。而明军也不敢在这种环境中冒进,只能是对岛上的村镇逐一进行清剿,但收效其实并不理想。武装分子并不会留在村镇中与明军缠斗,而俘获一帮老弱妇孺对明军而言也没有太大的价值。 他们审问了一部分百姓,其中一些知情者称目前在岛上活动的这些武装人员都是近期才从平户调过来的,而出身福江岛的青壮,却大多已经在前些日子被调离了本地。 看样子平户藩也知道无法在战时给岛上民众提供可靠的庇护,所以干脆将青壮调离这里,以免在外地来袭时被轻易一打尽。而从外地调到福江岛的武装人员,就不用在战时顾忌岛上民众的生死和财产损失,可以尽一切手段去拖住外敌在福江岛的行动,打不过就往山林里跑,也不用考虑岛上民众被敌军俘获后的死活。 这使得明军以岛上民众为人质来胁迫抵抗者投降的念头也就此落空,即便是狠下心把岛民全杀完,恐怕躲在山林里的那些人也还是不会出来投降。 当然坚壁清野也是一个选项,但这种措施在短期内却未必能起到显著的作用。据民众交代,这些武装人员在数日前便开始向山里搬运包括粮食在内的各种生存物资,即便明军能立刻对岛上的人口聚居区实施封锁,那些武装人员也不太可能在十天半个月内就被饿死在山里。 因为一直未能与岛上的武装人员展开正面厮杀,这一天下来登岛明军所击杀的敌人还不到五十人。指挥官对几名交战中被俘的武装人员进行了突审,得知岛上至少还有三四百名武装人员潜伏。 如果在正面战场上,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足够解决这点敌人了,但问题就在于明军现在逮不到东躲西藏的对手,又没有很好的手段去逼迫对方现身。如果进入山林追踪,那就有中埋伏的风险了。 而对手也并非毫无战斗力的土著岛民,而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并且装备了一定数量火枪的武装人员。这些人作战目的很明确,战略也很有针对性,并不是容易对付的敌人。明军在战前想要速战速决对付福江岛上的敌人,但现在看来岛上的战斗并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甚至他们能不能赶去平户岛参与后续的作战行动都不好说了。 联军在事前认为由明军负责清剿福江岛不会存在什么问题,因此海汉军并未将有限的电台部署在福江岛这边,岛上的战况也难以在第一时间传达到联军指挥部。明军指挥官只能在天黑前将目前的进展告知了随他们一同行动的海汉侦察船,由其在明早将消息送去平户岛。 当然了,送去平户岛的消息并不是向指挥部求援,只是正常的战况通报。但不难想象许裕拙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本想要拿个开门红以此向盟友证明一下实力,但目前福江岛上的进展显然不足以起到这样的作用。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目前福江岛上的主要港口都被联军战船分头控制,暂时已经没有船能从这些小港口出海了,相当于是将福江岛与平户岛两处战场切割开来,敌军难以用便捷的方式持续互通消息,接下来就只能各自为战了。 而此时在平户岛南端叫做志伎湾的海湾内,联军舰队已经在海岸上搭建了大型军用帐篷作为临时指挥部,钱天敦和石迪文正在主持战备会议,商量明天的行动细节。 虽然攻打平户港的行动因为客观原而不得不推迟一晚,但指挥部认为对原定的行动方案并不需要做大的改动,明天仍然按原方案行动。 “东路军由我指挥,负责攻打平户港,同时封锁平户海峡。西路军由钱将军和许将军共同指挥,由福建水师掩护钱将军的部队在西侧的薄香湾登陆。沿岸所有的海湾,都要派船排查确保没有遗漏,如果发现对方舰队主力,那就先在海上解决掉对手。” 石迪文对照着平户岛的地图,向在座的将领和军官们大致说明了明天的作战安排,然后再开始讲解行动细节,回答各级指挥官的问题。 东西两路人马的任务各有侧重,东路军负责攻打平户港以吸引敌人注意力,而真正登陆的部队却是放在西海岸,由特战团在登陆之后切断平户港地区通向南边的路线,然后再结合海上的舰队对岛屿北端的重点地区进行清剿。 目前让将领们稍稍有些担心的便是对手的岸防火力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因为现有情报明确指出对手已经拥有了一定数量的火炮。特别是需要实施两栖登陆作战的西线部队,有军官认为如果遭遇到敌人的岸防炮打击,那满载特战团士兵的运兵船可着实有些危险。 对于如何在可能遭遇敌人激烈抵抗的情况下实现登陆,高桥南起身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岸防火力是死的,关键还是在于解决对方的武装船只,既然计划是让东线吸引火力,那就东线先动手,对平户港施加压力,西线保持观望,如果对手在薄香湾部署有战船,东线告急之后估计也待不住,只要敢现身那就让许将军的水师舰队迎战。解决了水面武装,即便当地部署有岸防火力也没多大用了,顶多我们把登陆地点稍作调整,避开岸防火力范围。” 高桥南的意见也得到了钱天敦的支持:“登陆战和反登陆战,那都是特战团的强项,我相信只要许将军的舰队能够提供掩护,我们按照原计划在薄香湾登陆就不会有大问题。” 许裕拙当下便立刻应道:“钱将军放心,在下拼死也要护得友军周全上岸,绝不会影响作战计划!” 大的方案确定下来之后,接下来便是各部指挥官回营向手下的军官部署行动细节。参与这次行动的都不是新手,该如何去做也不需要将领们手把手地指导,各自领命准备明日作战便是。 唯一让联军指挥部有些担心的是,对五岛列岛及平户岛南部地区的搜索并未发现敌方的武装舰队踪迹,在五岛列岛击沉的两艘战船显然并非其主力,而经过这一夜之后,敌方的舰队继续待在港口的可能性其实已经非常小了,明天对平户岛海岸上各处港口的搜索也未必能够找到目标。 而一支活动在海上行踪不明的武装舰队,对联军的威胁其实要远远大过所谓的岸防火力。因为在战船的后方,还有数十艘运兵船和补给船,这些船只在海上的自卫能力有限,在没有消灭对手的武装舰队之前,联军就必须要分出一部分战船对它们实施护卫才行。 翌日凌晨,天色还未亮起,联军各部已经开始升帆起锚,东路军率先出发,战船陆续驶离志伎湾,从岛南端沿平户岛东岸向北行进。 石迪文当然也很清楚找到敌军舰队的重要性,所以在北上的过程中也是对海岸附近观察得特别仔细。尽管昨天舰队在抵达平户岛后已经派出了一拨侦察船对海岸线进行过搜索,但东海舰队也仍是十分谨慎地进行了二次排查,以防敌军在昨晚趁着夜色将舰队部署到近处。 但对手似乎比他的预计更为谨慎,往北走了二三十里地,一路上连艘渔船都没出现过,更别说战船了。 东海舰队顺风顺水地推进到了平户海峡最窄的地方,这里与东边的九州之间仅有一里宽,而驶过这个最窄的地方之后,便能看到平户港了。 “将军,前方发来信号,仍未发现敌军舰队踪迹。” 石迪文听到禀报之后,点点头道:“既然对方不露头,那我们就还是照原计划行事!舰队先封锁平户港,如果遇到抵抗,不用请示直接开火,坚决予以打击!” 以平户港的大小,东海舰队只要两三艘战船就能将出入航道堵住,而石迪文也不打算再耽搁时间跟对方玩先礼后兵的把戏,直接用坚船利炮作为宣战信号。 而此时钱天敦也接到了侦察船从福江岛送来的消息。对于明军在岛上的作战进展,他其实不是太意外,毕竟以当地的环境而言,只要对手安了心要在岛上打游击战,那明军的登岛部队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清剿行动也在情理之中。 真正引起钱天敦关注的是另一个消息。根据在岛上抓获的俘虏所供述的消息,平户藩在数日前已经发生了一场大变,藩主松浦氏遭到外来刺客袭击,一家老小全部葬身火海。而松浦氏遇害之后,藩内最有权势的家臣田川氏立刻接掌了大权,并且对藩军重新进行了列编和扩充。 钱天敦不太相信被刺客袭击这种说法,他凭直觉认为这场非正常的权力交替应该是田川氏在背后搞鬼,甚至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海汉即将到来,才急于抢班夺权,用手段谋害了松浦氏。 平户藩的权力更替原本跟海汉并无太大的直接关系,但根据之前所掌握的情报,为十八芝余党提供直接庇护的就是田川氏,而郑芝龙的后裔更是过继给了田川氏,被定为下一任的家主。如今田川氏夺权成功,这下一任家主就升级为了下一任藩主,到时候十八芝余党再来点手段,让那小田川改回郑姓,这平户藩不就成了郑家的天下了。 钱天敦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因果,虽然他是半猜半蒙得出的结论,但也离事实相差无几了。 至于这样的权力更迭是否能够挡住这次联军发动的军事打击,钱天敦认为答案是否定的。尽管田川氏夺权成功,但他们掌握平户藩的时间还是太短,来不及整合各种资源,留给他们的备战时间更是有限。就算他们会针对海汉的到来作出一些针对性的部署,但钱天敦认为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平户藩无论怎样挣扎,也难以改变交战的最终结果。 在东路军率先出发两小时后,以福建水师为主力的西路舰队也陆续驶离志伎湾。这段延迟的时间便是西路军的缓冲时间,等东路军在平户港打响,留够时间给平户藩作出反应,西路军再后发制人,择机从西海岸登陆。 让石迪文稍感意外的是,当东海舰队的两艘战船试探性地靠近平户港的时候,率先开火的竟然是守方。不过来自岸上的炮击更像是一种警告,一前一后两发炮弹都落在了距离海汉战船大约百丈的海面上。 而狭小的平户港内,所有的船只一览无余,这里并没有东海舰队所期待的敌军舰队,稀稀拉拉为数不多的帆船一看便知是没有装备重型武器的普通商船。 由于石迪文先前已经下达过自由接战的命令,所以尽管来自岸上的炮击尚未产生真正的威胁,但驶到平户港进处的两艘战船还是立刻开火作出了回应。 而来自海汉的回应可就没那么含蓄了,数发炮弹朝着刚才开炮的方向飞过去,丝毫不讲情面地直接砸到了港口码头上。船长拿着望远镜在甲板上观察一番之后,已经找到了在码头上一字排开的数门火炮。而从这些火炮所架设的炮位来看,守方应该已经为这次交火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 第211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平户藩目前所掌握的火炮铸造技术是来自西方国家,早年间十八芝在福建海峡得势的时候,便曾雇佣了来自荷兰、葡萄牙等国的军事顾问和武器匠人,尝试通过自行生产先进武器和使用西方军队战术的方式来提升麾下武装组织的实力。 不过要打造成建制的新式军队,所需投入的财力和时间都少不了,而十八芝才刚刚开始这样的尝试,就恰逢海汉这个强敌在南海横空出世。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十八芝没能等到前期的巨大投入获得成效,便被海汉军打得一蹶不振,甚至一度被外界认为已经彻底覆灭。 那场战争的结果虽然是一败涂地,但十八芝还是有不少成员逃到了海外各地藏匿,其中又以日本平户最为集中。而在藏身平户的这些人当中,也有一些是当年曾接受过外国军事顾问培训的新军头目,不但会使用新式的火枪火炮,而且也掌握了相应的基本攻防战术,由这些人在最近几年里秘密训练出来的新军,正是如今田川氏有信心与海汉放手一搏的资本。 卢元龙便是当年从宫古岛逃出来的人之一,而他的专长便是曾在几名外国军事顾问指导下,系统地学习过火器作战与指挥的相关知识。在来到平户之后,卢元龙凭借自己的资历很快得到了田川介的信任,并被委任为教头,专门负责训练效忠于田川氏的新式军队。 卢元龙本就是孤儿出身,其实与海汉之间说不上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血海深仇,但他多年来一直被灌输向郑芝龙效忠的理念,因此击败海汉为郑芝龙报仇这个念头就一直在他心中埋藏着。即便是在藏身平户期间,卢元龙也从未让这个念头消减,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如今海汉人再一次打上门来,他认为替郑芝龙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 海汉军有多厉害,卢元龙其实是知道的,他也清楚自己所训练的武装人员还不太可能在正面战场上打败海汉军,但如果作战目标仅仅只是击退海汉军,卢元龙却认为己方只要准备周全,便能有一战之力。 卢元龙的信心主要来自于这几年的训练效果,这支新军所掌握的战斗技能可不仅仅只是开枪开炮,还有更多能够在战斗过程中派上用场的新战术战法。海汉军再怎么厉害,但平户毕竟是自己的主场,充分利用本地的各种条件来进行备战,完全可以有效缩小两军间的实力差距。 卢元龙认为,海汉军跨海来袭的首要目标,肯定会是平户藩的最核心的地区平户港。海汉的战船确实火力凶猛,但如果架设起数量足够多的岸防炮台,或许就能阻止海汉军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再不济也能延缓对手攻入平户港的时间。 对平户藩而言,将战斗过程拖得越长,击退对手的可能性就越大,哪怕是能多拖个一天两天也是好的。这场战争的强弱对比本就悬殊,平户藩没有太多战略纵深可实现空间换时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能让舰队跟敌人正面交锋,所以顶在海岸线上的防御措施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而这恰好便是卢元龙所擅长的领域,他曾师从荷兰人,学习棱堡堑壕的修筑技术和相关战术,又曾在葡萄牙人手下学过火炮战术,正好能在当下这种处境下发挥作用。 田川介对其能力也非常信任,便将构筑平户港岸防工事的差事交给他全权负责。卢元龙从十天前开始,调集了数百民夫昼夜施工,在平户港海岸上修筑了三十余处炮台,部署了近五十门火炮。如果不是他手底下能用的炮手比较有限,部署在港区的火炮数量甚至还能更多一些。 而且这些炮台工事并非挖个坑或者堆个土包就完事,卢元龙按照自己过去所学,对火炮的位置和各个炮台的射击角度都作了计算,以保证这些炮台的火力输出能够覆盖尽可能大的区域,同时还能形成交叉火力,让来自海上的敌军战船没那么容易抵近到海岸附近攻击炮台。 虽然备战时间仓促让卢元龙来不及组织修建最坚固的石质炮台,但他还是想法设法对这些炮台的防护工事进行了加固。根据以前从西洋人那里所学到的经验,卢元龙让民夫们将疏松的沙土装入麻袋中,然后在炮台外围垒成厚达两尺的弧形防护墙。这种工事虽然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地抵御海上飞来的炮弹,但根据之前所做的测试,已能够扛得下小口径火炮在百丈外的轰击了。 在一部分炮台外围,卢元龙还利用各种手段对其进行伪装,将炮台藏于各种遮蔽物之后,只要不主动开火就很难从距离较远的海上观察到这些炮台的存在。 除此之外,卢元龙也要求田川介颁下命令,让平户藩所有可以炼铁的场所都加班加点铸造炮弹,将制作火药原料的加工任务也分配到了普通百姓的家庭,尽可能多地准备弹药。他很清楚靠着目前部署的火炮数量依然难以确保战胜对手,但如果弹药储备充足,那么至少在战争开始阶段可以用密集的炮击来劝退试图攻入平户港的敌军战船。 卢元龙甚至想劝说田川介,放弃将水军舰队作为后备战力的打算,将水军中的炮手也全部调到陆上参与防御战。不过这个建议遭到了水军统领韦志的强烈反对,韦志认为从海上切断敌军补给线才是真正能够逼对手退兵的手段,而最近这两年所建造的新战船全都是将火炮作为了最主要的武器,如果把船上的炮手都调到岸上作战,那水军的战斗力必定大打折扣,对敌军补给线的威胁也会因此而降低许多。 水军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给对手制造麻烦,那在此之前在水军建设方面的巨大投入就相当于是打了水漂。就算卢元龙能守住平户港,但如果没了水军掩护,敌军舰队依然可以大摇大摆地绕开平户港完成登陆。 田川介一番权衡之后,也觉得海陆两个战场都不可放弃,才有希望赢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所以最后的作战方案便是由卢元龙在港口组织以火炮为主要打击手段的防御,而韦志则率领水军躲在某处等待合适的出击机会。 当悬挂着红蓝双色旗的海汉舰队出现在平户海峡中,对卢元龙来说便意味着战争已经打响。至于海汉人是否会先礼后兵,走一下向平户藩宣战的流程,卢元龙对此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昨天便有消息从福江岛通过飞鸽传送回来,敌军已经在当地实施登陆,而且上岸作战的似乎还并非海汉军,看其军服和打出的旗号,应该是来自福建的许家军。 十八芝与福建许氏当初就是不死不休的宿敌,而这次有许家军参与到行动中,那对平户藩来说,这场仗当然也就不存在开战之前讲条件议和的可能了,双方也没有必要再走过场宣战。可惜的是飞鸽传能承载的信息量非常有限,福江岛的战况如何,敌军留了多少人马船只在当地等等,在送回的消息中都未曾详细提及。 不过在海汉战船驶抵平户港之时,卢元龙还是下令先开了两炮。这倒不全是为了警告海汉战船勿再靠近,而是以此向整个平户港发出信号,告知所有人战事已经开始,当下要丢掉一切幻想,全力与来犯之敌作战。 而靠近港区的两艘海汉战船虽然已经观察到了海岸上开火的敌军炮台,但却并未注意到海岸上其实还有不少经过了精心伪装的炮台尚未发动。 当这两艘船试图仗着火力优势继续抵近港口,对刚才开火的两处炮台发动打击的时候,隆隆炮声从海岸上几处不同地点次第响起,数发炮弹飞向了对此并无防备的两艘战船,其中至少有一发直接命中了船身。 在远处的战舰甲板上观战的石迪文见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心道手下这些军官还是稍显浮躁,明知海岸上部署有火炮,在没有进行充分侦察的情况下就打算硬吃,却不想想人家既然能部署两门炮,难道就不能部署十门、二十门,甚至是更多? 石迪文之前所得到的侦察报告,并未提及平户港海岸修筑有炮台一类的岸防工事,看来这要嘛是当时负责上岸侦察敌情的天草四郎是个马大哈,根本就没留意到对手的防御部署,要嘛就是当时天草四郎在平户行动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炮台,都是近日开始备战才临时修筑出来。 考虑到天草四郎的从军经验和他对当地的了解程度,石迪文认为显然是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从时间点上来看,对手显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用于备战,能在平户港修筑一些炮台抵抗登陆,大概已经算是他们能够采取的极致手段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冒然发动登陆肯定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如果海汉军要在平户港登陆,那么就得先解决这些岸防炮台,不可避免会有一场海陆之间的炮战爆发。而以舰载火力对岸防炮台,毫无疑问是后者更有优势。 海军的舰炮原本就不是为对陆攻击而设计,偶尔为步兵在登陆或撤离时提供近岸火力掩护还能凑合一下,但跟岸防炮台对轰就并非其所长了。而且抛开火炮性能不提,木制舰船的防御能力自然也无法跟岸上的炮台相比,稍微坚固一点的炮台都不会轻易被实心炮弹轰塌,而再坚固的战船也很难完全挡下在有效射程内飞行的炮弹。 石迪文很快便理解了对方的作战意图,便是要拒敌于港外,让联军无法进入平户港实施登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作战思路的确很有针对性,假设联军的进攻兵力有限,只能集中于此处攻打平户港,那么的确会对这种岸防火力非常头疼。 但石迪文所率的东海舰队对平户港的攻势本来就是带有佯攻诱敌的性质,一方面是试探平户港的防御手段和强度,另一方面则是看看是否能够通过给平户港施加压力,引出藏在暗处的平户藩水军舰队。而东海舰队在平户港弄出的动静越大,福建水师和特战团在平户岛西岸的登陆行动也就越容易得手。 当然了,如果平户藩能够准确地侦察到联军的兵力,他们或许也会防备着联军从其他地方登陆平户岛。不过石迪文认为平户藩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昨天路过五岛列岛的时候,舰队主力并未出现在岛屿附近,而是特地从海上绕了一段路,为的就是避免被岛上的敌对武装观察到舰队的真实规模。 而缺乏准确情报的平户藩在得知联军分出了一部分人马留在福江岛作战,这样的信息的确很容易让其对攻打平户岛的兵力产生误判,认为联军有可能集中兵力攻打平户港。 “把阵仗弄大一点,让岸上的火力点都暴露出来。”石迪文察觉到了平户藩的作战意图,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止步,而是要借此机会演得更真切一些,让对方认为平户港就是攻击目标。 不过他想到对方的部署,便又加了一句:“注意保持交战距离,不要冒进!” 平户港港湾极小,以东海舰队这些战船的吨位,多冲进去几艘恐怕就会难以调头出来,要是被对方的岸防火力压在港湾里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他还是特地多吩咐一句,以免一线的指挥官轻敌犯错。 于是一场海陆之间的炮战就此在平户港展开,东海舰队的战船在平户港外列成南北方向的长蛇阵,朝海港进行炮击。 如果稍微冷静一点,其实不难发现这些战船的位置几乎已经是处在舰炮的有效射程边缘,射出的炮弹少有能打到岸上炮台,但平户藩的炮手显然作战经验太少,并未察觉到这种阴险的手段,当即便也全力开火,试图要给敌人一些苦头尝尝。 第211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单以武器装备的作战性能而论,海汉军的确明显占优,但在当前这种由海向陆发动攻势的作战环境下,倒也很难单凭这方面的优势碾压依靠岸防火力作抵抗的守方。毕竟平户藩提前部署在海岸上的几十个炮台也不是摆设,只要进入其射程范围之内,东海舰队的战船也仍会有损毁的可能。 石迪文当然不愿让麾下部队成为敌人用来锻炼炮手的活靶子,所以他下达的作战命令中特地强调了交战距离,以免有指挥官头脑发热之下让战船往平户港里硬冲。他认为对方既然有胆子率先开火,那应该是在港区部署了相当强的岸防火力,此时还是先设法诱敌暴露岸上的火力点,再根据具体情况来对战术进行调整。 而平户藩的这些炮手虽然掌握了一定的作战技能,但他们的作战经验相比对手可就差了太多了。甚至包括卢元龙这样的指挥官在内,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海汉军的真正意图,眼见东海舰队在海上排出战斗阵形开始炮轰海岸线,便立刻做出了激烈的回应。 引守军全面开火,正是东海舰队想要达成的效果。相对比较安全的交战距离,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东海舰队的战船不会遭到海岸炮台的集火打击。而桅杆高处负责瞭望的观察员,则是趁此机会将岸上开火的炮台位置一一标注到军用地图上。 尽管对于敌人在海岸上部署的防御手段已经有所预料,但开战之后的状况仍然是让石迪文稍稍有些惊讶。平户藩在港区附近部署的火炮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如果东海舰队一来就对海岸实施火力压制,将战船抵近到港区,那可就正好中了敌人的埋伏了。 石迪文安排的佯攻是为了引对手暴露岸上的防御部署,而平户藩的火力全开则是希望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无法击沉海汉战船,那至少也要让海汉军暂时打消强攻平户港实施登陆的念头。不过由于指挥官的经验不足,平户藩此举却是提前暴露了己方的实力,这对作战经验丰富的海汉军来说,眼下的交火就变成了一次成功的火力侦察。 海岸上的岸防炮火力其实并不比东海舰队的舰载火力强多少,甚至连有效射程也是相差无几,不过得益于卢元龙在战前部署炮台位置时都做过精心计算,对海上的火力覆盖范围够大,所以在交战中仍然还是有零星炮弹命中了海峡里的海汉战船,不过破坏程度都尚在船上损管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 而东海舰队对岸射出的炮弹,也因为有效射程的问题,同样没能取得理想的战果,即便少数命中目标的炮弹,也多是被炮台外围的沙袋掩体给挡了下来,难以对炮台造成实质性的破坏。 这无疑是大大增强了平户藩一方的信心,眼下凭借岸防工事就能跟来犯的海汉舰队战成五五开的局面,这比他们战前的预计要好得多。 这个时代的火炮装填弹药的方式使其无法以高频率持续发射,加之还得考虑炮身散热的问题,因此双方在平户港展开的这场海陆炮战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不过交战双方各自都觉得已经初步达成了战略目的,对于当下的结果还算满意,这倒是战场上很难出现的景象。 但对于东海舰队来说,客场作战的处境让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用于休整,而且作为担任佯攻任务的部队,东海舰队必须要在平户港持续不断地制造动静,以此来让对手将注意力都放在交战地区,从而为稍后在西线发动登陆战的西路军争取机会。 在第一轮交战中被炮弹击中的几艘战船虽然没有大碍,但还是接到了退出一线整备待命的指令,而它们的空缺则是立刻由候补战船上前填补。在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调整之后,东海舰队再次以交战阵形逼近港区,主动向岸上开火射击。 不管是真打还是佯攻,防守平户港的这些藩军都丝毫不敢大意,一旦让海汉步兵在平户港完成登陆,那这些对海部署的炮台将很快就失去应有的作用,到时候想守住城区可就难了。 因此面对海汉再次从海上发动的炮击,海岸上的炮台也只能果断予以回应,不敢留给海汉战船逼近海岸的机会。 与此同时,石迪文也下令让舰队中以航速见长的几艘侦察帆船全部出动,分头在平户海峡南北两端部署警戒,以免让至今没有露面的平户水军给趁机摸了后路。 而这种规模的海陆炮战,对于随军观战的申学义来说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去年也在抗清战役中率军配合海汉行动,不过并未经历过这种火炮对攻的战斗场面。相较于去年入侵朝鲜的清军,这平户藩的火炮似乎还更为厉害一些,看起来竟然还能跟海汉舰队打得有来有回。 申学义不是很清楚海汉与十八芝之间的旧怨,但他大致听说了平户藩在这之前秘密向清军出售武器的传闻。据说海汉正是根据从各种渠道缴获的制式武器,一路追踪到了平户藩这个源头,然后发现在幕后主持的正是老冤家十八芝,这场仗就不打不行了。 此时看到平户藩军在战斗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何海汉人会不惜代价坚持要跨海攻打这个地方,要是让这地方制造的火炮大举流入辽东清人手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申学义在心中默默掂量了一下本国军队的实力,然后不得不遗憾地承认,如果是朝鲜舰队来攻这地方,拼是肯定没法拼了,恐怕看到这岸防火力的声势就只能原地调头打道回府了。毕竟朝鲜战船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对陆攻击的强大火力,要硬往上凑就只有吃炮弹的下场。 昨晚他也旁听了海汉军的战备会议,大致明白今天的攻势是一虚一实,石迪文这路舰队只是佯攻,但他还是很期待东海舰队能够在平户港的作战有所表现,顺便也学习一下在由海对陆发动进攻时受阻时该采取什么样的战术。 朝鲜国最近两年要斥巨资打造武装舰队,主要针对的潜在威胁便是北边的清国和南边的日本国。舰队的主力战船和武器装备都需要从海汉国引进,所以现在即便是朝鲜没有直接派兵参与的海上作战行动,也会有申学义这样的武官以军事观察员的名义随海汉军行动,以考察评估海汉海军的这些装备是否适合朝鲜的作战需求。海汉此次攻打平户藩的军事行动,海军的表现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今后一段时期内朝鲜国的装备采购订单。 在平户城废墟附近的高处,田川介正一脸凝重地望着港湾附近的激烈交战场面。而田川七左卫门就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兴奋,毕竟如此激烈的战斗场面,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见。 “七左卫门,你注意到没有,敌军一直都只派出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战船参与作战,而且那几艘个头最大的战船还都没有出战过。”田川介沉声说道。 田川七左卫门点头应道:“父亲大人,那几艘大船应该才是敌军的主力,他们一直在后方观望,或许是在戒备我平户藩的水军突然杀出来。” “是的,他们在等,等水军舰队自投罗。攻打平户港不是他们当下的真正目的,而是想借此引诱我们使出所有的手段。我且问你,如果这样的局面由你来指挥,你要如何应对?”田川介对养子在军事领域的敏锐很是欣慰,索性问了他一个超纲的问题。 田川七左卫门略一思忖后便应道:“水军此时万万不可露面,需等海汉军攻破港口防线开始登陆的时候,再发动突袭,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田川介欣慰地一笑道:“不愧是我田川家的孩子,这个策略的确不错。不过即便我们的水军能够抓到那样的时机发动攻势,要想在海上战场打败这支武装舰队,可能性依然微乎其微。” 田川七左卫门皱眉道:“那要如何应对才好?” 田川介道:“避其锋芒,攻其不备。敌军舰队越是想在平户海峡寻求决战,我们越是不能给他们提供这样的机会。我们还是要坚持之前制定好的作战方案,把敌军的补给线作为打击对象。一旦敌军的补给一断,他们就难以长时间维持这种跨海作战的巨大消耗了,舰队必然会主动撤退。” 田川七左卫门想起之前旁听战备会议的内容,顿时也是深以为然。但这父子俩由于掌握的军情有限,也很难想到海汉的真正主攻方向并非平户港,东海舰队其实只拿出了五分力来与海岸炮台交战,平户藩水军想抄后路切断补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要水军现身,到时候谁抄谁后路还不太好说。 在平户港已经展开激战的时候,福建水师和搭载特战团的运兵船所组成的联军舰队也正在向北进发。 相较于平户岛的东海岸,除了岛屿南端的志伎湾之外,西海岸也就只有岛北连在一起的薄香湾和古江湾比较适合修筑大型港口,或是作为舰队的锚地。其他地段则多是临海山地,海岸边礁石嶙峋,船只根本无法靠岸。这倒是给福建水师清理路线的工作减少了不少麻烦,基本上不用担心会有敌方战船在海岸线隐蔽处设伏了。 钱天敦在路上也没闲着,继续与高桥南就登陆地点和之后的作战计划在地图上进行推演。特战团执行两栖登陆任务的经验十分丰富,尽管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地域,但这对特战团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正让钱天敦和高桥南比较警惕的,还是平户藩军所拥有的武器装备。 目前所搜集到的情报已经基本证实了平户藩拥有自产武器的能力,而且这些自产武器的性能也足以对海汉军造成威胁。钱天敦毫不怀疑平户藩已经有成建制的武装部队列装了这些制式武器,虽然其实际战斗力存疑,但他也不想拿麾下的精锐人马去验证敌军的强弱。 “如果遇到装备火枪火炮的敌军,一定记得要保持交战距离,这样才能充分发挥武器的性能优势。灵活应用火力压制,不要让敌军有机会在交战过程中完成穿插。”钱天敦部署的战术其实跟海军差不多,都是要求部队以比较谨慎的态度接战,避免因为冒进而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海汉军在此之前遇到火枪装备比例最高的敌人其实是荷兰、西班牙等国的殖民武装,而东亚诸国的军队当中,也就只有明军有固定编制的火器部队。日本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有西方传入的火枪,但大多还是最为原始的火绳枪构造,战斗力十分有限。像平户藩这种由外来势力促使其更新武器的状况,其实也算是穿越者来到这个时空后所发生的蝴蝶效应之一了。 也正因为如此,海汉目前并不清楚平户藩军到底装备了多少火枪火炮,甚至连一个大致的估计数目都难以确认。钱天敦虽然对战事的最终胜利充满信心,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率领的王牌部队在平户藩这小地方阴沟翻船,所以特别叮嘱高桥南,要小心对手的武装部队。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火器部队,能使用的战术其实并不多,考虑到对手的火器制造技术和相关战术应该都是师从西方,所以完全可以将过去对阵西方殖民武装的作战经验照搬过来。 高桥南一如既往地大声应下,反正只要是钱天敦下达的命令,他都会丝毫不打折扣地完成。至于对方有多少兵力,是否正在岛上设伏等着自己的到来,高桥南对此都并不担心,他确信以特战团的实力,战斗过程应该也是跟以往一样摧枯拉朽,不会给对方留下丝毫的翻盘机会。 第211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许裕拙双手举着望远镜,从目镜中仔细观察前方海面情况。不远处便是平户岛与其西北方向的生月岛之间形成的生月海峡,水师舰队通过这个宽度不到两里的海峡之后,应该便能看到此次行动的目的地,薄香湾和古江湾这两个海湾共同的出入口了。 舰队在生月岛的南端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渔港,尽管这里没有停靠作战船只,但为了慎重起见,许裕拙还是下令分出两艘战船去处理渔港里停靠的几艘小船。这种小渔船的确不会给舰队造成什么实际威胁,但理论上却可以在平户岛和生月岛之间完成人员和物资的输送,而联军指挥部早就在行动之前确定了要让平户藩“片帆不得出海”的作战方略,所以许裕拙也同样不会放过这些看似无害的民用船只。 先头部队顺利通过生月海峡之后,便打出旗号通知许裕拙所在的旗舰,前方的开阔海域没有任何可疑目标。这个消息让许裕拙略微松了一口气,但又难免有一点失望。 能够顺利护送海汉特战团在目标地区登陆当然也是大功一件,但要是能在这个海域发现敌军的武装舰队主力就更好不过,毕竟那才是福建水师千里迢迢赶来这里作战的主要目标。 当年许心素麾下的明军能够击败如日中天的十八芝,一多半是靠了海汉帮忙,就连最后阶段的几次决定性战役也都是海汉军在战场上打主力。而最近几年福建水师的实力已经得到了明显的增长,许裕拙也不甘继续在战场上扮演给海汉人打下手的角色,更何况这次的对手正好是多年前的宿敌,他更希望能够亲手消灭十八芝的余党,让海汉人对福建明军的战斗力有更明确的认识。 当然了,许裕拙对于战斗的迫切其实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那便是福建方面对作战消耗的财力物力的承受能力远不如海汉,远征军需要尽量速战速决以节省战争开支。 许心素虽然控制了一省之地的外贸产业,每年进账颇丰,但他的权势是建立在强大的私人武装基础之上,光是维持这些部队的日常运转,每年所需的开支就是一个巨大的数目。而为了与海汉保持军事盟友的密切关系,福建方面也会积极地派兵参与到海汉在海外进行的各种军事行动当中,所需的花费更是大得惊人。 这其中有一些行动可以通过事后所获的长期利益来慢慢收回行动成本,比如去年派兵到朝鲜参战后,福建方面就获得了与朝鲜通商的特许经营权,可以从今后的跨国贸易中获取可观的收益。 而有一些行动就不能将经济方面的收益作为优先考虑的因素了,比如这次攻打平户藩的作战行动便是属于这一类了,许心素不可能坐视十八芝在海外重新壮大,必然要派出军队远赴日本解决这个心头大患。至于战后是否能够从当地获利,已经不在其考虑之列了。 但打仗这种事,花钱是没有上限的,只要部队开拔,每天花销出去的银子都是哗哗作响如同流水一般。更何况福建这次是出动了好几千人马到海外作战,每日军费开支最低限度都要上万两白银,许心素又不可能效仿海汉人自己发行货币,口袋里的军费预算终归是有限的,只能设法缩短作战周期来节省开销。 许心素虽然没给许裕拙下死命令要在多少天之内完成任务,但也向他说明了情况,要求他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快结束这次的作战任务。只是目前看来要实现这个目标有点困难,步兵在福江岛的作战效率很是低下,而水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对方主力舰队的踪迹,一旦战事被拖入到相持阶段,那福建明军耗下去就会比较难受了。 “希望这些混蛋能快点出来受死……”对于当下的局面,许裕拙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只能是暗暗祈祷对手能够主动出现。 水师舰队在午后时分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海湾的入口,而同一时间在离此仅十里的岛屿东侧平户港港区,双方的炮战已经进行到了第三轮,只是炮击的频率都要比上午放慢了许多。 东海舰队此时被击伤后退出火线的战船已经多达五艘,不过好在船体损毁都不算太严重,并没有折断桅杆或是进水侧倾之类无法在海上完成自我修复的重伤,因此石迪文也还能保持沉着的态度继续观战。 而平户藩这边的损失情况似乎还要更小一些,除了有一处炮台运气不好被海汉战船的炮台直接命中,其他地方倒是还没有因为这场炮战而出现大的伤亡。加之这半天的缠斗下来竟然没有让海汉踏入平户港半步,这样的战绩已经堪称是优秀了。 但田川介也同样不敢大意,手下的汉人头目虽然对海汉军行事风格十分了解,但他们几乎都曾是海汉军的手下败将,而且从未取得过胜绩。现在的平户藩是由这样一群人负责指挥作战,在对方退兵之前,真的是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田川介现在就指望卢元龙负责的岸防工事能尽可能拖延海汉军登陆平户港的时间,但他也知道仅靠这样的手段并不能击退海汉军,而且对方久攻无果之后,大概就会转移到岛上其他地点去实施登陆,到时候可就没有平户港这样的岸防工事能够阻止对手了。 所以田川介此时的心态也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海汉军在进行了数次炮战之后知难而退,赶紧打消攻入平户藩的念头;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海汉如果这么快就退兵,那很有可能只是更换攻击地点,一旦交战地点转移到陆地上,己方可能就没办法再跟海汉军战成平手了。 而此时福建水师的先头部队已经缓缓驶入了平户岛西北海岸的海岸中,向南凹进的古江湾和向东凹进的薄香湾共享同一个出入口,而在这两处海湾形成夹角的东南侧内陆,便是平户港最为繁华的城区了。 这两处海湾的面积都有平户港港湾的数十倍大,因此除了湾口航道之外,倒也不用太担心海湾内还建有大量可以抵御登陆的岸防工事。而唯一让联军比较顾虑的,就是平户藩是否将其武装舰队部署在了这两处海湾中。 按照天草四郎上次在平户的侦察所得,至少在薄香湾里有一处建造战船的造船厂,而铸造火炮的那个叫做镜川的存在,也就在距离造船厂不远的山沟里。如果在海湾内有一支武装舰队正在等待福建水师的到来,那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但水师的侦察帆船分头进入两个海湾内迅速转上一圈之后,却并未发现预想中的武装舰队,很显然敌军并未将此地作为舰队的驻地使用。 “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这样把后门大开着?”接到回报的许裕拙对此也有些惊讶,他在此之前已经反复研究过地图,确认这两处海湾的地理位置十分紧要,只要占领下来,平户城区就相当于是门户大开了。 许裕拙本以为即便是有东海舰队在平户港方向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平户藩也不会完全放弃了西线的戒备,至少应该在这个方向部署一些武装战船,或是在进入海湾的要害航道两侧修筑岸防炮台。 但现在看来要么是平户藩来不及在岛屿西侧海岸部署防御措施,故意唱空城计;要么就是战略意识太差,根本没意识到海汉军有可能会从这个方向发动突袭。 当然还有一种理论上的可能,那就是有意空着这地方等着联军来攻,等联军舰队驶入港湾之后,再从海上抄后路封堵港湾入口,给联军来个瓮中捉鳖。 不过最后这种情况可能性在昨天的战备会议上已经被将领们否定了,几位将领都认为平户藩不可能提前部署这样有针对性的战术。而且一旦其主力舰队暴露,西路军也可以通过电报立刻联系东路军绕过平户岛北端赶来增援,到时候谁捉谁可能就得对调过来了。 所以当福建水师发现这里的海湾空空如也,许裕拙的判断是平户藩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部署到西海岸,只能重点防御来自平户海峡方向的攻势。加之今天东海舰队要早几个小时开始在平户港那边发起佯攻,有可能平户藩已经将所有可用之兵都调去了东岸,防备海汉军在东岸发动登陆战。 “按原计划,占领目标地区,掩护特战团登陆。”许裕拙当下也不想再去琢磨平户藩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只要执行原本的作战方案就行了。就算对方还有什么阴谋,联军也大可以力破巧,正面击溃对方。 在四十余艘水师战船的前后簇拥之下,搭载着海汉独立团的十余艘登陆运兵船缓缓驶入薄香湾,并在当地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停靠到了造船厂旁边的渔港码头。直到船上的海汉兵擎着双色旗跳上岸来,当地人才终于意识到这些大船的来意,恐惧地往内陆奔逃而去。 高桥南踏上平户岛的土地,却没有什么重返故土的激动情绪,他只是略感遗憾地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船坞,在那里只剩了一艘建造进度约莫一半的船架子,看样子这里的确曾是平户藩建造战船的地点之一,但如今在这里没有看到完工服役的战船,显然也是被提前调离了此地。 不过这样倒是给特战团的登陆行动减少了麻烦,像这样一枪一炮不开就大摇大摆顺利在敌后登陆的情况,在特战团的战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但即便如此,特战团也丝毫没有大意,还是按照标准的登陆程序,上岸之后先向外围派出侦察小队担任警戒,先登陆的部队开始利用码头上的物料搭建滩头阵地,将船上的作战物资陆续转运上岸。 特战团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对于后勤物资供应的依赖也十分明显。登岛作战的士兵们除了步枪之外,每个人需要随身携带的单兵物资也有不少,包含了步枪弹药、副武器刺刀匕首、一日份单兵口粮、饮用水、外伤药物和绷带、装具背包等等,这些装备和物资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近二十斤了。 这还不包括由后勤统一运输的睡袋帐篷、炊事器具、医疗工具、弹药补给、备用武器、生鲜食物等等。此外班排连营各个级别的编制,还会携带各种杀伤力的重型武器,从手雷到野战炮不一而足。所有的这些物资,都需要先卸到岸上,然后随战线的推进不断向前方部队输送。 如果前线部队推进太快而导致后勤辎重无法及时跟上,那就有可能会出现打着顺风仗却因为作战物资不足而后继无力的状况,这在陌生地域作战时绝对是大忌中的大忌。所以尽管在登陆过程中没有遭遇到守方的抵抗,高桥南也还是按部就班地照着标准作战步骤来,没有急于向内陆突进。 在顺利登陆薄香渔港之后,特战团没有急于向东边的城区行进,而是先突袭了距离渔港不远的镜川。 按照天草四郎所提供的情报,这个地方是平户藩进行钢铁冶炼和铸造火炮的兵工作坊所在,那必然是此次行动要拿下的目标之一。捣毁当地的设施倒是其次,更主要的是要将相关的技术人员全部拿下,以杜绝这些兵工技术在日本境内的传播。 在进入镜川的时候,特战团终于遇到了登陆后的第一波抵抗,大约有三四十名武装人员躲藏在房舍内,试图用火枪和弓箭射杀进攻此地的海汉兵。但显然这些武装人员并非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他们或许是因为紧张过头,海汉军还在其射程之外的时候就冒然发动,自行暴露了行迹。 然后他们的藏身之处便遭到了集火打击,以竹木为材料的这些棚屋根本就挡不住步枪子弹的攒射,藏身其中的抵抗者很快就接连中枪。 第211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交战双方所使用的武器在性能上存在着明显的差距,至于作战经验更是相差甚远,这让特战团得以比较容易地对躲藏在民房里的抵抗者形成火力压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打垮了这一道脆弱的防线。 但这里是平户藩生产火炮的场所,说不得前方的某间民房窗户后面就架着黑洞洞的炮口,顾虑到这一点的特战团也不敢冒进,而是将火线上的兵力分散开来,呈弧形慢慢向目标区域包抄过去。 孙真猫着腰摸到一间民房外,打手势向另一边的手下发出指令之后,便起身一脚踹开房门,端着枪冲了进去。另一个方向的手下也随他一起冲进房中,与他背靠背完成对屋内空间的控制。随后又有数名海汉士兵紧跟着鱼贯而入,确保这间民房里没有被遗漏的角落。 其实像这种在一线冲杀的作战任务,已经被提升为上尉的孙真完全没有再亲历亲为,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亲自带队拼杀,要让他坐镇后方指挥还真是待不住,在向高桥南请战之后,孙真便又一次出现在了火线上。 屋内倒是有几个本地人,不过已经在刚才的交战中被穿射进来子弹打中,这个时候早就倒地不起了,虽然尚未断气,但也已经失去了挣扎反抗的能力。这种棚屋里里外外就只有几根承重的柱头和房梁是木头的,其他地方都是竹子和稻草等材料制成,连木板都没几块,根本就挡不住子弹。 以孙真的经验,不难看出这种棚屋都是近期搭建的临时建筑,否则以这么脆弱的建筑结构,一旦到了台风季,这种棚屋会被连根拔起刮到天上去。 果然一番检查之后,便发现这屋里并非住人的地方,大半空间都堆放着用于冶炼钢铁的焦炭、石灰石等各种原料,看来只是作为临时仓库使用。而周围这一些类似的棚屋,应该也都是被赋予了同样的职能。 抵抗者藏身这样的地方与海汉军交战,足见其对于海汉的作战方式缺乏基本的了解。这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以前从未与海汉军交过手,或者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军人。 要验证这个问题并不困难,孙真让会讲日语的手下对奄奄一息的俘虏进行问话后,很快便确认了这些抵抗者的身份。 果然这些人并非平户藩的藩军,而是镜川本地的居民和从事冶炼工作的匠人,而真正负责守卫此地的藩军,已经在上午就被调去平户港那边。由于藩军被临时调走,这些青壮就被召集起来担当守卫,而被赋予留守任务的这些人虽然也分配到了一些武器,但对于如何打仗就纯粹是门外汉了。 他们面对突然来袭的联军舰队毫无办法,只能放弃薄香渔港退守内陆,但没想到对方登陆之后并未直接前往东边的平户城区,而是径直杀进了山沟,直扑镜川而来。仓促之间这些人也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只能选择躲在棚屋里放一枪算一枪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交战双方所使用的武器在性能上存在着明显的差距,至于作战经验更是相差甚远,这让特战团得以比较容易地对躲藏在民房里的抵抗者形成火力压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打垮了这一道脆弱的防线。 但这里是平户藩生产火炮的场所,说不得前方的某间民房窗户后面就架着黑洞洞的炮口,顾虑到这一点的特战团也不敢冒进,而是将火线上的兵力分散开来,呈弧形慢慢向目标区域包抄过去。 孙真猫着腰摸到一间民房外,打手势向另一边的手下发出指令之后,便起身一脚踹开房门,端着枪冲了进去。另一个方向的手下也随他一起冲进房中,与他背靠背完成对屋内空间的控制。随后又有数名海汉士兵紧跟着鱼贯而入,确保这间民房里没有被遗漏的角落。 其实像这种在一线冲杀的作战任务,已经被提升为上尉的孙真完全没有再亲历亲为,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亲自带队拼杀,要让他坐镇后方指挥还真是待不住,在向高桥南请战之后,孙真便又一次出现在了火线上。 屋内倒是有几个本地人,不过已经在刚才的交战中被穿射进来子弹打中,这个时候早就倒地不起了,虽然尚未断气,但也已经失去了挣扎反抗的能力。这种棚屋里里外外就只有几根承重的柱头和房梁是木头的,其他地方都是竹子和稻草等材料制成,连木板都没几块,根本就挡不住子弹。 以孙真的经验,不难看出这种棚屋都是近期搭建的临时建筑,否则以这么脆弱的建筑结构,一旦到了台风季,这种棚屋会被连根拔起刮到天上去。 果然一番检查之后,便发现这屋里并非住人的地方,大半空间都堆放着用于冶炼钢铁的焦炭、石灰石等各种原料,看来只是作为临时仓库使用。而周围这一些类似的棚屋,应该也都是被赋予了同样的职能。 抵抗者藏身这样的地方与海汉军交战,足见其对于海汉的作战方式缺乏基本的了解。这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以前从未与海汉军交过手,或者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军人。 要验证这个问题并不困难,孙真让会讲日语的手下对奄奄一息的俘虏进行问话后,很快便确认了这些抵抗者的身份。 果然这些人并非平户藩的藩军,而是镜川本地的居民和从事冶炼工作的匠人,而真正负责守卫此地的藩军,已经在上午就被调去平户港那边。由于藩军被临时调走,这些青壮就被召集起来担当守卫,而被赋予留守任务的这些人虽然也分配到了一些武器,但对于如何打仗就纯粹是门外汉了。 他们面对突然来袭的联军舰队毫无办法,只能放弃薄香渔港退守内陆,但没想到对方登陆之后并未直接前往东边的平户城区,而是径直杀进了山沟,直扑镜川而来。仓促之间这些人也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只能选择躲在棚屋里放一枪算一枪了。交战双方所使用的武器在性能上存在着明显的差距,至于作战经验更是相差甚远,这让特战团得以比较容易地对躲藏在民房里的抵抗者形成火力压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打垮了这一道脆弱的防线。 但这里是平户藩生产火炮的场所,说不得前方的某间民房窗户后面就架着黑洞洞的炮口,顾虑到这一点的特战团也不敢冒进,而是将火线上的兵力分散开来,呈弧形慢慢向目标区域包抄过去。 孙真猫着腰摸到一间民房外,打手势向另一边的手下发出指令之后,便起身一脚踹开房门,端着枪冲了进去。另一个方向的手下也随他一起冲进房中,与他背靠背完成对屋内空间的控制。随后又有数名海汉士兵紧跟着鱼贯而入,确保这间民房里没有被遗漏的角落。 其实像这种在一线冲杀的作战任务,已经被提升为上尉的孙真完全没有再亲历亲为,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亲自带队拼杀,要让他坐镇后方指挥还真是待不住,在向高桥南请战之后,孙真便又一次出现在了火线上。 屋内倒是有几个本地人,不过已经在刚才的交战中被穿射进来子弹打中,这个时候早就倒地不起了,虽然尚未断气,但也已经失去了挣扎反抗的能力。这种棚屋里里外外就只有几根承重的柱头和房梁是木头的,其他地方都是竹子和稻草等材料制成,连木板都没几块,根本就挡不住子弹。 以孙真的经验,不难看出这种棚屋都是近期搭建的临时建筑,否则以这么脆弱的建筑结构,一旦到了台风季,这种棚屋会被连根拔起刮到天上去。 果然一番检查之后,便发现这屋里并非住人的地方,大半空间都堆放着用于冶炼钢铁的焦炭、石灰石等各种原料,看来只是作为临时仓库使用。而周围这一些类似的棚屋,应该也都是被赋予了同样的职能。 抵抗者藏身这样的地方与海汉军交战,足见其对于海汉的作战方式缺乏基本的了解。这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以前从未与海汉军交过手,或者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军人。 要验证这个问题并不困难,孙真让会讲日语的手下对奄奄一息的俘虏进行问话后,很快便确认了这些抵抗者的身份。 果然这些人并非平户藩的藩军,而是镜川本地的居民和从事冶炼工作的匠人,而真正负责守卫此地的藩军,已经在上午就被调去平户港那边。由于藩军被临时调走,这些青壮就被召集起来担当守卫,而被赋予留守任务的这些人虽然也分配到了一些武器,但对于如何打仗就纯粹是门外汉了。 他们面对突然来袭的联军舰队毫无办法,只能放弃薄香渔港退守内陆,但没想到对方登陆之后并未直接前往东边的平户城区,而是径直杀进了山沟,直扑镜川而来。仓促之间这些人也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只能选择躲在棚屋里放一枪算一枪了。交战双方所使用的武器在性能上存在着明显的差距,至于作战经验更是相差甚远,这让特战团得以比较容易地对躲藏在民房里的抵抗者形成火力压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打垮了这一道脆弱的防线。 但这里是平户藩生产火炮的场所,说不得前方的某间民房窗户后面就架着黑洞洞的炮口,顾虑到这一点的特战团也不敢冒进,而是将火线上的兵力分散开来,呈弧形慢慢向目标区域包抄过去。 孙真猫着腰摸到一间民房外,打手势向另一边的手下发出指令之后,便起身一脚踹开房门,端着枪冲了进去。另一个方向的手下也随他一起冲进房中,与他背靠背完成对屋内空间的控制。随后又有数名海汉士兵紧跟着鱼贯而入,确保这间民房里没有被遗漏的角落。 其实像这种在一线冲杀的作战任务,已经被提升为上尉的孙真完全没有再亲历亲为,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亲自带队拼杀,要让他坐镇后方指挥还真是待不住,在向高桥南请战之后,孙真便又一次出现在了火线上。 屋内倒是有几个本地人,不过已经在刚才的交战中被穿射进来子弹打中,这个时候早就倒地不起了,虽然尚未断气,但也已经失去了挣扎反抗的能力。这种棚屋里里外外就只有几根承重的柱头和房梁是木头的,其他地方都是竹子和稻草等材料制成,连木板都没几块,根本就挡不住子弹。 以孙真的经验,不难看出这种棚屋都是近期搭建的临时建筑,否则以这么脆弱的建筑结构,一旦到了台风季,这种棚屋会被连根拔起刮到天上去。 果然一番检查之后,便发现这屋里并非住人的地方,大半空间都堆放着用于冶炼钢铁的焦炭、石灰石等各种原料,看来只是作为临时仓库使用。而周围这一些类似的棚屋,应该也都是被赋予了同样的职能。 抵抗者藏身这样的地方与海汉军交战,足见其对于海汉的作战方式缺乏基本的了解。这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以前从未与海汉军交过手,或者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军人。 要验证这个问题并不困难,孙真让会讲日语的手下对奄奄一息的俘虏进行问话后,很快便确认了这些抵抗者的身份。 果然这些人并非平户藩的藩军,而是镜川本地的居民和从事冶炼工作的匠人,而真正负责守卫此地的藩军,已经在上午就被调去平户港那边。由于藩军被临时调走,这些青壮就被召集起来担当守卫,而被赋予留守任务的这些人虽然也分配到了一些武器,但对于如何打仗就纯粹是门外汉了。 第211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情报的搜集对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的决策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海汉为此甚至专门在战前派了一支船队到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地的军情。 但平户藩在这个方面的工作显然还做得不够,尽管近两年他们想方设法地在大明沿海部署了不少秘密据点,但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日裔军官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被十八芝余党视作宿敌的这个对手依然缺乏足够的重视,所掌握的相关情报信息也仍是十分片面。 如果田川小次郎平时能与田川介手下的汉人头目多多接触,从他们那里多获取一些跟海汉军有关的情报,他应该就会知道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法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而在战场上与其正面交锋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在田川小次郎所率的火枪兵完成列队之前,便已经在海汉军的开火中被射杀了十余人。等这些藩军士兵鼓足勇气顶着流弹排好战斗队形,更是变成了一块目标巨大的活靶子。而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铠甲防护,只有极少数人穿着皮质或竹制的挂甲,但这类被统称为胴丸的甲胄只对冷兵器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对火枪子弹的防御力却几近于无。 被调来助战的二十名武士倒是装备有被称作大铠的铁锁甲,这样的装备在平户这种小地方已经堪称豪华,但也无法完全抵挡子弹的杀伤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情报的搜集对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的决策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海汉为此甚至专门在战前派了一支船队到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地的军情。 但平户藩在这个方面的工作显然还做得不够,尽管近两年他们想方设法地在大明沿海部署了不少秘密据点,但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日裔军官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被十八芝余党视作宿敌的这个对手依然缺乏足够的重视,所掌握的相关情报信息也仍是十分片面。 如果田川小次郎平时能与田川介手下的汉人头目多多接触,从他们那里多获取一些跟海汉军有关的情报,他应该就会知道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法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而在战场上与其正面交锋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在田川小次郎所率的火枪兵完成列队之前,便已经在海汉军的开火中被射杀了十余人。等这些藩军士兵鼓足勇气顶着流弹排好战斗队形,更是变成了一块目标巨大的活靶子。而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铠甲防护,只有极少数人穿着皮质或竹制的挂甲,但这类被统称为胴丸的甲胄只对冷兵器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对火枪子弹的防御力却几近于无。 被调来助战的二十名武士倒是装备有被称作大铠的铁锁甲,这样的装备在平户这种小地方已经堪称豪华,但也无法完全抵挡子弹的杀伤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情报的搜集对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的决策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海汉为此甚至专门在战前派了一支船队到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地的军情。 但平户藩在这个方面的工作显然还做得不够,尽管近两年他们想方设法地在大明沿海部署了不少秘密据点,但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日裔军官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被十八芝余党视作宿敌的这个对手依然缺乏足够的重视,所掌握的相关情报信息也仍是十分片面。 如果田川小次郎平时能与田川介手下的汉人头目多多接触,从他们那里多获取一些跟海汉军有关的情报,他应该就会知道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法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而在战场上与其正面交锋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在田川小次郎所率的火枪兵完成列队之前,便已经在海汉军的开火中被射杀了十余人。等这些藩军士兵鼓足勇气顶着流弹排好战斗队形,更是变成了一块目标巨大的活靶子。而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铠甲防护,只有极少数人穿着皮质或竹制的挂甲,但这类被统称为胴丸的甲胄只对冷兵器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对火枪子弹的防御力却几近于无。 被调来助战的二十名武士倒是装备有被称作大铠的铁锁甲,这样的装备在平户这种小地方已经堪称豪华,但也无法完全抵挡子弹的杀伤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情报的搜集对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的决策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海汉为此甚至专门在战前派了一支船队到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地的军情。 但平户藩在这个方面的工作显然还做得不够,尽管近两年他们想方设法地在大明沿海部署了不少秘密据点,但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日裔军官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被十八芝余党视作宿敌的这个对手依然缺乏足够的重视,所掌握的相关情报信息也仍是十分片面。 如果田川小次郎平时能与田川介手下的汉人头目多多接触,从他们那里多获取一些跟海汉军有关的情报,他应该就会知道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法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而在战场上与其正面交锋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在田川小次郎所率的火枪兵完成列队之前,便已经在海汉军的开火中被射杀了十余人。等这些藩军士兵鼓足勇气顶着流弹排好战斗队形,更是变成了一块目标巨大的活靶子。而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铠甲防护,只有极少数人穿着皮质或竹制的挂甲,但这类被统称为胴丸的甲胄只对冷兵器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对火枪子弹的防御力却几近于无。 被调来助战的二十名武士倒是装备有被称作大铠的铁锁甲,这样的装备在平户这种小地方已经堪称豪华,但也无法完全抵挡子弹的杀伤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情报的搜集对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的决策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海汉为此甚至专门在战前派了一支船队到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地的军情。 但平户藩在这个方面的工作显然还做得不够,尽管近两年他们想方设法地在大明沿海部署了不少秘密据点,但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日裔军官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被十八芝余党视作宿敌的这个对手依然缺乏足够的重视,所掌握的相关情报信息也仍是十分片面。 如果田川小次郎平时能与田川介手下的汉人头目多多接触,从他们那里多获取一些跟海汉军有关的情报,他应该就会知道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法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而在战场上与其正面交锋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在田川小次郎所率的火枪兵完成列队之前,便已经在海汉军的开火中被射杀了十余人。等这些藩军士兵鼓足勇气顶着流弹排好战斗队形,更是变成了一块目标巨大的活靶子。而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铠甲防护,只有极少数人穿着皮质或竹制的挂甲,但这类被统称为胴丸的甲胄只对冷兵器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对火枪子弹的防御力却几近于无。 被调来助战的二十名武士倒是装备有被称作大铠的铁锁甲,这样的装备在平户这种小地方已经堪称豪华,但也无法完全抵挡子弹的杀伤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情报的搜集对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的决策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海汉为此甚至专门在战前派了一支船队到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地的军情。 但平户藩在这个方面的工作显然还做得不够,尽管近两年他们想方设法地在大明沿海部署了不少秘密据点,但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日裔军官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被十八芝余党视作宿敌的这个对手依然缺乏足够的重视,所掌握的相关情报信息也仍是十分片面。 如果田川小次郎平时能与田川介手下的汉人头目多多接触,从他们那里多获取一些跟海汉军有关的情报,他应该就会知道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法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而在战场上与其正面交锋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在田川小次郎所率的火枪兵完成列队之前,便已经在海汉军的开火中被射杀了十余人。等这些藩军士兵鼓足勇气顶着流弹排好战斗队形,更是变成了一块目标巨大的活靶子。而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铠甲防护,只有极少数人穿着皮质或竹制的挂甲,但这类被统称为胴丸的甲胄只对冷兵器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对火枪子弹的防御力却几近于无。 被调来助战的二十名武士倒是装备有被称作大铠的铁锁甲,这样的装备在平户这种小地方已经堪称豪华,但也无法完全抵挡子弹的杀伤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情报的搜集对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的决策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海汉为此甚至专门在战前派了一支船队到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地的军情。 但平户藩在这个方面的工作显然还做得不够,尽管近两年他们想方设法地在大明沿海部署了不少秘密据点,但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日裔军官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被十八芝余党视作宿敌的这个对手依然缺乏足够的重视,所掌握的相关情报信息也仍是十分片面。 如果田川小次郎平时能与田川介手下的汉人头目多多接触,从他们那里多获取一些跟海汉军有关的情报,他应该就会知道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法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而在战场上与其正面交锋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在田川小次郎所率的火枪兵完成列队之前,便已经在海汉军的开火中被射杀了十余人。等这些藩军士兵鼓足勇气顶着流弹排好战斗队形,更是变成了一块目标巨大的活靶子。而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铠甲防护,只有极少数人穿着皮质或竹制的挂甲,但这类被统称为胴丸的甲胄只对冷兵器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对火枪子弹的防御力却几近于无。 被调来助战的二十名武士倒是装备有被称作大铠的铁锁甲,这样的装备在平户这种小地方已经堪称豪华,但也无法完全抵挡子弹的杀伤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情报的搜集对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的决策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海汉为此甚至专门在战前派了一支船队到平户执行侦察任务,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地的军情。 但平户藩在这个方面的工作显然还做得不够,尽管近两年他们想方设法地在大明沿海部署了不少秘密据点,但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日裔军官因为从未与海汉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被十八芝余党视作宿敌的这个对手依然缺乏足够的重视,所掌握的相关情报信息也仍是十分片面。 如果田川小次郎平时能与田川介手下的汉人头目多多接触,从他们那里多获取一些跟海汉军有关的情报,他应该就会知道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法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而在战场上与其正面交锋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在田川小次郎所率的火枪兵完成列队之前,便已经在海汉军的开火中被射杀了十余人。等这些藩军士兵鼓足勇气顶着流弹排好战斗队形,更是变成了一块目标巨大的活靶子。 第211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或是因为在平户港的持续炮战中卓有成效地“阻止”了敌军舰队实施登陆,田川介此时即便获知了敌军在西海岸登陆的消息,也并不打算直接放弃平户岛这块经营多年的根据地。他仍认为自己可以凭借主场作战的优势,在岛上与来自千里之外的强敌继续周旋下去。 不过出于慎重,田川介还是立刻将田川七左卫门召来,准备安排他先离开平户。他很清楚自己麾下的汉人头目和幕僚效忠的真正对象是谁,战败对平户藩来说并不算灭顶之灾,但如果自己这个养子出了事,那平户藩才真有可能会分崩离析。 只要保住田川七左卫门,平户藩就算暂时在战事中失利,甚至是田川介自己战死沙场,也终究有一个份量足够的人物能够在战后把剩余的力量重新聚拢到麾下,将田川氏的统治地位维持下去。 “七左卫门,等会你就跟着我的侍卫离开这里去一个秘密地点乘船,韦志的人会送你和你母亲去九州,那里比平户安全。”田川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避免对方感觉到自己有慌乱的情绪。 但田川七左卫门本就早熟,对于这次与海汉军交战的前因后果也算比较了解,他当然知道这次平户藩所要交战的对手十分厉害,有可能会败给对手。而田川介要送自己离开平户,这显然是表明了他对这场战争的前景并不看好,准备要给自己安排逃生后路了。 “父亲大人,难道海汉军还没有踏上平户藩的土地,你就已经觉得我们要败了?”田川七左卫门不解地问道。 “是我大意了,敌军趁着我们应付平户港的攻势,已经偷偷摸摸在西边的薄香湾登陆了。我派了小次郎带兵去退敌,但他没有成功。”田川介见他追问,也不打算对他隐瞒实情了。如果不把当下形势解释清楚,就算将他送去九州也很难主持后续的事务。 田川七左卫门道:“那我们召集人马与敌军决战便是,父亲大人此时要送我离开平户避祸,岂不是会让藩士们寒心?” 田川介沉声道:“战是肯定要战的,但你留在平户帮不上忙,反倒需要分出人手去保护你。相信你也知道,敌军攻打平户的原因之一,就是想把你从世间除掉,所以不能让他们在岛上抓到你。你不用担心,藩士们肯定会同意这个安排,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曾是你生父的部下和朋友,不可能坐视让你陷入到危险的境地。你离开平户,留在这里的人反而才能安下心来与敌军决一死战,明白吗?” 现实很残酷,但道理也正如田川介所说的这样,田川七左卫门必须要离开此地,才能为平户藩抵御外敌的行动减轻压力。而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在此时离开平户不会遭到藩士们的反对和记恨,在田川氏内部赞成这个安排的人肯定要远远多于反对者。 “你快点动身,我不知道能为你争取多少时间,为了我们田川氏,为了平户藩,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田川介摆摆手道:“去吧,赶紧走!” “请父亲大人多保重!”田川七左卫门知道养父心意已决,自己在这里多说无益,反而有可能会让更多的人为了替自己争取脱身的时间而丧命,遵照安排行事才是当下的最优解。他趴在地板上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田川七左卫门没有问田川介是否会想办法突围离开平户岛这种多余的问题,也没有打听战后要如何重新会合,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就必须真正开始履行藩主继承人的职责了。如果田川介不幸在平户战死,那么他将理所当然成为下一任藩主,并将复仇作为今后的人生目标。 关于生父郑芝龙,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言,毕竟他出生不久之后,便被郑芝龙做主过继给了没有子嗣的田川介,也就是他的舅舅。要认真算起来,他其实是由母亲和舅舅共同抚养长大,而生父其实根本就没见过几面。所以在田川七左卫门心中,“父亲”其实就是养父田川介,而生父只是母亲死去的丈夫,仅此而已。 不过前些年从大明来了很多汉人,据说都是曾经听命于生父郑芝龙的厉害角色,田川七左卫门本来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但养父告诉他,这些人愿意效忠田川氏,但前提是指定他作为田川氏的权力继承人,因为这些人认为郑芝龙留下的产业应该由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来继承,所以他们要设法让田川七左卫门成为平户藩最有权势的人——就从成为田川氏的下一任家主开始。 当然了,郑芝龙安排这些人逃难到平户,是否当时便已经有了日后鹊巢鸠占的念头,那也很难说。 但即便这些人不提出这样的要求,田川七左卫门也知道养父会将家主的位置留给自己,因为在田川氏内部已经没有人与他竞争,他就是唯一继承人。不过因为这层关系还可以笼络一批人物为养父效力,他当然也是乐见其成。所以对于这些大明来的汉人下属,他也按照田川介的安排统统笑纳。 这些人在奉他为少主的同时,也为田川氏乃至平户藩的发展壮大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他们带来了军事、航海、贸易、情报、人脉等多个领域的资源,而这些都是平户藩过去欲求而不得的好东西。正是因为这些人所带来的先进技术,平户藩有了火器部队,有了武装舰队,有了年年翻番的贸易量,有了位于海内外各地的消息渠道和合作伙伴。 各种资源源源不断地集中到平户藩,在这些人操作之下化作了巨额财富和军事实力,让平户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如果不是海汉人突然跳出来打岔,再过几年田川氏大概就不会止步于控制平户藩,而是会进一步向外扩张,将九州西北部的整个肥前国吞并下来,成为拥有更大权势的地方大名。 但现在随着海汉军的突然到来,田川氏的好运气似乎就只能暂时止步于此了,他们如果过不了海汉这一关,也就不用考虑今后该去吞并谁了,更别说顺应这些十八芝余党的要求,出兵为郑芝龙等十八芝大头领报仇雪恨。而保住田川七左卫门,是当下比保住平户藩更紧要的事,这些汉人头目自然不会反对田川介将他送往九州躲避战乱,甚至只会嫌田川介动作太慢,应该在开战之前就先将少主送去安全的地方。 看着养子步履坚定地走出去,田川介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别很有可能便没有机会再见面,但这如果就是宿命,那也只能坦然接受。他在松浦氏手下当藩士多年,打打杀杀生生死死的场面也见得多了,对于死亡并没有太大的畏惧感,只要能提前将身后事安排妥当,那即便战死沙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身为平户藩藩主本就有守土之责,如果连自己的地盘都看不住,那就可以去死了。但田川介可以死,平户藩却不能就这么亡了,只要田川七左卫门还在,那不管田川氏也好,十八芝也好,终究还是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来人,取我的盔甲来!”田川介中气十足地吩咐道。他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亲自上阵厮杀过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自己战斗力的信心。想当年他也是一员猛将,如果不是为松浦氏在战场上立下过诸多战功,他又怎能成为平户藩头号家臣,就连郑芝龙这种在东亚各地影响力颇大的人物,也对他这个亲戚颇为欣赏,愿意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过继给他。 虽然敌军已经在岛屿西侧登陆上岸,但田川介还是认为局势并未恶化到无可挽救的地步。除了提前从整个平户藩召集到平户城区附近集结待命的三千多藩军之外,前几天还从民间临时征募了同等数目的农兵,怎么想也应该与对手有一战之力才对。 不过因为粮草供应和命令传达的问题,这些农民并未全部集结到平户城区附近,所以田川介目前能够立刻调动的人马其实不足五千。而这中间真正使用火器,或是装备有马匹、盔甲、制式刀弓的精锐部队,其实也就千人上下。 但这几乎已经是掏干了平户藩藩库所打造出来的最强战斗力了,除了由韦志率领的武装舰队仍在外海潜伏待命,平户藩剩下能打的部队几乎都集结到此地了。 田川介仍然坚持认为在西海岸登陆的敌军不可能太多,他的理由是敌军既然将规模庞大的武装舰队都部署在东海岸攻打港口,那么必然会导致西海岸的登陆部队所使用的战船不会太多,否则何不集合一处直接攻打平户港更为省事。 只要港口的岸防工事能够挡住海上的敌军舰队,不给其留下在平户港登陆的机会,那么自己集中陆上兵力先清理从西边摸上岸的敌军应该也是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 当然了,田川小次郎的闪电溃败已经证明了这支摸上岸的敌军也并非鱼腩,想要轻松将其击败甚至歼灭可不会太容易。田川介决定亲自率军出击,以确保不会再出现被敌军一击即溃的状况。他先前给了高洪福两千人赶去西线拦截敌军,不过那两千人当中以农兵居多,他只希望高洪福不要再犯任何错误,就算打不过对手,也至少坚持能等到自己带领主力赶到战场。 但说来容易,实际上的战况却不能遂他的愿。高洪福率领的两千人马有一多半都是属于临时充数的农兵,他也不敢让这些人去打头阵,否则一旦在地形狭窄的山间战场被敌军击溃,往回逃的败兵很有可能会将后面的正规军冲散。 但直接让兵力有限的正规军去打头阵探虚实,高洪福也有些舍不得,所以他部署了少数农兵在前面充当开路先锋,正规部队跟随其后,而剩下的农兵则负责垫后和运送辎重物资。 先前逃回来的士兵称对方步枪射击频率极快,而且不用结阵射击的战术,他们似乎根本就无需停下来慢慢装填弹药,仅凭密集的火力就击溃了田川小次郎的部队,高桥南听说这些消息之后就已经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据他所知,海汉军中只有少数几支精锐部队才有资格装备这种传说中的连珠火枪,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从西海岸登陆的海汉军很可能就是某支作战经验丰富的王牌军,而并非出于侦察目的从薄香湾摸上岸的小股部队。 高洪福当年在十八芝带兵的时候,也曾与海汉军在战场上有过正面交手,他很清楚海汉军的精锐可不是寻常的火枪兵可比,不管武器还是战术都要强出一大截,与其正面接战绝非良策。 所以他没有选择在薄香湾通往平户城区的途中正面拦截对手,而是指挥部队在道路两侧的山林中设伏,准备等对方自投罗。虽然这不见得能够将对手彻底击败,但如果给海汉军造成比较大的杀伤,那也算是完成了一部分任务。 但海汉军似乎对他的战术了如指掌,没有试图快速通过这段山路,而是很耐心地在各个方向上派出了小队人马对道路两侧的山林进行查探。这样一来,并不善于执行潜伏任务的农兵部队就很快露馅了。而海汉军也仍然没有冒然上前清理这一区域,查探到山林中有不少人潜伏便立刻退回去了。 “这海汉人打的什么主意?”高洪福发现对方没有冒进,当下也有些犯疑。自己背后就是平户城区,对手肯定不可能包抄自己的后路,但他们不朝这个方向发动进攻,究竟又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不好!南边!”高洪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下赶紧派人往前再探海汉军的动向。 第211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平户城区往南仅六七里远的地方,地形因为向内陆凹进的古江湾而收窄了许多,岛屿东西向最窄处仅有四五里的宽度。如果再排除其中不便通行的山岭地区,真正能够让大队车马快速通往岛南的路线也就只有剩下东海岸的官道了。 联军指挥部在战前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便将这个地带作了切断平户岛南北通道的封锁线,将领们认为只要切断官道,平户城区附近的敌人就很难再从陆路顺利逃入岛南的山岭藏匿。这样联军便可将平户藩的武装部队困在岛北相对狭小的区域内进行围剿,以缩短在此地的作战时间。 对于这次油水似乎不会太丰厚的远征行动,联军的将领们早就达成了速战速决的共识,毕竟这场战事每持续一天,联军就要消耗大量的物资和军费,而这些开支很难从战后的直接收益中得到足够的补偿,少花就是当赚了。这也是为何特战团从薄香湾登陆之后没有急于直接攻打平户城区,而是先向南突进,准备在南边部署好封锁线之后再发动总攻。 高洪福对本地的情况也算熟悉,眼见海汉军拖拖拉拉地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直扑平户城区,很快便识破了海汉军的真实意图,赶紧派人查探海汉军的行动方向。果然他所得到的回报是一部分海汉军已经向南开拔,似乎并无要立刻攻打城区的迹象。 高洪福心知不妙,一边向南分兵,一边派人回报,请求增援。他心知一旦敌军在南边截断道路,那平户藩就退路全无,只能在岛北跟敌军硬拼,而这种正面交战正是海汉军所擅长的方式,届时藩军打不过又避不开,处境就会非常危险了。 实际上田川介在此之前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已经派人前往南边查探,但他没有预计到联军在西海岸发动的攻势才是主攻方向,派出的人手根本不能阻止特战团在南边的行动。 在断断续续的数次零星武装冲突之后,高桥南所指挥的特战团还是较为顺利地占领平户城区通往岛南的唯一一条官道,而匆匆赶来的平户藩军为此付出了近五十人的伤亡,但并没有起到多少拖延时间的效果。等田川介带着藩军主力部队从平户城区开拔的时候,特战团已经在东海岸边一处叫做大野村的地方开始施工修筑临时工事。 大野村依山而建,不少民房都是修筑在山坡上。而坡底与海岸之间的狭窄区域,除了用于被开垦农田之外,还有便是那条一丈多宽的官道了。虽然这只是一条路况说不上多好的土路,但也是贯通平户岛南北陆上交通的“大动脉”,海汉军向南包抄的目标,便是这条不起眼的道路。 海汉军对于在作战行动中运用土木工程十分擅长,特别是修筑临时防御工事更是堪称独步天下。为了有效阻断这条官道,防止平户藩组织武装部队从这个方向突围,特战团在大野村旁边的官道上划出了施工区,并从大野村强征了一百多民夫,加上一个连的步兵,在官道上开挖堑壕,并用挖出的土在堑壕前堆成土垒,以此来部署步兵防线。 另有一部分人则是立刻在官道旁砍伐竹木,将其一头削尖,用绳索扎成长排拒马充当路障。如果不是从薄香渔港到此地的通行条件不佳,海汉军的运兵船上其实还有许多便于快速部署的蛇腹铁丝可用,但匆忙间能用人力运来的数量太少,反倒不如现场用竹木制作路障来得快。 临时修筑的堑壕加竹木路障的防御工事肯定说不上有多么坚固,破解的方法其实也有不少,比如使用重骑兵之类的强力兵种,或是在战场上投入火炮,再不行迂回绕过此地。 不过这些解决办法对平户藩来说都难以实现,藩军中并没有重骑兵的编制,而能使用的火炮几乎部署到了平户港的岸防炮台上,所以当下没办法将这些特殊兵种投入战场。 至于迂回绕过此地的办法更是不可取,这里被海汉军阻断之后,车马都无法再通过官道南下,而平户城区的大队人马可没办法通过迂回转移到南边的山区去。 要想不被困在岛北无法脱身,平户藩就必须得设法打通这条路,但这却正是海汉军想要促成的局面。交战地带越是狭窄,就越利于海汉军发挥武器性能的优势,在这里只要挖上几段堑壕,就足以将临海的平坦区域完全阻断,防线上部署一个连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防御工事的修筑过程其实并不顺利,征募大野村的民夫就耗去了不少时间,而且还有不少村民瞅空子溜进了山林里,导致征募到的民夫数量远远少于预计,指挥官孙真不得不下令让麾下的一个步兵连暂时放下步枪拿起工兵铲,加入到挖堑壕的劳动中。 而在此期间不断有小股敌军袭扰工地,虽然不足以夺回失地,但还是会让海汉军不时停下手里的活计,先组织防御将其击退。这样的袭扰战也大大延缓了修筑防御工事的进度,让孙真很是不满。 对方显然也在交战过程中不断地适应海汉军的作战方式,不再冒然发动突进,而是从官道旁的山林间发动试探性的进攻。如果海汉军这边没有给予足够的回应,他们才会慢慢加大攻势力度,而一旦海汉军发动反击,这些隐藏于山林间的武装人员就会立刻后撤,显然只是要借此延缓海汉军的施工速度,等待主力赶到。 孙真不得不在山坡上部署了一个连,用火力将对手的散兵游勇挡在无法攻击到工地的地方,才总算是稍稍消停了一些。 等田川介带着主力部队赶到附近与高洪福会合,大野村的防御工事已经初具规模,四条相互交叉呈W型的堑壕已经将这条官道及附近区域截断。尽管由于施工时间仓促,这几条堑壕的平均深度才不过两到三尺,但加上挖出的泥土堆到堑壕前面形成一道土垅,这个高度差已经足以成为藏身于堑壕内的海汉兵可以依赖的掩体。几条堑壕之间不但互通互联,而且所形成的夹角也将在战斗中化作可怕的交叉火力。 孙真在每条堑壕内部署了一个排的兵力,而先前参与修筑堑壕的连队则是先退到后方休整,充当作战预备队。而竹木制作的长排拒马则被部署在了堑壕以北,以进一步限制对手的推进速度和活动空间。根据他的估算,只要对手不在战斗中使用火炮,想从正面突破这道防线必定会付出极大的死伤代价。 而此时接到通知的东海舰队已经派了补给船赶来,将设法在附近海岸停靠,把特战团作战所需的小口径野战炮和弹药输送上岸。这条防线只要再加上几门火炮补齐短板,孙真就有把握能够在这里防住对手的反扑。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开始变暗,田川介虽然在远处确认了海汉军已经截断道路并修筑了防御工事,他还是坚持让高洪福发动一波攻势,看看是否有机会能够在天黑之前夺回这条道路的控制权。如果能让一部分藩军成功去到南边,那海汉军在对平户城区进攻的同时,也就还得一直惦记着腹背受敌的可能性。可以大大减轻防御压力。 高洪福其实知道这个时候动手已经有些迟了,倒不如等天黑之后实施偷袭还能有成事的希望。但田川介坚持要称一称海汉人的斤两,他也只能听命行事,点了八百农兵和三百藩军,便对海汉军构筑的临时防线发动了攻势。 亲自在防线上指挥作战的孙真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敌人的动向,用望远镜确认了敌军出动的规模之后,便迅速下达了作战指令:“既然来找死,那就满足他们好了!放近些再开火,让他们知道是在跟谁打仗!” 对付以冷兵器为主的敌人,特战团的作战经验可谓相当丰富了,甚至不需要指挥官下达更具体的作战命令,士兵们都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去做。 海汉军很耐心地等敌军推进到百米以内,看到对方阵中的弓箭手已经开始弯弓搭箭准备发动远程攻击了,这才突然开火。密集的子弹从掩体后方飞向对面几乎毫无防护的本地农兵,顷刻间便有数十人倒在了弹雨中。 这样的杀伤效率对作战经验不多的农兵形成了极大的冲击,这些平日以农耕捕鱼为主业的本地人大多没有踏上战场的经验,如今看到身边的同伴枪响人亡,难以克服心中的慌乱,有些意志薄弱者立刻便转身往回逃,将后背亮给了海汉军。 接下来便是从小乱到大乱的过程,农兵有限的军事素养使其根本没法在这种强弱分明的逆境中坚持作战,前排人员的大量死伤迅速就转化成了溃败。后面的藩军督战队虽然接连砍翻数人,要求充当先锋的农兵部队不得擅自后撤,但此时已经变成了逃命而非后撤的农兵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无法通过督战队的阻拦原路返回,不少人就只能往官道旁的山林里逃窜。甚至有一些慌不择路的农兵直接往海岸方向逃,看样子是打算从海里游回北边了。 压阵的藩军虽然没有因此而乱了阵脚,但开路的农兵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也还是让他们的信心大受打击。高洪福亲自督阵之下,这三百藩军才开始磨磨蹭蹭地往前行进。 有了田川小次郎失败的教训在前,高洪福也知道如果摆开阵势与海汉军交火形同申请自杀,对方所使用的步枪无论火力还是射程都远胜己方的武器,何况现在对面的敌人还是藏身于掩体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坚持让藩军推进到有效射程之内再开火,在一个较远的距离上便果断下令射击。 这样的交战距离能给海汉军造成的威胁自然十分有限,孙真见对方似乎没有继续推进的意思,便也下令开火还击。不过这交火距离远了,特战团的命中率也同样会大幅下降,所以这种还击更多只是起到表明态度的作用,并没有像近距离交战那样火力全开。 双方很默契地交火一番之后,各自都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不过高洪福倒是已经能向田川介交差了。毕竟第一拨压上的农兵死伤惨重,就算田川介也不敢拿兵力有限的藩军去进行这样的消耗战,高洪福能在战场上跟对手打得有来有回已经算是不错的表现了。 眼见对手装模作样地开火一番之后就主动后撤了,孙真出于慎重也没有下令再作追击。他的任务便是构筑并守住东海岸的陆上封锁线,在指挥部没有下令向北推进之前,他不能随意妄动。 田川介没有再尝试发动攻势,而是听从了高洪福的建议,先收兵待晚间再寻机偷袭。随即田川介对参战部队进行了统计,今天从午后开始的战事中,死伤加上失踪人员已经超过三百人,好在其中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农兵,暂时对藩军的战斗力影响还不大。 而海汉方面的伤亡数字就小得多了,甚至是远远低于战前的估计。不过钱天敦在晚些时候看到己方的伤亡,第一反应倒不是自己的部队打得有多漂亮,而是认为敌军的主力尚未真正参战,所以暂时还不能对第一天的低伤亡率作出过于乐观的判断。 而海军方面的损失似乎要更大一些,在今天的炮战中为了向平户港施加足够大的压力,有七艘海汉战船在交火中被不同程度击伤,同时也伴随了两位数的人员伤亡。而对岸防炮台展开的攻击,目前还难以确认打击效果。 海军其实很少会采用这样死板的战法,这一天的炮战纯粹是为了替西路军吸引火力罢了。石迪文倒是沉得住气,并没有因为承担佯攻任务而心生不满。他知道平户藩的水军一定就藏匿在附近某地,等那支水军现身,才是东海舰队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 第212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日本说到平户这个地方,会让人立刻想到的除了当地独有的外贸环境之外,还有一项很出名的“特产”便是平户水军了。 平户地区位于日本列岛的西端,与中国和朝鲜半岛的距离都相对比较近,平户港也因为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逐渐成为一处连通日本和外界的国际贸易港。繁荣的海洋贸易为平户造就了发达的航海业和造船业,而在此基础之上由地方豪强所建立的平户水军,其实力自然也在日本国内属于上乘水平。 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平户所辖的五岛列岛地区曾是倭寇武装的大本营,而这些倭寇前往朝鲜半岛和大明东部沿海等地烧杀劫掠的作战经验,也在后来逐渐被平户水军所吸收利用,所以平户水军的战斗力要远远强于日本其他地区闭门造车的水军武装。 而前几年大批十八芝余党逃到平户藏身,为这里带来了更多的先进军事技术,又进一步增强了平户水军的实力。 如今的平户水军已经不再是完全以安宅船、关船等日式战船为主力了,由十八芝带来的武装福船成为了近几年服役的主力战船。日式战船因为船体设计问题,大多只能在近海区域活动,而武装福船不但活动范围更大,航速更快,而且还可以在船上装备西式火炮,其战斗力要远胜日式战船。 虽然武装福船的造价也要相应高出一大截,但这对于财大气粗的平户藩来说倒不是大问题。何况平户水军升级之后,对于今后的对外扩张也将会起到很直接的作用,前期的军费投入必定能够获得足够丰厚的回报,平户藩上下都对此极为看好。 相较于造船的费用,真正的大头开销其实是在人员上。水军规模扩大之后,需要训练大批掌握风帆战船航海技能的水手,以及能够熟练在船上使用火炮的炮手,安宅船上那些只会操橹的水手还难以胜任这些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必须投入大量财力对其进行长期训练才行。而且这些人的军饷也不可能再照着低级水手的标准来发放,水军的日常运转费用也将因此而增加不少。 不过尽管在经济上有一定的压力,平户藩还是咬着牙在短短几年内对水军装备进行了大幅升级,如今已经拥有了近二十艘载有火炮的新式战船。虽然这样的武装力量相较鼎盛时期的十八芝仍有很大的差距,但在日本国内却已经可以宣称是当仁不让的最强水军了。 当然了,所谓最强的称谓,其实也仅是针对这个时期的日本国内水平而已。如果将范围放大到周边地区来看,平户水军大概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朝鲜、琉球这些海上武装比较弱的国家,跟大明水师也还尚有差距。至于海汉那就根本比不了,不管是东海舰队还是北方舰队,其综合实力都要远在平户水师之上。 此时担任平户水军指挥的韦志便是出身十八芝,不过他当初在十八芝的时候只是手底下有五条船的小头目,而如今却已经成为了掌管平户藩三千水军的高级军官,手握生杀大权,这也是他在几年前根本料想不到的状况。 韦志能够得到统领平户水军的机会,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曾在十八芝带过兵。在1630年至1633年间,他曾多次参与作战行动,而这些行动的对手几乎都是海汉海军和许心素麾下的福建水师。虽然在这些战斗中没有取得过什么耀眼的战绩,但这些经历的确是让他积累了较为丰富的作战经验。 而相较于拥有大量武装帆船的十八芝,韦志在初到平户的时候认为这里的水军顶多只能算是准军事组织,其职业程度甚至还不如十八芝这种民间武装。他所掌握的那些军事和航海方面的技能,已远远超过了平户水军的水平,在向田川介稍稍展现了自己的本事之后,他就被田川介迅速推荐给了藩主,并进入水军负责日常训练。 在田川介的暗中支持下,韦志用了几年时间逐步掌控了平户水军,并通过职务之便在水军中培养了一批听命于自己的下属。田川介推翻松浦氏上位之后,韦志也就顺理成章地取代了原来效忠松浦氏的水军将领,成为平户水军的指挥官。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平户藩会在今后几年中继续建造战船扩大水军规模,国内向东设法吞并九州地区,国外与清国、西班牙等国和大明境内一些与海汉有利益冲突图的势力保持合作,慢慢积蓄力量之后再与海汉和福建许家开战。 但出于种种原因,平户藩过早地吸引了外界的注意力,让海汉军不惜代价也要组织一次跨海远征,而韦志和平户水军就不得不在尚未达到理想状态的时候,就得去战场上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强敌。 不过田川介也知道水军是平户藩最大的倚仗,要是先让水军去跟敌人搏杀,一旦失利可就连退路都没了,对手可以不慌不忙地在平户岛上演瓮中捉鳖的戏码。而保住水军,就保持了随时从海上抄对手后路的可能,如果战事不利,水军还能有机会接应重要人物离开平户岛。 所以在制定作战计划的阶段,田川介就没打算让水军顶在前面应敌,而是让韦志率水军埋伏在外,等待有合适的战机再出击。如果平户岛上的战事顺利,那么水军就可以放心远离平户岛去切断对方的补给线,如果战事吃紧,那水军就得在必要的时候承担起逃生通道的职能了。 田川介和韦志都认为即便敌人实力强大,但也不太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攻陷提前备战的平户港地区,所以对于水军的临时藏身之处,他们选择了在平户港以北三十里外一个叫做的山大岛的地方。 的山大岛面积大约有十五平方公里,岛屿北侧是一个大小与薄香湾相当的港湾,水文条件也相当不错,作为水军舰队的临时驻地非常合适。这个地方距离平户港只有小半天的航程,关键时刻也来得及进行增援。而且港湾方向朝北,敌军在海上的活动范围也不太可能去到的山大岛以北,发现平户水军的机率非常小。 当然了,韦志也并不是把舰队往这秘密海湾里一藏就了事。在东海舰队进入平户海峡之后,韦志这边也派出了数艘快船在平户岛北端的海面上远远监视敌军动向。如果敌军试图派船驱散它们,那么这些船会分头向东西两个方向撤离,以免将敌军引去的山大岛方向。 而如果岛上放出了某些有特殊含义的信号,这些快船也将充当起信使的职责,把前线消息尽快传回的山大岛。而韦志本人便在其中一艘船上,他认为只有自己亲眼观察交战状况,才能对战场形势作出准确的判断。 从上午开始的炮战让韦志想起了当年海汉军和福建水师联手攻打澎湖的情景,虽然此次敌人在平户海峡投入进攻的战船似乎没有当年那么多了,但这炮战的激烈程度却是丝毫不逊色。而平户港的防御工事竟然能跟对手打得有来有回,这的确是韦志事前未曾料想到的状况。 “卢元龙这家伙可以啊!”韦志想到在平户港指挥作战的同僚竟然有如此出色的表现,当下也是摩拳擦掌颇为手痒,恨不得自己也率军杀过去跟海汉人过过招。 不过韦志并未被立功心切的想法冲昏头脑,他很清楚战船在对陆上目标进行攻击的难度有多大,海汉舰队虽然看起来拿平户港的岸防工事没什么办法,但如果把对手换作了自己的舰队,那可能战局形势就会大不一样了。而且海汉舰队并未全力压上,一直都有数艘战船在外围候命,显然也是提防着来自海上的偷袭。 韦志毫不怀疑如果平户水军此时出现在平户海峡外,那正在进攻的海汉舰队会立刻放弃攻打港口,优先选择与水军舰队交战——或者说会将平户水军作为优先打击目标更准确一些。 在当前局势下选择主动现身与海汉拼杀显然很不理智,所以韦志仍然只保持观察,而没有下令采取任何参战措施。不过到下午的时候,他注意到平户港某处地方升起了黑烟信号,这是通知他要按照预定计划采取某种行动了。 当天入夜之后,韦志下令自己的座船驶往平户岛北端某处海岸。按照事前计划,他在收到信号当晚就必须赶到此地,接应从岛上撤出的重要人物。藩主田川介肯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溜号逃跑,而岛上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韦志还没到地方的时候,便已经大致能想到这趟会接到谁了。 快到海岸的时候,韦志让人放下小艇,自己亲自上艇前往岸边接人。小艇靠岸之后,韦志让人点起两盏灯笼,不多时便有数人从岸上朝这边赶了过来。 “卑职参见夫人,参见少主!”韦志看清来人之后,立刻便单膝跪地向来人请安。 “韦叔辛苦了,起来说话吧!”来者正是田川七左卫门和他母亲田川松。母子俩按照田川介的安排,趁夜从这里撤离平户岛。田川七左卫门虽然自认是日本人,对光复十八芝的大业也没太多兴趣,但对于这些一心要奉他为少主的汉人头目倒也没有恶感,私底下都是主动以晚辈身份相待。 当然这种态度在韦志等人看来就不一样了,这可不只是平易近人而已,还有对他们这些曾经在郑芝龙手下效力的老人所表现出的信赖,这正是韦志愿意在平户藩效力的主要原因之一。哪怕日后只有平户藩没有十八芝,那也终究是让郑芝龙的血脉得到了极好的传承。 韦志站起身来,将田川母子二人都扶到小艇上,然后与护送他们来这里的田川介亲随进行了简单交接,当即便下令划船离开此地。 回到座船之后,韦志先给母子二人安排了休息的船舱,然后便下令连夜驶往东边的九州,执行田川介下达的指令,将这母子二人送到某地暂避战乱。 韦志没有急着在这个时候向田川七左卫门询问岛上的战况,事实上田川介在交战不到一天的时候就决定将他们母子二人送走,这个安排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如果不是田川介感觉平户有失守的危险,而且连海上通道都有可能被敌军切断,大概不会急于通知自己将他们连夜接走。 韦志觉得这似乎与他白天在海上观察到的战况有些出入,至少海汉舰队还没有任何即将登陆平户港的迹象。但先前护送田川母子的人称敌军已经在薄香湾登陆,看样子对方并未将所有兵力都集结在东海岸,而是在攻打平户港的同时玩了一招暗渡陈仓。 韦志觉得有些憋屈,他在战前曾经建议过田川介,要小心西海岸被敌军偷袭,但田川介却认为对手在不了解平户岛地形的前提下,又要尽力缩短作战时间,最稳妥的做法当然集中兵力攻打平户港这个核心区域,拒绝了在海上对西海岸设防的提议。 当然了,韦志也明白田川介是担心水军万一真在西海岸撞上敌军的主力舰队,那有可能会被对方一举给收拾掉。毕竟如果敌军将主攻方向放在西海岸,水军舰队肯定抵挡不住,甚至有可能会被关在薄香湾和古江湾里挨揍,到时候挡不住对方登陆,又损失了水军就太不划算了。两害相权取其轻,那还是先保住水军要紧。 但听到敌军真在西海岸登陆上岸的消息,韦志难免还是有些丧气。以他过去跟海汉军交手的经验来看,一旦对方的大股部队登岛,藩军恐怕很难再在正面战场上挡下对手,这也就难怪田川介会急着要将这母子二人送走了。 在没有水军从海上策应的情况下,岛上的藩军还能坚守多久呢?韦志对此并不乐观,他准备将田川母子送到地方之后,便立刻返回的山大岛集结水军舰队,设法为岛上守军减压。 第212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平户藩的领地并不止五岛列岛和平户岛而已,与平户岛仅隔着一道狭窄海峡的九州岛西北端也有大片土地是属于平户藩,其面积甚至比五岛列岛和平户岛加起来更大。不过这些土地的地形也跟平户岛上差不多,绝大多数地区都是不适宜进行耕种屯田的山林环境,仅在海岸线附近有一些相对平坦的区域被用作种植农作物。 而平户藩的治所一直都设置在平户港,九州岛这边的产业除了农耕就是捕鱼,开发程度自然远不及平户岛,也没有平户港那样繁华的城区。而在此之前,不管是松浦氏还是刚刚接管平户藩的田川氏,大概都没想过要将这块目前价值不大的区域建成战时避难所,因此能给田川母子二人提供的临时藏身之处,也仅仅就是原本属于松浦氏名下的一处农庄而已。 以平户藩此次备战的匆忙程度,田川介能够提前做出这些安排已经算是不错了。反正到了地方之后有吃有住,也有人为母子俩提供保护,暂时不用田川介操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了。如果敌军要试图进入九州岛搜寻这母子二人,那么届时还会有人护送他们前往肥前国寻求其他藩主的保护。 “请少主和夫人放心,不管平户这边的战况如何,都不会影响你们的安全。待我们击退敌军之后,就尽快派人接你们返回平户。”韦志在航行途中向田川母子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他尽量将语气保持得轻松一些,以免引起母子俩的恐慌。 但离开田川母子的船舱之后,韦志脸上的轻松表情便很快消失了,他对于目前的战况很难有什么乐观的情绪,或许等到明天天亮之后,藩军就难以抵抗敌军的下一波攻势了。他必须要设法为平户岛减轻压力,至少让藩军不用在东西两线间腹背受敌。 韦志白天在远处观察了平户港这边的战况,很显然敌军舰队的实力要远在水军之上,在海上与其交手风险极大。倒是在西海岸实施登陆的敌军舰队,既然不是承担主攻方向的任务,想必其实力相较于攻打平户港的这支武装舰队会稍弱一些,水军舰队与其交战,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即便打不过对方,但如果能够将其引离西海岸,那至少也能影响到敌军登陆部队的后续补给,或许能对战局走向有所帮助。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平户藩的领地并不止五岛列岛和平户岛而已,与平户岛仅隔着一道狭窄海峡的九州岛西北端也有大片土地是属于平户藩,其面积甚至比五岛列岛和平户岛加起来更大。不过这些土地的地形也跟平户岛上差不多,绝大多数地区都是不适宜进行耕种屯田的山林环境,仅在海岸线附近有一些相对平坦的区域被用作种植农作物。 而平户藩的治所一直都设置在平户港,九州岛这边的产业除了农耕就是捕鱼,开发程度自然远不及平户岛,也没有平户港那样繁华的城区。而在此之前,不管是松浦氏还是刚刚接管平户藩的田川氏,大概都没想过要将这块目前价值不大的区域建成战时避难所,因此能给田川母子二人提供的临时藏身之处,也仅仅就是原本属于松浦氏名下的一处农庄而已。 以平户藩此次备战的匆忙程度,田川介能够提前做出这些安排已经算是不错了。反正到了地方之后有吃有住,也有人为母子俩提供保护,暂时不用田川介操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了。如果敌军要试图进入九州岛搜寻这母子二人,那么届时还会有人护送他们前往肥前国寻求其他藩主的保护。 “请少主和夫人放心,不管平户这边的战况如何,都不会影响你们的安全。待我们击退敌军之后,就尽快派人接你们返回平户。”韦志在航行途中向田川母子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他尽量将语气保持得轻松一些,以免引起母子俩的恐慌。 但离开田川母子的船舱之后,韦志脸上的轻松表情便很快消失了,他对于目前的战况很难有什么乐观的情绪,或许等到明天天亮之后,藩军就难以抵抗敌军的下一波攻势了。他必须要设法为平户岛减轻压力,至少让藩军不用在东西两线间腹背受敌。 韦志白天在远处观察了平户港这边的战况,很显然敌军舰队的实力要远在水军之上,在海上与其交手风险极大。倒是在西海岸实施登陆的敌军舰队,既然不是承担主攻方向的任务,想必其实力相较于攻打平户港的这支武装舰队会稍弱一些,水军舰队与其交战,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即便打不过对方,但如果能够将其引离西海岸,那至少也能影响到敌军登陆部队的后续补给,或许能对战局走向有所帮助。平户藩的领地并不止五岛列岛和平户岛而已,与平户岛仅隔着一道狭窄海峡的九州岛西北端也有大片土地是属于平户藩,其面积甚至比五岛列岛和平户岛加起来更大。不过这些土地的地形也跟平户岛上差不多,绝大多数地区都是不适宜进行耕种屯田的山林环境,仅在海岸线附近有一些相对平坦的区域被用作种植农作物。 而平户藩的治所一直都设置在平户港,九州岛这边的产业除了农耕就是捕鱼,开发程度自然远不及平户岛,也没有平户港那样繁华的城区。而在此之前,不管是松浦氏还是刚刚接管平户藩的田川氏,大概都没想过要将这块目前价值不大的区域建成战时避难所,因此能给田川母子二人提供的临时藏身之处,也仅仅就是原本属于松浦氏名下的一处农庄而已。 以平户藩此次备战的匆忙程度,田川介能够提前做出这些安排已经算是不错了。反正到了地方之后有吃有住,也有人为母子俩提供保护,暂时不用田川介操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了。如果敌军要试图进入九州岛搜寻这母子二人,那么届时还会有人护送他们前往肥前国寻求其他藩主的保护。 “请少主和夫人放心,不管平户这边的战况如何,都不会影响你们的安全。待我们击退敌军之后,就尽快派人接你们返回平户。”韦志在航行途中向田川母子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他尽量将语气保持得轻松一些,以免引起母子俩的恐慌。 但离开田川母子的船舱之后,韦志脸上的轻松表情便很快消失了,他对于目前的战况很难有什么乐观的情绪,或许等到明天天亮之后,藩军就难以抵抗敌军的下一波攻势了。他必须要设法为平户岛减轻压力,至少让藩军不用在东西两线间腹背受敌。 韦志白天在远处观察了平户港这边的战况,很显然敌军舰队的实力要远在水军之上,在海上与其交手风险极大。倒是在西海岸实施登陆的敌军舰队,既然不是承担主攻方向的任务,想必其实力相较于攻打平户港的这支武装舰队会稍弱一些,水军舰队与其交战,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即便打不过对方,但如果能够将其引离西海岸,那至少也能影响到敌军登陆部队的后续补给,或许能对战局走向有所帮助。平户藩的领地并不止五岛列岛和平户岛而已,与平户岛仅隔着一道狭窄海峡的九州岛西北端也有大片土地是属于平户藩,其面积甚至比五岛列岛和平户岛加起来更大。不过这些土地的地形也跟平户岛上差不多,绝大多数地区都是不适宜进行耕种屯田的山林环境,仅在海岸线附近有一些相对平坦的区域被用作种植农作物。 而平户藩的治所一直都设置在平户港,九州岛这边的产业除了农耕就是捕鱼,开发程度自然远不及平户岛,也没有平户港那样繁华的城区。而在此之前,不管是松浦氏还是刚刚接管平户藩的田川氏,大概都没想过要将这块目前价值不大的区域建成战时避难所,因此能给田川母子二人提供的临时藏身之处,也仅仅就是原本属于松浦氏名下的一处农庄而已。 以平户藩此次备战的匆忙程度,田川介能够提前做出这些安排已经算是不错了。反正到了地方之后有吃有住,也有人为母子俩提供保护,暂时不用田川介操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了。如果敌军要试图进入九州岛搜寻这母子二人,那么届时还会有人护送他们前往肥前国寻求其他藩主的保护。 “请少主和夫人放心,不管平户这边的战况如何,都不会影响你们的安全。待我们击退敌军之后,就尽快派人接你们返回平户。”韦志在航行途中向田川母子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他尽量将语气保持得轻松一些,以免引起母子俩的恐慌。 但离开田川母子的船舱之后,韦志脸上的轻松表情便很快消失了,他对于目前的战况很难有什么乐观的情绪,或许等到明天天亮之后,藩军就难以抵抗敌军的下一波攻势了。他必须要设法为平户岛减轻压力,至少让藩军不用在东西两线间腹背受敌。 韦志白天在远处观察了平户港这边的战况,很显然敌军舰队的实力要远在水军之上,在海上与其交手风险极大。倒是在西海岸实施登陆的敌军舰队,既然不是承担主攻方向的任务,想必其实力相较于攻打平户港的这支武装舰队会稍弱一些,水军舰队与其交战,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即便打不过对方,但如果能够将其引离西海岸,那至少也能影响到敌军登陆部队的后续补给,或许能对战局走向有所帮助。平户藩的领地并不止五岛列岛和平户岛而已,与平户岛仅隔着一道狭窄海峡的九州岛西北端也有大片土地是属于平户藩,其面积甚至比五岛列岛和平户岛加起来更大。不过这些土地的地形也跟平户岛上差不多,绝大多数地区都是不适宜进行耕种屯田的山林环境,仅在海岸线附近有一些相对平坦的区域被用作种植农作物。 而平户藩的治所一直都设置在平户港,九州岛这边的产业除了农耕就是捕鱼,开发程度自然远不及平户岛,也没有平户港那样繁华的城区。而在此之前,不管是松浦氏还是刚刚接管平户藩的田川氏,大概都没想过要将这块目前价值不大的区域建成战时避难所,因此能给田川母子二人提供的临时藏身之处,也仅仅就是原本属于松浦氏名下的一处农庄而已。 以平户藩此次备战的匆忙程度,田川介能够提前做出这些安排已经算是不错了。反正到了地方之后有吃有住,也有人为母子俩提供保护,暂时不用田川介操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了。如果敌军要试图进入九州岛搜寻这母子二人,那么届时还会有人护送他们前往肥前国寻求其他藩主的保护。 “请少主和夫人放心,不管平户这边的战况如何,都不会影响你们的安全。待我们击退敌军之后,就尽快派人接你们返回平户。”韦志在航行途中向田川母子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他尽量将语气保持得轻松一些,以免引起母子俩的恐慌。 但离开田川母子的船舱之后,韦志脸上的轻松表情便很快消失了,他对于目前的战况很难有什么乐观的情绪,或许等到明天天亮之后,藩军就难以抵抗敌军的下一波攻势了。他必须要设法为平户岛减轻压力,至少让藩军不用在东西两线间腹背受敌。 韦志白天在远处观察了平户港这边的战况,很显然敌军舰队的实力要远在水军之上,在海上与其交手风险极大。倒是在西海岸实施登陆的敌军舰队,既然不是承担主攻方向的任务,想必其实力相较于攻打平户港的这支武装舰队会稍弱一些,水军舰队与其交战,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第212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高洪福,你觉得当下要采取何种措施,才能撕破敌军防线?” 敌我强弱分明,田川介在不得已之下撤回了攻打大野村封锁线的部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征询手下的意见。尽管战事不利,但他仍对高洪福寄予厚望,毕竟高洪福是平户藩为数不多曾与海汉军交过手的步兵统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还算是沉稳,没有因为战局被动就乱了阵脚。 高洪福沉声应道:“大人,敌军将官道挖断并修筑防御工事,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阻断我们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撤往南边的退路。刚才观察敌军阵地上似乎已经架设了数门火炮,冒然冲杀只会徒增我军伤亡。要撕破这道防线,仅凭步兵大概是不够的,或许我们得多调几门火炮到这里,才能有望凭借火力优势击退他们。” “调火炮过来……”田川介听到这个建议不免犹豫起来,如今平户藩所有能投入战斗的火炮,除了水军战船上装备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部署在平户港的岸防炮台里了。 若非如此,平户藩大概也难以将强大的敌军舰队挡在平户海峡,使其暂时无法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如果要从平户港调火炮,三五门估计还不够,要求稳至少得比对手部署在这里的炮更多的才行,但那就意味着削弱了平户港的岸防武装力量,如果敌军舰队加大进攻力度,港口可就有点玄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高洪福,你觉得当下要采取何种措施,才能撕破敌军防线?” 敌我强弱分明,田川介在不得已之下撤回了攻打大野村封锁线的部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征询手下的意见。尽管战事不利,但他仍对高洪福寄予厚望,毕竟高洪福是平户藩为数不多曾与海汉军交过手的步兵统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还算是沉稳,没有因为战局被动就乱了阵脚。 高洪福沉声应道:“大人,敌军将官道挖断并修筑防御工事,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阻断我们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撤往南边的退路。刚才观察敌军阵地上似乎已经架设了数门火炮,冒然冲杀只会徒增我军伤亡。要撕破这道防线,仅凭步兵大概是不够的,或许我们得多调几门火炮到这里,才能有望凭借火力优势击退他们。” “调火炮过来……”田川介听到这个建议不免犹豫起来,如今平户藩所有能投入战斗的火炮,除了水军战船上装备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部署在平户港的岸防炮台里了。 若非如此,平户藩大概也难以将强大的敌军舰队挡在平户海峡,使其暂时无法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如果要从平户港调火炮,三五门估计还不够,要求稳至少得比对手部署在这里的炮更多的才行,但那就意味着削弱了平户港的岸防武装力量,如果敌军舰队加大进攻力度,港口可就有点玄了。“高洪福,你觉得当下要采取何种措施,才能撕破敌军防线?” 敌我强弱分明,田川介在不得已之下撤回了攻打大野村封锁线的部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征询手下的意见。尽管战事不利,但他仍对高洪福寄予厚望,毕竟高洪福是平户藩为数不多曾与海汉军交过手的步兵统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还算是沉稳,没有因为战局被动就乱了阵脚。 高洪福沉声应道:“大人,敌军将官道挖断并修筑防御工事,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阻断我们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撤往南边的退路。刚才观察敌军阵地上似乎已经架设了数门火炮,冒然冲杀只会徒增我军伤亡。要撕破这道防线,仅凭步兵大概是不够的,或许我们得多调几门火炮到这里,才能有望凭借火力优势击退他们。” “调火炮过来……”田川介听到这个建议不免犹豫起来,如今平户藩所有能投入战斗的火炮,除了水军战船上装备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部署在平户港的岸防炮台里了。 若非如此,平户藩大概也难以将强大的敌军舰队挡在平户海峡,使其暂时无法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如果要从平户港调火炮,三五门估计还不够,要求稳至少得比对手部署在这里的炮更多的才行,但那就意味着削弱了平户港的岸防武装力量,如果敌军舰队加大进攻力度,港口可就有点玄了。“高洪福,你觉得当下要采取何种措施,才能撕破敌军防线?” 敌我强弱分明,田川介在不得已之下撤回了攻打大野村封锁线的部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征询手下的意见。尽管战事不利,但他仍对高洪福寄予厚望,毕竟高洪福是平户藩为数不多曾与海汉军交过手的步兵统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还算是沉稳,没有因为战局被动就乱了阵脚。 高洪福沉声应道:“大人,敌军将官道挖断并修筑防御工事,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阻断我们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撤往南边的退路。刚才观察敌军阵地上似乎已经架设了数门火炮,冒然冲杀只会徒增我军伤亡。要撕破这道防线,仅凭步兵大概是不够的,或许我们得多调几门火炮到这里,才能有望凭借火力优势击退他们。” “调火炮过来……”田川介听到这个建议不免犹豫起来,如今平户藩所有能投入战斗的火炮,除了水军战船上装备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部署在平户港的岸防炮台里了。 若非如此,平户藩大概也难以将强大的敌军舰队挡在平户海峡,使其暂时无法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如果要从平户港调火炮,三五门估计还不够,要求稳至少得比对手部署在这里的炮更多的才行,但那就意味着削弱了平户港的岸防武装力量,如果敌军舰队加大进攻力度,港口可就有点玄了。“高洪福,你觉得当下要采取何种措施,才能撕破敌军防线?” 敌我强弱分明,田川介在不得已之下撤回了攻打大野村封锁线的部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征询手下的意见。尽管战事不利,但他仍对高洪福寄予厚望,毕竟高洪福是平户藩为数不多曾与海汉军交过手的步兵统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还算是沉稳,没有因为战局被动就乱了阵脚。 高洪福沉声应道:“大人,敌军将官道挖断并修筑防御工事,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阻断我们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撤往南边的退路。刚才观察敌军阵地上似乎已经架设了数门火炮,冒然冲杀只会徒增我军伤亡。要撕破这道防线,仅凭步兵大概是不够的,或许我们得多调几门火炮到这里,才能有望凭借火力优势击退他们。” “调火炮过来……”田川介听到这个建议不免犹豫起来,如今平户藩所有能投入战斗的火炮,除了水军战船上装备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部署在平户港的岸防炮台里了。 若非如此,平户藩大概也难以将强大的敌军舰队挡在平户海峡,使其暂时无法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如果要从平户港调火炮,三五门估计还不够,要求稳至少得比对手部署在这里的炮更多的才行,但那就意味着削弱了平户港的岸防武装力量,如果敌军舰队加大进攻力度,港口可就有点玄了。“高洪福,你觉得当下要采取何种措施,才能撕破敌军防线?” 敌我强弱分明,田川介在不得已之下撤回了攻打大野村封锁线的部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征询手下的意见。尽管战事不利,但他仍对高洪福寄予厚望,毕竟高洪福是平户藩为数不多曾与海汉军交过手的步兵统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还算是沉稳,没有因为战局被动就乱了阵脚。 高洪福沉声应道:“大人,敌军将官道挖断并修筑防御工事,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阻断我们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撤往南边的退路。刚才观察敌军阵地上似乎已经架设了数门火炮,冒然冲杀只会徒增我军伤亡。要撕破这道防线,仅凭步兵大概是不够的,或许我们得多调几门火炮到这里,才能有望凭借火力优势击退他们。” “调火炮过来……”田川介听到这个建议不免犹豫起来,如今平户藩所有能投入战斗的火炮,除了水军战船上装备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部署在平户港的岸防炮台里了。 若非如此,平户藩大概也难以将强大的敌军舰队挡在平户海峡,使其暂时无法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如果要从平户港调火炮,三五门估计还不够,要求稳至少得比对手部署在这里的炮更多的才行,但那就意味着削弱了平户港的岸防武装力量,如果敌军舰队加大进攻力度,港口可就有点玄了。“高洪福,你觉得当下要采取何种措施,才能撕破敌军防线?” 敌我强弱分明,田川介在不得已之下撤回了攻打大野村封锁线的部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征询手下的意见。尽管战事不利,但他仍对高洪福寄予厚望,毕竟高洪福是平户藩为数不多曾与海汉军交过手的步兵统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还算是沉稳,没有因为战局被动就乱了阵脚。 高洪福沉声应道:“大人,敌军将官道挖断并修筑防御工事,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阻断我们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撤往南边的退路。刚才观察敌军阵地上似乎已经架设了数门火炮,冒然冲杀只会徒增我军伤亡。要撕破这道防线,仅凭步兵大概是不够的,或许我们得多调几门火炮到这里,才能有望凭借火力优势击退他们。” “调火炮过来……”田川介听到这个建议不免犹豫起来,如今平户藩所有能投入战斗的火炮,除了水军战船上装备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部署在平户港的岸防炮台里了。 若非如此,平户藩大概也难以将强大的敌军舰队挡在平户海峡,使其暂时无法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如果要从平户港调火炮,三五门估计还不够,要求稳至少得比对手部署在这里的炮更多的才行,但那就意味着削弱了平户港的岸防武装力量,如果敌军舰队加大进攻力度,港口可就有点玄了。“高洪福,你觉得当下要采取何种措施,才能撕破敌军防线?” 敌我强弱分明,田川介在不得已之下撤回了攻打大野村封锁线的部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征询手下的意见。尽管战事不利,但他仍对高洪福寄予厚望,毕竟高洪福是平户藩为数不多曾与海汉军交过手的步兵统领,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还算是沉稳,没有因为战局被动就乱了阵脚。 高洪福沉声应道:“大人,敌军将官道挖断并修筑防御工事,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阻断我们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撤往南边的退路。刚才观察敌军阵地上似乎已经架设了数门火炮,冒然冲杀只会徒增我军伤亡。要撕破这道防线,仅凭步兵大概是不够的,或许我们得多调几门火炮到这里,才能有望凭借火力优势击退他们。” “调火炮过来……”田川介听到这个建议不免犹豫起来,如今平户藩所有能投入战斗的火炮,除了水军战船上装备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部署在平户港的岸防炮台里了。 若非如此,平户藩大概也难以将强大的敌军舰队挡在平户海峡,使其暂时无法在平户港实施登陆。如果要从平户港调火炮,三五门估计还不够,要求稳至少得比对手部署在这里的炮更多的才行,但那就意味着削弱了平户港的岸防武装力量,如果敌军舰队加大进攻力度,港口可就有点玄了。 第212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第一艘威严级战舰在1629年年底入列服役开始,海汉海军基本是以每年一到两艘的下水速度在持续建造这一型号的主力战舰。尽管威严级这个吨位级别的战舰在海军将领们眼中实在算不上真正的大型战舰,但凭借着火力、航速、续航力等综合性能的显著优势,在这个时代的东亚地区已经罕有对手了。 威严级战舰在设计阶段就已兼顾到了风帆与蒸汽两种动力,并且给后续型号动力设备和武器装备的升级留出了一定的空间。因此尽管海军将领们对更为先进的蒸汽铁甲舰更具兴趣,甚至已经造出了黑鲨号这样的试验舰,但考虑到目前的外部环境并没有能对海汉海军产生真正威胁的存在,执委会认为暂时也还没必要花费巨资去打造更先进的战舰,所以威严级战舰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仍将会是海汉海军各舰队的主力旗舰。 此次攻打平户的军事行动,总共出动了三艘威严级战舰,其中两艘便是隶属于石迪文麾下的东海舰队,另一艘来自北方舰队的战舰则是去了西海岸,与福建水师协同作战。 以威严级战舰的实力,在战场上对付作战手段比较原始的日式战船可谓是牛刀杀鸡,船上的蒸汽机开足马力之后,航速很快便提升到安宅船的三倍以上,要追上双方之间的距离所需花费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在离前方平户水军还有大约几十丈的时候,海汉战舰便率先开火了。 威严级战舰在船艏都装备有一门专用于追击敌船时使用的火炮,这种135mm口径火炮炮管要较两侧船舷的舰炮更长一些,因此射程和精准度也要更胜一筹,在理想海况下,五十丈内基本可以做到指哪儿打哪儿,这对追击敌船时轰击其尾舵非常管用。 追击中的威盛号只开了两炮,便命中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艘敌船船艉,在其尾舵上方打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威盛号上的炮手甚至隐隐能听到随后从敌船上传出的惨呼声。 尽管这一炮并未命中船上的要害部位,但还是立刻让这艘拖在平户水军最末的关船陷入了混乱。眼见对手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这艘船上的指挥官也顾不得石村翔太在此之前下达了所有船全部向东行进撤离战场的命令,试图再进一步调转方向离开大部队朝北边逃窜。这样如果后面的海汉战舰要追击大部队,就不会再咬着自己不放了。 想法是没错,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威盛号追上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这艘关船尚未完成转向,便已经进入到威盛号左舷火炮的有效射程内了。 而来自侧舷的火力输出可就比船艏炮密集多了,随着隆隆炮声响起,与威盛号距离被缩短到十丈左右的这艘关船立刻遭受到了炮弹的洗礼。而且海汉海军显然对这些船体较薄的日式帆船做了针对性的安排,所使用的炮弹并非大号实心炮弹,而是号称“甲板收割者”的葡萄弹。 这些弹丸在近距离上足以射穿一寸厚的船板,在下层甲板连中数发葡萄弹之后,这艘关船整个右舷的橹桨几乎都立刻停止了划动,船速也当即就慢了下来。 但威盛号并未在这艘船上继续浪费弹药,依然沿着原本的航向朝着前方逃窜的平户水军继续追击。关船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庆幸,紧随其后的威邦号便也已经拍马杀到,而这次向其倾泻的炮弹便全是大家伙了,一轮下来就将关船吃水线附近打出数个洞口。船上的人还没来得及救护伤亡人员,便得先投入到损管堵漏的战斗中了,否则他们就算在炮击后侥幸活下来,也难以划着一艘半沉的船逃回北方的临时驻地。 只是石迪文根本就没打算放任何人离开战场,两艘旗舰负责火速追击,对平户水军舰队实施第一轮打击,而后面还有几艘探险级战船慢慢跟着过来打扫战场。像这种已经中了招难以快速脱离战场的敌船,自然是有后来者负责补刀,让其沉得更快一些。 在这之后倒是有一艘关船试图螳臂当车,拦在威盛号前进的方向上,但威严级战舰的船头上都装有精钢撞角,这玩意儿虽然极少有机会用到,却一直都是威严级战舰的标配装备。两船一撞之下,威盛号凭借着吨位优势和坚固的撞角,毫不费力地将敌船撞裂成了两截,而自己仅仅只是航速稍稍受到了一点影响,船体并无大碍。 这样的结果也相当于是给平户水军的其他战船施以了警告,想要与海汉战舰缠斗是极为不智的行为,甚至连拖延时间的目的都很难达到。它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放弃抵抗的念头,尽量加快航速分头逃跑,这样或许还能有机会脱离战场。 但现在就连逃跑都变成了奢望,这些日式战船的航海性能实在太糟糕,以至于它们甚至无法依靠分头逃跑来摆脱后面紧追而至的两艘海汉战舰。威盛号和威邦号一前一后,对被赶上的每一条船都毫不吝啬地给予了一轮近距离炮击。 粗略算下来,每一艘遭到打击的水军战船都至少吃了六七发炮弹,运气好的或许还能挣扎着继续逃跑,运气不好的可能当场就开始下沉了。 石村翔太在接下这趟差事的时候就知道风险极大,但即便如此,他也很难想像到真实的交战状况竟会是如此的被动。他所率的平户水军别说拉开阵势与对手正面交锋了,现在就算是想在逃跑途中给对手制造一点麻烦以拖延时间都难以办到。 安宅船和关船上威力最大的武器就是火枪了,但这玩意儿在当下这种作战环境中使用,所能起到的效果几近于无。火枪兵在起起伏伏的海上航行中去瞄准射击敌船上的目标,这命中率基本就只能随缘了。 有几艘船试图使用点燃箭头的箭矢攻击海汉战船,但也很快宣告失败,因为海汉舰炮的射程要远胜箭矢,在得到最佳的射击机会之前,这些战船往往就已经遭受了一轮炮弹洗礼了。而这个时候还能使用弓箭展开反攻的人已是寥寥无几,反而会因此再召来更为猛烈的炮击。 这场海上追击在进行了一小时之后,平户水军的参战船只已经损毁了七成以上。这还是石村翔太从一开始就下令撤离战场而非正面应战的结果,如果他在平户海峡外的决策稍有冲动,又或是做出战而退的决定稍微慢上一些,恐怕就连一个小时都撑不过去。 眼见那两艘海汉战舰仍在后方不依不饶地追赶,石村翔太越发后悔自己接下这个会送命的差事。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这路人马的惨重伤亡真能为平户藩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至于韦志亲率的另一路人马是否能在平户岛西岸打开局面,石村翔太已经不抱太大的期望了。 但事实上水军的出击对于缓解平户港的压力并未起到多少作用,东海舰队原本投入到港口炮战中的战船数目还不到总数的一半,而追击石村翔太的舰队也仅仅只出动了三分之一的战船。 这就意味着此时东海舰队还有一半以上的战船都仍在平户海峡内的海域,即便是此时平户藩还有另一支水军舰队想要冲进平户海峡解放平户港,也依然还是不免会吃到一顿暴打。 事实上在被海汉登陆切断了南下的陆上逃亡通道之后,留给平户藩的生机就已经越来越小了。普通平民或许还能零零散散从岛中部的山林里逃到南边去躲避战火,但作为平户藩统治者的田川介和其麾下的数千藩军,却绝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逃生。 手底下还有陆海两军好几千人,这时候要逃了,人心也就彻底散了,到时候海汉人灭不灭平户藩,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了。田川介深知其理,所以他只是将田川七左卫门母子俩偷偷送了出去,而自己却没打算要逃。如果日后战死在平户岛上,起码还有一个继承人能够延续田川氏的家业。 田川介给韦志的命令的是藏匿外海伺机而动,等摸清海汉的进攻路数之后再设法从海上打击其后路,争取能通过袭击敌军补给船只的方式来逼迫对方主动退兵。 制定这个作战计划的时候,田川介和韦志都认为平户藩应该能在水军不参战的情况下撑个六七天,但没想到仅仅第一天就不得不在敌军的攻势压迫下亮出了在平户港所部署的全部家底。而对手也并没有把平户港作为唯一攻击目标,趁着平户港这边打得热闹的时候,已经在另一处偷偷实施了登陆,并且毫不犹豫地切断了平户藩的逃生路线。 简单来说,平户藩事前所准备的战术所起到的效果很有限,而对手的行动却多少出乎了田川介和手下幕僚们的预料——开战以来对手的行动效率,可要比他们预想的高出太多了。他们认为对手可能需要三四天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但对手全部都在开战第一天里就达成了。 这也大大打乱了平户藩的应对方案,原本制定的作战计划有相当一部分不得不推倒重来,比如水军目前所采取的行动就是其一。韦志不敢再继续作壁上观,否则说不定平户城区都未必能够撑到第三天。他只能提前采取行动,力争能从海上稍稍缓解一点平户目前所面临的压力。 当然了,如果韦志能了解到目前在薄香湾完成登陆的海汉军是哪支部队,并且这支部队已经截断了岛上的交通,他或许会修改一下自己的行动方案,取消诱敌和突袭这些不切实际的作战计划,改为设法在夜间接应岛北的藩军从海上突围。 但侦察手段的落后和关键信息的缺失,让韦志难以对局势作出准确的判断,虽然他极力想制定一个面面俱到的周全计划,但在双方实力差距太大的情况下,很多作战手段根本就没办法实施。比如被派去平户海峡诱敌的石村翔太,就根本无法指挥作战性能低下的日式战船达成他所预期的效果。 再比如偷袭薄香湾的计划,也并非他所期望的那样,能够在西海岸抄到敌军运兵船和补给船的后路。在这里等待韦志的,除了来自福建水师的几十条大小战船之外,还有来自海汉海军北方舰队的旗舰威能号。 就算让韦志手下的战船数目再翻一倍,双方的战斗力也依然还是存在着明显差距。所以偷袭计划非但没有成功的机会,反而会变成上门求死的局面。 万幸的是韦志这人早年间与海汉军和福建水师都打过交道,吃过亏的人办事都会比较谨慎,他没有让舰队冒然冲入薄香湾,而是先派了两艘船打前阵,一艘摸进薄香湾一探究竟,另一艘则是在海湾入口处至南边的生月海峡之间活动,确认附近是否有海汉武装舰队的踪影。 这个谨慎的安排暂时拯救了韦志的舰队,这两艘船还在海湾外便已经看到了薄香湾里密密麻麻的战船,当即调头便走,根本不敢停下来细看。等福建水师的船追出海湾,这两艘隶属平户水军的中式战船已经向天空射出烟火信号,通知远处的韦志火速撤离。 韦志手底下这些以福船为基础打造的战船,其航行性能比起日式战船可要好太多了,一见到侦察船发出的危险信号,当即调整风帆调转方向便往北跑,也根本不去考虑正面交战的选择。 “这帮兔崽子,来都来了,怎地一照面溜得比兔子还快!”许裕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海面上的点点帆影,心知追赶不及,当下也是大为气恼。 他已经算准了这里会是平户水军必救之地,本是打算等午后便将舰队从薄香湾撤出,部署到十几里外生月岛南端的渔港,让出进入薄香湾和古江湾的航道,等平户水军出现在这里再来抄后路,但时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对方见势不妙就直接溜了,让他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 第212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福建水师这次远赴日本的舰队中,有十余艘是历年来从海汉陆续购入的探索级及探险级外销型战船,这些火力猛航速快的战船在福建水师中服役以来便一直担当着作战主力,在历次作战行动中都有不俗的表现,为许裕拙争得了不少战功。 许裕拙希望这次攻打平户的行动依然能延续福建水师以往的战绩,不过就目前的进展来看并不算太顺利。这倒不是因为对手有多么强大,而是当下的战局走势基本一边倒,福建水师一直都没有得到真正能放开手脚一战的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等来了平户水军主动现身,但狡猾的对手却并未一头扎进薄香湾,否进来容易出去难,平户水军可能连调头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一拥而上的福建水师给堵在海湾里来个瓮中捉鳖了。 但对方只是露个头,见势不妙就立刻缩了回去,这让还没有来得及完成部署的许裕拙只能大呼可惜了。不过他也注意到对手派出来探路的两条船都是情报中所提到的中式战船,隐藏其后的极有可能便是平户水军的主力了。 只可惜双方互相发现的时候距离太远,福建水师的战船一时半会追不上那两艘船,而海汉海军派到西海岸助战的威能号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正在薄香渔港靠岸补充淡水,许裕拙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艘船飞也似的逃了。 钱天敦大约是在中午才得到这个消息,他已经将位于薄香渔港的临时指挥部迁到了大野村防线附近。这里有通往平户城区的官道,且距离平户岛东海岸非常近,更便于他指挥特战团在陆上的作战行动。而西海岸则是完全交给了许裕拙,反正平户岛北部最便于出海的薄香湾和古江湾已经被福建水师封锁,被堵在大野村防线以北的平户藩军很难再大举从海上逃离平户岛了。 对于平户水军的谨慎,钱天敦倒是毫不意外,因为今天还有另一支水军舰队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出现在了平户海峡以北,也同样是在接战之前便试图脱离战斗。只不过这一支舰队比较倒霉,他们撞上的是已经进入作战位置的东海舰队,而且石迪文安了心要拿这支舰队祭旗,直接就出动了两艘旗舰全速追击,而这支全是日式战船的舰队拼尽吃奶的力气也没能逃掉,最终伤亡惨重。 根据石迪文在此之前发回的战报,东海舰队在这场一边倒的追击战中总共击伤击沉敌船十三艘,俘获三艘,而侥幸脱离战场的敌船仅有两艘。但平户水军的指挥船却没能成功跑掉,包括指挥官石村翔太在内共有六百余人在这场战斗中被俘获,可谓战果颇丰了。 关于东线战场上的战果,钱天敦已经派人将消息送去许裕拙那边了,不过他完全可以想象许裕拙受到这个消息的郁闷,毕竟从战事打响以来,许家军除了在福江岛烧了一个空无人烟的造船厂,掩护了特战团在薄香湾登陆,根本就还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 而反观海汉军在进攻平户岛的攻势中不但海军表现出色,从西线登陆的陆军部队也顺利清除了位于镜川的兵工基地,成功切断了东海岸的陆上交通,完成对平户岛北部地区的切割包围,并在此过程中击退了平户藩军数次试探性的反扑。 两相比较之下,许家军不免就显得有些碌碌无为了。虽然从战略上来说,福建水师负责封锁平户岛西海岸也是非常重要的任务,但打到现在海汉军已经接连两天与敌军接战,而水师却连一枪一炮都还没开过,许裕拙肯定无法接受自己所率的远征军在战场上只有这种局外人一般的表现。 但钱天敦目前也顾不得去仔细考虑盟友的感受了,既然平户藩选择收缩防线而不是主动突围,那么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进一步收紧包围圈,将战线继续往北推进,主动寻求与敌军进行交战。 而对于在上午打了一场大胜仗的石迪文来说,当下却是喜忧并存,喜的自然是顺利拿下了平户水军的舰队,忧的则是这支舰队并非平户水军主力,对手虽然损失颇重,但似乎还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海军还是得继续提防对手随时可能会发动的偷袭。 此外如何关押今天在战斗中所俘获的数百名俘虏也是一个颇为麻烦的问题,海汉军在本地临时占领的地方并没有适合集中关押大批俘虏的环境,而不管是将这些俘虏全部处决还是释放,对石迪文来说都不算是可行的选项。 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关押环境之前,石迪文也只能下令将这些水军人员全部收押在俘获这三条安宅船的船舱里,只有石村翔太等少数几名武官进行了单独关押,以便于对其展开提审。 战斗结束后,出击的数艘战船重新回到平户海峡,不过因为在刚才的追击消耗不小,这几艘战船都没有再立刻投入到炮轰平户港的行列中,而是先向南驶入到较为开阔的海域,然后再与补给船进行物资转运。 两艘威严级战舰虽然在战斗中威风八面,但其作战方式也有短板,那就是相当赖后勤物资保障,如燃煤、淡水、弹药等等,都要按照先前战斗消耗掉的数目悉数进行补充。如果不能及时进行物资补给,那战斗力就不免会因此而大打折扣了。 不过这个时候东海舰队已经完全掌控了平户岛东岸海域,倒是不用担心还有敌军能抓到这个时间来突袭正在补给中的战船。而石迪文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立刻提审被俘获的指挥官石村翔太。 有鉴于对手在先前交手中的所表现出的怯懦,石迪文认为这人应该不会有太坚定的立场,所以他也没有选择跟对方智斗,而是准备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让对方屈服。 “你跟我们合作,我保你不死,给你自由。你如果想当英雄,想证明自己对平户藩的忠诚,那我也会成全你,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就处死你,并且会当着你所有部下行刑,到时候你的部下或许会有人主动跟我们合作,你觉得呢?”石迪文说完之后,便示意翻译将自己的话解释给石村翔太。 石村翔太听完之后并未马上表态,但石迪文却注意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很显然已经因为这个安排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你慢慢考虑,你如果不肯开口,那我就把这个活命的机会交给你的副手。我们抓了几百号人回来,总会有人愿意开口的。”石迪文从椅子上站起身道:“你最好马上做出决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石村翔太当然不会去怀疑石迪文是不是能说到做到,如今生杀大权在对方手中,他一句命令下来别说自己这条命,就连一同被俘这几百号人一并杀了也不怪。他也想跟对方讨价还价,但那也得有足够的资本才行,而现在并不确定对方已经知道多少,又打算从自己口中挖出什么样的信息,所以谈条件也根本无从谈起,反而有可能会自曝其短,或是让对方彻底失去耐性。 石村翔太虽然效忠田川介,但也不想在这场战事中以俘虏的身份被对手处决,他认为自己沦落到这样的处境并非因为实力不济,而是被韦志给坑了,如果能将平户水军的战船平均分配,让自己这一队也能拥有几艘像样一些的战船,那起码能够有机会从战场脱身,也不至于会被对方所俘获。 现在是摆明了被人当牺牲品用,石村翔太认为这是自己没有机会发挥实力的根本原因,如果因此而被海汉人处死,那真的是太冤了。 “我跟你们合作,但我要活着离开这里!”石村翔太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屈服于石迪文的威胁。先保住自己这条命,至于战争结束后何去何从,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石迪文要知道的其实主要就两件事,一是平户水军的作战计划,二是其位于平户岛之外的秘密驻地所在位置。第一件事当然不是普通人所能知道的,也只有石村翔太这样的指挥官才会掌握详情,所以对海汉而言他还是有比较高的情报价值。 但石村翔太所掌握的作战计划,也就仅限于韦志向自己所透露的部分内容。他知道韦志会带队去西海岸寻找战机,但具体会采用什么样的战术,攻击目标会在何处,韦志却没有对他告知过明确的信息。当然这倒也不完全是韦志有意要对他隐瞒,而是因为敌军在西海岸的活动情况不明,自然难以提前制定出详细的作战方案,只能是在行动中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平户水军的藏身之处,这倒真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因为被俘人员全都掌握了这个信息,就算石村翔太嘴咬得再紧,也还是会有其他人招供。但石村翔太也知道,韦志应该不会再待在的山大岛了,毕竟只要水军出击参战,那个位置就不再是军事机密了。 不过在石迪文的反复问讯之下,石村翔太倒是招出了另一个颇有价值的情报,那就是水军统领韦志已经于昨晚从平户岛悄悄接走了田川母子,送去了九州某处秘密地点藏匿。至于这地方在哪里,别说石村翔太,就连韦志都不知道具体位置,他只是负责将田川母子二人送到当地的某个渔港,在那里另行有人安排后面的行程。 这也是田川介为了确保田川母子在非常时期的人身安全,所特意安排的交接手段。虽然是保底的措施,但还真就派上了用场,若非如此,这藏身之地可能就会经由韦志和石村翔太之口传出去,最终让海汉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把人给抓了。 这个消息让石迪文不禁产生了一丝挫败感,这次海汉大张旗鼓远赴日本作战,目的当然还是希望能够将对手一打尽,特别是十八芝余党和后人,更是海汉着力要清除的对象。 通过战前袁峙、天草四郎对平户的侦察,海汉方面已经掌握了有关田川七左卫门的信息,将他列为了必须拿下的目标人物之一。为此相关部门还特地让天草四郎配合画师,提前绘制了若干幅田川七左卫门的肖像,以便各支部队在攻破平户之后对此人实施联合抓捕。 但没想到田川介居然如此机警,联军舰队在平户岛才刚刚开始施展手段,他便已经连夜将田川母子二人送出去逃难了。这下海汉提前所做的种种部署就全都落在了空处,想要再将这母子二人找出来,要嘛去九州岛慢慢搜寻,要嘛就只能等攻破平户城区活捉田川介之后,直接审讯这个当事人了。 但不论是哪一种解决办法,在石迪文看来都将会十分困难。九州岛可不是平户岛这种小地方,陆地面积达三万多平方公里,比海南岛还要稍大一些,岛上分了筑前、筑后、丰前、丰后、肥前、肥后、日向、萨摩、大隅九国,而平户藩仅仅只是肥前国的属地之一。 要在这么大的陌生区域中搜寻抓捕两个人,那可能就意味着联军要先跟九州岛上这些国家打一场大仗。就算联军的军事实力足以击败这些小国,但所耗费的物资和时间,却将会给联军的后勤补给造成极大的压力。而对方一旦有了缓冲的时间,这场战争很可能就会进一步升级,对手从平户藩变成整个日本国,到时候就离海汉发动这场战事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而指望通过审讯田川介来获知田川七左卫门的下落,似乎就更难以实现了。很显然田川介是希望保住这个养子,这样即便平户藩战败,甚至田川介战死,今后平户藩也还是会有东山再起的主心骨在。在这样的前提下,恐怕就算石迪文到时候故技重施拿死亡来威胁田川介,也不太可能让对方就范。 第212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无法完成对田川七左卫门的抓捕,那海汉此次所发动的战争就很难达成全部预定目标了,哪怕消灭了平户藩的大部分武装力量,也还是会留下让人担忧的后患,终究不够完美。 石迪文暂时还无法核实石村翔太所供述的这些信息是否完全属实,但他凭直觉认为可信度应该相当高。而且从情理上来说,正是因为田川介将田川七左卫门母子俩连夜送出平户,才让韦志意识到平户在海汉攻势之下已经岌岌可危,所以才会冒险出动,试图要引开海汉舰队以缓解平户港所面临的压力。若非如此,平户水军完全可以继续藏在北边的山大岛的秘密港口,耐心等待更好的出战时机。 但平户水军冒险现身,不惜付出惨重代价来试图将海汉舰队从平户海峡引走,石迪文认为这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对手的黔驴技穷。如果平户藩在岛上还有什么大杀招没用出来,大概也不会把水军放出来执行这种形同寻死的任务。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对战局走势持完全乐观的态度,现在并不清楚被连夜送去九州的田川七左卫门是否肩负着搬救兵的任务,要是让九州那边组织人马赶来救援平户,对联军来说大小也是个麻烦。 虽说日本这些军队的武装水平和作战能力相较海汉都有较大的差距,但海汉本来就没有跟日本大打出手的计划,进一步扩大战争规模并非海汉所愿。而且此地对海汉军来说是无根之地,大部分作战补给都得先从数百里外的济州西归浦港进行中传再运过来,如果战争进程被拖慢,联军的作战压力就会越来越大,最终甚至可能被迫自行退兵。 既然目前暂时没有可行的手段立刻将田川母子从九州抓回来,那为了提防这种对联军不利的可能性,石迪文认为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就必须要加速实施了。 当天下午石迪文搭乘小艇在平户岛东海岸的大野村附近登陆上岸,与他一起的还有今天在旗舰上观战的西芒和申学义。他们被允许可以旁听此次行动中的绝大部分作战会议,自然也很想知道海汉方面在今天大胜平户水军之后会采取的下一步措施,所以知道石迪文要与钱天敦会面商议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便都跟着来了。 石迪文与钱天敦见面之后,先互相通报了东西海岸及陆上的即时战况。石迪文得知平户水军主力今天曾在西海岸现身,立刻便明白了为何对手会先派了一支舰队来东海岸招摇过市。 “拿了十几条船出来当诱饵,想让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平户海峡这边……对手这是打算要抄你们陆军的后路啊!”石迪文笑道:“不过他们大概没料到我们还有一支武装舰队在西边埋伏,只可惜许裕拙动作慢了一点,不然今天我们东西海岸双管齐下,有可能就把平户水军给直接收掉了。” 钱天敦道:“照西海岸那边的动静来看,我觉得日本人倒未必是想把你打掉那十几条船拿出来献祭,只是操作失误,没料到你会一口气追出去几十里地,结果把诱敌变成了送菜上门,让你痛快收割了一把。” 石迪文想了想,也痛快承认了钱天敦的这种推测应该更贴近事实。平户水军的主力出现在西海岸是为了反扑薄香湾,偷袭联军的后勤补给线,但尽管有另一支舰队在东海岸吸引火力,这支据说是由十八芝余党指挥的主力舰队依然十分小心,发现情况不对根本就没有尝试接战,而是直接就调头溜之大吉了。 如此谨慎的表现,显然平户水军的指挥官并未下定决心要与联军决一死战,那也就没有理由让负责东线诱敌的舰队白白送死,这其实也与石迪文先前审讯石村翔太所得到的口供一致。这样看来,东海舰队能够在上午拿到这个战绩,的确是得益于石迪文果断地作出了决断,让原本只打算在平户海峡外面兜一圈的水军舰队被打得找不着北。 钱天敦接着说道:“不过那个小孩,田川……什么来着。” “田川七左卫门。”高桥南轻声提醒道。 他一直站在钱天敦身侧,哪怕他完全有资格在这种级别的作战会议上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张椅子,也还是坚持多年来的习惯,以副官身份自居,坚持站着参与会议。 当然了,以他特战团团长的身份尚且站着开会,其他与他军衔和职务相当的归化籍军官自然也不好坐下来,于是开会的帐篷里除了钱天敦和石迪文之外,也就只有以军事观察员身份旁听的西芒和申学义二人坐着了,其他人全都齐刷刷地站着。 钱天敦恍然,点点头道:“这个人逃去了九州,估计我们这趟是很难抓到他了,当务之急,还是要设法尽快解决平户城这一头的事。如果我们能尽可能地消灭掉平户藩军的有生力量,并且把其他的十八芝余党清除干净,那就算逃掉一个田川七左卫门,应该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东山再起了。” 石迪文道:“今天抓到的这个水军头目,他交代了一份平户藩重要人物的名单,可以结合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在之后的抓捕过程中按图索骥。” 通过开战之前对平户藩进行的侦察行动,天草四郎已经在平户城区搜集了一份本地重要人物的名单,以供攻打平户藩时抓捕目标之用。而在那之后平户发生政变,田川介上位之后首先清洗了一批忠于前任藩主的家臣,接着又扶持了一批自己的手下上位,所以关于重要人物的名单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里也已经起了变化,由石迪文通过审讯所得到的名单无疑更具时效性。 石迪文将誊写下来的名单交给了钱天敦,这份名单上不仅有目标人物的名字和职位,甚至还特地标注了哪些人是出身十八芝,能看出石迪文在今天审讯俘虏的过程中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钱天敦仔细看一下名单内容,上边列出了包括现任藩主田川介在内共计二十余人,都是分管各项事务的文武官员。而其中被标注出身的特殊人员,足足占到了总数的一半以上,由此可见田川介对这些十八芝余党的倚重程度。假以时日,让这些人把平户藩变成第二个十八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他们还是操之过急了一些,如果再老老实实潜伏几年,缩在日本慢慢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尽可能不让海汉注意到其存在,或许日后的确能有主动挑衅海汉的实力,但现在羽翼未丰,便已经被海汉纠集了福建许家军打上门来。双方实力强弱分明,不管田川七左卫门最终是否被抓到,事实上平户藩翻盘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既然对手都已经开始跑路了,那我们也尽快发动总攻,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再多拖些时日让田川介也带着人溜掉。”钱天敦看完名单之后便表明自己的意见:“今天时候已经不早了,各部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发动进攻吧!” “那明天我可就拿出真本事,不保存实力了!”石迪文今天取得一场大胜之后正有趁胜追击的打算,当即便对钱天敦的提议表示了赞同。 东海舰队对平户港采取的攻势一直都没有使出全力,而是有意用这种手段拖着对手,让陆军得以从容实施登陆。东海舰队对平户港保持压力,平户藩军就不敢轻易将部署在港口的火炮调去其他战场,这样也变相降低了特战团的作战风险。 虽然石迪文放话说要拿出真本事,但海军要硬攻平户港依然会有一定的难度,平户藩部署在港口的岸防炮固然性能有限,但仍能在近距离上对海汉战船产生比较大的破坏,而这对海汉来说就会是无谓的战损了。所以接下来将真正担任主攻任务的,其实还是钱天敦麾下的特战团,只要从陆上攻入平户港区,那么为了抵御海汉军从港口登陆的岸防工事也就不攻自破了。 定下了大的方向之后,接下来便是部署各支部队的具体作战计划。目前在大野村有特战团的两个营驻扎,作为主力沿着官道向北攻打平户城区。而特战团驻扎在薄香湾附近的另一个营,则将会穿过平户城区以北的山林,自北向南发动攻势,与从大野村出发的部队形成南北夹攻之势。不过北路军因为行军环境所限,类似火炮这类的重型武器就很难随军行动了。 而负责西海岸的福建水师仍将继续执行目前的任务,守住薄香湾不给平户水军留下发动反扑的机会。这对于许裕拙大概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但平户水军一天没有被消灭,联军就一天不敢大意,仍然得留出足够的机动力量防着对手突然在某个时刻杀出来。 西芒则是在会议结束时再次提醒了两位海汉将领,希望他们在攻破平户城区之后能对当地的葡裔民众给予保护,尽可能避免他们被直接卷入战乱之中。 尽管在此之前幕府就已经限定了葡萄牙人必须离开平户,只能前往长崎从事外贸活动,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早就定居在平户的葡萄牙人没有选择离开。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暗中继续进行贸易活动,对葡萄牙殖民当局来说仍然有比较重要的价值。 既然海汉早就明确了不会在战后占领平户,葡萄牙殖民当局认为保住当地的葡裔民众将会有利于在战后从当地获取更多的利益,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收益,还有可能是来自于政治领域的好处,比方说从急于实施战后恢复重建,稳定外贸市场的平户藩官方那里得到一些承诺和让步,从而让葡萄牙从平户获得更多的贸易份额和特殊待遇。 如果再想得远一些,海汉此行的目的是要打击十八芝余党以及与其勾结的平户藩官方,这些收获统治权的人被海汉打败之后,平户当地必定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权力真空。或许葡萄牙殖民当局便可以利用这样的空档,扶持亲葡萄牙的人选上位接掌平户。 当然了,要在这种比较敏感的领域采取手段,西芒还得找时间与两位海汉将领单独沟通一下。如果没能得到海汉人点头认可,那西芒也不敢擅自进行这样的操作,以免因此而得罪了盟友。 而相较之下申学义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任务,平户这地方并没有朝鲜商人,对朝鲜国来说也没什么实际的利益瓜葛,申学义也不需要对这个地方的某人给予特别的维护,或是为朝鲜国争取某种特殊待遇。无事一身轻,申学义也乐得作壁上观,将心思都集中到研究海汉军的战术上。 不过他也注意到即便是自己旁听了海汉军的作战会议,对其所采取的战术也很难进行简单的效仿。海汉军可以用类似一个排或者一个连的编制就控制大片区域,而这对于朝鲜军来说就很难做到,一旦作战人员分散开来,就不太可能像海汉军那样还能保证战斗力了。 因为种种原因,申学义并不在朝鲜国派往海汉留学的首批军官当中,但他背景特殊,如果只是为今后仕途考虑,倒也不用千里迢迢专门跑去海汉镀这个金。不过在海汉军中待的时间长了,申学义也慢慢感觉到自己的学识不足,并不能完全理解和领会海汉军战术指挥体系中的精髓。他知道这些东西大概只能去海汉国留学才能有机会学到,看来也得想办法安排一下了。 当天下午,在大野村驻防的海汉军便向北推进了大约三四里地。采取这种行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试探敌军的防御范围和力度,但平户藩军并没有做出比较强硬的抵抗,只是象征性地派了几百人试图用弓箭和火枪阻止海汉军的推进,可这样的措施显然不能吓阻见多识广的特战团。 第212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火力悬殊的现实面前,平户藩军即便是拥有主场之利,也还是难以阻挡海汉军的推进。特战团甚至都没有在战斗中投入火炮,仅使用步枪便很快击退了试图在通往平户城区的官道上实施阻击的对手。 意识到无法达成目的,平户藩军在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之后便悻悻撤退了。田川介没有为难前线的指挥官,因为他自己也在距离交战地点不远的地方观看了战斗过程。 虽然在战前就对双方的实力差距有一定的预计,但现实仍然要比田川介的想象更为残酷,他发现自己麾下的人马在海汉军面前几乎毫无发挥的机会,就连对其造成有效杀伤都极为不易。 想当初他听那些来自十八芝的人员描述海汉军的强大还有些半信半疑,多少有点怀疑这些人是在为自己曾经的失败找理由,但真正在战场上与海汉人交手之后,才明白过去所听到的种种传闻所言非虚,别说战胜对方,就连延缓对方的进攻速度都难以做到。 而战前所制定的那些作战计划,包括出动水军打击对方海上补给线,现在看来似乎也都不太可能得以实现了。田川介在平户港看了两天炮战,已经很明确地认识到了海汉海军的实力,他只能暗自祈祷水军在行动时小心一些,不要撞上了对手的主力部队。 但这种祈祷似乎也未能收到成效,上午收到水军舰队出现在平户海峡以北的消息,就已经让田川介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这并非他向韦志下达的作战指令,显然是韦志察觉到平户港处境不妙,试图要做点什么来改变局势。 而看到那两艘在这两天中一直没有出战的大型战舰竟然一反常态,以极快的航速冲出海峡前去迎战水军舰队,田川介更是不免忧心忡忡,担心水军是否能招架得住这种大家伙的攻击。他的担心在下午就变成了现实,几艘隶属于平户水军的安宅船被海汉战船夹在中间,从平户港外的海面上招摇过市,很显然是被对手俘获之后故意拉出来展示以打击己方军心。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在被俘获的几艘船里没有新近建造的中式战船,这至少能让田川介对水军继续抱有一丝希望,或许在此之后会有更好的战机留给水军发挥。 但不管是海上还是岸上,平户藩目前的战况都不甚理想,或者说得更严重一点,用节节败退来形容也不为过。尽管家臣们向田川介声称在战斗中也成功射杀了不少海汉兵,但他并不是太相信这些缺乏证据支持的战报。 根据某些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有人在薄香湾附近目睹海汉军处决了田川小次郎,这个消息也是让田川介大受打击。他手底下能带兵打仗的高级军官并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而且像田川小次郎这样的忠犬部下,他很可能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去培养新的了。 位于大野村的敌军开始向北推进,这就意味着对方即将向平户城区发动进攻。田川介心知自己只剩一晚时间来部署最后的防线,下令征募城区所有青壮,开始在南线挖掘堑壕,构筑临时防线。 平户城作为本地最主要的防御工事,在三十多年前就被急于洗白自己的藩主给一把火烧掉了,在那之后为了得到幕府的信任,历任藩主也都没有再重建平户城这样的城堡工事,更不用说围绕整个平户城区的城墙了。不管是为了避免幕府猜忌也好,为了省钱也好,总之如今的平户并没有像样的防御工事,而临时修筑的防线在强大的外敌面前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平户城区是平户岛上最主要的人口聚居区,占到了岛上长住人口的七成以上,但这几千人口并未让修筑工事的进程加快,田川介所需面对的麻烦远远不只是来自外部而已。 事实上在海汉打过来之前,田川介便已经下令征募民夫,在平户港修筑岸防炮台的同时,还要在城区南端修建一道防线,以防御敌军可能从南边发起的登陆进攻。但征募到的民夫仅仅只勉强能满足港口工地的需求,而城区外的防线就一直只是纸面计划,直到海汉人都打到福江岛了,城南防线才终于开始动工了。 但施工进程至今依然并不顺利,究其原因,还是城区民众的复杂构成让相关的安排难以顺畅实施。 居住在平户城区的民众并不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恰恰相反的是,大部分定居在此的民众都是外来户,尤其以从事商业相关的人员为主。因为平户所独具有的特殊贸易环境,这里汇集了来自日本国内各地的商人和船员,而这些人可不是能被呼来喝去随便指使的农民,他们口袋里有钱,有各种人脉关系,最重要的是有农民所不具备的见识眼光。 平户藩想要指使这些人干活并不容易,哪怕是以外敌入侵的战时状态为理由,也还是难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城南的工地上刨土。 这些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称此次入侵平户的敌军海汉人是针对现任藩主及其手下的汉人头目,而并非要洗劫平户藩,只要不参与抵抗就不会在战争结束后遭到清算。 基于这样的言论,如果协助官方修筑防御工事,那么显然也会被视为参与了抵抗,而这对于原本就不是平户本地人的外来户来说,似乎就成了完全没有必要承担的风险。 至于敌人的实力如何,平户港连续两天的炮战或许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号称日本第一的平户水军从头到尾都没敢露面,只有前些天临时修筑的岸防炮台在苦苦支撑。而从南边逃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据说已经有数千敌军在南方登陆,而藩军对此也没有什么有效的退敌之策。 有一些驻留平户打外国商人知道海汉军的厉害,于是变本加厉地在平户民间传扬此战必败的言论,这就更是让那些打算观望形势的民众不愿加入到抵抗行动当中。 而对于平户藩官方来说,要强行征募这些不愿出力的人也有一定的难度。如今平户与长崎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幕府正使用各种办法将商贸从业者从平户拉去长崎,在这种环境下如果平户官方大面积地开罪了商人和航海业者,那在战后也必将遭受由此所带来的恶果。 一旦失去了从业者的支持,平户的贸易地位会大受打击,可能会进一步加剧战败的后果。如果会因此造成平户外贸规模的大幅衰减,那当然也不是平户官方愿意见到的结果。 这样一来,官方就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中。不强征民夫,工地上的劳动力肯定不够用,就难以在敌军攻打城区之前修筑起足够多的防御工事。强征民夫,就无法避免会得罪大批外来人员,从而影响到平户的贸易地位。无论选择哪一种做法,由此所带来的后果都有可能是毁灭性的。 但最终田川介还是选择了先自保,至于因此所将造成的不良影响,那也等战后再说。如果战败后连统治者都不是自己了,平户今后的贸易环境如何,也已经不关田川氏的事了,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心慈手软。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组织修筑工事,工地上的士气可想而知,被强征而来的人大多不愿意出力,而一些老实干活的人看到有很多人在故意怠工,自然也不愿被区别对待。 于是城南的工地上虽然看着有两三千人在劳作,但施工效率却极其低下,工程进展远远无法达到官方的预期。甚至还有一些商人私下花钱买太平,给负责征募民夫的人塞好处,将自己忽略不计;或是躲在家中,花重金雇人替自己出工,总之想尽各种手段,逃避这种战时劳役。 田川介即便知道这些情况,也只能无视其存在,他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去查办那些猫腻了。敌军可能在天明之后就将发动攻势,实在没有必要再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分心了。 尽管知道平户港也将面临很大的防御压力,田川介还是下令让卢元龙从港口调了数门火炮到城南部署。如果不在城南防线上安排几门大杀器,田川介很担心这条防线到时候根本就扛不住对方的一轮攻势。 就算不能凭此退敌,至少也能延缓对方的攻势,为平户藩组织反击争取更多的时间。当然了,所谓反击,也只是在战前所制定的作战方案,而如今的战局走势跟战前的预计有较大的出入,当时所制定的方案也多半行不通了。 田川介自己虽然抱有必死之心,但他也知道没办法强迫手下的军官和士兵都和自己一样,这种时候能够刺激士气的东西,大概也只有重赏了。他向部下们宣布,从藩库取出白银二十万两,天明之前就发放到所有参战人员手上。就算是临时征来的农兵,每人也有十两银子的奖赏。 而在战事中表现出众,或是有斩杀敌军战绩的人员,则会有机会得到更为丰厚的奖励。田川介为海汉军的人头标出了一百两白银的重金悬赏,如果是军官,则这个奖励数目还将会翻着番往上涨。 在这样的刺激之下,低落的士气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藩军中也不乏亡命之徒,眼见有重赏可拿,哪管对手是谁,领完银子便鼓噪起来,要待天明之后杀个痛快。 天色微亮,海汉军便开始拔营,缓缓向北推进。而东海舰队则是继续遵循前两天的活动路线,自大野村附近的锚地沿平户海峡北上前往平户港。 负责西海岸的福建水师,今天的任务仍是守住薄香湾。许裕拙虽然也有心要去平户港那边露露脸,但怎奈联军的运兵船和补给船有相当一部分都停泊在薄香湾里,毕竟要在平户再找一处这样便于后勤船只停靠的锚地也不太容易,而福建水师也只能继续担任保镖,确保平户水军不会有机会偷袭己方的后勤船只。 不过许裕拙吃了昨天的教训,提前分了一半的战船埋伏到海湾之外。如果平户水军再像昨天那样试探侦察,他就算抓不到敌军的主力,至少也要把对手派来侦察的船给留下。 然而这个时候的韦志已经带着平户水军剩下的人马去到了平户海峡东北大约五十多里处的马渡岛。因为昨天石村翔太率领的舰队折戟沉沙,韦志担心的山大岛的基地已经暴露,会被敌军上门抄家,所以便连夜转移到了更远的地方。 但这样一来,韦志虽然保证了水军舰队的安全,却也就难以再掌握平户海峡战局变化的时效性。如果要派船在平户海峡附近侦察,那就必须要保持相当远的距离——据今天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那批人所说,石村翔太所率舰队是被海汉战舰从好几里的距离上一点一点追近然后逐艘点名。 而如果观察点离平户海峡太远,也就难以起到侦察的作用,只能等平户城那边发出求救的烟火信号才能出击了。但这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的通信方式不仅是自己能从远处的海上观察到,离得更近的海汉人当然也能看到,等自己率领水军冲进平户海峡,恐怕对手也已经像对付石村翔太的舰队那样,早就做好了交战的准备。 所以对韦志来说,他现在也十分纠结。如果率剩下的水军舰队去平户海峡与对手决一死战,后果毫无疑问将会是全军覆没。但如果保存实力,或许这支水军便是日后田川七左卫门东山再起的资本。 他倒并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自己把手头这点人马拉出去拼完之后,躲在九州的田川七左卫门在战后会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到时候先不说海汉人会不会继续抓捕他,恐怕会有不少野心家从九州钻出来,抢夺平户藩的统治权。 第212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近几年德川幕府想方设法在削弱平户的贸易地位,试图扶持由幕府直接控制下的长崎逐步取而代之,但在九州地区,传统的贸易门户平户港依然是许多人眼里的金灿灿的聚宝盆,毕竟日本的跨国贸易目前仍有超过一半的份额是在平户港完成,其中的油水之丰可想而知。 想对松浦氏取而代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是平户藩也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不但有强大的水军,而且近年来还吸收了不少外来厉害人物,隐隐已经成为了九州地区最有实力的诸侯。垂涎平户的人虽然不少,但大多顾忌平户藩所拥有的武力,并不敢公开表现出敌意。 不过当下这个非常时期,平户藩先是经历政变,接着又陷入战乱,会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在得到消息之后趁火打劫,韦志认为这也不得不防。如果田川介没有给田川七左卫门留下一支可靠的武装,那一旦平户藩战败,极有可能便会有外部势力趁着这个空子顺势夺取平户的统治权。尤其是一直觊觎平户的德川幕府,大概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可以轻松介入的机会。 基于这样的判断,韦志没有再次尝试将舰队拉到平户岛附近参与作战,而是决定优先考虑保存实力,以便为战后迎回田川七左卫门接掌平户保驾护航。 韦志作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也说不上对错,他并不清楚目前平户岛上的战况,冒然出击的确有可能会输得血本无归。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负责从海上发动攻势的东海舰队省了不少事,可以集中火力对付火力已经大打折扣的港口岸防工事。 负责指挥港口防线的卢元龙现在日子也很不好过,除了被田川介下令调去城南防线的数门火炮之外,部署在港口的火炮其实也有不少已经在这两天的激烈交火中出现了损毁的状况。 这倒并非全都是被东海舰队的炮火所摧毁,平户藩自行铸造的火炮虽然也能正常使用,但由于技术和材料方面的限制,这些炮在性能和使用寿命方面仍比舶来品有一定的差距。 如果这些火炮仅仅只是装备到藩军中作为镇军之宝,偶尔在与外部势力发生武装冲突时拉出来展示一下实力,或者执行一些低烈度的作战任务,这些平户自造的火炮当然已经足以胜任。但要用于进行高强度的作战,每天发射近百发炮弹,其质量就很快暴露了。 一些火炮甚至只打了几十发,炮身便开始出现了裂纹,交战的首日下午就发生了火炮炸膛的状况。卢元龙不得不将出现裂纹的火炮用备用品逐一换上,以免麾下数量有限的炮手再遭受无谓的损失。 此外弹药的库存消耗速度也远远超乎了卢元龙战前的预计,就算海汉不发动总攻,再以这样的强度打一两天炮战,部署在港口的火炮就算还有使用寿命,也没有弹药再跟海汉人的舰队打下去了。而且由于镜川的兵工作坊被海汉捣毁,平户藩军暂时已经无法再从兵工作坊获得弹药补给,这就意味着藩军很快就得靠着冷兵器跟全员装备火枪的海汉军拼杀了。 如果战局走到那一步,平户藩军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卢元龙其实心头是有数的,类似的状况,几年前他还在十八芝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至今仍铭记在心。 但这个时候不论是从陆上南下还是从海上撤离的退路都已经被海汉军切断,卢元龙也深知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既然投降是不可能的,那就唯有死战到底了。 田川介亲自去了城南督战,平户港的防御就将由卢元龙全权负责,但说实话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应战手段,只能设法节省手头的弹药,尽可能拖住海汉的海上攻势,让田川介能够专心对付敌军在陆上发动的攻势。 按照作战计划,东海舰队率先抵达了预定战场。这已经是石迪文率部攻打平户港的第三日,对于港口的各处炮台位置和射界也差不多都已经掌握了,所以今天他也不打算再作保留了,准备让两艘威严级战舰加入战斗。 在东海舰队出战的探险、探索、威严三个级别的战舰中,因为船体构造和成本问题,也有只有威严级在两边侧舷各部署了两门射程较远,可以兼顾对陆攻击的新式后膛舰炮。 这玩意儿的造价和弹药价值都要远高于旧式的前膛舰炮,但因为制造工艺较为复杂,所以实际产能非常有限,短期内都不太可能大量供应给军方。石迪文也是前前后后想了不少办法,才从海汉兵工订到了八门炮。为此白克思还专门从三亚派了一批技工押运这几门炮到舟山,在东海舰队的两艘威严级战舰上进行了安装,并对操作这几门炮的水兵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培训。 石迪文费了不少工夫弄到这几门炮,他是将此视为了东海舰队的一件秘密武器,而此次东征平户,才是这几门炮第一次投入到战斗。不过前几天的战斗实际上没能让这几门新炮有充分展示实力的机会,包括昨天两艘战舰追杀平户水军的过程中,这几门炮也没有启用,原因是石迪文认为对手实力太菜,没有必要将宝贵的弹药浪费在平户水军的安宅船上。 石迪文通过前两天的观战,基本能够确认威严级战舰上的秘密武器在射程上与港口的岸防炮没有多少差距,所以这才准备在今天的作战中投入使用。 而在港口指挥应战的卢元龙看到那两艘身形庞大的战船在今天竟然来到了前排,而不是像前两天那样仅仅驻足于远处观战,便隐隐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不过这两艘大船的船舷上虽然部署有密密麻麻的舰炮,但却没有像其他海汉战船那样全部开火,而是零零星星地开火,似乎是在进行某种试探。 卢元龙可不会简单地认为对方此举仅仅只是为了试探火力或者确认有效射程,他当年学习火炮战术是师从葡萄牙人,自然明白对手早就已经通过前两天的交战摸清了港区的炮台部署,也没有必要再在这个时候慢慢腾腾地重复一遍。 他很快就明白了海汉军此举的目的何在,这两艘大船的开火频率虽低,但精准度却是大大胜过了前两天的炮战,总共还没开到十炮,便有一发炮弹准确命中了一处岸防炮台,将其中的火炮连同几名炮手一并给轰飞出去。很明显这大船的射击精准程度要高于前两日投入作战的那些战船,而对方在此之前所搜集到的战场信息,也是直到此时才开始真正派上用场。 由于前两天的火力侦察做得足够充分,两艘威严级战舰的炮击目标也是非常明确,从平户港港湾外围的炮台开始,用炮弹逐个点名。而且这两艘船的交战距离保持得非常好,不会将自己置于港口岸防火炮的交叉火力范围之内,海岸上可能就那么一两门炮的最大射程能够得着它们。岸防炮虽然有自身的优势,但在对手的小心应对之下却难以再发挥出前两日的威力了。 凭借着精确的计算和操控,这两艘船以每分钟一炮的速度,稳稳地对岸防炮台进行收割。虽然推进速度慢,但进展却是肉眼可见,而卢元龙眼见岸上的炮台被对方精准打击,却根本拿不出反击的办法,当下也暗暗感到绝望。 卢元龙想起当年十八芝在澎湖应战海汉军和许家军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情形,虽然兄弟们都有拼死一战的决心,但在对手的火力打击面前却无力反击,最终一步一步陷入到绝望的境地中。 “集合农兵,如果敌军想在平户港登陆,那必须拼死阻止他们!”卢元龙心知岸防炮台被对方解决大概只是时间问题,而藩军的精锐几乎都被调去了城南防线,他现在手头只有驻守港区的百余名炮兵和田川介留给他的一千余名农兵可用,如果对手要在港口强行登陆,那说不得也只能把手下这些人全都拉出去拼命了,虽然这仅仅只算是聊胜于无的抵抗措施。 卢元龙对这些人没有丝毫的信心,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听到海陆交战的隆隆炮声,就已经两股战战,脸色煞白了,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拿着手里的竹枪和柴刀去跟敌人拼命。一旦敌人在平户港登陆,这些农兵很有可能会直接一哄而散,哪怕就是派出督战队押着他们也未必奏效了。 不过对手的行动却实在是难以预料,打掉了五六个炮台之后,那两艘战船竟然慢慢悠悠地主动脱离了战场。卢元龙只能猜测这或许是对方需要补充弹药,所以才会主动后撤。不过他也丝毫不敢大意,赶紧命人清点岸防工事的损失,向发生人员伤亡但火炮还能继续用的炮台补充人手。 此时港口的岸防炮台仅剩下大约三分之一的火炮还能勉强作战,卢元龙知道这个时候敌军舰队只消一拥而上施展强攻,己方也很难阻止他们登陆了。 而此时特战团的先头部队刚刚达到城南防线附近,孙真从望远镜中确认了前方的敌军防线状况,颇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对方的防御部署显然极为仓促,只能依托于城区外围的民房来建立防线。一部分民房之间有用泥土和各种杂物堆砌起来的工事,而来不及筑起工事的那些空隙处,对方就仅仅只是用竹木制成的拒马封住去路。 虽然海汉军在大野村一线建立的阵地也大量使用了竹木拒马作为防御工事的一部分,但部署方式却是与这平户藩军有着明显的差异。海汉军在竹木工事后方筑起胸墙挖出堑壕,将步兵部署其中,既有掩体又能对被竹木工事挡下的敌人进行射击,这种战术与防御工事相互相成的作战体系,正是平户藩军所缺乏的特质。 不过孙真倒也没有因此而大意,他很明白自己的任务不仅仅是击败对手,还要做到以尽可能小的代价达成作战目标。对手的实力有限,那就更不能出现大的伤亡,否则也太对不起特战团的王牌局名号。 孙真用望远镜仔细查看了这条防线,还是找到了几处隐蔽得不算太好的火炮炮位,看样子对手是安了心要在这里跟己方碰一碰了。 既然对手在防线上部署了火炮,孙真就没有急于发动攻势了,而是耐心等待后面的野战炮到位。陆上的火炮对战,他还从未见过能有谁跟海汉军掰手腕,这平户藩军既然有心要挑战一下难度,那就顺便给炮兵部队一个发挥的机会好了。 孙真眼中的战功,在田川介看来却是手头为数不多可用的手段了。如果这道防线还是挡不下对手,那么防线后方无法设防的平户城区可就完全落入敌人之手了。田川介很想让自己增加一点信心,但他看到敌军刚刚在远处冒头就又停了下来,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这大概是敌军正在准备其他攻击手段,压力变得更大了。 果然没等多久,由军马拖着的数门火炮便来到了前线。孙真向炮兵连长介绍了战地状况之后,便开始将火炮部署到作战位置。 田川介见海汉阵地上出现的几门炮看起来都不算大,炮管似乎也没有自己在阵地上的火炮粗,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他并不知道海汉军的野战炮虽然口径不大,但射程和精准度却是远胜自己阵中的西式前膛炮,真开打了吃亏的可不会是对手。 当然田川介也没闲着,既然对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部署火炮,他当然要命令炮手立刻观瞄目标,能提前动手便尽可能先下手为强。但炮手的回应却让他有些失望,对方火炮所在的位置已经超出了有效射程,现在开炮除了暴露火力之外并无好处。 第212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田川介的大力倡议之下,前任藩主在过去几年中将平户藩财政收入的相当一部分都投入到了军事领域。特别是在武器装备的制造和军事人员的培训方面,平户藩所投入的财力甚至已经达到了日本国内数一数二的水平。如果不是顾忌到军事建设成果会让幕府会找借口打压自己,平户藩可能早就在平户城区外修筑城墙之类的防御工事了。 这样巨大的投入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卫,前任藩主也有成为一方霸主的野心,只是他不知道部下的野心比自己更大,等平户藩的水陆两军都发展壮大到了一定的水准,田川介便跳出来接收了平户藩的统治大权。 如果再给田川介多一些时间用于发展壮大,或许此时所倚仗的就不是这道在近两天里草草建成的防线,而是一道更为坚固的城墙。但海汉没有留给他更多的时间去阻止防御,而这样一道简陋的防线也很难挡住火力远胜平户藩军的对手。 特战团这边只花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完成了火炮部署,然后便开始炮击对面防线上的几处目标。 田川介原本还有些疑惑对手部署火炮的位置实在太远了些,但等到对手开火之后,他立刻就发现原来对手作出这样的部署是胸有成竹。那些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火炮,有效射程却要超过了己方一大截,竟然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开火命中藩军的防御工事。 尽管海汉军野战炮的口径不大,但有效射程内的杀伤力可一点都不含糊,几炮下去便已命中了城南防线上的一处炮位,当场便将那门一发未开的火炮给打成了两段。田川介见状只能下令让另外几门炮先往后撤,以免被对手在远距离上一一点名。 这种对战让田川介真是感到无比的憋屈,明明自己阵中也有枪有炮,但跟敌军交手的时候却很难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这些花费了平户藩大量钱财武装起来的部队,在对上海汉军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自己所期望的那么厉害。 库存的武器都已经全部搬上了战场,能给的奖励也都提前在战前发放给了士兵,田川介能在战前用上的手段基本都使出来了,但问题是就算藩军肯拼死作战,似乎也找不到能与敌军公平交手的机会。 田川介唯一感到庆幸的,便是自己在战前所选定的城南防线阵地离海岸线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这个时候不用担心会遭受来自海上的炮轰夹击。但他还是不免有些忧虑,因为他听到北边传来的炮声越发稀疏,远远不及前两天交战时来得激烈。 海汉军会在今天减弱从海上攻打平户港的攻势吗?田川介认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炮声变得稀疏就必然意味着己方的抵抗力度也正在被削弱。他不禁有些担心,如果平户港先于城南防线被敌军攻破,那自己所率的部队就将会遭受来自南北两面的夹击了。 田川介能想到的事,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些藩军当下没有合适的出战机会,又要顾虑后方的港区防线,很难再集中精神到眼前的战场上,情绪不免有些躁动。 确认了敌人已经撤掉了防线上的几门火炮,孙真便下令步兵开始在火炮的掩护之下向北边推进。而这时候火炮的射击目标也有所改变,将攻击点集中到防线的东侧,以尽量压制这一段敌军防线上的火力反击,让步兵在推进过程中减少伤亡。 为了保证推进速度,士兵们身上的防护措施力求轻便,基本上都是身着前后两片式的铁护甲挡住躯干要害。这玩意儿在一定距离上能够挡下传统火枪发射的弹丸,虽然防护面积有限,但胜在重量轻,同时也不会妨碍到士兵的战术动作,所以也是成为了特战团的标配装备之一。 而军官的护甲其实也没比士兵好多少,主要就是多了一顶可以护住脑袋的头盔。但这样的防护措施其实也不会每次作战都会用到,比如战前已经确认对手并无火枪火炮之类的远程武器,那就没必要再给自己增加负担了。 对付平户藩军这种已经半火器化的军队,钱天敦还是不敢太大意,所以战前特意对高桥南做了部署,让士兵们都要穿戴护甲出战。 不过火力压制战术所取得的效果比预计还要更好一些,火炮加上海汉步兵在层层推进过程中的火力输出,让防线上的平户藩军很难展开有效反击。他们所使用的旧式火枪只能列阵开火才能发挥最大作用,然而只要开始在防线的胸墙后集结队形,就会被远处爬到高处用望远镜眺望的海汉军发现,然后便是一通炮火集中打击,将其打得四散奔逃。 而海汉军所采取的散兵推进战术,则是进一步加大了防守一方的命中难度,虽然推进过程中仍然不免出现死伤,但数目倒也不多。 迅速推进到近距离之后,特战团的单兵火力优势就进一步发挥出来了。连发火枪让每一名士兵都变成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火力点,试图与其对射的平户火枪兵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射击频率根本无法与对方拼正面,反而会因为开火暴露自己的位置,立刻成为对方数支步枪集火的对象。 最关键的是,海汉军投入到这场战斗中的部队,比城南防线上装备了火枪的平户藩军兵力更多。这样一来,不管是远程打击还是近程交火,海汉军都成功占得了上风。 守方虽然提前架设了防线,但终究有太多地段缺乏防御工事的掩护,而且这条防线的跨度太大,田川介不得不将藩军分散部署到防线各处,难以形成足够的合力和防御纵深。而海汉军则是集中攻击其中一段相对较为薄弱的区域,只要撕开一个突破口,这道防线上的敌军自然很难再组织起来堵住缺口。 距离防线还有十几丈远的时候,已经有数名海汉士兵掏出手雷,拔出引信之后将其投到了防线的掩体后方。这种武器更是平户藩军闻所未闻的东西,猝不及防之下爆炸声接连响起,藏身在掩体后的几十名平户藩军纷纷惨呼倒地,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打开这个缺口之后,士兵们立刻一拥而入,然后依托这个缺口开始反向布防,以防止敌军发动反扑夺回这处缺口。 而此时留给田川介的选择也只能是立刻组织反扑,否则整条防线就将很快崩掉。但被敌军像撕纸一样轻松撕开防线,让藩军的战斗意志也大打折扣,虽然他们在战前都领到了田川介所发的银子,但此时的状况却是事关自己生死,很多人见敌军如此强势,就已经生出了逃避的心思,不愿再上前拼死作战了。 要成为一支强大的军队,仅仅依靠武器装备是远远不够的,战场上最终的决定因素还是参战人员的素质。特战团自成立以来,几乎每一年都是在南征北战的状态中度过,要论实战经验之丰富,可以毫无异议地在海汉军中排到榜首了。正是因为经历过形形色色的战斗场面,他们才能在执行作战命令时从容不迫,很清楚自己应该如何去完成任务。 类似这种以撕破敌军防线为目的的作战任务,前几年在辽东也执行过一次。不过那次的对手可比平户藩军厉害多了,海汉军苦战许久,才攻破了当时由清军控制的金州地峡防线。 平户城南的这道临时防线,论坚固程度,论防守方的兵力,都远远不及当年的金州地峡防线。最重要的是,平户藩军的作战经验极其有限,特别是与海汉军这种强敌交手的经验太少,而十八芝余党能分享给他们的仅有自己的战败经历,对于如何应付海汉军的强攻仍是缺乏有效的应对手段。 在接连两拨反扑攻势被海汉军击退之后,眼见抵达缺口的敌军已经越来越多,防线上的藩军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崩盘了。 田川介此时已经焦头烂额,他派出了两支队伍共计四百余人去尝试夺回防线缺口的控制权,但连这两支队伍的指挥官都战死在火线上,而剩下的人在失去指挥之后迅速溃散,并且由此引发了防线上的连锁反应,让许多人误以为已经全面战败,当下也跟着溃兵一起往回逃。 田川介的督战队虽然杀了数人,但这条防线的跨度太大,根本难以阻止更多的人放弃防线往城区逃跑。田川介见大势已去,只能下令后撤至城区内重新整备,这样至少还能把余下的大部分藩军控制在手上统一指挥。 平户藩动用了两千多人,花了几天时间建成的城南防线,在这场战斗中仅仅只延缓了对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部署在防线的几门火炮及时撤走,并未被海汉军俘获。平户藩军还可以在城区利用这几门炮架设街垒,再进行最后的抵抗。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不仅长于山林作战,而且城市巷战也是一把好手。适才打得守方火炮不敢现身的几门野战炮,用在巷战中也同样合适,作战效率也要远高于粗笨的大口径前膛炮。 此时平户港的炮战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守方剩下能勉强坚持作战的火炮已经不足十门,但这几门炮的位置仍能在港湾内形成交叉火力,因此东海舰队也还是没有冒然突入港口实施登陆,还在不紧不慢地朝岸上目标进行炮击。但卢元龙为了节省弹药,已经下令降低反击力度,打算熬到南边的战事结束再说。 但城南防线的战斗结束的速度比他的预计快了太多,他原本还指望着防线能至少拖过今晚,这样或许还能有时间再重新调整一下平户城区的防御。如果好好谋划一下,或许还有机会在城区重创敌军。 但实际情况就是城南防线连中午都没撑到就告破了,数以百计的溃兵逃回城区,很快将战败的消息散布得尽人皆知,卢元龙也得知了这个令人沮丧的结果。 有那么一瞬间,卢元龙也不免生出了就此逃走的念头,他很清楚当下局势已经很难有翻盘的机会,再继续战下去的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但问题是几年前从宫古岛逃出来的时候还有日本平户这条退路,现在就算是要再逃一次,又能往哪里逃呢? 且不说这平户已经被敌军由海到陆封锁,就算能逃出去,卢元龙也觉得自己生无可恋了。难道还要再找下一个平户,再花若干年时间扶持下一个田川介?希望何其渺茫,成事的可能性未必能比击败眼前的海汉军大。 虽然田川七左卫门是已经送走了,但卢元龙现在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田川介是否给他的养子安排了可以东山再起的条件,很难对这个安排再寄予厚望。 当年从宫古岛来平户,是因为他们知道少主定居在此,而且这里具备让十八芝重新崛起的环境,但如果田川氏在平户藩的势力被扫荡干净,那就算少主还在,重振十八芝也只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了。 没等卢元龙对局势作出最终的判断,田川介已经派人来通知他,尽力守住港口,实在不行再向平户城区收缩防线。 卢元龙打发了田川介派来的传令兵,便看到一股狼烟从平户城旧址附近升腾而起。他知道这个信号应该是发布给还在海上某处的平户水军看,但田川介此时即便能将水军召来,也基本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反而极有可能会葬送了平户藩的最后一支武装力量,这样做真的还有必要吗? 远在平户海峡东北数里处海上的韦志看到了这个信号,他叹了口气,心知平户藩终究还是败了。不过这个信号却并不是要让韦志率领水军舰队回援平户港,而是要让他在今晚派船前往平户岛某处接应,让岛上的一部分人能够有机会逃生离开。 第2129章 在开战几天后,平户港附近早已经没有能够出海的船只了,而且港口外的平户海峡已经被敌军的坚船利炮所占领,对于目前被困在平户城区的民众来说,绝大多数人都没法逃离这个困境了。 其实很多人根本就不清楚目前攻打平户的外敌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引发了这场战争,他们只能相信官方给出的说法,敌人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入侵平户劫掠财富和人口,如果不奋起抵抗,那么战败之后大多数人都会被杀或者沦为奴隶,而财产自然也会被敌人掳掠一空。 这种宣传的确帮助官方争取到了一部分民意的支持,尽管还有很多人对田川介突如其来的上位方式心存疑虑,但大敌当前,还是服从了官方的征募,出钱出力参与这场战争。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官方的说法全盘接收,像平户这种从事国际贸易的港口城市,外来人口的比例也不小,而这些来自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民众,就未必会像那些消息闭塞的本地人一样信任官方给出的说法了。特别是那些曾经直接或间接跟海汉打过交道的外国商人,自然会想到平户会把海汉军招惹到千里迢迢打上门来,事情肯定不是官方所宣称的那么简单。 但在缺乏足够信息的情况下,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去推测交战双方谁才是代表正义的一方,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只能尽量选择确保自己和家产安全的做法。对于这些没有明确立场的外来人员而言,无论这场战争最终谁胜谁败,自己能好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俞成礼是一名来自大明的织物商人,他每年会在大明与日本之间往返至少两次以上,将苏杭地区出品的高级纺织品贩运到日本获利。俞成礼所经营的生意规模不小,所以在平户也有一处商铺,每次运货过来,他都会在平户住上两三个月,将运来的纺织品卖完之后,再从平后采买一些日本土特产运回大明出售。 俞成礼从事这种跨国贸易已经有些年月,所以他与平户官方的关系一向不错,甚至还是前藩主松浦家族的特别供应商,专为藩主一家的服装提供上等纺织品。不过前不久松浦氏突然莫名其妙遭遇了灭门大火,俞成礼的买卖也多少因此受到了一些影响。 俞成礼对接任藩主之职的田川介也并不陌生,毕竟田川介在此之前就是松浦隆信麾下头号家臣,而且他手底下有一大帮汉人干将,这让大明来的商人对其也会多少增加了几分亲近感。俞成礼甚至还听说过一个传闻,田川介的养子也有汉人血脉,其生父便是鼎鼎大名的郑芝龙。 基于这些理由,俞成礼对田川介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尽管前任藩主的陨落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但俞成礼还是决定尽快处理好与新藩主之间的关系,争取把自己的特别供应商资格延续下去。 对俞成礼来说,这个资格不仅是一个效果明显的活广告,而且有了藩主的关照,他在经营方面会遇到乱七八糟的问题也会少得多。他要在平户长期经营下去,那找这么一个强力靠山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俞成礼怎么也想不到,田川介这接任还没几天,便传出了可能要打仗的消息。然后田川介派人找到他,不由分说地征用了他库房里的几十匹纱布用作战备物资。当然了,结账什么的,那大概就得等到战后才会慢慢计算了。 俞成礼一开始以为是平户藩要与九州其他势力开战,倒也没有把这太当回事。他知道平户藩军在九州地区的实力应该算是首屈一指,对外开战取得胜果的可能性极大。等这场仗打赢了,那自己到时候就主动放弃这笔货款,向田川介要求一个特别供应商的资格,想必对方也会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但很快市面上就出现了更多的传闻,称这次要跟平户开战的并非九州地区的地方势力,而是令人胆寒的海汉人。 俞成礼常年在苏杭一带走动,方方面面的社会关系不少,对海汉人的种种事迹自然毫不陌生。他甚至还去过一次舟山定海港,在那里远远地看到过停泊在港内的海汉武装舰队,对其印象非常深刻。 就俞成礼所知,海汉人是以侵占大明琼州岛起家,历年来不断以征战为手段向外进行扩张,就连那宁波府的舟山岛也同样是被海汉用军事手段强占。江浙地方官府畏惧其强势,不敢出兵驱逐,时间一长真就让舟山岛变成了海汉国的领地。而且俞成礼还听说海汉人在辽东从清人手中抢下了金州,同样也是据为己有,并没有将其还给大明的打算。 如此强势连大明都不敢捋其虎须的海汉人,现在竟然要发兵跨海来攻打平户,俞成礼对平户官方的期望值顿时大为下降。不管海汉人是要来烧杀劫掠也好,抢占平户岛这个地方也好,他认为平户藩获胜的几率都将是微乎其微。 当然了,俞成礼虽然不看好平户藩在这场战事中的前景,但他认为自己至少还有退路可走,不用留在平户等战乱发生。可当他要准备离开这里返回大明的时候,田川介却下令对平户实施军事管制,所有人员一律不许离岛,并且适龄青壮要被征召为农兵和民夫,参与到接下来的战事当中。 俞成礼不但走不了,就连他的货船也被平户水军临时征用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又花了一笔钱,买通负责征募青壮的官员,跳过了自己名下的商铺,以此来避免自己和手下被日本人抓去当民夫,到时候被卷入战火,那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平户的普通民众,有俞成礼这种手段的毕竟只是极少数人,大部分人还得按照官方的安排去服劳役和兵役,其中不乏需要出动藩军强行把人带走的状况。期间死活不愿服役的,为谋利趁火打劫的,逃入山林避难的,各种状况层出不穷,整个城区都不免因此而变得乱哄哄的。 俞成礼的隔壁是一个葡萄牙商行,老板名叫冈萨雷斯,早年间也在大明南方沿海地区做过买卖,后来跑到平户落了脚,时间比俞成礼还要更早一些。这冈萨雷斯在东方待的时间长了,汉语和日语都能对付着说,所以平时跟俞成礼接触的时候还挺多。 两人在平户都是外来户,相似的处境让他们也有不少共同语言,加之冈萨雷斯是个外向性子,所以作为邻居还相处得挺不错。而就在田川介下令封城备战之后,冈萨雷斯登门找到俞成礼,询问他是否打算离开平户。 “想走,那也得走得掉啊!”俞成礼苦笑道:“在下的船已经被官府征用了,难道他们让你例外了?” “并没有例外,我的船也被征用了。”冈萨雷斯耸耸肩道:“看样子我们如果不打算游出去,就只能在岛上待到战争结束了!” 游出去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在平户都有经营多年的产业,岂能说放弃就放弃。而且在战火席卷此地之前,肯定还是会存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还是有可能平安度过这个劫难。 两人又交流了一下买通官员免除劳役的花费数目,发现各自都是被狠狠地敲了一笔竹杠,不过这种时候也没办法去跟官府中人讨价还价,就算明知吃了亏也只能先忍了。 而对于海汉发兵来攻打平户的目的,冈萨雷斯倒是显得十分乐观:“海汉人不会是为了占领这个地方而来,这里距离大明太远了,又没有什么值钱的土特产,而且你看看这平户岛的地形,适合用来建设的区域太小了,这不是海汉人会感兴趣的地方。他们来这里,一定是出于别的原因!” 俞成礼点点头道:“官府说海汉人是要来洗劫平户,估计这意思是抢完就走?” 冈萨雷斯不以为然道:“这种说法就更可笑了,海汉人比日本人有钱多了,他们用得着跨海来抢平户?恐怕抢到的财富还不够他们出征的军费吧!听说俞老板曾经去过舟山,应该对此有所了解吧?” 俞成礼转念一想,觉得冈萨雷斯的说法也是有些道理,海汉既然要跨海来打平户,那必定是大举出动才能确保获胜。平户虽然是地区贸易中心,但似乎也远远没有富裕到能够吸引海汉人为此开战的程度,否则他们直接洗劫与舟山相邻的江浙富庶之地,岂不是比攻打平户划算得多? 俞成礼也知道葡萄牙人与海汉人之间保持着密切的贸易关系,立刻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道:“莫非冈老板知道海汉人攻打平户的内情?” 冈萨雷斯对俞成礼这不伦不类的叫法已经习以为常,也懒得再去纠正自己的姓氏问题,当下只是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内情,只是认为官府的说法不合常理而已。我认为官府应该是隐瞒了某些情况,没有对我们公布真相。” “但我们就算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居中调解,让他们放弃开战吗?”冈萨雷斯无奈地说道:“我们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自保,不要被卷入战火当中。至少在海汉人攻进平户的时候,不要被他们当成了敌人对待。” 这话倒是正好说中俞成礼的心思,他其实也认为平户藩军必败,但对于战争会进行到哪一步难以预测,也没有想好如果海汉军攻入平户,自己该如何自保才最为妥当。 “冈老板,你打算怎么做?”俞成礼认为冈萨雷斯对目前的形势颇有见地,便想听听他的意见。 冈萨雷斯沉默片刻,却是问出了一个让俞成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俞老板,你这里还有布匹的存货吗?” “有是有……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拿布匹能有何用?”俞成礼反问道。 冈萨雷斯却不肯马上说破,而是要求俞成礼带他去看看东西。俞成礼不明其意,但还是遵从了对方的要求,带着他去了商铺库房查看存货。 “就这些货了,都是年初从杭州运出来的好东西!不过最上等的货色已经卖给了京都的商人,库存的这些就比较普通了。”俞成礼指了指摆放在库房里已经为数不多的两百多匹织物,示意冈萨雷斯自行查看。 如果冈萨雷斯是打算在这个时候压低价格吃下这批货,俞成礼倒也不在意吃点小亏,把这些货物换成金银埋到地下藏起来,总好过让它们放在库房里在战后被人抄没。 冈萨雷斯上前挑挑捡捡一番,最终却只挑了两匹织物出来,夹在腋下对俞成礼道:“就这两匹好了。” “就这?”俞成礼微微有些惊讶,这显然不是准备打包他的存货。想不到这个节骨眼了,冈萨雷斯还能有购物的闲情逸致。 俞成礼还没开口报价,冈萨雷斯便又说道:“你我能否在战后保下店铺,便着落在这东西上了!” 俞成礼不解道:“这是何意?” 冈萨雷斯见旁边还有俞成礼的手下在,只是朝他挤挤眼却没有接话。俞成礼心领神会,便让人接过那两匹织物,一起先回到花厅中,然后屏退手下,这才再次询问冈萨雷斯的用意。 “海汉国以红蓝双色旗作为国家象征,我们只要提前做好旗帜,等海汉军入城的时候挂到店铺门口,应该就能保得平安了!”冈萨雷斯一边解释,一边轻轻地抚摸放在桌上的两匹织物。 一匹殷红如血,另一匹深蓝如海,这两匹绸布或许是因为颜色太过鲜艳,今年运到日本后就一直放在库房里没有卖出去,但俞成礼却万万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作用。 其实关于海汉的双色旗,他以前去舟山的时候也见到过,只是此时听冈萨雷斯提醒,自己才想起了这个细节。这手段是不是管用,现在还没法确认,但眼下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那么多,能保命的法子肯定都要试试看了。 第2130章 如果能在战火中保全自己和名下的产业,那别说两匹绸布了,就算是二十匹甚至更多,俞成礼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这点花销还不及他为了逃避战时征募而给平户官员塞的好处多,远不至于让他感到肉疼。 凭自己的直觉,他认为冈萨雷斯所提议的这个办法具有很强的可行性。他想起以前去到舟山的时候,便在当地看到不少店铺都在门外悬挂着一面小小的红蓝双色旗,以表明其店主身份。虽说俞成礼和冈萨雷斯都不是海汉人,但要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寻求自保,那用这旗帜来寻求海汉军的暂时庇护也没什么不对。 既然可行,那说干便干。俞成礼是做纺织品生意的,为了能向客户提供周全的服务,他手底下自然也有裁缝的,加班加点缝制几面双色旗并不困难,顺便连冈萨雷斯的份也一起做了,也不收他费用,就当是感谢对方提供这个解决方案的人情了。 但俞成礼和冈萨雷斯各自的社交圈子里都还有不少情况与之类似的外来人员,如若能用这样简单的办法实现平户失陷后的自保,那倒是可以帮一帮这些自己人。 而随后平户战局的果然急转直下,短短几天内,前线的平户藩军没有传回任何好消息,只有伤亡人员被源源不断地运回来。而平户港已经被敌军舰队完全封锁,港区传来的隆隆炮声贯穿了整个白天,城区的民众只能提心吊胆地缩在家里待着。 而与此同时,随着“双色旗保命秘笈”在某些小圈子里慢慢传播开来,也有新的言论在平户城区出现,即海汉进攻平户的原因并非为了劫掠本地,而是因为新任藩主与海汉之间有某些无法化解的宿怨。 甚至有一些很离谱的传闻称田川介的藩主职位来路不正,海汉人征伐平户是为了替前任藩主洗清冤屈云云。不过这种传闻就跟俞成礼等人没有什么关系了,更有可能是来自因为忠于松浦氏而被清洗的失势家臣,毕竟在田川介上位之后,有很多人的利益都因此而受到极大的损害,因此而嫉恨田川介的人着实不少。 但不管这些传闻出处如何,在战局不利的当下的确是极大地动摇了平户本地的民间情绪。一些对战局走势感到不满和恐惧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信市面上的种种传闻。而以田川介为代表的官方,则是背上了召来敌人和作战不利的双重责任。 在田川介下令抢时间在城南修筑一道临时防线的时候,民间的不满情绪已经酝酿到了一定的程度。虽然还有一些人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这道并不算坚固的防线,但更多的人对目前的战局已经十分悲观,开始想方设法实施自保。 像俞成礼、冈萨雷斯这种暗中有所准备的人,这个时候反而安静下来,关门闭户守在家里等待最后的结果。反正双色旗已经做好,等海汉军打进城区,他们便会尽快将旗帜挂到门口,以免被殃及池鱼。 而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个方法,他们现在没办法逃离平户,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与平户官方划清界限,这样或许能在平户失陷后避免被敌军清算。 这种集体情绪所带来的直接表现,便是藩军和民众中开始出现了消极抵抗的现象。特别是被临时征募作为炮灰的农兵,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平户本地的农户和渔民,他们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根本无法改变战局,甚至连敌人的面目都没法看清,就有很多人已经倒在了枪林弹雨之中。 对于这些几乎没有战斗经验的农兵来说,战死所造成的恐惧感和本地的各种传闻,让他们都难以再将注意力放到战场上,一旦监管开始放松,便会有人趁机溜号当逃兵。而这种事情在当前的局面下会发生严重的连带效应,只要有一人逃跑,就会难免会影响到更多的人效仿这样的做法。 所以当平户藩军在城南防线失守,回撤到城区重新组织人马的时候,藩军军官们赫然发现减员程度要远远地超乎了预计,特别是那些组织松散的农兵,竟然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以上。这么多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全部战死在了城南防线上,必然是有不少人趁着回撤期间的混乱偷偷溜掉了。 虽然被海汉军封锁的岛屿北端面积不算特别大,但除了有上千户人家的城区之外,还有比城区还大几倍的山林区域,而藩军在这个时候可没法再分出人手去捉拿这些逃兵了,南边的敌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杀到,而藩军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了,只能在城区内再尽快组织防御做最后一搏。 田川介看到平户城旧址上升腾而起的狼烟信号,当下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他一直认为自己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积蓄实力,苦心经营,好不容易等来了上位的机会,本以为踢掉松浦氏接管平户藩之后能够大展宏图,把田川氏经营成九州第一的名门望族,但却没想到出道即巅峰,这藩主的位置就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强敌打上门来了。 看眼下的局势,田川介也不得不承认,翻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甚至就连他在战前预想的拖延战术也全然难以奏效,完全难以应付对手的进攻节奏。平户藩想凭借主场作战的优势,拖到对手后勤补给难以为继自行退兵,如今看来统统都只是田川介和幕僚们单方面的臆想而已,根本就没能充分估算对手的实力。 大势已去,田川介也必须要开始考虑这个事要如何收场。最简单的当然是率部死战到底,作为藩主为捍卫自己的利益战死沙场,至少也能留个好名声,为今后田川七左卫门接管平户藩打下舆论基础。 田川介在战事开始之前便是做了这样的打算,但随着战事的进行,他的想法也在慢慢地起着变化。 他不得不去考虑,如果跟海汉人死磕到底,将藩军和自己麾下的精锐悉数消耗在这场战事当中,那自己留给田川七左卫门的家底,是否足够撑得起平户藩的东山再起?是否能够保证这份家业会顺利传到养子手里,而不会被半路杀出的九州其他豪强所夺走? 战前田川介所评估的战争后果,认为平户藩会损失一部分武装力量,但应该还是能够保证平户藩的贸易环境和政治地位在战后得到延续。可实际交战的状况却远远比预计的结果要严峻得多,他只能对未来的形势走向作出更坏的估算。 “大人,我们的预备队只剩下八百多人可用了!” 高洪福的报告将田川介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听到这个数字倒也没有觉得太意外,点点头道:“看来还是有一些忠勇之士没有逃跑,愿意跟我们同生共死!那尽快给他们分发武器,把他们编入藩军中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高洪福没敢继续解释这八百多人有大部分是成编制从城南防线撤下来的农兵,因为跟着藩军同步行动,没有机会溜号逃跑而已。而已经被打残了另外几队藩军,所分配给他们的农兵预备队就已经逃得七七八八了。 藩军的制式武器没有多少余量可以发给这些农兵使用,想要指望他们补进藩军之后就能发挥同等作用是不现实的。此外这些农兵的士气已经极其低落,即便能迫使他们参战,也难以指望这些人能在战场上有什么英勇表现了。聊胜于无,就是高洪福对这些人战斗力的评价,他报告给田川介的意图,本是想提醒他可战之兵已经严重不足,但田川介似乎更愿意朝好的方向去看待这个问题。 而此时海汉特战团距离城区已经不到一里了,主力部队正在城南防线附近休整。虽然战斗力明显要高过对手一筹,但士兵们终究还是得停下来休息进食,恢复体能。后勤部门在大野村制作了饭菜,再用马车拉到前线,供应给作战部队食用。 因为已经基本完成了对敌人的围困,高桥南没有急于攻打战区,而是给了麾下部队时间进行休整,同时也是在等重武器和弹药补给能够跟上不断向北推进战线,以保证部队能以百分百的状态继续下午的作战。 高桥南在前线的临时指挥部里听取了战况简报,海汉军在上午的交战中付出了两位数的伤亡,不过对手的伤亡数目则是十倍以上,仅在城南战线内外所发现的敌军尸体就多达三百余具。另外在占领城南防线的战斗中,海汉军还俘获了一百多名敌军人员,但并未在其中发现什么重要人物。 不过通过俘虏的指认,在战场上还是找到了几名据说是田川介手下得力藩士的尸体。而从缴获的敌军武器来看,平户藩军所装备的制式火枪果然是与海汉早先在各地所查获的火枪完全一致,这也进一步坐实了平户藩是之前一系列涉枪案件背后主使者,并且已经掌握了这种欧式火枪的批量制造技术。 “把证物和俘虏尽快送到大将军那里。”高桥南看过证物之后,心知此事对军方来说十分重要,这些证物将会在军方呈交给执委会的报告中出现,以再次证明对平户采取军事打击的必要性。 尽管战事到目前都进行得比较顺利,但对海汉军方来说,他们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赢下这场战争,同时要在战后向执委会提交行动汇报,以切实证明这是一场代表正义的战争。 在简单进行休整之后,特战团于下午两点开始向平户城区发动攻势。首当其冲的是位于城南一处路口的街垒,这个以一门火炮为基础的街垒在看到海汉军出现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开火了。 在上午的交战中,守军因为忌惮海汉军的火炮战术,结果己方部署在防线上的火炮都未能完全投入战斗便回撤到城区内,在下午交战中已经退无可退,这次便打算先发制人了。 就算制不住海汉,那至少也让这些重武器能够投入战斗一展身手,而不是从头到尾只扮演看客的角色。 但问题就在于守军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城区部署出像样的防线了,匆忙筑起的街垒看似牢固,周围却没有部署与之能够形成交叉火力的配套街垒。 不过海汉军对此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调来了四门野战炮对着这处街垒进行了五轮集火炮击,在确认这个炮位已经被摧毁之后,才让步兵推进,并且还在三十米的距离上使用手雷进行了二次清理,以确保不会有散兵游勇藏在街垒废墟中使暗招。 而这样的作战方式也再次严重打击了守军的士气,让他们意识到即便是垒起了防御工事,也很难阻挡海汉军推进的步伐。如果试图在街道上集结火枪兵排成战斗阵形,那更是相当于主动提供给对方实施屠杀的机会。 这个时候田川介下达了一个看似无奈之下的作战命令,让藩军解散为十人小队,在城区各自为战。不过他同时也宣布提高赏格,每击杀一名敌军,便可获得白银五十两的奖赏。 虽然这样做分散了藩军的战斗力,但的确是当下这种作战环境中唯一能够起到作用的战法了。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利用城区的复杂环境,来拖慢海汉军的推进速度,让海汉军不得不停下来清理前进路线上的每一栋房屋。 于是在进入城区作战之后,一路高歌猛进的海汉军总算是慢了下来。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高桥南不得不下令减缓推进速度,先确保已经占领的城区内没有敌军的武装人员躲藏在暗处偷袭。 当战场空间变小之后,对实力偏弱的守军更为有利,他们可以充分利用自己对城区建筑和地形的熟悉,制造出更多出手的机会。而海汉军则需要加倍小心,提防着某个窗户伸出来的枪管,或是突然从某个巷口举刀杀出的狂热武士。 第2131章 相较于特战团曾经历过的数次大规模城区巷战,发生在平户的这场战斗其实还算不上太艰难。不论是1629年在安南国参加的顺化战役,还是去年年初远赴吕宋岛攻打马尼拉城的作战行动,特战团在当时所遭遇的抵抗强度其实都要远胜于眼下的平户藩军。 此外平户藩还有一个不得不提到的劣势,日本的民房多是竹木结构,平户城区也是如此,砖石结构的建筑并不多,这就使得守军难以依靠坚固的掩体来与海汉军进行周旋。 藩军虽然试图依托民房或者街垒来延缓海汉军的攻势,但最终所起到的效果并不理想,只有少数有小队藩军人马豁出性命死战不退的区域,才能稍稍抵挡一下,但这些士兵却会因此而失去撤离的机会,很快便会被迅速增援的海汉军包围剿杀。 先头部队在距离城南防线不远处征用了一套属于本地某富商的宅子,并将其设置为前线指挥部,由高桥南坐镇此地指挥作战。 高桥南如今作为统率特战团的高级将官,基本不会再挽起袖子亲自上阵参与搏杀了。相较于亲手杀敌,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任务是保证部队能够完成作战目标。 传令兵不停进进出出,送来前线的最新战报,再将指挥部的命令带去火线。而数名参谋官则是分头整理这些战报,立刻在大地图上标明目前的交战地点,并向高桥南汇报各方面的战场信息。 敌军投入战场的大致兵力、抵抗力度、伤亡状况,我军的进攻方向、推进速度、弹药消耗,高桥南都必须尽可能掌握实时信息,并根据战况作出相应的调整。 当然了,关于攻打平户城区的作战方案,其实早就在战前制定好了,目前推进速度虽然放慢了,但因为战局走势基本还算顺利,所需的也仅仅只是根据战场变化对一些细节部署做小幅度的调整,慢慢压迫对手的活动空间。 如果是按照高桥南早期的作战风格,在确认对手实力弱于自己的情况下肯定是高歌猛进,一鼓作气打垮对方作数。不过随着职位越来越高,手底下统领的部队越来越多,高桥南的指挥风格也在慢慢地趋于稳重。 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历年来经过多次进修培训之后,他对战争的理解更为深刻,不再轻易选择比较激进的作战方式,更愿意使用稳妥的战术去取得战斗的胜利;此外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那便是他所指挥的这支部队早已经成为了海汉国引以为傲的王牌部队,是名声在外的不败之师,维护这种光荣战绩的稳定也是他作为指挥官的责任之一。 高桥南仔细听取了参谋们的报告,虽然目前的推进速度并不是很理想,但从战报来看,敌军的抵抗力度已经逐渐变弱,而且参战兵力似乎也要远远小于之前的预计。 “根据战报来看看,敌军的作战明显缺乏统一的调度,小队人马各自为战的状况居多。我认为这是因为的敌军对战争进行到城区巷战这一步缺乏足够的准备,因此也没有相应的作战方案所致。当然了,就算他们的指挥官想到了这一层,想必也没办法提前进行演练,否则不等我们打过来,平户这地方自己就先乱了。” 高桥南听完之后便开始做战报分析,参谋们也围拢到他身边,聚精会神地听他解读这些战报中的信息。 这些参谋大部分都是从基层军官中选拔出来,有一定文化基础和实战经验的年轻军官,他们都在三亚的陆军学院接受过指挥专业的进修培训,而能够有机会在实战中听到高桥南这种经验丰富的名将分析战局,对他们来说都是非常难得的经历。 平户是日本最重要的贸易港之一,这里的时局是否太平,会对整个日本国的海贸状况产生直接影响。而平户藩一直以来坚持花大力气建设水军部队,目的之一也是为了保证这地方的太平。但不管平户藩军怎么练兵,他们显然不太可能在自家的城区内操练巷战,那样除了干扰本地的贸易环境,更有可能会引发民众的恐慌情绪。 高桥南正是判断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认为对手的抵抗作战缺乏指挥调度的原因,是无法对这个特殊作战环境提前备战所致。而这里虽然对特战团来说是一个陌生环境,但部队完全可以凭借过去积累的城区巷战经验,来对付这些散布于城内各个地方的乌合之众。 “如何对付城区作战环境下的这种小股敌人,我想你们在进修的时候都已经学习过相应的战术,穿插、切割、包围、歼灭……去给你们负责的部队下达作战命令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尽量完成对城区的控制……至少,要先配合海军把港口区域占领下来,这样我们才能就近获得补给。”高桥南再一次向作战参谋们强调了接下来的主攻方向。 在这场攻打城区的作战中,每一名参谋负责一个连队的行动,收集整理相关的战报,同时向其传达指挥部的最新作战指令。这些命令并不都是由高桥南亲自下达,他现在只需要确定大的策略和方向,而具体的指令则是由这些参谋军官们制定和分发,再由一线的部队负责执行。 这样的作战方式让指挥部与前线之间的信息交换保持高效,同时指挥官也能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整个战局的走向上,而不是花费大量精力去对每一个班排连进行微操指挥。 而参谋部门除了能够提升指挥部的运作效率之外,同时也是在培养一批拥有协同指挥能力的高级军官。这些军官在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之后,大多又会再次回到作战部队,担任连营级别的指挥官。 命令很快就从指挥部传达到了一线的作战部队,而这个时候其实交战的火线已经推进到了港区的南端,离港口码头也就一条街了。 不过平户城旧址,藩主府邸和部分家臣的宅邸,也都集中在港区南侧的临海高地上,而海汉军认为这块高地上可能集中了平户剩余抵抗力量的大部分,因此并未急于对这块区域发动攻击,而是先绕过这个地方,攻打修筑了大量岸防工事的港口。 这个时候由卢元龙指挥的港口防区其实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作战能力,只剩下大约四五门炮还能继续对海上开火。然而这些沉重的火炮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掉转方向,而且港口外便是一整支武装舰队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起登陆行动,卢元龙因此也不敢下令让人将这几门炮调转炮口先对付陆上攻过来的敌人。 事实上卢元龙很清楚,不管是陆上还是海上,只要让其中一路敌军攻占了港口,平户就可以说铁定会失陷了。但随着交火的枪声离港口越来越近,卢元龙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往下沉,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就快要来了,自己所负责守卫的这块区域上就会面临海汉军的正面进攻。 田川介发出的最后一条作战命令在一个时辰前送达了他这里,没有手令,仅仅只是一个口信,命令他率部死守港口,如果最终仍是失陷,可向北边的山林撤退。 在当初天草四郎泅渡上岸的田助湾以北,平户岛的最北端,是面积大约六七平方公里的山林地带,这块区域内定居的民众不多,基本全是原始森林,因此也是被田川介视作了最后还能撤退的方向。前日悄悄送走田川七左卫门,便是穿过这片山林去到岛北海岸上的一处秘密地点,让平户水军的船将其接走的。 卢元龙明白田川介要求自己死守港口的目的,是为了给其他人向北撤出争取更多的时间。等敌军攻陷港口再撤,那肯定已经走不了了。但他即便知道这一点,也并不打算放弃港口提前逃跑,而是决定在这里跟海汉人来一个彻底的了断。 卢元龙下令将各个炮台剩余的火药集中起来,全部放到港口最里侧的一处炮台里,并且准备好了引信。他打算就在这里等海汉军攻过来,待周围围满了海汉兵的时候,主动引燃这些火药,跟对手同归于尽。 当年海汉军和福建水师联手攻打宫古岛,卢元龙全家就只有他一个人成功逃了出来,而家人一直生死未卜,让他时时后悔当时应该留在岛上与家人共患难。这些年支撑着他的便是复仇的信念,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要打败海汉军为十八芝报仇,但这次与海汉军再次交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愿望很可能根本没法实现。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意识到今时今日的海汉军比当年更加强大,更加难以战胜,哪怕平户藩能够勉强扛过眼下这一劫,也无法在战场上打败海汉军,更不用说报仇雪恨了。此役过后平户必定会被海汉人洗劫一空,这几年辛苦攒出来的一点家底也要损失殆尽,就算能从头再来一次,也依然无法战胜海汉,说不定过几年之后双方的实力差距还要变的更大,到时候再战也不过又是被海汉军再虐一遍。 对卢元龙来说,这世界上唯一记挂的事情就是复仇了,但当他意识到复仇无法实现,心如死灰之下,活着就成了一件很累的事情。在平户这场大战中作一个彻底了断,他认为或许这便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了。 率先攻入港区的部队是孙真指挥的一营,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很困难的任务,之所以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打通了城南防线到港区这短短的一里多地,主要还是为了遵照指挥部的命令,尽可能避免己方出现无谓的伤亡,于是清理沿途民房所花费的时间就多了一些。 不过指挥部同时要求天黑之前拿下港口,孙真紧赶慢赶,总算是杀到了这一关。对于情报中提到的港区岸防炮台,孙真倒不是太忌惮,他很清楚这些旧式岸防火炮有多笨重,只要把进攻面稍稍拉开一些,港区已经为数不多的几个岸防炮台根本就挡不住步兵的一拥而上。 孙真所感兴趣的是,对手的指挥官是何方神圣,能在平户训练出这么多的炮手,并且在港口修筑岸防炮台,指挥这道防线将东海舰队挡在海上好几天,这些成绩可不是普通人物能够完成的。他很想活捉这个人,带回去好好审一审,或许会有一些特别的收获。 攻占港口的作战远比孙真预计的更为顺利,士兵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顺利拿下了港口南侧的几个炮台。驻守这些炮台的平户藩军已经所剩无几,一多半是移动不便的伤兵,而能逃的大概已经逃得差不多了。 然后便有人前来报告,在港口的另一处炮台找到了负责这个区域的敌军指挥官,这个消息让孙真颇为兴奋,当即便亲自带队赶过去,要会会这个人物。 但等他到了地方之后愕然发现,这个厉害人物已经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旁边跪着一排俘虏。 “这怎么回事?”孙真向先于自己赶到的另一名军官问道。 军官向孙真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汇报道:“营长,据这些俘虏称,此人便是指挥他们的军官,是个名叫卢元龙的汉人。此人打算引燃火药与我们同归于尽,他手下这些人不想死,就设法将他先干掉了!” 卢元龙起了求死之心,但他手下的人却不甘就这么给他陪葬,因此在发现了他的意图之后,几个手下想要求生,而卢元龙却不肯放他们离开,于是情急之下几个人便索性下了狠手,把卢元龙给干掉了。而他们自知跑不出平户,索性便以此为投名状,希望能以换得一条生路。 孙真听完之后查看了炮台里已经安放好的几桶火药,也是不免有点心悸,若不是运气够好,或许这个时候自己已经飞上天了。 第2132章 在对平户港实施了连续三天的炮击之后,海汉东海舰队终于停下了攻势,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弹药已经打完,而是海岸上终于升起了显眼的的红蓝双色旗,这代表着陆军部队已经攻入平户港,并基本控制住了地方在港区修筑的岸防工事。而这几天里被禁止前往港区观战的民众也终于开始明白,为何被寄予了厚望的港口防御工事并没有成功阻挡敌军的入侵。 石迪文所乘坐的威盛号战舰于日暮时分缓缓驶入了平户港,对于这个时代的日本人来说,这种排水量近两千吨的大型战船算是他们有生以来所见过的帆船中体积最为庞大的一艘了,其视觉冲击力足以让很多目睹这一幕的本地民众铭记一生。 但也正是因为海汉战舰的船体较大,为了给其腾出活动空间,东海舰队的众多战船甚至无法悉数进入到狭窄的平户港内停泊,所以舰队中的另一艘威严级战舰威邦号不得不与一部分战船离开这里,前往北边那个港湾面积稍大一些的田助。那里没有像平户港区这样修筑岸防工事,在今天下午东海舰队派去的三艘探险级战船就已顺利占领了该地区。虽然港口条件不如平户港,但作为临时锚地倒也可以勉强凑合了。 “这就是日本最重要的外贸港口了?就这?”石迪文下船之后打量了一下这里的港口设施,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这里让我想起了十年前的大万山岛,看样子平户藩的经营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他们应该是把太多的经费花在了军事领域,但岸防工事可没法让这地方变得更加繁华!” 随他一起登岸的葡萄牙军官西芒也曾去过大万山岛,他对石迪文的看法表示了赞同:“这个平户港的大小还真是跟大万山岛的港湾差不多,但看起来这里的货物吞吐量还不及大万山岛。” 位于珠江口的大万山岛是海汉当年建立的三亚至广州贸易航线中非常重要的一处海上转运站,虽然港口规模不大,但当时曾一度承担着每月两三千吨物资的转运任务,有大量大明出产的商品通过这里运往三亚。大万山岛的经营状况矿让近在咫尺的澳门葡萄牙议事会十分羡慕,西芒也正是那个时候关注了这个岛屿。 时隔多年,海汉在珠江口的区域贸易中心早就从大万山岛换作了香港,不过西芒倒是还记得那个地方。而且当年的大万山岛也有同样修筑有炮台这类岸防工事,海岸军还曾在当地击败过来袭的十八芝武装船队。 不过当年的万山港并未毁于战火,后来逐渐被香港替代也纯粹只是海汉自身的发展需求所致。而眼下的平户港却是先因临时修筑防御工事被挖得破破烂烂,然后又经历了三天的炮战,这港口早就不再是太平时期的面目,完全没有了日本第一贸易港的风采,也难怪石迪文会看不上眼了。 在石迪文眼中,这平户港的状况也就只够跟大万山岛这种小地方做对比了,而类似他治下舟山定海港这样的大型港口,那就远非平户港所能相比了,不管是建设规模还是经营水平,都远远超过了平户,就算再给日本人十年八年的发展时间肯定还是赶不上。 当然了,石迪文也知道本国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占领平户港,所以即便这场战火将平户港连同城区都一并毁掉,石迪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以他个人的意见,或许摧毁这个地方才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这样就可以大大减小对手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由于这次出兵平户的决定比较仓促,加之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执委会其实还并未就战事结束之后该如何处理平户作出最终的决定。 以海汉出动的军力,加上福建许家军的协助,要打败平户藩倒是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海汉对占领此地没有兴趣,那么战后是直接撤军,还是对平户作进一步的改造控制,执委会也还并未形成一致的意见。 比较理想的做法是在打败目前统治平户的田川氏之后,立刻另行扶持一个傀儡人物接管平户,以此来消除十八芝遗留下来的影响力,避免前脚撤军,后脚十八芝余党就又死灰复燃的情况发生。 但问题是海汉此前在平户并无任何部署,就算有心扶持,也还是没有熟悉本地状况的人选能胜任这个职位,如果要强行从本地人里挑出一个老实听话的作为扶持对象,那为了稳定本地社会秩序,肯定还得留下一定规模的武装部队来保底,对海汉来说也极不划算,而且就算花了钱也未必能得到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 在执委会作出最终决定之前,参加此次行动的军方将领们也只能暂时先对已经占领的地区实施军事管制,以进一步压缩城区内零星敌军的活动空间。 石迪文在码头上接见了率部占领港口的特战团一营营长孙真,并听取了关于陆军攻打港口的简报。因为目前钱天敦仍在大野村的后方指挥部坐镇协调各支部队调动和后勤保障等等,所以石迪文作为进入城区的唯一高级将领就自动接管了战地指挥权。 “你是说,南边的这块高地还没有拿下?”石迪文注意到了战报里的一个细节。 孙真应道:“我们在试图进入这块高地时遇到了比较猛烈的抵抗,卑职认为有可能是敌军的主力龟缩在这个区域内,如果要先攻打高地,就来不及在天黑之前拿下港区了。卑职权衡之后,决定先绕过高地进攻港区,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将军指示!” 平户城遗迹所在的这块临海高地,实际上在特战团攻入港区之前,就已经被海汉军切断了脱逃的路线,所以孙真判断可以不用急于攻打高地,而是绕过这个比较麻烦的区域,先拿下港区的控制权,让海军能够进入港口,攻入城区的陆军部队也能就此将补给点从城南防线改到港口,大大缩减了获得补给所需的时间。 石迪文对孙真采取的应对措施表示了认可,事实上如果换作是他来指挥陆军的战斗,大概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如果今天没能在天黑之前占领港区,那么守军极有可能会利用这一晚的缓冲时间转移港区防御工事的岸防火炮,并将其部署到陆军尚未控制的城区,在第二天的交战中给己方造成麻烦。而一营的灵活处置已经消除了这样的隐患,并且如战前约定的那样,替东海舰队解决了进入港口的最大障碍。 孙真的战报引起了石迪文对这块高地的重视,他立刻下令,要求舰队在今晚在高地东侧的海岸线附近保持不少于两艘战船,并对这段海岸实施严密监视,以确保今天夜间不会有任何人从高地通过海上逃出包围圈。 考虑到城区环境的复杂性,海汉军不打算在夜间继续对未控制的城区进行清剿,准备等到天亮之后再继续进攻。尽管敌军趁夜发动反扑的可能性极小,但海汉对此还是做足准备,将攻入城区的部队以连为单位集结起来建立临时据点,而各个据点之间的距离都控制在百丈左右,呈三角形部署,这样既能在必要时及时支援附近的友军,也能对城区形成有效的切割和控制。 这种特殊的战术部署建立在特战团的丰富作战经验之上,专门用于城市巷战的环境,如果敌军试图挑战一下这个布防体系,那就有得苦头吃了。 而当晚的确有零星的武装人员试图从高地向尚未被海汉控制的区域突围,但这场尝试都毫无例外遭遇了失败。在海汉军的各个小据点之间,每一处街口都燃着一堆篝火,让任何想要通过这些空旷区域的人都难以掩藏行迹。而一旦被海汉军发现,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通攒射。 这些倒霉鬼之中当然也有一些想逃难的无辜民众,但战乱中可没人会去分辨他们的身份,只要是天黑之后出现在街头的人便一律当作抵抗者处置。 高桥南在天黑之后才从城南防线出发,穿过城区来到了设在港口的海军指挥部。在钱天敦进入城区之前,高桥南和麾下的特战团都将暂时接受石迪文的指挥。 不过石迪文对于指挥这支王牌部队并没有特别的兴趣,这一方面是出于对钱天敦的尊重,另一方面他的专长主要还是在海上,指挥陆军打巷战本就非他所长,要是下达了什么错误指令,影响了战局走向,那就适得其反了。 所以在高桥南抵达港口之后,石迪文还是很快就将指挥权重新交还给他,让他继续指挥特战团的作战行动。 第二天清晨时分,海汉军便继续开始了对城区的清剿行动,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已经处在包围之中的平户城遗址高地了。高桥南为了确保行动顺利,除了孙真的部队之外,还多投入了一个营的人马,从南边发动夹击。 兵力加上武器装备的双重优势,让海汉军在攻击高地的过程中并没有遭遇到太大的麻烦,在放倒了百余名敌军之后,对手的防御就宣告崩溃了。 这块高地上最显眼的建筑莫过于平户城的旧址废墟了,不过最近这里又多了一座同样是火灾造成的废墟,便是前任藩主的府邸。两处废墟一高一低相邻而居,跨度却有将近四十年,从这里也可以见证平户兴衰变化的历史了。 除了这两处断壁残垣之外,还有分属藩士的多个宅院,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新任藩主田川介的府邸。昨天孙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认为平户藩军有可能会收缩到高地上负隅顽抗,所以才没有急于发动攻势。但从今天遭遇的抵抗力度来看,他认为自己的判断似乎有点失误。 在花了一个多小时对高地进行搜查之后,孙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上当了,对手并没有在这里部署重兵作最后一搏,而是放了三四百人诱敌,很显然是要借此拖延时间,掩护主力撤离。 不过对这些宅院进行查抄之后,倒是得到了一些收获,这里的主人们显然来不及将家中的贵重财物全部进行转移,金银器物着实不少。 在田川介的府邸中,士兵们找到了一处秘密地库,并在其中找到了三十多箱尚未来得及重新熔铸的银币,以及数十块巴掌大的金砖。光是这一笔意外之财,大概就够填上这次跨海作战所消耗的军费了,这也同样算是大功一件,让正为扑空而感到沮丧的孙真稍稍振作了一点。 实际上这个秘密地库就是平户藩现在的藩库,里边的钱财也并不完全都是田川介的私产,他撤出这里的时候太过仓促,而且也没料想到一走就回不来了,只带走了藩库中少部分财物,这下可就便宜了海汉军。 因为这笔财富数量巨大,孙真不得不专门点了一个排的人马,自己亲自押运这些钱箱去港区交到石迪文手上。 石迪文对于这笔收获倒是没有觉得太意外,如果在平户藩这些上层人物的家里什么都没搜出来,那才会真让他吃惊。虽然他昨天在登陆平户港的时候曾一度认为平户藩的掌权者将财富都用在了军事领域,但他作为一个大型贸易港口的管理者,当然明白平户的收益应该远不止用于造船铸炮这些开销,其中必定还是会有一些财产被划入了掌权者的私人腰包中,查抄到的这些金银也证实了这一点。 按照海汉目前现行的制度,由军队在海外作战行动中所获得的财富,国防部有保留其中一半充作军费的权力,因此这对于此次行动面临着极大财政压力的军方来说,倒是一场及时雨。 不过石迪文也明白这并不算是此次行动的目标,如果没有将田川父子抓到,那这次劳师动众的作战行动无论如何也都称不上成功。 第2133章 准确地说,田川介的养子田川七左卫门才是海汉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可以确认此人是十八芝首领郑芝龙的亲生血脉,同时他也是十八芝余党近年来聚集平户藩的效忠对象。如能将此人捉拿到手,或是直接剿杀,都可以对十八芝的残余势力形成最有效的打击。只要这个精神图腾没了,十八芝余党就算逃过眼下这一劫,也很难再形成合力了。 但根据石迪文昨天对被俘的平户水军军官的审讯结果,田川七左卫门现在应该已经逃离了平户岛,躲藏到了九州某地,估计短时间内都很难找到其踪迹了。 在首要目标无法完成的情况下,海汉军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消除其他可能造成后患的因素,例如尽快抓捕敌酋田川介,清剿平户藩现有的武装力量,甚至有必要彻底摧毁平户港现有的贸易环境,以杜绝十八芝余党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从昨天下午的战斗开始,敌军已经开始出现了各自为战的局面,但当时我的判断是敌军对于城区巷战缺乏事前准备和战斗经验,忽视了这可能是敌军已经失去了完整指挥体系的原因。” 高桥南此时正向石迪文汇报昨天下午开始出现的战局变化。他已经收到了了麾下部队攻打高地的结果战报,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昨天对战局的看法,并且要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承担相应的责任。 作为特战团这支王牌部队的指挥官,高桥南在执行作战任务中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的确不多见,但这或许也是与情报缺失,太久没有指挥这种城区巷战等客观因素有关。只是高桥南并不打算推脱责任,老老实实地表明了自己的失误之处。 石迪文作为海军将领,倒也不好去指责高桥南指挥中出现的问题,这种家务事还是交给钱天敦处理比较好。而且高桥南是主动上报,他也只能勉励几句,让高桥南加紧抓捕敌酋田川介。 其实这事也不用石迪文再强调一次,当高桥南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处,便已经立刻调动部队继续清剿尚未控制的城区。但高桥南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敌军在城区的应战进退失据,明显有失去指挥体系的迹象,而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以田川介为首的头目在昨天便已悄悄潜逃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准确地说,田川介的养子田川七左卫门才是海汉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可以确认此人是十八芝首领郑芝龙的亲生血脉,同时他也是十八芝余党近年来聚集平户藩的效忠对象。如能将此人捉拿到手,或是直接剿杀,都可以对十八芝的残余势力形成最有效的打击。只要这个精神图腾没了,十八芝余党就算逃过眼下这一劫,也很难再形成合力了。 但根据石迪文昨天对被俘的平户水军军官的审讯结果,田川七左卫门现在应该已经逃离了平户岛,躲藏到了九州某地,估计短时间内都很难找到其踪迹了。 在首要目标无法完成的情况下,海汉军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消除其他可能造成后患的因素,例如尽快抓捕敌酋田川介,清剿平户藩现有的武装力量,甚至有必要彻底摧毁平户港现有的贸易环境,以杜绝十八芝余党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从昨天下午的战斗开始,敌军已经开始出现了各自为战的局面,但当时我的判断是敌军对于城区巷战缺乏事前准备和战斗经验,忽视了这可能是敌军已经失去了完整指挥体系的原因。” 高桥南此时正向石迪文汇报昨天下午开始出现的战局变化。他已经收到了了麾下部队攻打高地的结果战报,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昨天对战局的看法,并且要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承担相应的责任。 作为特战团这支王牌部队的指挥官,高桥南在执行作战任务中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的确不多见,但这或许也是与情报缺失,太久没有指挥这种城区巷战等客观因素有关。只是高桥南并不打算推脱责任,老老实实地表明了自己的失误之处。 石迪文作为海军将领,倒也不好去指责高桥南指挥中出现的问题,这种家务事还是交给钱天敦处理比较好。而且高桥南是主动上报,他也只能勉励几句,让高桥南加紧抓捕敌酋田川介。 其实这事也不用石迪文再强调一次,当高桥南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处,便已经立刻调动部队继续清剿尚未控制的城区。但高桥南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敌军在城区的应战进退失据,明显有失去指挥体系的迹象,而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以田川介为首的头目在昨天便已悄悄潜逃了。 准确地说,田川介的养子田川七左卫门才是海汉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可以确认此人是十八芝首领郑芝龙的亲生血脉,同时他也是十八芝余党近年来聚集平户藩的效忠对象。如能将此人捉拿到手,或是直接剿杀,都可以对十八芝的残余势力形成最有效的打击。只要这个精神图腾没了,十八芝余党就算逃过眼下这一劫,也很难再形成合力了。 但根据石迪文昨天对被俘的平户水军军官的审讯结果,田川七左卫门现在应该已经逃离了平户岛,躲藏到了九州某地,估计短时间内都很难找到其踪迹了。 在首要目标无法完成的情况下,海汉军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消除其他可能造成后患的因素,例如尽快抓捕敌酋田川介,清剿平户藩现有的武装力量,甚至有必要彻底摧毁平户港现有的贸易环境,以杜绝十八芝余党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从昨天下午的战斗开始,敌军已经开始出现了各自为战的局面,但当时我的判断是敌军对于城区巷战缺乏事前准备和战斗经验,忽视了这可能是敌军已经失去了完整指挥体系的原因。” 高桥南此时正向石迪文汇报昨天下午开始出现的战局变化。他已经收到了了麾下部队攻打高地的结果战报,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昨天对战局的看法,并且要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承担相应的责任。 作为特战团这支王牌部队的指挥官,高桥南在执行作战任务中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的确不多见,但这或许也是与情报缺失,太久没有指挥这种城区巷战等客观因素有关。只是高桥南并不打算推脱责任,老老实实地表明了自己的失误之处。 石迪文作为海军将领,倒也不好去指责高桥南指挥中出现的问题,这种家务事还是交给钱天敦处理比较好。而且高桥南是主动上报,他也只能勉励几句,让高桥南加紧抓捕敌酋田川介。 其实这事也不用石迪文再强调一次,当高桥南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处,便已经立刻调动部队继续清剿尚未控制的城区。但高桥南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敌军在城区的应战进退失据,明显有失去指挥体系的迹象,而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以田川介为首的头目在昨天便已悄悄潜逃了。 准确地说,田川介的养子田川七左卫门才是海汉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可以确认此人是十八芝首领郑芝龙的亲生血脉,同时他也是十八芝余党近年来聚集平户藩的效忠对象。如能将此人捉拿到手,或是直接剿杀,都可以对十八芝的残余势力形成最有效的打击。只要这个精神图腾没了,十八芝余党就算逃过眼下这一劫,也很难再形成合力了。 但根据石迪文昨天对被俘的平户水军军官的审讯结果,田川七左卫门现在应该已经逃离了平户岛,躲藏到了九州某地,估计短时间内都很难找到其踪迹了。 在首要目标无法完成的情况下,海汉军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消除其他可能造成后患的因素,例如尽快抓捕敌酋田川介,清剿平户藩现有的武装力量,甚至有必要彻底摧毁平户港现有的贸易环境,以杜绝十八芝余党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从昨天下午的战斗开始,敌军已经开始出现了各自为战的局面,但当时我的判断是敌军对于城区巷战缺乏事前准备和战斗经验,忽视了这可能是敌军已经失去了完整指挥体系的原因。” 高桥南此时正向石迪文汇报昨天下午开始出现的战局变化。他已经收到了了麾下部队攻打高地的结果战报,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昨天对战局的看法,并且要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承担相应的责任。 作为特战团这支王牌部队的指挥官,高桥南在执行作战任务中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的确不多见,但这或许也是与情报缺失,太久没有指挥这种城区巷战等客观因素有关。只是高桥南并不打算推脱责任,老老实实地表明了自己的失误之处。 石迪文作为海军将领,倒也不好去指责高桥南指挥中出现的问题,这种家务事还是交给钱天敦处理比较好。而且高桥南是主动上报,他也只能勉励几句,让高桥南加紧抓捕敌酋田川介。 其实这事也不用石迪文再强调一次,当高桥南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处,便已经立刻调动部队继续清剿尚未控制的城区。但高桥南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敌军在城区的应战进退失据,明显有失去指挥体系的迹象,而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以田川介为首的头目在昨天便已悄悄潜逃了。 准确地说,田川介的养子田川七左卫门才是海汉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可以确认此人是十八芝首领郑芝龙的亲生血脉,同时他也是十八芝余党近年来聚集平户藩的效忠对象。如能将此人捉拿到手,或是直接剿杀,都可以对十八芝的残余势力形成最有效的打击。只要这个精神图腾没了,十八芝余党就算逃过眼下这一劫,也很难再形成合力了。 但根据石迪文昨天对被俘的平户水军军官的审讯结果,田川七左卫门现在应该已经逃离了平户岛,躲藏到了九州某地,估计短时间内都很难找到其踪迹了。 在首要目标无法完成的情况下,海汉军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消除其他可能造成后患的因素,例如尽快抓捕敌酋田川介,清剿平户藩现有的武装力量,甚至有必要彻底摧毁平户港现有的贸易环境,以杜绝十八芝余党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从昨天下午的战斗开始,敌军已经开始出现了各自为战的局面,但当时我的判断是敌军对于城区巷战缺乏事前准备和战斗经验,忽视了这可能是敌军已经失去了完整指挥体系的原因。” 高桥南此时正向石迪文汇报昨天下午开始出现的战局变化。他已经收到了了麾下部队攻打高地的结果战报,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昨天对战局的看法,并且要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承担相应的责任。 作为特战团这支王牌部队的指挥官,高桥南在执行作战任务中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的确不多见,但这或许也是与情报缺失,太久没有指挥这种城区巷战等客观因素有关。只是高桥南并不打算推脱责任,老老实实地表明了自己的失误之处。 石迪文作为海军将领,倒也不好去指责高桥南指挥中出现的问题,这种家务事还是交给钱天敦处理比较好。而且高桥南是主动上报,他也只能勉励几句,让高桥南加紧抓捕敌酋田川介。 其实这事也不用石迪文再强调一次,当高桥南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处,便已经立刻调动部队继续清剿尚未控制的城区。但高桥南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敌军在城区的应战进退失据,明显有失去指挥体系的迹象,而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以田川介为首的头目在昨天便已悄悄潜逃了。 第2134章 俞成礼能成为平户官方指定的高级纺织品供应商,与前任藩主的私人关系自然经营得不错,平时在私底下也有不少来往。而在松浦氏出事之前,俞成礼仅仅只是将田川介当做松浦氏手下的家臣看待,所以跟其接触的程度不深,也谈不上对其有多少了解。不过他记得有一次随前任藩主前往岛北某个地方游玩,田川介当时也一同随行,当时田川介曾在闲谈中说起,那个地方曾是老藩主在非常时期的秘密藏身之所,不过最近二三十年平户藩都很太平,所以那里也就逐渐失去了这个功能。 俞成礼当然并不能确定田川介会不会跑到那个地方去藏身,但眼下这种时候已经自顾不暇,至于这种举报揭发是不是会出卖了田川介,他也没空去慢慢琢磨其中的利弊得失了,先保证自己能够脱身再说。 尽管这个消息充满不确定性,但还是立刻被上报到了前线指挥部。战乱时期所搜集到的情报很难分辨其有效性,关于田川介等人下落的消息也有多种多样的传闻,俞成礼所提供的这个消息在其中并不起眼,不过正在与情报人员一起审核相关信息的高桥南还是注意到了刚刚送回的这一条消息。 “田之浦?这个地方在哪里?”高桥南立刻要求手下的参谋进行核实。 然后很快就有了反馈,由本地某汉人海商所指认的这个地方,正好是位于平户岛北端海岸线上。据说那里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寺庙,因为地处偏僻没什么香客信徒,其香火来源一直都是由藩主从藩库中划拨专门的经费。 虽说原藩主松浦氏信奉佛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事实上仅在平户城区周围,便有誓愿寺、光明寺、正宗寺、最教寺、雄香寺等多间寺庙,根本没有必要再在岛北人迹罕至之处去供养一座不起眼的小庙。这样一想,汉人海商指认该地点有可能是大人物秘密藏身地的说法就显得比较可信了。 不过平户城区与田之浦中间还有十来里地,其中大片地区都是如今正准备进行清剿的山林地带,如果慢慢清理过去,那至少还得花一天左右的时间,高桥南不想多等,立刻便将孙真传来,让他亲自带队赶过去确认该地点的状况。 孙真接了命令,便点了一个步兵连的人马。临出发之前他在指挥部的地图上确认了田之浦以及那个寺庙的大致位置,然后便率部赶往平户以北的山林地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石迪文也调了几艘战船,从海上包抄过去。 事实上田之浦这个地方并非毫无名气的所在,只是这帮大老粗并不熟悉历史,否则他们就应该听说过那个名叫“入唐山开元寺”的庙宇。 日本历史上渡海前往中国学习佛教知识的僧人一向不少,而其中随第十七次遣唐使入唐的僧人空海,便是其中的知名人物之一。公元804年空海到达中国,并在长安学习了各种佛教典籍和梵语,并于806年携带佛典和法物回到日本,创立了被称作东密的日本真言宗,后来被天皇封为弘法大师。 空海除了开门建宗传播佛教之外,还将唐代先进的生产技术也引入日本,并且后来日本所用的平假名字母,据说也是空海在梵文基础之上发明出来,可以说为日本文化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空海当初登船前往大唐的地方,便是在位于平户岛北端的田之浦。入唐山开元寺这座庙宇,也正是为了纪念这位日本佛教大人物所建,之所以以开元寺为名,是因为空海到大唐的第一站就是福州的开元寺。 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其实很多人都已经不太清楚那个没什么香火的小庙是因何而建,像俞成礼这样的外来户更是不知道僧人空海和田之浦之间的渊源。至于海汉军这些人,他们现在一心只想尽快抓到田川介,可没工夫去细细考察这些历史人文方面的知识。 或许是因为平户藩军失去了指挥的缘故,在平户城区所进行的攻防战不算惨烈,城区建筑遭到破坏的程度也很有限。在没有接到执委会的明确指令之前,不管是钱天敦还是石迪文,都暂时还没有将这海滨小城付之一炬的打算。 不过对于本地民众来说,尽管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但紧张的气氛却依然没有褪去,街头成群的海汉兵昭示着这个城市仍处于军事管制状态。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随意出门走动,那样很可能会被戒心十足的海汉兵当作了抵抗者处置。 海汉军目前已经开始在对城区做二次筛查,按照战前的计划,接下来要对某些特定群体进行抓捕收押。例如曾在平户藩军服役,或是在官府担任公职的人员,涉及军工制造的技师和匠人,以及与十八芝余党关系密切的人员。 这些名单主要来自海汉军在田川介府邸的查抄收获,本地各个衙门和藩军的花名册一应俱全。不过眼下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要想按图索骥也还是会有很大的难度,何况名单上的很多人都已经死于战火之中,这名单主要的功能还是用于核实俘虏的身份。 俞成礼此时的处境无疑要比平户绝大部分民众更好一些,首先他用双色旗表明了自己亲海汉的立场,其次主动给登门搜查的海汉军官奉上好处,最后他还向海汉提供了有关于田川介下落的关键信息,这几点已经足以让他获得了临时信任,并得到了可以出门活动的许可。 当然由于目前城区还处于戒严状态下,所以俞成礼能出门活动的范围仍然不免被限定在极小的区域,即他商铺大门左右两侧路口关卡之间的街道。 非常时期,街上本来也就没人走动,这活不活动其实意义不大,俞成礼也没打算急着出门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他不主动出门,却有人来登门拜访,隔壁的葡萄牙商人冈萨雷斯便自己跑过来了。 “你看,我的办法奏效了吧?”冈萨雷斯非常得意地挑眉道:“海汉人没有找你的麻烦,对吧?” “这次真是要多谢冈老板!”俞成礼拱手应道:“要不是承蒙指点,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冈萨雷斯给他出的双色旗保命法的确十分奏效,如果不是在门外挂出旗帜,恐怕海汉兵登门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俞成礼又道:“怎地海汉人允许你出门走动?莫非你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冈萨雷斯笑道:“很简单啊,因为我国和海汉国是盟国关系,我作为葡萄牙人当然可以享受到一些不一样的待遇。” “原来如此!”俞成礼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不太舒服。海汉人也是汉人一脉,照理说应该跟大明更亲近才对,但自己身为汉人,待遇却似乎不及这葡萄牙人,不免让人觉得十分不爽。 不过这冈萨雷斯所说也不尽然都是实情,多少带有一些夸耀的成分。海汉跟葡萄牙是结有盟约不假,但葡萄牙并未派兵参与攻打平户的行动,只有以军事观察员身份随行的军官西芒。如果不是西芒明确要求海汉军尽量给予定居平户的葡萄牙人行个方便,那冈萨雷斯也未必会有什么特殊待遇可言。 这其实与族裔无关,纯粹只是外交问题。而象征了大明武装力量的许家军虽然也参与了这次行动,但许裕拙可没有什么保护平户当地汉人的想法。说白了这些人的死活与许家军并无直接关系,许裕拙也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欠下海汉人情。 说得严重点,在许裕拙看来,这些在平户生根的生意人,与早年间的郑芝龙并无本质区别,说不定日后也会变成福建许氏的竞争对手。所以对于这些侨民的死活,许裕拙肯定不会像葡萄牙人那么在意。 两人就目前的状况合计一番,都觉得平户藩大势已去。不过虽然已经战败,但只要田川介没死,那仍有可能会在海汉人离开之后又杀回来继续当藩主。除非海汉人要在这里落脚,将平户岛纳入到海汉版图之内,那形势走向大概就得另说了。 不过对俞成礼来说,田川介要是逃掉之后还能杀回来,那对他而言可就未必是好事了。虽然他给海汉军提供的消息并未外传,但在商铺外挂双色旗的举动可是公开的,难保战后不被平户官府清算。当下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指望海汉人能抓到田川介,将其党羽全部清除掉,这样或许还能保得平安,今后继续在平户做买卖。 孙真此时已率部行进在去往田之浦的山林间,但行军的速度并不算快,因为不时都会发现附近有平户藩军活动的踪迹。从城区逃跑的藩军,一多半都是逃入了这片山林里藏身。不管这些人是否还有继续战斗的意志,孙真都不敢太大意,以免在途中被敌军伏击。 所以这十多里长的路程,孙真一行花了快三个小时完成。途中虽然也遇到了几拨试图发动袭击的小股敌军,但基本都是一开火对方就立刻退却了。这些散兵游勇一路败退到这里,显然已经没有勇气与海汉军殊死一搏了。孙真有任务在身,也不敢恋战追击,只要敌人退走便立刻继续向北行军,务求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 靠着日光和指南针的指引,孙真总算是顺利抵达了海岸,在对附近的地形大致做了一番对照之后,他判断自己所处的这个小小海湾应该便是被称作田之浦的海岸了。按照情报,那座寺庙就在海岸附近,不过他左右张望一番,却并没有看到这里有什么显眼的建筑物,连民房也没见着一间。 孙真当即派出两支小队沿海岸线分头行进,寻找开元寺的位置。没过多久,其中一支小队在大约一里外的地方发现了那座寺庙。 之所以这么近都没有被孙真看到,一是因为这座寺庙藏身于林间,只有走到近处才会发现其存在,二是这寺庙的建筑规模的确是小得可怜,仅有一个比普通农舍大不了多少的佛殿。就这样的山间野寺,没法吸引信众来朝拜也就不足为奇了。 孙真接到消息立刻赶过来,先头部队已经对寺庙周围区域实施了封锁,确保不会让人从这庙里逃出去。 这开元寺虽然小到极致,但这佛殿倒也没有年久失修的颓态,殿门外的石质香炉里还能看到香烛余烬,看样子倒也不是全无香火。 这佛殿空间不大,殿前殿后一眼就看完了,并没有孙真所期盼的目标人物躲在这里。而这地面都是砂石,孙真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暗格地窖之类的机关,当下不禁大感失望。不过佛殿里倒是有被褥、衣物、炊具等少量生活用品,看样子的确是有人在这里居住。 这个时候有人在附近林中抓到了一个貌似僧人的男子,便将他押了回来。但这家伙竟然是个哑巴,孙真连说带比划费了半天工夫,也还是难以跟这哑巴僧人沟通。 孙真正急得冒烟的时候,海面上缓缓驶来了几艘船,却是东海舰队调过来增援的战船到了。孙真命人打出旗号,让战船慢慢靠岸。 那哑巴僧人看到海上来了船,却是一下子有了表达的欲望,呜呜哇哇地比划了一番。这次孙真倒是看明白了几分,这哑巴僧人是说在此之前有人从这里乘船离开了。 哑巴僧人的表达能力有限,没法说明乘船离开田之浦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所以孙真仍然无法确认田川介是否已经通过这个地方逃离了平户岛。 看着这小小的开元寺,孙真忍不住啐了一口,心道这么小的一间庙,人都住不下几个,平户藩的藩主居然还能把这地方当成避难所,这也太小家子气了一些。但忙活半天还是没找到田川介的下落,这要如何回去向上司交差? 第2135章 对于平户藩而言,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大概是开埠以来遭受过最为严重的变故,一向被引以为傲的平户藩军,在战事中的表现也并不理想。号称实力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平户水军,近两年大力兴建的战船也并未体现其应有的价值,而是远远地避开了正面战场,让对其寄予厚望的本地民众也是在暗中忿怒不已,认为平户水军应该对战败负有较大的责任。 然而海汉军却不认为平户水军选择藏匿起来的原因是单纯的畏战不出,石迪文更愿意将其视作是一种保存实力的选择。前日派出老旧战船来平户海峡试探,对方经此一役,应该已经很明确双方实力的差距有多大,这个时候再跳出来与联军舰队决战肯定并非明智之举。 如果对方存心要避而不战,九州岛沿岸有无数的海岸都可供其藏匿,联军舰队想要在这附近的陌生海域中找到平户水军也绝非易事。 无奈之下,联军也只能先集中力量对陆上区域进行清剿。对城区以北这几平方公里山林的搜查工作一直持续到次日,虽然消灭了几支藩军队伍,但却仍然未能抓到田川介等主要人物。根据俘虏的口供,田川介从昨日下午开始就没有再出现过,指挥部只能断定此人极有可能已经在夜间偷偷离开了平户岛。 “看样子我们这趟还不好交差啊!”钱天敦听取了抓捕前线发回的战报后,也不禁有些郁闷。 论实力,联军当然占据绝对优势,基本没给对手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可是目标人物一直没有落网,这就使得此次作战任务难以达成目标。仗打赢了,但目的并未达到,作战的效果自然也要因此而大打折扣了。 石迪文心情也不比钱天敦轻松多少,这次海军一南一北出动了两支舰队,实力甚至足以跟日本打一场国战,但到了这边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从头到尾都没与对方主力交手。石迪文前日出动两艘旗舰追击平户水军的老旧战船,其实也只是牛刀杀鸡,并没有充分发挥出东海舰队的威力。 石迪文当然也很想要带着舰队去九州岛沿岸慢慢搜寻敌人的下落,但这样做有可能会让战局进一步扩大,并拖长舰队在日本执行作战任务的时间,他作为海军将领不得不考虑由此所将增加的巨额军费开支——执委会未必愿意为计划之外的行动买单。 “先上报执委会吧,我想三亚也应该对当前的局面准备有相应的预案。”石迪文对此也没有提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并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能想到的办法,都不可自作主张实施操作,还需要执委会的进一步授权才行。 在除根行动的第六天,执委会收到了来自平户前线的最新战报。这次的战报内容并非捷报,而是海汉军在当地的行动已经陷入到僵局,打败了敌人,占领了平户,但却未能根除主要目标。 是继续在当地驻留,扩大搜索区域到九州地区,直到抓回目标人物为止,还是建好就收,让部队撤回驻地以节省不必要的军费开支,现在就需要执委会来拿个主意了。但毫无意外,关于接下来的行动方向,执委会又一次出现了意见分歧。 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启动了这场战事的颜楚杰自然不想就这样草草收场,他坚持出兵的目的是为了要彻底解决十八芝余党所造成的隐患,但目前在平户的军事行动显然还没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这次行动必须要把田川父子抓捕归案!”颜楚杰斩钉截铁说道:“我们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工夫组织远征,怎么能半途而废!现在收兵,就是给对手留下卷土重来的机会,也是对军费的极大浪费!” “但我们也必须要考虑之后的军费开支问题。”施耐德一脸无奈地接过了话头:“陆海两军好几千人在平户作战,每一天的开支都是天文数字,还有舟山和大同江两个地方,都已经进入战时状态。特别是舟山,贸易状况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一进一出,都是钱啊!” “我们会从平户当地获取一些战争收益,用以弥补军费方面的开支。”颜楚杰对此十分笃定。海汉军对海外的征伐向来不会客气,一般在战后都会从当地掳走不少的财富,这些钱财一半充入国库,一半充作军费,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做法。 虽然截止目前,前线部队缴获的财物还尚未统计出最终的数目,但颜楚杰相信钱天敦和石迪文不会让自己失望,更何况平户是日本最重要的外贸港口之一,当地的经济状况怎么也不会太差,只要稍稍用些手段,想来收获也不会差。 施耐德叹口气道:“但你能给出一个明确的时限吗?如果三五天抓不到人,十天半个月还抓不到呢?我不是怀疑前线部队的能力,但日本列岛并不是一个小地方,他们要安心藏起来,我们也没办法掘地三尺把人翻出来啊!如果战争规模进一步扩大,对我国也没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们要为此跟日本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全面战争不成?” 施耐德所说的问题的确是客观存在的,这次行动的目的虽然很明确,但由于行动前的准备比较仓促,执委会和国防部所准备的预案也并不周全。比如遇到目前这种状况,取得了战争胜利却没有达成作战目标,接下来就没有一个相应的预案能让前线部队立刻采用,而不得不发电报回来请示。 在当地扩大行动范围,必然会导致战争的升级,虽说日本国的武力还不足以让海汉心生忌惮,但一旦战争进程被无限期的拉长,对于海汉来说所需承担的战争成本也会陡增。 国防部当然是看重战争的最终结果,至于这个过程中会花销多少军费,那并非国防部所需考虑的首要问题。但施耐德掌管着国库,却不能不计算战争踏入下一个阶段所将导致的额外支出,并且要衡量这样的支出是否会超出了目前财政所能负担的范围。 “现在不是一个适合在海外打一场国战的时候。”陶东来表明态度,否定了将战争规模进一步扩大的设想:“对我们来说战胜日本所需投入的资源太大,但可期望的收益又实在太小,就算打赢了也极有可能是亏本买卖,实际意义不大。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回到问题的本源,再思考一下我们发起这次行动的目的。” 海汉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当然很明白,就是要消除平户地区所存在的安全隐患,而这个隐患的中心便是十八芝余党,以及这些人目前所追随的田川父子。 过去的半年里发生在各地的多起针对海汉的恶性事件,在经过调查之后,证据基本上都是指向了平户,基本上可以确定田川介一伙便是这些事件的幕后主谋。不管他们是为了要重振十八芝也好,为了让平户藩变得更强大也好,海汉都下定决心要一举消灭这个隐患,所以才会采取了武力行动。 现在国防部认为一定要以抓捕或者消灭田川父子来为这次的军事行动划上句号,而反对派则担心持续下去会让战事规模进一步升级,导致国家陷入到战争泥潭中。这两种观点在陶东来眼中,其实都有失偏颇。 “那老陶你的意思是什么?”颜楚杰与陶东来多年搭档,听他把这话题展开,便知道对方多半已经是有了主意。 陶东来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采取军事手段的目的是让平户藩彻底失去与我国做对的能力,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抓到田川父子和所有十八芝余党,摧毁他们麾下的武装部队,彻底了结这段恩怨。但大家也清楚,取得这种结果的难度有多大,我们很难百分之百地达成预定目标。所以我们要想象想,怎样以其他方式来达成同样的效果。” “平户藩能够拥有制造枪炮和战船,组织训练新式军队,其根源还是在于当地能为那些野心家提供足够的资源。他们的经费来源,除了十八芝的遗留下来的部分财产之外,主要便是来自平户当地的贸易收入。如果我们暂时无法彻底摧毁他们的权力机构,那不妨想想如何让他们彻底断绝收入来源。没有足够的经费支撑,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将会寸步难行!” “现在国防部所担心的就是我们撤军之后,田川父子又会卷土重来,他们可以继续经营平户港的贸易体系,并且从中获取丰厚收益,几年之后又能再组建一支军队来挑战我们。那我们不妨就把事情做得彻底一点,不但要把他们吃饭的碗砸了,还要连厨房也一起拆了,让他们即便活下来也会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彻底扫清平户?这个主意我喜欢!”颜楚杰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赞赏,其实他也想过这种做法,但他知道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跟陶东来提出,效果肯定会有差异。反对的意见主要都是在针对国防部,而陶东来的立场更加中立,会遭遇到的反对也不至于太强烈。 当然了,立场中立只是指执委会内部而言,跟他提出的方案激进并无矛盾。彻底摧毁平户当地的贸易环境,其效果可能还要胜过捕杀田川父子,对方没有了持续稳定的收入来源,就肯定无法长期维持庞大的武装部队,而一旦田川介对当地的统治土崩瓦解,那相信江户的德川幕府也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设法让长崎趁机取代平户的贸易地位,甚至可能连平户藩的藩主也会再次易主。 这次包括施耐德在内的反对派都没有提出异议,说到底他们反对的是海汉因为持续的战争而导致经济利益受损,但如果能够尽快解决问题还能获得不错的经济收益,那么他们的态度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陶东来的意见意味着军方战后打秋风的行动将会演变成刮地三尺的劫掠,这种激进的做法在过去一段时期内似乎也只用在了辽东战场上,用以削弱清国的实力。而且因为海汉并不打算对该地区长期占领,所以这种行动似乎也不用留有什么余地了。 当然了,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肯定还是得有更细化的标准,毕竟平户当地也并不全是平户藩官方的产业,还有为数不少的外国商人和民众。这些人虽然并非海汉国民,但考虑到国际声望问题,海汉也不便把这些人当成韭菜给割掉,只能迫使他们离开当地另谋生路。 此外对待当地民众,肯定也不能一股脑地干掉了事,海汉要的是利益最大化,而不是制造无脑大屠杀。当地虽然人口不算太多,但海汉对此从来都是多多益善,国内和海外殖民地都有大量的劳动力需求,不用担心把人掳回来之后找不到地方进行安置。 只要彻底破坏了当地的贸易环境和人口基础,就算田川父子在战后重返平户,当地也很难再回到以前的经营水平了,他们也无法再维持成建制的武装,除非是让剩下为数不多的十八芝余党重操旧业,恢复武装海盗的身份。不过如果对手沦落到那个地步,海汉倒也不用再担心他们能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了。 当然要采取这种极端方式也不是一点弊端都没有,大量的人员和物资输送必然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甚至有可能得从浙江和朝鲜半岛等地再调派大量船只过去抢运,而这中间其实也会存在很多隐患,比如前线可能来不及对当地民众中是否还隐藏着一些危险人物进行针对性的排查,而一直躲藏着的平户水军主力舰队也有可能会乘机出来偷袭海汉的运输船。 但无论如何,这个解决方案肯定要比军队留在当地漫无目的地搜寻田川父子下落要强得多,执委会在经过一番象征性的讨论之后,就举手表决然后通过了这项决议,并交由各个相关部立刻开始实施。 第2136章 平户战事进入到第七天。海汉军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平户岛北部封锁区的清剿行动,被困在这一区域的绝大部分藩军或是战死,或是被俘,即便还有极少数的漏网之鱼,也已经难以再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只能躲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等待局势好转。 由于被俘人员过多,而本地又并没有适合关押这些人的设施,只能在临海港区码头先圈了一块地皮出来当露天监狱使用,而海汉军不得不专门抽出了两个连的兵力来看管这些战俘。虽然这个任务相对来说很轻松,但肯定就不如在城区执行清查任务的部队油水丰厚了。 尽管城区仍然在施行战时管制,普通民众难以离开居所随处走动,但关于如何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实现自保,诸如此类的消息还是在商人的圈子里很快传开了。能在平户开店铺的生意人,一般经济实力都不会太差,既然给登门搜查的海汉军塞好处就容易得到通融,那这些商人也不会吝啬这种必要的花销。 但少数真正能够得到特殊照顾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给登门的海汉军塞了多少银子,而是悄悄向海汉提供了某些具有一定价值的信息。比如说检举了邻居家里藏着某位地位不低的藩士,又或是像俞成礼一样直接提供了与藩主田川介有关的消息。 不过截止目前,也没有任何人被允许自行离开平户,因此即便是得到了优待的这部分群体,也依然还是惴惴不安,担心暂时平静的局势会再次突然恶化。一些外国商人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接下来海汉人愿意放行,就立刻离开平户这个是非之地。 许裕拙很知趣地没有试图要跟海汉抢眼前这块肥肉,他主动申请了率部回到福江岛,清剿五岛列岛地区的敌对武装。石迪文也明白福建水师此次远征两手空空,回去之后肯定不好交差,便也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许裕拙的请求。 要说起来也是有些讽刺,平户岛这边的战事都已经告一段落了,但许家军在福江岛上的清剿行动仍未结束。派到岛上作战的一千多步兵并没有遭遇到激烈的抵抗,但因为兵力所限,他们也难以对面积比平户还大的福江岛进行彻底的清剿。 这么多天下来,许家军像撵兔子一样在福江岛上追击对手,但收获却极为有限。当前在战斗中打死和俘获的数目加在一起,堪堪才够三位数。按照带队军官的估计,岛上应该至少还有两三百名武装分子在打游击。 福江岛开战时间最早,但在对手实力不强的情况下却迟迟收不了工,这着实是让许家军有些丢脸。许裕拙当然不想坐视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所以平户岛的战事进入到完结阶段,福建水师在当地已经没有什么作战任务需要执行,他便率部又赶回福江岛这边,力求要在联军撤退之前将这一区域清理干净。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平户战事进入到第七天。海汉军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平户岛北部封锁区的清剿行动,被困在这一区域的绝大部分藩军或是战死,或是被俘,即便还有极少数的漏网之鱼,也已经难以再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只能躲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等待局势好转。 由于被俘人员过多,而本地又并没有适合关押这些人的设施,只能在临海港区码头先圈了一块地皮出来当露天监狱使用,而海汉军不得不专门抽出了两个连的兵力来看管这些战俘。虽然这个任务相对来说很轻松,但肯定就不如在城区执行清查任务的部队油水丰厚了。 尽管城区仍然在施行战时管制,普通民众难以离开居所随处走动,但关于如何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实现自保,诸如此类的消息还是在商人的圈子里很快传开了。能在平户开店铺的生意人,一般经济实力都不会太差,既然给登门搜查的海汉军塞好处就容易得到通融,那这些商人也不会吝啬这种必要的花销。 但少数真正能够得到特殊照顾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给登门的海汉军塞了多少银子,而是悄悄向海汉提供了某些具有一定价值的信息。比如说检举了邻居家里藏着某位地位不低的藩士,又或是像俞成礼一样直接提供了与藩主田川介有关的消息。 不过截止目前,也没有任何人被允许自行离开平户,因此即便是得到了优待的这部分群体,也依然还是惴惴不安,担心暂时平静的局势会再次突然恶化。一些外国商人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接下来海汉人愿意放行,就立刻离开平户这个是非之地。 许裕拙很知趣地没有试图要跟海汉抢眼前这块肥肉,他主动申请了率部回到福江岛,清剿五岛列岛地区的敌对武装。石迪文也明白福建水师此次远征两手空空,回去之后肯定不好交差,便也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许裕拙的请求。 要说起来也是有些讽刺,平户岛这边的战事都已经告一段落了,但许家军在福江岛上的清剿行动仍未结束。派到岛上作战的一千多步兵并没有遭遇到激烈的抵抗,但因为兵力所限,他们也难以对面积比平户还大的福江岛进行彻底的清剿。 这么多天下来,许家军像撵兔子一样在福江岛上追击对手,但收获却极为有限。当前在战斗中打死和俘获的数目加在一起,堪堪才够三位数。按照带队军官的估计,岛上应该至少还有两三百名武装分子在打游击。 福江岛开战时间最早,但在对手实力不强的情况下却迟迟收不了工,这着实是让许家军有些丢脸。许裕拙当然不想坐视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所以平户岛的战事进入到完结阶段,福建水师在当地已经没有什么作战任务需要执行,他便率部又赶回福江岛这边,力求要在联军撤退之前将这一区域清理干净。 平户战事进入到第七天。海汉军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平户岛北部封锁区的清剿行动,被困在这一区域的绝大部分藩军或是战死,或是被俘,即便还有极少数的漏网之鱼,也已经难以再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只能躲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等待局势好转。 由于被俘人员过多,而本地又并没有适合关押这些人的设施,只能在临海港区码头先圈了一块地皮出来当露天监狱使用,而海汉军不得不专门抽出了两个连的兵力来看管这些战俘。虽然这个任务相对来说很轻松,但肯定就不如在城区执行清查任务的部队油水丰厚了。 尽管城区仍然在施行战时管制,普通民众难以离开居所随处走动,但关于如何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实现自保,诸如此类的消息还是在商人的圈子里很快传开了。能在平户开店铺的生意人,一般经济实力都不会太差,既然给登门搜查的海汉军塞好处就容易得到通融,那这些商人也不会吝啬这种必要的花销。 但少数真正能够得到特殊照顾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给登门的海汉军塞了多少银子,而是悄悄向海汉提供了某些具有一定价值的信息。比如说检举了邻居家里藏着某位地位不低的藩士,又或是像俞成礼一样直接提供了与藩主田川介有关的消息。 不过截止目前,也没有任何人被允许自行离开平户,因此即便是得到了优待的这部分群体,也依然还是惴惴不安,担心暂时平静的局势会再次突然恶化。一些外国商人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接下来海汉人愿意放行,就立刻离开平户这个是非之地。 许裕拙很知趣地没有试图要跟海汉抢眼前这块肥肉,他主动申请了率部回到福江岛,清剿五岛列岛地区的敌对武装。石迪文也明白福建水师此次远征两手空空,回去之后肯定不好交差,便也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许裕拙的请求。 要说起来也是有些讽刺,平户岛这边的战事都已经告一段落了,但许家军在福江岛上的清剿行动仍未结束。派到岛上作战的一千多步兵并没有遭遇到激烈的抵抗,但因为兵力所限,他们也难以对面积比平户还大的福江岛进行彻底的清剿。 这么多天下来,许家军像撵兔子一样在福江岛上追击对手,但收获却极为有限。当前在战斗中打死和俘获的数目加在一起,堪堪才够三位数。按照带队军官的估计,岛上应该至少还有两三百名武装分子在打游击。 福江岛开战时间最早,但在对手实力不强的情况下却迟迟收不了工,这着实是让许家军有些丢脸。许裕拙当然不想坐视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所以平户岛的战事进入到完结阶段,福建水师在当地已经没有什么作战任务需要执行,他便率部又赶回福江岛这边,力求要在联军撤退之前将这一区域清理干净。 平户战事进入到第七天。海汉军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平户岛北部封锁区的清剿行动,被困在这一区域的绝大部分藩军或是战死,或是被俘,即便还有极少数的漏网之鱼,也已经难以再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只能躲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等待局势好转。 由于被俘人员过多,而本地又并没有适合关押这些人的设施,只能在临海港区码头先圈了一块地皮出来当露天监狱使用,而海汉军不得不专门抽出了两个连的兵力来看管这些战俘。虽然这个任务相对来说很轻松,但肯定就不如在城区执行清查任务的部队油水丰厚了。 尽管城区仍然在施行战时管制,普通民众难以离开居所随处走动,但关于如何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实现自保,诸如此类的消息还是在商人的圈子里很快传开了。能在平户开店铺的生意人,一般经济实力都不会太差,既然给登门搜查的海汉军塞好处就容易得到通融,那这些商人也不会吝啬这种必要的花销。 但少数真正能够得到特殊照顾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给登门的海汉军塞了多少银子,而是悄悄向海汉提供了某些具有一定价值的信息。比如说检举了邻居家里藏着某位地位不低的藩士,又或是像俞成礼一样直接提供了与藩主田川介有关的消息。 不过截止目前,也没有任何人被允许自行离开平户,因此即便是得到了优待的这部分群体,也依然还是惴惴不安,担心暂时平静的局势会再次突然恶化。一些外国商人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接下来海汉人愿意放行,就立刻离开平户这个是非之地。 许裕拙很知趣地没有试图要跟海汉抢眼前这块肥肉,他主动申请了率部回到福江岛,清剿五岛列岛地区的敌对武装。石迪文也明白福建水师此次远征两手空空,回去之后肯定不好交差,便也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许裕拙的请求。 要说起来也是有些讽刺,平户岛这边的战事都已经告一段落了,但许家军在福江岛上的清剿行动仍未结束。派到岛上作战的一千多步兵并没有遭遇到激烈的抵抗,但因为兵力所限,他们也难以对面积比平户还大的福江岛进行彻底的清剿。 这么多天下来,许家军像撵兔子一样在福江岛上追击对手,但收获却极为有限。当前在战斗中打死和俘获的数目加在一起,堪堪才够三位数。按照带队军官的估计,岛上应该至少还有两三百名武装分子在打游击。 福江岛开战时间最早,但在对手实力不强的情况下却迟迟收不了工,这着实是让许家军有些丢脸。许裕拙当然不想坐视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所以平户岛的战事进入到完结阶段,福建水师在当地已经没有什么作战任务需要执行,他便率部又赶回福江岛这边,力求要在联军撤退之前将这一区域清理干净。 第213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别说是几千人口,就算这个数目在此基础上再扩大十倍,对劳动力需求旺盛的海汉来说也不会存在无处接收的问题。不管在海汉本土还是海外的各处殖民地,增加人口和劳动力都是主要的施政纲领之一,而石迪文作为舟山殖民区的执政官,自然也深知人口对地方发展的重要性。 舟山因为紧邻大明,平时获取人口的主要途径便是从大明境内招募移民,但其所在的江浙地区本就是富庶之地,普通民众迁徙到海外定居的意愿并不强烈,所以招募的效果比较有限。如果算上中介渠道费和安家费等附加费用,这种获取人口方式的成本其实是比较高的,甚至会在某些时期占据了舟山财政支出的相当一部分。 而如今可以从平户以极低的成本获取大量人口,这其实就相当于给舟山省下了一大笔民政开支,石迪文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把这些人全部迁去舟山,安置到自己治下的地区。 当然了,不管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还是政治上的原因,执委会大概都不会同意让他“独吞”这一项特殊资源。所以尽管后续的人口迁移行动会由石迪文担任指挥,但这些被牵制迁出平户的人口也并不会尽数流向舟山。 事实上山东和辽东两地的殖民区在收到执委会的通知后,都已经在拟订本地的劳动力需求数目,准备要来分一杯羹了。海汉在山东登州经营的福山铜矿要进一步扩大开采规模,以及辽东外海的长山群岛准备实施移民开发,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来实现。 即便是以海汉的运作效率,这种大规模的人口迁徙计划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从各地调来船只,再从平户运走人员和物资,这样一轮下来所需的时间极有可能就得十天半个月,考虑到船期安排,这个时间大概还得有所延长。而这就意味着联军舰队还得继续在平户驻扎,以提防来自对手的反扑。 虽然联军比较顺利地击败了对手,但国防部所预想的速战速决,最终也还是因为目标人物的逃离而让战果大打折扣,而如今还要为额外的行动再驻扎一段时间,指挥官们就不得不将后勤问题重新提上了议事日程。 联军数千人每天吃喝拉撒所消耗的物资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出征时所携带的各种物资可以支撑大约半个月,但目前看来随着驻扎时间的延长,物资供应肯定会出现缺口。 解决方案无非两个,一是从后方的补给港运送物资,例如作战期间已经消耗巨大的弹药,就只能通过后方输送来进行补给。二是就地征用物资,这可以解决一部分的粮草供应问题。 平户本地因为地形环境问题,粮食生产能力比较有限,平户岛上所开垦的农田面积甚至还不如人口数量更少的福江岛。因此平户岛日常所消耗的粮食,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来自九州地区的供应。而岛上的存粮数量,一般也就只够维持岛民两到三月左右的生活,如今突然增加了几千军队,粮食消耗速度立刻随之陡增。 海汉军控制了平户城区之后,已经在第一时间查封了本地所有大大小小的米铺和粮仓,不管其属于官方还是私人,库存的粮食一律都被作为战备物资征用。但就目前掌握的库存来看,要撑到行动结束可能还是会存在一定的压力,因此除了本地的存粮之外,目前也需要从后方再运送一些粮食过来应急。 好在战前已经要求济州岛当地筹集备用粮草,虽然数量不多,但想必也够让驻留平户的联军先撑个七八天了。不过目前既然计划有变,这些粮草没有必要再专门运来平户,石迪文对此已经有了更好的安排。 “我们现在用运兵船把平户的人先转运到西归浦,之后从北方和舟山方向来的船,直接去西归浦接人,这样我们就可以省下很多时间,相应的物资消耗也会减少很多。” 石迪文的计划非常简单,他准备以转运的方式来尽快完成平户人口的迁移工作。只要把人和高价值的物资都运走,那么军队也就可以早些撤离这里,从而达到节省军费的目的。 钱天敦道:“计划是不错,不过这样的安排,恐怕会让西归浦那边手忙脚乱一阵子。” 石迪文道:“会不会乱,那是西归浦当地官员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有一些混乱的状况,可能还会死一些人,但只要我们能把任务完成,那些都只是小问题。” 钱天敦知道石迪文说的是对的,所以他没有再对此提出质疑。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在海外作战,当然知道战争对平民意味着什么。数千里之外几位大人物开完会之后,便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不管无辜与否,平户的民众接下来都得背井离乡去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而这个过程并不会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乱世之中,能活下来的人就算是很幸运了,但或许也会有人因此而得到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就一如当初以倭寇身份被海汉俘获的**南一样。 **南对执委会下达的指令倒是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他并不认为这些本地民众被强行迁离此地有什么不妥。如果海汉军就此撤离,田川介和他的手下重新执掌这个地区,那么很有可能过一两年之后海汉军还会回到这里,到时候无辜民众就不得不再次陷入战乱。 而迁走这些民众,彻底摧毁平户港的社会体系,就可以让田川介重建平户的难度大为增加,从而消除其报复海汉的可能。而无辜民众也不会再一次遭受战乱,更不用担心被官**征派上战场当炮灰。 相较于这些严重的后果,**南认为执委会的决定已经很人道了,而且这些人并不会被当做奴隶处置,按照官方的解释,他们只要能老老实实接受官方的安置,今后仍有机会入籍海汉,像自己一样成为一名海汉国民。至于这个过程中会“淘汰”掉多少人,**南觉得这也都是天命注定,不能将这个责任归结于海汉所发动的这场战争。 作为海汉军中为数不多的日裔高级军官,**南对日本社会状况的了解程度无疑是要胜过他的上司,此时就不得不肩负起了对移民群体鉴别分类工作。 大体上来说,这些将被迁出平户的民众将被分为两类,一类是危险程度较高的人群,即平户藩各级官员,公职人员,以及被俘的藩军成员。这些人的去处将会是最封闭、最危险、最艰苦的重体力劳动岗位,比如要进入地下采掘矿石的矿工,长年累月都在海滩上暴晒的盐工等等。他们对海汉的意义就是纯粹的劳动力,什么时候被彻底榨干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其待遇与海汉国的苦役营囚犯基本无异。 剩下的民众则被统一划入第二类,即“可以接受归化考察”的群体,这些民众会被打散安置到海汉治下的各个地区,甚至有人可能会被分配到星岛这种远离日本的地方。这些新移民一般都会被分去海汉版图上比较偏远荒凉,人口密度较低的地区屯垦开荒,以劳作成果来慢慢积累归化入籍所需的条件。 为了避免这些人在移民后暗中纠集结党,民政部门会尽量将其分开安置,一个海外殖民区或许只会得到几百人的份额,再分散到下面的各个村镇,基本就不太可能再形成合力了。 当然了,负责操办此事的石迪文肯定会为自己的辖区多争取一些人头,毕竟舟山群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肯定不小,有的是办法在不违反移民规定的前提下多安置一些人。 而**南的任务,便是确认被划入第一类的“危险分子”当中,是否有需要特别关注的对象。比如汉人身份的头目或官员,就极有可能是出身于十八芝,需交给军情局作进一步的审讯。 此外还有一部分人员是从事武器装备制造的匠人,他们也被视作公职人员而被暂时划入了第一类当中,但这类人如果手艺不错,那或许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南需要确认他们的情况是否能有资格获得特赦。毕竟像这些掌握了冶炼、铸造、造船等专业技能的匠人,在海汉也是稀缺资源,如果直接将其送去当苦力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之嫌。 石迪文定下了计划之后,便立刻通知西归浦当地准备接收平户运送过去的人员,同时加快本地的人员筛查工作,出动运兵船将一部分已经确认身份的战俘先运往西归浦。 之所以先运走战俘,也是为了尽量消除平户的不稳定因素,这些人被运走之后,剩下的本地民众就算对强行迁移到海外的安排有所抵触,也很难再出现有组织的反抗了。此外若是发生极端情况,比如平户水军再度发动反扑,那也无需担心岛上会出现里应外合的暴动。 当然了,指挥部的这种担心并没有发生,联军占领平户港和城区之后,平户水军的战船便再未出现在平户海峡附近。而外出巡逻的战船甚至将范围扩大到北方八十里外的壹岐岛,也依然没有再发现平户水军的活动踪迹,可见其已经远远离开了平户岛,暂时不会再杀回来了。 没能彻底消灭平户水军,这大概也是让石迪文最为遗憾的一点。海军在此次行动**动了数十艘作战舰船,但绝大多数交战时间都在充当吸引火力的海上炮台,真正与平户水军交手的时间不过小半天而已,而且对方还并非主力。 石迪文战后反思,也觉得当时所作出的决断可能稍微冲动了一些,或许当时对那些日式战船的试探不做理会,就有可能在之后引出平户藩军的主力。结果那天两艘威严级战舰挑了对手出战的整支舰队,展示实力的同时大概也是把对手吓得不轻,果断就放弃了再来挑战的打算。 战机稍纵即逝,石迪文也不可能得到重新选择的机会,但石迪文认为随着海汉将平户港搬空,平户藩今后要养活一支舰队的难度会增大许多,甚至远远超出其财力所能支撑的程度。 而根据战俘所供述的信息,平户水军的主力部队至少还有十几艘中式战船,千人左右的水兵规模。没了平户港这个收入来源,这支水军要是不打算解散,那要嘛封存一部分战船缩小规模,要嘛就只能另行设法寻求收入,比如说重操旧业当海盗。 届时缺乏水面武装力量的朝鲜南部沿海地区,很可能就会因此而被殃及。不过如果出现这样的状况,对海汉肯定不是坏事,毕竟在经历了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越是处于内忧外患,就越会倚重海汉的帮扶。到时候如果吃了倭寇的亏,多半还是会找上海汉求助,正好便有合适的理由又来平户收割一波,还能反手从朝鲜那边收一笔保护费,也不失为一种练兵之余的创收手段。 这么一琢磨,石迪文对平户水军主力的逃遁就释怀了许多,虽然未能达成预计的作战目标,但给对手留下那么一丁点残存的活动空间,或许也并非坏事。 海汉将成百上千的战俘运出平户,不可能做到毫无动静,所以这个消息很快便在城区传开了。不少心思灵活的聪明人,立刻就从海汉这个举动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纷纷开始设法打听进一步的消息。 俞成礼坐在冈萨雷斯的店铺里,不时起身走到门口张望一番,又叹着气坐回到椅子上。他在等冈萨雷斯回来,确切地说,是等冈萨雷斯带回来的消息。 他们已经知道了海汉人将俘虏装船运走的消息,也察觉到了形势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变化。冈萨雷斯打听到海汉军中有葡萄牙武官随行,今天便带着厚礼去拜访对方,俞成礼也出了份子,便在这里等冈萨雷斯的消息,以便能提前做好下一步的打算。 第213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俞成礼惴惴不安地在葡萄牙人的店铺里等了小半天时间,快到中午的时候,冈萨雷斯总算回来了。俞成礼见他进来也不多废话,连忙起身问道:“辛苦辛苦,可有什么好消息?” 冈萨雷斯的表情有些复杂,沉默一阵才应道:“好消息?海汉人准备要撤兵了,这算是好消息吗?” “这当然是好消息!”俞成礼应道,但他看冈萨雷斯脸上却没有什么兴奋之色,连忙又追问道:“莫非还有什么坏消息?” 冈萨雷斯点点头道:“的确是有坏消息,海汉人打算在撤离之前把这地方彻底毁掉,今后可能就没有平户港了。” 俞成礼一听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问道:“那我们......岂不是......” “放心,他们只是打算毁掉平户港,而不是把这里的人全杀光。”冈萨雷斯安慰道:“再说我们又不是日本人,海汉人的对手不是我们,也没有为难我们的必要,只是可能钱袋子要受损了。” 俞成礼这才稍稍定了一下心神,连忙让冈萨雷斯详细说说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冈萨雷斯今天一早便去求见海汉军中的葡萄牙武官西芒,不过这军营禁地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他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被西芒的手下带进去。 同胞情谊加上冈萨雷斯主动奉上的厚礼,使得西芒很耐心地向冈萨雷斯说明了目前的大致状况,以及海汉军接下来对平户港的安排。 按西芒所说,所有来自外国的商人、水手,以及其他从业者,都会在核实了身份之后得到离开平户的许可。外国人可以自行选择返回本国或是去往日本的其他地区,其个人财产也都可以带走。但海汉军不会留给外国人太多的撤离时间,必须在设定的撤离期限之前离开平户,违期者将有可能会被海汉军罚没财产,甚至会被视为敌对行为而遭到抓捕。 这个安排看似人道,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商人来说也并非易事。首先他们在平户所经营的产业将会就此终结,而类似房产土地这样的不动产,他们也不可能带走,这部分财产的价值就极有可能会被直接清零了。 其次平户藩官方在开战前就征用了本地的所有民船,就算他们是有门路的大商人也不例外,所以他们名下的货船只要是当时停泊在平户港,也都未能幸免。如今想走都未必能找得到船,更别说还要把财产都运出去了。而这些相关的运输费用,恐怕全都得由他们自行承担。 这样的强行迁离不仅会让他们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而且会让他们苦心经营得来的贸易渠道濒临崩塌。尽管海汉还留给了他们一个自行去往日本其他地方的选项,但就算是去到**这样的新兴贸易港,想要重头再来又将会是何其艰难。 俞成礼想及此节,当然也明白冈萨雷斯为何会觉得海汉军即将撤兵并非好消息了。对于他们这些商人而言,真正的经济损失可能要从现在才开始计算。 “那海汉人是打算只赶走我们这些外国人?”俞成礼还存着一丝侥幸,心道大不了先离开平户一段时间,将产业交给靠得住的本地人打理,待风平浪静了再回来继续经营。 冈萨雷斯苦笑道:“你觉得海汉人做事会是这么粗枝大叶吗?” 俞成礼愕然道:“难道他们连本地人也要全部驱逐出去?” “岂止是驱逐!”冈萨雷斯叹口气道:“昨天海汉人开始把战俘装船运走的事你也知道吧?他们要运走的可不仅仅是俘虏,而是这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俞成礼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在平户港已经经营多年,自然知道本地大致的人口规模,而海汉人竟然要将此地的数千民众全部迁走,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大动作! 俞成礼虽然不甚了解海汉对平户藩动手的真正原因,但这样做显然是打算要对平户藩使用绝户计了。试想这数千人全部迁走,就算平户藩的统治者在海汉退兵后杀回来,大概也很难让这地方在短时间内重新运转起来了。 而生意是不等人的,如果平户失去了贸易能力,那么日本的外贸口岸很快就会从平户转到备选方案**。商人们肯定都是利益当先,断然不会有人留下来帮助平户藩重建这个贸易港,而且所有人在回到平户之前肯定都会先衡量一下,是否经受得起海汉军再次来袭所将造成的损失。 平户完了。俞成礼在心中暗暗给这个地方判了死刑。尽管这些消息只是来自冈萨雷斯的道听途说,但俞成礼毫不怀疑海汉人真的能够办成这种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以前曾听说过,当年海汉从山东半岛和江苏沿海地区接收登莱之乱的难民数以万计,当时便是通过海运将难民送到南方安置。既然海汉几年前就拥有了组织大量人口长途迁徙的能力,那今时今日要把平户岛上的民众全部迁走,似乎也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俞成礼原本还想着要如何运作才能让海汉放自己一码,保住本地的这些家产,但听到冈萨雷斯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知自己的打算很难有实现的可能。海汉都已经安排好要对平户岛来个连锅端了,又岂会容个别商人留在这里,若是想强行留在岛上,别说保家产了,到时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但就这么白白损失一大笔,说不肉疼是不可能的,俞成礼当初在城区买地修建这个商栈,前前后后也是花了两三千两银子进去。如果不是发生了这场战争,他这商栈现在至少也能以四千两左右的价格转手卖掉,但现在这笔投资就直接不翼而飞了,而且如果要迁到其他贸易港落脚,那岂不是还得另行花钱置产建房,这里外里算下来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俞成礼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大势如此,我等也难以螳臂当车,只能服从海汉人的安排了。只是如何才能将损失减至最低,还需得好好盘算盘算。” 冈萨雷斯道:“我打听到的消息是海汉人会公布一个针对外国商人的补偿方案,但还不太清楚具体内容,或许我们除了回国和去**之外,还会有第三种选择。” 俞成礼有些不以为然道:“海汉人以精明著称,他们给出的补偿,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拿到。说不定是以补偿之名行敲诈之实,再对我们割上一刀!” 冈萨雷斯闻言也有些心虚,虽说西芒承诺了会尽量给予关照,但也没有打包票不会遭受进一步的经济损失,更何况就算西芒愿意出力关照,也未必能说服海汉人给自己特殊待遇。 两人在这种不安的气氛中等到了下午,局势便有了新的动向。有海汉军官来到冈萨雷斯的店铺中,向他宣布了指挥部的最新决定。 外国商人有选择去向的自由,并且可以在限定时期内带走名下所有财产,但期间的费用全部自行承担。而冈萨雷斯所说的另一个补偿方案,则是由海汉提供运力,将商人送到浙江舟山定海港,此间的运输服务由海汉官方无偿提供。如果商人愿意在定海港落脚,那么还可以在购地置产和税收方面获得大幅优惠。 俞成礼和冈萨雷斯都是生意人,自然一听便琢磨出了其中的意味。海汉人这是在一手往外推一手往回拉,一方面要将外国商人逐出平户,让其蒙受经济损失,另一方面又提供优惠条件吸引他们到海汉治下的区域落脚,这样就可以有效地挽回一部分损失,而且无需担心在撤离平户过程中的安全问题。 如果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是不愿与海汉合作,坚持要自行其是,那海汉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商人的损失有多大了。 “军爷,您的意思是,如果愿意去舟山,那也可以把自己的财物都免费运过去?”俞成礼小心翼翼地发问确认自己的理解是否有误。 那名军官点点头道:“没错,不但免费,而且是用战船运送,安全方面可以完全放心。不过战船舱位有限,先来先得,就看哪些人先报名了。报得迟了,那可能就得自己想办法找船了。你们赶紧决定,我好回去复命。” “还劳烦军爷稍等片刻。”俞成礼手一翻,一锭银子便递了出去。 军官不动声色地接过去掂了掂份量,然后对他们说道:“莫要耽搁待久!” 俞成礼随冈萨雷斯去到另一间房中,关门之后俞成礼便问道:“冈老板觉得海汉人的条件如何?是否应该答应他们?” 冈萨雷斯道:“我上午去见的那位大人物,他给我的建议是不要选择独木桥。我想他或许是对的,我们应该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 哪一条路是阳关大道,哪一条路是独木桥,在当前的形势下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他们都是精明的生意人,自然很清楚在目前的处境下,哪一种选择才对自己最为有利。 决定很快就作出了,两人返回厅堂,向海汉军官给出答复。送走军官之后,两人沉默良久,对于接下来的形势走向,凭他们的见识已经无法预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海汉人的商业信誉一向都相当不错,他们所承诺的待遇似乎也比较值得信任。 像他们这样在平户有一定规模不动产的外国商人其实也并不多,但在海汉所开出的条件面前,几乎没人选择自行离开或者是前往**。这个道理很简单,拒绝合作就是拒绝海汉提供的保护,如果连这种保护都拒绝了,那出了任何意外也都不足为怪了。 商人们能够承受经济上的损失,但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赌海汉有没有安排后手杀着。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期,先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何况跟海汉合作还有机会能保住大部分家产。至于后续去到舟山之后要如何经营,现在也没人有心情去想那么远的事情,总之是先离开平户这鬼地方再说了。 有钱好办事,这个道理在哪个时代都通用,哪怕是战乱时期的平户也是一样。在平户最有钱的这帮外国商人,几乎都是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海汉军的通知,不久之后便有军官带着临时征募的民夫上门,协助这些商人整理物资,打包运往港口装船。 “石迪文,你这招是真的狠啊!不但要赶人,而且还把这些人全拉回舟山去!啧啧......确实高!”钱天敦在听完最新的进展汇报之后,不禁对石迪文策划的这个方案表示敬佩。 石迪文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基本操作罢了!而且这些外国商人到了舟山之后也不一定会真的在当地落脚生根,我估计能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人能留住就不错了。关键是要借这个手段达成一种观念,如果不想得罪海汉,那就不能跟平户藩做买卖。” “这样就算以后田川介想重建平户,也很难再拥有同等的贸易地位了。”钱天敦心领神会地补充道。 石迪文点头道:“没错,我们就是要让各国商人都知道这个规矩!断了平户藩的主要经济来源,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凭借种田打渔的收入来养活武装舰队!” 石迪文对于如何搬空平户已经有了明确的安排,首先是运走俘虏,没了这个战斗力最强的特殊群体,本地人就算在之后的强行迁移中再怎么闹也难以闹出大乱子了。接着便是将最有钱有势的外国商人迁出平户,剩下的民众虽然人数不少,但已经严重缺乏组织性和对形势的判断能力,操作起来也会相对容易许多。 在这个过程中顺手把各国商人往舟山带,也算是石迪文的一点小小私心。不过这里倒也没人跟他争这种资源,几名将领里也就只有他名下还管理着一个殖民区,都睁只眼闭只眼当是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了。 第213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石迪文这一推一拉的措施,都是来自于这几年执政地方的经验,正好能结合当前环境下因势利导,在破坏平户藩贸易基础的同时,还能为自己执政的舟山地区吸引一批新的投资者,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了,对海汉是利好的举措,对当事人可就不一定了。尽管外国商人只能选择屈从于海汉的安排,但眼下因为迁离平户而将造成的直接损失不可避免,对这个群体而言已经是伤筋动骨的程度了。如俞成礼等人所能指望的,便是在抵达舟山之后,海汉人真能兑现承诺,从其他方面给予一定的补偿,才有可能降低因为这场战争而蒙受的经济损失。 不过要认真说起来,他们能够在海汉军的关照之下顺利离开平户,这本身就是一种特殊待遇了。相较于惶恐不安的普通民众,至少他们还知道自己下一步的去向和安排,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了。 在外国商人开始撤离的同时,一部分民众也通过各种途径逐渐了解到了海汉军接下来的安排。对于这个时代普通人来说,要被强迫迁离故土无疑是一件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何况要做这件事的并非本地的合法统治者,而是入侵家园的敌人,绝大多数人都会对此心生抵触。 不过好在石迪文在此之前就已经预计到了民众可能会出现的情绪,在前期就已将最危险的俘虏群体运走,这些本地民众即便此时有心反抗,也已经难以成事了。只是联军的运兵船和本地征用的民船目前都还在去西归浦的途中,本地民众还得等上数日才能被分批运走。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他们所能享受的待遇可就完全无法与外国商人相比了。为了最大程度地利用有限的运力,坛坛罐罐之类的个人财产不会被允许占用船上宝贵的舱位,民众届时只能携带限重的随身物品登船,这就使得绝大部分人只能在离开平户的时候放弃自己那些不太值钱的家当。 一些民众试图趁夜逃往平户岛南方的山林,但这种逃亡行动的风险同样非常大,一旦被发现就将被视为抵抗分子严厉处置。海汉军在占领城区之后的每天早上都要在街头处决一批试图穿越城南封锁线未果的逃亡者,这种杀鸡儆猴的严酷措施的确起到了极好的震慑效果,几天之后就没什么人再尝试从城区逃亡了。毕竟不去主动做这种危险的尝试还能暂时活着,而一旦去试就几乎是等同自杀了。 尽管战争爆发的消息肯定已经在平户海峡对面传开,但迄今为止九州岛方向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平户藩似乎也没有再从九州的统治区内调集武装力量发动反扑的打算。海军几乎每天都会派出战船巡视平户藩统治区的海岸线,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平户水军再次集结的迹象,可见其藏身之处已经远离了平户岛。 平户藩所属的肥前国截止目前也没有派出使者前来交涉,这倒是不难理解,肥前国应该已经很清楚现在的状况,就算派遣使者肯定也无法让海汉退兵,有这工夫倒不如早点集结部队,以防海汉军继续对九州方向发动攻势。 而九州岛上的其他势力似乎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兵干涉平户岛的打算,事实上只要稍稍打听一下消息,应该就不难获知这次攻打平户岛的武装力量是何方神圣,以平户藩的实力尚且不堪一击,其他势力就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找没趣了。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有不少人是等着看平户藩的笑话,甚至有可能已经在暗中摩拳擦掌,秣马厉兵,等着海汉一退兵就动手来个落井下石。毕竟平户藩因为长期从事外贸活动,在九州地区一直以富庶著称,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有很多油水,但又忌惮平户藩的武力而不敢轻易动手。如今平户藩被海汉远征军打得落花流水,连平户港都丢了,新藩主田川介生死未卜,可不就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时机吗? 不过看热闹的旁观者也很难想到,海汉这次出手可不只是教训一下平户藩就了事,而是打算要将这地方彻底摧毁,甚至连一口汤都不准备留给虎视眈眈的旁观者。 **南这两天已经没有什么作战行动需要指挥了,**、巡逻、抓捕这类工作,只要交给参谋部去分配工作就行,而他现在是有更为重要的工作要完成——负责检验和登记海汉军从城区各地抄回来的财物。 平户藩的权贵在战事结束后都无一例外地成了海汉军抄家没产的对象,这些人大多都有官职在身,而且其名下的各种产业也规模不小,海汉军按照从田川介府邸搜到的花名册一一找上门去,基本上是一抄一个准,几乎在每一户都能抄出不少财物。 在港区的指挥部旁边,临时清理出来的一处仓库被用于暂时存放各种战利品,用堆积如山来形容这里的境况也一点都不为过,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叠放在拥挤的空间中,让人能直观地感受到平户这个地方的富庶。 **南便在这里坐镇,监督财物的清点和登记。虽说海汉军军法严明,但在巨额财富面前也肯定会有人心生贪念,所以为了避免军纪败坏,军中规定在战事中抄没的财物必须要统一清点登记,任何人不得私吞。战后各支参战部队所能领到的赏金,也都是由这些财物折算价值之后按一定的比例进行发放。 送来的这里的金银财物会先由军需官验明成色,然后进行称重,登记入库。一些不易确定价值的财物,如绫罗绸缎、珍珠玉石、工艺品等等,也全部先进行登记运回后方,之后自会有商务部门的人出面确认这些财物的实际价值。 **南的监督工作其实也挺清闲,他往这里一坐,自然就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偶尔有什么稀罕的宝贝送来,那也肯定是要先让他过目,再决定这东西要不要登记入库。 这倒不是**南贪财,他常年待在军中,就算有百万家产也没什么时间享受,但他所掌握的权力却又是百万富翁所难以企及的。有没有钱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以他目前的职位,吃喝拉撒睡都有专人照顾,在军中可谓言出法随,无人敢不服从,这种成就感绝非金银钱财所能给予。 但**南还是会在这里截下一些好东西,他并不是打算据为己有,而是要呈给自己的上司钱天敦。他知道钱天敦也不缺钱,但有些好东西不能单纯以经济价值来衡量,而是可以有更多的用处。 钱天敦的儿子钱小宝快到入学年龄,已经随母亲罗舞丹回三亚去了,钱天敦常年在海外带兵,又没什么时间回去,只能通过方方面面的手段来替母子俩把路铺好。人情往来当然不是靠几封信就能长期维系,该送礼的时候钱天敦也不能含糊,**南身为亲信下属,自然要主动为上司分忧。 **南本身就是日本出身,自然也知道本国有哪些特色商品是会受到外国商人的追捧,这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漆器了。 日本的漆器工艺当然也是由中国流传而来,不过从唐代之后,日本的漆艺工匠在原有的基础上开始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将金银屑加入漆液中,在器物上描绘各种有日本风格的装饰花纹,这种制作方法被称之为“莳绘”。 到了**,产自日本的高级漆器已经在大明占领了一定规模的高端市场。“明四家”文征明的后人文震亨在天启年间所著的《长物志》中,便十分推崇日本所制的漆器,称赞其“古雅精丽、巧绝伦”。 而西洋商人对于这种充满东方文艺气息的手工艺品也是十分喜爱,每次到访平户都会大量购入,需求量大到甚至让日本发展出了“南蛮漆艺”这种专门针对西洋商人需求的漆器风格。 平户藩的这些权贵家中,自然也少不了收藏有一些漆器精品。这些玩意儿外行人其实不太能一眼确认其价值高低,不过**南因为出身日本,还曾经是有身份地位的武士,所以对此也有所了解,类似越前、会津、山中、纪州几种高级漆器,他基本上一看便知真伪优劣。 有合眼缘的上等漆器出现,**南便会示意手下将其单独取过一边另行造册记录,用纸张和稻草小心打包,收入专门的木柜中封存起来。这些精美的手工艺品在之后会送到钱天敦手中,再由他定夺这些东西分送给国内的哪些大人物。 当然了,**南也没忘了给此次出战的海军将领石迪文也留一份,只要利益均沾,就不会有人追究这些漆器的出处来路是否合理了。 至于金银之类的俗物,**南也知道上面这些大人物对此不太感兴趣,除非是手艺精湛的工艺品,比如昨天送来的一尊鎏金大威德金刚造像,**南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且绝非日本所制,当即便让人包了起来放到一边。除此之外,即便是整箱整箱的银锭金条,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从查抄城区的成果来看,平户藩的富庶程度似乎要超乎了海汉的预计,而这也能从侧面说明,平户藩为何有能力自行建**炮战船,组建新式军队。不过这些花销中有多少是出自平户藩自己的藩库,有多少是来自十八芝的遗产,大概也只有田川介等极少数知情者才清楚了。 而因为这些当事人几乎都已经成了俘虏,或是在之前的战事中身亡,或是被俘后已经送走,海汉军的抄家工作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有那么几户人家试要进行反抗的,也都被执行任务的部队迅速**下去。 相对平户岛此时在军事管制之下的平静,被临时划为了军事区的济州岛西归浦港此时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如果说仅仅只是负责后勤物资的转运任务还能凑合着干,那据说近期会有大批战俘运来的消息,则是让这个小地方彻底乱作了一锅粥。西归浦当地根本就没什么武装部队,难以对这么多的俘虏执行看守任务,民众十分担心这些俘虏会脱逃到岛上各处,威胁到自身的安全。 尽管海汉军提前进行了通知,但要让西归浦的官僚们在短短几日内就组织民夫修建起可以关押上千人的大牢,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当地官府倒也没有坐以待毙,情急之下还是想出了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官府将西归浦海港外的两个无人小岛作为了临时收容所,用以接纳海汉要送来此地的众多战俘。反正按照海汉的说法,这些战俘只是在此停留几日等待下一步的转运,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在岛上修筑房屋给他们挡风遮雨了。 只是这地方突然要多出上千人吃饭,而且据说后续还要运来好几千人,对于本地的粮食库存将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官府不得不一边从民间征募粮食,一边向济州岛上的其他地区求援调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海汉表示会对这期间额外消耗的粮食提供费用,这样至少地方上的财政压力能减轻不少,还能勉强支撑着维持下去。 五月底的某一天,数十艘运兵船在战船的护送之下抵达西归浦,并按照官府的指引,开始将整船整船的俘虏下放到港区外的无人岛上。对于西归浦本地民众来说,能看到这么多的日本人以俘虏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这真是一生都难得一见的景。 当然由此也可见海汉军东征日本的行动取得了重大胜利,这对于一直担心会因为这场战事而受到牵连的西归浦本地民众来说,也算是一个让他们的紧张心情稍稍得到缓解的好消息了。如果海汉人能将平户藩彻底征服,那他们自然也就无需担心在事后会招来日本人的报复攻击。 第214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仗都已经打完了,这时候才让我们去平户海峡......去站岗啊!”许裕拙在福江岛上接到了从平户岛发来的新指令,但这个安排却是让他颇有些不快。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海汉方面在这次的行动中也给了福建许家军不少表现的机会,联军攻打的第一处目标福江岛,便是交给了许家军来负责。而之后攻打平户岛的行动中,福建水师在西线作战中负责控制薄香湾和古江湾的重点水域,为海汉特战团实施两栖登陆提供掩护,任务不可谓不重要。 如果按照许裕拙自己的意愿,那当然是由福建水师担当平户港的主攻人物才妥当,但他也在战后去平户港看过当地修筑的岸防炮台,自知以水师舰队的火力恐怕难以胜任正面强攻任务。 只是福建水师千里迢迢来到平户参战,却一直未能在海上与平户水军一决高下,几乎全程都在打酱油,这对许裕拙而言也是一种遗憾。所以他在平户岛的战事结束之后很快就率部杀回了福江岛,将怨气都撒到了当地的抵抗者身上。 按许裕拙对战局走向的判断,对手平户藩基本上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而海汉人对于占领平户毫无兴趣,所以这场战事很快就会宣告结束,自己把福江岛这边清理干净,差不多也就到了收兵回家的时候了。 不过这时候海汉却要求福建水师重返平户岛,负责在平户海峡执行警戒及巡逻任务,究其原因,并不是平户水军有了反扑的迹象,而是海汉要将包括大部分战船在内的船只腾出来抢运平户岛上的民众前往西归浦,在此期间平户岛的海上防卫就需要得到补充,福建水师正好能填补这个空档。 许裕拙跟海汉合作多年,当然也清楚海汉对人口和劳动力的执念有多深,虽然在这个时候用战船去运送人口看似不太合理,但海汉军作出这样的安排却是再正常不过了。他知道对海汉人来说,这些便宜得来的人口恐怕比真金白银还更有新引力,只是没想到海汉如此心急,已经等不及从后方调用民船来完成运输任务,而是打算直接让海军舰队来干这个活了。 许裕拙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作出的决定却很诚实,还是选择了遵从海汉军的调派,虽然这种安排有被当作工具人之嫌,但往好处想也就当是继续在海外练兵了。而且既然有巡逻的职责包含在内,那水军舰队完全可以前往九州岛沿海区域继续搜寻平户水军的下落,或许还能有与之一战的机会。 而且海汉军也很明确地表示,因为这部分的行动并不在战前制定的作战计划之内,所以将会承担福建水师在此期间的物资消耗。此外为了保证福建水师在执行任务期间不会出岔子,此次参与行动的三艘威严级战舰都将会留在平户岛待命。这就相当于是给福建水师提供了一个兜底的保险,不需有任何后顾之忧。 有了这三艘海汉大型战舰压阵,就算平户水军胆敢卷土重来,也必定讨不了好,何况海汉特战团仍然会继续驻扎在岛上,不论谁想夺回平户港的控制权都得先直接面对这支王牌部队。 不过许裕拙也认为平户藩在海汉撤兵之前就发动反攻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海汉军的实力已经通过先前的战斗表露出来,平户藩如果不想再继续派人白白送死,就应该理智地选择避开海汉军的锋芒,耐心等待他们自行撤离平户岛。 许裕拙率部抵达平户港的时候,正好看到这里正在组织岛上的民众登船。海汉所动用的这些战船其实装载人员的能力很有限,因为下层甲板部署有火炮及各种作战物资,还有水兵们居住的舱室,这些地方都不便让民众进入,所以真正能用于额外载人的空间其实也就只有最上层的甲板了。一艘战船的甲板容纳百十来号人就差不多满了,所以运载效率其实也并不高。 这些本地民众只被允许携带体积极为有限的个人物品登船,所以基本上每人都背负着一个包袱,扶老携幼,接踵摩肩,在码头上排队等待登船。 在经过了数天的反复清查之后,本地民众中的暗桩和刺头基本都被清除掉了,这也使得民众对于被强行迁离的抵触情绪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被聚拢在码头的近千名“移民”脸上,多半都是惊恐和麻木的神情,但却没有人敢**作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今天会送走大约一千人,另外还有两个步兵连也会调去西归浦,负责当地的治安秩序。”石迪文在港口会见了许裕拙,并向他通报了目前转运人口的进展。 许裕拙会意地点点头道:“运了这么多人去西归浦,估计当地的官府也很难进行有效看管。” 石迪文道:“前几天运过去的战俘,当地官府因为无法看管,只能暂时安置到了港口附近的无人岛上。我们得派点人手过去协助当地官府,以免西归浦那边出什么乱子。” 海汉要从平户藩送出好几千人到西归浦进行转运,这其实已经超出了当地的接收能力,如果海汉军不采取必要的措施,当地必然会生乱。虽说这是在朝鲜国的领土上,乱起来其实也不会给海汉造成直接损失,但海汉已经将这数千人视作了囊中之物,也不希望在转运过程中发生变故导致最终到手的数目出现折损,所以便调遣少量部队到西归浦镇守。 不过仅仅是两个步兵连的调动,也不会影响到海汉目前在平户岛上的部署,特战团的指挥部依然还在这里,肯定是要等扫尾工作结束之后才会与海军一同撤离。 许裕拙对于移民转运的安排兴趣不大,他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福建水师的活动范围和行动权限,这关系到他的舰队是否能在此次行动结束之前进一步消灭十八芝余党所掌握的武装力量。如果能打掉那支一直躲躲藏藏的武装舰队,对手大概很难再依托于战后的平户来重新组建另一支舰队了。 石迪文也很清楚许裕拙的意图,所以在简单寒暄一番之后,便带着他去到指挥部,将东海舰队目前所掌握的一些信息通报给他。 “我军目前已经对平户以北,以东海域作了大面积的排查,但因为九州岛北部海岸地形比较复杂,所以排查工作也很难说做到了毫无遗漏。我们仍然怀疑敌军舰队仍然在在九州北部的海岸线附近藏匿,所以我个人建议你可以将这些区域作为重点排查对象。” 石迪文一边介绍情况,一边在地图上向许裕拙指明这些区域。那支消失的武装舰队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当然是平户藩在九州岛上的控制区,不过正如石迪文所说的那样,这一区域的海岸线地形极为复杂,海汉军对于近岸区域的水文状况并不了解,也不敢太过于靠近海岸线活动。 许裕拙却是暗暗决定,要将海汉军未曾搜查干净的这些区域再好好过滤一遍,即便会为此承担一些风险,在他看来也是值得的。 在东海舰队的指挥部开完会,许裕拙回到设在港区的营地,又将水师的高级军官集中到一起,布置接下来的作战任务。既然有了再次出战的机会,许裕拙就不想再错过,务必要找到敌军的藏身之处。 翌日,平户港迎来了开战后这段时间第一艘从外地来到这里的船只。期间虽然也有准备进入平户港的船,但在意识到这地方正处于战争状态后,都会主动驶离这里。而今天这艘船似乎来意有些不同,即便在平户海峡就已经被福建水师的战船贴近,也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最后是在战船的监视护送之下缓缓驶入了平户港。 “从**来的人要见我们?难道不知道这地方在打仗?” 钱天敦和石迪文正在商议撤离平户岛的时间,却突然得到了这样的一个消息,都不免有些惊讶。在这个时候敢主动登门拜访的,恐怕不会是普通人了。 虽然不太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但稍后他们还是在指挥部接见了来者。这个名叫今井友辉的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标准的日本商人,精明而谨慎,在见到钱石二人后便主动跪下来叩头行礼,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当局在获知平户藩爆发战事的消息后,便一直在设法从多方打听这场战事的来龙去脉,但其目的并不是为了要阻止战争或是协助平户藩抵抗外敌入侵,而是要了解是否能够利用这个机会来打击平户藩的贸易地位。 但外界的道听途说总是不太靠谱的,各种传闻互相矛盾,难辨真伪,所以最后**当局决定还是派人过来看看平户港的状况,毕竟眼见为实,顺便也可以面对面地了解一下海汉人打算如何收场。 不过派官方人员出面未必会有些不太方便,也容易使这种接触变成谈判性质,所以最后确定的人选今井友辉是个从事海贸的商人,立场可靠,见多识广,最重要的是此人曾多次前往大明进行贸易,所以会说比较流利的汉语,与攻入平户岛的海汉人也能进行沟通。 “两位大人,鄙人来平户的目的,是希望能够了解海汉与平户之间的恩怨,然后将贵国的诉求转达给**的大人,看看是否可以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争端。” 听了这个今井友辉自述的原因,钱天敦和石迪文却并不相信。实际上听说此人自称是代表**官方而来,他们就已经想到了对方绝不会是单纯地为了实现和平而来。 根据迄今为止所收集到的各种情报信息来看,平户港和**港显然是处于竞争关系的两处贸易港。相较于起步较早且自主经营的平户港,后起之秀**港拥有德川幕府这个大靠山,在贸易政策方面拥有更多的优势。在幕府近年来不断的扶持之下,已经隐隐有了要将平户取而代之的架势。 比如荷兰、葡萄牙这些西方国家的商人,近年来都因为幕府所发布的贸易规则而不得不逐渐向**迁移;一些产自江户、京都的高级工艺品,以往都是通过平户港出售到国外,而近年也在幕府的授意之下,逐渐在将外贸交易地点转移到**。 这些手段虽不激烈,但也的确是在一点一点地剥离平户港依靠长期经营所获得的先发优势。有幕府的政策倾斜,再加上**港的自然条件也要远胜平户港,长远来看贸易地位肯定会超**户。 不过如果能够其他因素进一步加快这种转换的速度,那幕府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哪怕这种因素可能是外敌入侵这种极端的情况,只要能削弱平户的贸易地位,且战火不会蔓延到**,对幕府来说其实都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了,关于海汉国的各种传闻都表明了这个对手的可怕,所以**方面也想先确定一下,海汉是否准备要跟日本国打一场国战。从平户的战况来看,海汉进一步扩大战争规模的可能性似乎不大,所以今井友辉也不会觉得在这个时候拜访平户港有多么危险。 果然石迪文给出的答复也很谨慎,表示海汉与平户藩之间的过节不会扩大,而且战争已经基本结束,海汉军在近期就会撤离平户,也不会主动对日本的其他地区再发动攻势。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国很乐意跟德川幕府建立长期的友好关系,这样两国可以在经贸、文化、军事等各个领域都保持沟通交流,以后或许就无需再动用战争手段来解决分歧。”石迪文的外交辞令也用得非常熟练,并没有把今井友辉只当作商人来看待。 但今井友辉此行只是来打探消息,可没有代表幕府跟海汉谈论这些议题的权限,当下也只能表示会将这些意见带回**。 第2141章 钱天敦和石迪文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接见来自**的使者,毕竟这个今井友辉只是个来打探消息的商人,而并非代表幕府前来谈判的官员,不需要与其探讨一些深入的话题。 当然或许德川幕府此时已经获知了平户藩爆发战争的消息,但两千多里外江户城里的大人物们肯定得先确定平户藩的局势走向,才能考虑应该以何种态度来对待这起突发事件,之后再选派官员来九州处理此事。按照海汉军方的估算,这一步一步走下来,整个过程可能会长达二十天以上,在幕府派出的官员抵达平户之前,海汉军应该就已经得手撤退了。 所以对钱天敦和石迪文来说,他们并没有在事前就准备与幕府进行接触和谈判,至于交战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德川幕府如果真打算组织一波反攻,光是在九州各地调集人马,筹措物资,恐怕就得一两个月的时间。更何况站在幕府的立场上,只要入侵者没有继续扩大战争规模,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割据一方的平户藩,那此时坐山观虎斗才是利大于弊的最佳选择,实在没有必要亲自下场来趟这潭浑水。 钱石二人当前最为操心的事情,还是要抢时间尽快把平户岛搬空。这种急切不仅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同时也是以此来尽量节省这个过程中的费用和物资消耗。在平户的行动每多持续一天,就意味着国防部要为此多支付数万军费,后勤补给的压力也会随着行动时间的拉长而逐步增大。 所以在与今井友辉的交谈中,他们表示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只是针对平户藩,而非幕府或者日本国,并且海汉军近期就会从平户撤军,没有在这里占领土地的意图。 今井友辉在平户港只待了半天时间便带着海汉的官方答复登船返程了,对他来说这次探访的顺利程度远超预计,不但得到了海汉高官的接见,而且对方也很直爽地表明了态度。虽然他们对于为何要对平户藩开战一事并未进行详细说明,但今井友辉认为那其实不是重点,海汉人已经承诺不会让战火蔓延到更大的范围,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消息。 在今井友辉看来,只要**不会有事,那平户藩就算被外敌夷为平地也无所谓。何况就他在平户港所见的情况,当地的城区似乎也并未出现满城烽火的惨状,也没听说藩主田川介等人的下落,想必当地战况并不惨烈,只是守军被迫退出了平户城区而已。再说海汉人都打算撤军了,显然战事已经结束,**也不用担心会被殃及池鱼了。 今井友辉带回**的消息当然也会被送去江户,而这些消息肯定会让幕府对平户局势的判断产生一些偏差,无法预计到海汉军将会在平户采取的极端处理方式。即便是一心想要削弱平户港贸易地位的幕府,大概也没想过将其从地图上直接抹掉。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海军舰船继续分批将平户岛上的民众转运到济州岛西归浦港的临时安置点。而浙江、山东、辽东等地在接到指令之后,也已经开始调派民船,前往济州岛执行人口转运任务。 而得到行动权限的福州水师则是终于有了充分的发挥空间,许裕拙带着舰队像疯狗一般沿着九州岛北海岸展开了搜索,决心要赶在海汉军下达撤军命令之前找到平户水军的主力。 但这个目标并不容易达成,九州北部的海岸线蜿蜒曲折,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近岸岛屿,能够藏下十几二十条战船的地方着实不少,而福建水师对这一地区是完全陌生,搜索的效率并不高。而且许裕拙也不敢完全放下戒备冒然突进,要是万一被对手给打了埋伏,那可真就是让海汉人看笑话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了数日搜索后,福建水师在距离平户港大约八十里外一处叫做仮屋湾的海湾里发现了敌军的踪迹。 事实上东海舰队在此之前派出的侦察船也曾到达过这附近区域,但因为对环境不够熟悉,未曾进入到仮屋湾深处,因此也很难发现藏匿在海湾内某处隐秘港口的平户水军战船。 在意识到行藏暴露之后,平户水军倒也没有窝在这仮屋湾里等着挨打,而是在极短时间内就升帆起锚以战斗队形向海湾外突围,看得出来他们也是一直都在提防着对手突然打上门来。 而许裕拙显然不可能再让敌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当即下令全力堵截,双方战船便在仮屋湾出入航道口的海面上展开了一番贴身搏杀。 如果单以装备水平及作战经验而论,福建水师无疑是具备了明显优势,除了阵中有一部分战船是从海汉直接采购而来之外,船上所装备的舰炮更有超过七成是由海汉所提供,再加上福建水师常年参与海汉在海外展开的各种军事行动,实战经验可谓十分丰富,所采用的海战战术也是海汉嫡传,可以在战斗过程中充分发挥出武器装备的威力。 不过福建水师毕竟客场作战,对于此地的环境完全陌生,这多少也影响了水师舰队在接战时的发挥。虽然先行发现对手,但也未能来得及提前占据有利地形迎战,只能选择与敌船近战,这就使得武器装备的优势大打折扣了。 韦志所指挥的水军主力已经抱着侥幸心态在这里躲藏多日,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敌军的搜查,这也是让韦志想要保存实力的打算落了空。不过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这支追上门来的敌军舰队打着“许”字旗号,显然是来自福建的许家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总不至于像海汉舰队那样令人绝望。 平户水军近几年建造的新式战船几乎尽在此处,而且这些战船上都装备了数门平户藩自行铸造的火炮,虽然作战性能有限,但在近距离交战中的破坏力也不可忽视,使其在与福建水师开火对轰时也能有所斩获。 一方要拼命堵截,另一方则是要突围脱困,两支舰队在接战的一刻都毫无保留地开始向对方倾泻火力,火炮的轰鸣声在海湾内不停回荡,被打飞的船板和断裂的桅杆在水手们的惨呼声中不断散落到海面上,让参战者们或是血脉贲张杀意上涌,或是瑟瑟发抖不知所措,人性的各种隐藏面都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被彻底释放出来。 许裕拙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海上交战了,在数年前他还只是水师把总的时候,便曾与当时在福建海峡独霸一方的十八芝有过类似的交战经历。只不过那时候不管是水师还是对手,都还没有这种装备了多门火炮的高级战船,双方是通过比较原始的接舷战来分出胜负高下。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交战方式更为激烈和危险,炮弹会无情地收割其行进路线上的一切生命,也不会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而有任何改变。但这反而让许裕拙感到很兴奋,他带着舰队千里迢迢地赶来平户,可不就是为了能够在海上完成这样一场生死大战吗? 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击败对手,许裕拙才能充分体会到那种只属于胜者的成就感,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全程只能为海汉军打下手,根本未曾跟敌军主力接战就获得了战争的胜利。 许裕拙认为,那只是联军阵营的胜利,而不是属于他个人的战绩。打败十八芝余党这个任务,必须由自己亲手完成,而不是再一次借海汉人之手去达成目的。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执念,他大概也不会急匆匆地带着舰队从福江岛杀回来了。 而指挥平户水军的韦志就没有许裕拙这样的雄心壮志了,至少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敢再去想什么歼灭敌军舰队这样不切实际的目标,先逃出仮屋湾才是第一要务。 勇气这种东西,可以支撑人去完成一些能力之外的壮举,但也是会被时间和环境慢慢消磨掉的。当第一次打了退堂鼓之后,勇气就会一点一点地消散。 韦志当年还是十八芝一员的时候,就已经退缩过一次,没有留在南方与他的伙伴们生死与共。他一直告诉自己来到平户是为了复仇而忍辱负重,只要做好准备,时机到了自然会有机会向海汉人和福建许氏实施报复。但前些天他在古江湾看到那里密密麻麻的敌军战船,就不由自主地又一次选择了退缩,事后当他得知被派去平户海峡诱敌的石村翔太几乎全军覆没,甚至还有点庆幸自己当机立断选择了撤退。 韦志认为自己的撤离是在保存实力,让平户藩还能保有一支灵活机动的海上武装,并且也在此之后成功地接应了一部分人撤离平户岛。他的动机无可厚非,但一次又一次的退缩,让韦志已经逐渐失去了与对手拼命的勇气,以至于今天看到福建水师打上门来,他的第一反应也并非跟对手决一死战,而是尽快从仮屋湾突围出去。 活下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韦志的作战目标,以这样的心态去与强敌过招,或许能凭着好运气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溜掉,但要战胜对手却已绝无可能了。 基于这样的心态,平户水军的作战士气更多是来自于对生存的渴望,而并非像他们的对手那样有着极强的求战欲望。当交战的目的是为了逃跑而非赢得战斗,那战局的走势也就没有太大的悬念了。 尽管一开始双方接战的时候,平户水军的战船还能对福建水师形成一定的有效打击,但很快战局便开始倾向于实力更强,作战意志更坚定的一方。 客观来说,双方在武器装备方面的差距并未大到无法逾越的程度,但参战人员技战术水平的差距显然要更大一些,拥有不少实战经验的福建水师可以从容地在炮火连天的环境中保持火力输出的强度,而平户水军的很多水兵并未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手忙脚乱之下,作战效率就不免会降低了许多。 而为了阻止平户水军脱逃,原本占有装备优势的水师战船,竟不惜用冲撞的方式来完成拦截,然后水兵们在炮弹开路的掩护之下,以跳帮这种古老手段来进行近距离的厮杀。 这种粗笨的作战方式虽然效率不高,但却能够充分激发出士兵们的作战潜力,面对面的厮杀,终究是要比隔着二三十丈远的火器对轰要刺激多了。 当双方有超过十艘战船在宽不过一里的仮屋湾出入口撞成一片之后,离开海湾的航道就已经被封住了。韦志就算有心逃跑,但也没法让战船长出翅膀从仮屋湾里飞出去。 他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放弃逃跑的念头,率领自己的部下跟福建水师死战到底,或许还能搏杀出一线生机。 但可惜有些东西已经在韦志的脑海中慢慢产生了惯性,影响了他对形势的判断。当他发现从海上已经冲不出去了,第一时间所想到的应对策略并不是如何打通被封住的航道,而是放弃从海上逃跑,转而选择靠岸登陆,试图以放弃舰队的方式来换取逃生机会。 但他的意图很快就被作战经验丰富的许裕拙识破了,许裕拙已经注意这艘挂着信号旗指挥平户水军的战船很久了,他判断敌军的指挥官应该就在这艘船上。眼见对方有脱离战场的迹象,许裕拙立刻指挥自己所在的旗舰和另一艘战船迅速地包抄过去,将试图脱离战场的这艘战船夹在当中,然后火力全开对其进行猛烈炮轰。 这艘船虽然也在努力反击,但在接连吃了十几发炮弹之后,船腹便出现了明显的漏水,船体开始慢慢倾斜下沉,最终搁浅在了距离海岸不到百丈的一处浅滩上。而这个时候从水军战船上掷出的火油弹已经点燃了这艘船的上层甲板,风助火势,很快便将这艘搁浅的战船变成了一个大火堆。 第2142章 发生在九州北海岸线附近的这场交战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多一点就基本宣告结束了,福建水师成功击溃了他们一直在搜寻的平户水军主力,由十七艘战船和七艘货船组成的水军舰队没有一艘船逃出仮屋湾,其中大部分被击沉或击伤,只有五艘船在被俘时还保持了比较完整的状态。 有大约四百名敌军人员成为了俘虏,其中有一半都是来自最后被俘的几艘货船。按照许裕拙的估算,死于这场战斗的敌军应该不会低于五百人,但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趁乱弃船游上了岸,逃入了内陆地区。不过这已经无伤大雅,无法改变平户水军主力基本全军覆没的现实。 但福建水师在这场战斗中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有两艘战船在交战过程中被对手的炮火击沉,另有七八艘船也遭受了比较严重的损毁,必须要尽快进行修缮才行。人员伤亡的数字当然是比对手要好得多,但阵亡加上失踪的人员,也已经达到百人左右,代价着实不算轻了。 打扫战场所需花费的时间要远远多于交战时间,许裕拙必须得耐下心来让战船再一次搜寻仮屋湾内的海面,尽可能将福建水师的落水人员都捞上来,就算是已经阵亡的人员,也得将其遗体带回去才行。 此外受损严重无法正常航行的几条战船,他也需要视其具体状况作出决定,究竟是就地进行损管维护,把这些受损战船都带回平户港,还是果断弃船转移人员到其他船上,然后尽快返航。但无论哪一种选择,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战的水师舰队来说,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轻松工作。 但无论如何,让许裕拙心心念念多日的作战目标总算是基本达成了,这样就算是撤离平户返回福建,也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向许心素交差了。当然了,如果能够就此顺藤摸瓜,找到隐匿在九州这边的平户藩高层人物,那肯定更将是大功一件了。 想及此节,许裕拙决定不急着返回平户港,趁着受损战船在进行损管维护的时候,先看看能不能从俘虏口中审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没有费太多工夫,许裕拙便确认了被他认准的那艘战船的确是平户水军指挥官韦志的旗舰,但此时那艘搁浅的船仍然还在燃烧当中,也无法确认韦志的生死,看来想要得到一些关键情报是很难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艘战船上的火药又发生了连续爆炸,将已经烧去了近半的船体炸成了好几截,这下就更没法落实了。 许裕拙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也不后悔先前所采取的手段,当时稍有迟疑,或许就让那艘船上的人靠岸逃生了,那才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许裕拙提审了几人,基本确认了这支舰队自数天前从平户以北的的山大岛撤出之后,便一直躲在这隐秘的仮屋湾里,而这些船就是平户水军残存的全部力量了。 但许心素当下最关心的问题,即近期是否从平户岛北部被海汉封锁的区域接应人员外逃,这些俘虏却都不太清楚。许裕拙对此也有些无奈,相关的知情人应该都在那艘该死的旗舰上,但这个时候肯定没法从死人嘴里掏出消息了。 未能追查到田川父子的下落,对这次行动而言无疑是一种遗憾。在确认了受损的几艘战船都恢复了航行能力后,许心素便下令收兵,水师舰队收拢队形,径直返回平户港。 至此,平户藩所属的精锐部队几乎都在这次的战事中消耗殆尽。虽然在九州岛的统治区还有少数听命于田川介的武装人员,但已经无法再对当前的战局造成影响。而平户藩的武装力量也跌至了建藩以来的最低点,这个时候随便一支觊觎平户的势力跳出来,肯定都会让田川介难以招架了。 钱天敦和石迪文得知福建水师在九州方向全歼了平户水军的主力,也都是感到有些吃惊。倒不是许裕拙这支舰队的战斗力超乎了他们的预计,毕竟知根知底才敢让其单独行动,而是发生战斗的地点距离平户并不算特别远,甚至海汉战船还曾到过那附近海域搜索,却未能如许裕拙这样找到敌军舰队藏身之处,他们原本以为对手已经远走异地躲藏,却不曾想这支舰队就在距离平户几十里的地方。 他们看到有几艘战船在停靠码头时已经因为进水而出现了明显的侧倾,由此可以想到当时的战况肯定不是一边倒的压制,平户水军的拼死反扑,也同样给福建水师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无论如何,能够独力完成了搜索和歼敌的任务,这绝对是值得赞赏的优异表现。哪怕稍后许裕拙向他们说明了未能活捉敌军指挥,也没找到田川介父子下落的进一步线索,钱石二人也依然是对福建水师的表现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打掉了这支武装舰队之后,平户藩暂时就无力再从九州岛方向发动反扑了,联军也无需再花大量精力去防备这个隐患,可以将注意力都放到平户岛人员和物资的清运工作上来。 在进行了近十天的抢运后,平户岛中北部地区的人口几乎都被运去了西归浦,而岛上的各种物资也是逐渐被搬空了。当最后一批本地民众被押上船启运之后,联军便开始执行最后一步行动。 联军在城区设置了数十处燃烧点,然后自西向东,逐个引燃了这些由干柴、稻草、竹枝等易燃物堆砌成的燃烧点。火势很快便在城区内蔓延开来,而负责放火的人员则是在完成操作后迅速撤向港口。当然了,位于港区南侧高地上的那些官员府邸,也一样未能逃过此劫。 平户海峡以北数里的海面上,钱天敦、石迪文、申学义、西芒等人,一同在甲板上观看了平户城区逐渐逐渐陷入火海的惨烈景象。当地的建筑都是以竹木为主要建材,火势蔓延的速度也非常快,仅仅一两个小时的工夫,整个平户岛北端的上空已经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在数十里之外应该都能看到。 相较于这场铺天盖地的大火,三十多年前烧掉平户城堡的那场火灾真的就只能算是小儿科了。平户自开埠以来所慢慢经营出的局面,基本上都被这一把漫天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场大火将会给平户藩造成的损失,已经不能用单纯的经济数字来进行估算。今后任何人想要重建这个地方,恐怕都得再掂量掂量是否值得了——就算筹得出重建所需的经费,就算能重新找回平户港的贸易地位,也未必能经受住来自外部的再一次军事打击。 海汉人敢把事情做绝,一把大火将平户夷为平地,那谁又敢冒风险去赌他们今后不会卷土重来? 而断绝了贸易这个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平户藩的统治机构接下来就将要面对运行经费不足的问题,这个藩位能不能继续保住都很难说, 人没了,钱没了,产业没了,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对陷入困境的平户藩来说就是鸡肋。等数日后田川介回到这里,看到已经变成一片焦土的平户,他还能有信心跟海汉继续斗下去吗? “或许这场大火之后,日本幕府会重新审视他们制定的对外政策。”石迪文望着远处的大火道:“我们的行动可能会进一步催化幕府执行闭关锁国的速度,他们大概不会有兴趣跟我们做买卖了。” “那也未必,说不定会起到相反的效果。”钱天敦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他们意识到外部有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文明,也有可能会重复他们在几百年前所采取的应对措施。” “你是说,幕府有可能会像派出遣唐使一样,派人到我国留学?”石迪文也若有所悟地应道。 “是的,这个国家的文化传统之一,就是对强者的顺从和模仿。谁的拳头比他硬,能揍他,他就会通过效仿的方式来壮大自身实力。”钱天敦侃侃而谈道:“他们以前这样做过,我认为现在和以后也还是会继续这样做,这就是他们的天性。这一把大火,或许正好能烧掉日本人反抗的念头,让他们意识到我们的强大之处。” 从公元七世纪开始,日本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向中国派出了十九次遣唐使,每次都多达百人以上,规模最大的时候甚至有多达六百余人的使团。这些从各个领域选***的精英来到中国学习方方面面的先进生产技能,知识和制度,并将其逐步传入日本,对汉文化在日本的传播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海汉的强大和先进之处,对同时代的所有国家都具有明显的优势,究竟是会令人心生畏惧,还是心生仰慕,那可能就要视该国掌权者的个人意愿而定了。钱天敦和石迪文的看法虽然分歧甚大,但也都是有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申学义和西芒就在他们身边听着这番谈论,不禁也是听得心潮澎湃,海汉将领如此从容地谈论这场战争将对日本国造成的影响,其认识之深刻,眼光之长远,足以让他们心生敬佩。同时他们也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的国家与海汉是有着共同利益的盟友关系,无需担心会面对海汉这种毫不留情的军事打击。 平户这场大火的持续燃烧时间远远超乎了联军的预计,火势在吞没了整个城区之后,又逐渐蔓延到了城区外围的山林中,然后慢慢向南扩张。而灰烬余火在飘过了宽度不到两里的平户海峡之后,又点燃了九州西海岸的一部分山林,使得火势在九州西北角也蔓延开了。 不过这时候联军舰队都已经去到了福江岛附近海域,并不知道这边的火势还在进一步扩大。而这样的火势已经远非人力所能扑救,当地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把火四处肆虐。 直到三天之后,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才终于让这场大火宣告终结。 发生在日本宽永十五年这场毁掉了大半个平户藩的大火,后来也被记入了日本的史书。为了与庆长年间那场烧掉平户城的大火相区别,这场时隔三十多年的大火又被称为“海汉之火”。但因为攻打平户的海汉军在纵火之前将当地民众全部撤走,所以这次大火的过火面积虽大,但伤亡却极少。 这个时代日本首屈一指的外贸中心平户港彻底毁于这场大火,由幕府直接管辖的**港迅速取代了平户的贸易地位,成为了新的对外贸易中心。 而围着平户藩的权力更替,肥前国内部则是展开了一系列的血腥争斗。虽然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平户已经没有太大的重建必要,但仍有不少野心家希望能继承平户的贸易人脉和独步日本的军工技术。而已经失去了麾下绝大部分武装力量的田川父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守住这些秘密的能力,因此也是有不少人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头上。 不过肥前国的这些内部争斗,对于以海汉为首的联军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虽然他们未能在此次的东征行动中全歼目标人物,但打击平户藩和十八芝余党的战略目的却已基本达成,而且毁掉了对手的基本盘,几乎没有再留给对手东山再起的机会。 联军在行动期间所花销的军费,通过战后从平户当地缴获的海量物资找补回了一部分,此外数千被运出平户的日本民众,对海汉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海汉在北方的各处统治区吸纳移民的速度都正处于放缓状态,这些日本人分配安置到各地后也可以稍稍缓解当地的人口需求。不过按照海汉的现行民政制度,这个群体若想获得海汉国籍,还需慢慢熬过一段苦日子才行。 西归的联军舰队并未放过五岛列岛,花了三天时间将各岛上的民众强制集中起来,也作为战利品一并运走。被海汉这一番搜刮之后,平户岛和五岛列岛的人口规模直接倒退到了几个世纪之前的水平。 第2143章 济州岛的位置正好位于中日朝三国之间,但因为这地方没有天然良港,并不适合驻扎大型武装舰队,所以向来都不会被各国当作海上战略要地来看待。在海汉人到来之前,西归浦仅仅只是济州岛南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当地民众多以渔业和农业为生,从未想过自己宁静的家乡会在短短数日内就变成了一处繁忙的军事基地。 在海汉军方的要求下,西归浦方圆三十里内的民众都接到了官府的征召令,每家每户必须按人头派出青壮充当民夫。就算没有男丁的家庭也得由妇人顶上,去港口附近的海汉大营从事洗衣、做饭、医护之类的后勤工作。 整个西归浦地区不过两千左右的人口,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官府临时征召,为出征日本平户的大军提供服务。大量劳动力被迫去服劳役,使得本地的生产活动也大受影响,但官府可没打算为此减免赋税,不免让民间怨声载道。 朝鲜朝廷希望通过军事合作来加强与海汉之间的外交关系,但出于种种考虑又不便直接出兵参与这场战事,所以只能以提供后勤保障的方式来表明态度。但对于西归浦当地民众来说,不管是海汉军、明军,还是东边的日本人,他们之间的战争应该与自己完全无关,可为何西归浦会被无端卷进来,成了其中一方的临时基地,这实在是让他们难以理解的一件事。 尹长兴就是持这种看法的人之一,他的家离西归浦港很近,世世代代都是以出海打渔为生。在此之前尹长兴也听说过北方蛮族入侵,海汉国出兵协助朝鲜退敌的传闻,但按照官府的说法,最终能够打败蛮族,难道不是王师威猛,让这外族军队来蹭个战功而已吗? 他不能理解今时今日这海汉人要跟日本打仗,济州牧为何要急急忙忙地又借地,又是征粮,又是招募民夫,一副要替海汉人做牛做马的架势。牧使大人还亲自来西归浦坐镇,唯恐有什么细节出了差错。直到海汉人的舰队来到了西归浦,尹长兴的想法才终于有了改变。 西归浦民众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大型战船,随便一条都要比济州牧牧使大人的官船还要大得多。包括尹长兴在内的很多人都不禁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的国家是否也有这样威猛的大型战船?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朝鲜国的板屋船和龟船根本不长这样,没有这么庞大的船体,也没有海汉战船所装备的火炮。而从这些战船上下来的海汉兵虽然都没有穿着盔甲,但却是杀气满满,让当时在码头看热闹的尹长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畏惧感。 海汉军在海岸附近搭建了大量帐篷作为临时驻地,而尹长兴被征去服劳役后,便是负责每天向海汉军营运送以食物为主的各种物资。只过了数日,这支军队便从西归浦开拔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济州岛的位置正好位于中日朝三国之间,但因为这地方没有天然良港,并不适合驻扎大型武装舰队,所以向来都不会被各国当作海上战略要地来看待。在海汉人到来之前,西归浦仅仅只是济州岛南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当地民众多以渔业和农业为生,从未想过自己宁静的家乡会在短短数日内就变成了一处繁忙的军事基地。 在海汉军方的要求下,西归浦方圆三十里内的民众都接到了官府的征召令,每家每户必须按人头派出青壮充当民夫。就算没有男丁的家庭也得由妇人顶上,去港口附近的海汉大营从事洗衣、做饭、医护之类的后勤工作。 整个西归浦地区不过两千左右的人口,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官府临时征召,为出征日本平户的大军提供服务。大量劳动力被迫去服劳役,使得本地的生产活动也大受影响,但官府可没打算为此减免赋税,不免让民间怨声载道。 朝鲜朝廷希望通过军事合作来加强与海汉之间的外交关系,但出于种种考虑又不便直接出兵参与这场战事,所以只能以提供后勤保障的方式来表明态度。但对于西归浦当地民众来说,不管是海汉军、明军,还是东边的日本人,他们之间的战争应该与自己完全无关,可为何西归浦会被无端卷进来,成了其中一方的临时基地,这实在是让他们难以理解的一件事。 尹长兴就是持这种看法的人之一,他的家离西归浦港很近,世世代代都是以出海打渔为生。在此之前尹长兴也听说过北方蛮族入侵,海汉国出兵协助朝鲜退敌的传闻,但按照官府的说法,最终能够打败蛮族,难道不是王师威猛,让这外族军队来蹭个战功而已吗? 他不能理解今时今日这海汉人要跟日本打仗,济州牧为何要急急忙忙地又借地,又是征粮,又是招募民夫,一副要替海汉人做牛做马的架势。牧使大人还亲自来西归浦坐镇,唯恐有什么细节出了差错。直到海汉人的舰队来到了西归浦,尹长兴的想法才终于有了改变。 西归浦民众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大型战船,随便一条都要比济州牧牧使大人的官船还要大得多。包括尹长兴在内的很多人都不禁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的国家是否也有这样威猛的大型战船?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朝鲜国的板屋船和龟船根本不长这样,没有这么庞大的船体,也没有海汉战船所装备的火炮。而从这些战船上下来的海汉兵虽然都没有穿着盔甲,但却是杀气满满,让当时在码头看热闹的尹长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畏惧感。 海汉军在海岸附近搭建了大量帐篷作为临时驻地,而尹长兴被征去服劳役后,便是负责每天向海汉军营运送以食物为主的各种物资。只过了数日,这支军队便从西归浦开拔了。济州岛的位置正好位于中日朝三国之间,但因为这地方没有天然良港,并不适合驻扎大型武装舰队,所以向来都不会被各国当作海上战略要地来看待。在海汉人到来之前,西归浦仅仅只是济州岛南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当地民众多以渔业和农业为生,从未想过自己宁静的家乡会在短短数日内就变成了一处繁忙的军事基地。 在海汉军方的要求下,西归浦方圆三十里内的民众都接到了官府的征召令,每家每户必须按人头派出青壮充当民夫。就算没有男丁的家庭也得由妇人顶上,去港口附近的海汉大营从事洗衣、做饭、医护之类的后勤工作。 整个西归浦地区不过两千左右的人口,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官府临时征召,为出征日本平户的大军提供服务。大量劳动力被迫去服劳役,使得本地的生产活动也大受影响,但官府可没打算为此减免赋税,不免让民间怨声载道。 朝鲜朝廷希望通过军事合作来加强与海汉之间的外交关系,但出于种种考虑又不便直接出兵参与这场战事,所以只能以提供后勤保障的方式来表明态度。但对于西归浦当地民众来说,不管是海汉军、明军,还是东边的日本人,他们之间的战争应该与自己完全无关,可为何西归浦会被无端卷进来,成了其中一方的临时基地,这实在是让他们难以理解的一件事。 尹长兴就是持这种看法的人之一,他的家离西归浦港很近,世世代代都是以出海打渔为生。在此之前尹长兴也听说过北方蛮族入侵,海汉国出兵协助朝鲜退敌的传闻,但按照官府的说法,最终能够打败蛮族,难道不是王师威猛,让这外族军队来蹭个战功而已吗? 他不能理解今时今日这海汉人要跟日本打仗,济州牧为何要急急忙忙地又借地,又是征粮,又是招募民夫,一副要替海汉人做牛做马的架势。牧使大人还亲自来西归浦坐镇,唯恐有什么细节出了差错。直到海汉人的舰队来到了西归浦,尹长兴的想法才终于有了改变。 西归浦民众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大型战船,随便一条都要比济州牧牧使大人的官船还要大得多。包括尹长兴在内的很多人都不禁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的国家是否也有这样威猛的大型战船?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朝鲜国的板屋船和龟船根本不长这样,没有这么庞大的船体,也没有海汉战船所装备的火炮。而从这些战船上下来的海汉兵虽然都没有穿着盔甲,但却是杀气满满,让当时在码头看热闹的尹长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畏惧感。 海汉军在海岸附近搭建了大量帐篷作为临时驻地,而尹长兴被征去服劳役后,便是负责每天向海汉军营运送以食物为主的各种物资。只过了数日,这支军队便从西归浦开拔了。济州岛的位置正好位于中日朝三国之间,但因为这地方没有天然良港,并不适合驻扎大型武装舰队,所以向来都不会被各国当作海上战略要地来看待。在海汉人到来之前,西归浦仅仅只是济州岛南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当地民众多以渔业和农业为生,从未想过自己宁静的家乡会在短短数日内就变成了一处繁忙的军事基地。 在海汉军方的要求下,西归浦方圆三十里内的民众都接到了官府的征召令,每家每户必须按人头派出青壮充当民夫。就算没有男丁的家庭也得由妇人顶上,去港口附近的海汉大营从事洗衣、做饭、医护之类的后勤工作。 整个西归浦地区不过两千左右的人口,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官府临时征召,为出征日本平户的大军提供服务。大量劳动力被迫去服劳役,使得本地的生产活动也大受影响,但官府可没打算为此减免赋税,不免让民间怨声载道。 朝鲜朝廷希望通过军事合作来加强与海汉之间的外交关系,但出于种种考虑又不便直接出兵参与这场战事,所以只能以提供后勤保障的方式来表明态度。但对于西归浦当地民众来说,不管是海汉军、明军,还是东边的日本人,他们之间的战争应该与自己完全无关,可为何西归浦会被无端卷进来,成了其中一方的临时基地,这实在是让他们难以理解的一件事。 尹长兴就是持这种看法的人之一,他的家离西归浦港很近,世世代代都是以出海打渔为生。在此之前尹长兴也听说过北方蛮族入侵,海汉国出兵协助朝鲜退敌的传闻,但按照官府的说法,最终能够打败蛮族,难道不是王师威猛,让这外族军队来蹭个战功而已吗? 他不能理解今时今日这海汉人要跟日本打仗,济州牧为何要急急忙忙地又借地,又是征粮,又是招募民夫,一副要替海汉人做牛做马的架势。牧使大人还亲自来西归浦坐镇,唯恐有什么细节出了差错。直到海汉人的舰队来到了西归浦,尹长兴的想法才终于有了改变。 西归浦民众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大型战船,随便一条都要比济州牧牧使大人的官船还要大得多。包括尹长兴在内的很多人都不禁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的国家是否也有这样威猛的大型战船?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朝鲜国的板屋船和龟船根本不长这样,没有这么庞大的船体,也没有海汉战船所装备的火炮。而从这些战船上下来的海汉兵虽然都没有穿着盔甲,但却是杀气满满,让当时在码头看热闹的尹长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畏惧感。 海汉军在海岸附近搭建了大量帐篷作为临时驻地,而尹长兴被征去服劳役后,便是负责每天向海汉军营运送以食物为主的各种物资。只过了数日,这支军队便从西归浦开拔了。 第2144章 尽管海汉在跨海移民这个特殊领域中有着较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次从平户迁出人口的过程中却未能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粮食、药品、生活用品,乃至移民的临时住所,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与此次移民行动的特殊背景有关,毕竟过去的移民计划一般都是由各个相关部门提前进行策划和协调,所以保障措施都会比较周全,也有处理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手段,极少会在转运移民的过程中出现诸如生活物资供应不足之类的状况。而这次从平户岛迁出移民的行动是在作战过程中才决定下来,严重缺乏相关的准备,出现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好在这次移民是由军方全权负责,就算过程中有种种不顺之处,在军方的强力压制下也终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被抓获的参战人员都已经另行关押,普通民众就算缺衣少食,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况下也只能服从海汉军的安排。 对于这些前途未卜的日本百姓来说,现在抵抗海汉人已经为时太晚,也无益于改变当下的困难处境,唯有努力活下去才是最佳选择。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返回平户,那越早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或许就越是有机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而头脑更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在尝试去抓住眼前这个出人头地的最佳时机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尽管海汉在跨海移民这个特殊领域中有着较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次从平户迁出人口的过程中却未能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粮食、药品、生活用品,乃至移民的临时住所,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与此次移民行动的特殊背景有关,毕竟过去的移民计划一般都是由各个相关部门提前进行策划和协调,所以保障措施都会比较周全,也有处理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手段,极少会在转运移民的过程中出现诸如生活物资供应不足之类的状况。而这次从平户岛迁出移民的行动是在作战过程中才决定下来,严重缺乏相关的准备,出现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好在这次移民是由军方全权负责,就算过程中有种种不顺之处,在军方的强力压制下也终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被抓获的参战人员都已经另行关押,普通民众就算缺衣少食,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况下也只能服从海汉军的安排。 对于这些前途未卜的日本百姓来说,现在抵抗海汉人已经为时太晚,也无益于改变当下的困难处境,唯有努力活下去才是最佳选择。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返回平户,那越早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或许就越是有机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而头脑更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在尝试去抓住眼前这个出人头地的最佳时机了。尽管海汉在跨海移民这个特殊领域中有着较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次从平户迁出人口的过程中却未能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粮食、药品、生活用品,乃至移民的临时住所,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与此次移民行动的特殊背景有关,毕竟过去的移民计划一般都是由各个相关部门提前进行策划和协调,所以保障措施都会比较周全,也有处理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手段,极少会在转运移民的过程中出现诸如生活物资供应不足之类的状况。而这次从平户岛迁出移民的行动是在作战过程中才决定下来,严重缺乏相关的准备,出现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好在这次移民是由军方全权负责,就算过程中有种种不顺之处,在军方的强力压制下也终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被抓获的参战人员都已经另行关押,普通民众就算缺衣少食,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况下也只能服从海汉军的安排。 对于这些前途未卜的日本百姓来说,现在抵抗海汉人已经为时太晚,也无益于改变当下的困难处境,唯有努力活下去才是最佳选择。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返回平户,那越早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或许就越是有机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而头脑更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在尝试去抓住眼前这个出人头地的最佳时机了。尽管海汉在跨海移民这个特殊领域中有着较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次从平户迁出人口的过程中却未能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粮食、药品、生活用品,乃至移民的临时住所,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与此次移民行动的特殊背景有关,毕竟过去的移民计划一般都是由各个相关部门提前进行策划和协调,所以保障措施都会比较周全,也有处理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手段,极少会在转运移民的过程中出现诸如生活物资供应不足之类的状况。而这次从平户岛迁出移民的行动是在作战过程中才决定下来,严重缺乏相关的准备,出现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好在这次移民是由军方全权负责,就算过程中有种种不顺之处,在军方的强力压制下也终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被抓获的参战人员都已经另行关押,普通民众就算缺衣少食,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况下也只能服从海汉军的安排。 对于这些前途未卜的日本百姓来说,现在抵抗海汉人已经为时太晚,也无益于改变当下的困难处境,唯有努力活下去才是最佳选择。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返回平户,那越早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或许就越是有机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而头脑更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在尝试去抓住眼前这个出人头地的最佳时机了。尽管海汉在跨海移民这个特殊领域中有着较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次从平户迁出人口的过程中却未能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粮食、药品、生活用品,乃至移民的临时住所,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与此次移民行动的特殊背景有关,毕竟过去的移民计划一般都是由各个相关部门提前进行策划和协调,所以保障措施都会比较周全,也有处理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手段,极少会在转运移民的过程中出现诸如生活物资供应不足之类的状况。而这次从平户岛迁出移民的行动是在作战过程中才决定下来,严重缺乏相关的准备,出现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好在这次移民是由军方全权负责,就算过程中有种种不顺之处,在军方的强力压制下也终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被抓获的参战人员都已经另行关押,普通民众就算缺衣少食,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况下也只能服从海汉军的安排。 对于这些前途未卜的日本百姓来说,现在抵抗海汉人已经为时太晚,也无益于改变当下的困难处境,唯有努力活下去才是最佳选择。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返回平户,那越早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或许就越是有机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而头脑更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在尝试去抓住眼前这个出人头地的最佳时机了。尽管海汉在跨海移民这个特殊领域中有着较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次从平户迁出人口的过程中却未能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粮食、药品、生活用品,乃至移民的临时住所,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与此次移民行动的特殊背景有关,毕竟过去的移民计划一般都是由各个相关部门提前进行策划和协调,所以保障措施都会比较周全,也有处理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手段,极少会在转运移民的过程中出现诸如生活物资供应不足之类的状况。而这次从平户岛迁出移民的行动是在作战过程中才决定下来,严重缺乏相关的准备,出现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好在这次移民是由军方全权负责,就算过程中有种种不顺之处,在军方的强力压制下也终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被抓获的参战人员都已经另行关押,普通民众就算缺衣少食,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况下也只能服从海汉军的安排。 对于这些前途未卜的日本百姓来说,现在抵抗海汉人已经为时太晚,也无益于改变当下的困难处境,唯有努力活下去才是最佳选择。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返回平户,那越早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或许就越是有机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而头脑更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在尝试去抓住眼前这个出人头地的最佳时机了。尽管海汉在跨海移民这个特殊领域中有着较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次从平户迁出人口的过程中却未能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粮食、药品、生活用品,乃至移民的临时住所,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与此次移民行动的特殊背景有关,毕竟过去的移民计划一般都是由各个相关部门提前进行策划和协调,所以保障措施都会比较周全,也有处理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手段,极少会在转运移民的过程中出现诸如生活物资供应不足之类的状况。而这次从平户岛迁出移民的行动是在作战过程中才决定下来,严重缺乏相关的准备,出现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好在这次移民是由军方全权负责,就算过程中有种种不顺之处,在军方的强力压制下也终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被抓获的参战人员都已经另行关押,普通民众就算缺衣少食,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况下也只能服从海汉军的安排。 对于这些前途未卜的日本百姓来说,现在抵抗海汉人已经为时太晚,也无益于改变当下的困难处境,唯有努力活下去才是最佳选择。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返回平户,那越早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或许就越是有机会让自己今后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而头脑更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在尝试去抓住眼前这个出人头地的最佳时机了。尽管海汉在跨海移民这个特殊领域中有着较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但这次从平户迁出人口的过程中却未能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粮食、药品、生活用品,乃至移民的临时住所,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与此次移民行动的特殊背景有关,毕竟过去的移民计划一般都是由各个相关部门提前进行策划和协调,所以保障措施都会比较周全,也有处理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手段,极少会在转运移民的过程中出现诸如生活物资供应不足之类的状况。而这次从平户岛迁出移民的行动是在作战过程中才决定下来,严重缺乏相关的准备,出现问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好在这次移民是由军方全权负责,就算过程中有种种不顺之处,在军方的强力压制下也终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被抓获的参战人员都已经另行关押,普通民众就算缺衣少食,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况下也只能服从海汉军的安排。 对于这些前途未卜的日本百姓来说,现在抵抗海汉人已经为时太晚,也无益于改变当下的困难处境,唯有努力活下去才是最佳选择。 第2145章 即便是常年修行的出家人,在这种前途未卜的极端环境中也不免暴露出了隐藏得极深的七情六欲。他们不愿离开光明寺,又无法反抗海汉军的强行迁移手段,就只能将这种怨念投射在秀念这个协助外敌的叛徒身上。哪怕秀念的本意只是想保住光明寺所有人的性命,但当他的做法与集体中的绝大多数人的立场相冲突时,就注定了他将会成为这个集体所摒弃的对象。 秀念看到他们眼神中所透露出的复杂情绪,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那个群体当中了。他也想回到光明寺继续平静的生活,但他很清楚那已经不可能了,在来西归浦的途中,已经有海汉军官向他透露了口风,作为行动的一部分,平户港的一切都将被摧毁,今后人们也只能通过那里的废墟来缅怀当地曾经的繁荣了。 秀念不明白海汉人为何对平户怀有如此之大的怨念,但他相信并非虚言恫吓,这些人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既然平户都没了,再挂念光明寺又有何意义?他本想将这些消息告诉其他僧人,但看到这些人充满怨忿的态度,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秀念不是想要借此报复曾经的同伴,而是认为如果他们不能自行将这些怨气化解掉,那只能说明修行不够,有前因才会有后果,等他们道行够了,自然就会想明白这些问题。而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所走的路,也都是因为在此之前所做的种种选择所致,不管今后是好是坏,那都是自己应该去面对的“果”。 秀念在光明寺的时候忙于处理俗务,对于佛法的研究并不深入,也就是日常做早晚课的时候听年长的僧人们解说一番,而佛门中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六度波罗蜜的修行,都是基于因果之说,秀念也受此理论的长期熏陶,因此对于所遇到的一切状况,他也只能用这种学说来完成自我解释。 人只要能说服自己,那接受现实就会比较容易一些。而秀念是个很现实的人,相比其他常年封闭不通俗务的僧人更清楚钱财和人脉的价值,今后要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生活下去,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他现在没有钱也没有人脉,但值得庆幸的是,他知道自己该朝什么样的方向去努力才能改善目前的处境。 秀念已经发现自己的僧人身份似乎比较容易得到海汉人的信任,这大概是因为僧人不会参与战争的缘故,让海汉人认为自己的立场不会过多偏向于平户官方。而当下协助他们管理移民,也明显有助于自己从海汉人手中得到更多的权限。 秀念正寻思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便听到有人招呼自己,他一看是负责看守营区的海汉兵,连忙快步赶过去听命。 “你把这个套上,这样做事的时候方便辨识身份。”那名海汉兵递了一件红色马夹给他,让他套在僧袍外面。 秀念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接过来。他知道这红马夹的作用何在,营地中除了海汉军人之外的其他为官方效力的工作人员,比如大夫、民政官等等,都是穿着这个来作为身份识别物。这些穿红马夹的人也并不全是海汉人,就他所知也有平户本地的大夫被海汉军征召负责救治移民中的伤病人员,同样是获得了穿上红马夹的资格,看样子自己现在也成为这个特权群体中的一员了。 “营地之内,你可以随处走动,但不得擅自离开营地,如遇不决之事,先向我们请示,明白了吗?” “明白,小僧明白!”秀念一边应着一边赶紧套上了红马夹,唯恐对方反悔又将马夹收回去。他知道自己多了这件东西之后,身份可就已经跟其他移民有了微妙的差别,虽然还称不上“官”,但至少拥有一点点的特权了。 而这一点点的特权,在这满是日本移民的临时营地中,就已经是仅次于海汉军人的存在了。至于怎么运用好这份权力来为自己谋利,那就要看秀念自己的发挥了。 给移民的白粥就在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搭灶熬制,虽然所用的不过是品质很一般的糙米,再加入在附近采摘的一些野菜,以及剁得细碎的咸鱼,这东西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吸引力,但对于长时间饿着肚子的移民们来说,仍然是具有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在随身行李中带着碗的人并不多,所以赈粥的善人还特地准备了几百个土碗。每人一碗粥,连筷子都不用,因为这粥实在太清,说是米汤可能更恰当一些。秀念凑到近处看了一眼,这粥面上甚至能映出人脸来。 但移民们也顾不上抱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有得吃就不错了。有些拖家带口的移民家庭,就只能大人省下几口让孩子多吃一点,以免小孩饿了哭闹。很多人喝完这清粥之后还慢慢将碗舔得干干净净才拿来归还,让秀念也是颇感唏嘘。 这个时候出资赈粥的善人在海汉军官的陪同下来查看实施情况,秀念一看,其中居然是有自己认得的人。待那人走到近旁,秀念才开口招呼道:“俞老板,想不到会在此处相见。俞老板为这些百姓布施食物,实在是善心之举,令人敬佩!” 被秀念招呼的人正是大明商人俞成礼,他前日与冈萨雷斯商议后,决定两人合力办一次赈粥活动,而海汉官方对此倒也很是支持,甚至还允许他们到现场参与赈粥活动。毕竟做善事也不是白做的,至少要让人家把声望捞回来,享受一下来自被施舍者的感激之情。 俞成礼当然也不想让自己的钱白花,再说这赈粥活动一方面是收获民众的感激,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跟海汉人拉近关系,那自然是必须要到场才行。 当然了,以他们所提供的那点粮食,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这倒不是他们抠门不愿多买点米,而是这西归浦方圆几十里内的粮食几乎都被官府征用了,也就本地民众家里还有点自用的余粮,大概勉强能撑到秋收时节。他们买来赈粥的这点粮食,都是找了好多户人家才一点一点筹措出来,无奈之下,这赈粥活动也只能变成布施米汤了。 俞成礼其实对佛教并不感冒,相比看不见摸不着的神佛,他倒是更相信钱财的力量。不过光明寺离他的店铺不远,所以跟经常出来置办各种日用品的秀念倒也认识。去年光明寺给全体僧人做新衣服,所用的布料便是秀念到俞成礼的铺子里买的,当时做成这笔买卖后俞成礼还私下送了秀念一笔回扣。 “原来是秀念师傅!”俞成礼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红马夹,忍不住问道:“您这是……在替海汉人做事?” 秀念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声说道:“是,也不是。别人看我是在为海汉人做事,但我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为这些百姓做事,善哉,善哉。” 俞成礼听他跟自己打机锋也是暗暗发笑,心道别人不知道你秀念倒也罢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物,平时办事就精得跟个生意人似的,岂会去做白费气力的事情。 “原来如此,看来在下在行善一途上还需多多向秀念师傅学习。”俞成礼也不点破对方,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先前秀念说了自己的好话,那吹捧他两句也算有来有回,不至失了礼数。 秀念双手合十道:“客气了!俞老板有大能,当行大善,小僧修行有限,只可做些微小的事情。” 两人一番互相吹捧,也是让陪同的军官注意到了秀念,当下便有人上前低声汇报了这日本和尚的情况。 海汉军在此次行动之前并未就移民措施提前做好准备,所以目前在西归浦的专职民政官员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对移民的管理工作主要还是由军方在负责。而从移民当中提拔一些有合作意愿的人员充当管理者,一直以来都是海汉在移民行动中的惯用措施之一,而且往往从移民群体中选拔出来的这些人比民政官员更加卖力,管理手段也更为狠辣。 军队对于这些移民的管理本就比较粗放,如果能有合适的专职人员来负责相关的工作,军方当然也是乐见其成的。而秀念和尚的身份,以及他在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都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选。 于是秀念又一次得到了火线提拔,被委任为这一营区的临时民政官,直至被转运去下一站为止。而他所掌握的权限,也就不止是帮助赈粥而已了,可以根据营区内的情况向军方提出建议和要求,也有权对不听从安排的民众实施惩戒。 不过对秀念来说最重要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待遇上的提升。他从现在开始不用再与营区内的这些民众同吃同住了,而是与这里的海汉军人享受同等吃住待遇。他不用把清得能照出人的米汤当作口粮,也不用睡在稻草和树叶铺成的露天床位上了。从现在开始,他就可以比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活得更有尊严一些。 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如果不是秀念自己决定站出来做一些事情,那么就算他认识来布施白粥的俞成礼,恐怕也没法为自己赢得被提拔的资格。 但现在秀念已经得到了通往更高处的机会,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奖品不仅仅是一件套在僧袍外的红马夹而已,或许还意味着更多的东西。当然,更远的目标就靠得努力去奋斗才有可能得到了。 俞成礼和冈萨雷斯作为金主,也是亲自上阵操作了一下,顺便接收这些可怜人的感谢。不过这营地因为条件简陋,加之移民们已经被囚禁数日,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是臭烘烘的,俞成礼和冈萨雷斯平日也是养尊处优的人,没有坚持太久便主动告退了。 俞成礼留下了一个朝鲜人,让其与秀念一起把剩下的粥放完,就跟冈萨雷斯拉着担任陪同的海汉军官和朝鲜官员吃饭去了。这赈粥只是走个过场,趁这机会跟这些官府中人搞好关系才是正事,现在说不定还得在这地方待上多久,如果有这些官员罩着,日子总归是能过得轻松一点。 秀念和朝鲜人负责把赈粥的活动办完,不过具体的事情倒也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只需站在旁边监督就行了。 “我是尹长兴,我的家就在西归浦,我是一个渔民。” “贫僧秀念,来自平户光明寺……” 两个人的见面毫无波澜,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对方不过是替别人办事的下人而已,既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那也就没必要在对方面前做出谦卑的姿态。 秀念从尹长兴眼中看到了一种平民百姓所特有的狡黠,他在光明寺的时候见过不少拥有这种特质的人,如果不是对方身上浓重的鱼腥味,秀念很可能会将他认作是一个小商贩。 而尹长兴对秀念的认识显然要更深刻一些,先前秀念跟俞成礼交谈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了。 俞成礼能在西归浦享受到不一样的待遇,第一是因为他有钱,第二是因为他是大明的汉人。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如果他是个日本商人,又或是穷得叮当响的汉人水手,那现在一样只能待在移民营里等着喝米汤。 但秀念能从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被海汉军官提拔起来当临时民政官,尹长兴就觉得他必然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特别是当他注意到这个营地里还有好几十个跟秀念穿着同样僧袍的僧人,这样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那些比秀念更年长的僧人,都只能乖乖排队等着领赈济粮,秀念却已经拥有了高人一等的身份,这大概不是仅凭运气就能实现的事。 通常要在完全陌生的气氛之下展开对话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不过对他们来说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共同话题可以聊一聊。 第2146章 在西归浦土生土长的渔民尹长兴和来自平户岛的僧人秀念素昧平生,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的共同点,不过在当前这个特殊的时期,他们却通过大明商人俞成礼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而他们之间可以用来谈论的共同话题,似乎也就只有围绕俞成礼来进行了。 尹长兴想了解自己这位有钱雇主过往的经历,然后考虑该如何投其所好,以获得更多的好处;而秀念则是想知道俞成礼来到西归浦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这么快就能混得风生水起,或许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也能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这两人各自心中都有小算盘,希望从对方那里获取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只是两人所掌握的汉语词汇量都很有限,沟通起来仍是比较麻烦,只能结结巴巴地连比带画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相较于只能在临时移民营里等待米汤施舍的这些难民,俞成礼的处境可就好多了。虽然一开始被分配住进本地农家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但俞成礼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跨国商人,很快便找到了改善处境的路子。 给平户迁出的难民施粥,只不过是用来跟本地管事的官员搭上关系,实际上的重头戏还是在移民营之外。俞成礼已经看出来了,海汉军是此次行动的主导,而参与其中的福建明军,担当后勤基地的西归浦,全都是为海汉军打辅助的角色。所以除了赈粥之外,俞成礼还准备了“劳军”的内容。 虽然西归浦的条件有限,物资采买不便,但只要有钱,很多事情还是可以通融。俞成礼策划的劳军当然也不太可能购买大量物资送到军中,所以他便折衷了一下,趁着赈粥的时机宴请西归浦的各方官员——犒劳军官,那不也是劳军嘛。 西归浦的形势并不像前线那么紧张,而且随着平户百姓被不断运来,战争也已经到了尾声,本地官员们绷得太久,也巴不得能有这么一个吃吃喝喝的机会放松一下,便都答应了他的邀约。 西归浦这地方也没有像样的酒楼饭馆,不过俞成礼从平户出来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一帮下属,其中也有他的私人厨师,所以这劳军宴便成了家宴。俞成礼以此为由,让村长将自家的大院子借出来操办宴席,采买了各种当下能花钱买到的食材,还花重金买了两坛酒。只是这地方实在太偏僻,想再找点烟花女子来陪酒,却是完全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当然俞成礼也没忘了拉上好友冈萨雷斯参与这样的“好事”,毕竟冈萨雷斯在联军中也有人脉,或许会起到特别的作用,另外顺便也能借此帮忙分摊一下费用,减轻经济上的压力。 不过可惜的是葡萄牙军官西芒并未提前撤到西归浦,而是仍留在平户等待尘埃落定后与海汉将领一起返回,所以冈萨雷斯的人脉在这次的劳动活动中也就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西归浦土生土长的渔民尹长兴和来自平户岛的僧人秀念素昧平生,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的共同点,不过在当前这个特殊的时期,他们却通过大明商人俞成礼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而他们之间可以用来谈论的共同话题,似乎也就只有围绕俞成礼来进行了。 尹长兴想了解自己这位有钱雇主过往的经历,然后考虑该如何投其所好,以获得更多的好处;而秀念则是想知道俞成礼来到西归浦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这么快就能混得风生水起,或许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也能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这两人各自心中都有小算盘,希望从对方那里获取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只是两人所掌握的汉语词汇量都很有限,沟通起来仍是比较麻烦,只能结结巴巴地连比带画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相较于只能在临时移民营里等待米汤施舍的这些难民,俞成礼的处境可就好多了。虽然一开始被分配住进本地农家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但俞成礼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跨国商人,很快便找到了改善处境的路子。 给平户迁出的难民施粥,只不过是用来跟本地管事的官员搭上关系,实际上的重头戏还是在移民营之外。俞成礼已经看出来了,海汉军是此次行动的主导,而参与其中的福建明军,担当后勤基地的西归浦,全都是为海汉军打辅助的角色。所以除了赈粥之外,俞成礼还准备了“劳军”的内容。 虽然西归浦的条件有限,物资采买不便,但只要有钱,很多事情还是可以通融。俞成礼策划的劳军当然也不太可能购买大量物资送到军中,所以他便折衷了一下,趁着赈粥的时机宴请西归浦的各方官员——犒劳军官,那不也是劳军嘛。 西归浦的形势并不像前线那么紧张,而且随着平户百姓被不断运来,战争也已经到了尾声,本地官员们绷得太久,也巴不得能有这么一个吃吃喝喝的机会放松一下,便都答应了他的邀约。 西归浦这地方也没有像样的酒楼饭馆,不过俞成礼从平户出来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一帮下属,其中也有他的私人厨师,所以这劳军宴便成了家宴。俞成礼以此为由,让村长将自家的大院子借出来操办宴席,采买了各种当下能花钱买到的食材,还花重金买了两坛酒。只是这地方实在太偏僻,想再找点烟花女子来陪酒,却是完全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当然俞成礼也没忘了拉上好友冈萨雷斯参与这样的“好事”,毕竟冈萨雷斯在联军中也有人脉,或许会起到特别的作用,另外顺便也能借此帮忙分摊一下费用,减轻经济上的压力。 不过可惜的是葡萄牙军官西芒并未提前撤到西归浦,而是仍留在平户等待尘埃落定后与海汉将领一起返回,所以冈萨雷斯的人脉在这次的劳动活动中也就暂时派不上用场了。在西归浦土生土长的渔民尹长兴和来自平户岛的僧人秀念素昧平生,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的共同点,不过在当前这个特殊的时期,他们却通过大明商人俞成礼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而他们之间可以用来谈论的共同话题,似乎也就只有围绕俞成礼来进行了。 尹长兴想了解自己这位有钱雇主过往的经历,然后考虑该如何投其所好,以获得更多的好处;而秀念则是想知道俞成礼来到西归浦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这么快就能混得风生水起,或许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也能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这两人各自心中都有小算盘,希望从对方那里获取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只是两人所掌握的汉语词汇量都很有限,沟通起来仍是比较麻烦,只能结结巴巴地连比带画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相较于只能在临时移民营里等待米汤施舍的这些难民,俞成礼的处境可就好多了。虽然一开始被分配住进本地农家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但俞成礼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跨国商人,很快便找到了改善处境的路子。 给平户迁出的难民施粥,只不过是用来跟本地管事的官员搭上关系,实际上的重头戏还是在移民营之外。俞成礼已经看出来了,海汉军是此次行动的主导,而参与其中的福建明军,担当后勤基地的西归浦,全都是为海汉军打辅助的角色。所以除了赈粥之外,俞成礼还准备了“劳军”的内容。 虽然西归浦的条件有限,物资采买不便,但只要有钱,很多事情还是可以通融。俞成礼策划的劳军当然也不太可能购买大量物资送到军中,所以他便折衷了一下,趁着赈粥的时机宴请西归浦的各方官员——犒劳军官,那不也是劳军嘛。 西归浦的形势并不像前线那么紧张,而且随着平户百姓被不断运来,战争也已经到了尾声,本地官员们绷得太久,也巴不得能有这么一个吃吃喝喝的机会放松一下,便都答应了他的邀约。 西归浦这地方也没有像样的酒楼饭馆,不过俞成礼从平户出来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一帮下属,其中也有他的私人厨师,所以这劳军宴便成了家宴。俞成礼以此为由,让村长将自家的大院子借出来操办宴席,采买了各种当下能花钱买到的食材,还花重金买了两坛酒。只是这地方实在太偏僻,想再找点烟花女子来陪酒,却是完全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当然俞成礼也没忘了拉上好友冈萨雷斯参与这样的“好事”,毕竟冈萨雷斯在联军中也有人脉,或许会起到特别的作用,另外顺便也能借此帮忙分摊一下费用,减轻经济上的压力。 不过可惜的是葡萄牙军官西芒并未提前撤到西归浦,而是仍留在平户等待尘埃落定后与海汉将领一起返回,所以冈萨雷斯的人脉在这次的劳动活动中也就暂时派不上用场了。在西归浦土生土长的渔民尹长兴和来自平户岛的僧人秀念素昧平生,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的共同点,不过在当前这个特殊的时期,他们却通过大明商人俞成礼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而他们之间可以用来谈论的共同话题,似乎也就只有围绕俞成礼来进行了。 尹长兴想了解自己这位有钱雇主过往的经历,然后考虑该如何投其所好,以获得更多的好处;而秀念则是想知道俞成礼来到西归浦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这么快就能混得风生水起,或许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也能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这两人各自心中都有小算盘,希望从对方那里获取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只是两人所掌握的汉语词汇量都很有限,沟通起来仍是比较麻烦,只能结结巴巴地连比带画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相较于只能在临时移民营里等待米汤施舍的这些难民,俞成礼的处境可就好多了。虽然一开始被分配住进本地农家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但俞成礼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跨国商人,很快便找到了改善处境的路子。 给平户迁出的难民施粥,只不过是用来跟本地管事的官员搭上关系,实际上的重头戏还是在移民营之外。俞成礼已经看出来了,海汉军是此次行动的主导,而参与其中的福建明军,担当后勤基地的西归浦,全都是为海汉军打辅助的角色。所以除了赈粥之外,俞成礼还准备了“劳军”的内容。 虽然西归浦的条件有限,物资采买不便,但只要有钱,很多事情还是可以通融。俞成礼策划的劳军当然也不太可能购买大量物资送到军中,所以他便折衷了一下,趁着赈粥的时机宴请西归浦的各方官员——犒劳军官,那不也是劳军嘛。 西归浦的形势并不像前线那么紧张,而且随着平户百姓被不断运来,战争也已经到了尾声,本地官员们绷得太久,也巴不得能有这么一个吃吃喝喝的机会放松一下,便都答应了他的邀约。 西归浦这地方也没有像样的酒楼饭馆,不过俞成礼从平户出来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一帮下属,其中也有他的私人厨师,所以这劳军宴便成了家宴。俞成礼以此为由,让村长将自家的大院子借出来操办宴席,采买了各种当下能花钱买到的食材,还花重金买了两坛酒。只是这地方实在太偏僻,想再找点烟花女子来陪酒,却是完全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当然俞成礼也没忘了拉上好友冈萨雷斯参与这样的“好事”,毕竟冈萨雷斯在联军中也有人脉,或许会起到特别的作用,另外顺便也能借此帮忙分摊一下费用,减轻经济上的压力。 不过可惜的是葡萄牙军官西芒并未提前撤到西归浦,而是仍留在平户等待尘埃落定后与海汉将领一起返回,所以冈萨雷斯的人脉在这次的劳动活动中也就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第214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随着平户的战事接近尾声,参与此次行动的各个部门自然都会设法抓住这个时机往自己口袋里多捞些好处。前线的作战部队一般都会被默许从当地搜刮到的财富中截留一部分,作为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奖励,而后方的后勤保障部队肯定没法从中分一杯羹,想弄点油水那就得自己想办法操作了。 不过这当然也难不住有经验的军需官,毕竟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后勤采购向来就有极多的空子可钻,更何况这次还突然就多出了需要临时安置在西归浦的数千平户难民,军需官只要随便动一动手指,就不难从每天的支出项目中抠出一笔钱。 当然了,这种操作也需要有人配合,钱得先花出去,在外面转一圈再回来,这样才能完美将油水抽出来收入囊中。贺文光担心本地的这些朝鲜渔民领会不到自己的意图,这几天也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来操办此事。而俞成礼的出现无疑是让贺文光看到了执行这个计划的最佳人选,他只是在席间提了一句空有经费,却难以在本地为难民们采购到足够的食物,俞成礼便心领神会地帮他把后面的操作全部接上了。 俞成礼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在平户的时候便是以善以钻营官方人脉著称,否则又怎能成为专为藩主服务的特许纺织品供应商,期间做过很多类似这样的操作。贺文光起了个头,他就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打算,试探了几句果然便是如他所想的情况,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俞成礼当然不可能自己出海打渔,但他觉得自己的房东兼跑腿还挺机灵,而且又正好是渔民,负责操办此事再合适不过,果然一问之下,尹长兴立刻便答应了这个差事。 然而尹长兴也没打算要独力操作此事,他早上出海一趟一般也就能捞个几十斤海产,远远达不到俞成礼的要求,那倒不如以低价向同村渔民收货,再交到移民营地交差结账。俞成礼只说了不能少于一两百斤,那他大可弄个三四百斤,这样自己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海,就能通过充当中介而轻松捞上一笔。 这中间的差价对俞成礼来说其实是小钱,他也根本不指望靠这点额外收入来填补自己在平户的财产损失,只不想借此拉近与贺文光的关系,让自己在西归浦期间的处境能好过一些。另外如果海汉方面有什么新的消息,有了贺文光这层关系,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而这差事对渔民尹长兴则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一方面他可以捞些好处补贴家用,每天倒卖一下海产就能有不错的收入;另一方面也能让他有机会争取到更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在尹长兴所生活的渔村,就算村长也没有资格直接跟海汉人做买卖,而如今他居然能突破这层界限,那对于这个小地方的民众将会造成不小的冲击。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随着平户的战事接近尾声,参与此次行动的各个部门自然都会设法抓住这个时机往自己口袋里多捞些好处。前线的作战部队一般都会被默许从当地搜刮到的财富中截留一部分,作为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奖励,而后方的后勤保障部队肯定没法从中分一杯羹,想弄点油水那就得自己想办法操作了。 不过这当然也难不住有经验的军需官,毕竟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后勤采购向来就有极多的空子可钻,更何况这次还突然就多出了需要临时安置在西归浦的数千平户难民,军需官只要随便动一动手指,就不难从每天的支出项目中抠出一笔钱。 当然了,这种操作也需要有人配合,钱得先花出去,在外面转一圈再回来,这样才能完美将油水抽出来收入囊中。贺文光担心本地的这些朝鲜渔民领会不到自己的意图,这几天也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来操办此事。而俞成礼的出现无疑是让贺文光看到了执行这个计划的最佳人选,他只是在席间提了一句空有经费,却难以在本地为难民们采购到足够的食物,俞成礼便心领神会地帮他把后面的操作全部接上了。 俞成礼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在平户的时候便是以善以钻营官方人脉著称,否则又怎能成为专为藩主服务的特许纺织品供应商,期间做过很多类似这样的操作。贺文光起了个头,他就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打算,试探了几句果然便是如他所想的情况,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俞成礼当然不可能自己出海打渔,但他觉得自己的房东兼跑腿还挺机灵,而且又正好是渔民,负责操办此事再合适不过,果然一问之下,尹长兴立刻便答应了这个差事。 然而尹长兴也没打算要独力操作此事,他早上出海一趟一般也就能捞个几十斤海产,远远达不到俞成礼的要求,那倒不如以低价向同村渔民收货,再交到移民营地交差结账。俞成礼只说了不能少于一两百斤,那他大可弄个三四百斤,这样自己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海,就能通过充当中介而轻松捞上一笔。 这中间的差价对俞成礼来说其实是小钱,他也根本不指望靠这点额外收入来填补自己在平户的财产损失,只不想借此拉近与贺文光的关系,让自己在西归浦期间的处境能好过一些。另外如果海汉方面有什么新的消息,有了贺文光这层关系,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而这差事对渔民尹长兴则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一方面他可以捞些好处补贴家用,每天倒卖一下海产就能有不错的收入;另一方面也能让他有机会争取到更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在尹长兴所生活的渔村,就算村长也没有资格直接跟海汉人做买卖,而如今他居然能突破这层界限,那对于这个小地方的民众将会造成不小的冲击。随着平户的战事接近尾声,参与此次行动的各个部门自然都会设法抓住这个时机往自己口袋里多捞些好处。前线的作战部队一般都会被默许从当地搜刮到的财富中截留一部分,作为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奖励,而后方的后勤保障部队肯定没法从中分一杯羹,想弄点油水那就得自己想办法操作了。 不过这当然也难不住有经验的军需官,毕竟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后勤采购向来就有极多的空子可钻,更何况这次还突然就多出了需要临时安置在西归浦的数千平户难民,军需官只要随便动一动手指,就不难从每天的支出项目中抠出一笔钱。 当然了,这种操作也需要有人配合,钱得先花出去,在外面转一圈再回来,这样才能完美将油水抽出来收入囊中。贺文光担心本地的这些朝鲜渔民领会不到自己的意图,这几天也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来操办此事。而俞成礼的出现无疑是让贺文光看到了执行这个计划的最佳人选,他只是在席间提了一句空有经费,却难以在本地为难民们采购到足够的食物,俞成礼便心领神会地帮他把后面的操作全部接上了。 俞成礼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在平户的时候便是以善以钻营官方人脉著称,否则又怎能成为专为藩主服务的特许纺织品供应商,期间做过很多类似这样的操作。贺文光起了个头,他就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打算,试探了几句果然便是如他所想的情况,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俞成礼当然不可能自己出海打渔,但他觉得自己的房东兼跑腿还挺机灵,而且又正好是渔民,负责操办此事再合适不过,果然一问之下,尹长兴立刻便答应了这个差事。 然而尹长兴也没打算要独力操作此事,他早上出海一趟一般也就能捞个几十斤海产,远远达不到俞成礼的要求,那倒不如以低价向同村渔民收货,再交到移民营地交差结账。俞成礼只说了不能少于一两百斤,那他大可弄个三四百斤,这样自己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海,就能通过充当中介而轻松捞上一笔。 这中间的差价对俞成礼来说其实是小钱,他也根本不指望靠这点额外收入来填补自己在平户的财产损失,只不想借此拉近与贺文光的关系,让自己在西归浦期间的处境能好过一些。另外如果海汉方面有什么新的消息,有了贺文光这层关系,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而这差事对渔民尹长兴则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一方面他可以捞些好处补贴家用,每天倒卖一下海产就能有不错的收入;另一方面也能让他有机会争取到更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在尹长兴所生活的渔村,就算村长也没有资格直接跟海汉人做买卖,而如今他居然能突破这层界限,那对于这个小地方的民众将会造成不小的冲击。随着平户的战事接近尾声,参与此次行动的各个部门自然都会设法抓住这个时机往自己口袋里多捞些好处。前线的作战部队一般都会被默许从当地搜刮到的财富中截留一部分,作为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奖励,而后方的后勤保障部队肯定没法从中分一杯羹,想弄点油水那就得自己想办法操作了。 不过这当然也难不住有经验的军需官,毕竟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后勤采购向来就有极多的空子可钻,更何况这次还突然就多出了需要临时安置在西归浦的数千平户难民,军需官只要随便动一动手指,就不难从每天的支出项目中抠出一笔钱。 当然了,这种操作也需要有人配合,钱得先花出去,在外面转一圈再回来,这样才能完美将油水抽出来收入囊中。贺文光担心本地的这些朝鲜渔民领会不到自己的意图,这几天也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来操办此事。而俞成礼的出现无疑是让贺文光看到了执行这个计划的最佳人选,他只是在席间提了一句空有经费,却难以在本地为难民们采购到足够的食物,俞成礼便心领神会地帮他把后面的操作全部接上了。 俞成礼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在平户的时候便是以善以钻营官方人脉著称,否则又怎能成为专为藩主服务的特许纺织品供应商,期间做过很多类似这样的操作。贺文光起了个头,他就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打算,试探了几句果然便是如他所想的情况,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俞成礼当然不可能自己出海打渔,但他觉得自己的房东兼跑腿还挺机灵,而且又正好是渔民,负责操办此事再合适不过,果然一问之下,尹长兴立刻便答应了这个差事。 然而尹长兴也没打算要独力操作此事,他早上出海一趟一般也就能捞个几十斤海产,远远达不到俞成礼的要求,那倒不如以低价向同村渔民收货,再交到移民营地交差结账。俞成礼只说了不能少于一两百斤,那他大可弄个三四百斤,这样自己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海,就能通过充当中介而轻松捞上一笔。 这中间的差价对俞成礼来说其实是小钱,他也根本不指望靠这点额外收入来填补自己在平户的财产损失,只不想借此拉近与贺文光的关系,让自己在西归浦期间的处境能好过一些。另外如果海汉方面有什么新的消息,有了贺文光这层关系,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而这差事对渔民尹长兴则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一方面他可以捞些好处补贴家用,每天倒卖一下海产就能有不错的收入;另一方面也能让他有机会争取到更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在尹长兴所生活的渔村,就算村长也没有资格直接跟海汉人做买卖,而如今他居然能突破这层界限,那对于这个小地方的民众将会造成不小的冲击。 第214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事实上这些食材会成为海汉军官们的喜好,也是属于长期以来上行下效的结果,都在有意模仿高官们的饮食习惯罢了。秀念可能并不知道军官们为什么会喜欢这些怪怪的食材,但他只要记住怎么做才能投其所好就行了。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他知道自己能被海汉军官看中的特质是什么,只要能让这些掌握权力的人满意,那自己在海汉治下的生活就不会太糟。 尹长兴就站在秀念旁边,压低了声音道:“放心,我都选过一遍了,保证都是好东西!” 尹长兴跟海汉军官打交道的机会肯定不如秀念那么多,所以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也是要通过秀念的透露才能得到,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不断学习秀念的处世之道。如何跟海汉人相处融洽,且能得到对方的充分信任,这日本和尚无疑是一个极佳的范本。 秀念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先前尹长兴问他,是否有前往海汉国定居的打算,他当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秀念并不认为自己有权力选择去与不去,等战争结束之后,海汉人应该也不会把他留在西归浦,或是放他返回日本。 与其考虑去与不去,倒不如先想想去到海汉之后,要如何保障自己的生活能过下去。像尹长兴这样的渔民,就算什么都不会也还可以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去海汉生活很有可能会比在西归浦当渔民好得多。但他除了会背诵几章佛经,懂一点做买卖的技巧,就没什么别的维生本事了。现在海汉人需要自己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管理移民营里的日本人,但去到海汉国之后,他们还需要自己继续干这份差事吗? 这个问题让秀念有些困扰,所以对于尹长兴的主动表功,他也仅仅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更多的表示。 尹长兴见他反应似乎有点冷淡,便硬着头皮又道:“秀念师傅,如果今后能去海汉国,是否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秀念回过神来,望向尹长兴道:“你已经决定要去了?” 尹长兴道:“我听俞老板说,海汉国非常富庶,或许去海汉国碰碰运气,会比留在西归浦打渔更好。” 秀念叹口气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去海汉还是过得不好,你可能就没办法再回到西归浦了?” “想过啊!”尹长兴坦然承认道:“但只有去了才有机会发达,不是吗?” 秀念明白了,尹长兴的想法与自己不一样,他在接触到外部环境的信息后,便已经在西归浦待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一看别人口中的花花世界。即便留在西归浦,他大概也会一直向往着那个未曾见过的世界,并且会为自己没能把握住一生可能仅有一次的发达机会而懊悔终生。 相比还在犹豫不决的自己,这个朝鲜渔民却有着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决心,秀念觉得这正是自己所缺乏的东西。 “你说得对,或许我们都应该去试试。”秀念点点头,承认了尹长兴这种很现实的想法才是当下处境的最佳选择。如果接下来不去海汉,那当下所做的这些努力也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相比有专项经费购买食物来托底的日本难民,被安置在西归浦港外小岛上的战俘可就没那么好命了。短短数天内,这些战俘个个都被逼成了赶海高手,几乎就靠着在退潮时的岛岸捡拾各种虾蟹贝类来维持生存。 但即便如此,因为生存条件恶劣,在此期间每天都会有数十人因为伤病和饥饿的夹击而死在岛上。于是秀念替自己曾经的同伴们找了个差事,让他们去负责清理岛上的战俘尸首,顺便超度亡魂。僧人们划船去岛上将尸体运至附近指定的一处海岸,并在那里挖坑埋葬。每天完成任务之后,参与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份食物,至少会比在移民营里得到的份量多一些。 这样的安排主要还是为了避免收押战俘的小岛上发生疫情,而海汉军当然也乐于把这些事情派给日本僧人去做,以避免士兵们承担不必要的风险。为此只需给这些日本僧人多发放一点食物,这种交易真是再划算不过了。 但秀念不想再跟光明寺僧人发生冲突,所以他特地要求海汉军在执行这个方案的时候不要提及自己。 来自山东的船只终于抵达了西归浦,准备运走第一批战俘,而这个时候关押在无人岛上的战俘已经比运来时少了大约三四百号人。不过这个数字尚在海汉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因为这些战俘都被筛查了好几遍,已经基本不具备情报价值,但又因为其特殊的身份而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就只能被当作奴工使用了,死掉一些也没什么大碍。 按照军方的安排,这些战俘将被分别运往朝鲜大同江**、山东登州福山县,以及辽东金州这三处地方,从事最危险,最繁重的体力劳动。按照现行的规定,如果这些人能挺过三年苦役不死,那么或许会等到减刑甚至重获自由的机会。当然了,以苦役营的生存条件和劳动强度,那样的机会必定很渺茫了。 从山东赶来的船队带来了一批粮食,这使得日本战俘们在从西归浦启程之前,终于吃到了被俘之后的第一顿饱饭。不过这顿饭的内容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仅仅只是菜粥加上咸鱼干而已。 之所以要让战俘们吃这一顿,主要还是因为接下来他们就得完成一千五百里的海上航程,如果身体太过虚弱,可能会在途**现大量死亡,那对于专门派船来接人的芝罘殖民区来说就太不划算了。 由芝罘殖民区经营的福山铜矿目前已经是整个山东半岛开采规模最大的一处矿藏,并且在福山县境内也建起了与之配套的冶炼产业。无论是采矿还是冶炼,对于劳动力的需求量都相当大,但海汉在当地吸纳移民的手段会受到大明官府的种种制约,所以一旦有机会能从别的地方引入移民人口,哪怕只是奴工苦役,芝罘殖民区也会派船过来接收。 当然了,山东来的船除了要带走几百名战俘之外,目前临时安置在西归浦的日本难民,也会由其带走一部分。 秀念和尹长兴都没有随这一批移民离开西归浦,这是因为秀念专门去找海汉军官打听了一下,目前海汉军给日本人准备的几个去处当中,条件最好的目的地当属浙江舟山岛,而位于济州岛以北的几个目的地都相对要艰苦一些。 根据秀念所得到的消息,辽东是战区,大同江是军事**,山东芝罘是在大明海岸线上占领的一小块地方,这几个地方都不太安定,只有浙江舟山岛是已经成为区域贸易中心的殖民区,不但市面繁荣而且安全,参与此次作战行动的海汉海军主力舰队便是来自舟山。 而尹长兴也通过曾经造访过舟山的俞成礼证实了相关信息的可信度,舟山才是最理想的选择,但如果要想去舟山,那大概就得等到海汉军从平户撤回来,再找机会随同海军一起前往舟山。 “俞老板告诉我,海汉人答应了会送他去舟山落脚,如果我想去舟山,他到时候可以带上我。秀念师傅,如果你也想去,那也可以一起走。” 尹长兴打听消息之余,顺便连如何去舟山的渠道都安排好了。秀念听了也是十分心动,决意到时候便随俞成礼等人前往舟山。 从山东来的第一批船只在西归浦逗留了一天,然后拉走了大约八百人。来自大同江**和辽东金州的船也在之后的几天陆续赶到西归浦,陆陆续续又运走了一千多人。这三处地方后续还会有船过来,而运往舟山方向的日本人应该将是最后一批。 随着被运走的人越来越多,日本难民们的情绪也逐渐安定下来,这证实了海汉军向他们宣布过的安排正在兑现,难民们不用担心会在这里饿死,在下一个目的地,所有人都将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而另一方面,滞留本地的人口减少后,食物、药物、居住条件的压力也就相应减小了。就连尹长兴每天要向移民营提供的海产,也从上限一千斤压缩到了上限五百斤。他已经不需要每天出动五艘渔船了,只要两艘船就够用了。 而靠着这些天的倒卖操作,尹长兴也得以有了一笔积蓄,数目远远超过了他过去三年的收入之和。 其实他揣进口袋的钱财并不算多,主要还是因为过去的收入太低。因为以前所捕捞的海产只有极少的部分能卖掉,多数都是自产自销了,像他这样的渔民也不会每天都出海捕鱼,否则捞回来的海产也只有堆在家里发臭。 不过这笔意外之财对尹长兴来说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他打算把这笔钱作为自己去到舟山之后的活动经费,看看是不是真如俞成礼所说的那样,做点能养活自己的小买卖。 而秀念可就没尹长兴的这种资本了,他的家产全都留在了平户没能带出来,在这边的移民营当差虽然有一些权力,还有吃有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提,但唯一的坏处就是捞不着钱。他的上司就是贺文光,人家有捞钱的门道也不可能像俞成礼带尹长兴这样,带着他这个日本和尚一起玩。 不过秀念最近经过这么多事情,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贪图钱财了。他这些天在移民营里看到了太多稀古怪的事情,深知人生变幻无常,很多事情也并不是靠钱就能够解决的。移民营里比他有钱的人多了去了,但几千人里却没有一个能像他一样混成临时民政官。时机、能力、决心,这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因素,在****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要远远胜过了金银珠宝。 既然在当下这样的环境里都能混出名堂,秀念其实也不是特别担心去到舟山之后是否能找到生计。如果好好利用手上现有的权力,或许就能为去到舟山之后的生活铺好路。 在抵达西归浦十日后,秀念终于听到了最后一批部队即将从平户撤到西归浦的消息。而这个时候光明寺的其他僧人早已经被送去下一处目的地,同时被带走的还有秀念对光明寺的最后一点眷念。 钱天敦和石迪文都是留到最后撤出平户,确认了当地的大火不可能被扑灭,才下令前往西归浦完成战后会合。 关于西归浦这边的状况,他们通过日常的电台联络也能大致掌握。虽然搬空平户的计划是在战争进行当中才开始制定,后勤部门需要多负担突然冒出来这几千人的安置工作,期间不免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但总体来看还是较好地完成了这个临时任务。 虽然在转运安置的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死了好几百日本人,但这在将领们看来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损失。西归浦的临时安置区内没有发生暴动或疫病,也没有出现本地民众与日本移民之间的矛盾争斗,这就足够对后勤部门提出表扬了。 至于这中间所产生的额外开支,只要数目不是太离谱,将领们也不会去细究其中哪些是合理的开销。当下战争结束,召集所有参战人员庆功才是第一要务。钱天敦和石迪文回到西归浦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布要在本地操办盛大的庆功宴。 除了参战部队之外,在此期间为后勤部门提供协助的本地官员,以及一些民间人士,都受到了参加庆功宴的邀请。就连从平户撤出来的俞成礼和秀念也在此列,他们都是由贺文光推荐的“有功人员”。 以西归浦当地的条件,要操办这几千人规模的大型庆功宴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指挥部还专门留出了三天准备时间采***食材。当然最重要的是,酒一定要管够。整个济州岛上的酒,在此期间几乎全被搜刮到了西归浦。 第214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次远征日本平户的行动对海汉来说可谓是大获全胜,以极小的伤亡达成了绝大部分的作战目标,至于经济方面的收益则是大大超乎了战前的预计。考虑到在平户的缴获中有大量需要折价计算的商品,具体收益的统计数据可能还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汇总出来,但钱天敦和石迪文对此都很乐观,他们认为至少能抵消掉此次行动一半以上的军费开支。 既然为国库省下了这么多钱,那么在撤离战场之后为参战部队办一次庆功宴也是合情合理的安排了。当然了,在战争后期大出风头的福建水师,自然也是成了此次庆功宴的主角之一。 如果不是许裕拙坚持要找到平户水君主力舰队,或许这次行动的效果就将大打折扣了。而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歼灭平户水军舰队的战斗是完全由其独力完成,这可是福建水师近年来最为显赫的战绩了。 就连一向眼光甚高的石钱二人对这个关键性的胜利也是赞赏有加,认为福建水师这一战成功消灭了平户藩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武装舰队,其意义无异于斩掉了田川介的左膀右臂,就算他这次成功溜掉了,但手底下的水陆武装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今后也很难再形成气候了。 如今整个平户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在当地从事兵工制造的技术人员被海汉军尽数掳走,平户藩想要重新再组建一支武装舰队,成军的难度比前一次可要大多了。也正是因为福建水师这关键一战,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联军现在才能放心大胆地在济州岛开庆功宴。 开战前进驻西归浦的仅仅只有来自大同江**的部队,而战后连东海舰队和福建水师也一并撤到这里会合,其规模可就大得多了。数千联军部队进驻西归浦,仅靠附近的村镇当然安置不了这么多的人马,于是海岸边搭建起了绵延长达两里的帐篷营区,从远处看去也是蔚为壮观。 而对于本地民众来说,这也是他们有生以来所见到的观之一了。济州岛上一次有这么多外国军队进驻,还得追溯到几百年前的高丽蒙古战争时期了。 在筹备庆功宴这三天时间里,尹长兴又重新忙碌起来,而且比前面这段时间还要忙得多。尽管日本难民和战俘已经被送走了大半,但随着联军部队的陆续进驻,军方对海产品的需求量反而大大增加了。尹长兴得到了更大的权限,他现在可以调动二十艘渔船出海,并且每天要上缴不少于一千五百斤海产——这次贺文光要求实打实的份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有掺假的成分。大部队都回来了,贺文光可不敢再在这种时候玩花活了,万一被逮着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贺文光收手对尹长兴却是没有什么影响,他获利的方式是通过从其他渔民手中低价收购然后加价出售给海汉军的后勤部门,贺文光那边报不报假账,跟他都是按实际购买的部分来结算,并不会影响到他这边的营收。 因为贺文光已经不敢再在收购环节作假了,交易量都是真实数据了,这买卖其实也就不用再分出一份给俞成礼了。但尹长兴却没有将利润全部据为己有,他感念俞成礼给自己介绍了这个好买卖,所以仍是会在每天的收入中拿出一份给俞成礼作为答谢。 这种举动当然是大大地赢得了俞成礼的好感,虽然这数目不大,但尹长兴由此表现出来的情商,却是让俞成礼认为他的确是一个值得自己扶持的对象。 而秀念依然没有得到什么赚钱的机会,不过他作为移民营的临时民政官之一,有幸得到了钱天敦和石迪文的接见。当然了,并不是私底下的单独接见,而是与其他几名同样是平户出身的临时民政官一起,被上司贺文光介绍给来巡视移民营的两位海汉将领。 原本这种接见也就只是见个面而已,基本上连与这些海汉大人物对话的机会都不会安排,但秀念的僧人衣着打扮在人群中却是格外显眼,石迪文看看到他之后也是好,便多问了几句他的个人情况。 其他的临时民政官大多都有在平户官府从业的经历,或者是本就在当地有些声望的士绅耆老,靠着在民间的名气才被提拔起来。唯独秀念是个跟社会地位不太沾边的和尚,石迪文还以为他是哪家寺院里岁数不大却辈分极高的大师,问了一下才知道秀念不过是在光明寺出家的一名普通僧人,当下也是啧啧称。 “日本和尚还挺能干啊!”石迪文叹道:“既然是个人才,那出家当和尚是有点浪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是继续找个寺庙当和尚吗?” “大人,小僧只想在这乱世中苟活下去,至于去到贵国之后是不是继续出家为僧,那也要视今后的处境而定,总之是得寻个生计才行。” 在跟海汉军人打了十多天交道之后,秀念的汉语已经突飞猛进,虽然还有比较明显的口音,但已经能够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谨慎起见,他不敢在这些海汉大人物面前吹嘘自己的打算,还是先保持低调为上。 秀念知道在这些大人物眼中,从平户掳走的这些日本人不过只是他们战利品的一部分而已,对自己的好并不代表赏识自己。如果说话失了分寸,惹恼这些大人物,那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努力很可能都会因此而前功尽弃。他并不指望能够一步登天,但有机会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混个脸熟,或许日后也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石迪文当然没兴趣亲自去给一个日本僧人安排去处,问过也就过了。而钱天敦极少管理民事,对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更是没有过问的兴趣,定好目标和规则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如何管理这些在战时临时任命的日裔民政官,自然有人去负责相关的事务。 石钱二人在庆功宴之前接见驻留西归浦的后勤团队并对有功人员提出表彰,是庆功宴之前的一个例行安排,顺便也就接见一下这些出于各种原因但已经在为海汉效力的日裔和朝鲜裔人员,以示对他们的鼓励。 庆功宴当日,主会场设在了西归浦港口的一块空地上。在后勤部门加上本地民夫的辛苦劳作之下,原本小小的渔港在战争期间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不仅泊位和装吊货物的设施都增加了不少,而且港口附近区域也被清理出来,用竹木搭建起大量棚午作为临时仓库。 这块被当作主会场的空地,就是临时清理出来的堆煤场,供三艘威严级战舰所使用的燃煤补给,在战争期间便堆放在此处。不过随着战争结束,尚未使用的燃煤也就分装到了船上准备运走了,空出来的这块场地扫扫干净,正好用来给大人物们布置宴会场所。 当然了,本地条件所限,是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建一个专门的宴会厅了,也就只是一个空间比较大的帐篷而已。不过与会者多数都是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高级军官,对于各种艰苦条件早就习以为常了,并不会对此有什么怨言。而陪客们大多是济州岛本地的官员,更是不敢造次,在他们眼中这些外国军队刚把平户掀了个底朝天,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而各支部队除了指挥官到这边赴宴,都是在各自的驻地聚餐。这次庆功宴将方圆几十里的鸡鸭猪羊几乎采购一空,再加上两千多斤海产,才算是凑够了所需的肉食,以弥补作战部队在平户期间风餐露宿的付出。 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在本地采购的酒远远不够,而且其中还有大部分都是度数不怎么高的米酒,分到每个班的时候,可能就只有一两斤了,远远满足不了想要开怀畅饮一番的士兵们。 这一顿庆功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日落,但因为酒水不够多,倒是没有出现大量人员喝得酩酊大醉的景象,无形中也是省掉了不少麻烦。 “钱将军,这次任务之后,不知何时才能与你并肩作战了,这杯薄酒,聊表心意!” “许将军如果有空,也欢迎你随时来北方转转。” 许裕拙和钱天敦互致敬意,然后举杯一饮而尽。接下来钱天敦会率部北上返回大同江**,而福建水师和东海舰队则将一同南下,各自返回驻地。大同江**与福建漳州之间有两千多里航程,如果之后没有大的战事爆发,两人在短期内的确很难有碰面的机会了。 待许裕拙提着酒壶去旁边一桌找申学义和西芒了,石迪文也举杯道:“老钱,你要不就别忙着回大同江了,跟我去舟山玩玩啊!你要是觉得舟山小地方没什么搞头,我们也可以去苏州杭州转转,那边可是有不少官员一直想邀我们去做客,所有安排全包,你懂的。” 钱天敦笑了笑道:“你不要拿腐败生活来引诱我,我可是结婚成家有组织的人,再说军令如山,我的任务就是镇守朝鲜,哪能自己给自己放假到处乱跑!” 石迪文道:“你老婆不是带着孩子回三亚去了吗?如今又没人管你,北边还有王汤姆和陈一鑫看着,你现在发个电报给三亚申请休假,保准老颜会批准。” 钱天敦仍是摇头道:“既然要休假,那我又何必到舟山度假,多花几天时间赶回三亚去看看老婆孩子不好吗?” 石迪文叹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你孩子以后要在三亚念,老婆要在三亚带孩子,你又要在海外带兵,这样长期分居也不是个办法啊!” 钱天敦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带的这支部队经常都要到一线执行作战任务,在一个地方顶多驻扎两三年就会调动,也不能让老婆孩子就这么跟着到处跑吧!让他们回三亚定居,至少生活环境好一些,我攒一攒假期,每年也能回去待一两个月,凑合过吧!” 钱天敦这些话,极少会跟别人说起,因为即便说了,旁人也很难理解他的想法,也只有石迪文这种跟他来自同一个时代,而且也同为在海外带兵的高级将领,或许才会明白他的为难和坚持。 石迪文道:“老钱,我以前跟你提过,现在再跟你提一次,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海外带兵打仗,终归还是要找个地方落脚的。要想再往上走,那就早点把部队指挥权交出去,自己回三亚坐衙门里上班。要不去就在海外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盘下来自己经营,就像我在舟山这样。以你的能力,不论选哪一条路,都应该能混得不错。” 钱天敦道:“下一代人现在才在念小学,不等他们长大接班,我们怎么退休享福?现在外部环境也还没好到可以放松警惕的程度,特别是南北两头,不管是关外蛮子还是西方国家,都不会心甘情愿臣服于我们,终究还是要有人在海外带兵打仗才行。” 权力的交接对于穿越者们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大的问题,海汉现在所建立的权力架构可以保证穿越者们在未来可见的一段时期内继续掌握国家大权,但目前海汉国强大的武装力量却是面临着将领少且后继无人的局面。 目前在海内外带兵的高级将领加到一起也不过就十来号人,随着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部队编制越来越多,像钱天敦、石迪文这样的将领在越发位高权重的同时,也不得不提拔更多的归化籍军官来分担工作。 像**南这样的高级军官固然是对海汉忠心耿耿,但他们却未必能够真正理解海汉国的立国之本和发展方向,如果要将某一地区的防务或是某次海外作战的指挥权完全交给这些归化籍军官,执委会和国防部也还是会有一定的顾虑。钱天敦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都坚持亲自在一线部队带兵,目的之一也就是为了让执委会对特战团这支武装力量能够放心。 第2150章 庆功宴上也不是人人都对这次的胜利笑逐颜开,像高桥南这样的日裔军官,就很难表现出兴奋的情绪。在战争期间他近乎完美地指挥部队完成了各项作战任务,对联军攻陷平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率领大军杀回故国,彻底摧毁一个繁华的港口城市,将无辜卷入其中的民众全部掳走,他的心中也不可能对此毫无波澜。 高桥南只能反复提醒自己,忘记曾经的身份,出征日本是自己作为海汉将领的使命和任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海汉国变得更加强大——海汉才是自己现在和以后的家乡。 当然了,尽管道理上能够说服自己,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高桥南就算是铁血军人,心灵深处也还是会对此次的行动有一些特殊的感触。他难以别人那样表现出由衷的开心,而真正能对他这种情绪感同身受的人,大概也只有同在特战团中服役的天草四郎了。 算上战前的侦察行动,天草四郎相当于是跑了两趟平户,大概也算是此次行动中在平户待的时间最长的人,因此对当地在战争爆发前后的情况差异也是感受最深。 “别的地方烧了也就烧了,但那些寺庙,听说有很多都是几百年前修建的,就这么烧没了,着实有点可惜。”天草四郎坐在高桥南身边,一边喝闷酒一边讲述自己的感受。 高桥南道:“这次连当地的和尚都全抓回来了,还留着庙干嘛?上面都说了寸草不留,那当然要全部烧掉!听说前些天处理死掉战俘的尸首,就是让这些和尚去做的,收尸超度一条龙,这不正好就能让他们派上用场。” 高桥南本身并非佛教信徒,对于这些事倒也看得比较开,那些几百年历史的寺庙虽然没了,但好歹僧人的性命都保住了,也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战乱时期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他很清楚从当地掳走人口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僧人在平户的时候可以安心念经礼佛,享用信徒供奉的香火钱,但到了海汉可就不会有这种清闲日子过了,他们必须得干活才能养活自己,给战俘收尸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天草四郎道:“你说得也对,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人都没了,留着东西也没多大用了,倒是一把火烧了干净!” 话虽如此,天草四郎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他和高桥南都是九州人氏,虽然已经入籍海汉多年,但这次率领军队回到当地执行破坏式的作战,仍然不免心情复杂。一方面感慨当地相较于海汉的落后差距,另一方面也很庆幸自己能入籍海汉,否则很可能时至今日仍然只是在九州漂泊的一名浪人武士罢了。 高桥南拿起酒杯与天草四郎碰了一下:“如今我们是海汉军人,这条命要为海汉国效忠,关于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可忘记!切记切记!” 高桥南职位越高,权力越大,就越是深知海汉高层对归化籍官员的任用原则,首选便是海南岛当地包括汉、黎、苗三族在内的本地人,其次是来自大明境内的移民,然后才是出身日本、安南、朝鲜、琉球、占城等周边国家的移民。 像他与天草四郎这样的经历,也仅仅只是得益于海汉早期严重缺乏军事人员的状况,所以才会有机会从战俘营脱身,一步一步靠着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换取军功,慢慢爬到今时今日的位置。而如今海汉的军队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人员培训体系,不太可能再出现从战俘中挑人来用的情形。 比如这次从平户俘获的上千战俘当中,只有极少数掌握了军工技术且背景干净的工匠得到了特赦,而作战人员则无一幸免,全部被一笔划入了苦役处理。他们当中或许也会有一些可造之材,但在当下的环境,却不可能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虽然没人敢对高桥南的族裔问题说三道四,但他自己深知地位来之不易,因此也是时常警醒自己不要迷失方向。当然在他内心深处,效忠的第一顺位仍是恩人钱天敦而非执委会,只不过这种私心绝不可对外人道,否则不但自己要倒霉,还有可能会为钱天敦招来大麻烦。 特战团能从最开始的百十来号人发展到目前的编制,执委会给予的重视和支持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但作为海汉军的一把尖刀,特战团也不得不因为出众的军事实力而常年在海外驻守,并且每隔一两年甚至是更短的时间,便会大范围地进行调防,着实十分辛苦。 除了执行作战任务的目的之外,高桥南其实也明白执委会不让特战团在一个地方长驻是有安全方面的考虑。这样一支战斗力出众的王牌部队,如果在某地驻扎的时间长了,形成了地方割据实力,甚至是出现更严重的情况,那再想要消除其影响就会很麻烦,执委会也不想以此来考验钱天敦的忠诚度到底能有多高。所以对国家安全而言,让特战团不定期地更换驻防地点,的确可以避免产生很多麻烦。 两人没聊几句,主动过来敬酒的军官便排起了长队,两人只好先停下话头,应付同僚们的“围攻”。虽然这次的庆功宴没能从本地收购到多少好酒,但那也只是针对普通士兵而言,舰队所带来的物资中还是有一些军官特供的好东西,比如产自海汉国内的“三亚特酿”。量虽不多,但也足以让军官们在酒桌上激斗一番了。 庆功宴次日,又有一批海汉帆船赶到西归浦,承担物资和人员的运送工作。俞成礼和冈萨雷斯都得到了通知,让他们尽快安排,将自己的物资送到港口装船,之后这些船会随东海舰队一同南下前往舟山。虽然这个时间比海汉军最早的承诺晚了足足有十来天,但考虑到最终还是兑现了,他们也不好再为此抱怨什么了。 “尹长兴,最近两天船队就会出发离开西归浦前往舟山,你做好决定了吗?”俞成礼特地将尹长兴叫来,再次当面确认他的态度。 尹长兴这几天从渔业买卖中赚了不少,已经对海汉的财力有了更加明确的认识,越发憧憬去海汉国赚大钱的前景。而且这些天他也已经跟家人商量妥当,由自己先去海汉国奋斗几年,如果条件允许,能在海汉国成功入籍,那再慢慢把家里人接过去享福。 “俞老板,小人已经决定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尹长兴恭恭敬敬地应道:“今后还望俞老板能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对了,你那个在移民营当差的和尚朋友,他走不走?”俞成礼想起秀念和尚,便顺口也问了一句。 “走的走的,他如果不走,总不能留在西归浦当和尚,终究还是要换个地方活下去。”尹长兴连忙替秀念也答应下来。 事实上秀念接到通知的时间点比尹长兴还早那么一点点,他是直接从后勤军官贺文光这里收到的消息。而贺文光主动通知他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段时间秀念在自己的岗位上干得不错,本地剩下的这批日本人最后都将被送去舟山安置,肯定是不会放他回日本了,那么如果秀念不打算留在西归浦,或许去舟山就是最好的出路了。这样他至少还能继续做目前的差事,协助官方安置这些日本人。 秀念自知没有别的选择余地,自然也只能坦然接受这样的安排。不过如果去到舟山之后还是从事与当下差不多的管理工作,那他的这个僧人身份就不免有些尴尬了。或许自己的出家人身份,到这里就应该画上句号了。 两天后,东海舰队完成休整挥师南下,与之同行的还有特地赶来运回战利品的二十多条商船。这次在平户缴获的各类物资,因为绝大部分需要通过变卖的方式进行折价处理,所以都先运往贸易条件较好的舟山,以便于在当地的市场上寻找买主。 不过因为另外几处殖民区和军事基地派到西归浦的船要早一些,所以作为劳动力使用成本最低的战俘早就被瓜分完了,留给舟山的只剩不到一千人的普通难民。 石迪文对此倒也没什么怨言,他知道好事总不可能被自己一家占完,变卖战利品折现这差事本身就有极大的油水,其他几处地方多分走一些人口也是理所当然。最后能够捞个千八百人回去,哪怕质量差点,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秀念师傅,你看看海汉国这些战船……好……好厉害!”尹长兴站在船头,看着周围海面上的海汉战船,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尹长兴是第一次登上海汉的帆船,哪怕这仅仅只是一艘民船,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而围绕在周围海面上的东海舰队,更是让他暂时忘却了离别故乡的不安。他前些天出海打渔的时候也远远看过这些停靠在西归浦港附近的海汉战船,但跟眼前这种动态的景象比起来,视觉冲击力还是相差很大的。 相比之下,在此之前被海汉运兵船从平户拉到西归浦的秀念就镇定多了,他在平户目睹了海汉舰队炮轰平户港的惨烈景象,亲历了数千人被押送登船的混乱,此时再看到这东海舰队的阵势,其实颇有一点云淡风轻的感悟。 “可能过个一年半载,就不再是海汉国,而是我国了。”秀念很平静地提出了一种大胆的假设。 尹长兴听得眼中发光:“真的能行吗?听俞老板说,要入籍海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的人在海汉待几年都没能入籍呢!” 对尹长兴来说,他对于自己的国籍其实并没有太强的归属感,济州岛这地方在过去的数百年里曾先后隶属于耽罗、高丽、元、朝鲜等数个政权,岛上的民众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对于国籍的概念其实并不太强烈。但如果能够成为海汉这种强国的国民,那尹长兴当然是乐意的。 其实秀念的情况也与之类似,此时的日本刚刚才结束战国时代不久,地方上的自治和割据现象非常普遍,幕府对地方的制约力非常有限,而民众对国籍也没有太强的归属感。平户藩遭受海汉攻打期间,肥前国就没有组织过任何形式的救援,这样一对比,那自然是强大的海汉更具吸引力了。 但对于他们来说,目前所能感受到的仅仅还只是海汉的军事实力,而这个国家真正的强大之处,他们暂时还无法想像出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憧憬一下美好的未来,比如在成为海汉国民之后,就能得到这武装舰队的保护了。 从济州岛西归浦到舟山定海港的航程大约有一千二百里,由于舰队中夹杂了几十条民船,因此航速也是放慢了不少,在路上足足走了五天时间才进入舟山群岛海域。 舟山这边在此之前就已经收到了电报通知,因此相关部门特地在定海港准备了颇为隆重的仪式,迎接东海舰队的凯旋。一方面是让东海舰队的将士们脸上有光,另一方面也是给初到舟山的这些新移民开开眼。 果然这码头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阵势,让难民们都涌上了甲板围观。在被告知这里便是他们的终点站之后,人群中甚至还有人发出了欢呼声。 见到这样的景象,尹长兴自然是难掩兴奋之情:“秀念师傅,看样子这里的百姓也很欢迎我们的到来!” “他们是在迎接海汉军,你清醒一点!”秀念对于尹长兴的自作多情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开口点醒他。 尹长兴咧嘴笑道:“不要紧,如今我们跟海汉军也是一伙了!他们迎接海汉军,也就是在迎接我们了!” 秀念一想,这话似乎也有道理,当下便点头称是,感觉自己的执念还是重了一些,反倒不如尹长兴看得开。 第2151章 “大人,大人!海汉人的舰队回来了!” 何肖正睡得深沉,忽然被手下给唤醒。他连忙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赶紧备车!去港口!” “大人,我们此时就在港口。” 何肖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都睡糊涂了,快去打盆水来我抹把脸,清醒一下脑子,免得待会儿见着石将军说错话。” 何肖从昨天下午就在定海港港区等着东海舰队归来,结果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舰队出现,何肖又担心错过了时机,索性便在港区的一间旅舍开了房间暂住一晚。同时他吩咐手下盯着港口,一旦海汉舰队出现就赶紧叫醒自己,免得错过了码头上的欢迎仪式。他这房间离定海港的海军码头也就半里地,有什么动静再出门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何肖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紧张,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去拍石迪文的马屁。事实上东海舰队从舟山出发后,他便从宁波府赶过来等候消息了。 东海舰队出征之前,石迪文专门与宁波知府曲余同会过面作过沟通,让他不要对舟山驻军的调动产生恐慌。曲余同虽然相信石迪文不会对宁波兴兵,但舟山驻军大举出动,他作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而且石迪文没有完全透露东海舰队的攻击目标,曲余同哪能安枕无忧。 曲余同在当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海舰队的目标应该是在宁波以北。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大人,大人!海汉人的舰队回来了!” 何肖正睡得深沉,忽然被手下给唤醒。他连忙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赶紧备车!去港口!” “大人,我们此时就在港口。” 何肖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都睡糊涂了,快去打盆水来我抹把脸,清醒一下脑子,免得待会儿见着石将军说错话。” 何肖从昨天下午就在定海港港区等着东海舰队归来,结果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舰队出现,何肖又担心错过了时机,索性便在港区的一间旅舍开了房间暂住一晚。同时他吩咐手下盯着港口,一旦海汉舰队出现就赶紧叫醒自己,免得错过了码头上的欢迎仪式。他这房间离定海港的海军码头也就半里地,有什么动静再出门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何肖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紧张,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去拍石迪文的马屁。事实上东海舰队从舟山出发后,他便从宁波府赶过来等候消息了。 东海舰队出征之前,石迪文专门与宁波知府曲余同会过面作过沟通,让他不要对舟山驻军的调动产生恐慌。曲余同虽然相信石迪文不会对宁波兴兵,但舟山驻军大举出动,他作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而且石迪文没有完全透露东海舰队的攻击目标,曲余同哪能安枕无忧。 曲余同在当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海舰队的目标应该是在宁波以北。“大人,大人!海汉人的舰队回来了!” 何肖正睡得深沉,忽然被手下给唤醒。他连忙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赶紧备车!去港口!” “大人,我们此时就在港口。” 何肖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都睡糊涂了,快去打盆水来我抹把脸,清醒一下脑子,免得待会儿见着石将军说错话。” 何肖从昨天下午就在定海港港区等着东海舰队归来,结果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舰队出现,何肖又担心错过了时机,索性便在港区的一间旅舍开了房间暂住一晚。同时他吩咐手下盯着港口,一旦海汉舰队出现就赶紧叫醒自己,免得错过了码头上的欢迎仪式。他这房间离定海港的海军码头也就半里地,有什么动静再出门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何肖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紧张,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去拍石迪文的马屁。事实上东海舰队从舟山出发后,他便从宁波府赶过来等候消息了。 东海舰队出征之前,石迪文专门与宁波知府曲余同会过面作过沟通,让他不要对舟山驻军的调动产生恐慌。曲余同虽然相信石迪文不会对宁波兴兵,但舟山驻军大举出动,他作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而且石迪文没有完全透露东海舰队的攻击目标,曲余同哪能安枕无忧。 曲余同在当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海舰队的目标应该是在宁波以北。“大人,大人!海汉人的舰队回来了!” 何肖正睡得深沉,忽然被手下给唤醒。他连忙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赶紧备车!去港口!” “大人,我们此时就在港口。” 何肖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都睡糊涂了,快去打盆水来我抹把脸,清醒一下脑子,免得待会儿见着石将军说错话。” 何肖从昨天下午就在定海港港区等着东海舰队归来,结果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舰队出现,何肖又担心错过了时机,索性便在港区的一间旅舍开了房间暂住一晚。同时他吩咐手下盯着港口,一旦海汉舰队出现就赶紧叫醒自己,免得错过了码头上的欢迎仪式。他这房间离定海港的海军码头也就半里地,有什么动静再出门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何肖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紧张,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去拍石迪文的马屁。事实上东海舰队从舟山出发后,他便从宁波府赶过来等候消息了。 东海舰队出征之前,石迪文专门与宁波知府曲余同会过面作过沟通,让他不要对舟山驻军的调动产生恐慌。曲余同虽然相信石迪文不会对宁波兴兵,但舟山驻军大举出动,他作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而且石迪文没有完全透露东海舰队的攻击目标,曲余同哪能安枕无忧。 曲余同在当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海舰队的目标应该是在宁波以北。“大人,大人!海汉人的舰队回来了!” 何肖正睡得深沉,忽然被手下给唤醒。他连忙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赶紧备车!去港口!” “大人,我们此时就在港口。” 何肖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都睡糊涂了,快去打盆水来我抹把脸,清醒一下脑子,免得待会儿见着石将军说错话。” 何肖从昨天下午就在定海港港区等着东海舰队归来,结果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舰队出现,何肖又担心错过了时机,索性便在港区的一间旅舍开了房间暂住一晚。同时他吩咐手下盯着港口,一旦海汉舰队出现就赶紧叫醒自己,免得错过了码头上的欢迎仪式。他这房间离定海港的海军码头也就半里地,有什么动静再出门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何肖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紧张,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去拍石迪文的马屁。事实上东海舰队从舟山出发后,他便从宁波府赶过来等候消息了。 东海舰队出征之前,石迪文专门与宁波知府曲余同会过面作过沟通,让他不要对舟山驻军的调动产生恐慌。曲余同虽然相信石迪文不会对宁波兴兵,但舟山驻军大举出动,他作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而且石迪文没有完全透露东海舰队的攻击目标,曲余同哪能安枕无忧。 曲余同在当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海舰队的目标应该是在宁波以北。“大人,大人!海汉人的舰队回来了!” 何肖正睡得深沉,忽然被手下给唤醒。他连忙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赶紧备车!去港口!” “大人,我们此时就在港口。” 何肖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都睡糊涂了,快去打盆水来我抹把脸,清醒一下脑子,免得待会儿见着石将军说错话。” 何肖从昨天下午就在定海港港区等着东海舰队归来,结果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舰队出现,何肖又担心错过了时机,索性便在港区的一间旅舍开了房间暂住一晚。同时他吩咐手下盯着港口,一旦海汉舰队出现就赶紧叫醒自己,免得错过了码头上的欢迎仪式。他这房间离定海港的海军码头也就半里地,有什么动静再出门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何肖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紧张,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去拍石迪文的马屁。事实上东海舰队从舟山出发后,他便从宁波府赶过来等候消息了。 东海舰队出征之前,石迪文专门与宁波知府曲余同会过面作过沟通,让他不要对舟山驻军的调动产生恐慌。曲余同虽然相信石迪文不会对宁波兴兵,但舟山驻军大举出动,他作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而且石迪文没有完全透露东海舰队的攻击目标,曲余同哪能安枕无忧。 曲余同在当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海舰队的目标应该是在宁波以北。“大人,大人!海汉人的舰队回来了!” 何肖正睡得深沉,忽然被手下给唤醒。他连忙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赶紧备车!去港口!” “大人,我们此时就在港口。” 何肖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都睡糊涂了,快去打盆水来我抹把脸,清醒一下脑子,免得待会儿见着石将军说错话。” 何肖从昨天下午就在定海港港区等着东海舰队归来,结果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舰队出现,何肖又担心错过了时机,索性便在港区的一间旅舍开了房间暂住一晚。同时他吩咐手下盯着港口,一旦海汉舰队出现就赶紧叫醒自己,免得错过了码头上的欢迎仪式。他这房间离定海港的海军码头也就半里地,有什么动静再出门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何肖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紧张,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去拍石迪文的马屁。事实上东海舰队从舟山出发后,他便从宁波府赶过来等候消息了。 东海舰队出征之前,石迪文专门与宁波知府曲余同会过面作过沟通,让他不要对舟山驻军的调动产生恐慌。曲余同虽然相信石迪文不会对宁波兴兵,但舟山驻军大举出动,他作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而且石迪文没有完全透露东海舰队的攻击目标,曲余同哪能安枕无忧。 曲余同在当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海舰队的目标应该是在宁波以北。“大人,大人!海汉人的舰队回来了!” 何肖正睡得深沉,忽然被手下给唤醒。他连忙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道:“赶紧备车!去港口!” “大人,我们此时就在港口。” 何肖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都睡糊涂了,快去打盆水来我抹把脸,清醒一下脑子,免得待会儿见着石将军说错话。” 何肖从昨天下午就在定海港港区等着东海舰队归来,结果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舰队出现,何肖又担心错过了时机,索性便在港区的一间旅舍开了房间暂住一晚。同时他吩咐手下盯着港口,一旦海汉舰队出现就赶紧叫醒自己,免得错过了码头上的欢迎仪式。他这房间离定海港的海军码头也就半里地,有什么动静再出门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何肖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紧张,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去拍石迪文的马屁。事实上东海舰队从舟山出发后,他便从宁波府赶过来等候消息了。 东海舰队出征之前,石迪文专门与宁波知府曲余同会过面作过沟通,让他不要对舟山驻军的调动产生恐慌。曲余同虽然相信石迪文不会对宁波兴兵,但舟山驻军大举出动,他作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而且石迪文没有完全透露东海舰队的攻击目标,曲余同哪能安枕无忧。 曲余同在当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海舰队的目标应该是在宁波以北。 第2152章 秀念躺在微凉的草席上,虽然经过了长途跋涉之后的身体已经非常疲劳,但依然还是难以安然入睡,脑子里仍在不停地思考着自己当下的处境。 舟山岛上的这处营地本身就是为了接收移民而建造,运营多年之后,营地内的各种生活设施也都建设得比较完善,条件的确要比西归浦那种连帐篷都没几顶的临时营地好太多了。 秀念作为基层管理人员,他住的这种四人间当然要比普通移民那种二十人一间的集体宿舍舒适得多,而且在宵禁时间之外,他都可以在营区内自由走动,连伙食也是享受官方人员的待遇——不过这一项他还没有来得及细细体验。 今天上午到了营地之后,秀念便在民政官员的指挥之下忙前忙后,给难民们登记资料、分配住处、发放食物、处理杂务,整整忙了一天,屁股都没沾过凳子。期间只是囫囵吃了一点东西补充热量,这一天下来说的话比以前在光明寺一个月念的经还多,直到这个时候喉咙还在隐隐作痛。 不过能够帮助这么多人在一天之内就完成基本的安置工作,秀念心里还是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而且看到舟山本地提供了比较完备的生活条件,难民们的情绪也开始安定下来,海汉愿意花费资源安置他们,这至少说明官方此前的表态是真的,他们可以在海汉治下重新开始生活,甚至有朝一日变成这个强大国度的新国民。 当然了,像秀念这样表现突出的人员,毫无疑问有极大的可能早于其他人获得入籍的机会,甚至日后还能进入到海汉的官僚体系当中。今天在移民营指挥安置工作的几个民政官,据他们的自我介绍,全都是前两三年才入籍的新移民,这些情况不管真假与否,但如此生动事例的确是给了刚刚抵达此处的难民们极大的希望,秀念当然也不例外。 按照宵禁之前民政官向他们宣布的日程安排,从明天开始,就会组织移民们开始学习海汉的移民管理制度和相关的规定。由官方渠道批量引入的移民,都会经历这样的特殊安排,民政机构会从一开始就向他们灌输必要的学识,以便于移民们能够尽快适应海汉的社会环境,接受官府的管理。 海汉社会究竟是什么样,秀念目前对此还所知不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国家对于来自外国的移民并不会太排斥,否则这舟山岛上也不会建有如此规模的移民营地了。这个营地明显并非最近新建,可见海汉国在此之前就有大批引入移民的措施,秀念不禁在想,海汉军如此轻松就从平户藩掳走了数千人,今后会不会把日本当作了劫掠行动的长期对象? 秀念的这个猜测倒也不完全是杞人忧天,事实上在除根行动期间,军中便已经有一些声音认为日本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人口来源地——这当然不是指通过正常渠道招募移民。 通过这次的行动,军方已经意识到以海汉的军事实力,完全可以用较低的战损来完成对日本偏远地区的攻击,并且借助战争手段来大量掳回人口。 类似平户藩这样家底丰厚,有着成建制水军和大量**火炮的地方豪强,尚且抵挡不住海汉军发动的攻势,那么由此也大致可以推算出日本其他地区的地方武装不太可能拥有多强的实力,如果采取更有针对性,以掳掠人口为目的的行动方式,不定期地对特点地区实施军事打击,那将会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考虑到对手的实力有限,军方甚至都不用担心这会招致大规模的报复。以日本现有的航海能力,就算是幕府出面,也很难组织起成建制的武装舰队实施跨海作战,更承担不起失败的风险。 海汉目前通过招募方式从国外引入移民的成本已经越来越高,如果能够通过军事手段在短期内获得大量人口,那还真是值得仔细算一算经济账。所以石迪文已经准备在近期写一份专项报告给执委会,详述通过军事手段从日本获取大量人口的可能性。 相较于从大明引入的移民,日本民众虽然语言和文化方面与海汉存在一定的差异,但归化难度也不算太大,当年海汉从安南大批引入战争难民,如今也早就融入了海汉社会当中。当然如果石迪文能够在舟山顺利安置好这一批从平户抢回来的日本民众,那就可以为今后引入日本人口的做法提供更多的参考依据。 对于上层人物的这些考量,见识有限的秀念自然是根本无法想像,他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看待目前所面临的形势。当下自己对海汉的价值就在于可以协助官方管理这些日裔民众,如果今后这些日裔民众逐渐融入海汉社会,那么自己在这个特殊领域的职能也会慢慢被淡化。 从这个角度来说,海汉如果继续对日本使用军事手段掳掠人口,那届时已经拥有了一定工作经验的秀念无疑将会有更多发挥作用的机会。在理想状况下,未来海汉从日本带回的人口越多,他就能从中获得越大的收益。 秀念现在所不太能确定的是,海汉将会如何安置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日本民众,今后在海汉国是否会因为日裔身份而遇到各种困难。不过他听说其实出征平户的海汉军中就有早年归化的日裔将领,这样想来日裔应该也能有出头的机会。 总之是要先保住目前的差事,才能慢慢计划今后的发展,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大概就只能看命了。秀念终究是抵不过疲倦,慢慢昏睡过去了。 而此时在岛上的一处客栈里,尹长兴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虽然他是以商人俞成礼的随从身份来到舟山,但却并未跟俞成礼手下的其他人住在一起,而是自己单独开了一间房住下。 这倒不是尹长兴有什么独居的癖好,也不是有意要拿架子摆谱,主要是因为他随身的行李中还带上了之前在西归浦打工获得的积蓄,一笔近百两银子的巨款。带着这么大一笔钱,尹长兴自然不放心与其他人同居一室,宁可多花几个钱自己开房单独住,这样才能安心。 不过尹长兴白天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港口附近就有可以存钱的官方钱庄,他打算等明天向俞成礼告个假,先把身上这些银子处理了,这样就可以把房间退了省点钱。 尹长兴带上这笔钱的原因是想看看在舟山能不能找到做小买卖的机会,不过他现在暂时还不想脱离俞成礼开始单干。尹长兴并不想用自己的辛苦钱来冒险,他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和熟悉舟山的情况,然后再判断是否有自立门户的机会。 尹长兴在来舟山的途中找机会请教过俞成礼,到了海汉之后有什么适合自己经营的小本买卖,俞成礼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个朝鲜人有一定的能力,脱身单干只是迟早的事,所以也没有什么保留,将自己所知的一些情况都告知了尹长兴。 但问题是俞成礼也只来过舟山一次,跟海汉打交道的程度有限,对于海汉治下的商业制度也仅仅是一知半解,所以能给尹长兴的建议并不算很明确。 最简单的出路莫过于在舟山这里重操旧业,但要买条船当渔民,或者是给其他人打工,尹长兴恐怕都将心有不甘,这些出路他在西归浦就能干得更好,又何必千里迢迢来舟山做同样的事情。 当然如果他的资本够雄厚,大可多买几条船,或是开个卖海鲜的铺子,从本地雇人给自己打工。不过以他目前的积蓄来说,数目显然还差得比较大,远远不够达到这样的经营规模。 事实上如果他接下来只是继续给俞成礼跑腿打杂,靠着那一点有限的工饷来维持收入,那只怕再用三五年时间都存不够本钱。所以他必须要考虑,怎么样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积累更多的资本。 当然如果尹长兴的野心不要那么大,那他现在的本钱倒也够弄个小吃摊或者茶水摊之类的小本生意了。不过即便是这些小买卖,也得在他熟悉本地情况之后才有可能进行操作,眼下还是得先忍耐一些时日。 尹长兴从行李中翻到了一张手抄的《心经》,这是秀念在来舟山途中送给他的一件礼物。不过尹长兴并不识字,所以他只知道这一篇文字是佛经,却并不清楚其内容。 尹长兴这才想起,今天下船之后一直忙着给俞成礼搬运行李和货物,竟然都没来得及跟秀念和尚道别。他知道秀念和尚应该是已经去了岛上的移民营,不过那地方除了官方引入的移民之外,据说只有一些走投无路的人会主动去投靠,而尹长兴认为自己目前还没有必要去选择这条路。在他心目中,“赚钱”的优先度要高于“入籍”,而且他认为等自己有钱之后,再要申请入籍的难度会比现在要小得多,所以不用急着去登记移民身份。 虽然没能好好跟朋友道别让尹长兴觉得有点遗憾,但他倒也很看得开,说不定等过段时间,就会在岛上某个地方再次碰面了。 翌日一早,尹长兴便带上自己的家当,去港口附近找“海汉银行”。他虽然不识字,但昨天已经打听得很清楚,那海汉银行的房顶上竖着显眼的金字招牌,在港区别无二家。 果不其然,尹长兴来到定海港附近,隔着老远便看到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顶上竖着几个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金色大字,每个字都至少有七尺见方,的确十分显眼。 尹长兴唯恐找错地方,操着半熟的海汉话,向路人打听了一下,确认了这栋建筑便是自己要找的海汉银行。 尹长兴走到银行附近,见这大门外是一块面积颇大的平坦空地,大门左侧有一排拴马桩和饮马的水槽,已经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另一侧的空地上则是停着几顶软轿和几辆人力车,一群轿夫和车夫正围拢在一起闲聊。 尹长兴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像这种衣着普通的人,不太可能是他们的潜在客户。而尹长兴抱着自己的家当,也不敢在街上逗留太久,见这银行大门开着,便快步走了进去。 尹长兴过去只听说过有“钱庄”这种机构,而且俞成礼也反复跟他提过几次,让他把钱存进官方经营的海汉银行里以策安全。但具体该怎么存钱,尹长兴却是完全不懂。 他走进去东张西望一番,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好在这时候已经有工作人员主动过来问他,他才小心翼翼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工作人员将尹长兴带到柜台前,给他办理开户手续,顺便也给他解释这存取款的操作要如何进行。 尹长兴其实听不太懂这些制度,他只是想确认,这地方的信用是不是靠得住,否则把银子存放在这里也还是会担心取不出来该如何是好。 “你大可放心,我们这海汉银行实力可比私人钱庄银号强多了,银库就是海汉的国库,你说我大海汉国的国库能差银子吗?莫说你这几十两银子,就算几千几万两,你要取也随时都能取走。” 给他办手续的这名工作人员也看出了尹长兴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金融业务,当下便拍着胸脯给他承诺银行的可靠性。当然了,在实际运营中真要有人支取万两以上的大数目,那倒也不是随到随取了,得先跟银行预约时间才行,毕竟银行备的现银数目有限,大数目的支取就得从设在岛上军事**内的银库调银子过来了。 不过这工作人员经验丰富,心知对付尹长兴这种顾虑重重的新客户就得下猛药才行。 说话间大堂里又来了一个大客户,让手下把两大箱现银抬到柜台前,让工作人员赶紧出来点算入账。 这个景象终于是让尹长兴下定了决心,将已经在手里焐热的几锭银子递了出去。 第2153章 尹长兴所担心的问题主要有两点,一是存进银行的银子是否安全且能随时取用,二是自己的朝鲜人身份是否能够方便地使用银行的基本业务。 “这是您的账户存折,有了这个,就代表您是在海汉国有产业的人了!这上面记录有您账上的余额数目,今后可用于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存取款,请您务必要小心收好!” 尹长兴接过工作人员双手递上的存折,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番,但可惜的是他并不认识汉字,所以也无法确认自己的账户余额数目究竟是多少,只能以对方口头报出的数字为准。他不想暴露自己这个短处,所以愈发作出认真审核的表情来掩饰。 不过在尹长兴办理手续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不断有人在大堂内进进出出,存钱的取钱的都有,这让他的顾虑稍稍减轻了一些。同时他也注意到有一些人从这里取走的并非现银,而是一小叠纸钞。 尹长兴向工作人员提出了这个疑问,才知道这种纸钞便是海汉国内流通的“货币”。尹长兴虽然从未见过这种纸钞,但他还是立刻就通过工作人员的说明意识到了这玩意儿的先进性——不但便于携带,而且不用担心货币的成色问题,在流通过程中相比金银或铜钱更为方便。 不过尹长兴听了之后还是觉得这种纸钞不防水火容易损毁,而且没有揣着银子那种踏实感,所以他还是婉拒了工作人员让他先兑换一些纸钞试着在市面上使用的建议。反正他最近都将会继续跟着俞成礼混口饭吃,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先慢慢了解一下这纸钞在市面上的流通情况,再决定是否使用也不迟。 尹长兴小心翼翼地将存折放进银行赠送的防水油纸包里,然后揣进贴身衣物中。这玩意儿就是他目前的全部家当,从今天开始便要随身携带了。 走出银行,尹长兴感觉自己腰板都要挺直了一些,自己如今也是在海汉有产业的人了,比起那些还关在移民营的日本难民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而且他刚才问过银行的人,在海汉银行有帐户和资产的外国人,今后申请入籍还能享受到优先待遇,这对他来说是很有用的一个信息,甚至短暂产生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海汉人的错觉。 不过这种错觉很快就从他脑海中消失了,他注意到街面上的海汉人都跟他先前所接触到的那些海汉军人一样,将头发剪得极短,跟外来的汉人有着明显的差异。尹长兴不禁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也把头发剪成海汉人的样式,这样或许能在日常得到更多的便利。 但他并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有额外的风险,比如会被官府冠上“冒充海汉国民”之类的罪名,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为妙,等日后入籍了再做改变不迟,至少先征求一下自己雇主的意见,起码他对海汉的了解程度要远胜自己。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尹长兴所担心的问题主要有两点,一是存进银行的银子是否安全且能随时取用,二是自己的朝鲜人身份是否能够方便地使用银行的基本业务。 “这是您的账户存折,有了这个,就代表您是在海汉国有产业的人了!这上面记录有您账上的余额数目,今后可用于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存取款,请您务必要小心收好!” 尹长兴接过工作人员双手递上的存折,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番,但可惜的是他并不认识汉字,所以也无法确认自己的账户余额数目究竟是多少,只能以对方口头报出的数字为准。他不想暴露自己这个短处,所以愈发作出认真审核的表情来掩饰。 不过在尹长兴办理手续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不断有人在大堂内进进出出,存钱的取钱的都有,这让他的顾虑稍稍减轻了一些。同时他也注意到有一些人从这里取走的并非现银,而是一小叠纸钞。 尹长兴向工作人员提出了这个疑问,才知道这种纸钞便是海汉国内流通的“货币”。尹长兴虽然从未见过这种纸钞,但他还是立刻就通过工作人员的说明意识到了这玩意儿的先进性——不但便于携带,而且不用担心货币的成色问题,在流通过程中相比金银或铜钱更为方便。 不过尹长兴听了之后还是觉得这种纸钞不防水火容易损毁,而且没有揣着银子那种踏实感,所以他还是婉拒了工作人员让他先兑换一些纸钞试着在市面上使用的建议。反正他最近都将会继续跟着俞成礼混口饭吃,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先慢慢了解一下这纸钞在市面上的流通情况,再决定是否使用也不迟。 尹长兴小心翼翼地将存折放进银行赠送的防水油纸包里,然后揣进贴身衣物中。这玩意儿就是他目前的全部家当,从今天开始便要随身携带了。 走出银行,尹长兴感觉自己腰板都要挺直了一些,自己如今也是在海汉有产业的人了,比起那些还关在移民营的日本难民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而且他刚才问过银行的人,在海汉银行有帐户和资产的外国人,今后申请入籍还能享受到优先待遇,这对他来说是很有用的一个信息,甚至短暂产生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海汉人的错觉。 不过这种错觉很快就从他脑海中消失了,他注意到街面上的海汉人都跟他先前所接触到的那些海汉军人一样,将头发剪得极短,跟外来的汉人有着明显的差异。尹长兴不禁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也把头发剪成海汉人的样式,这样或许能在日常得到更多的便利。 但他并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有额外的风险,比如会被官府冠上“冒充海汉国民”之类的罪名,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为妙,等日后入籍了再做改变不迟,至少先征求一下自己雇主的意见,起码他对海汉的了解程度要远胜自己。 尹长兴所担心的问题主要有两点,一是存进银行的银子是否安全且能随时取用,二是自己的朝鲜人身份是否能够方便地使用银行的基本业务。 “这是您的账户存折,有了这个,就代表您是在海汉国有产业的人了!这上面记录有您账上的余额数目,今后可用于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存取款,请您务必要小心收好!” 尹长兴接过工作人员双手递上的存折,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番,但可惜的是他并不认识汉字,所以也无法确认自己的账户余额数目究竟是多少,只能以对方口头报出的数字为准。他不想暴露自己这个短处,所以愈发作出认真审核的表情来掩饰。 不过在尹长兴办理手续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不断有人在大堂内进进出出,存钱的取钱的都有,这让他的顾虑稍稍减轻了一些。同时他也注意到有一些人从这里取走的并非现银,而是一小叠纸钞。 尹长兴向工作人员提出了这个疑问,才知道这种纸钞便是海汉国内流通的“货币”。尹长兴虽然从未见过这种纸钞,但他还是立刻就通过工作人员的说明意识到了这玩意儿的先进性——不但便于携带,而且不用担心货币的成色问题,在流通过程中相比金银或铜钱更为方便。 不过尹长兴听了之后还是觉得这种纸钞不防水火容易损毁,而且没有揣着银子那种踏实感,所以他还是婉拒了工作人员让他先兑换一些纸钞试着在市面上使用的建议。反正他最近都将会继续跟着俞成礼混口饭吃,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先慢慢了解一下这纸钞在市面上的流通情况,再决定是否使用也不迟。 尹长兴小心翼翼地将存折放进银行赠送的防水油纸包里,然后揣进贴身衣物中。这玩意儿就是他目前的全部家当,从今天开始便要随身携带了。 走出银行,尹长兴感觉自己腰板都要挺直了一些,自己如今也是在海汉有产业的人了,比起那些还关在移民营的日本难民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而且他刚才问过银行的人,在海汉银行有帐户和资产的外国人,今后申请入籍还能享受到优先待遇,这对他来说是很有用的一个信息,甚至短暂产生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海汉人的错觉。 不过这种错觉很快就从他脑海中消失了,他注意到街面上的海汉人都跟他先前所接触到的那些海汉军人一样,将头发剪得极短,跟外来的汉人有着明显的差异。尹长兴不禁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也把头发剪成海汉人的样式,这样或许能在日常得到更多的便利。 但他并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有额外的风险,比如会被官府冠上“冒充海汉国民”之类的罪名,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为妙,等日后入籍了再做改变不迟,至少先征求一下自己雇主的意见,起码他对海汉的了解程度要远胜自己。 尹长兴所担心的问题主要有两点,一是存进银行的银子是否安全且能随时取用,二是自己的朝鲜人身份是否能够方便地使用银行的基本业务。 “这是您的账户存折,有了这个,就代表您是在海汉国有产业的人了!这上面记录有您账上的余额数目,今后可用于在任何一处海汉银行存取款,请您务必要小心收好!” 尹长兴接过工作人员双手递上的存折,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番,但可惜的是他并不认识汉字,所以也无法确认自己的账户余额数目究竟是多少,只能以对方口头报出的数字为准。他不想暴露自己这个短处,所以愈发作出认真审核的表情来掩饰。 不过在尹长兴办理手续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不断有人在大堂内进进出出,存钱的取钱的都有,这让他的顾虑稍稍减轻了一些。同时他也注意到有一些人从这里取走的并非现银,而是一小叠纸钞。 尹长兴向工作人员提出了这个疑问,才知道这种纸钞便是海汉国内流通的“货币”。尹长兴虽然从未见过这种纸钞,但他还是立刻就通过工作人员的说明意识到了这玩意儿的先进性——不但便于携带,而且不用担心货币的成色问题,在流通过程中相比金银或铜钱更为方便。 不过尹长兴听了之后还是觉得这种纸钞不防水火容易损毁,而且没有揣着银子那种踏实感,所以他还是婉拒了工作人员让他先兑换一些纸钞试着在市面上使用的建议。反正他最近都将会继续跟着俞成礼混口饭吃,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先慢慢了解一下这纸钞在市面上的流通情况,再决定是否使用也不迟。 尹长兴小心翼翼地将存折放进银行赠送的防水油纸包里,然后揣进贴身衣物中。这玩意儿就是他目前的全部家当,从今天开始便要随身携带了。 走出银行,尹长兴感觉自己腰板都要挺直了一些,自己如今也是在海汉有产业的人了,比起那些还关在移民营的日本难民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而且他刚才问过银行的人,在海汉银行有帐户和资产的外国人,今后申请入籍还能享受到优先待遇,这对他来说是很有用的一个信息,甚至短暂产生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海汉人的错觉。 不过这种错觉很快就从他脑海中消失了,他注意到街面上的海汉人都跟他先前所接触到的那些海汉军人一样,将头发剪得极短,跟外来的汉人有着明显的差异。尹长兴不禁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也把头发剪成海汉人的样式,这样或许能在日常得到更多的便利。 但他并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有额外的风险,比如会被官府冠上“冒充海汉国民”之类的罪名,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为妙,等日后入籍了再做改变不迟,至少先征求一下自己雇主的意见,起码他对海汉的了解程度要远胜自己。 第2154章 在成功主持了象山盐场项目的策划、建设、投产全过程之后,杨运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专业能力,而他也由获得了更多的信任,目前石迪文已将整个舟山殖民区的商贸事务都交给了他来负责。 对于上司亲自从平户带回来的这批外国商人,杨运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不清楚这些人里面是否有一些身份背景特殊的人士,但既然是石迪文亲自带回来,并且还要求他尽快给这些商人安排优惠力度较大的招商措施,那就足以说明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了。 杨运为了了解这批人的情况,接到指令之后还专门跑了一趟东海舰队司令部,找熟识的军官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这些外国商人是“被迫”来到舟山暂时落脚,而石迪文则希望通过优惠措施来补偿他们在平户的经济损失,以求能让这些商人都留在舟山发展。 招商中的优惠措施大多是减税降费之类,杨运在澎湖和舟山已经负责了好几年的招商工作,对此倒是掌握得非常熟练了。不过考虑到这些商人的特殊背景,如何拿捏优惠措施的尺度是杨运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 如果给这批人的优惠力度过大,那么消息传开也容易引发其他商人的不满,而且这口子放开了后面再想收紧就很会麻烦,下一次公开的招商活动就不太好制定标准了。杨运斟酌一番,才决定将这些商人先召集起来开一个小会,看看他们对现行招商措施的态度,再判断是否需要进行调整。 为了让在场的西方商人也能听懂,杨运还专门准备了翻译人员。随着舟山岛上的外国商人越来越多,如今吃翻译这碗饭的专业人员也是随之增多了不少,而且这些翻译并不全是汉人,也有一些是久居东方,学会了汉语的外国人。毕竟在贸易港当翻译,工作轻松收入也高,可要比一出海就是一年半载的海员生活强多了。 杨运与众人见礼之后,便迅速切入了正题:“在座各位都是由我国海军从平户接回来的,军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相信在平户的时候就已经跟各位解释过了。我国是一个负责的国家,虽然引发战争是日本平户藩的责任,但我国还是愿意主动担负起在战后安置广大无辜民众的任务。不管是平户当地的日本民众,还是在平户从事贸易活动的各国商人,我们都会通过各种方式来尽量减轻大家的损失。” 这些商人一听,便知道这位杨大人可不是善茬,短短几句话便将开战的原因全都推给了无法自辩的日本人。这样一来,造成他们被卷入战火的责任就全都算到了日本人头上,而他们因为战争所蒙受的损失,自然也理应由平户藩官方来赔偿,现在海汉官方愿意收容他们,纯粹就是在义务做好事了。 这也就意味着海汉将要给予他们的优惠其实是救助性质,而绝非战争赔偿。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成功主持了象山盐场项目的策划、建设、投产全过程之后,杨运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专业能力,而他也由获得了更多的信任,目前石迪文已将整个舟山殖民区的商贸事务都交给了他来负责。 对于上司亲自从平户带回来的这批外国商人,杨运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不清楚这些人里面是否有一些身份背景特殊的人士,但既然是石迪文亲自带回来,并且还要求他尽快给这些商人安排优惠力度较大的招商措施,那就足以说明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了。 杨运为了了解这批人的情况,接到指令之后还专门跑了一趟东海舰队司令部,找熟识的军官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这些外国商人是“被迫”来到舟山暂时落脚,而石迪文则希望通过优惠措施来补偿他们在平户的经济损失,以求能让这些商人都留在舟山发展。 招商中的优惠措施大多是减税降费之类,杨运在澎湖和舟山已经负责了好几年的招商工作,对此倒是掌握得非常熟练了。不过考虑到这些商人的特殊背景,如何拿捏优惠措施的尺度是杨运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 如果给这批人的优惠力度过大,那么消息传开也容易引发其他商人的不满,而且这口子放开了后面再想收紧就很会麻烦,下一次公开的招商活动就不太好制定标准了。杨运斟酌一番,才决定将这些商人先召集起来开一个小会,看看他们对现行招商措施的态度,再判断是否需要进行调整。 为了让在场的西方商人也能听懂,杨运还专门准备了翻译人员。随着舟山岛上的外国商人越来越多,如今吃翻译这碗饭的专业人员也是随之增多了不少,而且这些翻译并不全是汉人,也有一些是久居东方,学会了汉语的外国人。毕竟在贸易港当翻译,工作轻松收入也高,可要比一出海就是一年半载的海员生活强多了。 杨运与众人见礼之后,便迅速切入了正题:“在座各位都是由我国海军从平户接回来的,军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相信在平户的时候就已经跟各位解释过了。我国是一个负责的国家,虽然引发战争是日本平户藩的责任,但我国还是愿意主动担负起在战后安置广大无辜民众的任务。不管是平户当地的日本民众,还是在平户从事贸易活动的各国商人,我们都会通过各种方式来尽量减轻大家的损失。” 这些商人一听,便知道这位杨大人可不是善茬,短短几句话便将开战的原因全都推给了无法自辩的日本人。这样一来,造成他们被卷入战火的责任就全都算到了日本人头上,而他们因为战争所蒙受的损失,自然也理应由平户藩官方来赔偿,现在海汉官方愿意收容他们,纯粹就是在义务做好事了。 这也就意味着海汉将要给予他们的优惠其实是救助性质,而绝非战争赔偿。 在成功主持了象山盐场项目的策划、建设、投产全过程之后,杨运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专业能力,而他也由获得了更多的信任,目前石迪文已将整个舟山殖民区的商贸事务都交给了他来负责。 对于上司亲自从平户带回来的这批外国商人,杨运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不清楚这些人里面是否有一些身份背景特殊的人士,但既然是石迪文亲自带回来,并且还要求他尽快给这些商人安排优惠力度较大的招商措施,那就足以说明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了。 杨运为了了解这批人的情况,接到指令之后还专门跑了一趟东海舰队司令部,找熟识的军官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这些外国商人是“被迫”来到舟山暂时落脚,而石迪文则希望通过优惠措施来补偿他们在平户的经济损失,以求能让这些商人都留在舟山发展。 招商中的优惠措施大多是减税降费之类,杨运在澎湖和舟山已经负责了好几年的招商工作,对此倒是掌握得非常熟练了。不过考虑到这些商人的特殊背景,如何拿捏优惠措施的尺度是杨运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 如果给这批人的优惠力度过大,那么消息传开也容易引发其他商人的不满,而且这口子放开了后面再想收紧就很会麻烦,下一次公开的招商活动就不太好制定标准了。杨运斟酌一番,才决定将这些商人先召集起来开一个小会,看看他们对现行招商措施的态度,再判断是否需要进行调整。 为了让在场的西方商人也能听懂,杨运还专门准备了翻译人员。随着舟山岛上的外国商人越来越多,如今吃翻译这碗饭的专业人员也是随之增多了不少,而且这些翻译并不全是汉人,也有一些是久居东方,学会了汉语的外国人。毕竟在贸易港当翻译,工作轻松收入也高,可要比一出海就是一年半载的海员生活强多了。 杨运与众人见礼之后,便迅速切入了正题:“在座各位都是由我国海军从平户接回来的,军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相信在平户的时候就已经跟各位解释过了。我国是一个负责的国家,虽然引发战争是日本平户藩的责任,但我国还是愿意主动担负起在战后安置广大无辜民众的任务。不管是平户当地的日本民众,还是在平户从事贸易活动的各国商人,我们都会通过各种方式来尽量减轻大家的损失。” 这些商人一听,便知道这位杨大人可不是善茬,短短几句话便将开战的原因全都推给了无法自辩的日本人。这样一来,造成他们被卷入战火的责任就全都算到了日本人头上,而他们因为战争所蒙受的损失,自然也理应由平户藩官方来赔偿,现在海汉官方愿意收容他们,纯粹就是在义务做好事了。 这也就意味着海汉将要给予他们的优惠其实是救助性质,而绝非战争赔偿。 在成功主持了象山盐场项目的策划、建设、投产全过程之后,杨运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专业能力,而他也由获得了更多的信任,目前石迪文已将整个舟山殖民区的商贸事务都交给了他来负责。 对于上司亲自从平户带回来的这批外国商人,杨运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不清楚这些人里面是否有一些身份背景特殊的人士,但既然是石迪文亲自带回来,并且还要求他尽快给这些商人安排优惠力度较大的招商措施,那就足以说明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了。 杨运为了了解这批人的情况,接到指令之后还专门跑了一趟东海舰队司令部,找熟识的军官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这些外国商人是“被迫”来到舟山暂时落脚,而石迪文则希望通过优惠措施来补偿他们在平户的经济损失,以求能让这些商人都留在舟山发展。 招商中的优惠措施大多是减税降费之类,杨运在澎湖和舟山已经负责了好几年的招商工作,对此倒是掌握得非常熟练了。不过考虑到这些商人的特殊背景,如何拿捏优惠措施的尺度是杨运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 如果给这批人的优惠力度过大,那么消息传开也容易引发其他商人的不满,而且这口子放开了后面再想收紧就很会麻烦,下一次公开的招商活动就不太好制定标准了。杨运斟酌一番,才决定将这些商人先召集起来开一个小会,看看他们对现行招商措施的态度,再判断是否需要进行调整。 为了让在场的西方商人也能听懂,杨运还专门准备了翻译人员。随着舟山岛上的外国商人越来越多,如今吃翻译这碗饭的专业人员也是随之增多了不少,而且这些翻译并不全是汉人,也有一些是久居东方,学会了汉语的外国人。毕竟在贸易港当翻译,工作轻松收入也高,可要比一出海就是一年半载的海员生活强多了。 杨运与众人见礼之后,便迅速切入了正题:“在座各位都是由我国海军从平户接回来的,军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相信在平户的时候就已经跟各位解释过了。我国是一个负责的国家,虽然引发战争是日本平户藩的责任,但我国还是愿意主动担负起在战后安置广大无辜民众的任务。不管是平户当地的日本民众,还是在平户从事贸易活动的各国商人,我们都会通过各种方式来尽量减轻大家的损失。” 这些商人一听,便知道这位杨大人可不是善茬,短短几句话便将开战的原因全都推给了无法自辩的日本人。这样一来,造成他们被卷入战火的责任就全都算到了日本人头上,而他们因为战争所蒙受的损失,自然也理应由平户藩官方来赔偿,现在海汉官方愿意收容他们,纯粹就是在义务做好事了。 第2155章 俞成礼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酩酊大醉,还好他从平户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帮亲随,倒是不用担心没人照顾。尹长兴因为跟随俞成礼的时间最短,因此这种贴身伺候的活反而轮不到他,只能在卧房外做些端茶倒水的打杂工作。 尹长兴倒是不介意做这些杂活,他现在是给俞成礼当差,吃住都是由人家供着,出力干活是理所应当。更何况他在现阶段需要通过俞成礼来加强对舟山这个新环境的认知,为今后自己自立门户铺路。 虽然俞成礼对舟山的了解也不多,但他的社会地位不一样,所能接触到的人脉之广,却是尹长兴比不了的。例如与本地的海汉高官把酒言欢,尹长兴肯定就没有这样的机会,获取信息的渠道也就没得比了。 尹长兴当然很想知道今天俞成礼去见海汉高官有什么收获,不过看俞成礼目前的状态,大概得等到明天才能从他口中听到消息了。 而此时身在移民营中的秀念却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他正在接受民政官员的特殊培训。作为在平户就被提拔起来协助军方的“带路党”,秀念的名字早就已经记在了相关部门的的特殊名单上,所以到了舟山之后,他不但保住了自己的临时工作,而且还被指定为协助官方管理移民营的助理员,并接受相应的培训课程。 这些培训内容的主旨就一条,让接受培训的对象成为新一批的基层民政官员。当然了,这种好事也不是每个接受培训的新移民都能享受到,他们在接受培训之后还要经过进一步的筛选和淘汰,官方才会从中选拔一些佼佼者纳入到相关部门的编制中去。 当然官方并未告知他们之后的具体安排,只是要求他们尽快掌握培训内容中的一些关键要点,比如日裔移民在本地生活需要遵从的基本法律法规,如何在本地获得合法的工作和住处,以及绝大部分新移民都会很关心的入籍问题。 在这些日裔助理员掌握了要点之后,再通过他们向其他日裔移民传达下去,并由他们向移民们说明其中的细节。 由于语言文化存在的差异,民政部门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新移民尽快适应本地的社会环境。而像秀念这样能够掌握两国语言的人,自然也就成了移民营的香馍馍。所以选来选去,最终也只选出了十来号人接受民政部门的培训。 已经安了心要在海汉混出点名堂的秀念自然十分重视这样的机会,他虽然从未踏入过仕途,但在当下这种特殊的环境中,他认为这可能是自己最好的出路了。 论人脉,舟山的社会环境对他来说完全陌生,一个本地人都不认识,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社会关系。论资本,他虽然在光明寺的时候有一些积蓄,但可惜离开平户太仓促,根本没机会把那些积蓄取走,所以就算想做点小买卖也拿不出本钱。论技能,他这辈子除了念经抄经,似乎也就没什么别的技能了,难道出了移民营还要去找个庙宇挂单骗吃骗喝不成。 秀念要想在舟山求一个稳定的生计,那延续眼下给官府打工的差事无疑是一个极佳的出路,最差也能求个温饱,说不好还有希望踏入官府成为人上人。而且根据目前的状况来看,他的机会似乎还挺大的,因为对汉语能听能说还会写的人,在这批日裔移民里实在太罕见了,目前就他这么一个全能选手。 从民政官员所介绍的情况来看,外籍移民要加入海汉国籍必须要在海汉境内有一定的居留时间,在此期间要有工作且无犯罪记录,一套手续下来快则一年半载,慢的话就不好说了,要拿到海汉国籍并非易事。而只有拥有国籍之后,才能享受到海汉国民在置产、教育、医疗等方面的诸多权利。 当然了,这个标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主动选择参军入伍的新移民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自动获得海汉国籍,而有一定产业规模的商人,掌握特殊生产技能的匠人,或是社会地位较高且有较大影响力的人,只要主动申请海汉国籍也会得到优待。此外还有一类能享受特殊待遇的,就是得到官方举荐担保的人,比如像秀念这样为官方效力的人。 绝大部分新移民只能按照规定慢慢熬够资历再申请入籍,少数胆大的青壮可以通过申请参军来入籍,而其他几类能够享受待遇的人员,那就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海汉军此前从平户带走的人当中,其实也有少数符合特殊待遇条件的人员,那就是从事冶炼、造船和武器制造的匠人。虽然他们所掌握的技术相较海汉而言并不先进,但从事这些行业的匠人一直都是稀缺资源,可以先引入之后再慢慢进行技术培训。 但这些人都被先赶到西归浦的几支船队给抢了个干净,到东海舰队返航的时候已经被搜刮一空了。最后带回舟山的这些日裔移民,绝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虽然价值相对较低,但也省去了许多麻烦,接下来的安置工作就不用顾虑太多了。 按照民政官员所公布的安置方案,这些日裔移民将被打散分配到舟山殖民区的各个岛上,从事农业和渔业生产。具体到每个村镇一级的安置点,可能也就几十号人,不会对当地的社会结构造成明显影响。 “你们在结束这里的休整期之后,也会先跟随这批移民分配到各个地方,由你们来充当移民跟地方上沟通的桥梁。做得好的,我们会看在眼里,择机提拔。做得不好的,那对不住,可能就会很快失去助理员的身份。希望各位都能早点开始准备,想一想自己该做些什么,如何帮助移民尽快融入当地,开始正常生活。记住,你们做得好了,不但是在帮这些移民,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民政官员的这番话,并不是在场每个人都能听懂其中的意思,秀念其实也不能完全理解这种安排的意图。不过他认为这大概是官府接下来要考验他们独当一面的能力,自己先尽力去做就是了。 此时整个舟山岛上最忙碌的人大概要数石迪文了,昨天下船之后睡了一个囫囵觉,然后从一大早便开启了连续会议模式。 一方面此次行动之后有一系列的后续事务需要跟进处理,比如移民安置、评功授奖、追加抚恤、战船修复、战利品折现等等,这些事情大多都必须由他亲自过问并拍板。而协调各个部门协同处理这些事情,都得通过召开会议来解决。 另一方面在石迪文亲自率军出征平户的这段时间里,舟山本地也是积压了一大堆的政务要等他回来处理。如今官邸内等着他审阅签字的文件堆了快有一人高,另外还有一堆事情要等着他开会讨论。 石迪文虽然在回来之前就对这样的处境有所预料,但一到家就开始连续作战也还是有些吃不消,偏偏这些工作都得由他来亲自处理,想偷懒的话只会越积越多,甚至会影响到舟山殖民区的日常运转,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尽力解决这些问题。 简单吃过午饭之后,石迪文又开始了一个新的会议,与各个部门协商战利品的处理问题。 此次联军从平户拉回来的各类需要折现的战利品几乎都要通过舟山来进行变卖,而要妥善地处理这些战利品,并不是在码头摆个摊子让商人们来出价这么简单。 这些战利品目前大部分还在船上没来得及卸货,由于之前在平户装船时太过匆忙,很多商品并未来得及仔细清点和登记,所以在舟山卸货的时候还需要重新走一遍流程,然后安排好专用的库房来存放这些特殊货物。 之后便将由商务部门对这些战利品进行检验和估价,考虑到这些战利品五花八门,这个环节可能也需要耗费一定的时日才能完成。 接下来商务部门便要跟经营相关产业的商人联络,从中寻找愿意收购这些货物的买家,然后再慢慢谈判价格问题,最后才是货物交割结算。 这一套流程走完,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石迪文虽然不用去操心具体环节的执行状况,但他还是要开个会表明自己对此的重视。否则利益当前,恐怕底下有些人会抵挡不住诱惑,在处理战利品的过程中中饱私囊。 当然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石迪文也是明白的,处理战利品的过程中有这么多零零散散的交易,想要完全禁绝手下人从中捞取油水是不可能的,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态度来警示相关部门的办事人员,吃相不要太难看。 如果真有那种要钱不要命的,那石迪文倒也不会在处理的时候心慈手软。虽然海外殖民区高级官员的任免在原则上还是要由三亚来发布,但石迪文在舟山一直是军政一把抓,真要有人胆大妄为犯到了他手上,那他也享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这件事尽快办好,如果有愿意一次付清货款的买家,可以考虑适当降低价格……但降价幅度不能超过估价的两成。”石迪文身体靠在椅背上,向在座的官员们传达自己的决定:“还有,对外处理这些货物的时候,不得透露来源,违者以泄漏军事机密论处!” 虽然东海舰队出兵攻打日本的行动在收兵回营后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但公开处理从平户劫掠回来的战利品,在石迪文看来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带回来的日裔民众可以用“海汉军从邪恶统治者手中解救他们”这样的宣传方式来占领道德制高点,但如果公开变卖从当地抢得的物资,那可就很难用合理的说法来洗白这种强盗行径了。 当然要依靠商务部门的官员们来保守这个秘密也不太现实,很多需要变卖折现的物资一看就是日本所产,买家多半能猜到其真正来路。石迪文下的这个封口令,目的主要在于控制舆论,尽量不要让外界注意到这个方面。 官员们当然不敢质疑石迪文的决定,埋头将他的命令记录下来。舟山这地方虽然是照着自由贸易港的方向在发展,但石迪文对本地官僚体系的管理方式却更接近于军事化的方向,要求所有人做到令行禁止,长期下来也让本地的文官体系颇有军队化的作风。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不管是政务、商务还是民政部门,几乎都像作战司令部一样运作,而且所有这些部门都由石迪文直接指挥,运转的效率非常高。这也是为何舟山能在短短数年间便成为海外殖民地中数一数二的贸易大港,石迪文的执政风格的确从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这样的体系也不是全无缺点,权力的高度集中肯定会导致整个体系的运转突然陷入停滞状态,比如这次东海舰队出征期间,许多公务便因为石迪文不在而积压下来,只能等他回到舟山之后亲自拍板。 此外这种军政一把抓的模式尽管日常运转效率较高,但并没有得到执委会的青睐。对于执委会来说,海外殖民地如果形成了地方割据,那将是绝对的大忌,而权力的过于集中就很容易在当地形成“只知地方官,不知执委会”的局面。更何况石迪文还掌有兵权,手底下有一支强大的武装舰队和至少一个营的陆军,加上舟山定海港有稳定的贸易收入,他要是想在舟山这边搞点事情,三亚可很难做出及时有效的反应。 当然执委会也考虑过再向舟山派出一名高级官员,分担一部分政务,同时从石迪文手中分割出一部分权力,但可悲的是似乎已经难以从现有的人员中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十年之后,绝大部分穿越者的雄心壮志都慢慢消磨掉了,还愿意离开海南岛这个安乐窝出外打拼的,仅仅只是极少数人了。 第2156章 对大部分穿越者来说,他们现在所得到的好处已经远远超乎了参加行动时的预期。三妻四妾、私人庄园、锦衣玉食、仆从如云……不管是财产、权力,还是社会地位,穿越者们都已经成为了这个新兴国家货真价实的统治阶级。但也正因为如此,相对安逸的环境已经让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失去了继续奋斗的动力,只要躺在三亚一边享受阳光沙滩一边品尝胜利果实就行了。 海汉国如今所占领的地盘遍布东亚地区的大陆海岸线,但如果以居住环境而言,仍然只有三亚的部分地区能勉强保持穿越前那个时空的一些特征。类似社会体系、医疗保障、教育机构、生活设施这些基础条件,现今仍然没有其他任何一处殖民区能达到三亚的水准,更不用说电网、局域网这些暂时难以复制的高科技设施了。 离开三亚,就意味着要长期处于“原始”的生活环境当中,即便生活水平能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权贵,但那也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要远离这个时代的“文明中心”。 对穿越者们来说,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尽管去到海外殖民区就有成为土皇帝独掌一方大权的机会,但就算再怎么讲究,土皇帝的生活环境肯定还是比不了三亚。比如最简单的突发状况,真要是不幸得了个什么急性病,那很可能连坐船赶回三亚救治都来不及。 去到海外殖民区当官的风险与机会并存,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面对这样的风险。大多数人选择参加穿越行动只是为了能有一个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但如果风险大到自己完全无法掌控,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有这种想法的人,但也未必有相应的能力。在三亚或者海南岛范围内,无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很快得到援助,需要什么资源都能快速解决,但到了海外可就只能自己去面对所有困难了。要开拓、管理和经营好一处海外殖民区,并不是人人都能胜任,很多人可能从小到大连班干部都没当过,并不具备相关领域的工作经验,要让其去管理成千上万的民众显然就过于勉为其难了。 所以穿越行动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但外派到海外殖民区主持大局的高官,却大部分都是出自军中,类似舟山这样军政一体的管理模式在海外殖民区并不鲜见,有很多地方都是由当地的驻军指挥官兼任最高行政长官,军政大权一把抓。 而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长了,也反过来造成了海外殖民区主管行政和民政事务的官员话语权和存在感都比较弱。一些人认为自己去到海外殖民区肯定无法从掌握兵权的将领手中分到权力,只能在当地充当辅助角色。与其可能得要看人脸色行事,那当然不如就留在海南岛当个逍遥官员舒服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大部分穿越者来说,他们现在所得到的好处已经远远超乎了参加行动时的预期。三妻四妾、私人庄园、锦衣玉食、仆从如云……不管是财产、权力,还是社会地位,穿越者们都已经成为了这个新兴国家货真价实的统治阶级。但也正因为如此,相对安逸的环境已经让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失去了继续奋斗的动力,只要躺在三亚一边享受阳光沙滩一边品尝胜利果实就行了。 海汉国如今所占领的地盘遍布东亚地区的大陆海岸线,但如果以居住环境而言,仍然只有三亚的部分地区能勉强保持穿越前那个时空的一些特征。类似社会体系、医疗保障、教育机构、生活设施这些基础条件,现今仍然没有其他任何一处殖民区能达到三亚的水准,更不用说电网、局域网这些暂时难以复制的高科技设施了。 离开三亚,就意味着要长期处于“原始”的生活环境当中,即便生活水平能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权贵,但那也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要远离这个时代的“文明中心”。 对穿越者们来说,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尽管去到海外殖民区就有成为土皇帝独掌一方大权的机会,但就算再怎么讲究,土皇帝的生活环境肯定还是比不了三亚。比如最简单的突发状况,真要是不幸得了个什么急性病,那很可能连坐船赶回三亚救治都来不及。 去到海外殖民区当官的风险与机会并存,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面对这样的风险。大多数人选择参加穿越行动只是为了能有一个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但如果风险大到自己完全无法掌控,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有这种想法的人,但也未必有相应的能力。在三亚或者海南岛范围内,无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很快得到援助,需要什么资源都能快速解决,但到了海外可就只能自己去面对所有困难了。要开拓、管理和经营好一处海外殖民区,并不是人人都能胜任,很多人可能从小到大连班干部都没当过,并不具备相关领域的工作经验,要让其去管理成千上万的民众显然就过于勉为其难了。 所以穿越行动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但外派到海外殖民区主持大局的高官,却大部分都是出自军中,类似舟山这样军政一体的管理模式在海外殖民区并不鲜见,有很多地方都是由当地的驻军指挥官兼任最高行政长官,军政大权一把抓。 而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长了,也反过来造成了海外殖民区主管行政和民政事务的官员话语权和存在感都比较弱。一些人认为自己去到海外殖民区肯定无法从掌握兵权的将领手中分到权力,只能在当地充当辅助角色。与其可能得要看人脸色行事,那当然不如就留在海南岛当个逍遥官员舒服了。 对大部分穿越者来说,他们现在所得到的好处已经远远超乎了参加行动时的预期。三妻四妾、私人庄园、锦衣玉食、仆从如云……不管是财产、权力,还是社会地位,穿越者们都已经成为了这个新兴国家货真价实的统治阶级。但也正因为如此,相对安逸的环境已经让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失去了继续奋斗的动力,只要躺在三亚一边享受阳光沙滩一边品尝胜利果实就行了。 海汉国如今所占领的地盘遍布东亚地区的大陆海岸线,但如果以居住环境而言,仍然只有三亚的部分地区能勉强保持穿越前那个时空的一些特征。类似社会体系、医疗保障、教育机构、生活设施这些基础条件,现今仍然没有其他任何一处殖民区能达到三亚的水准,更不用说电网、局域网这些暂时难以复制的高科技设施了。 离开三亚,就意味着要长期处于“原始”的生活环境当中,即便生活水平能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权贵,但那也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要远离这个时代的“文明中心”。 对穿越者们来说,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尽管去到海外殖民区就有成为土皇帝独掌一方大权的机会,但就算再怎么讲究,土皇帝的生活环境肯定还是比不了三亚。比如最简单的突发状况,真要是不幸得了个什么急性病,那很可能连坐船赶回三亚救治都来不及。 去到海外殖民区当官的风险与机会并存,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面对这样的风险。大多数人选择参加穿越行动只是为了能有一个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但如果风险大到自己完全无法掌控,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有这种想法的人,但也未必有相应的能力。在三亚或者海南岛范围内,无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很快得到援助,需要什么资源都能快速解决,但到了海外可就只能自己去面对所有困难了。要开拓、管理和经营好一处海外殖民区,并不是人人都能胜任,很多人可能从小到大连班干部都没当过,并不具备相关领域的工作经验,要让其去管理成千上万的民众显然就过于勉为其难了。 所以穿越行动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但外派到海外殖民区主持大局的高官,却大部分都是出自军中,类似舟山这样军政一体的管理模式在海外殖民区并不鲜见,有很多地方都是由当地的驻军指挥官兼任最高行政长官,军政大权一把抓。 而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长了,也反过来造成了海外殖民区主管行政和民政事务的官员话语权和存在感都比较弱。一些人认为自己去到海外殖民区肯定无法从掌握兵权的将领手中分到权力,只能在当地充当辅助角色。与其可能得要看人脸色行事,那当然不如就留在海南岛当个逍遥官员舒服了。 对大部分穿越者来说,他们现在所得到的好处已经远远超乎了参加行动时的预期。三妻四妾、私人庄园、锦衣玉食、仆从如云……不管是财产、权力,还是社会地位,穿越者们都已经成为了这个新兴国家货真价实的统治阶级。但也正因为如此,相对安逸的环境已经让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失去了继续奋斗的动力,只要躺在三亚一边享受阳光沙滩一边品尝胜利果实就行了。 海汉国如今所占领的地盘遍布东亚地区的大陆海岸线,但如果以居住环境而言,仍然只有三亚的部分地区能勉强保持穿越前那个时空的一些特征。类似社会体系、医疗保障、教育机构、生活设施这些基础条件,现今仍然没有其他任何一处殖民区能达到三亚的水准,更不用说电网、局域网这些暂时难以复制的高科技设施了。 离开三亚,就意味着要长期处于“原始”的生活环境当中,即便生活水平能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权贵,但那也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要远离这个时代的“文明中心”。 对穿越者们来说,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尽管去到海外殖民区就有成为土皇帝独掌一方大权的机会,但就算再怎么讲究,土皇帝的生活环境肯定还是比不了三亚。比如最简单的突发状况,真要是不幸得了个什么急性病,那很可能连坐船赶回三亚救治都来不及。 去到海外殖民区当官的风险与机会并存,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面对这样的风险。大多数人选择参加穿越行动只是为了能有一个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但如果风险大到自己完全无法掌控,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有这种想法的人,但也未必有相应的能力。在三亚或者海南岛范围内,无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很快得到援助,需要什么资源都能快速解决,但到了海外可就只能自己去面对所有困难了。要开拓、管理和经营好一处海外殖民区,并不是人人都能胜任,很多人可能从小到大连班干部都没当过,并不具备相关领域的工作经验,要让其去管理成千上万的民众显然就过于勉为其难了。 所以穿越行动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但外派到海外殖民区主持大局的高官,却大部分都是出自军中,类似舟山这样军政一体的管理模式在海外殖民区并不鲜见,有很多地方都是由当地的驻军指挥官兼任最高行政长官,军政大权一把抓。 而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长了,也反过来造成了海外殖民区主管行政和民政事务的官员话语权和存在感都比较弱。一些人认为自己去到海外殖民区肯定无法从掌握兵权的将领手中分到权力,只能在当地充当辅助角色。与其可能得要看人脸色行事,那当然不如就留在海南岛当个逍遥官员舒服了。 第2157章 通过民政官员的讲解,秀念大致明白了舟山这种海外殖民区在海汉国的政治地位和发展方向。按照他的理解,舟山倒是与平户藩的环境有些类似,同样是远离国家中心,同样是以跨国贸易为主要产业,同样也拥有强大的地方武装部队。不过这样一处贸易港所驻扎的武装舰队就足以干翻在日本国颇有名气的平户水军,可想而知海汉国的军事实力有何等强大。 得知舟山这里距离海汉国的京城有好几千里之遥,比平户到舟山的路程还要远两三倍之多,秀念难免还是稍稍有一点失望,这意味着舟山只不过是海汉国名下一处孤悬海外的贸易港而已。而类似舟山这样的海外殖民区,在这里与海汉本土之间,竟然还有至少四五处。 “能被分配到舟山,你们应该感到很庆幸,如果把你们送到北方的殖民区去,当地的条件可要比舟山艰苦多了,不是矿区就是战区,要不然就是军事基地,去了就发把锄头让你们挖土,可能会一直挖到进棺材的那一天!哪比得了我们这里,名为舟山,实际上是金山银山!只要你们今后好好干,别说衣食无忧,封妻荫子也是有机会的!” 负责培训他们的民政官员不无炫耀地提醒学员们要珍惜自己的好运气,相较条件艰苦的北方殖民区,富庶的舟山可以算是人间天堂了。 包括秀念在内的所有人对民政官员描述的后半段仍然不免将信将疑,他们下船后还没能来得及体验一下舟山的富庶,便从码头直接进了移民营,所以对民政官员所说的“金山银山”,的确也谈不上有任何的实感。 这种培训当然也不是一味给学员们画大饼,主要的内容还是要教会他们如何遵守海汉的社会规则,然后由这些未来的基层民政官将这些常识教给普通的日裔移民。 在效忠执委会这个雷打不动的原则之下,新移民们日常由谁管理,该听从谁的指挥,这是官方必须要让新移民们明白的事情。 安置到地方上之后,移民们的生产和生活,都将由当地的村长或镇长来负责安排,而日裔民政人员主要担当沟通和协调的任务。治安方面则是接受地方警察的管辖,同时移民中的青壮有可能会被官方征召,接受当地的民兵训练。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通过民政官员的讲解,秀念大致明白了舟山这种海外殖民区在海汉国的政治地位和发展方向。按照他的理解,舟山倒是与平户藩的环境有些类似,同样是远离国家中心,同样是以跨国贸易为主要产业,同样也拥有强大的地方武装部队。不过这样一处贸易港所驻扎的武装舰队就足以干翻在日本国颇有名气的平户水军,可想而知海汉国的军事实力有何等强大。 得知舟山这里距离海汉国的京城有好几千里之遥,比平户到舟山的路程还要远两三倍之多,秀念难免还是稍稍有一点失望,这意味着舟山只不过是海汉国名下一处孤悬海外的贸易港而已。而类似舟山这样的海外殖民区,在这里与海汉本土之间,竟然还有至少四五处。 “能被分配到舟山,你们应该感到很庆幸,如果把你们送到北方的殖民区去,当地的条件可要比舟山艰苦多了,不是矿区就是战区,要不然就是军事基地,去了就发把锄头让你们挖土,可能会一直挖到进棺材的那一天!哪比得了我们这里,名为舟山,实际上是金山银山!只要你们今后好好干,别说衣食无忧,封妻荫子也是有机会的!” 负责培训他们的民政官员不无炫耀地提醒学员们要珍惜自己的好运气,相较条件艰苦的北方殖民区,富庶的舟山可以算是人间天堂了。 包括秀念在内的所有人对民政官员描述的后半段仍然不免将信将疑,他们下船后还没能来得及体验一下舟山的富庶,便从码头直接进了移民营,所以对民政官员所说的“金山银山”,的确也谈不上有任何的实感。 这种培训当然也不是一味给学员们画大饼,主要的内容还是要教会他们如何遵守海汉的社会规则,然后由这些未来的基层民政官将这些常识教给普通的日裔移民。 在效忠执委会这个雷打不动的原则之下,新移民们日常由谁管理,该听从谁的指挥,这是官方必须要让新移民们明白的事情。 安置到地方上之后,移民们的生产和生活,都将由当地的村长或镇长来负责安排,而日裔民政人员主要担当沟通和协调的任务。治安方面则是接受地方警察的管辖,同时移民中的青壮有可能会被官方征召,接受当地的民兵训练。通过民政官员的讲解,秀念大致明白了舟山这种海外殖民区在海汉国的政治地位和发展方向。按照他的理解,舟山倒是与平户藩的环境有些类似,同样是远离国家中心,同样是以跨国贸易为主要产业,同样也拥有强大的地方武装部队。不过这样一处贸易港所驻扎的武装舰队就足以干翻在日本国颇有名气的平户水军,可想而知海汉国的军事实力有何等强大。 得知舟山这里距离海汉国的京城有好几千里之遥,比平户到舟山的路程还要远两三倍之多,秀念难免还是稍稍有一点失望,这意味着舟山只不过是海汉国名下一处孤悬海外的贸易港而已。而类似舟山这样的海外殖民区,在这里与海汉本土之间,竟然还有至少四五处。 “能被分配到舟山,你们应该感到很庆幸,如果把你们送到北方的殖民区去,当地的条件可要比舟山艰苦多了,不是矿区就是战区,要不然就是军事基地,去了就发把锄头让你们挖土,可能会一直挖到进棺材的那一天!哪比得了我们这里,名为舟山,实际上是金山银山!只要你们今后好好干,别说衣食无忧,封妻荫子也是有机会的!” 负责培训他们的民政官员不无炫耀地提醒学员们要珍惜自己的好运气,相较条件艰苦的北方殖民区,富庶的舟山可以算是人间天堂了。 包括秀念在内的所有人对民政官员描述的后半段仍然不免将信将疑,他们下船后还没能来得及体验一下舟山的富庶,便从码头直接进了移民营,所以对民政官员所说的“金山银山”,的确也谈不上有任何的实感。 这种培训当然也不是一味给学员们画大饼,主要的内容还是要教会他们如何遵守海汉的社会规则,然后由这些未来的基层民政官将这些常识教给普通的日裔移民。 在效忠执委会这个雷打不动的原则之下,新移民们日常由谁管理,该听从谁的指挥,这是官方必须要让新移民们明白的事情。 安置到地方上之后,移民们的生产和生活,都将由当地的村长或镇长来负责安排,而日裔民政人员主要担当沟通和协调的任务。治安方面则是接受地方警察的管辖,同时移民中的青壮有可能会被官方征召,接受当地的民兵训练。通过民政官员的讲解,秀念大致明白了舟山这种海外殖民区在海汉国的政治地位和发展方向。按照他的理解,舟山倒是与平户藩的环境有些类似,同样是远离国家中心,同样是以跨国贸易为主要产业,同样也拥有强大的地方武装部队。不过这样一处贸易港所驻扎的武装舰队就足以干翻在日本国颇有名气的平户水军,可想而知海汉国的军事实力有何等强大。 得知舟山这里距离海汉国的京城有好几千里之遥,比平户到舟山的路程还要远两三倍之多,秀念难免还是稍稍有一点失望,这意味着舟山只不过是海汉国名下一处孤悬海外的贸易港而已。而类似舟山这样的海外殖民区,在这里与海汉本土之间,竟然还有至少四五处。 “能被分配到舟山,你们应该感到很庆幸,如果把你们送到北方的殖民区去,当地的条件可要比舟山艰苦多了,不是矿区就是战区,要不然就是军事基地,去了就发把锄头让你们挖土,可能会一直挖到进棺材的那一天!哪比得了我们这里,名为舟山,实际上是金山银山!只要你们今后好好干,别说衣食无忧,封妻荫子也是有机会的!” 负责培训他们的民政官员不无炫耀地提醒学员们要珍惜自己的好运气,相较条件艰苦的北方殖民区,富庶的舟山可以算是人间天堂了。 包括秀念在内的所有人对民政官员描述的后半段仍然不免将信将疑,他们下船后还没能来得及体验一下舟山的富庶,便从码头直接进了移民营,所以对民政官员所说的“金山银山”,的确也谈不上有任何的实感。 这种培训当然也不是一味给学员们画大饼,主要的内容还是要教会他们如何遵守海汉的社会规则,然后由这些未来的基层民政官将这些常识教给普通的日裔移民。 在效忠执委会这个雷打不动的原则之下,新移民们日常由谁管理,该听从谁的指挥,这是官方必须要让新移民们明白的事情。 安置到地方上之后,移民们的生产和生活,都将由当地的村长或镇长来负责安排,而日裔民政人员主要担当沟通和协调的任务。治安方面则是接受地方警察的管辖,同时移民中的青壮有可能会被官方征召,接受当地的民兵训练。通过民政官员的讲解,秀念大致明白了舟山这种海外殖民区在海汉国的政治地位和发展方向。按照他的理解,舟山倒是与平户藩的环境有些类似,同样是远离国家中心,同样是以跨国贸易为主要产业,同样也拥有强大的地方武装部队。不过这样一处贸易港所驻扎的武装舰队就足以干翻在日本国颇有名气的平户水军,可想而知海汉国的军事实力有何等强大。 得知舟山这里距离海汉国的京城有好几千里之遥,比平户到舟山的路程还要远两三倍之多,秀念难免还是稍稍有一点失望,这意味着舟山只不过是海汉国名下一处孤悬海外的贸易港而已。而类似舟山这样的海外殖民区,在这里与海汉本土之间,竟然还有至少四五处。 “能被分配到舟山,你们应该感到很庆幸,如果把你们送到北方的殖民区去,当地的条件可要比舟山艰苦多了,不是矿区就是战区,要不然就是军事基地,去了就发把锄头让你们挖土,可能会一直挖到进棺材的那一天!哪比得了我们这里,名为舟山,实际上是金山银山!只要你们今后好好干,别说衣食无忧,封妻荫子也是有机会的!” 负责培训他们的民政官员不无炫耀地提醒学员们要珍惜自己的好运气,相较条件艰苦的北方殖民区,富庶的舟山可以算是人间天堂了。 包括秀念在内的所有人对民政官员描述的后半段仍然不免将信将疑,他们下船后还没能来得及体验一下舟山的富庶,便从码头直接进了移民营,所以对民政官员所说的“金山银山”,的确也谈不上有任何的实感。 这种培训当然也不是一味给学员们画大饼,主要的内容还是要教会他们如何遵守海汉的社会规则,然后由这些未来的基层民政官将这些常识教给普通的日裔移民。 在效忠执委会这个雷打不动的原则之下,新移民们日常由谁管理,该听从谁的指挥,这是官方必须要让新移民们明白的事情。 安置到地方上之后,移民们的生产和生活,都将由当地的村长或镇长来负责安排,而日裔民政人员主要担当沟通和协调的任务。治安方面则是接受地方警察的管辖,同时移民中的青壮有可能会被官方征召,接受当地的民兵训练。 第2158章 对于朝鲜国内部可能存在的权力斗争,海汉情报部门也知之不多,只能猜测针对李凒的袭击未遂事件是与王位继承权相关。 朝鲜的三位王子在理论上都有继承王位的机会,而且每个人背后都有些支持者,但国王李倧早早便选定了世子李凒作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海汉认为培养并扶持李凒在未来执掌大权将会有助于今后维系与朝鲜国的外交关系,所以才不惜代价促成了李凒到三亚留学一事。 而如果平户藩的势力介入到朝鲜国内的权力之争,对海汉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他们之前的行动未能得手,很难说之后还会不会发动类似的袭击计划。 根据口供和证据所做的战后复盘来看,联军的这次行动虽然大获全胜,但因为没能真正拿下敌人的关键人物,实际所取得的效果并未达成理想的效果,仍然是给敌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当然了,这倒也不是说平户藩很快就能卷土重来,当地所受到的破坏十分彻底,基本上完全掐断了平户藩的经济命脉,要想再攒出组建一支武装部队的经费可就难了。没了贸易港,就靠当地人种地打渔交的那点税赋,只怕再有十年八年都凑不够军费。 钱天敦在电文中指出,平户藩仅剩的快速敛财手段,大概就只有他们掌握的军工制造技术了。如果平户藩转型做专业军火商,或许会争取到一些外部支持。而光靠封锁平户与清国之间的海上通道是不够的,他们仍有可能将武器出售到大明等地,甚至日本国内的其他势力也有可能会成为其客户。 简单来说,就是认为平户藩的隐患依然存在,或许未来还得发动一次渡海作战。所以这次的“除根行动”,实际上未能达成斩草除根的效果。 钱天敦同时也提出了补救的建议,情报部门要设法向九州地区派遣情报人员,以长期监控平户藩的发展动向——过去海汉正是在这个环节上存在严重漏洞,所以才会给了十八芝余党在当地从容发展的空间。 当然了,如何进行对日情报工作,不是他们几个海外带兵的将领发发电报就能确定的措施,这种重要项目必须要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国防部、安全部商讨实施方案,具体执行可能还需要更多的部门给予配合。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朝鲜国内部可能存在的权力斗争,海汉情报部门也知之不多,只能猜测针对李凒的袭击未遂事件是与王位继承权相关。 朝鲜的三位王子在理论上都有继承王位的机会,而且每个人背后都有些支持者,但国王李倧早早便选定了世子李凒作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海汉认为培养并扶持李凒在未来执掌大权将会有助于今后维系与朝鲜国的外交关系,所以才不惜代价促成了李凒到三亚留学一事。 而如果平户藩的势力介入到朝鲜国内的权力之争,对海汉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他们之前的行动未能得手,很难说之后还会不会发动类似的袭击计划。 根据口供和证据所做的战后复盘来看,联军的这次行动虽然大获全胜,但因为没能真正拿下敌人的关键人物,实际所取得的效果并未达成理想的效果,仍然是给敌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当然了,这倒也不是说平户藩很快就能卷土重来,当地所受到的破坏十分彻底,基本上完全掐断了平户藩的经济命脉,要想再攒出组建一支武装部队的经费可就难了。没了贸易港,就靠当地人种地打渔交的那点税赋,只怕再有十年八年都凑不够军费。 钱天敦在电文中指出,平户藩仅剩的快速敛财手段,大概就只有他们掌握的军工制造技术了。如果平户藩转型做专业军火商,或许会争取到一些外部支持。而光靠封锁平户与清国之间的海上通道是不够的,他们仍有可能将武器出售到大明等地,甚至日本国内的其他势力也有可能会成为其客户。 简单来说,就是认为平户藩的隐患依然存在,或许未来还得发动一次渡海作战。所以这次的“除根行动”,实际上未能达成斩草除根的效果。 钱天敦同时也提出了补救的建议,情报部门要设法向九州地区派遣情报人员,以长期监控平户藩的发展动向——过去海汉正是在这个环节上存在严重漏洞,所以才会给了十八芝余党在当地从容发展的空间。 当然了,如何进行对日情报工作,不是他们几个海外带兵的将领发发电报就能确定的措施,这种重要项目必须要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国防部、安全部商讨实施方案,具体执行可能还需要更多的部门给予配合。 对于朝鲜国内部可能存在的权力斗争,海汉情报部门也知之不多,只能猜测针对李凒的袭击未遂事件是与王位继承权相关。 朝鲜的三位王子在理论上都有继承王位的机会,而且每个人背后都有些支持者,但国王李倧早早便选定了世子李凒作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海汉认为培养并扶持李凒在未来执掌大权将会有助于今后维系与朝鲜国的外交关系,所以才不惜代价促成了李凒到三亚留学一事。 而如果平户藩的势力介入到朝鲜国内的权力之争,对海汉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他们之前的行动未能得手,很难说之后还会不会发动类似的袭击计划。 根据口供和证据所做的战后复盘来看,联军的这次行动虽然大获全胜,但因为没能真正拿下敌人的关键人物,实际所取得的效果并未达成理想的效果,仍然是给敌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当然了,这倒也不是说平户藩很快就能卷土重来,当地所受到的破坏十分彻底,基本上完全掐断了平户藩的经济命脉,要想再攒出组建一支武装部队的经费可就难了。没了贸易港,就靠当地人种地打渔交的那点税赋,只怕再有十年八年都凑不够军费。 钱天敦在电文中指出,平户藩仅剩的快速敛财手段,大概就只有他们掌握的军工制造技术了。如果平户藩转型做专业军火商,或许会争取到一些外部支持。而光靠封锁平户与清国之间的海上通道是不够的,他们仍有可能将武器出售到大明等地,甚至日本国内的其他势力也有可能会成为其客户。 简单来说,就是认为平户藩的隐患依然存在,或许未来还得发动一次渡海作战。所以这次的“除根行动”,实际上未能达成斩草除根的效果。 钱天敦同时也提出了补救的建议,情报部门要设法向九州地区派遣情报人员,以长期监控平户藩的发展动向——过去海汉正是在这个环节上存在严重漏洞,所以才会给了十八芝余党在当地从容发展的空间。 当然了,如何进行对日情报工作,不是他们几个海外带兵的将领发发电报就能确定的措施,这种重要项目必须要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国防部、安全部商讨实施方案,具体执行可能还需要更多的部门给予配合。 对于朝鲜国内部可能存在的权力斗争,海汉情报部门也知之不多,只能猜测针对李凒的袭击未遂事件是与王位继承权相关。 朝鲜的三位王子在理论上都有继承王位的机会,而且每个人背后都有些支持者,但国王李倧早早便选定了世子李凒作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海汉认为培养并扶持李凒在未来执掌大权将会有助于今后维系与朝鲜国的外交关系,所以才不惜代价促成了李凒到三亚留学一事。 而如果平户藩的势力介入到朝鲜国内的权力之争,对海汉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他们之前的行动未能得手,很难说之后还会不会发动类似的袭击计划。 根据口供和证据所做的战后复盘来看,联军的这次行动虽然大获全胜,但因为没能真正拿下敌人的关键人物,实际所取得的效果并未达成理想的效果,仍然是给敌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当然了,这倒也不是说平户藩很快就能卷土重来,当地所受到的破坏十分彻底,基本上完全掐断了平户藩的经济命脉,要想再攒出组建一支武装部队的经费可就难了。没了贸易港,就靠当地人种地打渔交的那点税赋,只怕再有十年八年都凑不够军费。 钱天敦在电文中指出,平户藩仅剩的快速敛财手段,大概就只有他们掌握的军工制造技术了。如果平户藩转型做专业军火商,或许会争取到一些外部支持。而光靠封锁平户与清国之间的海上通道是不够的,他们仍有可能将武器出售到大明等地,甚至日本国内的其他势力也有可能会成为其客户。 简单来说,就是认为平户藩的隐患依然存在,或许未来还得发动一次渡海作战。所以这次的“除根行动”,实际上未能达成斩草除根的效果。 钱天敦同时也提出了补救的建议,情报部门要设法向九州地区派遣情报人员,以长期监控平户藩的发展动向——过去海汉正是在这个环节上存在严重漏洞,所以才会给了十八芝余党在当地从容发展的空间。 当然了,如何进行对日情报工作,不是他们几个海外带兵的将领发发电报就能确定的措施,这种重要项目必须要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国防部、安全部商讨实施方案,具体执行可能还需要更多的部门给予配合。 对于朝鲜国内部可能存在的权力斗争,海汉情报部门也知之不多,只能猜测针对李凒的袭击未遂事件是与王位继承权相关。 朝鲜的三位王子在理论上都有继承王位的机会,而且每个人背后都有些支持者,但国王李倧早早便选定了世子李凒作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海汉认为培养并扶持李凒在未来执掌大权将会有助于今后维系与朝鲜国的外交关系,所以才不惜代价促成了李凒到三亚留学一事。 而如果平户藩的势力介入到朝鲜国内的权力之争,对海汉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他们之前的行动未能得手,很难说之后还会不会发动类似的袭击计划。 根据口供和证据所做的战后复盘来看,联军的这次行动虽然大获全胜,但因为没能真正拿下敌人的关键人物,实际所取得的效果并未达成理想的效果,仍然是给敌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当然了,这倒也不是说平户藩很快就能卷土重来,当地所受到的破坏十分彻底,基本上完全掐断了平户藩的经济命脉,要想再攒出组建一支武装部队的经费可就难了。没了贸易港,就靠当地人种地打渔交的那点税赋,只怕再有十年八年都凑不够军费。 钱天敦在电文中指出,平户藩仅剩的快速敛财手段,大概就只有他们掌握的军工制造技术了。如果平户藩转型做专业军火商,或许会争取到一些外部支持。而光靠封锁平户与清国之间的海上通道是不够的,他们仍有可能将武器出售到大明等地,甚至日本国内的其他势力也有可能会成为其客户。 简单来说,就是认为平户藩的隐患依然存在,或许未来还得发动一次渡海作战。所以这次的“除根行动”,实际上未能达成斩草除根的效果。 钱天敦同时也提出了补救的建议,情报部门要设法向九州地区派遣情报人员,以长期监控平户藩的发展动向——过去海汉正是在这个环节上存在严重漏洞,所以才会给了十八芝余党在当地从容发展的空间。 当然了,如何进行对日情报工作,不是他们几个海外带兵的将领发发电报就能确定的措施,这种重要项目必须要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国防部、安全部商讨实施方案,具体执行可能还需要更多的部门给予配合。 第2159章 “秀念!” “到!” 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秀念终于是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么,害怕什么,但终于确定了分配结果,这让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自己并没有被放弃,但也没有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一切都是在照着流程走。就如他在培训期间所接收的信息那样,所有的新移民都会得到妥善安置,但没有谁能够吃闲饭,必须要靠劳动来养活自己。 按照民政官宣布的分配方案,秀念得知自己将与另外两百名日裔移民一起,被安置到舟山岛上一个叫做白泉镇的地方,即日便从移民营出发。虽然对于这个地方一无所知,但秀念觉得这个地名听起来倒是很平和,或许应该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白泉镇位于舟山岛的北部,与岛上的中心城区定海港相距大约二十来里。不过这个距离仅仅只是地图上的标注,而现实情况是两地之间隔着纵深有十多里的山林,陆上通道需要在山间谷底中穿行,所以从定海港去往白泉镇的实际路程要比地图上直线距离远了不少。 白泉镇是在海汉接手舟山群岛之后才慢慢形成的,这个地区在那之前只有几个人口规模不大的村落,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城镇。而舟山当局在最近这几年不断在岛上各地安置外来移民,白泉镇所在地区的人口也在短短几年里翻了四五倍之多。 原本零散的村落在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中逐渐连接到了一起,舟山当局也因势利导地在这里设置了镇公所来管理这一区域。 不过相较于舟山岛南部的繁荣,北部区域的发展状况就相差太多了。白泉镇附近的海岸线朝向东海,却没有天然良港,别说航运业和造船业这些能赚大钱的行当,就算想大规模地经营渔业都不容易。而且修建大型港口的投入颇大,对已经拥有定海港的舟山当局来说,在自然条件并不理想的岛北兴建港口完全没有性价比可言。 好在这里是舟山岛上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带,还可以走农业开发这条路。舟山岛上并不缺乏淡水资源,加上历年来修筑的各种蓄水设施,所以农业灌溉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麻烦就是不定期会出现的海上飓风,有可能给白泉镇的农业经营造成一定的损害。 按照农业部门的测算,白泉镇辖区内有大约一万五千亩左右的平原区域可以用作屯田耕作,而到目前为止,已经开垦的农田其实才占不到一半的面积,所以仍然还有比较大的开发空间可供安置移民。 水稻和各种时令蔬菜,是白泉镇主要种植的农作物。此外还有一个特产是当地皋泄村所产的杨梅,不过杨梅采摘后的保鲜期只有几天,所以新鲜杨梅也很难销售到外地。但当地小酒坊所制的杨梅酒,却是白泉镇唯一一项能够卖到三亚市面上的土特产。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秀念!” “到!” 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秀念终于是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么,害怕什么,但终于确定了分配结果,这让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自己并没有被放弃,但也没有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一切都是在照着流程走。就如他在培训期间所接收的信息那样,所有的新移民都会得到妥善安置,但没有谁能够吃闲饭,必须要靠劳动来养活自己。 按照民政官宣布的分配方案,秀念得知自己将与另外两百名日裔移民一起,被安置到舟山岛上一个叫做白泉镇的地方,即日便从移民营出发。虽然对于这个地方一无所知,但秀念觉得这个地名听起来倒是很平和,或许应该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白泉镇位于舟山岛的北部,与岛上的中心城区定海港相距大约二十来里。不过这个距离仅仅只是地图上的标注,而现实情况是两地之间隔着纵深有十多里的山林,陆上通道需要在山间谷底中穿行,所以从定海港去往白泉镇的实际路程要比地图上直线距离远了不少。 白泉镇是在海汉接手舟山群岛之后才慢慢形成的,这个地区在那之前只有几个人口规模不大的村落,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城镇。而舟山当局在最近这几年不断在岛上各地安置外来移民,白泉镇所在地区的人口也在短短几年里翻了四五倍之多。 原本零散的村落在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中逐渐连接到了一起,舟山当局也因势利导地在这里设置了镇公所来管理这一区域。 不过相较于舟山岛南部的繁荣,北部区域的发展状况就相差太多了。白泉镇附近的海岸线朝向东海,却没有天然良港,别说航运业和造船业这些能赚大钱的行当,就算想大规模地经营渔业都不容易。而且修建大型港口的投入颇大,对已经拥有定海港的舟山当局来说,在自然条件并不理想的岛北兴建港口完全没有性价比可言。 好在这里是舟山岛上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带,还可以走农业开发这条路。舟山岛上并不缺乏淡水资源,加上历年来修筑的各种蓄水设施,所以农业灌溉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麻烦就是不定期会出现的海上飓风,有可能给白泉镇的农业经营造成一定的损害。 按照农业部门的测算,白泉镇辖区内有大约一万五千亩左右的平原区域可以用作屯田耕作,而到目前为止,已经开垦的农田其实才占不到一半的面积,所以仍然还有比较大的开发空间可供安置移民。 水稻和各种时令蔬菜,是白泉镇主要种植的农作物。此外还有一个特产是当地皋泄村所产的杨梅,不过杨梅采摘后的保鲜期只有几天,所以新鲜杨梅也很难销售到外地。但当地小酒坊所制的杨梅酒,却是白泉镇唯一一项能够卖到三亚市面上的土特产。 “秀念!” “到!” 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秀念终于是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么,害怕什么,但终于确定了分配结果,这让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自己并没有被放弃,但也没有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一切都是在照着流程走。就如他在培训期间所接收的信息那样,所有的新移民都会得到妥善安置,但没有谁能够吃闲饭,必须要靠劳动来养活自己。 按照民政官宣布的分配方案,秀念得知自己将与另外两百名日裔移民一起,被安置到舟山岛上一个叫做白泉镇的地方,即日便从移民营出发。虽然对于这个地方一无所知,但秀念觉得这个地名听起来倒是很平和,或许应该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白泉镇位于舟山岛的北部,与岛上的中心城区定海港相距大约二十来里。不过这个距离仅仅只是地图上的标注,而现实情况是两地之间隔着纵深有十多里的山林,陆上通道需要在山间谷底中穿行,所以从定海港去往白泉镇的实际路程要比地图上直线距离远了不少。 白泉镇是在海汉接手舟山群岛之后才慢慢形成的,这个地区在那之前只有几个人口规模不大的村落,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城镇。而舟山当局在最近这几年不断在岛上各地安置外来移民,白泉镇所在地区的人口也在短短几年里翻了四五倍之多。 原本零散的村落在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中逐渐连接到了一起,舟山当局也因势利导地在这里设置了镇公所来管理这一区域。 不过相较于舟山岛南部的繁荣,北部区域的发展状况就相差太多了。白泉镇附近的海岸线朝向东海,却没有天然良港,别说航运业和造船业这些能赚大钱的行当,就算想大规模地经营渔业都不容易。而且修建大型港口的投入颇大,对已经拥有定海港的舟山当局来说,在自然条件并不理想的岛北兴建港口完全没有性价比可言。 好在这里是舟山岛上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带,还可以走农业开发这条路。舟山岛上并不缺乏淡水资源,加上历年来修筑的各种蓄水设施,所以农业灌溉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麻烦就是不定期会出现的海上飓风,有可能给白泉镇的农业经营造成一定的损害。 按照农业部门的测算,白泉镇辖区内有大约一万五千亩左右的平原区域可以用作屯田耕作,而到目前为止,已经开垦的农田其实才占不到一半的面积,所以仍然还有比较大的开发空间可供安置移民。 水稻和各种时令蔬菜,是白泉镇主要种植的农作物。此外还有一个特产是当地皋泄村所产的杨梅,不过杨梅采摘后的保鲜期只有几天,所以新鲜杨梅也很难销售到外地。但当地小酒坊所制的杨梅酒,却是白泉镇唯一一项能够卖到三亚市面上的土特产。 “秀念!” “到!” 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秀念终于是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么,害怕什么,但终于确定了分配结果,这让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自己并没有被放弃,但也没有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一切都是在照着流程走。就如他在培训期间所接收的信息那样,所有的新移民都会得到妥善安置,但没有谁能够吃闲饭,必须要靠劳动来养活自己。 按照民政官宣布的分配方案,秀念得知自己将与另外两百名日裔移民一起,被安置到舟山岛上一个叫做白泉镇的地方,即日便从移民营出发。虽然对于这个地方一无所知,但秀念觉得这个地名听起来倒是很平和,或许应该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白泉镇位于舟山岛的北部,与岛上的中心城区定海港相距大约二十来里。不过这个距离仅仅只是地图上的标注,而现实情况是两地之间隔着纵深有十多里的山林,陆上通道需要在山间谷底中穿行,所以从定海港去往白泉镇的实际路程要比地图上直线距离远了不少。 白泉镇是在海汉接手舟山群岛之后才慢慢形成的,这个地区在那之前只有几个人口规模不大的村落,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城镇。而舟山当局在最近这几年不断在岛上各地安置外来移民,白泉镇所在地区的人口也在短短几年里翻了四五倍之多。 原本零散的村落在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中逐渐连接到了一起,舟山当局也因势利导地在这里设置了镇公所来管理这一区域。 不过相较于舟山岛南部的繁荣,北部区域的发展状况就相差太多了。白泉镇附近的海岸线朝向东海,却没有天然良港,别说航运业和造船业这些能赚大钱的行当,就算想大规模地经营渔业都不容易。而且修建大型港口的投入颇大,对已经拥有定海港的舟山当局来说,在自然条件并不理想的岛北兴建港口完全没有性价比可言。 好在这里是舟山岛上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带,还可以走农业开发这条路。舟山岛上并不缺乏淡水资源,加上历年来修筑的各种蓄水设施,所以农业灌溉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麻烦就是不定期会出现的海上飓风,有可能给白泉镇的农业经营造成一定的损害。 按照农业部门的测算,白泉镇辖区内有大约一万五千亩左右的平原区域可以用作屯田耕作,而到目前为止,已经开垦的农田其实才占不到一半的面积,所以仍然还有比较大的开发空间可供安置移民。 水稻和各种时令蔬菜,是白泉镇主要种植的农作物。此外还有一个特产是当地皋泄村所产的杨梅,不过杨梅采摘后的保鲜期只有几天,所以新鲜杨梅也很难销售到外地。但当地小酒坊所制的杨梅酒,却是白泉镇唯一一项能够卖到三亚市面上的土特产。 第2160章 秀念虽然没有在官场中混过,但他当初在平户光明寺的时候负责寺庙的物资采购工作,跟各路商人打交道的经验颇多,见识过各种花式嘴炮,自然不会立刻就对江子安抛出这几句话信以为真。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作出了感激涕零的姿态,连忙表示自己定当尽心竭力,协助江子安管理好这一批日裔移民。 按照安置方案,被送到白泉镇的这一批日裔移民还将要进一步分散,由白泉镇下辖的十个村落分头接收。而这十个村落也都派了负责人过来,等着领人回去安置。 丁回拿出移民的花名册,与江子安一起点清了人头数目,确认交接时没有差额或伤亡,交割了一并送来的生活物资,然后江子安在接收文件上签字画押,双方便算是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移民交接工作。 护送移民的队伍只在这里短暂休整了片刻,便启程返回定海港了。趁着时间尚早,他们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否则就得留在白泉镇过夜了。 而秀念则是从这个时候就正式进入到工作状态了,他首先得到协助镇公所将这两百移民分配给本地的各个村子。不过到了白泉镇这一级,就没有提前拟定更细的名单了,各个村派来的负责人提前进行了抽签排好了顺序,每个村按抽签顺序挑二十人带走。 但为了避免出现青壮被排在前面的村子选完,只留下老弱妇孺给排在后面的村子,每个村子每一轮只能挑五个人,而且如果挑到的人有家人,也要一起算入分配名额里。如果第一轮挑的人加上其家人满了二十人,那就没有后几轮的挑选机会了。 鉴于没有时间来慢慢制定更详细的分配方式,这已经是当下能够想到比较公平的土办法了。不过这个分配过程对秀念来说,工作量却是着实不小,他要向移民们说明这个分配方案,并协助各村的代表完成每一轮的挑选。 虽然就两百号人,但这一番折腾可是足足消耗了一个多时辰,秀念说得口水都干了,让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当初在平户港组织移民们登船的时候。 而江子安在这个过程中并未过多参与,只有出现存在争议的情况时,才会开口一锤定音。秀念估计新上司是在观察自己的工作能力,当下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秀念虽然没有在官场中混过,但他当初在平户光明寺的时候负责寺庙的物资采购工作,跟各路商人打交道的经验颇多,见识过各种花式嘴炮,自然不会立刻就对江子安抛出这几句话信以为真。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作出了感激涕零的姿态,连忙表示自己定当尽心竭力,协助江子安管理好这一批日裔移民。 按照安置方案,被送到白泉镇的这一批日裔移民还将要进一步分散,由白泉镇下辖的十个村落分头接收。而这十个村落也都派了负责人过来,等着领人回去安置。 丁回拿出移民的花名册,与江子安一起点清了人头数目,确认交接时没有差额或伤亡,交割了一并送来的生活物资,然后江子安在接收文件上签字画押,双方便算是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移民交接工作。 护送移民的队伍只在这里短暂休整了片刻,便启程返回定海港了。趁着时间尚早,他们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否则就得留在白泉镇过夜了。 而秀念则是从这个时候就正式进入到工作状态了,他首先得到协助镇公所将这两百移民分配给本地的各个村子。不过到了白泉镇这一级,就没有提前拟定更细的名单了,各个村派来的负责人提前进行了抽签排好了顺序,每个村按抽签顺序挑二十人带走。 但为了避免出现青壮被排在前面的村子选完,只留下老弱妇孺给排在后面的村子,每个村子每一轮只能挑五个人,而且如果挑到的人有家人,也要一起算入分配名额里。如果第一轮挑的人加上其家人满了二十人,那就没有后几轮的挑选机会了。 鉴于没有时间来慢慢制定更详细的分配方式,这已经是当下能够想到比较公平的土办法了。不过这个分配过程对秀念来说,工作量却是着实不小,他要向移民们说明这个分配方案,并协助各村的代表完成每一轮的挑选。 虽然就两百号人,但这一番折腾可是足足消耗了一个多时辰,秀念说得口水都干了,让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当初在平户港组织移民们登船的时候。 而江子安在这个过程中并未过多参与,只有出现存在争议的情况时,才会开口一锤定音。秀念估计新上司是在观察自己的工作能力,当下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秀念虽然没有在官场中混过,但他当初在平户光明寺的时候负责寺庙的物资采购工作,跟各路商人打交道的经验颇多,见识过各种花式嘴炮,自然不会立刻就对江子安抛出这几句话信以为真。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作出了感激涕零的姿态,连忙表示自己定当尽心竭力,协助江子安管理好这一批日裔移民。 按照安置方案,被送到白泉镇的这一批日裔移民还将要进一步分散,由白泉镇下辖的十个村落分头接收。而这十个村落也都派了负责人过来,等着领人回去安置。 丁回拿出移民的花名册,与江子安一起点清了人头数目,确认交接时没有差额或伤亡,交割了一并送来的生活物资,然后江子安在接收文件上签字画押,双方便算是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移民交接工作。 护送移民的队伍只在这里短暂休整了片刻,便启程返回定海港了。趁着时间尚早,他们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否则就得留在白泉镇过夜了。 而秀念则是从这个时候就正式进入到工作状态了,他首先得到协助镇公所将这两百移民分配给本地的各个村子。不过到了白泉镇这一级,就没有提前拟定更细的名单了,各个村派来的负责人提前进行了抽签排好了顺序,每个村按抽签顺序挑二十人带走。 但为了避免出现青壮被排在前面的村子选完,只留下老弱妇孺给排在后面的村子,每个村子每一轮只能挑五个人,而且如果挑到的人有家人,也要一起算入分配名额里。如果第一轮挑的人加上其家人满了二十人,那就没有后几轮的挑选机会了。 鉴于没有时间来慢慢制定更详细的分配方式,这已经是当下能够想到比较公平的土办法了。不过这个分配过程对秀念来说,工作量却是着实不小,他要向移民们说明这个分配方案,并协助各村的代表完成每一轮的挑选。 虽然就两百号人,但这一番折腾可是足足消耗了一个多时辰,秀念说得口水都干了,让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当初在平户港组织移民们登船的时候。 而江子安在这个过程中并未过多参与,只有出现存在争议的情况时,才会开口一锤定音。秀念估计新上司是在观察自己的工作能力,当下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秀念虽然没有在官场中混过,但他当初在平户光明寺的时候负责寺庙的物资采购工作,跟各路商人打交道的经验颇多,见识过各种花式嘴炮,自然不会立刻就对江子安抛出这几句话信以为真。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作出了感激涕零的姿态,连忙表示自己定当尽心竭力,协助江子安管理好这一批日裔移民。 按照安置方案,被送到白泉镇的这一批日裔移民还将要进一步分散,由白泉镇下辖的十个村落分头接收。而这十个村落也都派了负责人过来,等着领人回去安置。 丁回拿出移民的花名册,与江子安一起点清了人头数目,确认交接时没有差额或伤亡,交割了一并送来的生活物资,然后江子安在接收文件上签字画押,双方便算是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移民交接工作。 护送移民的队伍只在这里短暂休整了片刻,便启程返回定海港了。趁着时间尚早,他们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否则就得留在白泉镇过夜了。 而秀念则是从这个时候就正式进入到工作状态了,他首先得到协助镇公所将这两百移民分配给本地的各个村子。不过到了白泉镇这一级,就没有提前拟定更细的名单了,各个村派来的负责人提前进行了抽签排好了顺序,每个村按抽签顺序挑二十人带走。 但为了避免出现青壮被排在前面的村子选完,只留下老弱妇孺给排在后面的村子,每个村子每一轮只能挑五个人,而且如果挑到的人有家人,也要一起算入分配名额里。如果第一轮挑的人加上其家人满了二十人,那就没有后几轮的挑选机会了。 鉴于没有时间来慢慢制定更详细的分配方式,这已经是当下能够想到比较公平的土办法了。不过这个分配过程对秀念来说,工作量却是着实不小,他要向移民们说明这个分配方案,并协助各村的代表完成每一轮的挑选。 虽然就两百号人,但这一番折腾可是足足消耗了一个多时辰,秀念说得口水都干了,让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当初在平户港组织移民们登船的时候。 而江子安在这个过程中并未过多参与,只有出现存在争议的情况时,才会开口一锤定音。秀念估计新上司是在观察自己的工作能力,当下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秀念虽然没有在官场中混过,但他当初在平户光明寺的时候负责寺庙的物资采购工作,跟各路商人打交道的经验颇多,见识过各种花式嘴炮,自然不会立刻就对江子安抛出这几句话信以为真。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作出了感激涕零的姿态,连忙表示自己定当尽心竭力,协助江子安管理好这一批日裔移民。 按照安置方案,被送到白泉镇的这一批日裔移民还将要进一步分散,由白泉镇下辖的十个村落分头接收。而这十个村落也都派了负责人过来,等着领人回去安置。 丁回拿出移民的花名册,与江子安一起点清了人头数目,确认交接时没有差额或伤亡,交割了一并送来的生活物资,然后江子安在接收文件上签字画押,双方便算是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移民交接工作。 护送移民的队伍只在这里短暂休整了片刻,便启程返回定海港了。趁着时间尚早,他们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否则就得留在白泉镇过夜了。 而秀念则是从这个时候就正式进入到工作状态了,他首先得到协助镇公所将这两百移民分配给本地的各个村子。不过到了白泉镇这一级,就没有提前拟定更细的名单了,各个村派来的负责人提前进行了抽签排好了顺序,每个村按抽签顺序挑二十人带走。 但为了避免出现青壮被排在前面的村子选完,只留下老弱妇孺给排在后面的村子,每个村子每一轮只能挑五个人,而且如果挑到的人有家人,也要一起算入分配名额里。如果第一轮挑的人加上其家人满了二十人,那就没有后几轮的挑选机会了。 鉴于没有时间来慢慢制定更详细的分配方式,这已经是当下能够想到比较公平的土办法了。不过这个分配过程对秀念来说,工作量却是着实不小,他要向移民们说明这个分配方案,并协助各村的代表完成每一轮的挑选。 虽然就两百号人,但这一番折腾可是足足消耗了一个多时辰,秀念说得口水都干了,让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当初在平户港组织移民们登船的时候。 而江子安在这个过程中并未过多参与,只有出现存在争议的情况时,才会开口一锤定音。秀念估计新上司是在观察自己的工作能力,当下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第2161章 对于上任伊始就接到这种难题,秀念不敢有丝毫的抱怨,他也明白上司应该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故意要出这么个题目来考一考自己。 虽然相处时间还很短暂,但秀念已经能感觉到江子安是一个非常注重实干能力的官员,如果自己的本事达不到他的期望值,那真的很有可能会被江子安从现在的位置上踢掉。 江子安要求他每天走访两个安置日裔移民的村子,了解这些新移民在当地落户的进展状况,但却并未交代从哪里开始,要如何进行,具体要掌握哪些信息,如遇问题又该如何处理,这对仅仅在移民营里接受了几天初步培训的秀念来说,的确需要好好准备才行。 一封盖有镇公所印章的介绍信,是秀念从江子安这里得到的唯一支持措施,剩下的工作需求就得秀念自行设法解决了。他甚至还得自己跑到镇公所的院子里看画在院墙上的那幅白泉镇地图,才能明确自己所要造访的目标究竟在哪个方向。 好在白泉镇辖区的地形并不算复杂,所有的村落都分布在舟山岛北岸这块十几平方公里的临海平原上,而镇公所就座落在这些村落的中间位置。只要知道目的地的大致方向,基本上也不太可能在途中迷路。 不过在仔细看过墙上的白泉镇地图之后,秀念似乎也更能理解上司委派这项任务的目的了。自己既然要负责协助管理被分配到白泉镇下属十个村子的两百名日裔移民,那当然也得先了解这个十个村子的具体情况,而实地走访这些地方,大概是最快也最为直观的办法了。 只是要在异国他乡的环境中单枪匹马地开始执行工作任务,秀念仍然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他有些担心自己的新移民身份,在真正拥有海汉国国籍的民众面前是否会矮了半截,要是地方上根本不配合自己的工作,那他多半就只能干瞪眼了。 但工作就是工作,江子安并没有给他留下逃避的余地,要嘛完成任务继续待在镇公所享受良好的生活条件,要嘛就卷铺盖滚去跟其他移民一起玩泥巴。这两条路摆在面前根本不用选,秀念很清楚哪一条才是自己该走的路。 兵荒马乱的平户港,缺衣少食的西归浦,前途未卜的移民营,之前那些更为艰难的局面都已经一步一步走过来了,如今才刚刚踏上新生活的正轨,秀念又哪肯就此止步。 翌日一早,秀念去集体食堂吃过早饭,又凭介绍信从食堂打包了几个馒头,然后灌了一壶凉水,便从镇公所出发了。 秀念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皋泄村,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昨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其他人说起皋泄村的杨梅已经到了成熟采摘的季节,村长向镇公所提了申请,要求从镇公所调用马车以运输杨梅,而这个申请已经在昨天得到了镇公所的批准,今天就将会派车过去。 是的没错,可以搭乘镇公所的顺风车,便是秀念选择皋泄村作为第一个目的地的原因了。这不但可以让他省下路途中的体力消耗和用于找路的时间,而且还能让当地人确认秀念的官方身份——虽然他只是个日裔新移民,但同时也是代表镇公所来办事的官差。 皋泄村坐落在白泉镇西侧的一处山沟里,事实上秀念所在的这批日裔移民从定海港的移民营转移到白泉镇的途中,便从皋泄村旁边的官道上路过了一次。 还未进入到村子,盘腿坐在板车上的秀念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杨梅树,红色的杨梅果缀满枝头,已经是到了丰收的时节,不少农户正在田间采摘果实。 秀念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杨梅树和杨梅果,这对他而言倒是一个全新的体验。他听车夫说这是皋泄村的特产水果,更是有兴趣想要尝一尝了。 在向路边采摘杨梅的农户打听了好几次之后,秀念终于找到了同样也在田间忙碌的皋泄村村长王大贵,并向他出示了镇公所的公文。 不过王大贵瞟了一眼秀念手上的公文,大概只来得及看清了上边戳了镇公所的印章,根本就没看正文,便对秀念道:“和尚,你先来搭把手,帮我拽着这根枝头。” 秀念没会过意来,但还是老老实实按照王大贵的指示,伸手去拽住了那根枝头,而王大贵一边叫他抓住别放,一边伸手去采摘这枝头上的杨梅果。 秀念见状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刚到皋泄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这村长给当作民工征用了,而这可不是自己来皋泄村的目的。 秀念摸不准这王大贵的脾气,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道:“王村长,在下是镇公所派来核实新移民的安置情况......” “我知道你是镇公所的人,昨天不是见过你吗?”王大贵满不在乎地应道,手里的活却一点都没停下。 秀念仔细一打量,好像的确是在昨天分配移民的现场见过王大贵,只是当时实在太忙乱,秀念也不太能记得每个村来领移民的人都长什么样,这时候在对方的提示之下才注意到这一点。 秀念又问道:“那不知昨天王村长带回来的二十人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啊,昨天安排他们先在村头祠堂里住下了,回头等这几天杨梅果摘得差不多了,再集中人手给他们盖几间茅草房......今天吃过早饭都出工了,全在这山坡上摘果子呢!”王大贵三言两语,便向秀念说明了日裔移民的状况。 “昨晚领回来今早就出工了?”秀念不禁有些惊讶于这皋泄村的办事效率。 “让他们来村里又不是来白吃白住的,那可不得赶紧出工?”王大贵理直气壮地说道:“来了就得干活,好手好脚的人,不干活像话吗?” 说罢还盯了一眼秀念,秀念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地抓紧了树枝。 秀念倒不是觉得王大贵的话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想跟对方说明,自己来皋泄村不是专门来帮忙干农活的,而是有公务在身。但话到嘴边,他突然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江子安让自己到各个村子了解日裔移民安置情况,现在自己所干的农活,不就正是其他移民在做的事情吗? 先靠干活跟村长拉拢一下关系,这样才能从对方口中了解到更多的情况。不然给自己脸色看事小,回头在上司面前打个小报告,那才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摘完了这根枝头上的杨梅果之后,王大贵示意秀念松手放开,然后将装杨梅的篮子推到他面前:“尝尝吧,这可是我们皋泄村的特产!定海港的老爷们比较讲究,要先泡过盐水再吃,不过我们没那么多麻烦事,就这么吃也是一样!” 秀念也不多客气,从篮子里随手拿起一颗杨梅果放入口中,轻轻一咬,酸甜的汁水顿时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的确是他以前从未品尝过的味道。舌头稍稍用力,便将果肉从果核上尽数卷下来,水果的香气从口腔一直贯通到鼻腔里,让秀念感觉十分舒爽,有道是“众口但便甜似蜜,宁知奇处是微酸”。 “好东西啊!”秀念夸完之后,又拿了一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味。 “我们这儿的杨梅,果大核细,汁多肉嫩,几百年前就录入了舟山地方志,就连从京城来舟山的大人们尝过了也都说好!” 王大贵不无骄傲地夸耀了一番皋泄杨梅的光辉历史。 只不过他文化有限,说不出《元大德昌国州图志》这么具体的文献资料,也不会念叨“乡村五月芳菲尽,唯有杨梅红满枝”这样的雅句,只能给秀念讲讲“桃李饱丧命,杨梅医百病”这样的俗语。 当然了,在王大贵看来,无论是史籍还是诗歌,那都比不了来自海汉高官的称赞。毕竟执掌管理这个帝国的都是一些神仙般的人物,他们所表达的看法才最能够证明皋泄杨梅的价值。高官们说好,那才是真的好。 秀念倒是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种酸酸甜甜的水果还挺好吃。一口气吃了五六颗之后,他才略带满足地对王大贵道:“可惜我的家乡没有这种美味水果。” 王大贵道:“这东西要讲究水土的,整个舟山岛上,也就我们这个山坳里所产的杨梅最好吃。就算你家乡有这水果,也未必能有同样的味道。” 秀念点点头道:“王村长说得是,而且此果柔软多汁,想必摘下之后也难以长期保存,应该很难贩运到外地,也只有在舟山岛附近才能有此口福了!” 王大贵道:“以前是的确没办法往外地卖,有些年头收成太好了根本销不完,只能让其在枝头烂掉。不过石将军接管舟山之后可就不一样了,我们这里所产的杨梅可以用船送到几千里外的京城去卖。” “几千里......那不得在海上走一个月了,难道不会坏掉?”秀念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石将军派来的农技师傅,教会我们如何用杨梅制成罐头、果干、果酱、果汁和果酒,这样一来,可以保存的时间自然就长了。”王大贵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经过加工之后,这些东西能卖的价格可比新鲜杨梅高多了!” 农产品的深加工可算是海汉的一项特殊产业,几乎在海汉统治下的所有农业区都有相应的产业,舟山自然也不会例外。农业部在舟山同样设有办事处,有一批农技员负责在这里传授农林牧副渔等方面的深加工技术。 把杨梅加工成各种农副产品当然并非海汉的首创,民间早就有类似的加工手段,只是海汉将这些加工手段科学化、标准化、量产化,让农家自产自销的少量加工,升级成了规模生产,并且为其提供了渠道和市场,让这些杨梅能够走出小小的山坳,成为在外界市场上流通的商品。 皋泄村所产的杨梅再怎么好吃,因为保鲜期有限,也就只能在舟山附近小有名气,自然也不会有商人专门跑到白泉镇来收购杨梅的副产品。但海汉对农产品开发有成熟的操作方案,一方面引导农民对杨梅进行深加工,另一方面让商务部门安排外销的路子。别说舟山本地的农户了,就算是归属大明时期的官府,也不u具备这样的运作能力。 这些经过深加工的农产品漂洋过海去到其他市场上,价格自然会翻着倍地往上涨,经手的商人们得了实惠,第二年都不用商务部再牵头,自己就会跑到舟山来订货了。而皋泄村的这些农户也会因为外销渠道的运转而得到实际的好处,让他们有更多的动力从事杨梅种植和深加工的劳作。 这个体系具体是怎么运作的,村长王大贵受限于眼光见识,其实也并不是太清楚。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这种经营模式给皋泄村的百姓带来了非常实际的收益。 所以在王大贵眼中,到了杨梅收获的季节,其他事情都得往后稍稍,优先完成今年的采摘和加工任务。这不光是皋泄村村民的事,同时还涉及到今年要完成的一大堆商业订单,到时候要是交不出货,不但会影响村民们今年的收入,而且也会让皋泄杨梅的商业信誉受到一定的损害。 王大贵在年初的时候可是给丁子安打过包票的,今年要完成皋泄村增产增收的双目标,到时候完不成任务,独臂镇长绝对会来皋泄村找他的麻烦。所以昨天去镇上领新移民,王大贵办完手续赶紧带着人回来,今天一早就把新移民全赶进了果林,将其立刻投入使用。 当然了,就连秀念这样从镇上来皋泄村办事的官差,王大贵也没有放过,先抓过来用着再说。不过两人这话匣子打开之后,秀念一边帮忙一边听王大贵说了许多皋泄村本地的杨梅产业发展状况,当下也是听得颇有兴趣,没有再急着去见那些同样在忙于采摘果子的日裔移民了。 第216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皋泄村目前的杨梅果林比种植水稻的农田还多,而杨梅的种植和采摘也不再是本地农业生产的“余兴节目”,慢慢变成了皋泄村乃至整个白泉镇的创收大项。 皋泄村种植规模逐年增大,本地的劳动力在每年夏天的采摘季节已经不够用了。毕竟这些杨梅果摘下之后,必须得在短暂的保鲜期内完成加工,否则就很容易腐坏变质失去价值,所以需要在采摘期集中大量人力来完成工作。 这几天除了发动全村老少齐上阵之外,王大贵还从临近村子请来不少帮工,以完成技术含量不高的采摘工作。至于秀念这样的“免费帮工”,王大贵逮着机会自然也是不用白不用了。 秀念对杨梅的深加工也有些好,便主动向王大贵提出,想去看看加工的地方。王大贵觉得秀念是镇公所派来的官差,倒也不觉得这种要求有什么不对,三两下忙完手头的事情,便带着他去了村里。 秀念注意到皋泄村的民房几乎都是瓦房,甚至还有一些是农村并不多见的砖瓦房,可见这里的经济状况的确不差。他便向王大贵问起,是否新移民今后也能有这样的居住条件。 “按照上头的规定,村里要给新移民提供基本住房,我们白泉镇的标准是统一的茅草房。地方都已经挑好了,等这几天忙完了就盖。他们只要好好干活,一两年之后就能自己花点钱翻修成瓦房了。至于砖瓦房、大院子,修建的成本高,那大概就得多干几年才行了。”王大贵也没有遮遮掩掩,很爽快地把实际情况告诉了秀念。 实际上根本不用王大贵带路,只要跟着运送杨梅的板车,就会找到加工杨梅的场所。这地方是一排大瓦房,采摘下来的杨梅会送到这里集中,经过清理之后再加工成不同的产品,然后送进不同的房间里进行存储,等过些天就会有商人来村里交钱提货了。 因为劳动强度较采摘工作相对要低一些,在这里做事的人几乎都是妇女,她们将刚刚采摘下来的杨梅清理干净,然后根据不同的用途进行下一步的加工。 “我带你去看看杨梅罐头的制作吧!这可是专供京城的高级货!”王大贵很是骄傲地将秀念拉到了其中一处加工点,向他讲解制作过程。而秀念并不知道罐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下也是十分好。 农户们将杨梅果上的枝叶除去,用清水洗净,然后放进淡盐水中浸泡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便是将杨梅装进蒸过的广口瓶里,加入煮开过的糖水,然后拧上铁皮盖子,再放入蒸锅中大火蒸上一炷香的时间,取出来之趁热垫着毛巾再次拧紧,就算成了。 “这些罐头做好之后就放在阴凉的地方晾着,等铁皮盖子自行瘪下去了,就说明封死了。不过我们一般还会倒过来扣着看看是不是有漏水,只要不漏气,盖子不鼓起来,这罐头就至少能放个大半年,足够从舟山送去京城售卖了。”王大贵很是详细地介绍了制作过程。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皋泄村目前的杨梅果林比种植水稻的农田还多,而杨梅的种植和采摘也不再是本地农业生产的“余兴节目”,慢慢变成了皋泄村乃至整个白泉镇的创收大项。 皋泄村种植规模逐年增大,本地的劳动力在每年夏天的采摘季节已经不够用了。毕竟这些杨梅果摘下之后,必须得在短暂的保鲜期内完成加工,否则就很容易腐坏变质失去价值,所以需要在采摘期集中大量人力来完成工作。 这几天除了发动全村老少齐上阵之外,王大贵还从临近村子请来不少帮工,以完成技术含量不高的采摘工作。至于秀念这样的“免费帮工”,王大贵逮着机会自然也是不用白不用了。 秀念对杨梅的深加工也有些好,便主动向王大贵提出,想去看看加工的地方。王大贵觉得秀念是镇公所派来的官差,倒也不觉得这种要求有什么不对,三两下忙完手头的事情,便带着他去了村里。 秀念注意到皋泄村的民房几乎都是瓦房,甚至还有一些是农村并不多见的砖瓦房,可见这里的经济状况的确不差。他便向王大贵问起,是否新移民今后也能有这样的居住条件。 “按照上头的规定,村里要给新移民提供基本住房,我们白泉镇的标准是统一的茅草房。地方都已经挑好了,等这几天忙完了就盖。他们只要好好干活,一两年之后就能自己花点钱翻修成瓦房了。至于砖瓦房、大院子,修建的成本高,那大概就得多干几年才行了。”王大贵也没有遮遮掩掩,很爽快地把实际情况告诉了秀念。 实际上根本不用王大贵带路,只要跟着运送杨梅的板车,就会找到加工杨梅的场所。这地方是一排大瓦房,采摘下来的杨梅会送到这里集中,经过清理之后再加工成不同的产品,然后送进不同的房间里进行存储,等过些天就会有商人来村里交钱提货了。 因为劳动强度较采摘工作相对要低一些,在这里做事的人几乎都是妇女,她们将刚刚采摘下来的杨梅清理干净,然后根据不同的用途进行下一步的加工。 “我带你去看看杨梅罐头的制作吧!这可是专供京城的高级货!”王大贵很是骄傲地将秀念拉到了其中一处加工点,向他讲解制作过程。而秀念并不知道罐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下也是十分好。 农户们将杨梅果上的枝叶除去,用清水洗净,然后放进淡盐水中浸泡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便是将杨梅装进蒸过的广口瓶里,加入煮开过的糖水,然后拧上铁皮盖子,再放入蒸锅中大火蒸上一炷香的时间,取出来之趁热垫着毛巾再次拧紧,就算成了。 “这些罐头做好之后就放在阴凉的地方晾着,等铁皮盖子自行瘪下去了,就说明封死了。不过我们一般还会倒过来扣着看看是不是有漏水,只要不漏气,盖子不鼓起来,这罐头就至少能放个大半年,足够从舟山送去京城售卖了。”王大贵很是详细地介绍了制作过程。 皋泄村目前的杨梅果林比种植水稻的农田还多,而杨梅的种植和采摘也不再是本地农业生产的“余兴节目”,慢慢变成了皋泄村乃至整个白泉镇的创收大项。 皋泄村种植规模逐年增大,本地的劳动力在每年夏天的采摘季节已经不够用了。毕竟这些杨梅果摘下之后,必须得在短暂的保鲜期内完成加工,否则就很容易腐坏变质失去价值,所以需要在采摘期集中大量人力来完成工作。 这几天除了发动全村老少齐上阵之外,王大贵还从临近村子请来不少帮工,以完成技术含量不高的采摘工作。至于秀念这样的“免费帮工”,王大贵逮着机会自然也是不用白不用了。 秀念对杨梅的深加工也有些好,便主动向王大贵提出,想去看看加工的地方。王大贵觉得秀念是镇公所派来的官差,倒也不觉得这种要求有什么不对,三两下忙完手头的事情,便带着他去了村里。 秀念注意到皋泄村的民房几乎都是瓦房,甚至还有一些是农村并不多见的砖瓦房,可见这里的经济状况的确不差。他便向王大贵问起,是否新移民今后也能有这样的居住条件。 “按照上头的规定,村里要给新移民提供基本住房,我们白泉镇的标准是统一的茅草房。地方都已经挑好了,等这几天忙完了就盖。他们只要好好干活,一两年之后就能自己花点钱翻修成瓦房了。至于砖瓦房、大院子,修建的成本高,那大概就得多干几年才行了。”王大贵也没有遮遮掩掩,很爽快地把实际情况告诉了秀念。 实际上根本不用王大贵带路,只要跟着运送杨梅的板车,就会找到加工杨梅的场所。这地方是一排大瓦房,采摘下来的杨梅会送到这里集中,经过清理之后再加工成不同的产品,然后送进不同的房间里进行存储,等过些天就会有商人来村里交钱提货了。 因为劳动强度较采摘工作相对要低一些,在这里做事的人几乎都是妇女,她们将刚刚采摘下来的杨梅清理干净,然后根据不同的用途进行下一步的加工。 “我带你去看看杨梅罐头的制作吧!这可是专供京城的高级货!”王大贵很是骄傲地将秀念拉到了其中一处加工点,向他讲解制作过程。而秀念并不知道罐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下也是十分好。 农户们将杨梅果上的枝叶除去,用清水洗净,然后放进淡盐水中浸泡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便是将杨梅装进蒸过的广口瓶里,加入煮开过的糖水,然后拧上铁皮盖子,再放入蒸锅中大火蒸上一炷香的时间,取出来之趁热垫着毛巾再次拧紧,就算成了。 “这些罐头做好之后就放在阴凉的地方晾着,等铁皮盖子自行瘪下去了,就说明封死了。不过我们一般还会倒过来扣着看看是不是有漏水,只要不漏气,盖子不鼓起来,这罐头就至少能放个大半年,足够从舟山送去京城售卖了。”王大贵很是详细地介绍了制作过程。 皋泄村目前的杨梅果林比种植水稻的农田还多,而杨梅的种植和采摘也不再是本地农业生产的“余兴节目”,慢慢变成了皋泄村乃至整个白泉镇的创收大项。 皋泄村种植规模逐年增大,本地的劳动力在每年夏天的采摘季节已经不够用了。毕竟这些杨梅果摘下之后,必须得在短暂的保鲜期内完成加工,否则就很容易腐坏变质失去价值,所以需要在采摘期集中大量人力来完成工作。 这几天除了发动全村老少齐上阵之外,王大贵还从临近村子请来不少帮工,以完成技术含量不高的采摘工作。至于秀念这样的“免费帮工”,王大贵逮着机会自然也是不用白不用了。 秀念对杨梅的深加工也有些好,便主动向王大贵提出,想去看看加工的地方。王大贵觉得秀念是镇公所派来的官差,倒也不觉得这种要求有什么不对,三两下忙完手头的事情,便带着他去了村里。 秀念注意到皋泄村的民房几乎都是瓦房,甚至还有一些是农村并不多见的砖瓦房,可见这里的经济状况的确不差。他便向王大贵问起,是否新移民今后也能有这样的居住条件。 “按照上头的规定,村里要给新移民提供基本住房,我们白泉镇的标准是统一的茅草房。地方都已经挑好了,等这几天忙完了就盖。他们只要好好干活,一两年之后就能自己花点钱翻修成瓦房了。至于砖瓦房、大院子,修建的成本高,那大概就得多干几年才行了。”王大贵也没有遮遮掩掩,很爽快地把实际情况告诉了秀念。 实际上根本不用王大贵带路,只要跟着运送杨梅的板车,就会找到加工杨梅的场所。这地方是一排大瓦房,采摘下来的杨梅会送到这里集中,经过清理之后再加工成不同的产品,然后送进不同的房间里进行存储,等过些天就会有商人来村里交钱提货了。 因为劳动强度较采摘工作相对要低一些,在这里做事的人几乎都是妇女,她们将刚刚采摘下来的杨梅清理干净,然后根据不同的用途进行下一步的加工。 “我带你去看看杨梅罐头的制作吧!这可是专供京城的高级货!”王大贵很是骄傲地将秀念拉到了其中一处加工点,向他讲解制作过程。而秀念并不知道罐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下也是十分好。 农户们将杨梅果上的枝叶除去,用清水洗净,然后放进淡盐水中浸泡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便是将杨梅装进蒸过的广口瓶里,加入煮开过的糖水,然后拧上铁皮盖子,再放入蒸锅中大火蒸上一炷香的时间,取出来之趁热垫着毛巾再次拧紧,就算成了。 第216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和尚你看,村外这条官道,是从定海港通到白泉镇,有了这条路,就能很方便地把我们这里的产出运到港口去,然后从那里再装船运到千百里外的地方卖个好价钱。不管是修港口还是修路,对我们来说都有实际的好处,对吧?既然有好处,那大家干就完事了,是不是徭役又有什么打紧?再说了,这么大的工程,除了官府还有谁能组织这么多人手来干活?” 不管是定海港这种大型工程,还是岛上各处村子最基本的农田灌溉、道路交通这些基础设施,历来都是由舟山当局组织民众进行修建,跟传统意义上的徭役也并无太大区别。 但这些工程给舟山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即便是普通民众也能直接受益,因此民间对于官府摊派的这种徭役并不反感,倒是在官府的不断宣传之下会坚定地认为实施这些工程的目的都是为了百姓自身的利益。既然是为自己做事,那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抵触情绪了。 秀念虽然还不太理解舟山当局对基础设施工程的操作模式,但也能从王大贵的描述中感受到这些百姓对官府的拥护。他在来皋泄村之前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官差身份而遭到地方上的排斥,但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多虑了,王大贵显然对他并无隔阂和提防,问到什么都很坦率地作答,甚至还留他在皋泄村吃了一顿饭。看来这种态度其实是出于对官府的信任,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官差给予充分的配合。 回想昨天刚到白泉镇,江子安便安排自己独自走访辖区内的十个村庄,秀念当时认为这是江子安有意要考验自己的能力,而现在看来或许也是江子安对白泉镇的民情了然于心,认为秀念去各处村庄办差并不会遇到太大阻力,根本没有必要再另行派人协助他去完成这项任务。 简单吃过午饭之后,王大贵便带着秀念去了村口的祠堂,查看日裔移民的生活环境。 白泉镇接到舟山当局的移民分配指令,也就比皋泄村早了那么两三天而已,所以也没来得及制定比较详细的移民安置方案,只是大致定下了给每个村分配二十人。而皋泄村近几天正处于一年中最为繁忙的杨梅采摘加工期,同样也没法抽出人力来为这些新移民准备住处,于是村里的祠堂就派上了用场。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和尚你看,村外这条官道,是从定海港通到白泉镇,有了这条路,就能很方便地把我们这里的产出运到港口去,然后从那里再装船运到千百里外的地方卖个好价钱。不管是修港口还是修路,对我们来说都有实际的好处,对吧?既然有好处,那大家干就完事了,是不是徭役又有什么打紧?再说了,这么大的工程,除了官府还有谁能组织这么多人手来干活?” 不管是定海港这种大型工程,还是岛上各处村子最基本的农田灌溉、道路交通这些基础设施,历来都是由舟山当局组织民众进行修建,跟传统意义上的徭役也并无太大区别。 但这些工程给舟山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即便是普通民众也能直接受益,因此民间对于官府摊派的这种徭役并不反感,倒是在官府的不断宣传之下会坚定地认为实施这些工程的目的都是为了百姓自身的利益。既然是为自己做事,那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抵触情绪了。 秀念虽然还不太理解舟山当局对基础设施工程的操作模式,但也能从王大贵的描述中感受到这些百姓对官府的拥护。他在来皋泄村之前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官差身份而遭到地方上的排斥,但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多虑了,王大贵显然对他并无隔阂和提防,问到什么都很坦率地作答,甚至还留他在皋泄村吃了一顿饭。看来这种态度其实是出于对官府的信任,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官差给予充分的配合。 回想昨天刚到白泉镇,江子安便安排自己独自走访辖区内的十个村庄,秀念当时认为这是江子安有意要考验自己的能力,而现在看来或许也是江子安对白泉镇的民情了然于心,认为秀念去各处村庄办差并不会遇到太大阻力,根本没有必要再另行派人协助他去完成这项任务。 简单吃过午饭之后,王大贵便带着秀念去了村口的祠堂,查看日裔移民的生活环境。 白泉镇接到舟山当局的移民分配指令,也就比皋泄村早了那么两三天而已,所以也没来得及制定比较详细的移民安置方案,只是大致定下了给每个村分配二十人。而皋泄村近几天正处于一年中最为繁忙的杨梅采摘加工期,同样也没法抽出人力来为这些新移民准备住处,于是村里的祠堂就派上了用场。 “和尚你看,村外这条官道,是从定海港通到白泉镇,有了这条路,就能很方便地把我们这里的产出运到港口去,然后从那里再装船运到千百里外的地方卖个好价钱。不管是修港口还是修路,对我们来说都有实际的好处,对吧?既然有好处,那大家干就完事了,是不是徭役又有什么打紧?再说了,这么大的工程,除了官府还有谁能组织这么多人手来干活?” 不管是定海港这种大型工程,还是岛上各处村子最基本的农田灌溉、道路交通这些基础设施,历来都是由舟山当局组织民众进行修建,跟传统意义上的徭役也并无太大区别。 但这些工程给舟山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即便是普通民众也能直接受益,因此民间对于官府摊派的这种徭役并不反感,倒是在官府的不断宣传之下会坚定地认为实施这些工程的目的都是为了百姓自身的利益。既然是为自己做事,那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抵触情绪了。 秀念虽然还不太理解舟山当局对基础设施工程的操作模式,但也能从王大贵的描述中感受到这些百姓对官府的拥护。他在来皋泄村之前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官差身份而遭到地方上的排斥,但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多虑了,王大贵显然对他并无隔阂和提防,问到什么都很坦率地作答,甚至还留他在皋泄村吃了一顿饭。看来这种态度其实是出于对官府的信任,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官差给予充分的配合。 回想昨天刚到白泉镇,江子安便安排自己独自走访辖区内的十个村庄,秀念当时认为这是江子安有意要考验自己的能力,而现在看来或许也是江子安对白泉镇的民情了然于心,认为秀念去各处村庄办差并不会遇到太大阻力,根本没有必要再另行派人协助他去完成这项任务。 简单吃过午饭之后,王大贵便带着秀念去了村口的祠堂,查看日裔移民的生活环境。 白泉镇接到舟山当局的移民分配指令,也就比皋泄村早了那么两三天而已,所以也没来得及制定比较详细的移民安置方案,只是大致定下了给每个村分配二十人。而皋泄村近几天正处于一年中最为繁忙的杨梅采摘加工期,同样也没法抽出人力来为这些新移民准备住处,于是村里的祠堂就派上了用场。 “和尚你看,村外这条官道,是从定海港通到白泉镇,有了这条路,就能很方便地把我们这里的产出运到港口去,然后从那里再装船运到千百里外的地方卖个好价钱。不管是修港口还是修路,对我们来说都有实际的好处,对吧?既然有好处,那大家干就完事了,是不是徭役又有什么打紧?再说了,这么大的工程,除了官府还有谁能组织这么多人手来干活?” 不管是定海港这种大型工程,还是岛上各处村子最基本的农田灌溉、道路交通这些基础设施,历来都是由舟山当局组织民众进行修建,跟传统意义上的徭役也并无太大区别。 但这些工程给舟山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即便是普通民众也能直接受益,因此民间对于官府摊派的这种徭役并不反感,倒是在官府的不断宣传之下会坚定地认为实施这些工程的目的都是为了百姓自身的利益。既然是为自己做事,那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抵触情绪了。 秀念虽然还不太理解舟山当局对基础设施工程的操作模式,但也能从王大贵的描述中感受到这些百姓对官府的拥护。他在来皋泄村之前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官差身份而遭到地方上的排斥,但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多虑了,王大贵显然对他并无隔阂和提防,问到什么都很坦率地作答,甚至还留他在皋泄村吃了一顿饭。看来这种态度其实是出于对官府的信任,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官差给予充分的配合。 回想昨天刚到白泉镇,江子安便安排自己独自走访辖区内的十个村庄,秀念当时认为这是江子安有意要考验自己的能力,而现在看来或许也是江子安对白泉镇的民情了然于心,认为秀念去各处村庄办差并不会遇到太大阻力,根本没有必要再另行派人协助他去完成这项任务。 简单吃过午饭之后,王大贵便带着秀念去了村口的祠堂,查看日裔移民的生活环境。 白泉镇接到舟山当局的移民分配指令,也就比皋泄村早了那么两三天而已,所以也没来得及制定比较详细的移民安置方案,只是大致定下了给每个村分配二十人。而皋泄村近几天正处于一年中最为繁忙的杨梅采摘加工期,同样也没法抽出人力来为这些新移民准备住处,于是村里的祠堂就派上了用场。 “和尚你看,村外这条官道,是从定海港通到白泉镇,有了这条路,就能很方便地把我们这里的产出运到港口去,然后从那里再装船运到千百里外的地方卖个好价钱。不管是修港口还是修路,对我们来说都有实际的好处,对吧?既然有好处,那大家干就完事了,是不是徭役又有什么打紧?再说了,这么大的工程,除了官府还有谁能组织这么多人手来干活?” 不管是定海港这种大型工程,还是岛上各处村子最基本的农田灌溉、道路交通这些基础设施,历来都是由舟山当局组织民众进行修建,跟传统意义上的徭役也并无太大区别。 但这些工程给舟山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即便是普通民众也能直接受益,因此民间对于官府摊派的这种徭役并不反感,倒是在官府的不断宣传之下会坚定地认为实施这些工程的目的都是为了百姓自身的利益。既然是为自己做事,那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抵触情绪了。 秀念虽然还不太理解舟山当局对基础设施工程的操作模式,但也能从王大贵的描述中感受到这些百姓对官府的拥护。他在来皋泄村之前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官差身份而遭到地方上的排斥,但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多虑了,王大贵显然对他并无隔阂和提防,问到什么都很坦率地作答,甚至还留他在皋泄村吃了一顿饭。看来这种态度其实是出于对官府的信任,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官差给予充分的配合。 回想昨天刚到白泉镇,江子安便安排自己独自走访辖区内的十个村庄,秀念当时认为这是江子安有意要考验自己的能力,而现在看来或许也是江子安对白泉镇的民情了然于心,认为秀念去各处村庄办差并不会遇到太大阻力,根本没有必要再另行派人协助他去完成这项任务。 简单吃过午饭之后,王大贵便带着秀念去了村口的祠堂,查看日裔移民的生活环境。 白泉镇接到舟山当局的移民分配指令,也就比皋泄村早了那么两三天而已,所以也没来得及制定比较详细的移民安置方案,只是大致定下了给每个村分配二十人。而皋泄村近几天正处于一年中最为繁忙的杨梅采摘加工期,同样也没法抽出人力来为这些新移民准备住处,于是村里的祠堂就派上了用场。 第216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能得到安定的生活环境和稳定的收入,是绝大部分来自大明的移民在海汉定居后最直观的感受。对于任松这种因为战乱才来到海汉的难民来说,安定更是重中之重,哪怕海汉国对民众设置的条条框框甚多,但生活在这个国家起码不用时时担心自己的生计和安全问题了。 虽然秀念也是因为被战火波及才会辗转来到海汉,不过他抵达舟山的时间尚短,还无法完全对任松的说法感同身受。但秀念也从任松的话中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海汉国的生活环境要比别国更为安全,甚至可能还在大明之上。 秀念并不清楚此时的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也不知道大明有多少地区在近几年一直处于战乱之中,几乎每年都会有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成为难民。任松声称海汉比大明更安全,这个论点还是让他颇有一点惊讶,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大明地域辽阔,国力强盛,一直以来都是东亚地区的第一强国,怎么可能在安全方面不如海汉。 不过秀念也知道自己对大明和海汉知之不多,问多了反而会让任松看破自己的实力,所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询问对方有关富强村经验副业的情况。 任松道:“这制陶器烧砖瓦的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能在富强村发扬光大,老夫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至于今后这买卖能做到多大规模,那还得看村子里这些年轻人的本事了,老夫怕是看不到咯!” 秀念道:“任村长老当益壮,过谦了!” 任松摆摆手道:“真不是老夫谦虚,论手艺,老夫起码在附近十里八乡不会落于人后,但论经营买卖的本事,那还是得识文断字,脑子灵活的后生们厉害。和尚你可知道,定海港那边有衙门开的院,其中便有课程专门教人如何做买卖,老夫若是年轻二三十岁,定然也去学上一学了。” 秀念应道:“在下到舟山时日不长,此事倒是头一回听说。” 任松口中所说的官办院,其实是舟山管委会下属商务部门办的培训班,挑选本地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年轻人作为培训对象,让他们学习如何利用舟山所特有的贸易环境来开发本地的各种资源和特色商品。 类似陶器、砖瓦这些制品虽然很难谈得上有什么特色,其价值似乎也不算高,但因其在日常所使用的数量极大,的确是一项可以长期经营的产业。而舟山的人口仍处于持续增长阶段,对这些制品的需求也是水涨船高。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也就产生了对专业经营者的要求,像任松这样的手艺人并不具备足够的经营能力,所以也推荐了人选去定海港接受培训,以运营富强村现在的特色产业。 这中间的门门道道,不管是任松还是秀念其实都没有很明确的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意识到这种把专业工作交给专业人士来做的必要性。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编辑 能得到安定的生活环境和稳定的收入,是绝大部分来自大明的移民在海汉定居后最直观的感受。对于任松这种因为战乱才来到海汉的难民来说,安定更是重中之重,哪怕海汉国对民众设置的条条框框甚多,但生活在这个国家起码不用时时担心自己的生计和安全问题了。 虽然秀念也是因为被战火波及才会辗转来到海汉,不过他抵达舟山的时间尚短,还无法完全对任松的说法感同身受。但秀念也从任松的话中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海汉国的生活环境要比别国更为安全,甚至可能还在大明之上。 秀念并不清楚此时的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也不知道大明有多少地区在近几年一直处于战乱之中,几乎每年都会有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成为难民。任松声称海汉比大明更安全,这个论点还是让他颇有一点惊讶,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大明地域辽阔,国力强盛,一直以来都是东亚地区的第一强国,怎么可能在安全方面不如海汉。 不过秀念也知道自己对大明和海汉知之不多,问多了反而会让任松看破自己的实力,所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询问对方有关富强村经验副业的情况。 任松道:“这制陶器烧砖瓦的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能在富强村发扬光大,老夫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至于今后这买卖能做到多大规模,那还得看村子里这些年轻人的本事了,老夫怕是看不到咯!” 秀念道:“任村长老当益壮,过谦了!” 任松摆摆手道:“真不是老夫谦虚,论手艺,老夫起码在附近十里八乡不会落于人后,但论经营买卖的本事,那还是得识文断字,脑子灵活的后生们厉害。和尚你可知道,定海港那边有衙门开的院,其中便有课程专门教人如何做买卖,老夫若是年轻二三十岁,定然也去学上一学了。” 秀念应道:“在下到舟山时日不长,此事倒是头一回听说。” 任松口中所说的官办院,其实是舟山管委会下属商务部门办的培训班,挑选本地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年轻人作为培训对象,让他们学习如何利用舟山所特有的贸易环境来开发本地的各种资源和特色商品。 类似陶器、砖瓦这些制品虽然很难谈得上有什么特色,其价值似乎也不算高,但因其在日常所使用的数量极大,的确是一项可以长期经营的产业。而舟山的人口仍处于持续增长阶段,对这些制品的需求也是水涨船高。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也就产生了对专业经营者的要求,像任松这样的手艺人并不具备足够的经营能力,所以也推荐了人选去定海港接受培训,以运营富强村现在的特色产业。 这中间的门门道道,不管是任松还是秀念其实都没有很明确的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意识到这种把专业工作交给专业人士来做的必要性。 能得到安定的生活环境和稳定的收入,是绝大部分来自大明的移民在海汉定居后最直观的感受。对于任松这种因为战乱才来到海汉的难民来说,安定更是重中之重,哪怕海汉国对民众设置的条条框框甚多,但生活在这个国家起码不用时时担心自己的生计和安全问题了。 虽然秀念也是因为被战火波及才会辗转来到海汉,不过他抵达舟山的时间尚短,还无法完全对任松的说法感同身受。但秀念也从任松的话中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海汉国的生活环境要比别国更为安全,甚至可能还在大明之上。 秀念并不清楚此时的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也不知道大明有多少地区在近几年一直处于战乱之中,几乎每年都会有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成为难民。任松声称海汉比大明更安全,这个论点还是让他颇有一点惊讶,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大明地域辽阔,国力强盛,一直以来都是东亚地区的第一强国,怎么可能在安全方面不如海汉。 不过秀念也知道自己对大明和海汉知之不多,问多了反而会让任松看破自己的实力,所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询问对方有关富强村经验副业的情况。 任松道:“这制陶器烧砖瓦的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能在富强村发扬光大,老夫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至于今后这买卖能做到多大规模,那还得看村子里这些年轻人的本事了,老夫怕是看不到咯!” 秀念道:“任村长老当益壮,过谦了!” 任松摆摆手道:“真不是老夫谦虚,论手艺,老夫起码在附近十里八乡不会落于人后,但论经营买卖的本事,那还是得识文断字,脑子灵活的后生们厉害。和尚你可知道,定海港那边有衙门开的院,其中便有课程专门教人如何做买卖,老夫若是年轻二三十岁,定然也去学上一学了。” 秀念应道:“在下到舟山时日不长,此事倒是头一回听说。” 任松口中所说的官办院,其实是舟山管委会下属商务部门办的培训班,挑选本地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年轻人作为培训对象,让他们学习如何利用舟山所特有的贸易环境来开发本地的各种资源和特色商品。 类似陶器、砖瓦这些制品虽然很难谈得上有什么特色,其价值似乎也不算高,但因其在日常所使用的数量极大,的确是一项可以长期经营的产业。而舟山的人口仍处于持续增长阶段,对这些制品的需求也是水涨船高。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也就产生了对专业经营者的要求,像任松这样的手艺人并不具备足够的经营能力,所以也推荐了人选去定海港接受培训,以运营富强村现在的特色产业。 这中间的门门道道,不管是任松还是秀念其实都没有很明确的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意识到这种把专业工作交给专业人士来做的必要性。 能得到安定的生活环境和稳定的收入,是绝大部分来自大明的移民在海汉定居后最直观的感受。对于任松这种因为战乱才来到海汉的难民来说,安定更是重中之重,哪怕海汉国对民众设置的条条框框甚多,但生活在这个国家起码不用时时担心自己的生计和安全问题了。 虽然秀念也是因为被战火波及才会辗转来到海汉,不过他抵达舟山的时间尚短,还无法完全对任松的说法感同身受。但秀念也从任松的话中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海汉国的生活环境要比别国更为安全,甚至可能还在大明之上。 秀念并不清楚此时的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也不知道大明有多少地区在近几年一直处于战乱之中,几乎每年都会有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成为难民。任松声称海汉比大明更安全,这个论点还是让他颇有一点惊讶,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大明地域辽阔,国力强盛,一直以来都是东亚地区的第一强国,怎么可能在安全方面不如海汉。 不过秀念也知道自己对大明和海汉知之不多,问多了反而会让任松看破自己的实力,所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询问对方有关富强村经验副业的情况。 任松道:“这制陶器烧砖瓦的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能在富强村发扬光大,老夫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至于今后这买卖能做到多大规模,那还得看村子里这些年轻人的本事了,老夫怕是看不到咯!” 秀念道:“任村长老当益壮,过谦了!” 任松摆摆手道:“真不是老夫谦虚,论手艺,老夫起码在附近十里八乡不会落于人后,但论经营买卖的本事,那还是得识文断字,脑子灵活的后生们厉害。和尚你可知道,定海港那边有衙门开的院,其中便有课程专门教人如何做买卖,老夫若是年轻二三十岁,定然也去学上一学了。” 秀念应道:“在下到舟山时日不长,此事倒是头一回听说。” 任松口中所说的官办院,其实是舟山管委会下属商务部门办的培训班,挑选本地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年轻人作为培训对象,让他们学习如何利用舟山所特有的贸易环境来开发本地的各种资源和特色商品。 类似陶器、砖瓦这些制品虽然很难谈得上有什么特色,其价值似乎也不算高,但因其在日常所使用的数量极大,的确是一项可以长期经营的产业。而舟山的人口仍处于持续增长阶段,对这些制品的需求也是水涨船高。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也就产生了对专业经营者的要求,像任松这样的手艺人并不具备足够的经营能力,所以也推荐了人选去定海港接受培训,以运营富强村现在的特色产业。 第216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秀念拎着陶罐气喘吁吁回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他去镇公所途中碰到镇学堂的王秀才,对方看他行色匆匆手里还拎着个陶罐,便问他这罐子是不是从富强村带回来的。 秀念吃了一惊,反问王秀才道:“莫非秀才也收到过这东西?” 王秀才点点头道:“凡是去富强村办差的人,任村长都会赠送他亲手做的陶制品。在下之前去他们村上的学堂讲了几天课,临走的时候不光是送陶罐,还硬要送两口水缸给我。” 秀念笑道:“秀才一人怎能扛走两个水缸,这任村长也是爱开玩笑!” 王秀才道:“那倒不用亲自动手,让他们在赶集日用马车送到镇上来就是了,如今那两口缸就放置在学堂里,一个放在厨房装饮水,一个放在天井作蓄水防火之用……对了你怎么自己拎回来了,这陶罐也挺沉的,为何不让他们改日送过来?” 秀念不好意思说自己脸皮太薄没好意思向任松提这种要求,只能强笑敷衍过去。不过从王秀才所说来看,任松倒也不是对自己存着什么别样心思,而且别人都收过这种东西,秀念也不需再担心自己收了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间镇上的公共食堂已经关门了,秀念也不敢去让厨子再专门给自己弄一顿饭。好在他早上临走的时候从食堂打包了几个馒头,出去走了一大圈又背回来了,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秀念回到镇公所的住处,倒了一碗凉水,然后馒头就着王大贵送的杨梅干,胡乱对付了这顿饭。 吃完饭之后秀念也没歇着,他还记着要去给江子安复命,汇报今天走访两处村庄的收获。 这个时候江子安也没歇着,秀念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江子安正与几名手下在开会。秀念本想退到外面去等着,江子安却让他进屋坐下旁听,似乎并不打算避讳。秀念正想要多了解一些白泉镇的政务情况,这下也是求之不得,便依言搬了个凳子坐下来。 会议讨论的内容其实都是一些很日常的工作,比如东海舰队远征归来,近期白泉镇也要组织劳军活动和相关的民间宣传工作;夏季已到,白泉镇今年的夏粮丰收在望,但也要提前安排好各个村的收割日程以保证效率,以及后续的交粮入仓工作。 这些工作需要镇公所的人到各个村庄去组织实施,内容大多都很繁琐,有些项目在秀念看来甚至有点不能理解,比如为什么还要专门到乡间去宣传东海舰队打了胜仗的事情,这战争八法在千里之外的平户,跟埋头种地的农户们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不过众人讨论的项目基本都与秀念所负责的事情无关,他作为一个旁听者,而且又是这里资历最浅的人,自然也不敢插嘴发问,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听其他人讨论这些工作的实施方案,打算有机会再向江子安请教其中奥妙。 秀念还没等到向江子安请教的机会,江子安倒是先向他发问了。在会议告一段落之后,江子安便主动将话题转到了秀念身上:“各位昨天应该都跟秀念见过面了,这是我们的新同事,虽然他暂时还没有入籍,但能够在移民营得到乙级上等评定的人,想必很快就会真正加入我们了。” 秀念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在移民营接受培训期间还经历了秘密评定,虽然不清楚这个评定的分级标准到底是什么,但听江子安的口气,自己的“乙级上等”似乎已经相当不错,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争取到入籍的机会。 秀念转念一想,自己在分配到白泉镇之前的表现得到了官方比较高的评价,所以甫到白泉镇就得到了江子安的信任,被吸纳进了镇公所当差,这样的破格待遇应该就是跟这个评定有关了。 便听江子安接着说道:“大家也知道,秀念是日本出身,听说在这次舰队远征平户的作战中有立功表现,所以才会分配到我们白泉镇。不过其中的细节涉及军事机密,我们就不多问细节了……” 秀念听得心跳加速,自己不过是帮忙在海汉军迁离民众期间帮忙维持秩序,充当翻译,这怎么听起来已经是被江子安当作了“自己人”看待。看样子军方、移民营和白泉镇之间的信息传递,肯定是出现了某种程度的错位,以至于江子安误认为自己是为海汉军效力的日本人。 秀念也知道海汉军中的确有日裔军官,他在撤离平户的时候便见过会讲流利九州方言的海汉军官,因此自己被误会为是一直在为海汉军效力,似乎也不是什么稀事了。 秀念有些哭笑不得,偏偏这种事还没法跟这些同僚解释清楚。江子安已经将他在平户期间所做的事情定义为“军事机密”,那就算他愿意说,这些人也未必敢听。 既然秀念帮军方做过事,那被分配到白泉镇负责管理这一批日裔移民,江子安还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所以秀念一到白泉镇,江子安便让他留在了镇公所,而且上工第一天便派他独自外出办差,完全不担心秀念会出什么岔子。 当然了,信任归信任,秀念的能力到底如何,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江子安其实也没底,所以必须要通过实践来验证一下移民营对其评价是否准确。江子安派秀念去走访白泉镇的各个移民安置点,便是要验一验他的成色了。 “秀念,今天去了哪两个村子,有些什么收获,不妨跟我们分享一下吧!” 秀念听到江子安再次点到自己名字,连忙起身应道:“小人今天去了皋泄村与富强村两处地方,查看了他们给新移民准备的临时住处,也跟村长和移民们谈过了,确认这些新移民在当地都已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江子安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料错,这些新移民今天应该就已经开始工作了。” 秀念应道:“镇长明鉴,正是如此。当地王村长和任村长都说要尽快安排他们开工,以节省安置费用。” 江子安笑道:“王大贵跟任松都是精明的人,他们肯定不会让新移民吃闲饭,这也是为什么那里能成为白泉镇最富庶的两个村……对了,你怎么会选中了这两个地方?” 秀念也没隐瞒,就明说了自己是为了能够搭镇上派去皋泄村的顺风车,而这两个村子相隔不远,就一并纳入今天的行程了。 江子安道:“那你去过这趟之后,对这两个村子有什么看法?” 江子安看秀念似乎有些犹豫,便鼓励他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你尽管说说你的想法就是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 秀念这才应道:“这两处村庄与小人过去待过的地方有很大不同,他们不完全依靠耕种农田为生,村庄自行经营的产业会带给他们额外的收入,小人印象中的农户可不是这样生活。” 江子安点点头道:“那你觉得这些农户与你以前接触过的日本农户相比,谁的生活更好?” 这次秀念不假思索地应道:“自然是白泉镇这些农户过得更好,他们好多人都住在砖瓦搭建的房子里,吃住不愁,孩童能上学识字……最要紧的是,他们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非常安全,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天灾人祸。” “舟山有石将军和东海舰队镇守,自然安全无比。”说到这个话题,江子安和众人脸上都浮现出了自信的微笑:“别说海盗山贼,就连这舟山附近的大明州府,也绝对不敢出兵骚扰我舟山岛!” 江子安等人的自信当然是有充分的倚仗,自海汉占领舟山群岛以来,东海舰队几乎每一两年时间就会在杭州湾和长江口举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以提醒江浙官府不要忘记当年海汉舰队封锁杭州湾,兵临扬州城下的教训。 去年年底前由舟山派出的武装人员大闹扬州城,将当地山陕盐商的私人武装一夜屠光,虽然海汉事后并未承认与这起事件有关,但明眼人却都知道这是海汉因为盐业生意在扬州受阻而使出的狠辣手段。扬州本来是有不少人试图挑战海汉的权威,但经此一役之后便都哑火了。 不管是有权的还是有势的,只要跟舟山当局作对,都不免会吃到极大的苦头。而时间一长,周边区域有胆跟海汉为敌的势力就越来越少了。本地百姓虽然不清楚东海舰队在外作战的实际状况,但只要去到定海港,都能看到停靠在军用码头那些隶属东海舰队的武装战舰,对官府的信任自然极为坚定。 “是啊,有东海舰队镇守,还能有什么好怕的!”秀念此时也很认同这样的观点。平户藩最为出名的便是水军,但平户水军在海汉舰队面前似乎连正面决战的勇气都没有,而且在撤到西归浦之后,秀念便听海汉军官提到过,平户水军舰队已经被全歼了。 当然秀念有所不知的是,消灭平户水军主力的却并非东海舰队,而是来自福建的许家军,货真价实的大明水师部队。不过许家军的身份太过敏感,未经朝廷和兵部批准便私自出战,所以在行动中一直没有亮明身份,这份战绩自然也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算在了海汉军头上。 不管是大明还是日本,在这个时期都是战乱不断。就在海汉发兵攻打平户之前数月,日本九州就爆发了由天主教徒发动的武装运动岛原之乱,兵力最高时曾达三万七千人,多次挫败了前来平乱的幕府军,同时也将九州相当一部分地区卷入了战火之中。不过平户藩因为距离战乱地区较远,倒是没有受到太多的直接影响,反倒是趁乱接收了不少逃难而来的难民。 当时光明寺用信徒的香火钱办了几次施粥活动赈济这些逃难来平户的难民,秀念便是那时候学会了如何组织实施这种活动,后来居然阴差阳错在西归浦的移民营里派上了用场。而对于刚刚经历了战乱的平户民众来说,舟山的安定环境无疑是极为重要的一点,这也有助于他们尽快安下心来融入到本地的社会当中。 既然江子安说了可以提问,秀念也就不客气地问出了自己不明白的一些地方,比如白泉镇的这些村庄是否都有自己的特色副业?镇公所就这么几个人,又如何能管理和组织如此复杂的生产活动?究竟哪些事情是归镇公所管辖,哪些事情是由各个村庄自行负责? 江子安道:“你问的这些问题倒是有心了,看得出你的确是动了脑子在做事。那我就简单说一说我们舟山的情况,但有些东西还是要你今后自行体会。” 按照舟山殖民区现有的行政结构,分为管委会、镇、村三级,镇公所分管的事务的确非常繁琐,但好在海汉早就有比较成熟的行政管理体系,所以相关的管理工作基本都是照着现成的制度套就行了。 各个村的农副产品都是因地制宜,根据当地情况来选择经营项目。当然由于各个村的具体情况不同,经营状况也不见得都能像秀念今天去走访的两个村庄那么顺风顺水。毕竟在本地自产自销是没法让农户赚到什么钱的,只有打开销路把农副产品卖给真正的商家,才能让这些产业获得真正的收益。 简而言之,除了替各个村庄寻找合适的经营项目之外,镇公所还要设法建立起销售渠道。这是一项很不容易的工作,但好在定海港设有专门交易各种商品的贸易中心,各种农产品都可以在那里挂牌预售,这使得镇公所为村庄寻找销售对象的难度要减小了许多。 “有健全的制度,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得有条理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这里有一本《镇公所工作守则》,你先拿去熟读,有不懂的,再随时来问我。” 秀念从江子安手里接过那本厚厚的工作守则,心道就凭这份量,这制度肯定是相当健全了。 第216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相较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国家,海汉在各级行政机构的投入要高出许多,特别是对各级官员提供分阶段的进修培训,这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手段。除此之外,各级行政机构的管理职能制度化,也是大大领先于同时代的国家。 虽然官僚体系的一些弊端仍旧不可避免,但相较于其他国家,海汉的行政机构运转效率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而且各级官员的执政观念也不只是求个“天下太平”,而是要在任上尽可能地发展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类似“保民生、促增长”这样的执政风格,可以说已经是执委会对每一名基层官员基本要求。 所以哪怕是舟山这种产业基础薄弱,多数时间只能依靠转口贸易来带动经济的海岛殖民区,各级官员也还是在使出浑身解数为各个地区发掘和组织特色产业,以提振本地的经济发展水平。 像皋泄村、富强村这些小村庄,乃至整个白泉镇,相对舟山殖民区的经济规模,其产出和对外贸易也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但如果与近邻大明相比,那状况就不止好了一个等级了。 镇一级的官员们不见得能完全明白上头为什么会要求他们这样做,更不会懂得诸如“土地所有制”、“生产关系”、“集体经济”之类的概念,但他们知道执行这些制度的确能以可见的速度改变地方上的经济状况和百姓的生活水平,知道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新加入到这个体系中的菜鸟,秀念显然在短期内还难以理解这些制度的目的和意义,但通过实地走访舟山本地的村庄,却可以让他很直观地感受到海汉的制度优势。再回头来阅读这本工作守则,对于其中的一些内容便更容易理解了。 当然了,如果所有村庄都能像皋泄村和富强村这样运营,那镇公所的确就会轻松得多,或许就算是秀念来当这个镇长也能凑合着过。但实际状况并不会这么简单,秀念所走访的这两个村子是在水平线以上,大部分村子的经营管理状况其实是比不上它们的。 有王大贵、任松这种素质的村长毕竟至是少数,而能力有限、思想守旧、家族把持村庄等等现象才是现实中的常态。海汉所推动的集体经济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民间还是有很多人会认为这样的制度是穿肠毒药,只是在海汉的强力统治之下无力反抗而已。但这样的人往往也不愿老老实实地跟官府合作,甚至会凭借其在乡间的影响力暗中与官府对抗,而镇公所就不得不直面这些来自民间的阻力。 写在工作守则里的内容不仅有如何发展经济,还有该怎样去应对那些因循守旧,甚至是不听指挥的人。秀念在白泉镇有一个极好的开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这里的工作就能一帆风顺,或许等他走访完白泉镇的十个村子之后,就会对此有一个更为明确的认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相较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国家,海汉在各级行政机构的投入要高出许多,特别是对各级官员提供分阶段的进修培训,这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手段。除此之外,各级行政机构的管理职能制度化,也是大大领先于同时代的国家。 虽然官僚体系的一些弊端仍旧不可避免,但相较于其他国家,海汉的行政机构运转效率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而且各级官员的执政观念也不只是求个“天下太平”,而是要在任上尽可能地发展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类似“保民生、促增长”这样的执政风格,可以说已经是执委会对每一名基层官员基本要求。 所以哪怕是舟山这种产业基础薄弱,多数时间只能依靠转口贸易来带动经济的海岛殖民区,各级官员也还是在使出浑身解数为各个地区发掘和组织特色产业,以提振本地的经济发展水平。 像皋泄村、富强村这些小村庄,乃至整个白泉镇,相对舟山殖民区的经济规模,其产出和对外贸易也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但如果与近邻大明相比,那状况就不止好了一个等级了。 镇一级的官员们不见得能完全明白上头为什么会要求他们这样做,更不会懂得诸如“土地所有制”、“生产关系”、“集体经济”之类的概念,但他们知道执行这些制度的确能以可见的速度改变地方上的经济状况和百姓的生活水平,知道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新加入到这个体系中的菜鸟,秀念显然在短期内还难以理解这些制度的目的和意义,但通过实地走访舟山本地的村庄,却可以让他很直观地感受到海汉的制度优势。再回头来阅读这本工作守则,对于其中的一些内容便更容易理解了。 当然了,如果所有村庄都能像皋泄村和富强村这样运营,那镇公所的确就会轻松得多,或许就算是秀念来当这个镇长也能凑合着过。但实际状况并不会这么简单,秀念所走访的这两个村子是在水平线以上,大部分村子的经营管理状况其实是比不上它们的。 有王大贵、任松这种素质的村长毕竟至是少数,而能力有限、思想守旧、家族把持村庄等等现象才是现实中的常态。海汉所推动的集体经济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民间还是有很多人会认为这样的制度是穿肠毒药,只是在海汉的强力统治之下无力反抗而已。但这样的人往往也不愿老老实实地跟官府合作,甚至会凭借其在乡间的影响力暗中与官府对抗,而镇公所就不得不直面这些来自民间的阻力。 写在工作守则里的内容不仅有如何发展经济,还有该怎样去应对那些因循守旧,甚至是不听指挥的人。秀念在白泉镇有一个极好的开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这里的工作就能一帆风顺,或许等他走访完白泉镇的十个村子之后,就会对此有一个更为明确的认识。 相较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国家,海汉在各级行政机构的投入要高出许多,特别是对各级官员提供分阶段的进修培训,这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手段。除此之外,各级行政机构的管理职能制度化,也是大大领先于同时代的国家。 虽然官僚体系的一些弊端仍旧不可避免,但相较于其他国家,海汉的行政机构运转效率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而且各级官员的执政观念也不只是求个“天下太平”,而是要在任上尽可能地发展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类似“保民生、促增长”这样的执政风格,可以说已经是执委会对每一名基层官员基本要求。 所以哪怕是舟山这种产业基础薄弱,多数时间只能依靠转口贸易来带动经济的海岛殖民区,各级官员也还是在使出浑身解数为各个地区发掘和组织特色产业,以提振本地的经济发展水平。 像皋泄村、富强村这些小村庄,乃至整个白泉镇,相对舟山殖民区的经济规模,其产出和对外贸易也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但如果与近邻大明相比,那状况就不止好了一个等级了。 镇一级的官员们不见得能完全明白上头为什么会要求他们这样做,更不会懂得诸如“土地所有制”、“生产关系”、“集体经济”之类的概念,但他们知道执行这些制度的确能以可见的速度改变地方上的经济状况和百姓的生活水平,知道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新加入到这个体系中的菜鸟,秀念显然在短期内还难以理解这些制度的目的和意义,但通过实地走访舟山本地的村庄,却可以让他很直观地感受到海汉的制度优势。再回头来阅读这本工作守则,对于其中的一些内容便更容易理解了。 当然了,如果所有村庄都能像皋泄村和富强村这样运营,那镇公所的确就会轻松得多,或许就算是秀念来当这个镇长也能凑合着过。但实际状况并不会这么简单,秀念所走访的这两个村子是在水平线以上,大部分村子的经营管理状况其实是比不上它们的。 有王大贵、任松这种素质的村长毕竟至是少数,而能力有限、思想守旧、家族把持村庄等等现象才是现实中的常态。海汉所推动的集体经济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民间还是有很多人会认为这样的制度是穿肠毒药,只是在海汉的强力统治之下无力反抗而已。但这样的人往往也不愿老老实实地跟官府合作,甚至会凭借其在乡间的影响力暗中与官府对抗,而镇公所就不得不直面这些来自民间的阻力。 写在工作守则里的内容不仅有如何发展经济,还有该怎样去应对那些因循守旧,甚至是不听指挥的人。秀念在白泉镇有一个极好的开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这里的工作就能一帆风顺,或许等他走访完白泉镇的十个村子之后,就会对此有一个更为明确的认识。 相较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国家,海汉在各级行政机构的投入要高出许多,特别是对各级官员提供分阶段的进修培训,这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手段。除此之外,各级行政机构的管理职能制度化,也是大大领先于同时代的国家。 虽然官僚体系的一些弊端仍旧不可避免,但相较于其他国家,海汉的行政机构运转效率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而且各级官员的执政观念也不只是求个“天下太平”,而是要在任上尽可能地发展治下地区的经济水平。类似“保民生、促增长”这样的执政风格,可以说已经是执委会对每一名基层官员基本要求。 所以哪怕是舟山这种产业基础薄弱,多数时间只能依靠转口贸易来带动经济的海岛殖民区,各级官员也还是在使出浑身解数为各个地区发掘和组织特色产业,以提振本地的经济发展水平。 像皋泄村、富强村这些小村庄,乃至整个白泉镇,相对舟山殖民区的经济规模,其产出和对外贸易也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但如果与近邻大明相比,那状况就不止好了一个等级了。 镇一级的官员们不见得能完全明白上头为什么会要求他们这样做,更不会懂得诸如“土地所有制”、“生产关系”、“集体经济”之类的概念,但他们知道执行这些制度的确能以可见的速度改变地方上的经济状况和百姓的生活水平,知道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新加入到这个体系中的菜鸟,秀念显然在短期内还难以理解这些制度的目的和意义,但通过实地走访舟山本地的村庄,却可以让他很直观地感受到海汉的制度优势。再回头来阅读这本工作守则,对于其中的一些内容便更容易理解了。 当然了,如果所有村庄都能像皋泄村和富强村这样运营,那镇公所的确就会轻松得多,或许就算是秀念来当这个镇长也能凑合着过。但实际状况并不会这么简单,秀念所走访的这两个村子是在水平线以上,大部分村子的经营管理状况其实是比不上它们的。 有王大贵、任松这种素质的村长毕竟至是少数,而能力有限、思想守旧、家族把持村庄等等现象才是现实中的常态。海汉所推动的集体经济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民间还是有很多人会认为这样的制度是穿肠毒药,只是在海汉的强力统治之下无力反抗而已。但这样的人往往也不愿老老实实地跟官府合作,甚至会凭借其在乡间的影响力暗中与官府对抗,而镇公所就不得不直面这些来自民间的阻力。 写在工作守则里的内容不仅有如何发展经济,还有该怎样去应对那些因循守旧,甚至是不听指挥的人。 第216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能在白泉镇的官衙碰到老熟人,这让俞成礼和尹长兴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也能想到初来乍到的秀念在肯定不会是镇公所里的实权人物,但至少能从秀念这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或许能有助于接下来与本地官员打交道。 秀念倒是没想那么多,这种采购工作并非由他负责,他顶多也就是把这买卖的内情给二人简单说明一下。至于验货、结算,他基本上都没有资格插手其中,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既然是熟人,秀念还是很仗义地给俞成礼引见了镇长江子安,让他得以省去不必要的中间环节。 俞成礼在平户的时候便是以善于跟官府打交道而著称,当下自然不会错过了这样的机会。虽然对方只是一个镇长,但俞成礼本来就是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来做这笔买卖,倒也不会觉得江子安的官职级别太低。 话说回来,像舟山本地主管商务的杨运这种级别的官员,平日往来的都是真正的大商家,以俞成礼的实力也很难找到贴上去的机会,反倒是像江子安这种基层官员还比较容易打交道一些。就算白泉镇这种小地方购买力有限,但说不定江子安有什么其他的社会关系,日后可以照顾自己的生意。总之是先把这层关系维持着,不要太计较眼下这百十来两银子的小买卖。 俞成礼先邀请江子安到镇公所门口验收了货物,这十二匹绸布是他得知买家是官府之后亲手挑选,质量方面自然不会有什么瑕疵。 因为这些绸布是他请了别的商家代售,虽然标价是按市价来,但实际上成交价还是要比市价略低一些。如果再扣除给代售商家的分成,俞成礼基本上已经不会从这笔买卖里赚到钱了。但买家既然是官府,那他也不可能对经办此事的官员毫无表示,必须得主动给出回扣好处。所以这样算下来,这买卖其实铁定会亏钱了。 不过俞成礼倒不认为这是单纯的亏损,而是将其视作一种投资,至于未来能在什么时候以何种形式收到回报,这就要看自己的经营手段了。 “东西不错,还挺便宜,俞老板还亲自送货上门,真是有心了!”验完货物之后,江子安也对此表示很满意。 俞成礼道:“刚才听秀念师傅说,这些绸布是慰劳本地军属的礼物,在下虽是明人,但此前在平户也多得海汉军照顾,能为此出一份力聊表敬意,在下也是十分荣幸。” 江子安道:“这笔货款,我写一张支票给你,由你自行到海汉银行提款如何?” 俞成礼躬身应道:“江镇长觉得方便就好。” 本地很多商家都是以海汉银行发行的纸钞和支票来作为结算手段,官方的采购项目自然也不会例外。俞成礼到舟山这么多天了,也早就在海汉银行开办了帐户,存了一部分财产进去,以便于生意上的结算。 货物交割很快就顺利完成了,不过俞成礼却不打算就此告辞,比如给回扣这种事,那就不好当着其他人进行了。尹长兴秀念之流,肯定得先打发出去才方便。 俞成礼本来的打算是用自己最熟悉的手段,请江子安吃个便饭,毕竟饭桌上拉交情总比在这衙门里容易一些。不过他来镇公所的途中便注意观察了这周围的环境,这个极小的镇子上似乎并无什么酒馆饭店之类的消费场所,刚才在门口问过秀念果然如此,这个手段在白泉镇肯定行不通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俞成礼,他向随从们下令,让他们先到外面等着。秀念虽然不明其理,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一点都不比尹长兴差,当下也主动告辞退下,让俞成礼能有单独跟江子安谈话的机会。 从镇公所出来之后,秀念也没有马上离开,多日不见的尹长兴叫住了他,互相交流了一下近况。 相较于目前没有取得什么实际进展的尹长兴,秀念的境况可就要好得多了,已经基本坐实了官差身份,卡住绝大部分移民的入籍问题,对他来说也指日可待了。虽说个人待遇比正式编制还尚有差距,但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今后会得到在仕途上发展的机会。 “还是秀念师傅厉害啊!这么短短数日,就已经进到官府做事,日后再见面,估计要称一声秀念大人了!”尹长兴不无羡慕地说道。 秀念摆摆手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风光!我这也就只是给官府跑腿办事而已,比以前当和尚可要辛苦多了!” 秀念这话倒也不是谦虚,他被分配到白泉镇后,虽然很顺利就被江子安点将,留在了镇公所当差,但却并不是什么享清福的差事。他接到的第一件任务便是走访白泉镇辖区内的十个村庄,了解并协助日裔移民在本地的安置工作。 每天要走访两个村庄,五天之内完成,这对甫到白泉镇的秀念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他还是个外国人。这期间有遇到主动配合的村庄,也有一些地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而分配到各个地方的日裔移民,境遇也高低有别。既有像富强村这种连新移民的住房都坚持要建砖瓦房的好地方,也有一些经济不太好的村子只能保证新移民有稳定的口粮,至于住房,只能先住帐篷里慢慢熬着,等新移民在日常劳动之余自行设法解决。 秀念的任务既然是查看移民们的安置情况,自然也想尽量为自己的同胞争取好一点的生活条件,但各个村庄的客观条件有差别,他的这种愿望往往也只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而秀念又只是镇公所派到乡间了解情况的差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实权,更不能指挥各个村庄做事,所以也难以改变这样的现状。 尹长兴会认为他的身份很风光,但这其中不足为外人道的为难之处,也只有秀念自己才明白。 而且秀念的工作中也有一些事情是需要遵守制度,不能对外人过多谈及,所以他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尹长兴身上,询问他的近况。 “还能怎么样?还不是跟之前一样,继续给俞老板跑腿打杂。”尹长兴苦笑着应道:“或许这个差事就适合我这种笨人来做。” 秀念道:“你当初不是打算要在舟山做点小买卖吗?” 尹长兴摇摇头道:“谈何容易……这些天在定海港各处看过,也没什么适合入行的小本生意。我那点本钱,哪里经得起大折腾,只能边干边看了。好在俞老板仗义,愿意拉我一把,不然我大概也只能去码头扛包混口饭吃了。” 尹长兴说这番话的时候不免有些沮丧,他当初鼓起勇气离开家乡出来闯荡,是对自己在舟山的前途抱有很大的憧憬,但来到舟山之后的处境却与他的设想有些不太一样。这地方比他想象的更为繁荣,是每个生意人都会喜欢的自由港,但入行的门槛也相对较高,以他积累的那点本钱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行当自立门户。 尹长兴自知实力有限,也不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舟山冒太大的风险去经营自己不熟悉的行当,只能老老实实地先给俞成礼当差保住基本的生计。 不过也正是因为见识到了舟山定海港的繁华,尹长兴并不后悔自己当初背井离乡的决定,也不打算因为开局不顺就考虑返回西归浦。他虽然也羡慕秀念的机遇,但也明白自己可干不了秀念的差事,毕竟秀念还能识文断字,而自己却是到了舟山之后才慢慢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这文化程度哪能进得了海汉的官府当差。 秀念道:“你只盯着那些能赚大钱的买卖,门槛自然不会低。不妨把眼界放宽一些,先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开始做。” 尹长兴苦笑到:“力所能及……我也就会出海打渔,难道如今还要重操旧业?那还不如给俞老板打杂,好歹平时还能学到点东西。” 秀念道:“既然你本钱有限,但又想经营小买卖,那何必挤在城区跟那些大门大户竞争。你可知道,这舟山岛上除了定海港和附近的城区,还有好多像白泉镇一样的乡镇,若是能吃苦,其实乡间也能经营小买卖。” 尹长兴听得眼睛一亮,感觉秀念所说的确很有道理,自己之前的执念太重,一心只想在舟山做番事业,反而限制了自己的眼界。他想起先前来时看这镇子上的商业设施极少,似乎的确是有秀念所说的机会。 尹长兴唯恐隔墙有耳,特地又将秀念拉到远一些的地方才继续问道:“秀念师傅,可否给我详细说说,这边有什么适合我的好营生?” 秀念随口应道:“可以做的营生很多啊!比如你可以买辆马车,平时就给附近村庄运货跑腿,帮他们把村里的物产运到城区去,把各种物资运回村里。” “那没生意的时候怎么办?这些村子总不会天天都有货物要运去城区吧?再说养一匹驮马,日常也是要花钱的。”尹长兴立刻就开始盘算起秀念出这主意的利弊。 秀念道:“没有货运买卖的时候,你就运自己的货到处卖啊!这白泉镇有两三千号人,日常所用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锅碗瓢盆,大部分不都得从外边买吗?你自己备一些货,平时便用车拉着在各个村子贩卖。白泉镇有十个村,你一天走一个村好了,终归会有生意,还愁养不起一匹马?” 秀念这主意倒也不是随口一说,他这些天在白泉镇各处村庄走访,多少也了解到了本地民众的生活状况。 舟山岛虽然是大明东海岸最主要的贸易港之一,但繁华区域主要就集中于岛南侧的定海港周边区域,而像白泉镇这样的乡镇背靠大树好乘凉,结合本地情况发展了一些特色副业,但终归只是乡村环境,并没有定海港那么浓重的商业氛围和便利的物资供应渠道。 虽然白泉镇物产不少,但也有很多生活物资是乡间无法自行生产,或是生产的成本过高,远不如直接购买划算。这类采购需求往往要通过每月初一十五在镇上举办的集市来解决,会有一些商贩在这两天贩运一些生活物资到镇上出售,同时他们也会接下乡民的订单,替乡民从定海港订购一些物品,从中赚个差价。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乡村都会有这样的商贸形式存在,对于经营者来说,每月固定时间的集市意味着他们可以用最少的时间投入来维持某个地区的客户群体,其他时间就前往另外的乡镇集市做同样的买卖。只要时间规划得好,那经营者就可以在多个乡镇间维持这套贸易体系,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 这种商贸形式运营起来并不算太复杂,而赚钱的前景很好,只要有人尝到甜头,自然会有大把聪明人扎堆跟进。不过做的人多了以后,竞争加剧利润摊薄,慢慢就会淘汰掉一些实力不济的经营者,最后也只剩一些本钱够多,能通过采购量来压低成本,拼得起价格战的大户,最终也就形成了市场平衡,由最有实力的几个大商户瓜分了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 这些大户虽然还是使用这种经营方式,但经营规模却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以尹长兴的本钱想挤进这个圈子还很难。不过传统的经营方式已经逐渐无法满足富裕起来的乡民们对物资的需求。 秀念去走访这些村庄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听到村民们抱怨生活物资采购不便,要嘛等到赶集那天去镇上买,要嘛就得穿过舟山岛去南边的定海港买。南边城区大多都是做批发生意,而村民们的需求量又很小,所以有些东西反而比集市上还贵,跑这么远去采购也不见得划算。 所以秀念认为,在集市商贩和村民需求之间,其实还有一层空间,只是愿意在这个夹缝中操作的人太少,至少白泉镇这边暂时还没有。对于本钱有限的尹长兴来说,或许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小买卖。 第216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秀念以前只是个普通僧人,没有操办光明寺生活物资日常采购的经验,那估计也很难意识到舟山乡间所存在的这种消费需求和经营空间。单以做买卖的经验而论,他其实还要胜过渔民出身的尹长兴几分,如今又进了地方官府做事,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提高了不少,随便指点尹长兴几句,便能替他找到一个不错的生计了。 而尹长兴到了舟山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俞成礼在定海港城区打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白泉镇这样的环境,在考虑出路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想到本地还会有秀念所说的这种特殊小买卖。 从秀念的描述来看,尹长兴觉得这种经营方式的确有很强的可行性,不但入行门槛低,而且经营难度也不大,最重要的是还能有机会得到秀念这个公门中人的照拂,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尹长兴虽然是渔民出身,但他的头脑的确要比绝大多数的西归浦乡民更聪明灵活,在结识了俞成礼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一路边看边学,倒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经营手段,虽说离做大买卖所需的本事还相差甚远,但要尝试一下小本生意倒也不至于摸不着方向。 尹长兴试探道:“秀念师傅可有兴趣一起合作?” 秀念知道他什么意思,摇摇头道:“我如今是公门中人,就得遵守公门的规矩,要是跟你合伙做这买卖,那怕是保不住这饭碗了!” 尹长兴也是个人精,立刻便听出了秀念这话的弦外之音——不是不想跟你合伙,而是现在身份所限,不便公开合作。 尹长兴眼珠一转道:“秀念师傅,我不需要你出本钱,只要平日能给我行一些方便,让我能在白泉镇把买卖做起来,赚到的钱我分你两成如何?” 秀念闻言先左右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第三人,这才回应道:“你今后生意做大了,那又怎么算?” 尹长兴心道这买卖能不能赚钱都还不确定,你就想着做大了,对我倒真是有信心,当下便道:“秀念师傅,那日后真要是把生意做大了,你守着这白泉镇,也没法参与其他地方的买卖啊?” 尹长兴言下之意,便是指出秀念的职权范围仅限于白泉镇一地,但如果今后把这门生意做大了,肯定就会扩展到白泉镇以外的其他地区,到时候秀念也帮不上忙,那凭什么还要拿两成的好处? 秀念笑了笑到:“我对你有信心,你对我却没有信心,那你我如何能放心大胆地合作?” 言下之意,显然是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待在这白泉镇,今后还会往更高的地方走。到时候手里有了更大的权力,那自然会有办法继续照顾尹长兴的买卖。 尹长兴闻弦歌而知意,当下便盘算了一番得失,觉得自己先答应下这个条件也不会有直接的损失。日后如果自己做大了而秀念却没能爬到更高的地方提供更好的条件,那再踢开他又有何妨。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果秀念以前只是个普通僧人,没有操办光明寺生活物资日常采购的经验,那估计也很难意识到舟山乡间所存在的这种消费需求和经营空间。单以做买卖的经验而论,他其实还要胜过渔民出身的尹长兴几分,如今又进了地方官府做事,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提高了不少,随便指点尹长兴几句,便能替他找到一个不错的生计了。 而尹长兴到了舟山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俞成礼在定海港城区打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白泉镇这样的环境,在考虑出路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想到本地还会有秀念所说的这种特殊小买卖。 从秀念的描述来看,尹长兴觉得这种经营方式的确有很强的可行性,不但入行门槛低,而且经营难度也不大,最重要的是还能有机会得到秀念这个公门中人的照拂,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尹长兴虽然是渔民出身,但他的头脑的确要比绝大多数的西归浦乡民更聪明灵活,在结识了俞成礼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一路边看边学,倒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经营手段,虽说离做大买卖所需的本事还相差甚远,但要尝试一下小本生意倒也不至于摸不着方向。 尹长兴试探道:“秀念师傅可有兴趣一起合作?” 秀念知道他什么意思,摇摇头道:“我如今是公门中人,就得遵守公门的规矩,要是跟你合伙做这买卖,那怕是保不住这饭碗了!” 尹长兴也是个人精,立刻便听出了秀念这话的弦外之音——不是不想跟你合伙,而是现在身份所限,不便公开合作。 尹长兴眼珠一转道:“秀念师傅,我不需要你出本钱,只要平日能给我行一些方便,让我能在白泉镇把买卖做起来,赚到的钱我分你两成如何?” 秀念闻言先左右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第三人,这才回应道:“你今后生意做大了,那又怎么算?” 尹长兴心道这买卖能不能赚钱都还不确定,你就想着做大了,对我倒真是有信心,当下便道:“秀念师傅,那日后真要是把生意做大了,你守着这白泉镇,也没法参与其他地方的买卖啊?” 尹长兴言下之意,便是指出秀念的职权范围仅限于白泉镇一地,但如果今后把这门生意做大了,肯定就会扩展到白泉镇以外的其他地区,到时候秀念也帮不上忙,那凭什么还要拿两成的好处? 秀念笑了笑到:“我对你有信心,你对我却没有信心,那你我如何能放心大胆地合作?” 言下之意,显然是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待在这白泉镇,今后还会往更高的地方走。到时候手里有了更大的权力,那自然会有办法继续照顾尹长兴的买卖。 尹长兴闻弦歌而知意,当下便盘算了一番得失,觉得自己先答应下这个条件也不会有直接的损失。日后如果自己做大了而秀念却没能爬到更高的地方提供更好的条件,那再踢开他又有何妨。 如果秀念以前只是个普通僧人,没有操办光明寺生活物资日常采购的经验,那估计也很难意识到舟山乡间所存在的这种消费需求和经营空间。单以做买卖的经验而论,他其实还要胜过渔民出身的尹长兴几分,如今又进了地方官府做事,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提高了不少,随便指点尹长兴几句,便能替他找到一个不错的生计了。 而尹长兴到了舟山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俞成礼在定海港城区打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白泉镇这样的环境,在考虑出路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想到本地还会有秀念所说的这种特殊小买卖。 从秀念的描述来看,尹长兴觉得这种经营方式的确有很强的可行性,不但入行门槛低,而且经营难度也不大,最重要的是还能有机会得到秀念这个公门中人的照拂,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尹长兴虽然是渔民出身,但他的头脑的确要比绝大多数的西归浦乡民更聪明灵活,在结识了俞成礼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一路边看边学,倒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经营手段,虽说离做大买卖所需的本事还相差甚远,但要尝试一下小本生意倒也不至于摸不着方向。 尹长兴试探道:“秀念师傅可有兴趣一起合作?” 秀念知道他什么意思,摇摇头道:“我如今是公门中人,就得遵守公门的规矩,要是跟你合伙做这买卖,那怕是保不住这饭碗了!” 尹长兴也是个人精,立刻便听出了秀念这话的弦外之音——不是不想跟你合伙,而是现在身份所限,不便公开合作。 尹长兴眼珠一转道:“秀念师傅,我不需要你出本钱,只要平日能给我行一些方便,让我能在白泉镇把买卖做起来,赚到的钱我分你两成如何?” 秀念闻言先左右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第三人,这才回应道:“你今后生意做大了,那又怎么算?” 尹长兴心道这买卖能不能赚钱都还不确定,你就想着做大了,对我倒真是有信心,当下便道:“秀念师傅,那日后真要是把生意做大了,你守着这白泉镇,也没法参与其他地方的买卖啊?” 尹长兴言下之意,便是指出秀念的职权范围仅限于白泉镇一地,但如果今后把这门生意做大了,肯定就会扩展到白泉镇以外的其他地区,到时候秀念也帮不上忙,那凭什么还要拿两成的好处? 秀念笑了笑到:“我对你有信心,你对我却没有信心,那你我如何能放心大胆地合作?” 言下之意,显然是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待在这白泉镇,今后还会往更高的地方走。到时候手里有了更大的权力,那自然会有办法继续照顾尹长兴的买卖。 尹长兴闻弦歌而知意,当下便盘算了一番得失,觉得自己先答应下这个条件也不会有直接的损失。日后如果自己做大了而秀念却没能爬到更高的地方提供更好的条件,那再踢开他又有何妨。 如果秀念以前只是个普通僧人,没有操办光明寺生活物资日常采购的经验,那估计也很难意识到舟山乡间所存在的这种消费需求和经营空间。单以做买卖的经验而论,他其实还要胜过渔民出身的尹长兴几分,如今又进了地方官府做事,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提高了不少,随便指点尹长兴几句,便能替他找到一个不错的生计了。 而尹长兴到了舟山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俞成礼在定海港城区打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白泉镇这样的环境,在考虑出路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想到本地还会有秀念所说的这种特殊小买卖。 从秀念的描述来看,尹长兴觉得这种经营方式的确有很强的可行性,不但入行门槛低,而且经营难度也不大,最重要的是还能有机会得到秀念这个公门中人的照拂,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尹长兴虽然是渔民出身,但他的头脑的确要比绝大多数的西归浦乡民更聪明灵活,在结识了俞成礼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一路边看边学,倒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经营手段,虽说离做大买卖所需的本事还相差甚远,但要尝试一下小本生意倒也不至于摸不着方向。 尹长兴试探道:“秀念师傅可有兴趣一起合作?” 秀念知道他什么意思,摇摇头道:“我如今是公门中人,就得遵守公门的规矩,要是跟你合伙做这买卖,那怕是保不住这饭碗了!” 尹长兴也是个人精,立刻便听出了秀念这话的弦外之音——不是不想跟你合伙,而是现在身份所限,不便公开合作。 尹长兴眼珠一转道:“秀念师傅,我不需要你出本钱,只要平日能给我行一些方便,让我能在白泉镇把买卖做起来,赚到的钱我分你两成如何?” 秀念闻言先左右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第三人,这才回应道:“你今后生意做大了,那又怎么算?” 尹长兴心道这买卖能不能赚钱都还不确定,你就想着做大了,对我倒真是有信心,当下便道:“秀念师傅,那日后真要是把生意做大了,你守着这白泉镇,也没法参与其他地方的买卖啊?” 尹长兴言下之意,便是指出秀念的职权范围仅限于白泉镇一地,但如果今后把这门生意做大了,肯定就会扩展到白泉镇以外的其他地区,到时候秀念也帮不上忙,那凭什么还要拿两成的好处? 秀念笑了笑到:“我对你有信心,你对我却没有信心,那你我如何能放心大胆地合作?” 言下之意,显然是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待在这白泉镇,今后还会往更高的地方走。到时候手里有了更大的权力,那自然会有办法继续照顾尹长兴的买卖。 尹长兴闻弦歌而知意,当下便盘算了一番得失,觉得自己先答应下这个条件也不会有直接的损失。 第216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利用官方渠道来获取商业信息和其他便利条件,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操作,不过尹长兴在西归浦的时候曾经在俞成礼的指示下倒卖海产品给海汉军的后勤部门,最近又跟在俞成礼身边到处拜访地方官府,倒是已经比较清楚如何通过与官方人员合作来谋取商业利益。 如果秀念能在白泉镇给他提供一些方便,尹长兴觉得要挤占这些乡间货郎的市场份额并不困难——或许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或许更短。而这种生意相对于那些门槛过高的大买卖,又或是利润微薄的小本买卖,似乎也更适合尹长兴自身的条件, 在把舟山岛上的乡镇跑完一圈之后,俞成礼也只推销出去了十几匹绸布,这比他预期的成绩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过俞成礼倒是没有因此而气馁,毕竟在这个过程中又成功结识了不少地方官员,有的甚至已经称兄道弟起来,就算这次没谈成买卖,日后也还有别的合作机会。 俞成礼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将下一步目标定为了舟山岛附近其他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像衢山岛、六横岛、岱山岛、朱家尖岛、金塘岛这些面积较大的岛屿上,也同样设立有镇公所一级的管理机构,人口密度也与舟山岛上的乡镇相差不大。俞成礼认为这些岛屿因为离舟山商业中心的更远,所以或许竞争不会像舟山岛上这么激烈,自己应该能在当地找到更大的操作空间。 俞成礼要扩大业务活动的范围,尹长兴也只能先继续跟着干。他虽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也的确感激俞成礼能把自己从西归浦带出来,并传授了自己不少的经营手段和社会知识,而这些东西可都是就算花钱也找不到地方学的本领。 尹长兴最终选择了先报恩,再做自己的事情。他专门抽了半天时间又跑了一趟白泉镇,把自己的情况告知秀念,表示创业的事情还得往后再延一延,让秀念不要以为是自己放弃了这个打算。 秀念对此倒也不急,他如今也正在学习和熟悉各种政务,其实也很难再分神来顾尹长兴这头的事情,既然尹长兴最近要随俞成礼离开舟山岛出外游历,那他也正好集中精神先忙自己的工作。至于合作做买卖的事,等水到渠成的时候再顺势为之也不迟。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利用官方渠道来获取商业信息和其他便利条件,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操作,不过尹长兴在西归浦的时候曾经在俞成礼的指示下倒卖海产品给海汉军的后勤部门,最近又跟在俞成礼身边到处拜访地方官府,倒是已经比较清楚如何通过与官方人员合作来谋取商业利益。 如果秀念能在白泉镇给他提供一些方便,尹长兴觉得要挤占这些乡间货郎的市场份额并不困难——或许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或许更短。而这种生意相对于那些门槛过高的大买卖,又或是利润微薄的小本买卖,似乎也更适合尹长兴自身的条件, 在把舟山岛上的乡镇跑完一圈之后,俞成礼也只推销出去了十几匹绸布,这比他预期的成绩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过俞成礼倒是没有因此而气馁,毕竟在这个过程中又成功结识了不少地方官员,有的甚至已经称兄道弟起来,就算这次没谈成买卖,日后也还有别的合作机会。 俞成礼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将下一步目标定为了舟山岛附近其他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像衢山岛、六横岛、岱山岛、朱家尖岛、金塘岛这些面积较大的岛屿上,也同样设立有镇公所一级的管理机构,人口密度也与舟山岛上的乡镇相差不大。俞成礼认为这些岛屿因为离舟山商业中心的更远,所以或许竞争不会像舟山岛上这么激烈,自己应该能在当地找到更大的操作空间。 俞成礼要扩大业务活动的范围,尹长兴也只能先继续跟着干。他虽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也的确感激俞成礼能把自己从西归浦带出来,并传授了自己不少的经营手段和社会知识,而这些东西可都是就算花钱也找不到地方学的本领。 尹长兴最终选择了先报恩,再做自己的事情。他专门抽了半天时间又跑了一趟白泉镇,把自己的情况告知秀念,表示创业的事情还得往后再延一延,让秀念不要以为是自己放弃了这个打算。 秀念对此倒也不急,他如今也正在学习和熟悉各种政务,其实也很难再分神来顾尹长兴这头的事情,既然尹长兴最近要随俞成礼离开舟山岛出外游历,那他也正好集中精神先忙自己的工作。至于合作做买卖的事,等水到渠成的时候再顺势为之也不迟。 利用官方渠道来获取商业信息和其他便利条件,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操作,不过尹长兴在西归浦的时候曾经在俞成礼的指示下倒卖海产品给海汉军的后勤部门,最近又跟在俞成礼身边到处拜访地方官府,倒是已经比较清楚如何通过与官方人员合作来谋取商业利益。 如果秀念能在白泉镇给他提供一些方便,尹长兴觉得要挤占这些乡间货郎的市场份额并不困难——或许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或许更短。而这种生意相对于那些门槛过高的大买卖,又或是利润微薄的小本买卖,似乎也更适合尹长兴自身的条件, 在把舟山岛上的乡镇跑完一圈之后,俞成礼也只推销出去了十几匹绸布,这比他预期的成绩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过俞成礼倒是没有因此而气馁,毕竟在这个过程中又成功结识了不少地方官员,有的甚至已经称兄道弟起来,就算这次没谈成买卖,日后也还有别的合作机会。 俞成礼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将下一步目标定为了舟山岛附近其他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像衢山岛、六横岛、岱山岛、朱家尖岛、金塘岛这些面积较大的岛屿上,也同样设立有镇公所一级的管理机构,人口密度也与舟山岛上的乡镇相差不大。俞成礼认为这些岛屿因为离舟山商业中心的更远,所以或许竞争不会像舟山岛上这么激烈,自己应该能在当地找到更大的操作空间。 俞成礼要扩大业务活动的范围,尹长兴也只能先继续跟着干。他虽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也的确感激俞成礼能把自己从西归浦带出来,并传授了自己不少的经营手段和社会知识,而这些东西可都是就算花钱也找不到地方学的本领。 尹长兴最终选择了先报恩,再做自己的事情。他专门抽了半天时间又跑了一趟白泉镇,把自己的情况告知秀念,表示创业的事情还得往后再延一延,让秀念不要以为是自己放弃了这个打算。 秀念对此倒也不急,他如今也正在学习和熟悉各种政务,其实也很难再分神来顾尹长兴这头的事情,既然尹长兴最近要随俞成礼离开舟山岛出外游历,那他也正好集中精神先忙自己的工作。至于合作做买卖的事,等水到渠成的时候再顺势为之也不迟。 利用官方渠道来获取商业信息和其他便利条件,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操作,不过尹长兴在西归浦的时候曾经在俞成礼的指示下倒卖海产品给海汉军的后勤部门,最近又跟在俞成礼身边到处拜访地方官府,倒是已经比较清楚如何通过与官方人员合作来谋取商业利益。 如果秀念能在白泉镇给他提供一些方便,尹长兴觉得要挤占这些乡间货郎的市场份额并不困难——或许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或许更短。而这种生意相对于那些门槛过高的大买卖,又或是利润微薄的小本买卖,似乎也更适合尹长兴自身的条件, 在把舟山岛上的乡镇跑完一圈之后,俞成礼也只推销出去了十几匹绸布,这比他预期的成绩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过俞成礼倒是没有因此而气馁,毕竟在这个过程中又成功结识了不少地方官员,有的甚至已经称兄道弟起来,就算这次没谈成买卖,日后也还有别的合作机会。 俞成礼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将下一步目标定为了舟山岛附近其他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像衢山岛、六横岛、岱山岛、朱家尖岛、金塘岛这些面积较大的岛屿上,也同样设立有镇公所一级的管理机构,人口密度也与舟山岛上的乡镇相差不大。俞成礼认为这些岛屿因为离舟山商业中心的更远,所以或许竞争不会像舟山岛上这么激烈,自己应该能在当地找到更大的操作空间。 俞成礼要扩大业务活动的范围,尹长兴也只能先继续跟着干。他虽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也的确感激俞成礼能把自己从西归浦带出来,并传授了自己不少的经营手段和社会知识,而这些东西可都是就算花钱也找不到地方学的本领。 尹长兴最终选择了先报恩,再做自己的事情。他专门抽了半天时间又跑了一趟白泉镇,把自己的情况告知秀念,表示创业的事情还得往后再延一延,让秀念不要以为是自己放弃了这个打算。 秀念对此倒也不急,他如今也正在学习和熟悉各种政务,其实也很难再分神来顾尹长兴这头的事情,既然尹长兴最近要随俞成礼离开舟山岛出外游历,那他也正好集中精神先忙自己的工作。至于合作做买卖的事,等水到渠成的时候再顺势为之也不迟。 利用官方渠道来获取商业信息和其他便利条件,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操作,不过尹长兴在西归浦的时候曾经在俞成礼的指示下倒卖海产品给海汉军的后勤部门,最近又跟在俞成礼身边到处拜访地方官府,倒是已经比较清楚如何通过与官方人员合作来谋取商业利益。 如果秀念能在白泉镇给他提供一些方便,尹长兴觉得要挤占这些乡间货郎的市场份额并不困难——或许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或许更短。而这种生意相对于那些门槛过高的大买卖,又或是利润微薄的小本买卖,似乎也更适合尹长兴自身的条件, 在把舟山岛上的乡镇跑完一圈之后,俞成礼也只推销出去了十几匹绸布,这比他预期的成绩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过俞成礼倒是没有因此而气馁,毕竟在这个过程中又成功结识了不少地方官员,有的甚至已经称兄道弟起来,就算这次没谈成买卖,日后也还有别的合作机会。 俞成礼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将下一步目标定为了舟山岛附近其他处于海汉控制下的岛屿,像衢山岛、六横岛、岱山岛、朱家尖岛、金塘岛这些面积较大的岛屿上,也同样设立有镇公所一级的管理机构,人口密度也与舟山岛上的乡镇相差不大。俞成礼认为这些岛屿因为离舟山商业中心的更远,所以或许竞争不会像舟山岛上这么激烈,自己应该能在当地找到更大的操作空间。 俞成礼要扩大业务活动的范围,尹长兴也只能先继续跟着干。他虽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也的确感激俞成礼能把自己从西归浦带出来,并传授了自己不少的经营手段和社会知识,而这些东西可都是就算花钱也找不到地方学的本领。 尹长兴最终选择了先报恩,再做自己的事情。他专门抽了半天时间又跑了一趟白泉镇,把自己的情况告知秀念,表示创业的事情还得往后再延一延,让秀念不要以为是自己放弃了这个打算。 秀念对此倒也不急,他如今也正在学习和熟悉各种政务,其实也很难再分神来顾尹长兴这头的事情,既然尹长兴最近要随俞成礼离开舟山岛出外游历,那他也正好集中精神先忙自己的工作。至于合作做买卖的事,等水到渠成的时候再顺势为之也不迟。 第217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舟山殖民区管委会下辖的商务管理处是一栋灰色外墙的二层小楼,整个建筑呈凹字形,上下两层共有十余间办公室和一间会议室。这处办公地在去年才建成投入使用,如今每天从一大早到太阳落山,商务处外面的空地上总是停满了各种马车、轿子、人力车,全是为了接送来此办理各种官方手续的各国商人。 在此之前商务处是跟管委会挤在一处地方办公,但每天络绎不绝的来访者不免会影响到其他部门的正常办公,后来石迪文也觉得有些麻烦,大笔一挥批了新建办公楼给业务繁忙的商务处使用。 俞成礼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办事了,他抵达舟山后不久,便根据官方的指示来商务处办理了相关登记手续,以便在岛上进行购地置产之类的活动。但他发现只要是工作时间来这里办事,似乎就无法避免要排队等候,今天也没有例外。 看着办公楼外墙上“招商引资真抓实干”的显眼标语,俞成礼也不禁有些佩服海汉官府的这种直白,而且能将商人的社会地位提升到专门成立一个衙门来处理相关事务的程度,他过去在大明和日本期间都是闻所未闻的。 不过这种使用醒目标语对民众进行宣传的手法,似乎在海汉治下地区十分常见,俞成礼先前在走访舟山岛上乡镇的时候,便也见过村头土墙上涂写有“抓生产促发展”,“多养猪多种树要想富先修路”之类的标语。 这种宣传手法到底能起到多大的功效,俞成礼对此并不清楚,但在他看来这至少说明海汉官府对于宣传工作非常重视,而大明的地方官府对民间的治理却不会细致到这样的程度。如果说大明官府的职能主要是确保地方安定,那海汉官府的表现就更为积极,主动引导民众去从事生产和经营活动。 这样的做法是好是坏,俞成礼没有当过官,也说不清其中利弊,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海汉民间的富庶程度的确是要远远超过了大明。而且这舟山只是海汉从大明占去的一块海外飞地,便能经营得有声有色,可想而知其国内有何等富庶。 而这也正是俞成礼虽然来舟山之后开局不顺,在初步了解本地情况之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再观望一阵,而没有像其他一些商人那样,觉得竞争不过本地商人就很快选择了离开舟山。 俞成礼的想法很简单直接,既然海汉国的民间如此富庶,那必然意味着较强的购买力,白泉镇采购绸布作为劳军奖励就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镇公所是用公费进行采购,但发放对象却是普通士兵的家属,这在大明绝对是不可想象的状况。自己库存的高级绸缎可能没法直接卖给这些农户,但如果将销售对象放大到海汉国来看,那应该是完全不愁销路才对。 俞成礼认为自己只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必然能从海汉国赚到钱,虽然可能过程不会像以前在平户时那么顺利,但经营前景应该会更好。毕竟光是这舟山定海港,贸易规模就已经远远超过平户了,而且海汉官府对贸易活动的扶持力度明显更大,只要熬过开头这段困难时期,后面肯定能慢慢好起来。 他今天又来商务处,是想来拜访一下杨运,看是否能让官方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好让自己能够顺利去往舟山管委会下辖的其他岛屿进行贸易活动。 虽说外国商人只要简单登记便可进入舟山定海港,但要去往舟山管委会治下的其他岛屿从事贸易活动,却需要向官方申请另一份许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规定,官方并没有详细的说明,俞成礼认为这或许是因为某些岛屿上还有秘密军事设施存在,所以不会准许外国人随意出入。 不管怎样,既然是官方的规定,照办也就是了。俞成礼看着前面排的队伍,俞成礼也只能默默地摇摇头,让尹长兴上前先帮他排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终于排到了。俞成礼进到接待室,向工作人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杨大人出去办事了,你如果愿意等,可以带你去二楼候着。” 俞成礼心里一凉,但还是决定碰碰运气,不然即便是等明天再来,说不定也还是得排队。 于是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二楼的会议室中,让他在这里等候通知。俞成礼一看暗暗叫苦,原来在他之前就有好几个人坐在会议室里了,看穿着打扮也都是大明来的商人,显然今天等着求见杨运的远远不止他一人。在楼下排了队还不算完,上楼来还得接着再排。 好在二楼上的接待条件还不错,可以坐在会议室里慢慢等,甚至还有专人送上了一盏热茶,也算是礼数周全,让俞成礼挑不出什么毛病。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有人进会议室通知,说杨大人回来了,让众人按照次序一个一个进去。俞成礼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排在最后了,在他之后又来了三个商人,也全是等着求见杨运的。 一直等到中午饭点的时候,才终于排到了俞成礼这儿。但工作人员的通知让他又是心头一凉:“时候不早了,杨大人说了,吃过午饭之后再办公……” 不过这工作人员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杨大人说几位久候辛苦,所以邀请几位共进午餐,请随我来吧!” 能捞着这种与海汉高官私下接触的机会,商人们自然都不会错过,当下便跟着工作人员去了管委会的集体食堂,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一桌。 不多时杨运便翩然而至,向众人拱手致歉道:“今日实在太忙,有劳各位久候,罪过罪过!” 众人赶紧起身相迎,口中连道不敢当。杨运招呼众人落座,然后便做主点了菜。 “下午还有公事要办,这午饭就不上酒了,大家多吃饭菜,我们这儿虽然吃得一般,但是肯定管饱!”杨运也不拿架子,快开始上菜了便招呼众人进餐。 俞成礼本来还打算趁着吃饭的时候聊几句自己要办的事情,但看杨运已经端起碗开始吃饭,他也不好太唐突,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先咽回去。看来杨运先前通知说吃过午饭之后再办公,倒也不是虚言。 这集体食堂是面向管委会和下属机构的工作人员提供服务,饭菜的质量自然不会差。虽然都是市面上很普通的食材,但烹饪方式却是带有浓厚的海汉特色,注重香料和各种调味料的使用,吃起来很是下饭。 杨运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又喝了一碗紫菜蛋花汤,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筷子。 杨运放了筷子,其他同桌的人自然不会不识趣地继续端着碗狂吃,当下也都很默契地放下碗筷擦擦嘴,顺便夸奖几句这食堂的饭菜,表示如果有机会还想再来。 众人表现出来的知情识趣让杨运也很满意,指关节轻轻在桌上敲了敲道:“各位都吃好了?那行,这就回去办公吧!” 回到商务处办公楼,俞成礼终于是得到了单独接见的机会。 俞成礼只报上了自己姓名,杨运便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俞老板是从平户来舟山的吧?” 俞成礼连忙应道:“杨大人真是好记性,小人正是随东海舰队一同撤到舟山的商人之一。” 杨运点点道:“那最近情况如何?有没有在岛上选中合适的地段?如果需要修建商栈,我可以推荐官方的施工队给你,保证价钱公道,质量可靠,连建造费用也可以向海汉银行借款垫付。” 俞成礼道:“多谢杨大人好意,不过小人目前还没确定是否要在舟山购地置产,近期仍在各处乡镇走动,调查市场行情,顺便推销一下手头的存货。” 杨运笑道:“俞老板倒是很有耐心啊!我记得俞老板是在做纺织品生意,那在本地的销路如何?” 说到销路,俞成礼不禁苦笑道:“舟山本地的纺织品生意竞争激烈,小人这点本小利微的生意,实在很难与大商户竞争,所以也只能往乡下地方跑跑,碰一碰运气。不过效果一般,迄今为止,连存货的一半都还没卖掉。” 杨运收起笑容,露出很诚挚的表情问道:“那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俞老板的地方?” 俞成礼觉得跟杨运这种官员打交道真是很舒服,对方没有官架子不说,而且会主动询问经营者遇到的实际困难,并且表示可以施以援手,这可不就正是自己来拜访他的目的吗? 俞成礼道:“小人近期已经跑遍了舟山岛上的各处乡镇,还想去辖区内的其他岛上看看,听说这还得另行申办手续,所以想请问杨大人有没有什么便利的办法,可以让小人尽快成行?” 杨运沉默片刻开口应道:“就这个要求吗?” 俞成礼拿捏不准杨运的意思,只好谨慎地说道:“若是杨大人觉得此举不妥,不妨给小人指条明路。” 俞成礼心道杨运如果是想索要好处,那自己能出的价钱也不会太高,毕竟当下已经很难用库存的货物赚到多少钱了,少亏就当是赢了。他虽然已经提前有所准备,但如果杨运要价过高,那自己还不如直接把存货打折处理给本地的同行算了。 便听杨运说道:“俞老板这个要求不难,我给你开个许可证明就是了,上面会写明你可以去的岛。到时候如果有人查问,你只要出示这个证明就行了。” 俞成礼倒是没有想到杨运如此爽快便答应下来,连忙起身谢过。杨运示意他坐下,当即便拿了纸笔,手写了一份许可证明,末了签字盖上舟山商务处的印鉴,递给俞成礼:“你再看看,上面可有遗漏之处?” 俞成礼起身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上边所写的内容,连有效期都特地注明了自今日始的三十天,果然是与杨运的描述一致,想来有了这份公文在手,就能自由进出舟山群岛的各个大岛了。 “多谢杨大人成全!”俞成礼小心翼翼地收起这张公文,然后从怀里另外掏出一个信封,呈送到杨运桌上:“些许心意,还请杨大人莫要嫌弃。” 杨运没有伸手去拿俞成礼的信封,而是示意他先坐下:“正好我也还有点事情,想问问俞老板。” 俞成礼不明其意,但知道杨运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当下便坐回原位,静待对方提问。 “俞老板对长崎港的情况熟不熟?” 杨运提出的问题完全出乎俞成礼的预料之外,他愣了一愣才回过神应道:“倒是去过几次。” 杨运点点头,继续发问道:“那俞老板以前是否在当地有过贸易活动?有没有跟长崎官方打过交道?” 俞成礼越发有点摸不准杨运的意图,只能小心翼翼地答道:“小人去长崎的目的只是为了交割货物,与官府并无来往,更没有做过任何对海汉国不利的举动。” 杨运笑道:“俞老板误会了,我不是要调查你有没有做过对我国不利的事情,只是想听一听你对长崎港的跨国贸易活动有什么看法和见解。” 俞成礼心道莫不是海汉人认为打了平户还不够,还要把长崎港也给端掉?那样一来,日本可就没了正规的外贸港口,今后外国商人要跟日本做生意,大概就没以前那么便利了。 俞成礼认为杨运只向自己一人咨询这种问题的可能性极低,所以他也不敢有所隐瞒,只能按照自己所知的情况老实回答:“长崎港若论繁荣程度,尚不及战前的平户港,不过因为长崎港是归幕府直接管辖,很多商人都更加看好长崎港的今后的发展。而且近几年幕府不断修改贸易制度,把西洋商人的目的地慢慢转换到长崎,以加强对跨国贸易的控制。实不相瞒,如果不是爆发了这场战事,估计再过一两年,小人也会去长崎再开个店铺。” 第217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俞成礼久居平户,自然比外界更为清楚平户藩与幕府之间的利益冲突。长久以来幕府试图想要控制日本的对外贸易,让这些商业活动的税收直接纳入幕府的银库中。但怎奈日本的航海业并不发达,所以跨国贸易基本都集中在日本列岛最西端比较靠近东亚大陆的地区,如平户藩、对马藩、萨摩藩等地,幕府对这些地区的控制力有限,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进行调整。 长崎便是在这种背景下由幕府推出的贸易港,除了要设法将日本的跨国贸易逐步收拢到长崎,也要顺便借此手段将幕府一直不欢迎的外国传教士挡在国门之外。 而海汉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往日本方向派驻情报人员,所以对长崎的了解也不多,只能通过一些碎片化的信息来拼凑出长崎的状况。像俞成礼这种曾经去过当地的商人,那肯定能比之前派到当地执行秘密侦查任务的天草四郎提供更多的情报。而且商人看待当地社会的角度肯定跟军方有所不同,给出的意见对杨运来说可能更具参考价值。 杨运要了解长崎的情报,那军方从平户带回来的这批外国商人无疑是最好的询问对象。不过这些商人也不是人人都去过长崎,所以他还得花时间对谈话对象进行筛选,而这个时候俞成礼主动登门拜访,杨运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问还真就问对人了。 在杨运的仔细询问之下,俞成礼也慢慢放下心防,向杨运告知了自己所掌握的一些情况。 他也想得很明白,自己再次返回日本经营生意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所以海汉接下来是不是要攻打长崎,也不会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产生直接的影响了。当下跟海汉官方好好合作,或许还能在杨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这对今后自己在海汉治下地区做生意肯定是有益的。 杨运问得仔细,俞成礼答得详细,这可就苦了排在俞成礼后面的几人,从晌午吃过饭之后便坐在二楼会议室里等待杨运接见,全都等得昏昏欲睡。 俞成礼不想错过这种能在杨运面前刷好感的难得机会,一个多时辰下来说得口干舌燥,几乎把脑子里跟长崎有关的信息都掏空了。不过随着杨运的发问逐渐深入,他也渐渐明白过来,如果海汉真要发兵攻打长崎,那找自己了解情况的官员应该就不会是杨运了。所以这番谈话的目的,可能并不是出于军事方面的考虑,而是海汉人在考虑打通长崎贸易航线的可能性。 俞成礼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前脚刚打完平户,后脚又要跟日本人开始做生意,难道海汉就真不考虑对方的面子挂不挂得住? 杨运当然也不会给他详细解释海汉发兵攻打平户的真正原因,除了高层下达的保密命令之外,这中间的利益考量实在太复杂,甚至就连杨运也不是完全清楚执委会作出开战决定的全部理由。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俞成礼久居平户,自然比外界更为清楚平户藩与幕府之间的利益冲突。长久以来幕府试图想要控制日本的对外贸易,让这些商业活动的税收直接纳入幕府的银库中。但怎奈日本的航海业并不发达,所以跨国贸易基本都集中在日本列岛最西端比较靠近东亚大陆的地区,如平户藩、对马藩、萨摩藩等地,幕府对这些地区的控制力有限,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进行调整。 长崎便是在这种背景下由幕府推出的贸易港,除了要设法将日本的跨国贸易逐步收拢到长崎,也要顺便借此手段将幕府一直不欢迎的外国传教士挡在国门之外。 而海汉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往日本方向派驻情报人员,所以对长崎的了解也不多,只能通过一些碎片化的信息来拼凑出长崎的状况。像俞成礼这种曾经去过当地的商人,那肯定能比之前派到当地执行秘密侦查任务的天草四郎提供更多的情报。而且商人看待当地社会的角度肯定跟军方有所不同,给出的意见对杨运来说可能更具参考价值。 杨运要了解长崎的情报,那军方从平户带回来的这批外国商人无疑是最好的询问对象。不过这些商人也不是人人都去过长崎,所以他还得花时间对谈话对象进行筛选,而这个时候俞成礼主动登门拜访,杨运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问还真就问对人了。 在杨运的仔细询问之下,俞成礼也慢慢放下心防,向杨运告知了自己所掌握的一些情况。 他也想得很明白,自己再次返回日本经营生意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所以海汉接下来是不是要攻打长崎,也不会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产生直接的影响了。当下跟海汉官方好好合作,或许还能在杨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这对今后自己在海汉治下地区做生意肯定是有益的。 杨运问得仔细,俞成礼答得详细,这可就苦了排在俞成礼后面的几人,从晌午吃过饭之后便坐在二楼会议室里等待杨运接见,全都等得昏昏欲睡。 俞成礼不想错过这种能在杨运面前刷好感的难得机会,一个多时辰下来说得口干舌燥,几乎把脑子里跟长崎有关的信息都掏空了。不过随着杨运的发问逐渐深入,他也渐渐明白过来,如果海汉真要发兵攻打长崎,那找自己了解情况的官员应该就不会是杨运了。所以这番谈话的目的,可能并不是出于军事方面的考虑,而是海汉人在考虑打通长崎贸易航线的可能性。 俞成礼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前脚刚打完平户,后脚又要跟日本人开始做生意,难道海汉就真不考虑对方的面子挂不挂得住? 杨运当然也不会给他详细解释海汉发兵攻打平户的真正原因,除了高层下达的保密命令之外,这中间的利益考量实在太复杂,甚至就连杨运也不是完全清楚执委会作出开战决定的全部理由。 俞成礼久居平户,自然比外界更为清楚平户藩与幕府之间的利益冲突。长久以来幕府试图想要控制日本的对外贸易,让这些商业活动的税收直接纳入幕府的银库中。但怎奈日本的航海业并不发达,所以跨国贸易基本都集中在日本列岛最西端比较靠近东亚大陆的地区,如平户藩、对马藩、萨摩藩等地,幕府对这些地区的控制力有限,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进行调整。 长崎便是在这种背景下由幕府推出的贸易港,除了要设法将日本的跨国贸易逐步收拢到长崎,也要顺便借此手段将幕府一直不欢迎的外国传教士挡在国门之外。 而海汉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往日本方向派驻情报人员,所以对长崎的了解也不多,只能通过一些碎片化的信息来拼凑出长崎的状况。像俞成礼这种曾经去过当地的商人,那肯定能比之前派到当地执行秘密侦查任务的天草四郎提供更多的情报。而且商人看待当地社会的角度肯定跟军方有所不同,给出的意见对杨运来说可能更具参考价值。 杨运要了解长崎的情报,那军方从平户带回来的这批外国商人无疑是最好的询问对象。不过这些商人也不是人人都去过长崎,所以他还得花时间对谈话对象进行筛选,而这个时候俞成礼主动登门拜访,杨运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问还真就问对人了。 在杨运的仔细询问之下,俞成礼也慢慢放下心防,向杨运告知了自己所掌握的一些情况。 他也想得很明白,自己再次返回日本经营生意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所以海汉接下来是不是要攻打长崎,也不会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产生直接的影响了。当下跟海汉官方好好合作,或许还能在杨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这对今后自己在海汉治下地区做生意肯定是有益的。 杨运问得仔细,俞成礼答得详细,这可就苦了排在俞成礼后面的几人,从晌午吃过饭之后便坐在二楼会议室里等待杨运接见,全都等得昏昏欲睡。 俞成礼不想错过这种能在杨运面前刷好感的难得机会,一个多时辰下来说得口干舌燥,几乎把脑子里跟长崎有关的信息都掏空了。不过随着杨运的发问逐渐深入,他也渐渐明白过来,如果海汉真要发兵攻打长崎,那找自己了解情况的官员应该就不会是杨运了。所以这番谈话的目的,可能并不是出于军事方面的考虑,而是海汉人在考虑打通长崎贸易航线的可能性。 俞成礼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前脚刚打完平户,后脚又要跟日本人开始做生意,难道海汉就真不考虑对方的面子挂不挂得住? 杨运当然也不会给他详细解释海汉发兵攻打平户的真正原因,除了高层下达的保密命令之外,这中间的利益考量实在太复杂,甚至就连杨运也不是完全清楚执委会作出开战决定的全部理由。 俞成礼久居平户,自然比外界更为清楚平户藩与幕府之间的利益冲突。长久以来幕府试图想要控制日本的对外贸易,让这些商业活动的税收直接纳入幕府的银库中。但怎奈日本的航海业并不发达,所以跨国贸易基本都集中在日本列岛最西端比较靠近东亚大陆的地区,如平户藩、对马藩、萨摩藩等地,幕府对这些地区的控制力有限,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进行调整。 长崎便是在这种背景下由幕府推出的贸易港,除了要设法将日本的跨国贸易逐步收拢到长崎,也要顺便借此手段将幕府一直不欢迎的外国传教士挡在国门之外。 而海汉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往日本方向派驻情报人员,所以对长崎的了解也不多,只能通过一些碎片化的信息来拼凑出长崎的状况。像俞成礼这种曾经去过当地的商人,那肯定能比之前派到当地执行秘密侦查任务的天草四郎提供更多的情报。而且商人看待当地社会的角度肯定跟军方有所不同,给出的意见对杨运来说可能更具参考价值。 杨运要了解长崎的情报,那军方从平户带回来的这批外国商人无疑是最好的询问对象。不过这些商人也不是人人都去过长崎,所以他还得花时间对谈话对象进行筛选,而这个时候俞成礼主动登门拜访,杨运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问还真就问对人了。 在杨运的仔细询问之下,俞成礼也慢慢放下心防,向杨运告知了自己所掌握的一些情况。 他也想得很明白,自己再次返回日本经营生意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所以海汉接下来是不是要攻打长崎,也不会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产生直接的影响了。当下跟海汉官方好好合作,或许还能在杨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这对今后自己在海汉治下地区做生意肯定是有益的。 杨运问得仔细,俞成礼答得详细,这可就苦了排在俞成礼后面的几人,从晌午吃过饭之后便坐在二楼会议室里等待杨运接见,全都等得昏昏欲睡。 俞成礼不想错过这种能在杨运面前刷好感的难得机会,一个多时辰下来说得口干舌燥,几乎把脑子里跟长崎有关的信息都掏空了。不过随着杨运的发问逐渐深入,他也渐渐明白过来,如果海汉真要发兵攻打长崎,那找自己了解情况的官员应该就不会是杨运了。所以这番谈话的目的,可能并不是出于军事方面的考虑,而是海汉人在考虑打通长崎贸易航线的可能性。 俞成礼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前脚刚打完平户,后脚又要跟日本人开始做生意,难道海汉就真不考虑对方的面子挂不挂得住? 杨运当然也不会给他详细解释海汉发兵攻打平户的真正原因,除了高层下达的保密命令之外,这中间的利益考量实在太复杂,甚至就连杨运也不是完全清楚执委会作出开战决定的全部理由。 第2172章 作为大明东部沿海地区目前最为繁忙的港口之一,定海港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到港或离埠,有人怀着不甘离开这个竞争激烈的港口另谋出路,但同时也有更多的人带着发财致富的期望来到这里,确信自己可以在这个遍地黄金的地方闯荡出一番天地。 就在俞成礼和冈萨雷斯话别的时候,他们旁边的码头有一艘福船缓缓靠岸,船上伸出跳板搭到码头上,然后一名身着黑色绸袍的五旬老者在数名随从的簇拥之下缓步上岸。老者虽然貌不惊人,但他身边这些随从都身着统一的服饰,一看便是大户人家了。 不过进出舟山的权贵实在太多,身边带着一群家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这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旁人的关注,就连离此不远的俞成礼和冈萨雷斯也没有过多关注这些人的到来。 码头上已经有这名黑衣老者的手下等候,并提前备好了马车,老者下船之后也没有在码头多做停留,登车之后一行人便很快离开港口向城区去了。 “舟山的海汉大军归营之后可有什么新的动向?他们之前出征作战,可有了确切的战果消息?”老者在途中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向驻留舟山的手下询问岛上的近况。 这名老者便是在东海舰队出征之前造访过舟山的扬州盐商马正平。他当时是代表扬州的徽籍盐商来向海汉求和,顺便寻求今后的合作机会。而那时在舟山接待他的是商务主官**,双方谈得还算比较顺利,也就扬州地区的盐业发展达成了合作意向,甚至已经谈妥了让马正平在舟山设立商栈从事长期经营。 不过当时海汉高层已经确定会出兵攻打平户,石迪文为求后方安稳,让**暂停审批外来商人在舟山岛购地置产的计划,扬州盐商的进驻也因此而暂时受阻。马正平在舟山岛看完阅兵式之后,便又回了扬州,只留了两个手下在舟山这边跟进。 东海舰队回来之后,处于战时军事管制状态下的舟山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各种暂时停止的商业活动也开始重启。马正平的手下打听到针对外国商人的临时限制已经取消,便赶紧送了消息回扬州。马正平接到消息之后,便尽快赶到舟山,希望能够趁热打铁,按照之前所谈妥的条件来跟海汉官方开展合作。 在去求见**之前,马正平还得先确认一下海汉的东海舰队在海外作战的结果究竟如何。如果打了胜仗自然一切好说,但如果海汉军吃了败仗,那或许就还得再观望一下子了。 这些消息在送回扬州的信件中并没有详尽的描述,所以马正平下船之后便急于先落实相关的信息,以判断自己接下来该采取何种措施。 当然了,站在马正平的立场上,他肯定希望海汉军能够击败日本人,彻底切断扬州山陕盐商的武器来源,这样徽籍盐商才能有击败竞争对手的机会。 留在舟山的手下向他汇报了近期的消息,舟山军方已经官宣了此次海外征战的胜利,而且有可靠消息称日本平户港被海汉军彻底夷为平地。 “什么?平户港没了?”马正平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他虽然没去过平户,但也知道海对面的日本国主要就依靠这个平户港从事跨国贸易。从大明运往日本的各种商品,几乎都是通过平户港流入日本国内各地。 然而海汉此次出兵竟然彻底摧毁了平户港,马正平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太匮乏,完全没想到海汉出兵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他们......是把平户屠城了?”马正平想来想去,似乎觉得这大概是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否则他很难想象海汉要如何把一个港口城市夷为平地。 “据小人在本地所探得的消息,海汉军在战后将当地民众全部掳走,然后一把火把平户城烧了个干干净净!” 马正平闻言不禁一惊,要把当地人全部运走,这可比屠城困难多了,海汉人真肯费这么多的工夫去扫尾? “消息属实?”马正平觉得这事还是要落实一下,说不定海汉人只是夸大其词,故意扩大战果。 “东海舰队回来的时候装了好多船日本人,而且有不少当地商人也随舰队一起撤到了舟山。小人特地去结识了一些从平户来舟山的汉人,他们的说法都是一致的,海汉人的确是将平户搬空了。有很多日本人被运去了别的地方安置,舟山这边也至少有上千人被分配到了各个乡镇。” 马正平还是对海汉不够了解,否则他应该很清楚海汉对人力的需求有多大,在战后把当地民众全部掳走,对海汉来说可不是什么麻烦,而是战利品的一部分。从长远角度来说,这些人口甚至要比海汉军在当地搜刮所得的财物更有价值。 虽然海汉军在开始行动的时候还没有将平户当地的人口列入作战计划,但到战争后期发现这么大的果子就摆在自己眼前,不摘都对不起自己,这才临时修改了计划,将当地民众全部带走。期间虽然移民群体中难免出现对抗和抵触的情况,但在海汉军的强力控制之下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这些日本人被运到舟山,然后分配到各处乡镇安置,都是公开进行,所以这在本地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更何况像俞成礼这样的商人能在本地不受限制地到处走动,随意与人接触,那平户的实际状况自然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马正平的手下要收集相关的信息,很容易就能找到许多亲历者,可信度也已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手下讲完自己获取消息的经过,马车已经到了落脚的旅馆。马正平却没有休息,继续详细询问本地的状况。 据马正平所知的情况,山陕盐商所拥有的**便是由平户的日本人提供,而海汉人的行动是否完全杜绝了山陕盐商的武器来源,对他来说是必须要落实的重要信息。 但有关平户兵工作坊的消息,已经是属于军事机密的范围,就连海汉从当地俘获的武器匠人也全部另行安置,所以几乎没有相关的信息流出到外界。虽然马正平的手下在舟山用心打探,但没有能够接触军中高官的渠道,也就完全没办法了解到这些关键信息。 这不禁让马正平略感失望,如果要设法找官员通关系打探消息,那不免又得大费周章。他现在认识的官员也就**一个,而**并非军官,管的是商贸活动,马正平觉得即便找上**也很难打听到确切的消息。 不过马正平这次来舟山要办理后续的事务,本来就得去拜访**,他寻思或许能让**居中介绍几个军官给自己认识,当然如果能接触到**的上司石大将军,那就最好不过了。说干便干,马正平便让手下去准备礼单和拜帖,等天黑之后便去求见**。 之所以要等到天黑再去,那当然是因为马正平并不想去**办公的地方抛头露面,而是准备直接去他家里作私人性质的拜访。这样双方讨论的时候可以更直白一些,也不用将话题都局限于工作范围。 “马老板,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当天晚些时候,马正平总算是见到了**,眼见对方的态度还是挺热络,马正平也放心不少,拱手应道:“多谢杨大人关心,在下最近回了一趟扬州,今天才到舟山。” 寒暄落座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马老板这次到舟山马上就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马正平道:“一来是带了一些扬州特产过来,顺便给杨大人请安。二来是想请示一下,如今是否可以在舟山购置地皮修建商栈了。三来是之前与大人所议定的合作事宜,是否还需要做什么改动。” 马正平见******,也就不兜圈子了,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他送的土特产当然值不了几个钱,不过那也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真正的礼品其实是五百元的海汉纸钞。**既然收了礼,马正平也能安下心来跟他讨论这些话题了。 但关于**交易的事情,马正平并没有立刻提出来,打算稍后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问出来。 **应道:“马老板如果没改主意,那我们当然很欢迎马老板在舟山开设商栈长期经营,抽时间到商务处来办理相关的手续就行了。至于我们之间的合作,我记得马老板当时是表示要回扬州与其他盐商再作商量,不知道是否有了结果?” 两人上次会面的时候,便大致谈定了盐业方面的合作事宜,主要的内容便是扬州盐商今后的进货渠道要以舟山殖民区下属的盐场为主,海汉盐在在扬州盐商销售量中所占的比例要维持在七成以上。 当然协议中所指的“扬州盐商”并不包括扬州的山陕盐商集团,而是特指以马正平为代表的徽籍盐商。毕竟海汉与山陕盐商之间的关系已经基本不可调和,而徽籍盐商则是一个相对较好的合作对象,海汉也需要有这种渠道分销商来打开海汉盐在长江以北地区的销路。 马正平道:“在下回到扬州后召集熟识的盐商们一起商议了杨大人所提的方案,大的合作方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开始就要从舟山购入大量海盐来维持这七成的售**例,会让我们不好向官盐盐场那边交差啊!” **笑道:“马老板不会以为我对扬州那边的盐业一点都不了解吧?这又不会影响你们从官盐盐场进货的数量,怎么会有人为难你们!” 马老板被**当面点破,好在他脸皮够厚,倒也毫不慌张,又给出了另一个理由:“扬州同行们担心舟山这边供应不稳,所以觉得还是需要维持原本的供货渠道。” **脸色微沉道:“我们提议先以七成的比例开展合作,就是给你们留了退路,让你们继续维持跟官盐盐场的关系,免得完全脱节了会害你们不好操作。要说供货,就算再多几个扬州,我们也能一并供应,哪来的供应不稳之说!” 扬州盐商过去所卖的盐,一多半是用盐引从官盐盐场进货。盐商交钱给官府取得盐引,再凭盐引到盐场支盐,然后再把盐运往指定的地区进行销售。真正值钱的其实不是盐,而是作为贩卖食盐资格凭证的盐引。 一份盐引折盐三百斤,但真正经盐商卖出去的盐往往就不止这个数了,而多出来的数目,便是利润极高的私盐了。盐商如此富庶,其财富的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来自这一买一卖之间的猫腻操作。 双方之前所谈的合作方案,便是扬州盐商从官府购买盐引的同时,也要按比例从海汉购盐,每一份盐引要从海汉购入七百斤盐。这样一来,每一份盐引背后便是三百斤官盐和七百斤私盐。善于操作的盐商,一份盐引卖出去上千斤食盐也不足为怪,但也不是每一个盐商都有胆识能力敢这样操作。 如果这些盐都能销出去,那自然是利润丰厚的买卖,但盐商也必须要考虑其中的风险成分。如果自觉难以出货,那就只能减少私盐部分的进货量。所以马正平的意思,是希望海汉能够降低这个进货比例,最好是能让扬州盐商自行决定进货量。但他又不太敢直接提出这样的条件,只能用宛转的方式来表达。 马正平见**面露不豫之色,只好解释道:“杨大人,扬州是天下盐都,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我们这些大盐商,这要是坏了规矩,我们的日子也会不好过的。不如......调为五成如何?” **没有答复他的提议,而是反问道:“马老板是不是担心,扬州的对头知道了你们的货源,会向官府告发你们?” 马正平尴尬地笑了笑道:“杨大人明见,的确是有此可能。” 第2173章 扬州作为大明的盐业中心,其市场却是早就被山陕盐商和徽籍盐商这两大外来盐商集团瓜分殆尽。而这两派围绕食盐产业所展开的利益争斗,也已经是当地尽人皆知的事情。 在海汉盐出现在江浙地区的市场上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这场竞争中占据了优势地位,这种优势不单单是指市场份额,而是全方位的压制,包括过去曾让徽籍盐商引以为傲的官府后台,也已经慢慢转变立场,变成了山陕盐商的保护伞。 马正平这些徽籍盐商当然也在努力抗争,但山陕盐商一手捧钱一手持枪,背后还有官府里的大人物撑腰,不管文斗还是武斗,徽籍盐商都已十分吃力。如果不是海汉强势介入扬州盐业市场,让山陕盐商不得不调头去应付这个强敌,那可能徽籍盐商在不久之后就真的会被彻底排挤出去了。 海汉派人在扬州出手除掉了山陕盐商麾下的火枪队,这让马正平等人终于看到了翻盘的希望,联手海汉对抗老冤家似乎也成为了一种可行性较高的选择。马正平两度来舟山商议合作事宜,也正是为了能把海汉拉入己方的阵营——当然实际上是谁进入谁的阵营,或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 海汉的合作前提就是要让海汉盐进入以扬州为中心的盐业市场,并通过扬州盐商的分销渠道进入大明内地,所以才会提出了让徽籍盐商按比例从海汉购入食盐的合作方案。 但徽籍盐商担心这种操作会被竞争对手举报,毕竟贩售私盐这种事做得说不得,以前私盐是在大明境内制作,牵涉的利益方甚多,也没人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如果货源地换作了海汉,那对手可就没有什么忌惮了,一旦被揭露出来就给了官府动手的由头,到时候徽籍盐商不免就将会陷于被动境地。 马正平没敢直说,但杨运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直接点明了他所顾忌的状况。 “官府站哪边,无非是看哪边能出更多的钱,有我海汉国给你们当后盾,何须担心财力问题?”杨运缓缓说道:“再说了,谁为难你们,谁就是在为难我海汉国,如果有人想试试后果,那我们也不会客气!” 马正平听得心中一颤,他知道海汉人的确是说得出做得到,要是此事实施不顺,恐怕扬州城又得有一番血雨腥风。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扬州作为大明的盐业中心,其市场却是早就被山陕盐商和徽籍盐商这两大外来盐商集团瓜分殆尽。而这两派围绕食盐产业所展开的利益争斗,也已经是当地尽人皆知的事情。 在海汉盐出现在江浙地区的市场上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这场竞争中占据了优势地位,这种优势不单单是指市场份额,而是全方位的压制,包括过去曾让徽籍盐商引以为傲的官府后台,也已经慢慢转变立场,变成了山陕盐商的保护伞。 马正平这些徽籍盐商当然也在努力抗争,但山陕盐商一手捧钱一手持枪,背后还有官府里的大人物撑腰,不管文斗还是武斗,徽籍盐商都已十分吃力。如果不是海汉强势介入扬州盐业市场,让山陕盐商不得不调头去应付这个强敌,那可能徽籍盐商在不久之后就真的会被彻底排挤出去了。 海汉派人在扬州出手除掉了山陕盐商麾下的火枪队,这让马正平等人终于看到了翻盘的希望,联手海汉对抗老冤家似乎也成为了一种可行性较高的选择。马正平两度来舟山商议合作事宜,也正是为了能把海汉拉入己方的阵营——当然实际上是谁进入谁的阵营,或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 海汉的合作前提就是要让海汉盐进入以扬州为中心的盐业市场,并通过扬州盐商的分销渠道进入大明内地,所以才会提出了让徽籍盐商按比例从海汉购入食盐的合作方案。 但徽籍盐商担心这种操作会被竞争对手举报,毕竟贩售私盐这种事做得说不得,以前私盐是在大明境内制作,牵涉的利益方甚多,也没人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如果货源地换作了海汉,那对手可就没有什么忌惮了,一旦被揭露出来就给了官府动手的由头,到时候徽籍盐商不免就将会陷于被动境地。 马正平没敢直说,但杨运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直接点明了他所顾忌的状况。 “官府站哪边,无非是看哪边能出更多的钱,有我海汉国给你们当后盾,何须担心财力问题?”杨运缓缓说道:“再说了,谁为难你们,谁就是在为难我海汉国,如果有人想试试后果,那我们也不会客气!” 马正平听得心中一颤,他知道海汉人的确是说得出做得到,要是此事实施不顺,恐怕扬州城又得有一番血雨腥风。扬州作为大明的盐业中心,其市场却是早就被山陕盐商和徽籍盐商这两大外来盐商集团瓜分殆尽。而这两派围绕食盐产业所展开的利益争斗,也已经是当地尽人皆知的事情。 在海汉盐出现在江浙地区的市场上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这场竞争中占据了优势地位,这种优势不单单是指市场份额,而是全方位的压制,包括过去曾让徽籍盐商引以为傲的官府后台,也已经慢慢转变立场,变成了山陕盐商的保护伞。 马正平这些徽籍盐商当然也在努力抗争,但山陕盐商一手捧钱一手持枪,背后还有官府里的大人物撑腰,不管文斗还是武斗,徽籍盐商都已十分吃力。如果不是海汉强势介入扬州盐业市场,让山陕盐商不得不调头去应付这个强敌,那可能徽籍盐商在不久之后就真的会被彻底排挤出去了。 海汉派人在扬州出手除掉了山陕盐商麾下的火枪队,这让马正平等人终于看到了翻盘的希望,联手海汉对抗老冤家似乎也成为了一种可行性较高的选择。马正平两度来舟山商议合作事宜,也正是为了能把海汉拉入己方的阵营——当然实际上是谁进入谁的阵营,或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 海汉的合作前提就是要让海汉盐进入以扬州为中心的盐业市场,并通过扬州盐商的分销渠道进入大明内地,所以才会提出了让徽籍盐商按比例从海汉购入食盐的合作方案。 但徽籍盐商担心这种操作会被竞争对手举报,毕竟贩售私盐这种事做得说不得,以前私盐是在大明境内制作,牵涉的利益方甚多,也没人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如果货源地换作了海汉,那对手可就没有什么忌惮了,一旦被揭露出来就给了官府动手的由头,到时候徽籍盐商不免就将会陷于被动境地。 马正平没敢直说,但杨运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直接点明了他所顾忌的状况。 “官府站哪边,无非是看哪边能出更多的钱,有我海汉国给你们当后盾,何须担心财力问题?”杨运缓缓说道:“再说了,谁为难你们,谁就是在为难我海汉国,如果有人想试试后果,那我们也不会客气!” 马正平听得心中一颤,他知道海汉人的确是说得出做得到,要是此事实施不顺,恐怕扬州城又得有一番血雨腥风。扬州作为大明的盐业中心,其市场却是早就被山陕盐商和徽籍盐商这两大外来盐商集团瓜分殆尽。而这两派围绕食盐产业所展开的利益争斗,也已经是当地尽人皆知的事情。 在海汉盐出现在江浙地区的市场上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这场竞争中占据了优势地位,这种优势不单单是指市场份额,而是全方位的压制,包括过去曾让徽籍盐商引以为傲的官府后台,也已经慢慢转变立场,变成了山陕盐商的保护伞。 马正平这些徽籍盐商当然也在努力抗争,但山陕盐商一手捧钱一手持枪,背后还有官府里的大人物撑腰,不管文斗还是武斗,徽籍盐商都已十分吃力。如果不是海汉强势介入扬州盐业市场,让山陕盐商不得不调头去应付这个强敌,那可能徽籍盐商在不久之后就真的会被彻底排挤出去了。 海汉派人在扬州出手除掉了山陕盐商麾下的火枪队,这让马正平等人终于看到了翻盘的希望,联手海汉对抗老冤家似乎也成为了一种可行性较高的选择。马正平两度来舟山商议合作事宜,也正是为了能把海汉拉入己方的阵营——当然实际上是谁进入谁的阵营,或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 海汉的合作前提就是要让海汉盐进入以扬州为中心的盐业市场,并通过扬州盐商的分销渠道进入大明内地,所以才会提出了让徽籍盐商按比例从海汉购入食盐的合作方案。 但徽籍盐商担心这种操作会被竞争对手举报,毕竟贩售私盐这种事做得说不得,以前私盐是在大明境内制作,牵涉的利益方甚多,也没人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如果货源地换作了海汉,那对手可就没有什么忌惮了,一旦被揭露出来就给了官府动手的由头,到时候徽籍盐商不免就将会陷于被动境地。 马正平没敢直说,但杨运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直接点明了他所顾忌的状况。 “官府站哪边,无非是看哪边能出更多的钱,有我海汉国给你们当后盾,何须担心财力问题?”杨运缓缓说道:“再说了,谁为难你们,谁就是在为难我海汉国,如果有人想试试后果,那我们也不会客气!” 马正平听得心中一颤,他知道海汉人的确是说得出做得到,要是此事实施不顺,恐怕扬州城又得有一番血雨腥风。扬州作为大明的盐业中心,其市场却是早就被山陕盐商和徽籍盐商这两大外来盐商集团瓜分殆尽。而这两派围绕食盐产业所展开的利益争斗,也已经是当地尽人皆知的事情。 在海汉盐出现在江浙地区的市场上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这场竞争中占据了优势地位,这种优势不单单是指市场份额,而是全方位的压制,包括过去曾让徽籍盐商引以为傲的官府后台,也已经慢慢转变立场,变成了山陕盐商的保护伞。 马正平这些徽籍盐商当然也在努力抗争,但山陕盐商一手捧钱一手持枪,背后还有官府里的大人物撑腰,不管文斗还是武斗,徽籍盐商都已十分吃力。如果不是海汉强势介入扬州盐业市场,让山陕盐商不得不调头去应付这个强敌,那可能徽籍盐商在不久之后就真的会被彻底排挤出去了。 海汉派人在扬州出手除掉了山陕盐商麾下的火枪队,这让马正平等人终于看到了翻盘的希望,联手海汉对抗老冤家似乎也成为了一种可行性较高的选择。马正平两度来舟山商议合作事宜,也正是为了能把海汉拉入己方的阵营——当然实际上是谁进入谁的阵营,或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 海汉的合作前提就是要让海汉盐进入以扬州为中心的盐业市场,并通过扬州盐商的分销渠道进入大明内地,所以才会提出了让徽籍盐商按比例从海汉购入食盐的合作方案。 但徽籍盐商担心这种操作会被竞争对手举报,毕竟贩售私盐这种事做得说不得,以前私盐是在大明境内制作,牵涉的利益方甚多,也没人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如果货源地换作了海汉,那对手可就没有什么忌惮了,一旦被揭露出来就给了官府动手的由头,到时候徽籍盐商不免就将会陷于被动境地。 马正平没敢直说,但杨运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直接点明了他所顾忌的状况。 “官府站哪边,无非是看哪边能出更多的钱,有我海汉国给你们当后盾,何须担心财力问题?”杨运缓缓说道:“再说了,谁为难你们,谁就是在为难我海汉国,如果有人想试试后果,那我们也不会客气!” 第2174章 马正平的来意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宣向明的口风,看对方是否能帮到自己,但没想到宣向明所知的信息远比自己要多,一时间也是听得入迷,毕竟这两国交战而且没有涉及大明,可以放心大胆看热闹听八卦的机会,在当下的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当然他也注意到,宣向明所掌握的信息中有不少细节应该是来自亲历者的讲述,很显然对方有更直接的消息来源,而并非完全来自于市面上各种传闻的道听途说。 普通人只知道海汉军在平户的作战大获全胜,但具体经过如何,那就只有参战部队的军人才知道了。这倒也正合了马正平的心意,他本来就是打算尝试通过宣向明找到结识海汉军中人物的机会,这下似乎还真有了成事的可能了。 “宣老板对此次战事如此了解,想必是在海汉军中有知交好友吧?”待宣向明说得差不多了,马正平才开口试探着问道。 宣向明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知交好友……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正好便在海汉军中服役,此次也参与了征讨平户的行动,所以会知道得多一些。” 马正平听得眼神一亮,连忙追问道:“想不到宣老板还有这种关系,那可否让在下作个东,当面听这位军爷讲讲打仗的故事?” “倒是没看出来,马老板居然对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如此有兴趣。” 宣向明虽然话多,但脑子也不笨,自然能察觉到马正平对此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而早前两人在定海港观赏阅兵式的时候,这位马老板对海汉军的兴趣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大,很显然是在最近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马正平的思想发生了某些奇妙的转变。 马正平不动声色道:“在下这次过来,就是准备在舟山岛购置地皮兴建商栈,今后将会在此长期经营。舟山这地方是海汉国驻军之地,那当然要设法结识一些军中人物才行。宣老板如能代为介绍,日后在下定有回报!” 马正平的话听起来也算比较合理,宣向明也想不到马正平是另有所图,其实帮马正平居中介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对方表示会记下这个人情,宣向明觉得顺手帮上一帮倒也划算。说不定日后在扬州那边有什么需求,这马正平也能给自己帮上忙。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马正平的来意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宣向明的口风,看对方是否能帮到自己,但没想到宣向明所知的信息远比自己要多,一时间也是听得入迷,毕竟这两国交战而且没有涉及大明,可以放心大胆看热闹听八卦的机会,在当下的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当然他也注意到,宣向明所掌握的信息中有不少细节应该是来自亲历者的讲述,很显然对方有更直接的消息来源,而并非完全来自于市面上各种传闻的道听途说。 普通人只知道海汉军在平户的作战大获全胜,但具体经过如何,那就只有参战部队的军人才知道了。这倒也正合了马正平的心意,他本来就是打算尝试通过宣向明找到结识海汉军中人物的机会,这下似乎还真有了成事的可能了。 “宣老板对此次战事如此了解,想必是在海汉军中有知交好友吧?”待宣向明说得差不多了,马正平才开口试探着问道。 宣向明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知交好友……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正好便在海汉军中服役,此次也参与了征讨平户的行动,所以会知道得多一些。” 马正平听得眼神一亮,连忙追问道:“想不到宣老板还有这种关系,那可否让在下作个东,当面听这位军爷讲讲打仗的故事?” “倒是没看出来,马老板居然对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如此有兴趣。” 宣向明虽然话多,但脑子也不笨,自然能察觉到马正平对此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而早前两人在定海港观赏阅兵式的时候,这位马老板对海汉军的兴趣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大,很显然是在最近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马正平的思想发生了某些奇妙的转变。 马正平不动声色道:“在下这次过来,就是准备在舟山岛购置地皮兴建商栈,今后将会在此长期经营。舟山这地方是海汉国驻军之地,那当然要设法结识一些军中人物才行。宣老板如能代为介绍,日后在下定有回报!” 马正平的话听起来也算比较合理,宣向明也想不到马正平是另有所图,其实帮马正平居中介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对方表示会记下这个人情,宣向明觉得顺手帮上一帮倒也划算。说不定日后在扬州那边有什么需求,这马正平也能给自己帮上忙。 马正平的来意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宣向明的口风,看对方是否能帮到自己,但没想到宣向明所知的信息远比自己要多,一时间也是听得入迷,毕竟这两国交战而且没有涉及大明,可以放心大胆看热闹听八卦的机会,在当下的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当然他也注意到,宣向明所掌握的信息中有不少细节应该是来自亲历者的讲述,很显然对方有更直接的消息来源,而并非完全来自于市面上各种传闻的道听途说。 普通人只知道海汉军在平户的作战大获全胜,但具体经过如何,那就只有参战部队的军人才知道了。这倒也正合了马正平的心意,他本来就是打算尝试通过宣向明找到结识海汉军中人物的机会,这下似乎还真有了成事的可能了。 “宣老板对此次战事如此了解,想必是在海汉军中有知交好友吧?”待宣向明说得差不多了,马正平才开口试探着问道。 宣向明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知交好友……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正好便在海汉军中服役,此次也参与了征讨平户的行动,所以会知道得多一些。” 马正平听得眼神一亮,连忙追问道:“想不到宣老板还有这种关系,那可否让在下作个东,当面听这位军爷讲讲打仗的故事?” “倒是没看出来,马老板居然对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如此有兴趣。” 宣向明虽然话多,但脑子也不笨,自然能察觉到马正平对此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而早前两人在定海港观赏阅兵式的时候,这位马老板对海汉军的兴趣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大,很显然是在最近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马正平的思想发生了某些奇妙的转变。 马正平不动声色道:“在下这次过来,就是准备在舟山岛购置地皮兴建商栈,今后将会在此长期经营。舟山这地方是海汉国驻军之地,那当然要设法结识一些军中人物才行。宣老板如能代为介绍,日后在下定有回报!” 马正平的话听起来也算比较合理,宣向明也想不到马正平是另有所图,其实帮马正平居中介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对方表示会记下这个人情,宣向明觉得顺手帮上一帮倒也划算。说不定日后在扬州那边有什么需求,这马正平也能给自己帮上忙。 马正平的来意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宣向明的口风,看对方是否能帮到自己,但没想到宣向明所知的信息远比自己要多,一时间也是听得入迷,毕竟这两国交战而且没有涉及大明,可以放心大胆看热闹听八卦的机会,在当下的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当然他也注意到,宣向明所掌握的信息中有不少细节应该是来自亲历者的讲述,很显然对方有更直接的消息来源,而并非完全来自于市面上各种传闻的道听途说。 普通人只知道海汉军在平户的作战大获全胜,但具体经过如何,那就只有参战部队的军人才知道了。这倒也正合了马正平的心意,他本来就是打算尝试通过宣向明找到结识海汉军中人物的机会,这下似乎还真有了成事的可能了。 “宣老板对此次战事如此了解,想必是在海汉军中有知交好友吧?”待宣向明说得差不多了,马正平才开口试探着问道。 宣向明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知交好友……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正好便在海汉军中服役,此次也参与了征讨平户的行动,所以会知道得多一些。” 马正平听得眼神一亮,连忙追问道:“想不到宣老板还有这种关系,那可否让在下作个东,当面听这位军爷讲讲打仗的故事?” “倒是没看出来,马老板居然对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如此有兴趣。” 宣向明虽然话多,但脑子也不笨,自然能察觉到马正平对此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而早前两人在定海港观赏阅兵式的时候,这位马老板对海汉军的兴趣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大,很显然是在最近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马正平的思想发生了某些奇妙的转变。 马正平不动声色道:“在下这次过来,就是准备在舟山岛购置地皮兴建商栈,今后将会在此长期经营。舟山这地方是海汉国驻军之地,那当然要设法结识一些军中人物才行。宣老板如能代为介绍,日后在下定有回报!” 马正平的话听起来也算比较合理,宣向明也想不到马正平是另有所图,其实帮马正平居中介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对方表示会记下这个人情,宣向明觉得顺手帮上一帮倒也划算。说不定日后在扬州那边有什么需求,这马正平也能给自己帮上忙。 马正平的来意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宣向明的口风,看对方是否能帮到自己,但没想到宣向明所知的信息远比自己要多,一时间也是听得入迷,毕竟这两国交战而且没有涉及大明,可以放心大胆看热闹听八卦的机会,在当下的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当然他也注意到,宣向明所掌握的信息中有不少细节应该是来自亲历者的讲述,很显然对方有更直接的消息来源,而并非完全来自于市面上各种传闻的道听途说。 普通人只知道海汉军在平户的作战大获全胜,但具体经过如何,那就只有参战部队的军人才知道了。这倒也正合了马正平的心意,他本来就是打算尝试通过宣向明找到结识海汉军中人物的机会,这下似乎还真有了成事的可能了。 “宣老板对此次战事如此了解,想必是在海汉军中有知交好友吧?”待宣向明说得差不多了,马正平才开口试探着问道。 宣向明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知交好友……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正好便在海汉军中服役,此次也参与了征讨平户的行动,所以会知道得多一些。” 马正平听得眼神一亮,连忙追问道:“想不到宣老板还有这种关系,那可否让在下作个东,当面听这位军爷讲讲打仗的故事?” “倒是没看出来,马老板居然对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如此有兴趣。” 宣向明虽然话多,但脑子也不笨,自然能察觉到马正平对此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而早前两人在定海港观赏阅兵式的时候,这位马老板对海汉军的兴趣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大,很显然是在最近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马正平的思想发生了某些奇妙的转变。 马正平不动声色道:“在下这次过来,就是准备在舟山岛购置地皮兴建商栈,今后将会在此长期经营。舟山这地方是海汉国驻军之地,那当然要设法结识一些军中人物才行。宣老板如能代为介绍,日后在下定有回报!” 马正平的话听起来也算比较合理,宣向明也想不到马正平是另有所图,其实帮马正平居中介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对方表示会记下这个人情,宣向明觉得顺手帮上一帮倒也划算。说不定日后在扬州那边有什么需求,这马正平也能给自己帮上忙。 第2175章 在不泄漏军事机密的前提下,段天成并不介意从外界收受一些好处。早前在宁波城抓捕十八芝头目孙飞舟的行动中,崔弘方就把从孙飞舟据点中搜出的钱财分了一部分给段天成。 这种知情识趣的安排自然也赢得了段天成的好感,在后来崔弘方向舟山当局订购武器的过程中,段天成便给崔弘方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意见,帮助这位指挥使在众多的军火订单中插队买到了一百支海汉所产的**。 这样的举措看起来很像是收受贿赂之后的回报,但事情也并非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段天成帮助崔弘方弄到的这批**,实际上石迪文不但知道内情,而且就是他点头认可了订单插队的安排。 这当然不是段天成把自己的收益又分了一份给自己的上司,而是他主动向上司汇报情况之后,石迪文有意作出了这样的安排,让崔弘方认为自己成功收买到了一名海汉高级军官,以降低其对段天成的戒心。 虽说宁波府的卫所驻军大多早没了跟海汉作对的心思,但舟山当局的防备心可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多少,该使心眼的地方依然毫不放松。而且建立起这种利益关系之后,舟山当局要对崔弘方所辖的定海卫施加影响就会更为容易了。 段天成实际上就是石迪文布在明处的一颗棋子,崔弘方这事情之后,托请段天成办事的人肯定也会慢慢增加,这些事情往往难以经由正常途径办理,其中必然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内容,而段天成便可通过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接触到这些有特殊要求的人,获知他们的目的,再判断是否需要上报给军情局和石迪文。 段天成这差事有钱收,有功拿,风险也说不上太大,而且只需在闲时守株待兔,不用主动出击,的确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美差。所以他听宣向明说有扬州盐商想结识自己,便根本没有打算推脱,很爽快就答应下来了。 当然了,在与马正平见面之前,段天成已经按照工作规程向军情局作了报备,以免后续出了状况说不清楚。 马正平哪里能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多的门道,只当是自己无意间争取到了一个结识贵人的好机会。自己想要找军方的人打听口风,这位段少校显然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了。 当然以马正平的经验,也不会急着暴露自己的真正目的,先好酒好菜伺候着,把气氛搞起来再说。而且他也的确对海汉军征战平户的经过十分好奇,难得能结识这么一位全程参与行动的当事人,当然要设法听一听这第一人称视角的描述。 东海舰队在此次行动中主要负责从海上攻打平户港,以及对付平户水军的武装舰队。不过因为平户水军的主力一直避而不战,东海舰队仅仅只消灭了一支充当炮灰的分舰队。而且当时由于两军实力相差悬殊,东海舰队仅出动旗舰就解决了对手,可以说并没有费太大的工夫。 当然段天成并不是宣传部门的人,但他见过世面,又是战事亲历者,所以描述战争场景倒也能做到绘声绘色,颇为生动。而马正平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听段天成讲述东海舰队怎样以两艘旗舰击败对手的武装舰队,怎样从海上包围当地港口,连续炮轰几天时间,将港口的建筑悉数轰成齑粉,还是会忍不住血脉贲张,大呼过瘾。 这当事人亲口讲出来的东西,虽然不像茶楼里说书先生讲得那么花里胡哨跌宕起伏,但却更为真实有力,哪怕是马正平这种从未踏入过战场的普通人,也能从段天成的描述中感受到战争的破坏力。 东海舰队跨海远征,还能有余力包围对方的港口,轻松收拾了对方的武装舰队,这如果不是段天成的有意夸张,那可想而知东海舰队的实力是何等可怕。结合前几年东海舰队在杭州湾耀武扬威的各种传闻,马正平很自然地认为,如果将东海舰队的对手换作大明东海沿海的某个州府,其结果也未必能比海对面的平户好多少。 “段大人,若是拿平户的军队与我明军相比,又当如何?”马正平实在好奇,还是忍不住想听一下段天成的见解。 段天成笑道:“我国与大明如今乃是盟友关系,当然不会爆发这样的战事,马老板不用担心。不过硬要比一下的话,那当然还是明军要更强一些。” 马正平听了他的评价,心里这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其实海汉与大明的所谓盟友关系,也是近一两年才开始建立起来,远远说不上有多牢靠。海汉治下的领土,包括舟山在内,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而大明自知不敌,只能对此忍气吞声。要不是北边有清国这个强敌,大明大概也不会低下骄傲的头颅,跟海汉议和结盟。 而大明沿海州府驻军是什么实力,段天成也比较清楚,这些地方驻军中吃空饷喝兵血的状况实在太普遍,很多地方只能靠屯田兵制来勉强维持。真要上战场的话,这些地方的驻军估计也不比日本人好到哪里去。 段天成说几句漂亮话,目的也是为了马正平继续对自己保持好感,这种审时度势的话术技巧,也是海汉军官的进修内容之一。 不过马正平转念一想,对方称明军比那日本军队稍好一点,那说明实力还是跟海汉差得远啊! 段天成继续说道:“不过大明倒也无需担心海岸线的安全,从南到北,大明海岸都有我国海军协助守护,应该也不会有人敢于挑战我们,从海上对大明发动攻势。” 段天成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完全就是将大明海岸线视作了囊中之物。宣向明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论调,所以也没什么反应,但马正平不禁心头一惊,暗道这究竟是大明的海岸线,还是你海汉国的海岸线。 海汉所谓的协防,当然不是征得大明同意之后的措施,而是单纯为自己在大明海岸线附近的大量驻军制造一个借口而已。大明海岸线上的几个关键节点和出海口,比如渤海口、杭州湾、福建海峡、珠江口......都已在海汉的实际控制之下,将大明海岸视作自家领地。如果有外来势力想要入侵大明,那的确是得先过了海汉这一关才行。 当然了,也不会有多少脑子正常的大明人士会感激海汉所提供的这种“协防保护”,哪怕海汉的确是在东北方向替大明拖住了清国的攻势,绝大多数人也还是会认为海汉在大明沿海的种种动作实际上是一种变相入侵。 马正平的思想虽然没那么激进,但也觉得段天成的说法难以接受,只是眼下有求于人,他也不便表现得太强硬,只能把反驳的话都先压回肚子里。 段天成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了马正平身上:“听说马老板是扬州盐商,你们扬州可是个好地方啊!” 马正平应道:“其实老夫是徽州人士,不过在扬州待了大半辈子,也可以算是半个扬州人了!” 段天成微微点头道:“我也听说过徽籍盐商在扬州颇有影响力,日后若是有机会去扬州游玩,还望马老板多多照应!” 马正平道:“段大人若想去扬州游玩,只需打声招呼,马某便派船从扬州过来,包接包送,段大人在扬州期间的一切花销用度、吃穿住行,也都由马某承担,保证让段大人在扬州玩得舒心。” 马正平这下就尽显盐商的土豪之气,听得段天成连连点头,夸赞马正平热情好客,表示等自己闲下来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去一趟扬州。 马正平见这一下马屁拍得到位,觉得机不可失,便主动说道:“不过目前扬州暂时还不是很太平,段大人如果要来游玩,最好早些打招呼,在下好提前安排护卫。” 果然段天成皱眉道:“怎么回事?难道当地有人对我海汉国不满?” 马正平道:“或许段大人也听说过,去年年底在扬州所发生的武斗事件?” 段天成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了,怎么你们的对家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还不肯服输吗?” 马正平苦笑道:“谁认输谁就会输得彻彻底底,这关系到每年百万两雪花银的大买卖,谁又肯甘心放手呢?” 扬州两大盐商集团之间的利益冲突早就已经摆在了明处,这种层级的冲突没有妥协一说,只有赢家通吃,输家退市的结果。山陕盐商虽然在去年那次武斗中遭受重创,但尚未伤及根本,事情过去之后发现海汉人没有直接在扬州露面,便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行事风格。 当然了,如今从舟山运至扬州周边的食盐,山陕盐商是不敢再去打主意了,否则万一又把那帮煞星招到扬州,搞不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斗不过海汉人,我还斗不过你?山陕盐商重新将矛头对准了老对手,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对手不会对形势的变化毫无察觉。如果海汉有意要拉拢徽籍盐商,那必然会导致己方陷入被动,最好的处理办法便是在局势失控之前,尽可能地打击徽籍盐商,将其赶出扬州。 也正是因为形势吃紧,马正平才会在接到东海舰队归来的消息后便急匆匆地赶来舟山,希望能以合作的姿态来换取海汉的支持。不过他所能搭上的官府人脉只有**,而**所能提供给他支持仅限于商业领域,这对徽籍盐商所面临的局面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马正平不认为海汉提供的商业支持能让己方在短期内击败竞争对手,仅仅只是向扬州市场输入更多的私盐,不可能让山陕盐商就此投降。他需要的是海汉提供更加强力的支持,包括且不限于武力手段。 段天成道:“看样子马老板没能利用去年的那个契机,来改变你和对手之间的竞争局面。” 马正平道:“斗了几代人了,其实已经形成了某种平衡。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就算斗得再狠,也不会很快就分出胜负的。” 段天成听出他话中意有所指,有能力介入扬州盐业市场的外力,除了海汉还能有谁呢? 段天成没有急于表态,而是招呼马正平喝酒吃菜。马正平也心知此事急不来,更不敢催促段天成,当下只能耐着性子先当好陪客。他也明白要是连这吃喝都没尽兴,那也别想着谈什么正事了。 段天成让宣向明说了一些纺织品行业里的竞争状况,时不时地点评两句。马正平听得认真,但却认为这纺织品的经营状况与盐业大不一样,不能简单地进行类比。有些在纺织品行业里可以使用的措施,在盐业经营领域却是行不通的,毕竟盐业是受到官府监管的特殊行业,不论买还是卖,其实都会有诸多限制,哪怕是盐商贩卖私盐这种尽人皆知的手段,那也不能无限制地使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段天成又把话题转回到马正平这边:“马老板,你看以我表兄为例,在舟山开设商栈跟我国做买卖,不管是生意还是人身安全,都会得到很好的保障。所以我觉得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扬州的行业竞争,只要你和你的同伴跟我国合作,你的竞争对手是动不了你们的,我国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帮助。” 马正平满怀期望地应道:“那也包括动用武力在内?” 段天成道:“那要看有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必须要声明的是,我国与大明是关系友好的盟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国不方便在大明境内使用武力手段,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马正平一边应着一边却觉得不以为然,难道海汉国这几年在江浙地区动武的时候还少了吗?连杭州城在前几年都被海汉军兵临城下,这还好意思说不方便? 第2176章 马正平认为段天成这义正辞严的模样只不过是表面文章,海汉前几年在江浙沿海的种种霸道事迹在民间流传甚广,马正平虽然未曾亲历,但相关的传闻已经听过太多,根本不信段天成所说的什么不方便。 虽然上次舟山派人到扬州动武的确没有公开行事,但包括马正平在内的扬州盐商都认为这并不是舟山当局忌惮大明才有所收敛,而是因为海汉人觉得处理扬州这点小事还没有派出正规军的必要罢了。 如果当时舟山派来的人未能处理掉山陕盐商手下的火枪队,那说不定某天醒来,就会发现海汉军兵临扬州城下了。而这也正是山陕盐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在事后根本不敢寻求报复的主要原因——要是把海汉人惹急了,就算是官府出面也庇护不了他们。 但山陕盐商所畏惧的,正是马正平一方期盼出现的局面。马正平宴请段天成,就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针对山陕盐商的强硬表态,这样才能安下心来与海汉进行深度合作。 只是段天成绕来绕去,就是一直不肯给个痛快话,这让马正平也是十分无奈。他觉得对方其实已经明白自己的目的,或许是在故意拿捏自己。 当然了,马正平也知道段天成所说的话并不能完全代表舟山当局的官方态度,自己所期望的表态,其实也只是想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定罢了。 虽然未能完全达成目的,但能有机会接触到舟山的高级武官,对马正平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就算眼下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说不定日后就会有大用处。 光是吃这一段显然并不足以充分表达马正平结交贵人的诚意,眼见吃得差不多了,马正平便叫手下送上一份礼单,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段天成:“段大人,初次见面,略备薄礼,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段天成微笑着推辞几句,最后还是在马正平的执意坚持之下接过了礼单。他打开来看了看,除了写明的几种扬州土特产之外,礼单里还夹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段天成心领神会,当下也没有再打开信封,便将礼单合起来手下,谢过了马正平的好意。 作为中间人的宣向明当然也有一份礼物,不过相较于送给段天成的好处,份量方面就会稍微逊色一些了。 “在下今天还有公务,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另找时间,再邀马老板聚一聚。”段天成收完好处之后,便主动起身告辞了。 马正平心道这不就是在等着老子送礼嘛,收完礼物就走人,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耽搁。至于段天成的客气话,他也没敢全当真,根据他过去和官场中人打交道的经验,要是官员主动邀约私下聚会,那多半是要找借口向盐商们化缘了。 段天成是不是这个路数,马正平现在还不清楚,他只希望自己给予对方实际好处之后,能够得到一些更有力的承诺。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马正平认为段天成这义正辞严的模样只不过是表面文章,海汉前几年在江浙沿海的种种霸道事迹在民间流传甚广,马正平虽然未曾亲历,但相关的传闻已经听过太多,根本不信段天成所说的什么不方便。 虽然上次舟山派人到扬州动武的确没有公开行事,但包括马正平在内的扬州盐商都认为这并不是舟山当局忌惮大明才有所收敛,而是因为海汉人觉得处理扬州这点小事还没有派出正规军的必要罢了。 如果当时舟山派来的人未能处理掉山陕盐商手下的火枪队,那说不定某天醒来,就会发现海汉军兵临扬州城下了。而这也正是山陕盐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在事后根本不敢寻求报复的主要原因——要是把海汉人惹急了,就算是官府出面也庇护不了他们。 但山陕盐商所畏惧的,正是马正平一方期盼出现的局面。马正平宴请段天成,就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针对山陕盐商的强硬表态,这样才能安下心来与海汉进行深度合作。 只是段天成绕来绕去,就是一直不肯给个痛快话,这让马正平也是十分无奈。他觉得对方其实已经明白自己的目的,或许是在故意拿捏自己。 当然了,马正平也知道段天成所说的话并不能完全代表舟山当局的官方态度,自己所期望的表态,其实也只是想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定罢了。 虽然未能完全达成目的,但能有机会接触到舟山的高级武官,对马正平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就算眼下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说不定日后就会有大用处。 光是吃这一段显然并不足以充分表达马正平结交贵人的诚意,眼见吃得差不多了,马正平便叫手下送上一份礼单,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段天成:“段大人,初次见面,略备薄礼,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段天成微笑着推辞几句,最后还是在马正平的执意坚持之下接过了礼单。他打开来看了看,除了写明的几种扬州土特产之外,礼单里还夹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段天成心领神会,当下也没有再打开信封,便将礼单合起来手下,谢过了马正平的好意。 作为中间人的宣向明当然也有一份礼物,不过相较于送给段天成的好处,份量方面就会稍微逊色一些了。 “在下今天还有公务,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另找时间,再邀马老板聚一聚。”段天成收完好处之后,便主动起身告辞了。 马正平心道这不就是在等着老子送礼嘛,收完礼物就走人,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耽搁。至于段天成的客气话,他也没敢全当真,根据他过去和官场中人打交道的经验,要是官员主动邀约私下聚会,那多半是要找借口向盐商们化缘了。 段天成是不是这个路数,马正平现在还不清楚,他只希望自己给予对方实际好处之后,能够得到一些更有力的承诺。马正平认为段天成这义正辞严的模样只不过是表面文章,海汉前几年在江浙沿海的种种霸道事迹在民间流传甚广,马正平虽然未曾亲历,但相关的传闻已经听过太多,根本不信段天成所说的什么不方便。 虽然上次舟山派人到扬州动武的确没有公开行事,但包括马正平在内的扬州盐商都认为这并不是舟山当局忌惮大明才有所收敛,而是因为海汉人觉得处理扬州这点小事还没有派出正规军的必要罢了。 如果当时舟山派来的人未能处理掉山陕盐商手下的火枪队,那说不定某天醒来,就会发现海汉军兵临扬州城下了。而这也正是山陕盐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在事后根本不敢寻求报复的主要原因——要是把海汉人惹急了,就算是官府出面也庇护不了他们。 但山陕盐商所畏惧的,正是马正平一方期盼出现的局面。马正平宴请段天成,就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针对山陕盐商的强硬表态,这样才能安下心来与海汉进行深度合作。 只是段天成绕来绕去,就是一直不肯给个痛快话,这让马正平也是十分无奈。他觉得对方其实已经明白自己的目的,或许是在故意拿捏自己。 当然了,马正平也知道段天成所说的话并不能完全代表舟山当局的官方态度,自己所期望的表态,其实也只是想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定罢了。 虽然未能完全达成目的,但能有机会接触到舟山的高级武官,对马正平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就算眼下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说不定日后就会有大用处。 光是吃这一段显然并不足以充分表达马正平结交贵人的诚意,眼见吃得差不多了,马正平便叫手下送上一份礼单,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段天成:“段大人,初次见面,略备薄礼,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段天成微笑着推辞几句,最后还是在马正平的执意坚持之下接过了礼单。他打开来看了看,除了写明的几种扬州土特产之外,礼单里还夹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段天成心领神会,当下也没有再打开信封,便将礼单合起来手下,谢过了马正平的好意。 作为中间人的宣向明当然也有一份礼物,不过相较于送给段天成的好处,份量方面就会稍微逊色一些了。 “在下今天还有公务,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另找时间,再邀马老板聚一聚。”段天成收完好处之后,便主动起身告辞了。 马正平心道这不就是在等着老子送礼嘛,收完礼物就走人,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耽搁。至于段天成的客气话,他也没敢全当真,根据他过去和官场中人打交道的经验,要是官员主动邀约私下聚会,那多半是要找借口向盐商们化缘了。 段天成是不是这个路数,马正平现在还不清楚,他只希望自己给予对方实际好处之后,能够得到一些更有力的承诺。马正平认为段天成这义正辞严的模样只不过是表面文章,海汉前几年在江浙沿海的种种霸道事迹在民间流传甚广,马正平虽然未曾亲历,但相关的传闻已经听过太多,根本不信段天成所说的什么不方便。 虽然上次舟山派人到扬州动武的确没有公开行事,但包括马正平在内的扬州盐商都认为这并不是舟山当局忌惮大明才有所收敛,而是因为海汉人觉得处理扬州这点小事还没有派出正规军的必要罢了。 如果当时舟山派来的人未能处理掉山陕盐商手下的火枪队,那说不定某天醒来,就会发现海汉军兵临扬州城下了。而这也正是山陕盐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在事后根本不敢寻求报复的主要原因——要是把海汉人惹急了,就算是官府出面也庇护不了他们。 但山陕盐商所畏惧的,正是马正平一方期盼出现的局面。马正平宴请段天成,就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针对山陕盐商的强硬表态,这样才能安下心来与海汉进行深度合作。 只是段天成绕来绕去,就是一直不肯给个痛快话,这让马正平也是十分无奈。他觉得对方其实已经明白自己的目的,或许是在故意拿捏自己。 当然了,马正平也知道段天成所说的话并不能完全代表舟山当局的官方态度,自己所期望的表态,其实也只是想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定罢了。 虽然未能完全达成目的,但能有机会接触到舟山的高级武官,对马正平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就算眼下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说不定日后就会有大用处。 光是吃这一段显然并不足以充分表达马正平结交贵人的诚意,眼见吃得差不多了,马正平便叫手下送上一份礼单,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段天成:“段大人,初次见面,略备薄礼,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段天成微笑着推辞几句,最后还是在马正平的执意坚持之下接过了礼单。他打开来看了看,除了写明的几种扬州土特产之外,礼单里还夹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段天成心领神会,当下也没有再打开信封,便将礼单合起来手下,谢过了马正平的好意。 作为中间人的宣向明当然也有一份礼物,不过相较于送给段天成的好处,份量方面就会稍微逊色一些了。 “在下今天还有公务,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另找时间,再邀马老板聚一聚。”段天成收完好处之后,便主动起身告辞了。 马正平心道这不就是在等着老子送礼嘛,收完礼物就走人,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耽搁。至于段天成的客气话,他也没敢全当真,根据他过去和官场中人打交道的经验,要是官员主动邀约私下聚会,那多半是要找借口向盐商们化缘了。 段天成是不是这个路数,马正平现在还不清楚,他只希望自己给予对方实际好处之后,能够得到一些更有力的承诺。 第2177章 去年在扬州针对盐商武装展开的秘密行动,姬元青就是带队指挥官之一,亲历了整个行动过程,所以谈及这个话题,他毫无疑问最具发表看法的资格。 虽然海汉武装人员所具备战斗力远远胜过扬州的民间武装组织,但小队人马在陌生环境作战时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这一缺陷已经在去年的行动中暴露无遗。尽管当时参加行动的人员都是从军中和安全部挑选的好手,但仍然在战斗中死伤了不少人,所以在战后的复盘中,军方和安全部都认为这种行动方式的危险系数太高,不宜再次采用。 而关于复盘的内容,段天成也是知情者之一,所以他其实也不看好再次使用去年的手段去打击扬州的山陕盐商。 但直接出兵,也绝非当下的最佳选项。不管是出于外交需要,还是为了稳定舟山周边地区的贸易环境,舟山当局都必须需尽力避免公开出动军队前往扬州。这一点不需要姬元青来解释,段天成本来就很清楚这样做的必要性。 舟山的繁荣是建立在安全稳定的贸易环境之上,定海港只是一个贸易港,靠着优惠的政策和健全的市场制度吸引各国商人前来交易,而主要的货源地和销售市场,其实是附近隶属于大明的江浙地区。 江浙地区太平,则舟山的繁荣局面便会持续发展,如果社会出现动荡,则直接会影响到各国商人,特别是大明商人前往舟山的意愿,这已经在过去的几年中得到了实践验证。所以对舟山当局来说,维持地区稳定非常重要,不能再轻易像早几年那样派出军队去胁迫地方官府了。 虽然舟山当局还是不定期地会举行阅兵式或者海上军演这类炫耀武力的活动,但其宣传方向早就从制造威胁转向了为贸易环境保驾护航,而假想敌也从早年间的大明,变成了真的只存在于假想中的武装海盗团伙。 作出这样的改变,当然也是为了保证贸易环境的安定。这个策略是石迪文亲自拍板,包括东海舰队和安全部在内的各个部门都得遵照执行,段天成虽然不是宣传部门的人,但也知道其中内情,所以直接出兵扬州也并非上策。 姬元青道:“不管是向扬州出动特勤小队还是成建制的大部队,我认为石将军都不会同意。虽然我们有控制扬州盐业的长远打算,但如果舟山的贸易环境要因此而受到影响,那恐怕还是后者更重要一些。” 姬元青言下之意,就是认为当前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能为了拉徽籍盐商一把而采用激进的武力手段解决问题。 段天成当然也同意他的观点,但问题是先前已经收过了马正平的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可是两样都占齐了。虽说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好处就为马正平卖命,但起码还是得帮人家争取一下。 “或许我们可以采取一些折衷的方式来帮助他们。”段天成道:“如果徽籍盐商能全心全意地投靠我们,那日后应该也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处。” 姬元青看着段天成,没有急于回应他的建议。段天成见状又道:“姬兄,你是搞情报安全工作的,这方面你是专家,我想你一定会有其他办法来解决马正平的问题,对不对?” 姬元青终于笑了笑道:“看来马正平在你这儿下了不少工夫。” 段天成被姬元青识破,倒也没什么尴尬,坦然应道:“马正平的确给了好处,不管事情成不成,我肯定也得给人家回个话过去。姬兄,我不求你做任何于法令不合的事情,但你若愿意帮这个忙,我想马正平也不会介意再多奉上一份好处。” 姬元青听他说得直白,摇摇头道:“该办的事,收不收好处都得办,不该办的事,天大的好处摆在面前也不能办。好处是拿不完的,但切不可为了眼前这点好处误了国家大事,那样也会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段天成闻言抱拳躬身应道:“多谢姬兄提点,我一定谨记于心。” 姬元青见段天成态度端正,这才继续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效果不可能像我们亲自动手那么立竿见影。” 段天成连忙应道:“愿闻其详。” “很简单,放开禁令,向马正平他们提供军事援助,卖武器给他们,帮助他们训练武装人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问题。” 姬元青的语气十分平静,听起来没有参杂任何情绪。但段天成听到这个主意,却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海汉的武器外销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并不是任何人拿着银子上门就能成交。哪怕是许心素这种超级vip用户,那也得照着海汉提供的销售清单来订货,并不是想买什么就能买到什么。扬州盐商虽然富可敌国,甚至可以用高价在黑市收购从海汉国流出的武器装备,但如果想要直接向海汉下订单,至少在目前仍未获得相应的资格。 段天成道:“这……恐怕得石将军亲自拍板才行吧?” “那是当然了。”姬元青点点头道:“江浙地区的武器装备外销,每一笔都得由石将军亲自审批。之前你介绍定海卫指挥使崔弘方来买的火枪,军情局和安全部作了双重审核,然后再提交给石将军审批。如果要卖给盐商武器,大抵也是要走这个流程。此外军事援助的审批还会更复杂一些,原因相信你也明白。” 段天成点点头,表示理解姬元青所指的原因。 海汉的军事援助是打包输出,出售武器装备只是其中一部分内容,而提供有针对性的军事培训则属于更高级的项目,通常来说只有与海汉关系极为密切的极少数合作伙伴才能有此殊荣。 比如南方的福广地区,便有不少权贵富商曾向海汉订购过零散的火绳枪,以作看家护院或者押运贵重货物所用,但其中能得到军事培训资格的买家,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买家也就只是照着使用说明学会开枪完事,真正跟军事沾边的技战术,海汉是半点都不教的。 而马正平这些徽籍盐商目前所面临的情况,的确已经不是卖一批武器给他们就能解决问题了,他们就算有了火枪,也未必干得过更早掌握了火枪战术的竞争对手。 除非,海汉能为他们提供基本的军事培训,教给他们的人一些基础战术,让其能够自行组织起来与对手进行武装对抗。 而这又将会涉及到更多的细节问题,比如是派人去扬州组织培训,还是让盐商把队伍拉到舟山来接受训练,如何能保证这些人可靠,不会在日后倒打一耙给海汉制造麻烦。这些人员的存在,是否会让大明对形势走向产生误判,甚至是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这些都是海汉在采取措施之前必须要去考虑的问题,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有可能会给舟山造成很大的麻烦。 如果涉及到军事培训的部分,那就不可能像单纯的军火交易那样一锤子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完事,整个交易周期会被拉长,而相应的风险也会随之增加。就算石迪文有心要拉徽籍盐商一把,恐怕也得先慎重考虑可能会造成的影响。 “依我之见,这件事还是明天先上报,看石将军是什么意思。”姬元青说明其中利害关系之后,便建议段天成不要擅自主张,还是照着正常的办事流程走。 段天成这时候也已经明白了自己不可能独力操办此事,只能同意了姬元青的建议。 “对了,你最好提前写一份书面材料,石将军这几天公务繁忙,未必能有时间听你慢慢汇报。”姬元青好意提醒道。 “多谢姬兄提醒。”段天成心知姬元青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当下便起身告辞。 翌日,顶着黑眼圈的段天成一早又来到司令部,前去求见石迪文。他特地赶了个大早,在石迪文工作时间之前便到司令部候着,以确保自己能得到接见。就算没有详细汇报的机会,那至少也能把自己连夜赶出的这份报告当面递交上去。 “做到这个份上,我也算是对得起昨天这顿饭了!”段天成抬手捂住嘴,挡住自己打哈欠的动作。为了赶这份报告,他昨晚只睡了一小会儿,这个时候不免有些疲乏。 石迪文到办公室的时候见段天成站在门口朝自己敬礼,便问了一句:“有事?” “卑职有事要向将军报告!” “那进屋说吧。”石迪文道:“待会儿我还要出门办事……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石迪文倒也不是真忙到了脚不沾地的程度,但限定部下的汇报时间,可以有效地过滤掉一些没营养的口水话和阿谀奉承,让自己宝贵的时间能得到更好的利用。 段天成却不敢怠慢,进屋之后便将自己昨天如何与马正平会面商谈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就连最后马正平送礼的细节也没漏过,然后把晚上回到司令部找军情局报备的情况也说了。 “扬州盐商这个事,军情局是什么态度?”石迪文好奇地问道。 段天成不敢隐瞒,便将昨晚姬元青的意见转述了一遍。 石迪文听完之后缓缓点头道:“姬元青办事还是谨慎,不错!那马正平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段天成应道:“具体的要求倒是没有,只说了希望我们能够采取措施压制他们的竞争对手,否则他们可能会面临越来越艰难的局面。” 石迪文道:“那马正平有没有说明,他们愿意为此做点什么,或者用什么条件来换取我们的帮助?” 段天成道:“据他自己所说,在与我会面之前已经去见过了杨运,商务处要求他们今后从我国购买食盐的数目要占到其销量的七成以上,马正平大概认为这就是我们所要求的合作条件。但卑职已经告诉他,这只是合作的基础条件,并不包括军事援助的部分在内。” 石迪文笑道:“这盐商倒是算得精,想拿这个来换我们的军事援助,那怎么可能。他要是这种榆木脑袋,那就早点打发他回扬州吧,没什么好谈的了。” 段天成道:“将军说的是,那马正平后来又说,可以出钱,价钱好商量。但卑职自知无权代表舟山殖民区与其谈判具体条件,所以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石迪文缓缓说道:“跟他们合作生意,是帮他们赚钱,搞得好像是我们单方面占了便宜一样……想从我国获得军事援助的人多了去了,哪有不肯付出就想收获的道理!拿钱买……我海汉国能差他这点银子吗?” 段天成听到这儿,其实已经大致明白石迪文的态度了——军事援助的事可以谈,但必须要对方拿出更有诚意的条件,仅仅只是花钱可没法换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但段天成同时也有些迷惑,盐商之所以能入石迪文的法眼,难道不是他们富可敌国的财力吗?既然对方已经表示愿意在价钱方面遵循海汉的意愿,那还需有什么条件才能打动石迪文呢? 石迪文自己揭示了这个答案:“我知道你可能不明白盐商除了他们的生意和财富,还有什么能够为我们所用。其实除了这些条件,还有一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比如他们的社会影响力。你试想一下,如果连这些最有权势的商人都投靠了我们,成为了我摸的利益代言人,那会在当地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段天成道:“卑职愚钝,还请将军指点迷津。” 石迪文叹口气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些上层人物可以有效带动社会风气,让我国的商品、文化、生活方式、价值观,都慢慢渗透到当地的社会中去。当社会风气趋向于模仿我国,那不管是做生意也好,招揽移民也好,推广我国的各种制度也好,难度都会相应小得多。关于这种变化,你应该能从邻近的宁波府观察到吧!” 第2178章 对大明沿海地区应该采取何种态度,是使用简单粗暴的武力手段,将其强行占领并纳入海汉统治区,还是通过贸易渠道逐步实施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的渗透和同化,用平缓怀柔的手段将其演变为稳定的原材料产地和商品销售市场,一直是在海汉内部存在争议的路线问题。而其中后一种观点在近几年越来越得到更多人的认同,就连军方也不例外。 长远来看,逐鹿中原并建立以东亚大陆为根基的庞大帝国,当然是穿越者们早就认可的共同目标。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们很快就发现,并不是掌握了超越时代的黑科技就能迅速实现目标。 建立政权或许不难,毕竟这事也不需要得到别国的许可,但如何去治理一个国家并使其快速发展壮大,却并不是一项容易办好的事情。以军事手段攻占大明沿海地区在现阶段已经不是最困难的任务,但攻占之后的治理问题,以及与大明的外交关系问题,却是统治者不得不提前去考虑的问题。 大明立国已有两百余年,有着成熟且庞大的官僚体系来管理和维持整个国家的运转,这是建国仅仅几年的海汉根本无法比拟的条件。海汉自身的官僚体系在这个时代所培养出来的归化籍官员数量远远跟不上殖民地的扩张速度,而由此所带来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 由于合格的官员数量长期不足,很多官职不得不在用人问题上凑合着过,这就导致执委会制定的大多数政策都在执行过程中会出现或大或小的偏差,效果自然也就会大打折扣了。 在这方面唯一进展比较显著的部门,也就只有军方了。军中绝大部分人都得依靠战功的不断累积和军事素质的提高来获得升迁机会,军衔较高的归化籍军官一般都有比较强的能力。而退伍转业的军人,因为有着较强的纪律性和执行力,相当一部分人会转入到其他部门去担任基层官员。 虽说海汉军方对外的态度是比较偏向**,主张以武力手段来解决各种国际争端,用战争为海汉争取更多的海外殖民区,但关于对大明的态度,军方近年来却是越发慎重,原因无他,也是利益使然罢了。 海汉在大明沿海所占领的地区,大多因为性质特殊而常年处于军事管制之下,如浙江舟山岛、山东芝罘岛、辽东金州等地,都是由军方将领担任着最高长官。而这些殖民区所产生的收益,按照现行的制度是有相当一部分要充作军费。至于当地驻军人员的灰色收益,那自然更是不必多说了。 执委会处于政治和经济方面的综合考虑,不愿再轻易对大明发起以侵占为目的军事行动,而大明在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之后,沿海各地官府也早就接到朝廷密令,让他们尽可能避免招惹海汉,给对方留下任何动用武力的借口。 打仗虽然也会有收益,但毕竟是一锤子买卖,收益不可持续,而且后续还会招致各种麻烦,很可能会导致得不偿失。相较之下军方自然也更愿意维持当下的局面,以温水煮青蛙的手段来慢慢渗透大明沿海地区。 石迪文治下的舟山地区,目前已经是大明东部沿海交易规模第一的自由贸易港,对他来说维持周边地区的稳定局面,才是对舟山殖民区今后发展最为有利的条件,所以他也是和平共处论的支持者之一。 而与舟山毗邻的宁波府,无疑是大明东部沿海被海汉渗透得最为彻底的地区之一,上至知府曲余同,地方上各级文武官员,下至普通平民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每个人都跟海汉之间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利益关系。 段天成常驻舟山,这宁波府自然也没少去,对当地的了解还算比较深刻,否则上次去宁波城抓捕十八芝头目孙飞舟的差事也不会轮到他了。海汉目前对宁波地区的影响有多大,段天成当然也是有切身的体会。 从人员流动方面来看,目前海汉国民进入宁波府基本不会有任何阻碍,公职人员在宁波甚至还会享有一定的特权,比如万一在当地犯了什么事被官府给拿住了,如果有这一层身份,一般都会私下把当事人移交给舟山当局自行处理——当然“手续费”肯定也不是小数目了。 至于海汉商人到宁波做买卖更是毫不稀奇,为了便于进出货而在宁波城内购买房产的海汉富商大有人在,甚至还一度拉高了城内的房价。 相较舟山岛,宁波的生活环境无疑更为完善,在舟山赚钱,到宁波花钱,也是近两年舟山岛上的新兴权贵们最热衷的活动,甚至连段天成也不例外。在他看来,宁波城里的餐饮娱乐行业无疑要比岛上更为发达,休假时前往宁波城享受一下花天酒地的生活,实在是颇为惬意的安排。 两地间密集的人员流动和贸易往来,对宁波所产生的影响远远不止房价波动而已。从某个时候开始,海汉银行所发行的纸币已经慢慢在宁波市面上流通开来了,而其兑换白银的汇率,也是以舟山岛上的海汉银行所发布的数目为准。 海汉的纸币在最开始时是以海汉国库中的金银为担保物来确定发行量,不过施耐德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在海汉国内推行了两年纸币流通之后,便开始增大了纸币的实际发行量。靠着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作为保障,这些纸币已经可以在大明沿海地区当真金白银使用,甚至有些善于经营的店家为了吸引海汉来的豪客,还会特地在门口挑出招牌,表明该店欢迎使用海汉纸币。 虽然大明早就发行过类似功能的“宝钞”,但由于当时纸质较差,且只发不收,数量又无限制,导致市面上纸币泛滥成灾,发行之后很快就会出现通货膨胀,贬值的速度甚至胜过流通速度,因此购买力和金融信用远不及海汉纸币这种发行体制相对成熟的货币。 纸币的流通不仅仅意味着金融制度的渗透,同时也体现了海汉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正在慢慢影响到这些地区。加上海汉一直在对此进行有意识的引导和宣传,这就逐渐在社会上层人士中形成了使用海汉纸币象征着高贵、文明的意识,甚至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在各种手段的慢慢带动之下,海汉的影响力从贸易延伸到金融,又从金融拓展到其他更广的领域中。类似玻璃镜、火柴、香皂等海汉所产的各种工业制品,也开始成为了“上等人生活”的一部分。 而由此所产生的“到海汉求学深造便可学会各种价值连城生产秘笈”这类传闻,也不断吸引着充满好奇心和发财梦想的人选择通过舟山进入海汉。虽然海汉招募移民的宣传是声称“来去自由”,但实际上要学这些技术就得先入籍海汉,所以很多人来了之后也就没有再回大明,而是成为了海汉的一份子。 当然了,舟山当局为了吸引移民所设计的宣传策略可远不止于此,比如为了招揽大明读书人移民海汉,那都是**实弹用官职虚位以待,提供给想进仕途而不得其门而入的穷读书人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虽然这些读书人也未必都适合培养成官员,但到海汉筛过一遍之后,最不济也可以安排去做一个乡镇上官办学堂的教书先生,一样也能有公职身份保底。 段天成虽然不完全能懂得海汉针对大明实施的种种举措都有什么样的具体作用,但他也的确能够感受到宁波的社会环境在慢慢地起着变化,风气跟海汉治下地区越来越像。 石迪文先前提及希望扬州盐商能完全投靠到海汉阵营当中,段天成还不太理解这需要怎么去实现,但石迪文提及宁波的变化和当地权贵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段天成便醒悟过来了,敢情上司是希望能通过收服扬州盐商,把扬州府也按照宁波模式进行改造。 “将军,卑职觉得那马正平也是个极为精明之人,如果要他全身心地投靠到我们这边来,一切听从我们的指示行事,恐怕暂时还难以达成。” 段天成虽然收了马正平的好处,但在石迪文面前可不敢偏向外人说话,而是老老实实地说明了自己的观感。 石迪文点点头道:“这些扬州盐商都是做生意的世家出身,个个都精得跟鬼似的,跟我们打交道的时候,肯定心里也一直在盘算着得失利弊。这都不打紧,他们爱算就让他们慢慢算,反正现在局面一边倒,眼看着要完蛋的又不是我们,拖到最后是谁倒霉,他们自己应该会很清楚。” 段天成应道:“那卑职要不要答复马正平?” “你回头可以把我的意思转达给马正平,但也不用说得太直白。选哪条路,我们不会去逼迫他做决定。” 石迪文对这个问题似乎看得很开,但或许也是吃定了扬州盐商,并不急于要在这个回合的交锋中取胜。段天正见状便留下了自己的书面报告,告辞离开。 段天成没有急于回营区休息,而是径直去了港区,找到表兄宣向明,让他代为约见马正平。 “马老板托你办的事,这就成了?那他可得好好谢谢你才行!”宣向明以为段天成要见马正平,是要赶着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段天成却摇摇头道:“他的事太大,没那么容易办,我是要给他说明一下当前的情况。对了,这次会面就不必吃饭了,找个清静的地方谈一谈好了。” 宣向明道:“那我还要去吗?” “不用了。”段天成稍一犹豫,便作出了决定:“我跟他单独会面比较方便。” 当天傍晚,段天成在****再次见到了马正平。 “段大人要找清静地方说话,在下想了想去,倒是这里最清静,也没外人走动。这闲杂人等,在下都让他们候在外边了。” 马正平将段天成约在他所住的客栈见面,他入住的时候就直接将这里最大最豪华的一个院子包了下来,因此除了每天端茶送水收拾房间的伙计,不会有其他外人进出这里,说清静也的确够清静了。 虽说段天成提前点明了不吃饭,但马正平还是命人精心准备了品种丰富的茶点。段天成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暗暗佩服这人的确善于经营人脉。 “马老板,大家都很忙,我就不说废话了。今日一早,我便去了司令部,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石将军了。” 马正平连忙拱手谢道:“多谢段大人费心!那不知石将军是否肯行这个方便?” 马正平心知段天成这么积极,应该还是自己所给的好处够份量,否则有意拖上几天,等着自己主动去送第二趟礼也是有可能的。他当然知道舟山当局对扬州盐商的态度需要石迪文拍板,但问题是他够不着这位大人物,只能通过结识段天成这样的高级军官来搭桥铺路,倒是没想到对方十分识相,居然主动将自己的要求转告了石迪文。 段天成道:“昨天我就说过,我国不便在大明境内妄动刀兵,以免影响到两国的正常关系。今日请示了石将军,将军大人也是这个意思,我国不可能直接出兵扬州干涉盐商之间的纷争。” 马正平顿时大感失望道:“段大人难道没有替在下恳求几句?若是石将军也不肯出手相助,那日后扬州哪还有人能跟贵国合作?” 段天成道:“马老板别急,这事也不是没有其他化解办法。依我之见,主要还是看你们的合作诚意有多大了。” 马正平急道:“在下诚意十足,段大人难道还没感受到吗?” 段天成道:“我当然是感受到了,不然也不会连夜准备,一早便去石将军那边替你说合。但这么大的事,光是我感受到了马老板的诚意,那也还差得远啊!” 第217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马正平听他这口气,心急之下不免对其意图有所误会,连忙应道:“在下早就为石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段大人能代为引见!” 段天成道:“马老板误会了,石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在乎你能给出的那点好处?” 段天成的语气虽然有些盛气凌人,马正平却丝毫不敢反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万万不敢冒犯石将军……还望段大人明示,在下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站在马正平的角度,如果石迪文的意思是伸手要钱,那事情反而好办得多。盐商在平时的经营中就不免要跟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其中也会有一些官员狮子大开口,索要不菲的酬劳,但只要开价,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开价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即这事办肯定能办,无非就是价格高低而已了。 马正平这趟过来之前,便与七大姓的另外几家商议过了,如果能说动舟山的石将军出手介入与山陕盐商之间的纷争,那么不管石迪文最终开价多少,徽籍盐商都要一起平摊这笔费用。如果后续还要涉及到海汉出兵所需的军费,也是照此办理。 只是石迪文地位尊崇,像马正平这种先前在舟山没什么人脉的外来商人根本没有求见的资格,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来获取与石迪文进行沟通的机会。虽然机会不大,但他还是希望段天成能够帮自己牵线搭桥,让石迪文接见自己一次。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马正平听他这口气,心急之下不免对其意图有所误会,连忙应道:“在下早就为石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段大人能代为引见!” 段天成道:“马老板误会了,石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在乎你能给出的那点好处?” 段天成的语气虽然有些盛气凌人,马正平却丝毫不敢反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万万不敢冒犯石将军……还望段大人明示,在下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站在马正平的角度,如果石迪文的意思是伸手要钱,那事情反而好办得多。盐商在平时的经营中就不免要跟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其中也会有一些官员狮子大开口,索要不菲的酬劳,但只要开价,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开价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即这事办肯定能办,无非就是价格高低而已了。 马正平这趟过来之前,便与七大姓的另外几家商议过了,如果能说动舟山的石将军出手介入与山陕盐商之间的纷争,那么不管石迪文最终开价多少,徽籍盐商都要一起平摊这笔费用。如果后续还要涉及到海汉出兵所需的军费,也是照此办理。 只是石迪文地位尊崇,像马正平这种先前在舟山没什么人脉的外来商人根本没有求见的资格,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来获取与石迪文进行沟通的机会。虽然机会不大,但他还是希望段天成能够帮自己牵线搭桥,让石迪文接见自己一次。 马正平听他这口气,心急之下不免对其意图有所误会,连忙应道:“在下早就为石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段大人能代为引见!” 段天成道:“马老板误会了,石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在乎你能给出的那点好处?” 段天成的语气虽然有些盛气凌人,马正平却丝毫不敢反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万万不敢冒犯石将军……还望段大人明示,在下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站在马正平的角度,如果石迪文的意思是伸手要钱,那事情反而好办得多。盐商在平时的经营中就不免要跟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其中也会有一些官员狮子大开口,索要不菲的酬劳,但只要开价,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开价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即这事办肯定能办,无非就是价格高低而已了。 马正平这趟过来之前,便与七大姓的另外几家商议过了,如果能说动舟山的石将军出手介入与山陕盐商之间的纷争,那么不管石迪文最终开价多少,徽籍盐商都要一起平摊这笔费用。如果后续还要涉及到海汉出兵所需的军费,也是照此办理。 只是石迪文地位尊崇,像马正平这种先前在舟山没什么人脉的外来商人根本没有求见的资格,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来获取与石迪文进行沟通的机会。虽然机会不大,但他还是希望段天成能够帮自己牵线搭桥,让石迪文接见自己一次。 马正平听他这口气,心急之下不免对其意图有所误会,连忙应道:“在下早就为石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段大人能代为引见!” 段天成道:“马老板误会了,石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在乎你能给出的那点好处?” 段天成的语气虽然有些盛气凌人,马正平却丝毫不敢反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万万不敢冒犯石将军……还望段大人明示,在下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站在马正平的角度,如果石迪文的意思是伸手要钱,那事情反而好办得多。盐商在平时的经营中就不免要跟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其中也会有一些官员狮子大开口,索要不菲的酬劳,但只要开价,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开价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即这事办肯定能办,无非就是价格高低而已了。 马正平这趟过来之前,便与七大姓的另外几家商议过了,如果能说动舟山的石将军出手介入与山陕盐商之间的纷争,那么不管石迪文最终开价多少,徽籍盐商都要一起平摊这笔费用。如果后续还要涉及到海汉出兵所需的军费,也是照此办理。 只是石迪文地位尊崇,像马正平这种先前在舟山没什么人脉的外来商人根本没有求见的资格,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来获取与石迪文进行沟通的机会。虽然机会不大,但他还是希望段天成能够帮自己牵线搭桥,让石迪文接见自己一次。 马正平听他这口气,心急之下不免对其意图有所误会,连忙应道:“在下早就为石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段大人能代为引见!” 段天成道:“马老板误会了,石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在乎你能给出的那点好处?” 段天成的语气虽然有些盛气凌人,马正平却丝毫不敢反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万万不敢冒犯石将军……还望段大人明示,在下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站在马正平的角度,如果石迪文的意思是伸手要钱,那事情反而好办得多。盐商在平时的经营中就不免要跟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其中也会有一些官员狮子大开口,索要不菲的酬劳,但只要开价,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开价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即这事办肯定能办,无非就是价格高低而已了。 马正平这趟过来之前,便与七大姓的另外几家商议过了,如果能说动舟山的石将军出手介入与山陕盐商之间的纷争,那么不管石迪文最终开价多少,徽籍盐商都要一起平摊这笔费用。如果后续还要涉及到海汉出兵所需的军费,也是照此办理。 只是石迪文地位尊崇,像马正平这种先前在舟山没什么人脉的外来商人根本没有求见的资格,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来获取与石迪文进行沟通的机会。虽然机会不大,但他还是希望段天成能够帮自己牵线搭桥,让石迪文接见自己一次。 马正平听他这口气,心急之下不免对其意图有所误会,连忙应道:“在下早就为石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段大人能代为引见!” 段天成道:“马老板误会了,石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在乎你能给出的那点好处?” 段天成的语气虽然有些盛气凌人,马正平却丝毫不敢反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万万不敢冒犯石将军……还望段大人明示,在下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站在马正平的角度,如果石迪文的意思是伸手要钱,那事情反而好办得多。盐商在平时的经营中就不免要跟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其中也会有一些官员狮子大开口,索要不菲的酬劳,但只要开价,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开价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即这事办肯定能办,无非就是价格高低而已了。 马正平这趟过来之前,便与七大姓的另外几家商议过了,如果能说动舟山的石将军出手介入与山陕盐商之间的纷争,那么不管石迪文最终开价多少,徽籍盐商都要一起平摊这笔费用。如果后续还要涉及到海汉出兵所需的军费,也是照此办理。 只是石迪文地位尊崇,像马正平这种先前在舟山没什么人脉的外来商人根本没有求见的资格,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来获取与石迪文进行沟通的机会。虽然机会不大,但他还是希望段天成能够帮自己牵线搭桥,让石迪文接见自己一次。 马正平听他这口气,心急之下不免对其意图有所误会,连忙应道:“在下早就为石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段大人能代为引见!” 段天成道:“马老板误会了,石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在乎你能给出的那点好处?” 段天成的语气虽然有些盛气凌人,马正平却丝毫不敢反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万万不敢冒犯石将军……还望段大人明示,在下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站在马正平的角度,如果石迪文的意思是伸手要钱,那事情反而好办得多。盐商在平时的经营中就不免要跟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其中也会有一些官员狮子大开口,索要不菲的酬劳,但只要开价,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开价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即这事办肯定能办,无非就是价格高低而已了。 马正平这趟过来之前,便与七大姓的另外几家商议过了,如果能说动舟山的石将军出手介入与山陕盐商之间的纷争,那么不管石迪文最终开价多少,徽籍盐商都要一起平摊这笔费用。如果后续还要涉及到海汉出兵所需的军费,也是照此办理。 只是石迪文地位尊崇,像马正平这种先前在舟山没什么人脉的外来商人根本没有求见的资格,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来获取与石迪文进行沟通的机会。虽然机会不大,但他还是希望段天成能够帮自己牵线搭桥,让石迪文接见自己一次。 马正平听他这口气,心急之下不免对其意图有所误会,连忙应道:“在下早就为石将军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段大人能代为引见!” 段天成道:“马老板误会了,石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在乎你能给出的那点好处?” 段天成的语气虽然有些盛气凌人,马正平却丝毫不敢反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万万不敢冒犯石将军……还望段大人明示,在下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站在马正平的角度,如果石迪文的意思是伸手要钱,那事情反而好办得多。盐商在平时的经营中就不免要跟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其中也会有一些官员狮子大开口,索要不菲的酬劳,但只要开价,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开价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即这事办肯定能办,无非就是价格高低而已了。 马正平这趟过来之前,便与七大姓的另外几家商议过了,如果能说动舟山的石将军出手介入与山陕盐商之间的纷争,那么不管石迪文最终开价多少,徽籍盐商都要一起平摊这笔费用。如果后续还要涉及到海汉出兵所需的军费,也是照此办理。 第218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所有的问题到最后其实还是要用钱来解决,但只要能保住自己在扬州的市场地位,即便明知由此所产生的费用极有可能会是一个天文数字,马正平仍是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 马正平并不担心会被海汉人敲竹杠,他担心的是自己连被敲竹杠的资格都拿不到。虽然海汉人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也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唯一能够拯救徽籍盐商的外部力量,务必要把握住机会才行。 马正平最期望出现的局面是海汉直接出手清理扬州的山陕盐商,但他也清楚海汉人不太可能冒着与大明翻脸的危险采取这种举措,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海汉能够给予一些有效的支持手段,由徽籍盐商自己动手搞定这个麻烦,这对海汉大概也是风险最小的援助方式了。 通过段天成的表态,马正平基本上确认了海汉将会采取这种方式来对徽籍盐商提供支持,这也是让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海汉人不再袖手旁观,那么扬州的局势就还有转机。 当然马正平也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就算海汉人肯帮忙,但也还存在着极大的变数。比如这火枪,其实徽籍盐商手里也有一些,甚至还特地花费重金从海外零散收购了一些产自海汉的火枪,但这些武器在他们手上却并未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仍然拼不过他们的对手。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对手的火枪队接受过更好的专业训练,掌握了一些军中所用的战术,已经算是某种程度的准军事化组织,自然是要比他们手下从未有过相关战斗经验的这些人强了不少。 如今海汉人承诺了提供军事培训,那当然是解决了这个困扰徽籍盐商许久的问题。不过就算马正平对军事是门外汉,也能想到这练兵之事肯定无法在短期内速成,而在此期间要如何应对山陕盐商可能会发动的袭击,依然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趁着现在段天成心情好,马正平赶紧向他表明了自己的顾虑之处。 段天成道:“马老板是担心兵还没练成,营地先被对手给端了?这倒也不难办,我国虽然不便出兵扬州,但如果是派出非军事人员,那倒是没有这种顾忌。” 马正平不解道:“这是何意?” 段天成道:“不知道马老板有没有听说过金盾护运这家镖行?” 马正平道:“在下孤陋寡闻,只知这家镖行是由贵国经营,具体状况却不太清楚,还请段大人说明一二。” 段天成道:“金盾护运承接各种护卫和押运业务,其成员有一半左右都是来自海汉军的退伍军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汉人。自成立以来,一直都得到大明客商的青睐,在南方福广地区拥有极好的口碑。马老板如果有福广地区的熟人,大可向他们打听一下金盾护运的口碑。” 马正平听到他说金盾护运的成员有很多海汉的退伍军人,当下便觉眼前一亮。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所有的问题到最后其实还是要用钱来解决,但只要能保住自己在扬州的市场地位,即便明知由此所产生的费用极有可能会是一个天文数字,马正平仍是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 马正平并不担心会被海汉人敲竹杠,他担心的是自己连被敲竹杠的资格都拿不到。虽然海汉人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也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唯一能够拯救徽籍盐商的外部力量,务必要把握住机会才行。 马正平最期望出现的局面是海汉直接出手清理扬州的山陕盐商,但他也清楚海汉人不太可能冒着与大明翻脸的危险采取这种举措,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海汉能够给予一些有效的支持手段,由徽籍盐商自己动手搞定这个麻烦,这对海汉大概也是风险最小的援助方式了。 通过段天成的表态,马正平基本上确认了海汉将会采取这种方式来对徽籍盐商提供支持,这也是让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海汉人不再袖手旁观,那么扬州的局势就还有转机。 当然马正平也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就算海汉人肯帮忙,但也还存在着极大的变数。比如这火枪,其实徽籍盐商手里也有一些,甚至还特地花费重金从海外零散收购了一些产自海汉的火枪,但这些武器在他们手上却并未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仍然拼不过他们的对手。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对手的火枪队接受过更好的专业训练,掌握了一些军中所用的战术,已经算是某种程度的准军事化组织,自然是要比他们手下从未有过相关战斗经验的这些人强了不少。 如今海汉人承诺了提供军事培训,那当然是解决了这个困扰徽籍盐商许久的问题。不过就算马正平对军事是门外汉,也能想到这练兵之事肯定无法在短期内速成,而在此期间要如何应对山陕盐商可能会发动的袭击,依然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趁着现在段天成心情好,马正平赶紧向他表明了自己的顾虑之处。 段天成道:“马老板是担心兵还没练成,营地先被对手给端了?这倒也不难办,我国虽然不便出兵扬州,但如果是派出非军事人员,那倒是没有这种顾忌。” 马正平不解道:“这是何意?” 段天成道:“不知道马老板有没有听说过金盾护运这家镖行?” 马正平道:“在下孤陋寡闻,只知这家镖行是由贵国经营,具体状况却不太清楚,还请段大人说明一二。” 段天成道:“金盾护运承接各种护卫和押运业务,其成员有一半左右都是来自海汉军的退伍军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汉人。自成立以来,一直都得到大明客商的青睐,在南方福广地区拥有极好的口碑。马老板如果有福广地区的熟人,大可向他们打听一下金盾护运的口碑。” 马正平听到他说金盾护运的成员有很多海汉的退伍军人,当下便觉眼前一亮。 所有的问题到最后其实还是要用钱来解决,但只要能保住自己在扬州的市场地位,即便明知由此所产生的费用极有可能会是一个天文数字,马正平仍是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 马正平并不担心会被海汉人敲竹杠,他担心的是自己连被敲竹杠的资格都拿不到。虽然海汉人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也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唯一能够拯救徽籍盐商的外部力量,务必要把握住机会才行。 马正平最期望出现的局面是海汉直接出手清理扬州的山陕盐商,但他也清楚海汉人不太可能冒着与大明翻脸的危险采取这种举措,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海汉能够给予一些有效的支持手段,由徽籍盐商自己动手搞定这个麻烦,这对海汉大概也是风险最小的援助方式了。 通过段天成的表态,马正平基本上确认了海汉将会采取这种方式来对徽籍盐商提供支持,这也是让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海汉人不再袖手旁观,那么扬州的局势就还有转机。 当然马正平也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就算海汉人肯帮忙,但也还存在着极大的变数。比如这火枪,其实徽籍盐商手里也有一些,甚至还特地花费重金从海外零散收购了一些产自海汉的火枪,但这些武器在他们手上却并未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仍然拼不过他们的对手。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对手的火枪队接受过更好的专业训练,掌握了一些军中所用的战术,已经算是某种程度的准军事化组织,自然是要比他们手下从未有过相关战斗经验的这些人强了不少。 如今海汉人承诺了提供军事培训,那当然是解决了这个困扰徽籍盐商许久的问题。不过就算马正平对军事是门外汉,也能想到这练兵之事肯定无法在短期内速成,而在此期间要如何应对山陕盐商可能会发动的袭击,依然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趁着现在段天成心情好,马正平赶紧向他表明了自己的顾虑之处。 段天成道:“马老板是担心兵还没练成,营地先被对手给端了?这倒也不难办,我国虽然不便出兵扬州,但如果是派出非军事人员,那倒是没有这种顾忌。” 马正平不解道:“这是何意?” 段天成道:“不知道马老板有没有听说过金盾护运这家镖行?” 马正平道:“在下孤陋寡闻,只知这家镖行是由贵国经营,具体状况却不太清楚,还请段大人说明一二。” 段天成道:“金盾护运承接各种护卫和押运业务,其成员有一半左右都是来自海汉军的退伍军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汉人。自成立以来,一直都得到大明客商的青睐,在南方福广地区拥有极好的口碑。马老板如果有福广地区的熟人,大可向他们打听一下金盾护运的口碑。” 马正平听到他说金盾护运的成员有很多海汉的退伍军人,当下便觉眼前一亮。 所有的问题到最后其实还是要用钱来解决,但只要能保住自己在扬州的市场地位,即便明知由此所产生的费用极有可能会是一个天文数字,马正平仍是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 马正平并不担心会被海汉人敲竹杠,他担心的是自己连被敲竹杠的资格都拿不到。虽然海汉人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也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唯一能够拯救徽籍盐商的外部力量,务必要把握住机会才行。 马正平最期望出现的局面是海汉直接出手清理扬州的山陕盐商,但他也清楚海汉人不太可能冒着与大明翻脸的危险采取这种举措,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海汉能够给予一些有效的支持手段,由徽籍盐商自己动手搞定这个麻烦,这对海汉大概也是风险最小的援助方式了。 通过段天成的表态,马正平基本上确认了海汉将会采取这种方式来对徽籍盐商提供支持,这也是让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海汉人不再袖手旁观,那么扬州的局势就还有转机。 当然马正平也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就算海汉人肯帮忙,但也还存在着极大的变数。比如这火枪,其实徽籍盐商手里也有一些,甚至还特地花费重金从海外零散收购了一些产自海汉的火枪,但这些武器在他们手上却并未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仍然拼不过他们的对手。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对手的火枪队接受过更好的专业训练,掌握了一些军中所用的战术,已经算是某种程度的准军事化组织,自然是要比他们手下从未有过相关战斗经验的这些人强了不少。 如今海汉人承诺了提供军事培训,那当然是解决了这个困扰徽籍盐商许久的问题。不过就算马正平对军事是门外汉,也能想到这练兵之事肯定无法在短期内速成,而在此期间要如何应对山陕盐商可能会发动的袭击,依然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趁着现在段天成心情好,马正平赶紧向他表明了自己的顾虑之处。 段天成道:“马老板是担心兵还没练成,营地先被对手给端了?这倒也不难办,我国虽然不便出兵扬州,但如果是派出非军事人员,那倒是没有这种顾忌。” 马正平不解道:“这是何意?” 段天成道:“不知道马老板有没有听说过金盾护运这家镖行?” 马正平道:“在下孤陋寡闻,只知这家镖行是由贵国经营,具体状况却不太清楚,还请段大人说明一二。” 段天成道:“金盾护运承接各种护卫和押运业务,其成员有一半左右都是来自海汉军的退伍军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汉人。自成立以来,一直都得到大明客商的青睐,在南方福广地区拥有极好的口碑。马老板如果有福广地区的熟人,大可向他们打听一下金盾护运的口碑。” 第218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店堂里负责接待客商的伙计看到两名海汉军官联袂而至,连忙上前招呼,问明来意之后,便将他们带到后堂的雅间就座。 “两位请稍等片刻,小人这便去通知大掌柜。” 像金盾护运这种准军事组织,其每一处分支机构的掌柜基本上都是曾在军中担任过军官职务的退伍军人,具备一定的军事指挥能力,能够与地方驻军衔接合作,执行各种特殊任务。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对海汉国具备比较高的忠诚度,才可以放心让他们掌控金盾这支特殊力量。 虽然每处分支机构的人员编制可能也就一两百号人,但掌柜要负责的事情着实不少,除了明面上的经营项目之外,掌柜还要跟方方面面的人物打交道,并从中筛选出对海汉有用的信息。海汉的两大情报机关安全部和军情局,也时常都会派人在金盾里当差,借助执行押运任务的机会来搜集大明境内的各种情报。 也正因为如此,在海外殖民地负责经营的掌柜们虽然身份是平民,但大多会还是会享有官员待遇,以便于跟军方和情报部门交接工作。段天成和姬元青虽然是武官,但也没有自恃身份坐在衙门里召见本地的金盾掌柜,而是主动上门拜访。 “二位久候了!”一名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推门而入,向二人拱手抱拳招呼道。 段天成和姬元青一见来者,便也都起身回礼道:“见过元掌柜!” 元涛是执掌金盾护运舟山分号的大掌柜,金盾在江浙地区的所有公开经营活动,以及跟舟山当局之间的各种秘密合作,全部都是由元涛负责协调指挥。石迪文拍板要拉扬州的徽籍盐商一把,金盾护运就得顶在前面帮徽籍盐商争取时间,那这差事当然要跟元涛这边交代清楚才行。 元涛入伍的时间要比这两人更早,在海汉尚未统一海南岛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海军部队中的一员了。不过在当年海汉攻打琼州府城的战斗中,元涛因为没有严格遵守军令,一时冲动干掉了本来高层打算要招安的几个大明官员,事后遭到了处分,早早便从军中退役了。 虽然退役的原因不是特别光彩,但也不能掩盖元涛在服役期间所立下的战功,高层认为他是个可用之才,所以退役之后,元涛便立刻转业进了金盾护运,被派到了海外工作。 相较于纪律严明的军队,金盾护运的工作氛围显然要宽松许多,而在外行动的风险也小得多,毕竟对手不再是全副武装的职业军队,只是偶尔会出现的小股山贼水匪而已。以金盾的人员构成和装备水平,要对付这类散兵游勇自然不在话下。 元涛在金盾待了两年之后,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慢慢展现出了出众的能力,圆满完成了几桩比较麻烦的买卖,然后便得到了进修培训的机会,回到三亚学习了业务经营和情报搜集方面的专业知识。 有能力有资历有学历,接下来的晋升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元涛从副队、队长、管事一路慢慢爬上来,到前几年调任舟山的时候,他已经当上了分号掌柜。 在海汉进驻舟山群岛,清理了这一海域的各路海上武装势力之后,江浙沿海已经极少再有大股盗匪活动,但因为金盾护运是与海汉官方绑定的武装押运商,加之元涛经营有方,所以舟山分号依然生意不错,平均下来每个月都能接到几桩生意。虽然不见得有多丰厚的收益,但至少能把舟山分号的基本费用做起来,不至于需要国库补贴。 当然了,官方弄出金盾护运这么一个机构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要借助这个机构去完成一些官方不便直接出手的任务,所以对金盾的盈利能力也一向没有什么要求,经费不足的时候还会有来自国库的专项补贴,以保证其日常经营能够正常运转。 不过元涛把舟山分号经营到略有盈利的程度,那就已经证明了他的专业能力的确是当得起分号大掌柜这个职位。象山盐场投产之后,运往杭州湾以北地区的私盐几乎都是交给了金盾负责押运,也是充分体现出了石迪文对元涛的信任。 只是当时元涛对来自扬州传统盐商势力的风险有些估计不足,一开始在运盐过程中被盐商的火枪队在野外偷袭了几次,损失货物事小,折损了人手却是让元涛难以忍受。虽然后来是报了仇,但这结下的梁子在元涛心里却是有了一个消不掉的疙瘩。 姬元青简明扼要地说清来意之后,元涛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下来:“去扬州?好啊!上次你们军情局去扬州的时候我就想跟着去,可惜姬大人你不肯带我一起玩啊!” 姬元青入伍的时间比元涛要晚得多,虽然元涛已经退伍,但姬元青在他面前还是只能执后辈之礼,赶紧解释道:“元兄错怪我啊,当时的行动计划是石将军亲自指定,参与行动的人员也是石将军定的名单,在下只是带队军官,可无权决定带谁不带谁!” 元涛两眼一瞪道:“那你这是要甩锅给石将军咯?” 姬元青赶紧否认:“我哪有甩锅之意,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也罢,元兄要怪便怪我吧,的确是我列人员名单的时候考虑不周了。” 相较于得罪元涛,那当然是甩锅给上司的后果更严重,姬元青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认了元涛硬栽给自己的“罪名”。 段天成在边上听得暗暗发笑,这时候才开口劝道:“元大哥不要为难姬兄了,还是抓紧时间商量正事吧!” 元涛已经在舟山待了几年,实际上跟这两人都挺熟了,刚才的抱怨其实也只是半开玩笑而已。他何尝不知道去年年底那次去扬州的秘密行动凶险异常,虽然去的全是安全部和舟山驻军中的精英,但还是在与盐商武装的交手中折损了一些人手。而像他这样的退伍老兵,当然不太可能直接参加军方组织的特别作战行动,只能借着姬元青主动登门的时候发发牢骚了。 但如今居然有机会带队去扬州执行任务,这就让元涛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虽然按照姬元青的说法,金盾的任务只是保护当地徽籍盐商的人身安全,而非直接参与盐商团伙之间的争斗,更不是让他寻仇的,但元涛下意识地认为,只要去到当地之后,说不得就会出现自己已经等待很久的报仇机会。 姬元青当下需要跟元涛确认几件事,一是此次行动的目的,二是与当地盐商之间的接洽和合作事宜,三是金盾需要调动的人员和物资。 “如今徽籍盐商找上门来要跟我们合作,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们在竞争中处境艰难,必须要寻找外部支援才能保住在扬州的地位,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存了借刀杀人的念头,想鼓动我们出手去灭掉他们的竞争对手。” 姬元青分析道:“但我国现今不便大举出兵深入大明境内,这个情况你也清楚,所以保护徽籍盐商的任务只能交给金盾来负责。但如果他们想利用金盾来达成别的目的,元兄切记不可上当!” 谈及正事的时候,元涛也是收起了嬉笑怒骂的一面,认认真真地听取姬元青的分析。去年就是因为准备不够充分而在盐商武装手里吃过亏,这次再与扬州盐商交手,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接下来的行动顺利与否,很大程度就要依赖军情局所提供的情报了。 元涛道:“虽说要防着他们借刀杀人,但如果对方欺上门来了,那我可不会留手!” “你只要别杀到兴起停不下手就行!”姬元青也知道这位前辈当年为何会在立功之后黯然退役,赶紧提醒他一句。 元涛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道:“这是当然,要是再犯错,元某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引咎辞职回南方种地去了。” 当年因为犯错被迫退伍,这是让元涛一直无法释怀的一件事,如果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断然不会再主动违反军令。 上边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复杂的计划,而不是直接出兵端了那帮盐商的老窝,元涛可能无法完全理解,但既然这是命令,那就必须坚决执行。虽然他已经脱下军服好几年了,但却一直是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并且时时提醒自己,不可再犯当年的错误。 姬元青接着说道:“这次来岛上与我们谈判的是一个叫马正平的盐商,稍后会安排你们见面,到扬州之后的具体安排就由他跟你接洽。” 段天成补充道:“此人出手豪阔,应该不会亏待金盾的兄弟,如果元大哥有什么要求,相信他也会尽力给予满足。” 元涛笑道:“你是不是在提示我,能敲的竹杠就不要放过?” 段天成一本正经地应道:“小弟绝无此意,元大哥理解出了岔子,不能怪到小弟头上。” 金盾执行这个任务当然不可能自费,而是接受马正平的雇佣,以这样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前往扬州。至于具体的费用,那当然也是由元涛去跟马正平谈,有段天成给他这个提示,元涛便能大致掌握出价的高低了。 关于此次行动所要出动的人员和调用的物资,这便要由元涛来提出具体要求了。 “金盾舟山分号现有雇员二百二十七人,除去勤杂、文等内务人员三十三人,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一百九十四人都可参与外勤行动。不过现有两支队伍分别在宁波府和绍兴府执行任务,还有十余人调去了山东支援当地分号,所以目前能出任务的人手,大概有……一百三十来人。”元涛首先扳着指头计算了一下目前可以调动的人手。 “应该够了,毕竟你们不是去打仗,只是向当地盐商表明我们的态度。一百多号人,一个步兵连的编制,想必当地的民间武装还不至于能挑战你们。”段天成对金盾的实力颇有信心。 元涛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这要是还镇不住邪,那也只能出动正规军了。” “装备物资方面有什么要求吗?”段天成问道。 元涛道:“人手一支步枪是必须有的,另外得多带一成数目的备用枪支,毕竟这一趟过去不知道会驻扎多久,要是枪支出了问题会很麻烦,多带一点以防万一。还有陆军装备的手雷,能不能申请一点,我上次去训练场看过,那玩意儿好像杀伤力不错。” 段天成微微摇头道:“用手雷要接受专门的训练,否则在战斗中使用会有很大的风险,搞不好给自家造成的杀伤更大……金盾的兄弟们都没有受训经历和实战使用的经验,还是不要勉强了。” 元涛被拒绝之后也不气馁,转而又打起了别的主意:“那转轮手枪给多配几支吧!说不定会有在公众场合贴身保护重要人物的需要,带短枪比较方便。” 段天成跟姬元青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道:“这个可以有,回头你写在装备清单上,我带回去找石将军审批。” “其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需求了,反正到了扬州吃穿住行都是雇主包干,生活物资方面应该不愁了,带一点方便存放的行军口粮就是了。”元涛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物资方面的要求了。 “军需库房里好像还有一批闲置的陆军装备,有背包、鞋、皮带、匕首之类的东西,要不也替你申请一下?” “好啊!”元涛可不会拒绝这种好事,一口便答应下来。 “那就这么说了,你这边先作准备吧,回头安排你跟马正平见个面。”段天成觉得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便示意姬元青起身告辞。 元涛将他们送到大门外,抱拳道:“这趟差事要是能立功,等从扬州回来,元某做东请二位去宁波城里玩个痛快!” “好,那就等你凯旋归来了!” 第218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马正平觉得自己应该是时来运转了,原本以为这趟来舟山搬救兵的差事会颇费周折,但进展却要远比预计更为顺利。虽然还是没能见到舟山的最高执政官石迪文,但军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信号,会对徽籍盐商提供军事援助,支持他们用必要的手段在扬州继续与竞争对手进行抗争。 而马正平事前准备用来打通关节的资金,到目前甚至连十分之一都还没用到。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因为海汉官员有多么清廉无私,而是海汉需要真正打开扬州盐业市场的大门,又因为种种原因不便动用武力手段,就只能利用徽籍盐商来充当棋子了。 而当下扬州两派盐商间的争斗越发激烈,海汉选择这个时候介入,从徽籍盐商这边所能获得的合作条件也会对其更为有利。不然等到扬州分出胜负,山陕盐商一家独大,海汉就算能与其达成合作,恐怕到那时候也争取不到比较理想的条件了。 所以海汉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起到关键作用的应该不是给段天成的那点好处费,而是因为正好时机契合,海汉人认为这样做最符合他们的利益而已。 马正平已经接到段天成的通知,让他先自行与金盾护运舟山分号的大掌柜元涛联系,安排好金盾人员前往扬州驻扎的事宜。至于舟山当局给徽籍盐商提供的军事培训,也是要马正平去与元涛磋商具体的实施方案。 照马正平的理解,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元大掌柜已经接管了后续的合作事宜,也是自己接下来需要打交道的主要对象了。 相较于手握特权的官员,马正平更喜欢跟商人洽谈合作,一因为只要有利可图,商人就完全可以忽略立场、风险、恩怨之类的因素,只讲利益,不谈其他,可以把复杂的局面简单化处理。而官员的顾忌就太多了,就连收个好处也要遮遮掩掩,着实会让人觉得不痛快。 之前与段天成会面之后,马正平也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金盾护运的情况,才明白这个特殊机构的厉害之处。海汉人称其为镖行,但其实与大明民间的镖行是有着极大的区别。 首先这金盾护运背后的经营者就不是民间人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金盾的后台是海汉官府,这所谓的镖行其实就是一支编外武装部队。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马正平觉得自己应该是时来运转了,原本以为这趟来舟山搬救兵的差事会颇费周折,但进展却要远比预计更为顺利。虽然还是没能见到舟山的最高执政官石迪文,但军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信号,会对徽籍盐商提供军事援助,支持他们用必要的手段在扬州继续与竞争对手进行抗争。 而马正平事前准备用来打通关节的资金,到目前甚至连十分之一都还没用到。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因为海汉官员有多么清廉无私,而是海汉需要真正打开扬州盐业市场的大门,又因为种种原因不便动用武力手段,就只能利用徽籍盐商来充当棋子了。 而当下扬州两派盐商间的争斗越发激烈,海汉选择这个时候介入,从徽籍盐商这边所能获得的合作条件也会对其更为有利。不然等到扬州分出胜负,山陕盐商一家独大,海汉就算能与其达成合作,恐怕到那时候也争取不到比较理想的条件了。 所以海汉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起到关键作用的应该不是给段天成的那点好处费,而是因为正好时机契合,海汉人认为这样做最符合他们的利益而已。 马正平已经接到段天成的通知,让他先自行与金盾护运舟山分号的大掌柜元涛联系,安排好金盾人员前往扬州驻扎的事宜。至于舟山当局给徽籍盐商提供的军事培训,也是要马正平去与元涛磋商具体的实施方案。 照马正平的理解,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元大掌柜已经接管了后续的合作事宜,也是自己接下来需要打交道的主要对象了。 相较于手握特权的官员,马正平更喜欢跟商人洽谈合作,一因为只要有利可图,商人就完全可以忽略立场、风险、恩怨之类的因素,只讲利益,不谈其他,可以把复杂的局面简单化处理。而官员的顾忌就太多了,就连收个好处也要遮遮掩掩,着实会让人觉得不痛快。 之前与段天成会面之后,马正平也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金盾护运的情况,才明白这个特殊机构的厉害之处。海汉人称其为镖行,但其实与大明民间的镖行是有着极大的区别。 首先这金盾护运背后的经营者就不是民间人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金盾的后台是海汉官府,这所谓的镖行其实就是一支编外武装部队。 马正平觉得自己应该是时来运转了,原本以为这趟来舟山搬救兵的差事会颇费周折,但进展却要远比预计更为顺利。虽然还是没能见到舟山的最高执政官石迪文,但军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信号,会对徽籍盐商提供军事援助,支持他们用必要的手段在扬州继续与竞争对手进行抗争。 而马正平事前准备用来打通关节的资金,到目前甚至连十分之一都还没用到。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因为海汉官员有多么清廉无私,而是海汉需要真正打开扬州盐业市场的大门,又因为种种原因不便动用武力手段,就只能利用徽籍盐商来充当棋子了。 而当下扬州两派盐商间的争斗越发激烈,海汉选择这个时候介入,从徽籍盐商这边所能获得的合作条件也会对其更为有利。不然等到扬州分出胜负,山陕盐商一家独大,海汉就算能与其达成合作,恐怕到那时候也争取不到比较理想的条件了。 所以海汉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起到关键作用的应该不是给段天成的那点好处费,而是因为正好时机契合,海汉人认为这样做最符合他们的利益而已。 马正平已经接到段天成的通知,让他先自行与金盾护运舟山分号的大掌柜元涛联系,安排好金盾人员前往扬州驻扎的事宜。至于舟山当局给徽籍盐商提供的军事培训,也是要马正平去与元涛磋商具体的实施方案。 照马正平的理解,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元大掌柜已经接管了后续的合作事宜,也是自己接下来需要打交道的主要对象了。 相较于手握特权的官员,马正平更喜欢跟商人洽谈合作,一因为只要有利可图,商人就完全可以忽略立场、风险、恩怨之类的因素,只讲利益,不谈其他,可以把复杂的局面简单化处理。而官员的顾忌就太多了,就连收个好处也要遮遮掩掩,着实会让人觉得不痛快。 之前与段天成会面之后,马正平也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金盾护运的情况,才明白这个特殊机构的厉害之处。海汉人称其为镖行,但其实与大明民间的镖行是有着极大的区别。 首先这金盾护运背后的经营者就不是民间人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金盾的后台是海汉官府,这所谓的镖行其实就是一支编外武装部队。 马正平觉得自己应该是时来运转了,原本以为这趟来舟山搬救兵的差事会颇费周折,但进展却要远比预计更为顺利。虽然还是没能见到舟山的最高执政官石迪文,但军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信号,会对徽籍盐商提供军事援助,支持他们用必要的手段在扬州继续与竞争对手进行抗争。 而马正平事前准备用来打通关节的资金,到目前甚至连十分之一都还没用到。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因为海汉官员有多么清廉无私,而是海汉需要真正打开扬州盐业市场的大门,又因为种种原因不便动用武力手段,就只能利用徽籍盐商来充当棋子了。 而当下扬州两派盐商间的争斗越发激烈,海汉选择这个时候介入,从徽籍盐商这边所能获得的合作条件也会对其更为有利。不然等到扬州分出胜负,山陕盐商一家独大,海汉就算能与其达成合作,恐怕到那时候也争取不到比较理想的条件了。 所以海汉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起到关键作用的应该不是给段天成的那点好处费,而是因为正好时机契合,海汉人认为这样做最符合他们的利益而已。 马正平已经接到段天成的通知,让他先自行与金盾护运舟山分号的大掌柜元涛联系,安排好金盾人员前往扬州驻扎的事宜。至于舟山当局给徽籍盐商提供的军事培训,也是要马正平去与元涛磋商具体的实施方案。 照马正平的理解,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元大掌柜已经接管了后续的合作事宜,也是自己接下来需要打交道的主要对象了。 相较于手握特权的官员,马正平更喜欢跟商人洽谈合作,一因为只要有利可图,商人就完全可以忽略立场、风险、恩怨之类的因素,只讲利益,不谈其他,可以把复杂的局面简单化处理。而官员的顾忌就太多了,就连收个好处也要遮遮掩掩,着实会让人觉得不痛快。 之前与段天成会面之后,马正平也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金盾护运的情况,才明白这个特殊机构的厉害之处。海汉人称其为镖行,但其实与大明民间的镖行是有着极大的区别。 首先这金盾护运背后的经营者就不是民间人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金盾的后台是海汉官府,这所谓的镖行其实就是一支编外武装部队。 马正平觉得自己应该是时来运转了,原本以为这趟来舟山搬救兵的差事会颇费周折,但进展却要远比预计更为顺利。虽然还是没能见到舟山的最高执政官石迪文,但军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信号,会对徽籍盐商提供军事援助,支持他们用必要的手段在扬州继续与竞争对手进行抗争。 而马正平事前准备用来打通关节的资金,到目前甚至连十分之一都还没用到。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因为海汉官员有多么清廉无私,而是海汉需要真正打开扬州盐业市场的大门,又因为种种原因不便动用武力手段,就只能利用徽籍盐商来充当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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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海汉不肯亲自动手,对马正平一方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们因此得到了人员培训的机会,而这些受训人员肯定都将是从“七大姓”的核心圈子里进行选拔,今后也总算是有一支战斗力较强的私人武装力量可用了。元涛的这个回答让马正平不免略感失望,他当然希望海汉这边采取措施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就是能派出军队直接平推了扬州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极端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汉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直接出兵,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由金盾派出少量非官方的武装人员前往扬州驻扎,这当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向当地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官府中人表明态度,即海汉已经决意要支持徽籍盐商。 不过海汉的支持手段也不会轻易越界,以免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真正出手打败山陕盐商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徽籍盐商自行完成。 元涛解释道:“在我们派出人员去扬州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组织一批人到舟山接受训练。如果你们希望用武力手段击败对手,那这批受训人员才是你们真正的希望。” 第218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次金盾出动了本地几乎所有在岗的外勤人员,而且是由大掌柜元涛亲自带队,行动规模可以算是舟山分号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其中还有数名假扮成员参与行动的现役军人,也足见海汉方面对此的重视程度。 马正平虽然对金盾出动的人员数量不甚满意,但无论是元涛还是段天成,都表示这已经是舟山当局目前所能提供支持的上限了,要是再增加人手,恐怕会让大明官方对此感到不满,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是舟山当局,而是有引狼入室之嫌的马正平一伙。 马正平也知道此事的确勉强不得,扬州官府肯定拿海汉人没辙,但要是让官府抓到把柄,徽籍盐商可没法享受同等待遇。如今扬州官府中站对家的人不少,被逮着机会肯定又会大做文章。 好在马正平也受邀查看了金盾护运此次所带的武器装备,的确全是货真价实的**,带着这些家伙去扬州肯定不是为了旅游。他知道这是海汉人给自己吃的定心丸,但即便海汉人不做这种表明态度的举措,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毕竟这已经是徽籍盐商目前唯一能拉到的外部支援,不相信海汉人还能相信谁呢? 马正平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舟山这边的商栈先建起来,同时要开始从海汉购入精盐,以此来向海汉表明合作态度。 至于海汉要求徽籍盐商今后要听从指挥一事,马正平也在送回扬州的信件中进行了说明,并特意强调了海汉对这个条件的重视程度。哪怕连他自己也对这个条件不是太认同,但他希望扬州的其他人能够以大局为重,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先尽量配合海汉人的要求,把要命的难关度过去再说。 元涛对于舟山至长江口的水路并不陌生,舟山分号在两年前开辟松江府的业务时,便也是元涛亲自带队勘定了这条航线。 不过元涛之前走这个方向大多只是为了完成普通的押运任务,而这一趟去扬州所要完成的任务却着实有些特殊。他在升为分号掌柜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在一线指挥战斗了,这倒不是他很少出来走动,而是江浙地区着实也没什么贼人敢打金盾的主意了,看到金盾的旌旗就会自行远远避开,很难有真正会发生战斗的状况出现。 金盾这趟出动也跟往常一样,在桅杆上挂出了描绘着硕大金盾标志的旌旗。虽然金盾的活动范围一般只在长江以南地区,但识得他们这面旗帜的人可远不限于此,金盾的名号在长江以北的扬州、淮安等地也同样有着不小的名气,就连官府也知道这个隶属于海汉的特殊机构。 在抵达长江口的苏州府水域时,金盾的两条船便遇到了当地镇海卫的一艘巡逻船。这艘船在辨识出金盾这两条船的身份后,丝毫没有要靠近盘查的意图,而是主动回避这两条船的航道,并不想与之发生任何关系。毕竟他们也知道金盾不好惹,去年扬州一夜之间搞出了百条人命的大案,据说便是因为当地盐商得罪了金盾所致。 好在这些人也都知道金盾一般不会主动惹事,所以也不需担心会遭到对方的攻击,只要自行保持安全距离就不会有风险。 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扬州运河入口的瓜洲,这里河道收窄,进出运河的船都必须排成单列通行,有条小船慢慢靠近金盾的船,船头上有人大声招呼道:“可是从舟山来的朋友?我家主人特命小人来此接应诸位!” 元涛听到喊话,便下令放下舷梯,让那人上来。出发前马正平告诉过他,届时金盾的队伍抵达瓜洲就会有人接应,以便于带他们去安排好的地方落脚。马正平还特地说明了如何确认对方身份,以免金盾初到扬州就被人算计。 虽然徽籍盐商与舟山当局之间的协议是高度机密,但金盾派人来杭州却是公开的行动,马正平早前就派人回扬州报信,让这边提前准备安置金盾的人马,但他也不太确定这个消息会不会传入对手耳朵里,让对手那边生出什么歹毒心思,所以也是格外小心,特地安排人到瓜洲接应。 那人上船之后,先主动出示了一纸文,由船员将其呈送到元涛手上。元涛看了一下内容,这其实是马正平在舟山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写的一张内容并无实际意义的便条,约定以此确认身份,然后先行派人送回了扬州。 这便条内容并不涉及金盾,就算有人截到了也不明其意,所以元涛一看的确是之前马正平写的内容,当即便确认了来者身份可靠。 “小人是戴英达戴爷手下戴安,来此恭迎元掌柜和各位大爷!”来者见到元涛之后,便立刻自报了身份。 戴英达的名号,元涛是知道的,出发之前姬元青专门给他恶补了扬州盐商的相关情报,其中便包括了徽籍盐商七大姓的信息。而这戴英达,便是这几家大盐商所结成的同盟里拿主意的人物,让马正平到舟山寻求海汉帮助,应该也是他的决定。 但七大姓的家主一个都没出现在瓜洲,仅仅只戴家派了个手下过来当代表,这样的安排也是让元涛稍稍有些不满,认为对方对于金盾的到来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视。 元涛道:“那我们当下是继续往扬州城去,还是怎么着?” 戴安应道:“我家主人已经在运河南岸为各位备好住所,请先沿运河向北航行,到了地方小人会提醒靠岸。” 元涛出发前就研究过军情局提供的扬州地图,知道扬州城是位于运河以北,而运河以南就相对没那么繁华了。元涛心道这是要把我们安排在城外了,也不知徽籍盐商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只能等到了地方之后再随机应变了。 金盾的两艘船沿着运河一路北行,又航行了四十来里地,过了文峰塔之后,戴安才示意他们靠岸。在这个位置上,已经隐隐能看到北岸的扬州城墙轮廓了,在城墙之内,便是江浙地区最奢靡的花花世界之一。 元涛这趟任务并不是为了体会这个销金窟而来,但他知道山陕盐商的头面人物几乎都是住在运河北岸,其中一部分人就住在扬州城内。他相信徽籍盐商在城内肯定也有不少房产,如果要把金盾的人安置到城内,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而对方没有作出这样的安排,元涛认为这大概是徽籍盐商不想让金盾高调地出现在扬州城。 金盾的两艘船停靠之处是一个小码头,不过码头虽小,基础设施倒很是不错,不但有专门用于吊装货物的塔式吊臂,而且码头上便有一条开阔平坦的道路通往内陆。从候在码头上的二十多辆马车来看,这条路的通行条件应该丝毫不逊色于官道。 “你们安排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吗?还需要换乘马车?”元涛看到码头上停靠的众多马车,便向戴安发问道。 戴安应道:“元掌柜误会了,这些马车不是用来搭载金盾的人马,而是来拉货的。你们带的各种物资,需要带上岸的,就用这些马车来装运。至于住的地方,离码头很近,不需要再换乘马车了。” 戴安说罢指向了远处,元涛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大约半里地开外的地方就有**庄园,全是碧瓦白墙,外形十分规整,应该便是戴安所说的地方了。 “那里就是你家主人的产业?”元涛一边问一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那片庄园的面积,别说这次来这一百多号人了,估计再多个几倍也能全住进去。 戴安笑了笑,不无炫耀地应道:“不只是那片庄园,这个码头和附近这几里地,全都是我家主人的产业。元掌柜所看到的这一片地方,就叫戴家庄。” 元涛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知道扬州这些大盐商都很有钱,说是富可敌国大概也不算太夸张,但真正把巨大的财富就这么直观地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情绪也还是不免会受到冲击。 “看起来不错啊!”元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只能生硬地回应了一句。 “元掌柜,请吧?”戴安见跳板已经搭好,便请元涛先行上岸。 元涛上岸之后,岸边候着的几个人也立刻便迎了上来。戴安居中介绍道:“元掌柜,这位是我家主人,这位是季清季爷,这位杨成业杨爷......” 戴英达虽然没有赶去瓜洲迎接,但能在这里出迎,也算是有诚意了,何况跟他一起的还有七大姓的另外几位家主,这让元涛先前的那点不满总算是化解了大半。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元掌柜莫要见怪!今日实在是有要事在身,我们几人都走不开,见谅见谅!”戴英达倒是很直接,一上来便先跟元涛道歉,让元涛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不好发作了。 元涛这下只能表示自己没有怪罪主人的想法,不过他着实有点好,是什么事绊住了这些日进斗金的盐商,让他们无暇到瓜洲去迎接自己。当然了,这也不排除只是戴英达的客气话,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要以那么高的规格来进行接待。 戴英达道:“元掌柜一路劳顿,实在辛苦,在下已经备好接风宴,款待金盾的弟兄们。至于住处,在接到马爷送回来的消息后已经准备停当,元掌柜稍后可以亲自查看。” 元涛客气几句,心道这还算是有点待客的样子。要是这帮盐商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摆架子,那后面可有得他们的苦头吃了。好在从目前戴英达等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元涛感觉他们应该是很在意海汉这次所提供的军事援助。 这次从舟山运来的装备和物资甚多,一时半会还卸不完,戴英达便邀元涛先行前往庄园查看环境,稍晚一点再开宴款待金盾的人马。 “戴家到我这一辈,已经是在扬州的第四代人了,这戴家庄的产业,也是一辈一辈慢慢积攒起来的。不过这附近大多都是农田,远不如河对岸的扬州城那么繁华,倒是让元掌柜见笑了!” 戴英达带着元涛一路步行前往庄园,边走边向他介绍戴家庄的概况。元涛一边听一边却在琢磨,如果运河边上这方圆几里地都是戴家的产业,那光是这地皮恐怕就得值几十万两银子了。不过看样子戴英达对于如何把这些田产变成商业地产缺乏有针对性的经营手段,不然这些地皮的价值还会更高才是。 这条宽有丈余的道路两旁多是农田,而这个时候正是到了夏收的时节,田间有不少农人正在弯腰收割庄稼。看到戴英达等人,这些农人大多会暂时停下手里的活,向这边深鞠一躬以示恭敬,然后再接着忙活。 “戴家庄养着大约两千余名佃农,本地的粮食产出除了满足戴家庄上下的需要,还能略有盈余。所以除了盐业之外,我戴家还经营有米行生意。” 元涛心想如果只是“略有盈余”,那肯定还不至于专门为此开一家米行,看来这戴家庄名下的田产着实不少。或许这也是戴英达让这些地皮保留农田的原因之一,毕竟只要耕种就能有稳定的收益,而如果要开发成商业地产,前期的投入可绝非小数目——据元涛所知,舟山定海港开发初期,海汉官方在当地的基建投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这些盐商就算有足够的资金,也未必愿意花在前景不明的项目上,相较于投资巨大的地产开发,耕种农田大概是风险最低的经营方式了。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盐商的利润大头都在盐业经营上,那就没必要再去经营其他风险巨大的项目了。买地种粮保底,也算是这个时代***让自己财产增值的最常见做法了。元涛觉得自己若是有了这么多的财富,多半也是跟这些盐商一样,拼命买地种粮当大地主。 第2185章 戴英达继续介绍道:“盐业生意算是我们经营的主业,但除此之外,我们也同时还经营有很多别的产业。” 实际上像戴英达这样的大盐商,在非主营领域中所涉及的产业远不止粮食买卖一项,与盐业经营相关的运输、仓储、基建等行业也都有涉足。盐商不仅可以依靠这些长期产业来获取比较稳定的利润,同时也能以此来有效降低主业的经营成本。 元涛对盐业经营方面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但他好歹在舟山这个大贸易港待了几年,对于这种跨行业的经营方式并不陌生。其实就连金盾也有类似的经营模式,虽然是以武装押运为主业,但同时名下也经营有车马行、船行甚至商栈这类的配套机构。 便听戴英达继续介绍道:“戴家庄这个地方,虽然不如运河对岸的扬州城繁华,但基本上扬州城里有什么,我们这里也都有,如果元掌柜有什么需要,只要招呼一声,我们都会尽力给予满足。” 元涛道:“多谢戴爷照顾!如果能尽快向我们提供有关你们对手的详细情报信息,那就最好不过了!” 元涛在出发前所得到的情报,大多是来自军情局,虽然内容比较有针对性,但由于舟山距离扬州较远,这些情报的时效性就难免较差。 而马正平到舟山后虽然也提供了一些信息,但由于他并非专业人士,导致所提供的信息也比较杂乱,真正有价值的部分还需作进一步的筛选。 元涛现在所需的“详细情报”并不是指对手有哪几家,大概有多少受过训练的人手这种粗浅的报告,而是更为详尽的内容,比如对手目前还有多少火枪,由何人指挥,大致活动范围,行事风格等等。 掌握具体而详细的情报,才便于元涛在一线调整应对策略,否则以他带到扬州这百多号人要应付本地最有钱有势的地头蛇,将很难做到万无一失。 戴英达应道:“元掌柜放心,待你们安顿下来,便会有专人与你们接洽,届时还望元掌柜能多多指点迷津。”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戴家庄的庄口,元涛有些惊讶地注意到这通往村庄内的路口两侧竟然像模像样地修了两座一丈五六高的碉楼,全由大块青石砌成,上面甚至还筑有射击用的垛口,与寻常的村庄大相径庭。 戴英达注意到元涛的脚步慢了下来,便主动向他说明道:“这都是去年年底才新建的,就是为了提防对手打上门来。所幸到目前为止,这玩意儿暂时还没有派上用场。” 元涛道:“光修这碉楼作用不大吧,庄子其他地方也得用高墙围起来才行。不然有其他进入庄子的路口,这碉楼就形同虚设了。” 戴英达苦笑道:“当初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但修建环绕庄子的护墙,工程着实有点大,而且恰逢当时对家栽了大跟头,很多人认为没有必要再花费重金和大量人力来修建护墙,所以工程就暂时停了下来。” 戴英达所说的“对家栽了大跟头”,便是去年年底舟山当局派出小股精锐到扬州解决了山陕盐商麾下的火枪队一事,当时徽籍盐商在得知对手的伤亡状况之后,一部分人很乐观地认为对手的尖牙利爪都已经失去,无需再保持高度紧张状态了。而原本要在各家盐商的住处外围修建的防御工事,也因此而纷纷叫停。 戴英达是徽籍盐商中最为富有的一人,他名下的戴家庄也是被徽籍盐商视作“最后的堡垒”,如果扬州继续形势恶化下去,可能都得到戴家庄避险。所以各家盐商还凑了份子钱,在戴家庄修筑防御工事和人员安置设施,不过山陕盐商出事之后,这些工程就都停下来了。 虽然几乎所有相关人等都能猜到那次在扬州出手的是海汉的人马,但出于外交方面的顾虑,海汉官方大概永远都不会承认此事,而戴英达也很识趣地没有点明这个细节,因为他也知道即便问及此事,元涛肯定还是不会承认。 元涛听了这番解释,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半吊子工程,当下连连摇头道:“既然建了,就应该建完才对。我看这碉楼形制,一定是懂行的人所设计,想必整个戴家庄的防御工事都是照军中标准来的,这工程要是能完成,就算没有我们赶来援助,相信些许人手也难以攻破这道防线。” 戴英达无奈地应道:“元掌柜真是识货,戴家庄的防御工事本是在下花重金请了一位退隐多年的武官所设计,其标准的确是按照军中修筑城堡来的,但这花销数目着实太大,只能多家分摊费用,共同决定修建规模。大家都觉得没必要修了,在下也只能先让工程停下来。” 修筑军用标准的城堡到底有多烧钱,元涛不太清楚,但既然连戴英达这种富商都觉得数目太大,需要多家盐商一起分摊费用,那想来应该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了。 说话间已经进到戴家庄内,按照戴英达的介绍,庄内所住的基本上都是戴氏族人,而那些负责种植庄外农田的人,则大多是受族人雇佣的外姓佃农,并不住在庄内。 光靠庄外这些田产当然还不足以让戴氏族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事实上他们的收益主要还是来自于帮戴英达打理产业,也就是最为传统的家族式经营。 戴英达给金盾的人准备的接风宴分为两个地方,元涛是贵客,自然是享受规格最高的家宴款待,而金盾的其他人员则是安排在了戴家庄祠堂外的空地上,不然这么多人在戴英达家里也着实不好安排。 戴英达的宅子便位于戴家庄的中心地带,说实话占地面积并没有大到很夸张的程度,也就是四进的院子再带了东西两个跨院。考虑到这里的地段价值远远不及河对岸的扬州城,这宅子的规模对于他这种层级的富商来说实在是普普通通了。 不过宅子内部倒是十分精致,小桥流水,亭台楼榭,曲径通幽,其规格丝毫不亚于元涛过去在苏杭等地见识过的富家园林。 戴英达先带元涛到堂屋就座,唤了家人出来与元涛相见。戴英达有一妻四妾,子女共十三人,孙子辈也有十七八个人了。其中大部分子女已经另行自立门户了,并没有全都住在这里。饶是如此,元涛见完这一大家人也费了至少一盏茶的时间。 当然了,这一大家子并不会都有资格参与到接风宴当中,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戴英达的两个儿子,戴成良和戴成荣。 开宴之后,元涛倒是注意到席上有不少产自海汉的玻璃器皿,当下便主动问道:“戴爷也喜欢我海汉国的玻璃器?” 戴英达应道:“贵国所产的玻璃器,比以前西洋番人卖的货可好多了,如此精致之物,谁又能不喜欢呢?” 戴英达是不是真的这么喜欢海汉的玻璃器不好说,但元涛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的示好之意。另外几名盐商也纷纷搭腔,说起了自己平时生活中会用到的海汉货。 类似这样的场景,元涛倒也见过不少,但大多是舟山附近州府经营海汉货的商人才会有此作派,毕竟那些人都算是既得利益者,有这样的表现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扬州盐商在此之前跟海汉却只有利益冲突,由此看来这些盐商也真是有些急眼了,不惜放下身段来表现自己对海汉的亲近之意。 元涛一边笑眯眯地听着在座众人轮流吹捧,一边享用桌上的菜肴。淮扬菜是中国四大菜系之一,其菜品自然不凡,这宴席又是戴英达提前准备,几乎是将本地的招牌菜都端上了桌。 拆烩鲢鱼头、清炖狮子头、扒烧猪头这三道扬州传统名菜自然必不可少,又有大煮干丝、三套鸭、水晶肴肉、将军过桥等特色菜,让元涛大快朵颐,一扫行程疲乏。 席间有戴英达的手下进来报告,已经将金盾的人员带到庄内,安排好了住处和接风宴。就连留守两艘船上的人员,也已经派了人给他们送去饭菜和生活用品。 酒过三巡之后,元涛自觉也吃得差不多了,便主动提起了正事:“戴爷能不能简单给我说说,如今扬州到底是怎么个局面?” 戴英达担心影响元涛吃饭的心情,所以一直压着没提正事,听到元涛主动提起,他正是求之不得,当下便向他说明了扬州目前的状况。 相较于马正平带到舟山的信息,戴英达的叙述就要详细多了,元涛认为这也应该扬州盐商耍的一个小把戏,故意隐瞒了一部分比较负面的信息,以免海汉这边认为风险太大而放弃对他们的援助。 去年年底海汉在扬州采取了行动之后,山陕盐商可谓遭受了重创,负责组建和指挥那支火枪队的卢康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从市面上销声匿迹,甚至一度让戴英达认为他被山陕盐商的大当家何桓给秘密处理了。 元气大伤的山陕盐商也就此收敛了许多,暂时停止了偷袭徽籍盐商运盐队伍的行动,行事也低调了许多。 徽籍盐商一度认为这是对手遭受重创之后的自保行为,但后来才发现对手可能只是担心海汉已经跟徽籍盐商结成联盟,所以才会暂停了行动,悄悄观察局势是否会起变化。 正是因为徽籍盐商对形势感到盲目乐观,没有及时利用这样的大好势头追击对手,甚至连修建中的防御工事都停了,认为市面会从此太平下来。 他们对形势走向的误判使得对手获得了喘息之机,在平静了两个多月之后,山陕盐商就再度在盐业市场挑起了争端,官场商场双管齐下,使用各种手段打击徽籍盐商的经营。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部分。到今年三月的时候,徽籍盐商绝望地发现,对手似乎又秘密组建了另一支火枪队,而且规模似乎比之前那一支更大。而这支火枪队的指挥者,便是在扬州府无端消失了几个月的卢康泰。 或许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卢康泰的行事作风比之前更为狡诈,对徽籍盐商所发动的袭击都是一击得手立刻退走,力求不在交手中出现人员折损。 徽籍盐商虽然也通过种种渠道购置了一些火枪,并组建了自己的火枪队,但战斗力相较于对手却还是差了一截,而且由于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周全,几次出动执行押运任务都撞上了对手的袭击行动,己方损失了不少人手,使得双方的实力差距反而越拉越大了。 而且徽籍盐商的船队也已经在运河上数次遇袭,对手的袭击行动越来越频繁,徽籍盐商都开始担心迟早有一点会直接打到运河南岸来,因此在商议之后,便决定向舟山当局请求援助,同时重启各处庄园的防御工程建设。 马正平第一趟去舟山的时候,正值东海舰队出征平户前夕,石迪文的注意力都在作战行动上,根本顾不上搭理扬州的事情,因此马正平那一趟在舟山没有拿到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而在海汉出征平户期间,扬州这边的局势也愈发对徽籍盐商不利,扬州官府对山陕盐商采取的武力手段不闻不问,反而派人查办徽籍盐商私藏武器。如果不是戴英达去应天府找人打点了不少银子,很可能已经被扬州官府安排罪名拿下了。 但戴英达等人也知道继续也拖着不是办法,己方在官在私都很难斗得过对手,如果再不想办法改变局势,被对手打上门来只是迟早的事情了。何桓甚至已经在扬州市面上放出狠话,一定要将徽籍盐商七大姓全部逐出扬州。 生死存亡之际,戴英达等人也顾不上国别不同,再次派出马正平到舟山求援。虽然明知海汉的意图是要介入扬州盐业市场,但这个时候也没法再去顾虑这样做会不会是引狼入室之举了,只能先寻求海汉出手干预再说。 第2186章 徽籍盐商虽然是在应天府有些人脉,能够暂时让扬州官府不敢把小动作做得太明显,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脉终究是要拿大量银子去不断供养才行,而银子这东西,他们能给,对手当然也能给,无法是看谁更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花钱而已。 由于扬州这边的争斗越发激烈,徽籍盐商的主业经营已经大受影响,收入也因此大打折扣,当下跟对手比拼财力实在有些吃力。考虑到对手同样有可能出钱收买自己的保护伞,所以戴英达等人也不敢完全指望来自应天府的庇护。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是否能得到来自舟山的军事援助就显得越发重要了。尽管徽籍盐商内部仍对合作细节存在一些争议,但所有人都认同当下必须要争取到海汉的支援,为此可以暂时作出一定程度的妥协让步。 出钱出人,这对徽籍盐商来说问题不大,毕竟是快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此时不搏还更待何时。而且海汉人的信誉要比那些只认钱不认人的官员可靠得多,不用担心这个合作对象的立场出现摇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去求官府中人,那边只是出一张嘴而已,顶多只能缓和局势,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求到海汉这里就有所不同了,海汉人可不会只是虚张声势,只要涉及到其切身利益就绝不会含糊。他们动手会是什么架势,扬州这边在去年就已经有先例了。 哪怕海汉人强调了所谓的援助并不包括出兵这种极端措施在内,但在戴英达等人看来也远远胜过了地方官员们的无用嘴炮。更何况海汉方面已经明确表示,可以向他们放开高等武器的出售,并且还将向盐商选送的人员提供短期军事训练,帮助他们组建梦寐以求的火枪队。 徽籍盐商一直认为己方最吃亏的地方就是武力手段不够强硬,缺乏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而跟海汉的合作正好可以解决这个困扰他们许久的问题。如果眼光放得长远一些,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显然要比花钱雇佣海汉出兵更为划算。有了自己的火枪队之后,很多事情就不用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 但火枪队当然不是说有就马上能有,海汉所建议的训练时间可能会长达百日左右,在此期间徽籍盐商仍然需要海汉提供武力保护。 “金盾的弟兄们到了扬州,老夫顿时就觉得安全多了!相信有元掌柜带队坐镇此地,扬州城内那些宵小之徒应该就会有所收敛了!”戴英达毫不掩饰自己对元涛的感激之情。 其他盐商也不含糊,纷纷开启了新一轮的花式吹捧。元涛如果不是这几年走南闯北接触过不少大明富商,大概还真会被他们这一连串的马屁给拍晕了。 但元涛很清楚,商人就是商人,哪怕拍马屁也是会盘算回报的,何况这些能在竞争激烈的盐商群体中脱颖而出的家伙,肯定个个都精得鬼一样。现在吹捧自己,大概也是为了之后向自己提要求的时候顺利一些,说不定还会鼓动自己主动出击,替他们去解决扬州城里的对手。 元涛不动声色地应道:“各位客气了!元某这趟来扬州,主要还是为了完成上面交予的任务,保护各位的人身安全。如果有人不长眼,上门找各位的麻烦,那元某手下的弟兄自然会教他们做人。” 元涛有意再次强调了自己的任务内容,金盾只是来扬州保护徽籍盐商的人身安全,而没有其他的行动内容。 戴英达闻言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依然十分沉稳地应道:“扬州局势复杂,接下来就有劳元掌柜了!” 元涛觉得当下已经谈得差不多,还有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他更希望私下与戴英达单独交流,而眼下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环境。元涛便提出,想去看看自己手下们落脚的地方。 去年戴家庄为了接纳可能要过来避险的其他盐商,所以新建了几个院子,不过后来形势好转,所以这几个院子也一直空着没有真正派上用场。这次金盾来扬州被安排入住戴家庄,戴英达正好就让这空着的几处院子派上了用场。 不过金盾来的人太多,已经超出了这几处院子的正常接待能力,所以也只能把所有的房间全部都腾空当作卧房来用了。 戴家庄一时之间凑不出这么多床,为了避免引起对手关注,也不能去扬州城大举采购,所以这住是都安排住下了,但多数人还只能暂时打地铺。 “时间仓促,着实来不及给金盾的弟兄们准备足够的床,但老夫在这里向元掌柜保证,五日之内,一定全部解决!”陪同元涛参观金盾驻地的戴英达注意到对方脸色有些不虞,便立刻解释原因。 元涛点点头道:“若是三五日,我手下的弟兄们扛一扛也就过去了,但要在这边长期驻扎,就需要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以应对突发情况,所以这驻地环境还是劳烦戴爷多费些精神,让弟兄们住得稍微舒适一些。” 对于戴英达的解释,元涛倒也能够理解,毕竟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有限,能在戴家庄内安排这种大院住下也算不错了。不过这驻地会使用多久,元涛估计还要看本地的形势变化而定,如果对手要避开戴家庄对其他盐商的庄园动手,那说不得金盾的人还得再拆分出去一部分,以保护其他盐商。 这个时候吃完接风宴的金盾成员也陆续回来了,虽然是住在戴家庄内,环境相对比较安全,但这些成员还是如平时在外执行任务一样,自行安排了值夜人员,守在了院子前后门、堂屋房顶等关键位置。 “果然是专业人士,做事就是仔细。”戴英达看到这些成员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先布防,当下也是十分佩服。 元涛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闻言应道:“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接管贵庄的防务有些来不及了,等明天我会亲自带队,对贵庄重新进行布防。” 元涛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并没有打算再征求戴英达的意见。戴英达苦笑一下,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元掌柜了!” 两人走到天井中,元涛屏退左右,对戴英达问道:“戴爷,你们要送去舟山接受训练的人员,是否已经挑选完毕了?” 戴英达不敢怠慢,详细回应道:“接到马老板从舟山送回的消息后,我们几家盐商已经从各家初步选出了七十多人。说到此事,正好也想请教一下元掌柜,应该送多少人去舟山为宜?对受训者具体还有些什么要求?” 元涛应道:“只需身体健康无残疾的青壮男子皆可,当然最好是脑子好用的,这样学东西的时候也能快一点。至于人数嘛……可以适当再找一些人,控制在一百二到一百五吧!” 元涛报的这个数目,就是大致按照一个连的编制来的,这也是军情局的意思,这样一是控制火枪队的规模,二是便于训练期间进行编队。姬元青甚至希望元涛能在扬州先对盐商选送的人员筛选一遍,把一些条件明显不适合的人员先剔除掉。 海汉这边都认为扬州盐商可能会准备选送一大批人,以满足他们想要以武力手段解决对手的构想,但没想到盐商们居然还挺克制,到目前只挑了七十多个人,这样一来甚至都还达到海汉预计理想数字的底线,元涛不得不建议戴英达增加选送的人员数目。 戴英达脸色平静,但心中却是一喜,他原本还担心海汉会有意藏私,将能去舟山学得“真传”的人数限制在一个极小的数目,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如果能有一百多人的编制,那相比对手的那支火枪队,己方在编制规模上也不吃亏了。如果再加上武器、战术等方面的优势,妥妥能胜过对手一筹了。 不过欣喜之余,戴英达也不免会有些隐忧,他们几家目前选出的七十多号青壮几乎都是各家打小培养起来的精锐,不但能识文断字而且大多练过一点技击之术,可谓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再要扩选倒是不难,毕竟七大姓也都是大家族,后辈子弟多的是,只是再挑出来的人可能就不如这几十号人靠得住了,而且个人能力也肯定会有差距。 此外戴英达还有一个根本不敢对元涛提及的顾虑,那就是他担心这些精锐送去舟山训练期间会被海汉人洗脑,一来二去就变成了海汉人的属下,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这并不是戴英达杞人忧天,他在此之前专门了解过海汉这几年在江浙吸纳移民的手段。一部分人是各地的穷苦百姓为了求个生计而主动前去投奔,此外海汉人会委托各地的牙行等中介机构,高薪雇佣掌握某种生产技能的匠人前往海汉定居。 除此之外,海汉会不定期地举办一些完全免费的活动,邀请各地有功名的年轻文人,有一定家底的商人,前往舟山等地参观游玩。而经过这种看似游山玩水的活动之后,往往便会有一些人选择迁去海汉定居,甚至很快便入了海汉籍,抛弃现有的身份去当海汉人了。 据戴英达所打听到的信息,海汉在这个过程中会对这些人不断地灌输各种意识,让他们认为海汉国才是能够实现他们梦想的人间理想国,从而放弃现有的身份加入海汉。 海汉如此不遗余力地吸纳这些人,自然是因为这些人所具备的特殊社会价值。戴英达虽然很希望海汉能够拯救徽籍盐商目前的不利局面,但他也不想让七大姓晚辈中的精英都被海汉所蛊惑,成为他们的棋子,甚至是改换身份成了海汉人。 这一去,受训时间可能长达百日,试想在军中那种封闭环境之中待如此之长的时间,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被海汉人给洗了脑。要是自家花了大价钱练出来的兵,最后却听命于海汉,说不定还会反过来监控自己,那岂不是就亏大了? 担心归担心,戴英达却没有办法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为了七大姓的自保,他必须得将这些后辈交到海汉人手上,让他们去接受全方位的训练。最后会练成什么样子,这些人学成归来还能不能继续忠于七大姓,戴英达大概就只能祈祷老天爷保佑了。 便听元涛继续说道:“戴爷,你们所挑选的这些人,如果有外姓子弟,务必记得要查清楚他们的家世背景,谨防对家派人混进来,那可就后患无穷了!还有,这些人今后由谁指挥,最好是早点定下来,不然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指挥官的位置恐怕是要抢破头。” 戴英达这才明白元涛为什么要特意选个一对一的场合跟自己谈及此事,这支人马今后必定会成为徽籍盐商手下的利器,而想要掌握这把利器的人肯定不会少,要是弄得不好,很可能会让这支队伍在组建之初就变得四分五裂,元涛的提醒的确是很有必要。 “多谢元掌柜提点!对于指挥官的人选,我们几家已经初步达成了一致意见,由犬子戴成荣出任。至于这些人选的家世背景,我们也会好好查证,确保万无一失。” 戴英达觉得元涛还是挺厚道,如果海汉人肚子里有鬼,这些问题他完全可以不提出来,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有些多虑了。 元涛却是在回想先前在接风宴上见过的那个年轻人,似乎与他没有太多的交谈内容。毕竟当时同桌的几乎全都是他的叔伯长辈,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发言的机会。 这么重要的位置,戴英达能举贤不避亲,得到众人的认可,也足可见他在七大姓中的威信的确很高了。元涛决定等明天就找这个年轻人谈谈,看看其成色究竟如何。 不过在那之前,元涛得好好睡上一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船上连续过夜好几天了,休息得并不算好,现在必须先把这几天的睡眠补回来才行。 第218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元涛休息之前,还是忍着疲倦,将手下几个带队的小头目召集起来开了个碰头会,再次强调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 虽说金盾这次是应邀来到扬州,理论上跟徽籍盐商是同一阵营的合作伙伴,需要合力对付共同的对手,但徽籍盐商是不是真的靠得住,那也不可不防。 虽然舟山当局已经决定对徽籍盐商开放指定武器的购买,但外销的火枪与金盾所装备的型号还是会有些许性能上的差别,说不得这些盐商也会打金盾的主意。 元涛叮嘱众人,在扬州驻扎期间不可放松了戒备,尤其要注意对武器装备的保管,各队必须每天对所持有的武器进行清点。毕竟这些盐商实在太有钱了,如不施加严管,搞不好陆陆续续就会出现武器丢失之类的突发情况。 “这些盐商个个都是人精,跟他们打交道,大伙儿都得多个心眼才行,切莫被他们摆布。若是有拿不稳的地方,也莫自作主张,先来向我请示。”元涛担心手下掌握不住分寸,索性便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叮嘱完之后,这才遣散了手下,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元涛身份地位不凡,住宿条件自然不会差,戴家专门给他安排了一间宽敞的卧房,床上枕头被子也全是新的,屋内还提前点了安神的檀香,泡好了一壶热茶,接待工作还是做得相当周到。如果不是元涛主动拒绝,甚至还会有两名贴身丫鬟服侍他的起居。 元涛当然不是什么不沾荤腥的老实人,只是在当下这种特殊环境,他根本提不起心思去考虑享乐方面的事情。而且他对盐商给的好处一直是存着三分戒心,哪会同意对方轻轻松松就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 元涛洗漱之后躺到床上,本来还想再盘算一下今天与众盐商商谈的内容,但或许是连日奔波所致,头刚一挨着枕头就很快昏睡过去了。 第一天一早,元涛还在吃早饭的时候,便有手下来报,戴英达的小儿子戴成荣来拜访。 元涛想起昨天戴英达曾经提过,选送去舟山接受军事训练的人员将会由他的这个儿子负责指挥,当即便让人请他进来相见。 戴成荣进屋见元涛还在吃饭,连忙表示抱歉,请元涛先吃早饭,他可以过一会儿再进来。虽然元涛不在意这种细节,不过对这戴家少爷倒是多了一分好感。 戴英达膝下子女十三人,戴成荣是岁数最小的儿子,年方十八,却是有着远胜同龄人的沉稳,主动告退走到屋外,在天井里站着等候元涛先吃完早饭。 元涛也不好摆架子让对方久候,三下五除二吃完东西,便再次将戴成荣请进屋里。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元涛便主动切入了正题。 “昨天听戴爷说,接下来选送去舟山接受训练的人员,便是由小少爷带队?” “正是在下,还望元掌柜能指点一二。” 元涛道:“指点说不上,但我的确想先了解一下,小少爷之前是否接触过军事相关的领域?” 元涛还是有点担心戴英达任人唯亲,选了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却没有考虑戴成荣的个人情况是否适合接受军事训练,成为一支武装小队的指挥官。如果戴成荣并无这方面的天赋和基础,那很有可能会大大影响到训练效果。 等这支火枪队回到扬州,其战斗力也未必能达到盐商们的期待值,到时候戴英达很可能不会认为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身上,而是会将责任归结于海汉的训练水平不够。 元涛可不希望海汉为对方的无能背锅,所以他认为有必要先对戴成荣的情况做一个初步了解。如果这小子只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又或是被灌输了太多经史子集的迂腐文人,那还是早点跟戴英达商量换人比较妥当,免得到最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大家都没有好处。 戴成荣应道:“在下以前倒是跟着家里请的护卫教头学过一点东西,那位教头早年也是在军中带兵的武官,这样大概可以算是接触过军事领域吧?” “那不知小少爷具体都学过哪些东西?”元涛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戴成荣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元涛的问题。他七岁便学会了骑马,八岁开始跟着师傅练刀法,十岁又学了挽弓,到十二三岁时认的字够多了,便又开始读兵,这活脱脱便是从小朝着武将的路线在培养了。 “戴爷让你去学这些东西,莫不是要让你去考武举?”元涛听完之后大为惊讶,敢情这少年学的东西比自己还要专精。 戴成荣笑了笑道:“考武举的多是将门子弟,军中世家,但在下是盐商出身,虽学了数年武艺,但限于自身条件,实力只是平平,走这条路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元涛这下更是吃惊,很难想像这样一个不满二十的少年对自己的状况有着如此清醒而明确的认识,当下便继续问道:“但戴爷让你习武,读兵,难道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戴成荣知道跟元涛这种明眼人打马虎眼是混不过去的,当下坦然应道:“元掌柜有所不知,我们徽籍盐商在扬州算是外乡人,为求自保,一向都有自行组建民团的传统。这练兵的教头可以重金从外面聘请,但为了安全考虑,这些人员的指挥权肯定是得拿在自己手中,所以基本上七大姓的每一户,都会在后辈中选几人从小培训,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接掌自家的武装。” 元涛听了他的说明顿时恍然大悟,这样倒是说得通为什么戴英达要让自己的小儿子从小修习武艺和军事技能了。毕竟私人武装当然要掌控在自家人手里才能放心,而指挥作战这种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元涛继续问道:“那这样说来,你父亲这一辈人里,也有跟你角色一样的人了?” 戴成荣平静地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戴家庄的防务,当前是由我三伯戴英凡负责。” 元涛回想一下,似乎昨天的接风宴前后并未见过此人。戴成荣已经接着说道:“三伯他这几日去扬州城里办事了,估计今明两天就该回来了,到时候肯定会来与元掌柜相见。” 金盾的人马要全面接管戴家庄的防务,肯定得与戴家负责此事的人进行交接,而戴英凡目前并不在庄内,看样子这事还得等他回来之后再进行了。 元涛心中盘算,这执掌指挥权的戴英凡居然没将指挥权交给他自己的子女,而是准备交给戴英达的儿子,看来这中间也有其他内情。 果然戴成荣立刻便说明了其中原委:“祖上定下的规矩,这指挥权都是由在任家主指定继承人,但家主自己不可兼任。等此次从舟山学成归来之后,就会由在下接过这个担子了。到时候家里会花钱在官府捐个卫所百户之类的官职,这样日常行事也能方便一些。” 元涛听了这解释才明白了,既然是家主戴英达指定下一任的指挥者,那他肯定优先考虑安排自己的子女了。不过这样一来,戴成荣也就自动失去了继承家主位子的可能性,也算是有得有失。等到了下一任家主要指定新指挥者的时候,戴成荣的处境其实也就跟他三伯一样了。 至于拿钱捐官的做法,倒也不算稀,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要想保住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家产,当然很有必要设法把自己人送入官场。哪怕只是象征性地挂名,那也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 元涛道:“既然小少爷以前有习武的经验,那想必到军中受训也不会太困难,只要受训期间遵守军纪,当无大碍。” 如果戴成荣所描述的经历没有作假,那元涛的确也没有必要再挑三拣四了,像戴成荣这样的条件,即便是放在海汉军中,也肯定得是重点培养的对象了。 戴成荣道:“在下早就听闻海汉军战力非凡,此番能有机会去到海汉军中修习,实属三生有幸。即便训练辛苦,在下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只希望到时候军中教官莫要藏私,能将真本事传与我等。日后贵国在扬州有什么需要,戴家上下一定全力相助!” 元涛是听懂了,这戴成荣非但不怕吃苦,而且还担心海汉这边藏私,交了学费却没学到真本事。 自己担心盐商这边挑人的时候不够严格,而盐商却担心舟山提供的人员培训有水分,大家嘴上说得漂亮,但各自都还是在担心对方的合作态度不够认真。 不过这样一来,元涛倒是对盐商这边的认真程度稍稍放心了一些,舟山那边负责训练这些人的段天成大概会对此比较开心,毕竟这要比训练全无基础的人容易多了。 元涛跟戴成荣一番攀谈下来,也很想弄清楚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大本事,便又对他提问道:“我军的战术都是建立在装备火枪的基础之上,不知道小少爷以前是否接触过火枪?” 戴成荣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其实在下很早的时候就学会了火绳枪的用法,但那种枪威力虽大,击发却着实太慢,在下认为并不好用。贵国所产的燧发火枪,在下也是见过的,的确是较火绳枪更强一些,只是市场上根本买不到。” 元涛道:“我听说你们过去与山陕盐商展开武斗的时候,其实也动用了火枪?” 戴成荣道:“对手使用的火枪比我们多,而且他们掌握了军中的战法,因此一直都是我们吃亏的时候多。多得几次,就不敢跟他们正面死拼了,遇到袭击只能避其锋芒,保存实力。” 元涛道:“那你们过去是如何使用火枪作战?可曾有学过专门的战术?” 戴成荣道:“学是学过一点,都是以前的护院教头所授,据他说是军中火器营的战法,但我们自己操练下来,却总是难以达成效果。” 元涛点点头道:“可否带我去看看你们所使用的武器装备?” 元涛其实已经猜到几分原因,不过他还是要看过实物之后才能确定问题所在。 戴成荣一口便答应下来,然后带着元涛在戴家庄内穿行一阵,到了一处有人把守大门的院子前停下来。 “这里便是我们存放武器装备的地方了。”戴成荣抬手做个开门的动作,守在门口的两人立刻便推开大门,放他们入内。 元涛在进去看过戴家小心私藏的这些武器之后,大致便明白他们的问题所在了。 “你们这些火枪,制式并不统一,在作战时就很难做到整齐划一的射击频率。而这些火枪发射速度本来就慢,如果做不到同时射击,形成火力覆盖,那威力更是会大打折扣……如果我没料错,对手的火枪队在与你们交手的时候,射击的整齐度要远远高于你们。”元涛一边查看武器,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元掌柜高明!”戴成荣难掩钦佩之情:“的确是如元掌柜所说,我们与对手的火枪队交战,便是吃亏在这上面了。” 元涛心道你们对家的火枪都是从平户采购的制式武器,而且还聘请了专门的军事教官来训练,肯定要比你戴家的半吊子护卫教头要厉害。即便你那教头是在明军火器营里待过的,他也顶多就是传授战术,又没办法采购到成批的制式火枪,所以也没法改变徽籍盐商的被动局面。 “等你们在舟山完成训练,这个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元涛对此信心十足。他知道上面已经批准了向徽籍盐商出售制式武器,哪怕是性能打折的外销型号,但要对付平户产的火枪,那还是有比较大的胜算。 更何况海汉对火枪战术的理解和运用,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只要让戴成荣这批人学得三四成,就足以锤爆他们的对手了。 第218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徽籍盐商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在武斗方面压倒对手,组建火枪队大概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了。但在得到海汉的协助之前,他们也只能凭借极为有限的信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尝试从零开始去组建一支装备火枪的战斗部队。以他们所掌握的军事知识和人员储备,这样做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对手的情况显然要好过他们,由日本平户藩向其提供源自西班牙的火枪和相关战术,足以让其在这场争斗中占得上风了。 徽籍盐商手底下肯定也有懂行的人,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只是一直未能寻求到有效的解决方法,直到海汉去年在扬州出手,他们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本着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找海汉人拜师学本事,就成了徽籍盐商中一部分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戴成荣也是其中之一。他早在数月前就跟负责戴家民团防务的三伯戴英凡商量过,是否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学习海汉人的战术。但因为当时条件并不成熟,加之徽籍盐商内部意见也不统一,并没有决定要争取海汉的支援,因此这样的打算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戴成荣总算是等到了他所期望的机会,七大姓家主通过议事之后终于决定要向海汉寻求合作和援助,其中也包括向海汉学习军事技能的内容。 本来去舟山“留学”的人选应该是由他三伯戴英凡,但因为近期徽籍盐商所处的环境越发吃紧,戴英达认为本地面临较大的风险,还是需要戴英凡留在扬州坐镇指挥,所以临时将人选更换成了戴成荣。 年轻,有专业基础,家族下一代核心成员,戴成荣身上的这些标签让他立刻成为了七大姓寄予厚望的对象。徽籍盐商是否能够通过海汉的援助建立起一支具备较强战斗力的私人武装,很大程度就要看戴成荣这一批人去到舟山之后的学习成果了。 在出发去舟山之前,戴成荣也希望能够从元涛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特别是有关于他将在舟山接受的训练内容。如果能在此之前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准备,他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在短短两三个月的训练期中获得更好的成效。 “昨天听元掌柜提到训练周期是百日左右,那是否可以透露一点,这期间是要训练一些什么样的内容?”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徽籍盐商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在武斗方面压倒对手,组建火枪队大概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了。但在得到海汉的协助之前,他们也只能凭借极为有限的信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尝试从零开始去组建一支装备火枪的战斗部队。以他们所掌握的军事知识和人员储备,这样做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对手的情况显然要好过他们,由日本平户藩向其提供源自西班牙的火枪和相关战术,足以让其在这场争斗中占得上风了。 徽籍盐商手底下肯定也有懂行的人,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只是一直未能寻求到有效的解决方法,直到海汉去年在扬州出手,他们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本着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找海汉人拜师学本事,就成了徽籍盐商中一部分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戴成荣也是其中之一。他早在数月前就跟负责戴家民团防务的三伯戴英凡商量过,是否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学习海汉人的战术。但因为当时条件并不成熟,加之徽籍盐商内部意见也不统一,并没有决定要争取海汉的支援,因此这样的打算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戴成荣总算是等到了他所期望的机会,七大姓家主通过议事之后终于决定要向海汉寻求合作和援助,其中也包括向海汉学习军事技能的内容。 本来去舟山“留学”的人选应该是由他三伯戴英凡,但因为近期徽籍盐商所处的环境越发吃紧,戴英达认为本地面临较大的风险,还是需要戴英凡留在扬州坐镇指挥,所以临时将人选更换成了戴成荣。 年轻,有专业基础,家族下一代核心成员,戴成荣身上的这些标签让他立刻成为了七大姓寄予厚望的对象。徽籍盐商是否能够通过海汉的援助建立起一支具备较强战斗力的私人武装,很大程度就要看戴成荣这一批人去到舟山之后的学习成果了。 在出发去舟山之前,戴成荣也希望能够从元涛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特别是有关于他将在舟山接受的训练内容。如果能在此之前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准备,他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在短短两三个月的训练期中获得更好的成效。 “昨天听元掌柜提到训练周期是百日左右,那是否可以透露一点,这期间是要训练一些什么样的内容?” 徽籍盐商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在武斗方面压倒对手,组建火枪队大概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了。但在得到海汉的协助之前,他们也只能凭借极为有限的信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尝试从零开始去组建一支装备火枪的战斗部队。以他们所掌握的军事知识和人员储备,这样做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对手的情况显然要好过他们,由日本平户藩向其提供源自西班牙的火枪和相关战术,足以让其在这场争斗中占得上风了。 徽籍盐商手底下肯定也有懂行的人,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只是一直未能寻求到有效的解决方法,直到海汉去年在扬州出手,他们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本着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找海汉人拜师学本事,就成了徽籍盐商中一部分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戴成荣也是其中之一。他早在数月前就跟负责戴家民团防务的三伯戴英凡商量过,是否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学习海汉人的战术。但因为当时条件并不成熟,加之徽籍盐商内部意见也不统一,并没有决定要争取海汉的支援,因此这样的打算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戴成荣总算是等到了他所期望的机会,七大姓家主通过议事之后终于决定要向海汉寻求合作和援助,其中也包括向海汉学习军事技能的内容。 本来去舟山“留学”的人选应该是由他三伯戴英凡,但因为近期徽籍盐商所处的环境越发吃紧,戴英达认为本地面临较大的风险,还是需要戴英凡留在扬州坐镇指挥,所以临时将人选更换成了戴成荣。 年轻,有专业基础,家族下一代核心成员,戴成荣身上的这些标签让他立刻成为了七大姓寄予厚望的对象。徽籍盐商是否能够通过海汉的援助建立起一支具备较强战斗力的私人武装,很大程度就要看戴成荣这一批人去到舟山之后的学习成果了。 在出发去舟山之前,戴成荣也希望能够从元涛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特别是有关于他将在舟山接受的训练内容。如果能在此之前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准备,他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在短短两三个月的训练期中获得更好的成效。 “昨天听元掌柜提到训练周期是百日左右,那是否可以透露一点,这期间是要训练一些什么样的内容?” 徽籍盐商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在武斗方面压倒对手,组建火枪队大概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了。但在得到海汉的协助之前,他们也只能凭借极为有限的信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尝试从零开始去组建一支装备火枪的战斗部队。以他们所掌握的军事知识和人员储备,这样做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对手的情况显然要好过他们,由日本平户藩向其提供源自西班牙的火枪和相关战术,足以让其在这场争斗中占得上风了。 徽籍盐商手底下肯定也有懂行的人,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只是一直未能寻求到有效的解决方法,直到海汉去年在扬州出手,他们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本着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找海汉人拜师学本事,就成了徽籍盐商中一部分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戴成荣也是其中之一。他早在数月前就跟负责戴家民团防务的三伯戴英凡商量过,是否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学习海汉人的战术。但因为当时条件并不成熟,加之徽籍盐商内部意见也不统一,并没有决定要争取海汉的支援,因此这样的打算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戴成荣总算是等到了他所期望的机会,七大姓家主通过议事之后终于决定要向海汉寻求合作和援助,其中也包括向海汉学习军事技能的内容。 本来去舟山“留学”的人选应该是由他三伯戴英凡,但因为近期徽籍盐商所处的环境越发吃紧,戴英达认为本地面临较大的风险,还是需要戴英凡留在扬州坐镇指挥,所以临时将人选更换成了戴成荣。 年轻,有专业基础,家族下一代核心成员,戴成荣身上的这些标签让他立刻成为了七大姓寄予厚望的对象。徽籍盐商是否能够通过海汉的援助建立起一支具备较强战斗力的私人武装,很大程度就要看戴成荣这一批人去到舟山之后的学习成果了。 在出发去舟山之前,戴成荣也希望能够从元涛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特别是有关于他将在舟山接受的训练内容。如果能在此之前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准备,他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在短短两三个月的训练期中获得更好的成效。 “昨天听元掌柜提到训练周期是百日左右,那是否可以透露一点,这期间是要训练一些什么样的内容?” 徽籍盐商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在武斗方面压倒对手,组建火枪队大概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了。但在得到海汉的协助之前,他们也只能凭借极为有限的信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尝试从零开始去组建一支装备火枪的战斗部队。以他们所掌握的军事知识和人员储备,这样做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对手的情况显然要好过他们,由日本平户藩向其提供源自西班牙的火枪和相关战术,足以让其在这场争斗中占得上风了。 徽籍盐商手底下肯定也有懂行的人,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只是一直未能寻求到有效的解决方法,直到海汉去年在扬州出手,他们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本着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找海汉人拜师学本事,就成了徽籍盐商中一部分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戴成荣也是其中之一。他早在数月前就跟负责戴家民团防务的三伯戴英凡商量过,是否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学习海汉人的战术。但因为当时条件并不成熟,加之徽籍盐商内部意见也不统一,并没有决定要争取海汉的支援,因此这样的打算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戴成荣总算是等到了他所期望的机会,七大姓家主通过议事之后终于决定要向海汉寻求合作和援助,其中也包括向海汉学习军事技能的内容。 本来去舟山“留学”的人选应该是由他三伯戴英凡,但因为近期徽籍盐商所处的环境越发吃紧,戴英达认为本地面临较大的风险,还是需要戴英凡留在扬州坐镇指挥,所以临时将人选更换成了戴成荣。 年轻,有专业基础,家族下一代核心成员,戴成荣身上的这些标签让他立刻成为了七大姓寄予厚望的对象。徽籍盐商是否能够通过海汉的援助建立起一支具备较强战斗力的私人武装,很大程度就要看戴成荣这一批人去到舟山之后的学习成果了。 在出发去舟山之前,戴成荣也希望能够从元涛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特别是有关于他将在舟山接受的训练内容。如果能在此之前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准备,他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在短短两三个月的训练期中获得更好的成效。 第218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当过兵吃过军粮的人,对防御工事的理解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戴英凡一心想要把戴家庄改造成类似三亚胜利堡那样武装堡垒,以抵抗对手可能会发动的袭击,这样的策略自然很难获得盐商群体的赞同。 不管是从公众形象还是工程消耗方面来考虑,把自家居住的庄园改造成以屯兵打仗为目的的大型堡垒,对盐商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解决方案,更何况他们还得长期在里面生活。盐商们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受得了这堡垒里的军事管制状态。 徽籍盐商需要的是解决竞争对手的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龟缩在家里被动防御。要是真在运河河畔修了这么一个堡垒出来,那岂不是在变相向对手示弱了?这可不在盐商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样的大型工程,扬州本地官府恐怕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搞不好逮着机会就会给戴家庄冠上“私藏军械”、“暗蓄私兵”这类的罪名。到时候哪怕戴英凡身上还有个百户军职,也很难洗白他们在戴家庄采取的这些非常规措施。 所以戴英凡虽然努力想实施自己的方案,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这戴家庄的外围防线只建了两座碉楼就被叫停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庄外围修建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的工事,虽然防护能力会较他原本的方案大打折扣,但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当过兵吃过军粮的人,对防御工事的理解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戴英凡一心想要把戴家庄改造成类似三亚胜利堡那样武装堡垒,以抵抗对手可能会发动的袭击,这样的策略自然很难获得盐商群体的赞同。 不管是从公众形象还是工程消耗方面来考虑,把自家居住的庄园改造成以屯兵打仗为目的的大型堡垒,对盐商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解决方案,更何况他们还得长期在里面生活。盐商们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受得了这堡垒里的军事管制状态。 徽籍盐商需要的是解决竞争对手的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龟缩在家里被动防御。要是真在运河河畔修了这么一个堡垒出来,那岂不是在变相向对手示弱了?这可不在盐商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样的大型工程,扬州本地官府恐怕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搞不好逮着机会就会给戴家庄冠上“私藏军械”、“暗蓄私兵”这类的罪名。到时候哪怕戴英凡身上还有个百户军职,也很难洗白他们在戴家庄采取的这些非常规措施。 所以戴英凡虽然努力想实施自己的方案,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这戴家庄的外围防线只建了两座碉楼就被叫停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庄外围修建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的工事,虽然防护能力会较他原本的方案大打折扣,但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这当过兵吃过军粮的人,对防御工事的理解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戴英凡一心想要把戴家庄改造成类似三亚胜利堡那样武装堡垒,以抵抗对手可能会发动的袭击,这样的策略自然很难获得盐商群体的赞同。 不管是从公众形象还是工程消耗方面来考虑,把自家居住的庄园改造成以屯兵打仗为目的的大型堡垒,对盐商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解决方案,更何况他们还得长期在里面生活。盐商们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受得了这堡垒里的军事管制状态。 徽籍盐商需要的是解决竞争对手的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龟缩在家里被动防御。要是真在运河河畔修了这么一个堡垒出来,那岂不是在变相向对手示弱了?这可不在盐商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样的大型工程,扬州本地官府恐怕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搞不好逮着机会就会给戴家庄冠上“私藏军械”、“暗蓄私兵”这类的罪名。到时候哪怕戴英凡身上还有个百户军职,也很难洗白他们在戴家庄采取的这些非常规措施。 所以戴英凡虽然努力想实施自己的方案,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这戴家庄的外围防线只建了两座碉楼就被叫停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庄外围修建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的工事,虽然防护能力会较他原本的方案大打折扣,但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这当过兵吃过军粮的人,对防御工事的理解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戴英凡一心想要把戴家庄改造成类似三亚胜利堡那样武装堡垒,以抵抗对手可能会发动的袭击,这样的策略自然很难获得盐商群体的赞同。 不管是从公众形象还是工程消耗方面来考虑,把自家居住的庄园改造成以屯兵打仗为目的的大型堡垒,对盐商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解决方案,更何况他们还得长期在里面生活。盐商们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受得了这堡垒里的军事管制状态。 徽籍盐商需要的是解决竞争对手的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龟缩在家里被动防御。要是真在运河河畔修了这么一个堡垒出来,那岂不是在变相向对手示弱了?这可不在盐商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样的大型工程,扬州本地官府恐怕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搞不好逮着机会就会给戴家庄冠上“私藏军械”、“暗蓄私兵”这类的罪名。到时候哪怕戴英凡身上还有个百户军职,也很难洗白他们在戴家庄采取的这些非常规措施。 所以戴英凡虽然努力想实施自己的方案,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这戴家庄的外围防线只建了两座碉楼就被叫停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庄外围修建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的工事,虽然防护能力会较他原本的方案大打折扣,但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这当过兵吃过军粮的人,对防御工事的理解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戴英凡一心想要把戴家庄改造成类似三亚胜利堡那样武装堡垒,以抵抗对手可能会发动的袭击,这样的策略自然很难获得盐商群体的赞同。 不管是从公众形象还是工程消耗方面来考虑,把自家居住的庄园改造成以屯兵打仗为目的的大型堡垒,对盐商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解决方案,更何况他们还得长期在里面生活。盐商们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受得了这堡垒里的军事管制状态。 徽籍盐商需要的是解决竞争对手的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龟缩在家里被动防御。要是真在运河河畔修了这么一个堡垒出来,那岂不是在变相向对手示弱了?这可不在盐商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样的大型工程,扬州本地官府恐怕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搞不好逮着机会就会给戴家庄冠上“私藏军械”、“暗蓄私兵”这类的罪名。到时候哪怕戴英凡身上还有个百户军职,也很难洗白他们在戴家庄采取的这些非常规措施。 所以戴英凡虽然努力想实施自己的方案,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这戴家庄的外围防线只建了两座碉楼就被叫停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庄外围修建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的工事,虽然防护能力会较他原本的方案大打折扣,但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这当过兵吃过军粮的人,对防御工事的理解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戴英凡一心想要把戴家庄改造成类似三亚胜利堡那样武装堡垒,以抵抗对手可能会发动的袭击,这样的策略自然很难获得盐商群体的赞同。 不管是从公众形象还是工程消耗方面来考虑,把自家居住的庄园改造成以屯兵打仗为目的的大型堡垒,对盐商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解决方案,更何况他们还得长期在里面生活。盐商们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受得了这堡垒里的军事管制状态。 徽籍盐商需要的是解决竞争对手的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龟缩在家里被动防御。要是真在运河河畔修了这么一个堡垒出来,那岂不是在变相向对手示弱了?这可不在盐商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样的大型工程,扬州本地官府恐怕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搞不好逮着机会就会给戴家庄冠上“私藏军械”、“暗蓄私兵”这类的罪名。到时候哪怕戴英凡身上还有个百户军职,也很难洗白他们在戴家庄采取的这些非常规措施。 所以戴英凡虽然努力想实施自己的方案,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这戴家庄的外围防线只建了两座碉楼就被叫停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庄外围修建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的工事,虽然防护能力会较他原本的方案大打折扣,但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这当过兵吃过军粮的人,对防御工事的理解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戴英凡一心想要把戴家庄改造成类似三亚胜利堡那样武装堡垒,以抵抗对手可能会发动的袭击,这样的策略自然很难获得盐商群体的赞同。 不管是从公众形象还是工程消耗方面来考虑,把自家居住的庄园改造成以屯兵打仗为目的的大型堡垒,对盐商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解决方案,更何况他们还得长期在里面生活。盐商们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受得了这堡垒里的军事管制状态。 徽籍盐商需要的是解决竞争对手的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龟缩在家里被动防御。要是真在运河河畔修了这么一个堡垒出来,那岂不是在变相向对手示弱了?这可不在盐商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样的大型工程,扬州本地官府恐怕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搞不好逮着机会就会给戴家庄冠上“私藏军械”、“暗蓄私兵”这类的罪名。到时候哪怕戴英凡身上还有个百户军职,也很难洗白他们在戴家庄采取的这些非常规措施。 所以戴英凡虽然努力想实施自己的方案,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这戴家庄的外围防线只建了两座碉楼就被叫停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庄外围修建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的工事,虽然防护能力会较他原本的方案大打折扣,但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这当过兵吃过军粮的人,对防御工事的理解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戴英凡一心想要把戴家庄改造成类似三亚胜利堡那样武装堡垒,以抵抗对手可能会发动的袭击,这样的策略自然很难获得盐商群体的赞同。 不管是从公众形象还是工程消耗方面来考虑,把自家居住的庄园改造成以屯兵打仗为目的的大型堡垒,对盐商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解决方案,更何况他们还得长期在里面生活。盐商们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受得了这堡垒里的军事管制状态。 徽籍盐商需要的是解决竞争对手的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龟缩在家里被动防御。要是真在运河河畔修了这么一个堡垒出来,那岂不是在变相向对手示弱了?这可不在盐商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样的大型工程,扬州本地官府恐怕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搞不好逮着机会就会给戴家庄冠上“私藏军械”、“暗蓄私兵”这类的罪名。到时候哪怕戴英凡身上还有个百户军职,也很难洗白他们在戴家庄采取的这些非常规措施。 所以戴英凡虽然努力想实施自己的方案,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这戴家庄的外围防线只建了两座碉楼就被叫停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庄外围修建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的工事,虽然防护能力会较他原本的方案大打折扣,但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第219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如何依托建筑物构筑防御工事,只要是曾在海汉军中服役的人,放到外面都可以算是半个专家了。 相关的内容在新兵训练项目中便被设为了必修课之一,几乎每个海汉军人都不会忘记当初在新兵营里挥汗如雨地挖壕沟、筑胸墙、修街垒、制作拒马的日子,即便他们在这之后并未经历过防御战,但也不会忘了这些已经深深刻入到骨子里的技能。 金盾的人马里几乎有近半的人都曾在海汉军中服役,而相较于他们过去所遇到的那些作战环境,戴家庄的条件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里不但有好吃好喝供着,有足够的劳力随时听从调遣,有构筑防御体系所需的工具和材料,甚至还有详细精准的地形图可供参考,大家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慢慢策划完善庄子的外围防线,可以说很难会有比这条件更好的备战环境了。 作为戴家庄统管民团武装和防御设施的负责人,戴英凡也受到邀请,以旁听的方式参与金盾的备战会议,以便于协调沟通双方的意见和需求。 戴英凡因为要再次确认选送舟山接受培训的人员,不免就耽搁了一些时间,赶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开始了。但他恰巧跳过了元涛介绍戴家庄情况的部分,正好是赶上了众人讨论如何完善防御结构的这一节。他坐在旁边安静地听了一阵,不禁也暗暗惊讶于金盾这些人的专业度。 戴英凡本以为雇来金盾这帮人只是因为他们具备常人所欠缺的作战经验,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顶在一线与对手展开真刀真枪的战斗,但他确实没想到这些人的专业程度远不止于此,虽然初来乍到,但对于如何完善戴家庄的防御措施却已经有了深刻的见解,而且全部都是针对了现有防御手段的漏洞。 他也是吃过军粮的人,一听之下自然明白这些意见并非虚言,而是实实在在能够改善戴家庄的防御力度。而且这些措施也并不复杂,实施起来难度不大,无非是要投入一些人力来干活罢了,不过这对戴家庄来说都是小事,等开完会之后立刻就可以召集人手开干。 “戴老板,你觉得弟兄们提的这些意见如何?是否可在戴家庄实施?” 元涛的问话将戴英凡从沉思中唤醒,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应道:“在下觉得各位的见解都很高明,的确应该尽快实施才是。不过筹备所需的人力和材料,恐怕还得花一点时间才行。” 戴英凡本想一口答应下来,但突然想起戴英达之前叮嘱过他,对于金盾所提出的与调整防务有关的要求,切记不要立刻就应下,适当缓一下留出讨价还价的空间,不能让海汉人认为可以在戴家庄予取予求。于是他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按照戴英达所指点的策略,先把节奏缓一缓。 元涛却没有立刻意识到戴英凡话里的玄机,只认为他可能是需要向戴英达申请权限,进而调配资源来实施这些改造措施,当下倒也没有再催促戴英凡。 等元涛这边的备战会开得七七八八,已经到了晚饭时分,剩下的都是人员分配之类的杂事,戴英凡倒也不用再花时间去听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了,便主动告辞离开,径直去到了戴英达家中,将自己与元涛沟通的内容告知他。 “照你看来,金盾这帮人的实力竟然比本地的卫所军还要强?”戴英达听完陈述,也不禁对戴英凡所作的判断稍感惊讶。 戴英凡肃然道:“可能还不止是强一点而已……反正当年我待的卫所,应该是没有他们这么厉害。” 戴英凡从金盾驻地那边出来,越想越是觉得元涛这帮人的实力超乎预计,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海汉人是不是有意让金盾背个名,而实际派过来的人其实就是来自海汉军中的现役军人。这样似乎就能完美地解释,为何明明是民间机构的金盾护运,这些成员却有着如此之高的军事素质。 戴英凡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戴英达听了之后也有些愕然,但旋即摇头道:“如果他们真要这么做,又何必对老马百般推辞,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向扬州派出军队。” 戴英凡道:“海汉人担心出兵扬州会开罪我国,所以才会对老马的游说进行推脱,但他们如果让士兵换个身份,那或许就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不愿将实情告诉我们,或许也是担心走漏了风声。” 戴英达来回踱步,思考了片刻,才抬起头对戴英凡道:“不管他们是不是真派了军人过来,我们都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不必向他们求证,免得海汉人觉得合作可能会出现问题,半途打退堂鼓把人给撤走,那我们可就被晾起来了。” 戴英凡应了一声之后,戴英达接着说道:“说实话,海汉人如果派来的真是军人,那对我们来说或许还更好一些。但这种可能,只能想想,不可为外人道。” 戴英达这话也只能对自己人说说了,要是隔墙有耳被传出去,那可就是徽籍盐商勾结外国军队秘密入侵大明的大事,说得严重点那就是叛国大罪了。 戴英凡当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一些,不会让手下人随意议论此事,以免惹祸上身。 对于徽籍盐商来说,寻求自保的紧迫已经远远超过了引狼入室的风险,哪怕海汉此番真是安排了军人过来执行这个特殊任务,戴英达等人当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对此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马正平从舟山发回的消息中特地说明,海汉人为了灭掉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敌对势力,不惜大举出兵跨海远征日本平户,那么作为平户藩的合作者,山陕盐商在海汉人心目中的形象也是可想而知,所以戴英达并不担心海汉在对付山陕盐商的态度上会有所保留,反而是有点怕扬州官府在这个过程中强行介入,坏了自己的好事。 “那金盾那边提出的建议?” “你若觉得合理,回头按他们的意思办就行了,这方面你才是内行人,需要什么资源,自行安排就是了。”戴英达对于加强戴家庄防务的安排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既然请了海汉人来帮忙,本就是看中了对方的专业能力,何况还有戴英凡监督执行,他并不担心这中间会出什么差错。 送走戴英凡之后,戴英达回到房,去会见一位已经等待许久的访客。 “成业,劳你久候了!”戴英达见到访客,便主动拱手招呼道。 来访者也是“七大姓”的家主之一,杨成业。这位以前在徽籍盐商圈子里不太受待见的年轻家主,最近几个月的待遇却是好了很多,已经成了戴英达的座上客。 这种变化的原因也很简单,去年海汉人在扬州出手之后,山陕盐商麾下的武装力量遭受重创,而当时负责指挥那场战斗的山陕盐商卢康泰也不得不承担相应的责任,从市面上消失了很长时间。山陕盐商并不认为那次的失利是因为海汉人锐不可当,而是觉得有人向海汉人出卖了火枪队的相关信息。 作为与卢康泰私交甚笃,却属于徽籍盐商阵营的杨成业,自然很快就成为了对方首选的怀疑对象。 杨成业并不知道卢康泰有没有把那场惨败的责任推卸到他头上,因为他也跟卢康泰失联了。但在接连在两次刺杀行动中侥幸逃生后,他知道自己必须设法自保,否则迟早要死在冲着黑市赏金而源源不断找上门来的刺客手上。 黑市上杨成业的这条命从一百两黄金开始,随着刺客的陆续殒命,价格却是一路飙升,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涨了十倍之多,在普通人眼中无疑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至于能出得起这么多赏金的幕后主使会是谁,那基本上是毫无悬念可言了。 杨成业的性格本就与世无争,一直以来都不愿主动参与到两派盐商的争斗当中,而他与卢康泰之间的交往,也是长期被七大姓的其他成员强烈反对。 但不争不等于就可以置身事外,斗来斗去,他最后还是被牵扯进来,而且这麻烦已经不是在水边打湿了鞋的程度,踩进去这一滩浑水直接就是要没过脖子淹死人了。 如今大难临头,杨成业自知手段有限,如果还不依靠自己背后的徽籍盐商集团撑腰庇护,那就算有万贯家产,就算再怎么佛系,死了可就什么都享受不到了。当下便主动求到戴英达这里,对过去的种种表示悔过,今后要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人这边。 口头上的承诺当然远远不够,要让盐商同伴们相信自己的诚意,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拿钱出来证明。 杨成业便以杨家的名义捐出了一千两黄金,供给七大姓联合组建的民团武装,作为武力对抗山陕盐商的活动经费。这笔钱正好与黑市上对头悬赏他性命的数目相当,杨成业也是借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毕竟这笔钱捐出来之后,就不可能再延续他的中立人设了,山陕盐商对他的恨意只会变本加厉,不死不休。哪怕是卢康泰再出面,也化解不了这一份仇恨了。 但问题在于对头的悬赏很可能是山陕盐商凑的份子,一家出一份也就行了,而他却是自己独立操作,硬生生割肉捐了这一大笔钱出去,杨成业即便再怎么富有,也不免很是肉疼了。 但好在这笔诚意十足的捐助也获得了七大姓的谅解和认可,戴英达等人当然不可能坐视刚刚掏了一大笔银子的杨成业被对头给干掉,当即便给他提供了最为严密的护卫措施。 戴英达甚至连自己手下的死士都派了一半给杨成业,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他,连洗澡方便睡觉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但饶是如此,山陕盐商给的钱实在太多了,还是会有一些亡命徒为了那笔几近天文数字的财富而铤而走险。在又挫败了几次刺杀之后,戴英达干脆就让杨成业连同其家人一起迁到了戴家庄定居。这戴家庄里几乎都是戴氏家族的核心人员,风险显然要比已经被刺客渗透成蜂窝的杨成业家里小得多。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杨成业也明白自己如果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是很难了,想要重获自由,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己方阵营能够将对头赶出扬州,而这可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目标。 两派盐商在扬州已经斗了几代人,谁都没有能够彻底占得上风,如今山陕盐商的优势虽然已经因为海汉的意外介入而被抹去大半,但要将其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 杨成业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捐出了一千两黄金,就足够练出一支强军把对手揍个稀烂,他过去跟卢康泰关系交好的时候,也曾听过对方评点双方阵营在武力方面的差距。卢康泰当时很直白地说过,如果不是顾忌王法,他手下那支火枪队全力出击,十天之内就可以把扬州府境内的徽籍盐商全部铲平。 杨成业知道卢康泰虽然为人狂妄,却不会乱吹牛皮,敢这么说也肯定是对双方的实力对比有比较确切的认识。虽说卢康泰手下那支火枪队据说已经被海汉人一夜灭门,但杨成业觉得山陕盐商既不缺钱,也不缺人,假以时日肯定还会出现第二支火枪队。而这个猜测,没过几个月就变成了现实。 因此对于向海汉寻求帮助的做法,杨成业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的。原因也很简单,徽籍盐商如今已经没有其他能够翻盘的办法了,拖下去只会对己方越来越不利,除了海汉,没有人能够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援助。 而海汉人就是一帮生意人,他们的意图很明确,徽籍盐商也完全可以协助他们达成目的,大不了今后扬州的盐业市场要分润一部分给海汉人,但那也总比被山陕盐商彻底逐出这个市场要好得多。 第219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当然了,海汉人毕竟是外人,而且明确表示了提供给他们的援助将是有限度的,徽籍盐商肯定也不敢把所有筹码都押在这一头。要稳妥解决跟山陕盐商之间的宿怨,最终还是要靠徽籍盐商自己的力量。 如果不是形势已经火烧眉毛了,徽籍盐商肯定更愿意派人前往舟山受训然后组建自家的火枪队,而不是花重金请海汉派出人手到扬州来稳定局面。如今迫于形势只能双管齐下,把自家的防卫重任也交到海汉人手上。 而杨成业是少数支持雇佣金盾来担任护卫的人之一。他认为金盾虽然是民间机构,但其实力远远超出了普通的镖行,在海汉不愿直接出兵的前提下,这大概就是目前最好的选项了。相较于七大姓拼拼凑凑弄出来的民团,他当然更愿意相信在江浙地区已经颇有口碑的金盾护运能够更好地护得自己周全。 不过负责跟金盾对接工作的是戴英凡,杨成业本来就处于寄人篱下寻求庇护的状态,当然也不便主动出面跟金盾接触。所以他也就只是在前一天的接风宴上露了一下脸,暂时还没有机会跟元涛单独进行接触。 杨成业的处境虽然很不妙,但在戴家庄里住着,一时半会倒也不用再担心会出现性命之忧。而且对于徽籍盐商这个群体来说,他也并没有变成毫无用处的累赘,除了出钱资助自卫措施之外,杨成业其实也还有特殊的情报来源,能够为徽籍盐商的决策提供参考。 “今天家人收到一封没有具名的便条,我觉得戴爷有必要看一看。”杨成业说罢,便掏出一张纸笺递给戴英达。 戴英达接过手来,发现这是一张扬州府素雅阁制作的上等描金纸笺,这种高级货并不会在市面上销售,几乎全都是使用者花钱订制,当然其价格也远远超出了用于写的普通纸张。舍得花钱买这种限量货的人,身份往往非富即贵。 杨成业主动对此作出了解释:“卢康泰一直很喜欢用这种纸笺写便条。” 戴英达哦了一声,打开纸笺翻看里边的内容,大意便是警告杨成业,要他在十天之内自行离开扬州府,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的庇护,否则生死难料。纸笺上的内容并没有落款,但以杨成业的说法,这显然是卢康泰特地送来的最后警告。 戴英达看完之后,将纸笺递还给杨成业,口中叹道:“如果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来看,这卢康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双方处于敌对阵营之中,卢康泰这种做法说得严重点已经算是泄漏军情了,由此可见他还真是挺重视杨成业这个至交好友。 但问题是如今想要杨成业死的可能并不是卢康泰,而是与他同一阵营的其他盐商,杨成业对这个警告不敢不信,更不敢全信。他认为即便自己悄悄离开扬州府,也还是阻止不了那些冲着高额赏金而来的亡命徒,只有击败对手,让市面上的赏金失去了金主,针对自己的刺杀行动才有可能终结。 所以即便卢康泰在纸笺上提出的警告是真的,杨成业还是必须依托于自己的阵营来处理问题,而不是按照卢康泰的建议,自行偷偷开溜。 杨成业主动把这张便条拿出来,便已经是向戴英达表明了心迹,所以戴英达倒也不用怀疑杨成业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反倒是觉得这卢康泰虽然可恨,倒也不失为一个性情中人。 杨成业道:“他在这便条里并没有说明十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觉得这或许是对家要采取某种行动的一个信号,所以特地赶来告知戴爷。” 戴英达点点头道:“那卢康泰知道你如今住在戴家庄里吗?” 杨成业道:“此事虽然我曾向他透露过,但如果他有心打听,估计也不难获知。” 杨成业当时从自家庄园搬出来虽然是趁夜偷偷摸摸进行的,但毕竟不可能做到毫无动静,有心人肯定能察觉到这庄园一下子少了百十来号人。卢康泰何等精明,不用登门拜访,只要派人到杨家庄附近打听一下风声,自然就能会觉察到其中猫腻。 戴英达点点头道:“那也就是说再过十天左右,对手可能会对我们发动突袭?” “有此可能。”杨成业补充道:“卢康泰这个人,遇到大事情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我觉得他的警告是事出有因。” 戴英达道:“那想必卢康泰写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没收到金盾到来的消息,如果他们知道海汉人已经介入此事,就未必有胆子敢玩下去了。” 对戴英达这个大胆的判断,杨成业却不太赞同:“对家做事一向很激进,虽然他们之前在海汉人手里吃过亏,但也未必会就此变得杯弓蛇影,不敢出手。我倒是觉得他们有可能会把这当做一次报仇的机会,万一赌赢了,那可不就是毕其功于一役了吗?” 戴英达考虑一番,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安排人在扬州城盯紧对手动向,同时跟金盾这边提前招呼,让他们有所准备。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老三已经跟海汉人开了会,他说这次来的都是内行高手,对家要是敢对戴家庄动手,那多半是踢到铁板上了。” 戴英达口中的老三便是负责防务的戴英凡,如今已经快要变成了海汉的拥趸,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他大概恨不得能亲自去一趟舟山受训了。 戴英达也不打算让金盾的人马分散到各个庄园布防,那样做就是主动给对手留下分而击之的机会,就算金盾再怎么能打,以少打多也绝非良策。 他所要采取的措施,便是将七大姓的主要人物全部集中到戴家庄,熬过这这困难的一段时间。如果对家真的不顾一切动手来袭,那戴家庄已经集中了手头的绝大部分力量,还有海汉这个强力外援,要是还打不过对家,那就真的只能认命了。 如果能抵挡住对家可能会在十日后发动的攻势,那自然就妥当了。即便是不能一击得手,但只要慢慢拖着对手,等着百日之后自家的受训部队从舟山归来,一样可以跟海汉金盾的人马合力出击,剿灭对家剩下的武装。 无论怎么看,戴英达都认为此时的处境要远远好于金盾来到戴家庄之前的日子。当然具体要如何应战对家可能会发动的大型攻势,那也还得跟金盾这边进行密切的磋商才行。 戴英达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便向杨成业又问道:“你是否了解卢康泰是如何指挥他的火枪队作战的?” 戴英达死死盯着杨成业的表情,不管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如果杨成业要是显出了丝毫的迟疑,那戴英达恐怕就会怀疑他的可信度了。 杨成业其实早就料到戴英达迟早会由此一问了。这个问题以前就问过,但那时候杨成业和卢康泰交情尚好,两边的矛盾也还没有真正到达你死我活的程度,所以杨成业并未给予戴英达肯定的答案,而那时候戴英达也拿他这个通敌的家伙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如今的形势不同了,杨成业已经没有退路或其他选择,如果戴英达不肯救他,也不用下什么狠手,只要和和气气地将他逐出戴家庄,说不定根本就无需再等上十日,冲着赏金而来的刺客杀手就会打上门来取他性命了。 杨成业这次搬进戴家庄落脚开始,就在等戴英达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如今终于等来这一刻,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是的,我对此略知一二。” 杨成业顿了顿又道:“但这些内容涉及军事,我不太懂行,戴爷你估计也是半吊子水平,所以我就一直没有说出来,免得万一过早暴露了我们掌握这种关键情报,反而会打草惊蛇,适得其反。” 戴英达笑了笑道:“成业说得有理,还是你们年轻人考虑得周全!” 其实戴英达又何尝猜不到杨成业打的什么算盘,但站在他的立场上又必须想方设法争取这个同伴站在自己一边,否则一旦还没开打,徽籍盐商内部就出了立场纷争,甚至把七大姓之一的家主踢出去,那可就是自断臂膀之举了。 两人心中各自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算盘,这番对话虽然未见烟火气,但他们已经试探清楚了对方的立场,接下来才敢放心大胆地与其合作部署后面的应对之策。 戴英达道:“今天时间已经不早,这个时候再去拜访元掌柜未免有些失礼,我们看不如等明天,我与你一起,再叫上老三和成荣,一同前去拜访元掌柜,问问他是否有什么策略能够针对卢康泰的战术。” 杨成业见对方有送客之意,便主动起身告辞,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又听戴英达在背后开口叫住了自己:“成业,若是最后害了卢康泰,你不会把这笔帐记在我们七大姓的叔伯兄弟头上吧?” 杨成业笑着应道:“戴爷多虑了,如今我只想尽可能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死活。戴爷你看我刚才可说过半句替卢康泰向你求过情的话?” 戴英达这才点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中间的轻重缓急最好,他卢康泰是一条命,我们七大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往少了说也得几百条性命,孰轻孰重,我就不再啰嗦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待明日再接着谈。” 杨成业走出房,却见屋檐下七尺外,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仿佛没了呼吸的黑衣人。杨成业并未吃惊,他知道这是戴英达手下的死士,是护卫戴英达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替戴英达出手剪除对手的煞星。 如果不是徽籍盐商的局面处于绝对劣势,需要这些人就近护卫,杨成业毫不怀疑这些死士此时可能就潜伏在扬州城内某些盐商大宅之内,等着用冰冷的匕首去割开目标的喉咙。 杨成业从戴英达府上出来,回到自己在戴家庄的临时住处,简单洗漱之后坐在床上,反复回想自己刚才与戴英达的对谈,确定并未出现什么明显的遗漏之处,这才放松倒头睡去。 住进戴家庄的这些时日虽然表面上的威胁得到了有效缓解,但杨成业也清楚戴英达不会一直白白养着自己,如果某一天戴英达发现留着自己并不符合他的利益,那恐怕朝自己下手的时候也会毫不迟疑。 对杨成业来说,如今唯一能够信任的对象,不是他的至交好友卢康泰,也不是七大姓的同伴,而是开了明码实价,把保住自己这帮人在扬州的安全当成作战任务来执行的金盾护运。 据杨成业在接风宴那短短时间内对元涛的观察,他认为此人至少不会是海汉派来应付这项差事的酒囊饭袋,而是有真本事和丰富作战经验的高级指挥。或许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关于对手火枪队的信息,会争取到这位指挥官的好感,从而能在危险的时刻给予自己更多的庇护。 只要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得到的庇护就会越多。杨成业在捐出了一千两黄金之后深深体会到了这个很现实的道理。 没有人能在这场战斗中真正做到袖手旁观,戴英达也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存在。出钱、出人、出力,总得要占到其中之一,戴英达觉得自己做到了三者居其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吸引对手主动来攻的诱饵,做到这种地步,理应不会再被七大姓排斥了。 第二天一早,杨成业还没吃完早饭,戴英达的手下人便登门来请他去跟海汉人开会。杨成业也不敢怠慢,放下才吃到一半的早饭,简单收拾一下仪容,便急急忙忙跟着戴英达的手下赴会去了。 杨成业到的时候,见戴英达、戴英凡、戴成荣都已经到了,当下赶紧告罪,心中却暗道你们戴家人是不是全都晚上不睡觉的,这么早就跑过来候着了。 第219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形势紧迫,留给我们备战的时间已不多了,所以从当下开始,戴家庄上下全部进入紧急状态,由老三和元掌柜一同指挥备战事宜。” 戴英达简明扼要地给当下的局面定了调,正式将武装力量的指挥权交给这二人。他并没有试图把这份特权攥在自己手上,因为他也知道那样做只会让备战的效果适得其反。 戴英达转头对元涛道:“元掌柜,关于对手火枪队的情况,成业有一些消息,或许能够帮上忙,不如我们一起听一听。” “哦?那就请杨老板指教了!”元涛虽然不知道杨成业的消息从何而来,但关于对手的情报信息自然是掌握得越多越好。 杨成业应道:“指教万万不敢当,在下能得到这些消息,是因为以前跟山陕盐商中专司训练指挥火枪队的卢康泰有私交,他偶尔会谈及这方面的事情。” 元涛道:“卢康泰对此竟然毫不避讳?那想必他是觉得杨老板对这武斗之事全然不懂了。” 杨成业苦笑道:“正是如此。因为在下对此是门外汉,他若是加入一些吹嘘夸大的成分,在下也无法分辨真伪。所以一直以来只是将此作为笑谈,并未向戴爷提及此事,以免伤了自家的士气。” 元涛道:“杨老板但说无妨,是真是假,我自有分辨之法。” 海汉去年年底派了精锐部队来扬州行动,而当时的对手便是卢康泰。对于其手下火枪队的实力,海汉方面其实早就有了评估,杨成业提供的消息是真是假,有多大的可信度,元涛相信只要对照自家所做的评估就不难分辨出来。 杨成业见戴英达朝自己微微点头示意,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把尚还记得的部分告知各位……” 卢康泰以前谈及相关话题,其实多数时候都有向杨成业炫耀武力的意图,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潜移默化地影响杨成业对徽籍盐商的信心,从而将他慢慢拉入到山陕盐商的阵营中来。但偏偏杨成业对这个领域全无兴趣,多数时候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把卢康泰的炫耀太当回事。 不过听的次数多了,杨成业对卢康泰反复提及多次的某些信息还是有了一定的印象。比如卢康泰提到过之前为他们训练火枪手的是来自西班牙的教官,而他们的火枪也都是自海外采购而来,光这两条徽籍盐商无法复制的渠道,就足以在战斗力方面甩开竞争对手老远了。 徽籍盐商手下虽然也曾训练过一些火枪手,但他们的战术是来自明军的退伍老兵,而火枪的来源更是五花八门,武器制式根本无法做到统一,这样拼拼凑凑起来的队伍,对上卢康泰的火枪队当然毫不占优。 关于这些信息,元涛倒是已经有所了解,特别是对手的武器来源,已经在攻破平户之后得到了验证,的确是平户藩的兵工作坊所产。而且根据在平户所查获的销售记录,山陕盐商在今年年初还花费重金再次采购了一批火枪,很显然便是用来重建火枪队了。单就杨成业提及的部分来说,的确具有极高的可信度。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海汉已经基本了解的信息,那倒是说不上有什么大的帮助,不过杨成业见众人都听得认真,便又提到了其他事情。 卢康泰对于西班牙人所传授的战术似乎并不满意,认为其太过死板,所以后来又从平户藩引入了军训教官。虽然平户的火枪兵战术同样是源自西班牙,但却已经经过了平户藩的改进,更切合东亚地区火枪兵对阵其他兵种时的状况。 关于这一点,倒的确是元涛在此之前未曾掌握的,立刻便追问了下去。但这一追问又问到了杨成业的知识盲区,他可不知道平户藩的火枪战术跟西班牙人的火枪战术到底有什么区别,仅仅只是能提供这个信息罢了。 见戴家三人明显对此有些失望,元涛安慰道:“无妨,既然有了这个消息,我便设法联系舟山,看看曾经与平户藩火枪兵对垒过的军官们能给我们提供点什么帮助。” 戴成荣道:“此时再派人往返舟山,路上也得好几天,万一对手提前发动,我们岂不是白白吃了亏。” 元涛笑道:“我海汉国有千里传讯之术,无需派人来回舟山,快的话,今天之内便可收到回复。” “千里传讯!我本以为这只是民间传说,当不真的,想不到贵国是真有这种法术!”戴成荣毕竟年轻,听到元涛的答复之后,脸上的惊讶之色完全掩饰不住。 “这可不是什么法术!”元涛肃然道:“我们海汉国将其称之为——科学。” 事实上元涛也并不懂得无线电的原理,但他好歹在得到提拔过程中进修过好几次,不会像无知平民那么浅薄。类似无线电这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科技,在海汉通通都是被规划为“科学”的范畴。能够有资格学习“科学”的,大多都是在海汉国内经过层层筛选,天资聪颖的年轻人,像元涛这种已经快到而立之年的中年人显然不在其中。 戴英达叹道:“想必像元掌柜这样能掌握科学的人,日后在海汉国肯定是能平步青云了。” 元涛老脸一红,又不能向他们解释这次来扬州操作无线电的并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当下只能先囫囵跳过了这个问题。 至于对方的火枪手编制构成,驻扎地点这些真正关键的信息,杨成业就一无所知了,想来卢康泰也不会狂妄到把这种关键信息告诉他。如此算下来,杨成业所提供的几点信息中,也就只有最后一项稍具价值。 但元涛并没有当场点评这几条信息的价值,只是认真谢过了杨成业的支持。他虽然对这次带来扬州的人马很有信心,但如果能更好地得到徽籍盐商的支持和配合,那显然还可以大大增加胜算。所以该有的人情世故,他还是得尽量照顾周全。 元涛为戴家庄制定的备战项目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是防御工事的增加和巩固,依靠现有的工事只能大致守住朝向北边的戴家庄大门,如果对手分兵攻击其他进出庄子的通道,极有可能会突破这些防守力度不够的地方。 所以元涛一方面要对现有的防御工事进行改造,另一方面要增加鹿砦拒马等制作成本低、工期短、部署快的轻型工事,并且在庄子里的交通节点部署街垒,万一外围防线失守,还可以退守内线狙击对手。 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延缓对手的进攻节奏,在金盾这边弹药和人员充足的情况下,对手进攻速度越慢,守方应对起来就越是从容。 第二部分是对武装人员的重新分配。元涛并不指望戴家庄交给自己指挥的人手都具备使用火枪进行战斗的能力,也不太可能在短短数日内就教会他们海汉所使用的火枪战术。元涛只希望这些人能在战时做到百分百地服从指挥,不要自乱阵脚就行了。 说起来这要求似乎有点低,但他知道这七大姓的精英接下来都要远赴舟山受训,而留在戴家庄与金盾共克时艰的这些人,实力应该都不会强到哪里去。如何能用好这批人,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作用,也需要元涛花不少心思了。 第三部分是对保护对象的安排。按照双方在舟山谈定的合作内容,金盾的保护对象包括了七大姓的主要成员,但如果要分散到各处庄园去分头保护这些目标人物,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所以元涛建议,尽快将七大姓的首脑人物迁到戴家庄,集中进行保护。而根据杨成业所获的信息,对手很可能会在十天之后就发动攻势了,这段时间委屈这些富商在戴家庄避避风头,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他们。 当然了,要让这些人长期寄居在戴家庄也不太现实,所以他们只能希望杨成业的情报是准确的,这样徽籍盐商才有望能在近期化解来自对手的最大威胁。 戴英达对元涛的意见给予了完全的支持,现在徽籍盐商既然已经上了赌桌,那就只能把筹码下在海汉这边了。退一万步说,要是金盾到时候也扛不下来,那舟山当局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至少找的这个靠山是比较稳了。 “我这便派人通知各家家主,尽快迁来戴家庄,让他们把家人都先遣散到外地,等此事平息之后再返回扬州。”戴英达立刻便做出了决定,配合元涛的建议。 “要是各位觉得不太放心,大可把家人都送往舟山暂住一段时间,在那里能得到百分百的保护,无需再担心安全问题。”元涛索性给了一个更大胆的建议。至于由此所将产生的费用,元涛没有提及,他相信对于这些富有的盐商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这个建议显然更具吸引力,毕竟那里可是海汉人的地盘,施行的是海汉的法规,外国人一般都不敢在当地惹是生非。 “那我会把这个选项也告知各家,由他们自行决定。”戴英达依然是给予了完全的配合。 这几项备战工作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元涛说完之后,众人又简单磋商了一下细节问题,便各自散忙自己的事情了。只有戴成荣没走,他很快就要带队去舟山了,在本地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他倒是很想在离开之前跟着元涛,看他是如何统筹部署戴家庄的防务。 元涛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点对点衔接。他手下的两名头目与戴英达这边负责调遣工匠和筹备材料的工头衔接,另外两名头目则是与戴英凡手下的带队的人衔接。这样一来,每项工作都有责任人,他只需要过问进度,具体问题再与戴家兄弟进行磋商就是了,并不需要事事都由他亲历亲为。 “元掌柜统筹有度,在下受教了!”看完元涛部署工作,戴成荣觉得自己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 元涛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在外面干的活多了,熟能生巧而已。等小少爷去到舟山,应该也会学习与统筹指挥相关的内容。” 戴成荣问道:“那这些学问,算是元掌柜先前所提到的‘科学’吗?” 元涛皱了皱眉头,不太确定地应道:“这个……应该不算吧?” 他心道这些工作方法并不稀,海汉官员无论文武,大多会在晋升时接受相关的培训,根本就没什么门槛,跟那些需要对学员进行筛选的艰深“科学”着实不一样。 戴成荣听了之后微微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若是能在舟山学得一两项“科学”回来,那或许今后会让戴家的实力得到全新的提升。 年轻人城府不深,脸上藏不住事,元涛一看便猜到几分戴成荣的想法,当下便劝道:“小少爷,要想学我海汉科学,那也不是全无机会,只是这等高深学术,并非人人学得,学员另有选拔条件,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戴成荣听元涛说尚有机会,连忙追问道:“不知是何种选拔条件?” 元涛笑道:“首先,你得加入海汉国籍,不是我海汉国民,一切休谈。小少爷,你有这么大的决心吗?” “啊?”戴成荣听到这个条件,的确是有些意外。 他原本想的是海汉可能会设下种种考核条件,就如同大明考科举一样,层层选拔人才,最后挑选出来的少数聪明人才有资格修习“科学”,但没想到这首要条件竟然是国籍,这的确是要劝退很多人了。 不过戴成荣也算是敢想敢干的人,却并未就此打了退堂鼓,而是继续问道:“那我若是真入了海汉国籍,又当如何?” 元涛见他问得认真,但这却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知识范围,只能先搪塞道:“这事三两句话说不明白,等你去到舟山之后,可以去民政部门打听打听。” 第219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海汉近几年对于人口的需求依然不减,但对移民入籍的控制却较早年要稍微严格了一些,设置了多种标准来保证国民人口结构维持在一个便于统治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控制非汉裔移民的入籍比例,尽量以来自大明的移民为优先入籍对象,以保证政令畅通。 当然了,不管如今的入籍门槛有多高,那也主要是针对普通民众而言。如果是已经脱离了这个阶层的人员,比如有功名的文人,家产丰厚的富商,卸任官员等等,那基本上只要主动提出申请,都能很快获得海汉国籍。 类似戴成荣这样的身份,如果真的有心入籍,那其实就没什么门槛可言了,基本上只需核实身份,就能很快获得批准。不过戴成荣会不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学习机会就放弃自己的大明国民身份转投海汉,这其中变数太多,当下不管是元涛还是他自己,都不可能对此提前做出定论。 对于戴成荣来说,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就是一个新的世界,等他到了舟山之后,会发现很多类似“科学”这样引起他兴趣的存在,届时他会有更多的参考依据,去决定自己是否应该移民到海汉。 不过他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海汉相关信息,主要还是来自金盾成员所展现出来的一些小小的片段。为了便于行事,金盾派到扬州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汉人,所以看起来也跟明人没有什么隔阂,等去到舟山之后,戴成荣大概才会真正体会到异国的环境,那时候才会认真去考虑改换国籍的利弊。 元涛也知道上面对扬州盐商送去培训的这批人比较重视,毕竟吸纳留学人员是海汉对外进行意识形态输出的重要手段,如果这些人在舟山受训期间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海汉所灌输的内容,那么他们回到扬州之后所能起到的作用,甚至会远超将海汉精盐卖到扬州市场的效果。 所以对于戴成荣的种种提问,他还是不厌其烦地给予里解答和说明,以尽量降低对方去到舟山之后可能会出现的不适应感。 当然这其中最需要提醒戴成荣注意的,自然就是他们去到舟山之后所要长时间面对的生活环境了。 “小少爷,你们去到舟山受训,那边对接的是我海汉国驻舟山的军队,他们是才远征平户归来的一线部队,上过战场杀过敌,干的都是真刀真枪的活,在他们手底下训练,可没有轻松二字。而且你们的训练任务时间非常紧,所以也别指望训练期间还能有假期走出军营四处散心,去之前先做好吃苦头的准备吧!” 元涛的告诫让戴成荣微微动容,连忙抱拳躬身谢过。他自己自幼习武,吃苦训练倒是家常便饭了,不过这七大姓总共选了一百多号人出来,虽说各家都是尽量调选族内后辈中的精英,但毕竟个人条件各有不同,他能吃的苦,别人就未必扛得住了,的确需要先给这些人打好预防针,免得去到舟山之后这里不对那里不适应。 戴、杨、季、马、徐、崔、郭,七大姓作为徽籍盐商中最有实力的七个大家族,讲究同气连枝,不仅顺风的时候共富贵,逆风的时候也得抱团共患难,因此这次派去舟山受训的人员,也是以七大姓族人为主进行挑选。 虽然大家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组建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队伍来对抗山陕盐商的武力打压,但具体到实施的过程,其实仍不免会有各自的小算盘。 比如戴英达目前是七大姓的领军人物,他自然希望这支队伍出师之后,戴家就算不能直接控制,起码也要对其拥有足够的影响力,所以想方设法推举自己的小儿子戴成荣出任了这支队伍的头目。这样日后这支队伍的指挥权就掌握在了自己人手上,不用担心会被反噬,而且如果运用得当还可以进一步巩固戴家在七大姓当中的地位。 戴成荣未必完全明白老父亲的盘算,但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被指定的下一代家族武装负责人,所以对于自己被推选为这支受训队伍的负责人倒也不算太意外。只是面对各家挑选出来的这些精英,大家都是身世优越,各有特长的青年才俊,他要如何在这个职位上做到服众,这才是接下来所需面对的问题。 向元涛辞别之后,戴成荣出了戴家庄,来到西边离码头不远的一个大院。这里原本是用来存放由运河运至此地的各种货物,不过近期由于徽籍盐商的经营环境不太顺畅,这样的库房已经腾空了大半,而七大姓所推选的受训人员,如今便在这里集中整备,等待出发去舟山。 受训的计划是马正平前些日子在舟山跟海汉官方谈妥之后立刻派人加急送回的消息,留给各家做准备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也基本够用了,所以到元涛一行人抵达扬州的时候,人选已经定了一半下来,后来得到元涛的指点后,这两天各家又凑了七八十号人送来戴家庄集合。 戴成荣到这里的时候,见门口还有几辆马车正在卸货,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货物会运来这地方,大包小包的显然是受训人员的行李了。 戴成荣见状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第一批选出来的人,他大多都认识,其中有不少人都与他经历相似,是各个家族从小培养的金牌打手、护卫头目、未来武官,这些人多有习武经历,所以大多也没什么娇生惯养的毛病,带着几套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顶多两三个木箱子就来了。 不过这两天由各家临时又增加的人选,就不免有了一些水分。倒也不是这些人个人条件有多差,起码身体方面是按照海汉给出的要求,基本的身高体重、无残疾这类的条件是合格的,但其中一些人并非习武出身,大概也不太明白这种特训的内容和意义,就简单地将其理解为出国游学,甚至可能有人把这当作一次旅游也难说,来的时候便是大包小包坛坛罐罐,犹如搬家一般,一人便带一车行李来的都不少。 能带来整车行李的,那当然都是各家有身份有地位的少爷们。戴成荣虽然是这批人的指挥,但毕竟权威有限,也无法劝阻他们不要携带这么多无用的行李,只能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其实七大姓各家都有百年积累,要说能胜任这个差事的人选不在少数,旁系分支乃至下人,还是有很多人具备了比较强的专业基础,本不至于需要把这些真正的少爷人物推到一线吃苦。 但各家家主的想法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些人学成归来之后,回到各家多半都是能当教官的资质了,而具有这样资质的人,那当然是要家族的核心成员才比较放心。所以即便这后一批选派人员的专业基础不足,各个家族也还是会偏向于挑选核心成员。 而戴家在这方面反而要做得更好一点,毕竟大权在握,倒也不用考虑争权的问题了,可以现实一点,选择多派些有实力的人去舟山,这样今后要壮大戴家自己的武装力量也会更有底气。 加之这两天利用地主优势,戴家上下从元涛这里也套路了一些消息,知道去舟山受训的日子不会轻松,带太多行李反而是累赘,所以大多选择了轻装简行,只带上必要的生活物品。 戴成荣进到院内,见新来的几位少爷正对着仓库内的大通铺指指点点,显然对这个临时驻地的条件并不满意。 戴成荣走过去朝这几人抱了抱拳道:“各位,这里原本是用来装盐的仓库,如今庄子里住房紧张,只能临时把这里清理出来作为营房使用,条件简陋,还请多多包涵!但其实也只需在这里住上一夜,各位稍稍克服一下,明天便要乘船出发了。” “原来是戴少爷!这就是戴家庄一直标榜的好客之道吗?虽说只住一晚,但这是我等身份该住的地方吗?”当下便有人向戴成荣表示了异议。 戴成荣虽然遭到反驳,却也不着恼,依然平静地说道:“庄子里的住处有限,要用来接纳各位的家人长辈,还有这次从舟山请来的金盾人马,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手段,所以只能委屈各位暂住此地。还有,本人这几天也都在这里,跟所有人同吃同住,几位若是不信,左右问问便知真假。” 戴成荣把自己拿出来挡枪,这就让对方很难再攻击戴家了,毕竟戴家少爷也睡在这库房里,那就说不上轻慢客人了。不满归不满,但戴家只提供了这样的条件,那又能怎么办,难不成脾气上来扭头就走,回去给家里告状说戴家安排的住宿太简陋?那只怕是要被家主骂个狗血淋头了。 又有人问道:“戴少爷,明天出发会不会太急了一些?在下还与扬州城里的朋友有约,要不过在下过两天再从这边出发,到舟山再与大家会合,这样可否?” 类似这样的问题,戴成荣近几天也遇到不少了,摇摇头道:“出发的日子定了就不能再改,也不准延迟,谁不按时出发就等于自动放弃资格,就算日后赶去舟山也进不去训练营了。另外,这不是我定的规矩,而是七大姓各家家主一起议定的章程,各位如果想违反,那最好先回去问问自家家主的意见。” 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这次培训计划的具体安排,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默认遵守这些安排,所以五花八门的问题接踵而至,比如是否可以搭乘自家的船前往舟山,到了当地之后是否可以自行在外租房居住,是否可以携带家仆甚至家人,是否能中途告假,各种稀古怪的想法都有。 戴成荣知道这群人暂时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自己还要设法争取他们的支持和配合才行,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解答这些问题,同时说服他们尽量服从现有的安排,不要想着要搞什么特殊待遇。 “出发之前我一定要再次提醒各位,我们此行去舟山,并非是去游山玩水,或是普通的游学,而是去接受严苛的军事训练。若各位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我简单说吧,这就意味着各位要在军营里连续操练百日左右,以求在最短时间内习得海汉军的先进战法。这绝非易事,更与安逸沾不上边,各位最好都先做好吃苦头的准备。” “还有,各位不要以为这次去舟山就是镀金,海汉人已经说了,训练过程中肯定会淘汰掉一部分人,最终的合格者能有一半就不错了。各位如果不想被灰溜溜地赶回来,那就请好好努力才是,把精力都放到训练上,而不是在生活细节上挑三拣四。如果有谁自认吃不下这种苦的,我建议就此止步,不用浪费时间去舟山了,回家好好当个不问世事的少爷也挺不错。” 戴成荣大声将这番话说完,院子里顿时安静了许多,围在他左右的几乎都是昨晚今晨才赶到戴家庄的第二批入选人员,戴成荣的话对他们的冲击显然不小。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从这一刻才开始意识到,这趟差事可能并不像长辈们描述的那么轻松愉快,而是一趟实实在在的苦差事。 但要因为戴成荣的这番话就被吓到劝退,那倒也不至于。当下便有人嘴硬道:“戴少爷说这种狠话,是看不起谁呢?去就去,本少爷还怕了不成!那海汉号称富甲天下,在其军中受训,饭总是能吃饱的吧?” 这人前半截话还算硬气,到了后面却又暴露了真面目,戴成荣忍住笑意应道:“饮食问题我已问过金盾的元掌柜,他说军中伙食一向管饱,而且顿顿有荤腥,各位无需担心去了之后会饿肚子,也不用再问需不需要自带厨子这类问题了。” 第219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陌生环境缺乏足够的认知,让这些富家子弟大多会对受训环境感到不安,但这是他们必须要担负的家族使命,就算明知去舟山是项苦差事,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 舟山是什么样,海汉国是什么样,传说中凶狠又狡诈的海汉人是什么样,包括戴成荣在内的这些预备学员大多也只有一些碎片化的信息,难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印象。 虽然现在戴家庄里就驻扎着一百多海汉人,但戴成荣在与其接触之后也明白他们只是广义上的海汉人,这些人实际上全都出身大明,顶多也就算是给真正海汉人效力的汉人罢了。一群执行高层命令的工具人,其表现远远不能代表海汉国的真正态度,而海汉国的真实状况,也只有去到目的地之后才能真正体会。 虽然补充人员的名单是昨天才紧急拟定出来,但这次七大姓的运转效率非常高,各家几乎用尽一切手段,将自家的入选者以最快的方式送到了戴家庄报到。 有一部分人甚至到了地方之后,都还不清楚自己来到这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有不少人认为这次军训就在戴家庄附近进行,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去往数百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直到戴成荣从戴家庄回到这个临时驻地,向所有人宣布了明天出发的消息,这些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军训计划如此庞大,竟然是要安排他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内出国受训。 不过来都来了,也只能先服从安排,毕竟这次的任务可不仅仅只是家族的命令,同时也是七大姓这个庞然大物的意志体现。哪怕这个富可敌国的商业集团当下正在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但其对内的权威却依然不容有丝毫的质疑,活在这个体系内的成员也只能遵循高层的意志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这些预备学员当中虽然有不少人平时都是飞扬跋扈的公子哥儿,但也都知道自己那点小脾气跟外人耍耍威风还行,却绝不可能跟自己所在的这个集体相抗衡,否则自己的家族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所以尽管有很多人对于戴家庄提供的这处暂住地的环境十分不满,但在戴成荣的软硬兼施之下,这些人也只能骂骂咧咧地先住下来了。不过仍有很多人难掩对未知目的地的担心,三五成群地商量着去到舟山之后的应对之法。 戴成荣已经从元涛那里大致了解了去到舟山之后的安排,心知当下这些拉帮结派的临时举措都是无用功,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这个节骨眼上也没几个人能听得进他的话,所以他干脆闭口不言,等这些人在舟山碰壁之后自行去体会。 当晚七大姓的家主和元涛联袂而至,给这帮即将出发的青壮精英践行打气。原本少数还在吊儿郎当的家伙,这下也终于收敛了,毕竟这些大人物同时出动的时候几年难得一见,可想而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了。 各家家主发言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都是说当下需要徽籍子弟放下隔阂共克时艰,如此次能在舟山学得真本事,当可救局势于水火之中云云。 最后元涛在戴英达的邀请之下,也上前讲了几句:“各位此次赴舟山留学,乃是徽籍盐商与我海汉国展开长期深入合作的项目之一,目的是为大明和徽籍盐商培养专业军事人才,帮助大明维持地方长治久安,当然了,也是为了各位的家族能继续保持平安富贵。” “你们将在舟山所学到的本领,基本都是跟行军打仗有关,我国会委派精锐军官担任你们的教官,传授你们所有必要的军事技能,但最终你们能学到多少,那就得看你们的天赋和努力程度了!” “但你们要记住一点,到了舟山之后,你们就不再是某某公子,某某少爷了,全部都是新兵学员,不会有人给你们提供任何特殊待遇,也没有人会替你们去完成任何事情,你们将要接受的训练会非常严酷,会是你们人生中从未有过体验!” “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可能会在受训过程中被淘汰掉,但能坚持到最后并获得考核合格的人,毫无疑问会被记录到你们的家谱、地方志,甚至是史当中,成为后人敬仰的对象!是的,你们有机会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兜里的银子,去获得别人的尊重和敬畏!” “祝愿各位,此去舟山,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不管众人在听完了这番宣讲之后对自己接下的这个任务是感到欣喜、激动,还是不满甚至愤怒,他们都没有选择拒绝的机会了。如果谁现在敢当着家主的面表示反悔不想干了,那后果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被恼羞成怒的家主当场处置,搞不好就是直接从族谱上除名的重罚。 晚上的践行宴还算丰盛,但酒水却非敞开供应,据说这是为了避免影响第二天上路出发。也只有各家家主轮流到各桌敬酒的时候,每人才会分到半杯酒,而且还是度数较低的米酒。对于部分习惯了顿顿有酒相伴的人来说,这着实有些痛苦。 但他们这时候还没意识到,等从扬州出发之后才是真正痛苦的开始,在接下来的训练期之内,他们基本就不会再有饮酒的机会了。 戴成荣自幼习武,对于酒色都算是比较节制,所以即便知道接下来几个月可能沾不到酒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打算在临走之前放纵一把过足瘾。 第二天天色未明,众人便从睡梦中被人唤醒,让他们立刻起身收拾登船。 之所以要安排在五更天就出发,主要也是考虑到保密需要,避免让对手掌握到自家动向。毕竟外界能打听到的消息顶多就只是徽籍盐商各家向戴家庄调派了一批青壮,但这些人到了戴家庄之后是作何安排,外界就很难打探到了。大概也没人能想到这批人到了戴家庄之后根本没待多久,就已经离开了扬州范围。 虽然知道凌晨出发的原因,但睡眠不足的这些人还是难免会生出不少抱怨。甚至有人看到横眉冷目在门口监督集合的戴成荣,还会忿忿地朝地上啐一口唾沫以示不服。 戴成荣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倒也不着恼,只当是没有看到。反正只要这些人别在这里闹事,乖乖上船就行。 各家家主昨晚已经露过面,所以今天就没有再起个大早跑来这里送行了。不过负责戴家庄防务的戴英凡倒是专门来了一趟,除了送行之外还带了一封元涛的介绍信,以便戴成荣一行人抵达目的地之后与舟山当局联络沟通。 负责将这一百多人运至舟山的是戴家名下的六艘客货两用帆船,每艘船除了船员之外要装三十来号人。平时坐船只坐画舫的公子哥们,这下也只能纡尊降贵,挤在低矮逼仄的船舱里度过这段行程,而这样的条件甚至还不如戴家庄这个临时驻地。 “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手段,各位多包涵。”戴成荣面无表情地向不断抱怨的登船者们拱手致歉。他知道家族安排这些船也是为了要尽量减少来自外界的关注,像这样的船在长江下游的江面上随处可见,也不会有人在意它们驶往何处。 而这个时候那些携带了大量行李来到戴家庄的人士就很麻烦了,船上连装货的空间都已经腾出来住人了,他们的行李如果要全部带上船就不免要挤占一部分居住空间,而且还将会大大延缓出发时间。有少数固执己见坚持要将东西全部装船的人,不免就与旁人起了争执。 戴成荣有指挥任务在身,自然不会待在旁边看热闹,便上前劝解,让那些行李太多的人自行选择放弃行李还是放弃参与此次行动。但还是不免有性子犟的人坚持,并且声称可以自己弄条船把东西运过去。 “就算在这里让你顶着骂搬上船了,到了那边你也用不上的,我们停靠的是军港,没有人会帮你把东西搬下船,所有东西都得你自己搬下船然后搬进军营,你如果觉得自己能做到,那你大可试试看。对了,海汉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脾气,跟你慢慢讲道理,他们觉得不行就直接赶人了。一到舟山就被退货回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想想清楚。” 戴成荣也不争辩,也不拿自己身份压人,依然是耐着性子劝解,都是接下来还要共事的人,他也不想在训练开始之前就先撕破了脸皮。实在听不进自己劝告的人,那就等着到舟山之后撞到铁板上吧。 在比预计的出发时间晚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这支队伍终于是完成了登船,然后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这处码头,向南边的长江水道驶去。 为了尽可能地隐蔽行迹,在船队出海之前,这些乘员都被禁止在白天成批到甲板上活动,所以天亮之后他们就只能呆在阴暗的船舱里,静静等待轮到自己出舱放风的一炷香时间。 船队甚至还没到瓜洲,便已经有人开始憋不住了,闹着要上甲板透气。但船上的守卫却丝毫不给面子,表示只认戴成荣的手令,其他人的要求一律不认。 这些船上的人全是戴家的人,自然是以戴成荣马首是瞻。而其他人就算骂破了嗓子,威逼利诱,对他们来说也全无压力可言。戴英达在出发之前就告知了他们,要是途中出了任何岔子导致暴露行迹,那就不用再回扬州了。 所以无论哪一条船,只要有人在舱里闹事,就自动终止轮换到甲板放风,以保安全。 当然戴成荣作为指挥就不用受到这些限制了,他就在领头的那艘船上,与带队的船老大一同制定航程。至于在此期间各艘船上可能出现的骚动,他已经吩咐下去,可以适当使用武力对不服从安排者进行镇压。 这个节骨眼了还在不知轻重缓急,为了一己之私折腾闹事的人,在戴成荣看来也没有多大的受训必要了,连最基本的约束都不能服从,难道还能指望这些人今后在自己指挥下做到令行禁止,一条命令下去就能慷慨赴死?早些淘汰了,或许日后还能少些麻烦。 所以抱着这样的心态,戴成荣在出发前便向各船船长放了权,让他们酌情处理船上的状况,只要保持不要生出大乱即可。 实际上船舱里的人想上到甲板,就只能顺着陡峭的船梯通过甲板上单向打开的翻盖舱门出去,这就注定了船舱里的人处于被动地位,想闹事又没工具和武器,想趁轮换的时候往甲板冲,那舱门打开的时候,上边可是站了一圈人围着,还没等冲上去就被乱脚给踹回去了,根本就没生事的机会,也只能在舱里骂骂了事。 而每次出来放风的就两三人,只能在远离舱门的指定区域活动,想要里应外合也基本上做不到。这些人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上船之后的待遇居然比在戴家庄又降了好几档,简直与囚徒无异。不少人将此归罪于戴成荣,在阴暗的船舱里把戴家上上下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戴成荣此时可没心思在意那些被关在船舱里的家伙做何感想,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完成从扬州到舟山定海港这近千里的航程。 以这几艘帆船的正常航速,顺风顺水大概也得四天左右才能到舟山,但如果航线计算得精准一些,途中不再靠岸补给,或许还能省下一点时间。 而如今对徽籍盐商来说,哪怕半天时间也很紧要,能早一点完成在舟山的训练,或许就能早一天改变不利的局面。 戴成荣想起前两天在给金盾接风的宴席上,曾听元涛说起海汉国有“日行八百里水路”的快船,不知这次去到舟山,是否能有缘得见这样厉害的存在。 第219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戴成荣指挥的这几条船都只是平时用来拉货,偶尔顺路捎带几个乘客的普通帆船,别说日行八百里水路,一天能顺顺利利跑个两百里水路就算不错了。 戴成荣想尽量压缩航程时间,那就必须昼夜兼程赶路,这对驾船的人来说并不轻松,而且夜间行船视野有限,更需精神高度集中,丝毫大意不得。不过这对船员来说是苦差事,对别人却未必了。 入夜之后,江上的能见度降了下来,各条船上的乘客终于得到了到甲板上放风的机会,骂骂咧咧的声音总算是消停了下来。白天憋了一肚子气的各家子弟终于能够坐在甲板上,一边吹着凉爽的河风一边吃晚饭了。 当然酒是肯定没有的,为了确保行程安全,这几条船上都没有装酒上船,也明令禁止任何人在行李中夹带,哪怕是米酒也不行。由于违者会被判失去受训资格,所以这些盐商子弟虽然有不少桀骜不驯之人,但也还是不敢违反这条禁令,免得还没到舟山就被退货,回去之后无法交代。 在船舱里关了一天,众人能骂的话早就翻来覆去骂过好几遍了,这个时候反倒是没了继续叫骂的心思。填饱肚子之后,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有人大字躺在甲板上,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还有人跑去找船员聊天,询问此时到了什么地段,倒是没有人再拿白天被关在船舱里出不来的事情闹腾了。 这些盐商子弟其实有不少人都打小跟着长辈在外跑过买卖,对于乘船出远门其实也不太陌生,有很多人都不止一次跑过长江下游这段水路。但以前出门做事,可不会像这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而且在船上还要被限制行动,这多少是让他们感到有些不适。 但也正是这种严格的限制,让他们开始真正感受到了这次任务的特殊性质。这些人对于此次任务所知的信息多少各有不同,直到这时候才开始互相沟通,共享自己所了解的部分。 戴家、马家因为参与程度较深,所以这两家的子弟掌握的情况其实已经跟戴成荣相差无几,也是对行程安排最为配合的一部分人。而另外几家的子弟所掌握的信息就参差不齐了,白天的时候怨言最多的几乎也都是来自这个群体。 海汉治下的社会是什么样子?去了舟山真就能学到海汉军的真本事吗?除了军事训练,跟海汉人的合作项目到底还有哪些?今后七大姓的私人武装是不是都得听从戴家的指挥?如果戴家小少爷在训练中没能合格,那谁有资格取代他的位置? 每个人都有很多问题需要寻求答案,但当下在船上并没有人能够回答所有的这些问题,甚至包括当事人之一的戴成荣也是一样。只不过戴成荣已经大致知道舟山那边的安排,所以并不太担心进入未知环境之后的境遇。 天明之前,所有人逗留在甲板上的人都被赶回了船舱,尽管还是有人对此表示不满,但相较前一天已经少了许多。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意识到,在这个时候硬要去争取一些无谓的待遇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闹大了之后只会阻碍航行速度,让船队在途中耽搁更久,而他们自己也会因此被困在船上更久。 戴成荣熬到天明的时候也撑不住了,啃了两个肉包子,然后就囫囵睡过去了。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午间,驾船的水手也换过一班了。 “这是到哪里了?”戴成荣一时间分辨不出眼前的江段到底是什么地方,便开口询问身边的水手。 “回禀小少爷,这到江阴了,前面便是江阴卫的水师炮台了!” 戴成荣闻言向南岸望去,果然隐隐约约能看到江岸上的炮台工事。明朝初年,便在江阴设立卫所,驻扎了水军。不过真正修建炮台以扼守长江江面,其实是在崇祯八年了。在修建炮台之前不久,海汉出兵杭州湾,逼迫浙江官府给予通商权,搞得大明很是脸上无光。所以这个措施是为了提防着谁顺江而上,其意不言自明。 当然了,只凭这仅有十来门火炮的岸防炮台,要在战时完全封锁住足有三里宽的长江江面,自然是远远不够,但如果加上本地驻扎的水师部队,要拖一拖敌方的时间还是能办到的。舟山当局不想直接出兵扬州的原因之一,也是考虑到长江下游江段有大明部署的一些防卫措施,海军舰队进入这些地区多有不便。 而扬州到长江口的这段航程,走到江阴差不多正好是一半的航程。戴成荣算了算时间,用了差不多一天半,这个速度其实不算慢,但肯定是达不到他所要求的水平。不过船队的六艘船无一脱节,目前都还稳定保持着不到百丈的间隔,这一点倒是让他比较满意,船虽然都挺普通,但配备的水手却全是经验丰富之人,才能保持如此稳定的行进队形。 “就保持这样的航速吧!”戴成荣考虑到水手们的状态,也不打算再下令突进了,时间虽然要紧,但也得保证平安抵达目的地才行。途中要是出了安全事故,在扬州等消息的叔伯长辈们怕是受不住这个刺激。 当然如果一开始就安排几艘大船,每艘船多装些人,那么船队保持一致航速的难度肯定要小得多,但戴家做出这样的安排,主要是考虑到途中要对这些人在船上的行动加以严格限制,可能会让乘客与水手之间出现矛盾。如果单艘船上装载的人太多,一旦有人不服从安排,可能就会导致船上的局面失控。所以权衡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多安排几条船,减少每条船上的载人数量,以此来增强途中的安全系数。 不过实际上到了第二天,船上的乘客便基本上适应了这种特殊安排,知道抗议无效,便老老实实在船舱里等放风的轮次。但时值盛夏,船舱内的通风条件再好,也还是无法抵抗炎热的空气,众人就算躺着不动也会很快汗流浃背,着实有些难熬。 到第三天晚间,船队已经到了松江府,接下来出海了就不用再忌惮行踪暴露了。戴成荣命人打出信号,解除所有船上的活动限制。接下来再往南航行一天时间,便能抵达目的地了。 天明之后,船上众人发现已经到了海上,问过水手之后才知道,已经驶入了杭州湾水域,而这里其实已经是海汉的势力范围了。在往南一百多里地,就是此行目的地舟山岛了。 尽管对舟山岛的状况还一无所知,但得知快要抵达终点,绝大多数人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欢呼。对他们来说在船上这几天着实难过,哪怕明知上岸之后的日子可能会更苦,那也还是希望早点结束这船上的半监禁生活。 在日暮前,他们看到了远处海面上舟山岛的轮廓,但实际上直到天色黑尽,船队才堪堪驶抵岛北海域。等船队从舟山岛西侧绕到定海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戴成荣来之前特地请教过元涛,所以他知道这个时间是不能下令驶入军港区域,否则很容易会被当作擅闯者对待。只能先在附近找地方停泊半个晚上,待天明再挪到军港码头去。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戴成荣也没让船队进入民用港,而是就在军港对面的盘峙岛停靠,并下令禁止任何人下船。 之所以到这里了还要如此严格限制,这并不是戴成荣不通人情,或者故意使用手中权力恶心人,而是因为他们这批人来舟山的目的本就特殊,不宜暴露行迹。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无声无息地来,学成之后无声无息地离开,不要让任何不相干的人注意到他们这支队伍的存在,这样才有可能在日后成为改变扬州盐商势力比拼的一支兵。 在船上已经过了四天,这又是半夜三更,其实也没有坚持要这个时候下船出去浪一圈的人了,所以这道禁令倒是没有招来什么埋怨,很顺利就执行下去了。等到五更天,船队便鱼贯驶离盘峙岛,去往北边的军港。 包括戴成荣在内的这些盐商子弟,终于亲眼目睹了传说中的海汉海军舰队是何等壮观,他们所乘的帆船与停在码头的那些风帆战舰相比,简直就是不起眼的小舢板了。很多人张大了嘴,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所见到的景象才是。 虽然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或多或少地听说过关于海汉海军如何了解的传闻,但大多在心里还是会默认将其形象与自己较为熟悉的大明水师联想到一起,但如今亲眼一见,才知道这海汉战船外形跟大明水师的战船完全不一样,而且这港口自东向西看过去,一溜停泊着大大小小数十艘战船,其规模远超他们人生中所见过的任何一支水师舰队。 戴成荣一见之下,才明白有消息说舟山驻扎的海汉军刚刚东征了日本平户不是说着玩的,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天下哪里去不得? 受到震撼的同时,也让这些盐商子弟对海汉的信心大增。俗话说眼见为实,这样强大的一支武装舰队摆在他们面前,作用已经胜过千言万语的吹嘘。 以前听说海汉人控制了浙江沿海水域,他们心里大多会有三个字,凭什么?直到今天来到舟山,看到了驻扎在这里的海汉东海舰队,这个困扰他们许久的疑问终于是有了答案。 “难怪那元掌柜到了扬州之后还能如此有底气,若换作是我,只怕比他还要狂妄十倍!”戴成荣想起元涛言行中所显露的那种自信从容,终于是明白了对方的底气所在。 这时候已经有引导船迎上前来,问明这支船队的身份来意之后,将他们引往一处空着的码头。而这个时候船上的盐商子弟已经完全不急着要上岸了,他们甚至希望能在这地方多逗留一会儿,让他们能够再欣赏一下这些海汉战船。 马正平昨天便已经托了关系,跑到军港这边来等着了,但却扑了一个空。按照海汉人所提供的时间,从扬州来的受训人员预计这两天就该到了,而他作为七大姓唯一一名身在舟山的家主,自然要担负起迎接这些子弟的任务。所以他连刚刚开始动工的商栈工地都先扔到了一边,特地来港口等着船队到来。 实际上昨晚船队抵达这里的时候,海军哨所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支船队,并且大致猜到了其身份。但军港夜间一般都不会接纳非海军船只入港停靠,所以只是进行了上报,并未派船接引他们入港。这样一来,官方也有一晚的时间做一点必要的准备工作,该出面的官员也来得及安排好时间。 从元涛发回的报告来看,徽籍盐商在扬州给予了高度的配合,并且合作的意愿也比较强烈,所以舟山当局也提高了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今天石迪文将亲自到场,迎接这批特殊学员的到来。 不过石迪文身份尊贵,肯定不可能提前到港口来等着,所以目前在这里陪同马正平等候船队靠岸的,是将要负责训练这批学员的海军少校段天成。 “马老板,你们送来这些子弟在迎接仪式之后就会被拉进营区了,所以如果你跟他们有什么要说的话,待会儿仪式结束之后记得抓紧时间。”段天成这些天里跟马正平见了好几次面,也收了对方以各种名目送上的不少好处,所以该提点马正平的地方,他现在也会主动说几句。 马正平连忙谢过,又问道:“这些人从扬州风尘仆仆地赶到舟山,想来仪容不免会有些脏乱,还望段大人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莫让将军以为我们送来的人都是些不修边幅之徒。” 段天成笑道:“这个大可放心,石将军得知他们是昼夜不停地从扬州赶来,已经提前让我安排好了营区的澡堂,等仪式之后就带他们去好好洗个干净。” 第219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马正平所担心的问题,其实戴成荣已经想到了,早上提前便将船上剩余的淡水全部分发,让几天没洗澡的盐商子弟们能够就着这点水洗个脸擦擦身子,然后换一身干净衣服,扎好发髻,免得在海汉高官面前失了礼数。虽然身上不免还是一股汗臭味,但起码观感不至于太差了。 “正如各位所见,海汉国船坚炮利,军力强盛,这也正是我为何要来此受训的原因,但各位记住,我们与海汉是合作关系,双方各取所需,所以也不用妄自菲薄。须记住我们在舟山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了徽籍盐商的颜面,切不可在海汉人面前乱了方寸!” 戴成荣虽然同样也被军港内的众多海汉战船震撼得心神澎湃,但他毕竟是此次受训任务的负责人,还是没忘了在下船之前,再提醒一下身边的同伴,莫要因此而在海汉高官面前表现得太卑微了。 但自信终究要源自实力,盐商子弟的实力大多仅限于经济方面,在大明肯定算是顶级富商阶层,可到了海汉就未必了。这个新兴国家的飞快崛起带动了一大批人以暴发户的速度迅速致富,资产巨万的富商比比皆是,加之舟山这地方还汇聚了各国海商,盐商子弟在这里可就没有什么明显的财力优势了。 当然关于这一点,他们大概暂时还没有机会去深切体会,毕竟下船之后就会被送进军营受训,连他们的学费都已经由马正平代为预缴,这期间倒也不会有展示财力的机会了。 在引导船和岸上旗号的指挥之下,这支来自扬州的船队总算是陆续停靠到了岸边码头。不过降帆栓缆之后,船上的人并未被立刻获准下船,码头上有人举着铁皮喇叭大声喊话,让他们先放下跳板,由军方的人登船进行登记和检查。 这地方是军港,作为军事区施行这些手续也是应有之义,而且今天石迪文会到场迎接这批特殊学员,那安保工作就更是大意不得。除了海军自己的人马之外,军情局和安全部也都派了人过来,协助完成现场的安保工作。 码头上全是自己人,要提防的对象当然就是船上这些外来户了。军方首先要对船上的人进行初步清查,核对人员名单,然后才会将学员放上岸,至于其他船员水手则不在此列,他们只能在船上待着等待后续安排。 “马老板,我们先一起上船看看吧?”段天成见船上已经放下了跳板,便邀马正平一同前往。 马正平正有此意,连忙应下。他知道这趟带队的后辈是戴家的戴成荣,对于这个后辈的成熟稳重,他还是颇为欣赏的,不过戴成荣从未与海汉人打过交道,所以马正平必须要在场,以保证这批学员与军方之间的衔接不会出现问题。 戴成荣看到马正平陪着一位海汉军官登船,心知这大概便是来迎接自己这批人的海汉高官了,连忙主动上前见礼。 “段大人,这位是戴成荣,戴家家主戴英达的小儿子。”马正平忙不迭地向段天成引见戴成荣。他特地点明戴成荣的身份,也是为了提醒段天成,这个年轻人可不是随随便便挑出来的头目,而是在徽籍盐商内部有一定地位的年轻人物。 “草民戴成荣参见段大人!” 戴成荣说着便往地上跪,马正平连忙拦住了他:“贤侄莫跪,海汉国不兴这个!” 戴成荣愣了愣,心说你送回来的信上怎么没有提及此节?不过他反应也是非常快,立刻便改成了拱手深躬。 “不妨事,戴少爷初来乍到,不了解我海汉国的民情,也是情有可原,多待些时日自然就会习惯了。今后在军中受训,日常用我海汉军军礼即可。”段天成见过不少初到舟山的移民都会有此表现,倒也不会觉得怪。 马正平连忙接道:“贤侄,你们接下来这几个月的训练,便是由段大人负责了,须得好好配合段大人的指挥。” 戴成荣闻言立刻转头示意手下,很快递上了一本簿子:“此乃本次赴舟山受训人员之花名册,还请段大人过目!” 段天成接过手随意翻看两页,便递给了自己的手下拿着,口中说道:“这个不急,待会下船之后,再集合点名。我先说说你们下船的安排。” 段天成简明扼要地向戴成荣说明了流程,受训人员下船时不能携带个人物品,并且要接受基本的搜身检查,以确保没有人私自暗藏武器。上岸之后集合并对照花名册进行清点,确认登陆人员没有错漏。在完成这些准备工作之后,舟山最高长官石迪文便会亲自现身,迎接戴成荣等学员的到来。 戴成荣毕竟还是对海汉的社会状况了解不够,并不能真正体会到石迪文这种高官在海汉国的社会地位,更想象不出要得到石迪文的接见是何等不易的一件事。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能有海汉高官出面接见,那也是扬州盐商有面子,倒是没把这待遇看得特别重要。 段天成觉得这年轻人还挺沉得住气,当下便让戴成荣组织各条船上的学员下船集合,顺便也看看他的指挥能力如何。 戴成荣倒也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当下便先组织自己所在的这条船上的人接受海汉兵的检查然后下船集合,同时派出人员去通知另外几条船,让他们照章办理。 尽管对于需要搜身才能登岸这一条不太满意,但看到码头上荷枪实弹的海汉兵,倒也没人硬要在这个环节上充好汉。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轨的目的,既然海汉人一定要确认没有人私藏武器,那配合一下倒也无妨。 虽然因为搜身环节整个登陆上岸的过程而导致比较缓慢,但基本还算顺利,并没有出现戴成荣担心的冲突。其实也是因为这些盐商子弟看到了定海港里停泊的东海舰队,已经意识到了海汉的强大军事实力,自知对于海汉军的安排无力反抗,所以才会安然接受。 要是换作在扬州城有谁要搜他们的身,哪怕是官军衙役公门中人,那大概也很难让他们如此服服帖帖地配合,说不得还会当场就干起来。毕竟这些盐商子弟都不是怕事的人,大不了拿银子了断便是,不过这种手法在海汉国显然不见得管用,所以初来乍到还是老实一点好。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趁着这个机会观察海汉士兵,看看自己接下来所要学习的对象究竟是不是那么厉害。 其实海汉兵第一眼的观感并不威风,全都是穿着素色的棉布军服,一眼看去一个身着盔甲的都没有,就连段天成这样军中高官所穿的也只是一套料子稍好一些的军服而已。这在盐帮子弟们看来简直是有些穷酸,哪里像是一个富庶强国的军队。要知道就算是扬州府最偏远的卫所,练兵的时候起码也能整出几十套像样的盔甲。 不过要说这海汉军穷,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除了港口里停泊的众多战船之外,码头上这些海汉兵各个手里都有一杆制式火枪,明显是标配的单兵武器。而戴成荣更是注意到段天成腰间系有一个皮套,里面装着的便是一支体积短小的火铳,这显然是高级武官才能配备的武器了。 大明官军中虽然有火器营的编制,但实际规模很有限,毕竟火枪的采购和使用费用都较冷兵器高得多。以扬州盐商的财力,要想悄悄组建一支使用火枪的私人武装,尚且会有很多困难,而海汉军中使用火枪的步兵却似乎是标准兵种,这显然是不差钱的表现。 而且到了比较近的距离之后,众人便能看到这些海汉兵个个都是精神抖擞、面色红润、目光有神、健壮有力,全然不似平日看到那些卫所兵,要么脸色灰败,要么干瘦无力,身体状况和精神头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这种差别的原因,盐商子弟并不陌生,他们自家养的看家护院的武师死士,大概便是海汉兵这样的状态。只要日日好吃好喝地养着,衣食无忧再勤加锻炼,自然就能保持比较好的状态。海汉军的生活条件显然相当不错,才能有他们所见的模样。 但养少数护卫跟养成千上万的士兵所需的费用显然是比不了的,所以戴成荣很快便想到,海汉兵不着盔甲,应该并不是经济方面的原因,而是故意为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海汉军根本不打算与对手近身搏杀,所以彻底舍弃了防护能力强但十分沉重的盔甲。 戴成荣的推断几近事实,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海汉军其实也有用于护住躯干要害的简易盔甲,但一般只会在特殊作战状态下穿着,而不会作为炫耀家底的工具向外人进行展示。 段天成倒是不知道这年轻人心里如此之多的想法,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与马正平一起观看戴成荣跑前跑后地整队集合。 马正平还是有些担心戴成荣达的表现不到段天成的要求,一边察言观色一边替戴成荣说些好话,希望戴成荣能够顺利通过这第一关的考验。 段天成实际上对其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年轻人能够带着这支船队从数百里外的扬州赶来舟山,而且途中没有出现任何耽搁行程的岔子。到了舟山之后没有冒然进港,而是在附近岛屿逗留一晚,收拾妥当了才靠岸停船。不管行程计划是谁制定的,但但能够一路顺利执行下来,都足见指挥者具有比较强的能力。 先前跟戴成荣简单交谈了几句,段天成甚至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刚入伍时的影子,谨慎、充满好、责任心…… 至少从第一观感来讲,段天成认为徽籍盐商选出的这个领导者的素质还算不错,假以时日慢慢磨练,或许真能培养成一名出色的指挥官。 当然了,关于这些评价,段天成是不会在当下就说出来的。他作为这支特殊队伍的教官,深知目前给这些学员作评价还为时过早,至少得先训练个十天八天之后,才能慢慢看到这些学员的真实一面。 至于这支队伍的指挥官人选,虽然盐商方面是推举了戴成荣,但他却未必就是唯一人选,段天成还是会根据训练过程中的表现,来决定是否需要更换人选。 在所有人都上岸之后,戴成荣又花了一些时间完成整队,然后向段天成进行报告。 “那就开始点名吧!”段天成将手一伸,已经有手下将那本花名册递到他的手上。 马正平在旁边却有些着急,这都开始点花名册了,怎地石迪文还没有出现,难不成是临时有事不来了? 实际上戴成荣开始组织下船的时候,段天成便示意手下去指挥部向石迪文禀报这边的进程。如果石迪文另有安排,这样也来得及再做调整。而传令兵从指挥部回来之后没有带回别的指令,显然就是照原计划进行了。所以段天成根本不慌,只有不明其中奥妙的马正平,还在猜测石迪文到底会不会出现。 点名点到一半,远处便来了一队骑兵,拱卫着一辆四轮黑色马车。正在接受点名的盐帮子弟当然也注意到了这支显眼的队伍,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辆车身巨大的马车。 看到这辆车,马正平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去。他已经见过石迪文几次,自然认得这辆马车是石迪文的专属座驾。而这位舟山最高长官的出面,象征了海汉官方对这批盐商子弟的重视,这也是马正平最为在意的关键之一。 舟山当局所报出的培训价和武器出售价简直就是天价,马正平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海汉人有意敲竹杠,但他还是掏了这笔钱,除了考虑到徽籍盐商的确需要训练一支私人武装来自保,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借此寻求海汉的庇护。 交了价格高昂的保护费,马正平也要确认自己的钱没有白花,这件事能因此得到海汉官方的足够重视,而石迪文的态度就是极为重要的象征了。 第219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徽籍盐商的态度很明确,出钱不是问题,但这钱一定要花得物有所值。如今要用钱向海汉换取的不仅仅是短期的军事援助,而是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尽管要让双方做到完全的平等是一种奢望,但至少海汉方面得对这种合作关系保持足够的重视才行。 在马正平看来,最能够体现海汉官方对此重视程度的,莫过于石迪文亲自出面过问此事。据他这些天在舟山了解所知,石迪文虽然只是海汉国委派到舟山的执政官,但其自主权限极大,远远超过地方官的定义。 石迪文的言行态度,某种程度上就可以等同于海汉国的态度,而石迪文能给予这个训练计划多大的重视,或许也就意味着盐商子弟是否能从舟山学到真本事。所以马正平对于石迪文今天是否会在盐商子弟到埠时露面非常在意,直到此刻看到石迪文的马车和卫队到场,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才终于放了下来。 段天成点完名之后注意到马正平的脸色变化,当下也很快就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笑着问道:“马老板先前是在担心石将军不来?” 马正平并不否认,点点头道:“石将军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要是真来不了,那从扬州来的这些孩子可就太没福分了!” 段天成心说你早点开口问我,我不就给你吃个定心丸了吗?何至于提心吊胆这么久。 两人上前参见了石迪文,告知了这批学员的大致情况,然后请石迪文检阅这批学员。 关于接受海汉高官检阅一事,马正平在送回扬州的消息中特地强调了此事,所以戴成荣事前对此还是有所准备,第一批被挑出来的学员甚至还在戴家庄练习了几次。不过后来因为人数不够海汉的要求,临时又加了一批人进来,然后就立刻从扬州出发了,所以准备工作也就没那么周全了。 戴成荣看到马车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大概便是马正平所提及的石将军了,当即便集合整队,等待检阅。 与戴成荣见到的其他海汉军人一样,这位石将军也同样没有穿戴盔甲,但个头又高又壮,肤色黝黑,两眼炯炯有神,头发剪得极短,看起来的确颇有威势。戴成荣被他眼神从脸上扫过,犹如被一面刀锋在面前掠过一般,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后脊梁冒起来。 戴成荣以前听戴英凡说过,在军中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往往都是杀伐果断,心性极为坚定之人,这种人资质自然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但还得通过大大小小的战事磨练,靠着无数条人命累积军功,才能慢慢爬到人人敬畏的那把交椅上去。 马正平送回的消息中称,这位石将军是正宗的海汉人,戴成荣对于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还不是太明白,但他现在已经从石迪文这里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气势。而这种特殊的感觉,他从未在以前打过交道的那些大明武官身上感受过。 检阅这百多号人自然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石迪文很快便将这次扬州选派来接受培训的人员大致看了一遍。仅从身体素质方面看,这些盐商子弟的身体条件的确不错,作为兵源要远好于移民群体,看得出扬州盐商在挑选人员方面的确是下了工夫。 当然了,石迪文的出面本来就只是为了给徽籍盐商吃一颗定心丸,他能用到这支队伍上的精力和时间都极为有限,训练过程肯定是由手下人来完成。他现在要发表一个简短的讲话,然后就把这帮盐商子弟交给段天成去打理了。 石迪文接了手下递来的铁皮话筒,开始了自己的临时讲话:“我是海汉国舟山特别殖民区执政官石迪文,在此欢迎各位的到来。各位为了学习我国的先进军事技术,特地从扬州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在开始这段学习生活之前,我希望各位都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们的受训机会得来不易,而这对你们当中的很多人来说,是一次可以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不管是为了你们的家族,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的个人前途,我建议你们都要在训练期间拼尽全力,不留遗憾!” “你们要在这里学习的,不仅仅是怎么使用武器去杀死敌人,更重要的是学会服从、执行、思考。为什么我要把思考排到最后?这是因为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你们首先要学会服从命令,坚决地执行命令,然后再去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怎样才能更高效地执行命令。我希望你们在这里学到的是处理问题的方法,这样即便今后遇到再大的困难,你们也会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这位是接下来三个月要给你们吃很多苦头的教官,段天成少校。他亲手干掉的人可能比我更多,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惹他生气,否则你们一定会相当后悔!” 在讲话的最后,石迪文很适时地向学员们介绍了段天成,并且暗示众人这位可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狠角色,如果要招惹他那就先自取多福吧。 段天成很是感激上司自降身段给自己铺路顺便塑造角色,当下上前一步,先朝石迪文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黑着脸对众人说道:“记住你们来舟山的目的是什么,尽你们的全力训练!吃不了苦的,不服从命令的,贪生怕死的,达不到训练标准的,统统给我滚!我海汉军没有孬种!” 段天成本来还准备了其他的训话内容,但他突然意识到在上司面前话太多似乎也不太好,当下便果断放弃了,三两句讲完之后,便请示石迪文下一步的安排。 “后续的事情就由你看着办吧!”石迪文抬手看了看时间,对段天成吩咐道:“尽管安排他们入住,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我。” 石迪文带着卫队风风火火地走了,段天成倒是很给马正平面子,还特地问了一下他要不要也讲几句。马正平哪敢托大,这里是海汉人的地盘,自己一个外国商人还是该低调一些,连忙表示自己配合安排这些盐商子弟入住就好。 然后问题便来了,军方给这些学员安排的驻地当然是在驻军营区里,而这些盐商子弟带来了大量的个人行李,远远超出了入住标准。戴成荣虽然有些羞愧,但还是只能将这个状况老老实实地反映给刚上任的教官。 段天成倒是没觉得这个问题有多难解决,当即便宣布了标准:“每人行李不得超过二十斤,不得携带食物入营,多余的物品自行处理,中午之前处理妥当。如果有谁觉得接受不了,正好趁着船还没走,赶紧搭船回扬州享福得了!” 段天成并不打算给这些家伙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立刻便命人去找了一杆秤来,若是个人行李看着比较有争议的,便用秤称过为准。 马正平唯恐这帮盐商子弟里有刺头儿不知道好歹,连忙也是帮着戴成荣向那些个人行李过多的家伙施压,劝他们自行放弃一些并非必需品的行李。这些多余的物品装箱打包,由马正平代为保管,也可按照他们的需求先送回扬州去。 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很仁至义尽了,毕竟还留给了他们处理多余行李的退路。当然他们也有选择不接受这种安排的权力,只不过那样一来就得立刻失去受训资格,而马正平此时就在现场,想回到扬州之后编个被退货的借口都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来,就算有一些人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服从军方的安排了。只是心怀侥幸者甚多,行李过秤的时候揪出来的超重者几乎占到了总人数的一半,气得马正平一个个地揪着耳朵开骂。他在七大姓的家主里辈分算高的,所以这些后辈也根本不敢还嘴,只能暗暗在心里抱怨段天成定的这个规矩太严苛了。 段天成冷眼旁观戴成荣和马正平处理这些麻烦,心里却是已经在按照先前点过的花名册,把那些刺头儿一一先记下来。他在军中也有训练新兵的经验,自然明白要如何打磨这些家伙。 驻军的后勤部门已经调来了十辆大车,这些马车并不是为了拉人,而是装他们的行李而已。本来段天成甚至想让这些新人菜鸟背着自己的行李徒步去营区,但他现场看了一下,这些人的行李的确太多,而且考虑到他们严重缺乏组织性,一来就要安排负重行军的话,恐怕这一整天都得折腾过去。 这个特殊任务时间紧,段天成也不敢玩太大,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调了马车过来替他们运行李。至于这些人嘛,两条腿也不是白长的,正好在船上待了好几天了,是时候让他们多走一段路活动一下腿脚了。 不过舟山驻军的营区本就是跟港口连成一片,所以就算徒步走到给这些学员安排的地方,也就两里多地而已,实在说不上远。 好不容易把行李清理得七七八八了,戴成荣再次整队,跟着段天成前往驻地。 途中他们也见到了不少海汉军人,戴成荣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些人除了身上的军服之外,连走路的姿势、节奏都是一模一样,而且走在路上两人成排三人成列,基本队形都极为整齐。偶尔有喊着号子整队跑过的士兵,那更是连步点都完全一致。 再反观盐商子弟的队伍,虽然是有队列的样子,但却是稀稀拉拉歪歪扭扭,根本就没有统一的行进速度可言。戴成荣忍不住在心中暗想,难道短短三个月,我们也得练成海汉军这般的军容不成?若是连生活中的基本动作都能做到如此整齐划一,那回到扬州之后肯定会让各家家主赞叹不已。 途中路过一块面积颇大的校场,众人都看到这里有不少海汉士兵正集结成阵,训练队列行进,都是颇觉新,原来海汉军还真要训练这行进列阵之术,难怪连两三个人走在一起都能做到同步率极高。 “你们也不用觉得这有什么很稀的,他们练的,你们以后也都要练,他们会的,你们也都得掌握。当兵打仗,这些都是基本功,如果连这都练不好,上了战场只会死得比别人快!” 段天成一边走,一边已经在给戴成荣上课了。他知道这些新人对于军训的内容会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类似队列训练这类基础项目,那肯定是要让这些新人练到对指令产生条件反射才行。否则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他们留出慢慢反应的时间。 戴成荣对此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怪,他知道在明军中同样要练习队列,这是执行作战命令的基本技能,只是自己所知的明军练法,跟海汉军这操练之法似乎略有差异。不过他也很快想到这或许与海汉军的作战方式有关,毕竟海汉军全员列装火枪,其战法肯定是与冷兵器为主的明军大不一样。 戴成荣担心自己见识浅薄,也没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但实际上他如果能坦率一点,或许段天成当下就会对他高看几分。 给这批盐商子弟准备的营房是去年才投入使用的砖房,之前是石迪文亲卫队的营房,因为配套设施都比较新,所以这次专门给他们腾出了近二十间作为训练期间居住,这样的待遇也算是对得起盐商缴纳的高额学费了。 “每间营房入住十二人,名单就按先前的点名顺序。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整备,完成之后立刻出来在门口集合。最后完成集合的房间……”段天成顿了顿才宣布道:“今天训练结束后负责打扫这片营区的公共地带。开始吧!” 段天成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要先将自己的行李搬入营房内放好,然后再出来集合。虽然看似时间很充裕,但考虑到运过来的行李都是随机装载在某辆马车上,这一百多号人要找到自己的东西并将其从行李堆里翻出来搬走,那也是有得忙活的。 当然最困难的部分,还是他们要记得起先前的点名顺序,不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和哪些人一起住。 第219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花名册的姓名排序其实是有规律的,上面的人名是按照海汉提出的要求,以姓氏笔画由少到多的顺序进行排列,但即便是戴成荣这个指挥,在此之前也没有用心去记这花名册上的顺序。毕竟谁能想得到,段天成竟然会突然出了这么一道考题来刁难他们。 戴成荣不得不重新整队,试图让学员们集中之后再根据顺序来分配宿舍,但这时候众人都忙于先找到自己的行李,要重整队伍又谈何容易。于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场面仍是一片混乱,没有任何一间宿舍能完成段天成提出的入住要求。 戴成荣也不傻,当然已经想到了这大概是段天成有意为难,然后借此给自己这帮人一个下马威。 “既然如此,那就照定好的规矩,下午的训练结束之后,全员参加打扫营区的劳动。”段天成轻描淡写地宣布了惩罚,倒是没有斥责盐商子弟们一团糟的表现,看来这结果应该也是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实际上段天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只安排他们打扫营区卫生而已,如果真是自家招的新兵,那惩罚可不会这么轻松,多半还得安排加练,把这些家伙的体力折腾干净才算完事。 戴成荣虽然对这种故意找茬的安排也感到不满,但如今有求于人,那可真是半句怨言都不敢发,只能老老实实地认罚。 接下来分配宿舍,众人安顿好之后,情绪也平复了不少。虽然十二人一间的宿舍对这些盐商子弟来说不免稍显拥挤,但相较于前几天挤在闷热船舱里漂泊的日子,这砖房宿舍的条件已经相当不错,起码每人都有一张床可以好好躺着了。 不过这里是军营,可不会让他们在大白天躺着,安顿好之后便立刻让他们去澡堂洗个干净,顺便换上由海汉军提供的作训服。 “受训期间,所有学员在营区内只能穿作训服装,违规者将被视为违反军纪!” 虽然绝大多数人并不喜欢海汉军发放的这种蓝布作训服,但在段天成宣布了这条规矩之后,众人也只能打消了别的念头。不少人暗暗后悔,早知道有此安排,自己何必要带这么多用不上的衣物来在舟山。 实际上这作训服也并非免费发放,他们在训练期间所要用到的一切日用物品,包括作训服、鞋袜、寝具、吃饭喝水的器具,那可都是以远高于市价的标准计入到训练费用当中的,而且不买还不行。 到澡堂洗完澡,换上崭新的作训服,众人互相打量,虽然仅仅只是在着装方面进行了统一,但已经有了先前所不具备的整体感。这也让他们进一步意识到,自己不但身在军中,而且已经成为了其中一员。 当然了,这只是他们自己的念头而已,段天成可不会认为他们已经成为军中一员。海汉军的身份,并不是穿上这身作训服就能自动获得,何况他们还只是一帮外国学员。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花名册的姓名排序其实是有规律的,上面的人名是按照海汉提出的要求,以姓氏笔画由少到多的顺序进行排列,但即便是戴成荣这个指挥,在此之前也没有用心去记这花名册上的顺序。毕竟谁能想得到,段天成竟然会突然出了这么一道考题来刁难他们。 戴成荣不得不重新整队,试图让学员们集中之后再根据顺序来分配宿舍,但这时候众人都忙于先找到自己的行李,要重整队伍又谈何容易。于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场面仍是一片混乱,没有任何一间宿舍能完成段天成提出的入住要求。 戴成荣也不傻,当然已经想到了这大概是段天成有意为难,然后借此给自己这帮人一个下马威。 “既然如此,那就照定好的规矩,下午的训练结束之后,全员参加打扫营区的劳动。”段天成轻描淡写地宣布了惩罚,倒是没有斥责盐商子弟们一团糟的表现,看来这结果应该也是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实际上段天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只安排他们打扫营区卫生而已,如果真是自家招的新兵,那惩罚可不会这么轻松,多半还得安排加练,把这些家伙的体力折腾干净才算完事。 戴成荣虽然对这种故意找茬的安排也感到不满,但如今有求于人,那可真是半句怨言都不敢发,只能老老实实地认罚。 接下来分配宿舍,众人安顿好之后,情绪也平复了不少。虽然十二人一间的宿舍对这些盐商子弟来说不免稍显拥挤,但相较于前几天挤在闷热船舱里漂泊的日子,这砖房宿舍的条件已经相当不错,起码每人都有一张床可以好好躺着了。 不过这里是军营,可不会让他们在大白天躺着,安顿好之后便立刻让他们去澡堂洗个干净,顺便换上由海汉军提供的作训服。 “受训期间,所有学员在营区内只能穿作训服装,违规者将被视为违反军纪!” 虽然绝大多数人并不喜欢海汉军发放的这种蓝布作训服,但在段天成宣布了这条规矩之后,众人也只能打消了别的念头。不少人暗暗后悔,早知道有此安排,自己何必要带这么多用不上的衣物来在舟山。 实际上这作训服也并非免费发放,他们在训练期间所要用到的一切日用物品,包括作训服、鞋袜、寝具、吃饭喝水的器具,那可都是以远高于市价的标准计入到训练费用当中的,而且不买还不行。 到澡堂洗完澡,换上崭新的作训服,众人互相打量,虽然仅仅只是在着装方面进行了统一,但已经有了先前所不具备的整体感。这也让他们进一步意识到,自己不但身在军中,而且已经成为了其中一员。 当然了,这只是他们自己的念头而已,段天成可不会认为他们已经成为军中一员。海汉军的身份,并不是穿上这身作训服就能自动获得,何况他们还只是一帮外国学员。 花名册的姓名排序其实是有规律的,上面的人名是按照海汉提出的要求,以姓氏笔画由少到多的顺序进行排列,但即便是戴成荣这个指挥,在此之前也没有用心去记这花名册上的顺序。毕竟谁能想得到,段天成竟然会突然出了这么一道考题来刁难他们。 戴成荣不得不重新整队,试图让学员们集中之后再根据顺序来分配宿舍,但这时候众人都忙于先找到自己的行李,要重整队伍又谈何容易。于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场面仍是一片混乱,没有任何一间宿舍能完成段天成提出的入住要求。 戴成荣也不傻,当然已经想到了这大概是段天成有意为难,然后借此给自己这帮人一个下马威。 “既然如此,那就照定好的规矩,下午的训练结束之后,全员参加打扫营区的劳动。”段天成轻描淡写地宣布了惩罚,倒是没有斥责盐商子弟们一团糟的表现,看来这结果应该也是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实际上段天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只安排他们打扫营区卫生而已,如果真是自家招的新兵,那惩罚可不会这么轻松,多半还得安排加练,把这些家伙的体力折腾干净才算完事。 戴成荣虽然对这种故意找茬的安排也感到不满,但如今有求于人,那可真是半句怨言都不敢发,只能老老实实地认罚。 接下来分配宿舍,众人安顿好之后,情绪也平复了不少。虽然十二人一间的宿舍对这些盐商子弟来说不免稍显拥挤,但相较于前几天挤在闷热船舱里漂泊的日子,这砖房宿舍的条件已经相当不错,起码每人都有一张床可以好好躺着了。 不过这里是军营,可不会让他们在大白天躺着,安顿好之后便立刻让他们去澡堂洗个干净,顺便换上由海汉军提供的作训服。 “受训期间,所有学员在营区内只能穿作训服装,违规者将被视为违反军纪!” 虽然绝大多数人并不喜欢海汉军发放的这种蓝布作训服,但在段天成宣布了这条规矩之后,众人也只能打消了别的念头。不少人暗暗后悔,早知道有此安排,自己何必要带这么多用不上的衣物来在舟山。 实际上这作训服也并非免费发放,他们在训练期间所要用到的一切日用物品,包括作训服、鞋袜、寝具、吃饭喝水的器具,那可都是以远高于市价的标准计入到训练费用当中的,而且不买还不行。 到澡堂洗完澡,换上崭新的作训服,众人互相打量,虽然仅仅只是在着装方面进行了统一,但已经有了先前所不具备的整体感。这也让他们进一步意识到,自己不但身在军中,而且已经成为了其中一员。 当然了,这只是他们自己的念头而已,段天成可不会认为他们已经成为军中一员。海汉军的身份,并不是穿上这身作训服就能自动获得,何况他们还只是一帮外国学员。 花名册的姓名排序其实是有规律的,上面的人名是按照海汉提出的要求,以姓氏笔画由少到多的顺序进行排列,但即便是戴成荣这个指挥,在此之前也没有用心去记这花名册上的顺序。毕竟谁能想得到,段天成竟然会突然出了这么一道考题来刁难他们。 戴成荣不得不重新整队,试图让学员们集中之后再根据顺序来分配宿舍,但这时候众人都忙于先找到自己的行李,要重整队伍又谈何容易。于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场面仍是一片混乱,没有任何一间宿舍能完成段天成提出的入住要求。 戴成荣也不傻,当然已经想到了这大概是段天成有意为难,然后借此给自己这帮人一个下马威。 “既然如此,那就照定好的规矩,下午的训练结束之后,全员参加打扫营区的劳动。”段天成轻描淡写地宣布了惩罚,倒是没有斥责盐商子弟们一团糟的表现,看来这结果应该也是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实际上段天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只安排他们打扫营区卫生而已,如果真是自家招的新兵,那惩罚可不会这么轻松,多半还得安排加练,把这些家伙的体力折腾干净才算完事。 戴成荣虽然对这种故意找茬的安排也感到不满,但如今有求于人,那可真是半句怨言都不敢发,只能老老实实地认罚。 接下来分配宿舍,众人安顿好之后,情绪也平复了不少。虽然十二人一间的宿舍对这些盐商子弟来说不免稍显拥挤,但相较于前几天挤在闷热船舱里漂泊的日子,这砖房宿舍的条件已经相当不错,起码每人都有一张床可以好好躺着了。 不过这里是军营,可不会让他们在大白天躺着,安顿好之后便立刻让他们去澡堂洗个干净,顺便换上由海汉军提供的作训服。 “受训期间,所有学员在营区内只能穿作训服装,违规者将被视为违反军纪!” 虽然绝大多数人并不喜欢海汉军发放的这种蓝布作训服,但在段天成宣布了这条规矩之后,众人也只能打消了别的念头。不少人暗暗后悔,早知道有此安排,自己何必要带这么多用不上的衣物来在舟山。 实际上这作训服也并非免费发放,他们在训练期间所要用到的一切日用物品,包括作训服、鞋袜、寝具、吃饭喝水的器具,那可都是以远高于市价的标准计入到训练费用当中的,而且不买还不行。 到澡堂洗完澡,换上崭新的作训服,众人互相打量,虽然仅仅只是在着装方面进行了统一,但已经有了先前所不具备的整体感。这也让他们进一步意识到,自己不但身在军中,而且已经成为了其中一员。 当然了,这只是他们自己的念头而已,段天成可不会认为他们已经成为军中一员。海汉军的身份,并不是穿上这身作训服就能自动获得,何况他们还只是一帮外国学员。 第219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马正平作为扬州的顶级大盐商之一,跟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时候着实不少,在吃过亏之后也深知官场保护伞对于经营的重要性,过去徽籍盐商在扬州陷于被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过去对这方面的经营缺乏足够的重视。而如今终于抱上了海汉的大腿,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七大姓的议事会甚至专门讨论过相关的话题,商量要如何经营好与海汉官方的合作关系。 送钱当然是最为简洁有效的手段,无论在哪一国,利益输送都是获得官员好感的最佳方案,海汉自然也不例外。徽籍盐商认为海汉向扬州扩展盐业贸易,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其中的丰厚收益,既然海汉人喜欢钱,那就送钱上门好了。所以这次马正平造访舟山,上上下下都是打点了不少银子,终于是促成了徽籍盐商所期盼的合作。 不过马正平隐隐感觉到这种合作关系依然不够牢靠,海汉人虽然出手了,但完全是当作了一桩价格分明的交易来执行,花多少钱办多少事,这与徽籍盐商把交易变成交情的设想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所以马正平认为要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仅仅只靠单方面的利益输送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在更多的领域中构建起共同利益才行。至于该怎么去实现这种构想,他之前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但近日在吸收了各方面的信息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办法。 通过向海汉输送人才来实现利益共同化,对徽籍盐商来说算是门槛极低的一种方案,而且相较于把这些人送入大明官场的难度,去海汉发展似乎是一条更好走的路。 毕竟大明已经建国两百余年,阶级早就固化,平民阶级想往上爬并不容易,而海汉却是一个刚刚建国才几年的新兴国家,不用想就知道这样的国家肯定充满了大把的上位机会。盐商子弟中不乏有见识,有本事的年轻才俊,还有足够的身家本钱支撑,只要愿意移民海汉,出头的机会肯定非常大。 而且关于海汉国的情况,马正平要较其他的扬州盐商了解得更多,如果能赶在其他盐商之前采取一些措施,提前一步在海汉进行布局,那么这或许是让马家迅速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或许今后的若干年,马家都将会受益于这个大胆的决定。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马正平作为扬州的顶级大盐商之一,跟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时候着实不少,在吃过亏之后也深知官场保护伞对于经营的重要性,过去徽籍盐商在扬州陷于被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过去对这方面的经营缺乏足够的重视。而如今终于抱上了海汉的大腿,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七大姓的议事会甚至专门讨论过相关的话题,商量要如何经营好与海汉官方的合作关系。 送钱当然是最为简洁有效的手段,无论在哪一国,利益输送都是获得官员好感的最佳方案,海汉自然也不例外。徽籍盐商认为海汉向扬州扩展盐业贸易,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其中的丰厚收益,既然海汉人喜欢钱,那就送钱上门好了。所以这次马正平造访舟山,上上下下都是打点了不少银子,终于是促成了徽籍盐商所期盼的合作。 不过马正平隐隐感觉到这种合作关系依然不够牢靠,海汉人虽然出手了,但完全是当作了一桩价格分明的交易来执行,花多少钱办多少事,这与徽籍盐商把交易变成交情的设想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所以马正平认为要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仅仅只靠单方面的利益输送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在更多的领域中构建起共同利益才行。至于该怎么去实现这种构想,他之前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但近日在吸收了各方面的信息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办法。 通过向海汉输送人才来实现利益共同化,对徽籍盐商来说算是门槛极低的一种方案,而且相较于把这些人送入大明官场的难度,去海汉发展似乎是一条更好走的路。 毕竟大明已经建国两百余年,阶级早就固化,平民阶级想往上爬并不容易,而海汉却是一个刚刚建国才几年的新兴国家,不用想就知道这样的国家肯定充满了大把的上位机会。盐商子弟中不乏有见识,有本事的年轻才俊,还有足够的身家本钱支撑,只要愿意移民海汉,出头的机会肯定非常大。 而且关于海汉国的情况,马正平要较其他的扬州盐商了解得更多,如果能赶在其他盐商之前采取一些措施,提前一步在海汉进行布局,那么这或许是让马家迅速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或许今后的若干年,马家都将会受益于这个大胆的决定。 马正平作为扬州的顶级大盐商之一,跟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时候着实不少,在吃过亏之后也深知官场保护伞对于经营的重要性,过去徽籍盐商在扬州陷于被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过去对这方面的经营缺乏足够的重视。而如今终于抱上了海汉的大腿,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七大姓的议事会甚至专门讨论过相关的话题,商量要如何经营好与海汉官方的合作关系。 送钱当然是最为简洁有效的手段,无论在哪一国,利益输送都是获得官员好感的最佳方案,海汉自然也不例外。徽籍盐商认为海汉向扬州扩展盐业贸易,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其中的丰厚收益,既然海汉人喜欢钱,那就送钱上门好了。所以这次马正平造访舟山,上上下下都是打点了不少银子,终于是促成了徽籍盐商所期盼的合作。 不过马正平隐隐感觉到这种合作关系依然不够牢靠,海汉人虽然出手了,但完全是当作了一桩价格分明的交易来执行,花多少钱办多少事,这与徽籍盐商把交易变成交情的设想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所以马正平认为要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仅仅只靠单方面的利益输送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在更多的领域中构建起共同利益才行。至于该怎么去实现这种构想,他之前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但近日在吸收了各方面的信息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办法。 通过向海汉输送人才来实现利益共同化,对徽籍盐商来说算是门槛极低的一种方案,而且相较于把这些人送入大明官场的难度,去海汉发展似乎是一条更好走的路。 毕竟大明已经建国两百余年,阶级早就固化,平民阶级想往上爬并不容易,而海汉却是一个刚刚建国才几年的新兴国家,不用想就知道这样的国家肯定充满了大把的上位机会。盐商子弟中不乏有见识,有本事的年轻才俊,还有足够的身家本钱支撑,只要愿意移民海汉,出头的机会肯定非常大。 而且关于海汉国的情况,马正平要较其他的扬州盐商了解得更多,如果能赶在其他盐商之前采取一些措施,提前一步在海汉进行布局,那么这或许是让马家迅速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或许今后的若干年,马家都将会受益于这个大胆的决定。 马正平作为扬州的顶级大盐商之一,跟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时候着实不少,在吃过亏之后也深知官场保护伞对于经营的重要性,过去徽籍盐商在扬州陷于被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过去对这方面的经营缺乏足够的重视。而如今终于抱上了海汉的大腿,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七大姓的议事会甚至专门讨论过相关的话题,商量要如何经营好与海汉官方的合作关系。 送钱当然是最为简洁有效的手段,无论在哪一国,利益输送都是获得官员好感的最佳方案,海汉自然也不例外。徽籍盐商认为海汉向扬州扩展盐业贸易,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其中的丰厚收益,既然海汉人喜欢钱,那就送钱上门好了。所以这次马正平造访舟山,上上下下都是打点了不少银子,终于是促成了徽籍盐商所期盼的合作。 不过马正平隐隐感觉到这种合作关系依然不够牢靠,海汉人虽然出手了,但完全是当作了一桩价格分明的交易来执行,花多少钱办多少事,这与徽籍盐商把交易变成交情的设想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所以马正平认为要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仅仅只靠单方面的利益输送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在更多的领域中构建起共同利益才行。至于该怎么去实现这种构想,他之前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但近日在吸收了各方面的信息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办法。 通过向海汉输送人才来实现利益共同化,对徽籍盐商来说算是门槛极低的一种方案,而且相较于把这些人送入大明官场的难度,去海汉发展似乎是一条更好走的路。 毕竟大明已经建国两百余年,阶级早就固化,平民阶级想往上爬并不容易,而海汉却是一个刚刚建国才几年的新兴国家,不用想就知道这样的国家肯定充满了大把的上位机会。盐商子弟中不乏有见识,有本事的年轻才俊,还有足够的身家本钱支撑,只要愿意移民海汉,出头的机会肯定非常大。 而且关于海汉国的情况,马正平要较其他的扬州盐商了解得更多,如果能赶在其他盐商之前采取一些措施,提前一步在海汉进行布局,那么这或许是让马家迅速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或许今后的若干年,马家都将会受益于这个大胆的决定。 马正平作为扬州的顶级大盐商之一,跟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时候着实不少,在吃过亏之后也深知官场保护伞对于经营的重要性,过去徽籍盐商在扬州陷于被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过去对这方面的经营缺乏足够的重视。而如今终于抱上了海汉的大腿,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七大姓的议事会甚至专门讨论过相关的话题,商量要如何经营好与海汉官方的合作关系。 送钱当然是最为简洁有效的手段,无论在哪一国,利益输送都是获得官员好感的最佳方案,海汉自然也不例外。徽籍盐商认为海汉向扬州扩展盐业贸易,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其中的丰厚收益,既然海汉人喜欢钱,那就送钱上门好了。所以这次马正平造访舟山,上上下下都是打点了不少银子,终于是促成了徽籍盐商所期盼的合作。 不过马正平隐隐感觉到这种合作关系依然不够牢靠,海汉人虽然出手了,但完全是当作了一桩价格分明的交易来执行,花多少钱办多少事,这与徽籍盐商把交易变成交情的设想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所以马正平认为要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仅仅只靠单方面的利益输送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在更多的领域中构建起共同利益才行。至于该怎么去实现这种构想,他之前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但近日在吸收了各方面的信息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办法。 通过向海汉输送人才来实现利益共同化,对徽籍盐商来说算是门槛极低的一种方案,而且相较于把这些人送入大明官场的难度,去海汉发展似乎是一条更好走的路。 毕竟大明已经建国两百余年,阶级早就固化,平民阶级想往上爬并不容易,而海汉却是一个刚刚建国才几年的新兴国家,不用想就知道这样的国家肯定充满了大把的上位机会。盐商子弟中不乏有见识,有本事的年轻才俊,还有足够的身家本钱支撑,只要愿意移民海汉,出头的机会肯定非常大。 而且关于海汉国的情况,马正平要较其他的扬州盐商了解得更多,如果能赶在其他盐商之前采取一些措施,提前一步在海汉进行布局,那么这或许是让马家迅速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 第220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戴成荣的这种想法,实际上在他之前早就已经有很多人琢磨过了,但往往在意识到海汉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深层原因之后,便会放弃了进行全盘效仿的想法。 大多数人对海汉军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坚船利炮的表面,至于批量建造这些先进武器所需的技术和工业体系,却是外界很难直接看到的部分。而海汉对于武器的外销一直保持着极为严格的控制,想单纯通过购买武器来实现军事实力的提升,其效果不但极其有限,而且武装规模将完全处在海汉的控制之下,并不是一种可靠的手段。 而想要引进海汉的军工技术,其难度要比购买武器还大得多,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安南和福建许氏两家能够享有这种特权。而解决不了武器来源问题,就根本不可能完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建立起编制规模比较大的武装部队。 不过戴成荣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没有这么深入,自然难以考虑周全,他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手中所能调动的资源实在太少。转念再一想,集七大姓之力才组织了这一百多号人到舟山留学,可想而知要建立一支常备武装力量得投入多少资源了。 集体学习结束之后,便已经快到军中的熄灯时间了,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完毕然后躺下休息。他们刚才已经得到了教官的通知,从明早开始都要出早操,而训练将会持续整个白天,所以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休息,以确保明天能够足够的体力完成训练。 但包括戴成荣在内的很多人都没能立刻入睡,这一天下来所接触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一时半会还难以消化。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戴成荣的这种想法,实际上在他之前早就已经有很多人琢磨过了,但往往在意识到海汉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深层原因之后,便会放弃了进行全盘效仿的想法。 大多数人对海汉军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坚船利炮的表面,至于批量建造这些先进武器所需的技术和工业体系,却是外界很难直接看到的部分。而海汉对于武器的外销一直保持着极为严格的控制,想单纯通过购买武器来实现军事实力的提升,其效果不但极其有限,而且武装规模将完全处在海汉的控制之下,并不是一种可靠的手段。 而想要引进海汉的军工技术,其难度要比购买武器还大得多,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安南和福建许氏两家能够享有这种特权。而解决不了武器来源问题,就根本不可能完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建立起编制规模比较大的武装部队。 不过戴成荣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没有这么深入,自然难以考虑周全,他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手中所能调动的资源实在太少。转念再一想,集七大姓之力才组织了这一百多号人到舟山留学,可想而知要建立一支常备武装力量得投入多少资源了。 集体学习结束之后,便已经快到军中的熄灯时间了,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完毕然后躺下休息。他们刚才已经得到了教官的通知,从明早开始都要出早操,而训练将会持续整个白天,所以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休息,以确保明天能够足够的体力完成训练。 但包括戴成荣在内的很多人都没能立刻入睡,这一天下来所接触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一时半会还难以消化。 戴成荣的这种想法,实际上在他之前早就已经有很多人琢磨过了,但往往在意识到海汉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深层原因之后,便会放弃了进行全盘效仿的想法。 大多数人对海汉军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坚船利炮的表面,至于批量建造这些先进武器所需的技术和工业体系,却是外界很难直接看到的部分。而海汉对于武器的外销一直保持着极为严格的控制,想单纯通过购买武器来实现军事实力的提升,其效果不但极其有限,而且武装规模将完全处在海汉的控制之下,并不是一种可靠的手段。 而想要引进海汉的军工技术,其难度要比购买武器还大得多,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安南和福建许氏两家能够享有这种特权。而解决不了武器来源问题,就根本不可能完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建立起编制规模比较大的武装部队。 不过戴成荣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没有这么深入,自然难以考虑周全,他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手中所能调动的资源实在太少。转念再一想,集七大姓之力才组织了这一百多号人到舟山留学,可想而知要建立一支常备武装力量得投入多少资源了。 集体学习结束之后,便已经快到军中的熄灯时间了,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完毕然后躺下休息。他们刚才已经得到了教官的通知,从明早开始都要出早操,而训练将会持续整个白天,所以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休息,以确保明天能够足够的体力完成训练。 但包括戴成荣在内的很多人都没能立刻入睡,这一天下来所接触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一时半会还难以消化。 戴成荣的这种想法,实际上在他之前早就已经有很多人琢磨过了,但往往在意识到海汉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深层原因之后,便会放弃了进行全盘效仿的想法。 大多数人对海汉军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坚船利炮的表面,至于批量建造这些先进武器所需的技术和工业体系,却是外界很难直接看到的部分。而海汉对于武器的外销一直保持着极为严格的控制,想单纯通过购买武器来实现军事实力的提升,其效果不但极其有限,而且武装规模将完全处在海汉的控制之下,并不是一种可靠的手段。 而想要引进海汉的军工技术,其难度要比购买武器还大得多,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安南和福建许氏两家能够享有这种特权。而解决不了武器来源问题,就根本不可能完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建立起编制规模比较大的武装部队。 不过戴成荣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没有这么深入,自然难以考虑周全,他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手中所能调动的资源实在太少。转念再一想,集七大姓之力才组织了这一百多号人到舟山留学,可想而知要建立一支常备武装力量得投入多少资源了。 集体学习结束之后,便已经快到军中的熄灯时间了,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完毕然后躺下休息。他们刚才已经得到了教官的通知,从明早开始都要出早操,而训练将会持续整个白天,所以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休息,以确保明天能够足够的体力完成训练。 但包括戴成荣在内的很多人都没能立刻入睡,这一天下来所接触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一时半会还难以消化。 戴成荣的这种想法,实际上在他之前早就已经有很多人琢磨过了,但往往在意识到海汉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深层原因之后,便会放弃了进行全盘效仿的想法。 大多数人对海汉军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坚船利炮的表面,至于批量建造这些先进武器所需的技术和工业体系,却是外界很难直接看到的部分。而海汉对于武器的外销一直保持着极为严格的控制,想单纯通过购买武器来实现军事实力的提升,其效果不但极其有限,而且武装规模将完全处在海汉的控制之下,并不是一种可靠的手段。 而想要引进海汉的军工技术,其难度要比购买武器还大得多,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安南和福建许氏两家能够享有这种特权。而解决不了武器来源问题,就根本不可能完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建立起编制规模比较大的武装部队。 不过戴成荣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没有这么深入,自然难以考虑周全,他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手中所能调动的资源实在太少。转念再一想,集七大姓之力才组织了这一百多号人到舟山留学,可想而知要建立一支常备武装力量得投入多少资源了。 集体学习结束之后,便已经快到军中的熄灯时间了,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完毕然后躺下休息。他们刚才已经得到了教官的通知,从明早开始都要出早操,而训练将会持续整个白天,所以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休息,以确保明天能够足够的体力完成训练。 但包括戴成荣在内的很多人都没能立刻入睡,这一天下来所接触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一时半会还难以消化。 戴成荣的这种想法,实际上在他之前早就已经有很多人琢磨过了,但往往在意识到海汉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深层原因之后,便会放弃了进行全盘效仿的想法。 大多数人对海汉军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坚船利炮的表面,至于批量建造这些先进武器所需的技术和工业体系,却是外界很难直接看到的部分。而海汉对于武器的外销一直保持着极为严格的控制,想单纯通过购买武器来实现军事实力的提升,其效果不但极其有限,而且武装规模将完全处在海汉的控制之下,并不是一种可靠的手段。 而想要引进海汉的军工技术,其难度要比购买武器还大得多,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安南和福建许氏两家能够享有这种特权。而解决不了武器来源问题,就根本不可能完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建立起编制规模比较大的武装部队。 不过戴成荣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没有这么深入,自然难以考虑周全,他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手中所能调动的资源实在太少。转念再一想,集七大姓之力才组织了这一百多号人到舟山留学,可想而知要建立一支常备武装力量得投入多少资源了。 集体学习结束之后,便已经快到军中的熄灯时间了,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完毕然后躺下休息。他们刚才已经得到了教官的通知,从明早开始都要出早操,而训练将会持续整个白天,所以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休息,以确保明天能够足够的体力完成训练。 但包括戴成荣在内的很多人都没能立刻入睡,这一天下来所接触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一时半会还难以消化。 戴成荣的这种想法,实际上在他之前早就已经有很多人琢磨过了,但往往在意识到海汉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深层原因之后,便会放弃了进行全盘效仿的想法。 大多数人对海汉军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坚船利炮的表面,至于批量建造这些先进武器所需的技术和工业体系,却是外界很难直接看到的部分。而海汉对于武器的外销一直保持着极为严格的控制,想单纯通过购买武器来实现军事实力的提升,其效果不但极其有限,而且武装规模将完全处在海汉的控制之下,并不是一种可靠的手段。 而想要引进海汉的军工技术,其难度要比购买武器还大得多,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安南和福建许氏两家能够享有这种特权。而解决不了武器来源问题,就根本不可能完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建立起编制规模比较大的武装部队。 不过戴成荣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没有这么深入,自然难以考虑周全,他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手中所能调动的资源实在太少。转念再一想,集七大姓之力才组织了这一百多号人到舟山留学,可想而知要建立一支常备武装力量得投入多少资源了。 集体学习结束之后,便已经快到军中的熄灯时间了,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完毕然后躺下休息。他们刚才已经得到了教官的通知,从明早开始都要出早操,而训练将会持续整个白天,所以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休息,以确保明天能够足够的体力完成训练。 第220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去年开始,扬州两大盐商集团之间的争斗日趋激烈,局面也由过去的文斗为主逐渐发展到了半公开的武斗,甚至连一些外部势力也被牵扯进去,比如运送海汉精盐的商队就曾在长江北岸数次遭到武装人员的袭击。 当然背后策划指使这些袭击行动的山陕盐商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他们苦心训练出来的火枪队在一夜之间就被海汉派来的武装小队剿灭,而将徽籍盐商逐出扬州的进程也被打断,大好形势就此毁于一旦。 但那一晚在运河上所发生的激战,也彻底让盐商集团之间的矛盾激化,双方都意识到了自身实力的短板所在,不再将竞争限制在商业范围,而是各自开始秣马厉兵,准备用武力手段来解决持续了几代人的恩怨。 山陕盐商依然是重复之前的路数,通过从外部购买制式武器来建立私人武装组织。而徽籍盐商也认为这是唯一能在短期内大幅提升武装实力的有效手段,所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的合作对象是原本被其视为竞争对手的海汉。 对徽籍盐商来说,一开始选择海汉作为合作对象是出于无奈,但随着对海汉的了解增多,他们也发现这可能是近年来所作出的最为明智的选择了。海汉能为他们提供的不仅仅是先进的武器,甚至还有帮助他们解决竞争对手的全套方案,这种援助力度其实已经大大地超乎了徽籍盐商的预计。 当然了,这都是拿真金白银换回来的援助,甚至很可能比对手从日本寻得的援助花了更多的钱。徽籍盐商如果不想血本无归,那就只能按照海汉安排的方案,一步一步地照着实施。 海汉不愿冒着开罪大明的风险直接出兵,派了金盾这么一支准军事组织到扬州主持大局,元涛也只能随机应变,在了解了徽籍盐商的状况后制定了以戴家庄为中心的防御方案。 对元涛来说,最理想的状况当然是金盾的到来能够震慑住对方不敢动手,太太平平地度过三个月,拖到送去舟山的受训人员回来接手防务,金盾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但从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对方大概没有耐心再等上几个月,而且他们如果知道了海汉与徽籍盐商联手的情况,那肯定不难作出一个明确的判断,即徽籍盐商的武装实力将会越来越强,拖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所以元涛判断在金盾驻守期间,对方必定会按捺不住主动发起攻势,如今所要采取的备战措施除了紧急修筑防御工事之外,情报信息的掌控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方面。 为了尽可能减少关于金盾的情报外泄,从他们抵达戴家庄的当天开始,出入庄子的人员便已经受到了比较严格的限制。第二天开始,金盾的人便已分散部署到庄子各处,这些人本就是大明出身,融入本地环境也没有太大问题。 而庄子里的人虽然都已得知戴英达从海汉请了一批人过来帮手,但这些人到底什么身份,有哪些武器装备,来戴家庄的目的是什么,却只有极少数核心人员才清楚。 这也就意味着外界可能会得到海汉派人到扬州支援徽籍盐商的消息,但却很难接触到更多的内情。而元涛认为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诱敌之计,但在此同时,有目的地向外放一些亦真亦假的消息,也会加重对方的猜疑,让他们加速动手。 扬州城当前生意最好的酒楼公认是清风楼,据说其背后的靠山便是现任的扬州知府,所以得益于这个特殊的背景,本地的达官显贵都乐于去清风楼消费,尤其以不差钱的盐商为最,几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盐商在清风楼宴客,而对象十之七八都是衙门里的人。 但实际上通过这种方式给知府大人送钱还是太麻烦了,有门路的盐商自然不屑走这种路子,他们不过是看中清风楼的环境安稳,在这里不管是跟官员谈合作,还是跟对立阵营的盐商谈判,都不用担心会出事。 但最近这几天,清风楼的生意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萧条了不少。平时到饭点至少能有六七成的上座率,这几天却是连一半都坐不满了。 “段三,看看今晚预定了几个雅间!” 生意不好,最着急的当然是掌柜了。清风楼的葛掌柜执掌了这家酒楼已经有三年多时间,然而还从未见过这种一天比一天生意差的状况。虽然他在一个时辰之前才问过同样的问题,但眼看饭点将至,他还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掌柜,今天……一共就预定了两个雅间,一个是来扬州城办差的泰兴县章知县定的,他是宴请同僚,人已经到了。还有一个雅间是卢康泰卢爷定的,没说请了哪位贵客,人也还没到。” 段三的回答让葛掌柜有些沮丧,平时酒楼的几个雅间预定情况一直都很不错,生意好的时候甚至要提前好几天才能定到,然而最近这几天状况下滑得很厉害,今天竟然就只有两拨定雅间的客人,其中也就卢康泰算是酒楼熟客。 “平时这些熟客,最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葛掌柜沉着脸道:“是不是城里的同行搞了什么古怪,把我们的熟客都拉走了?” 段三压低了声音应道:“掌柜,不是熟客被别人截了,是……是外面要出大事了啊!” “什么大事?”葛掌柜每日就守在清风楼,倒是没有听说本地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段三道:“小的听说,七大姓花重金从宁波那边请了海汉人过来,要跟卢爷他们决一死战!” 葛掌柜听得眼睛都瞪出眼眶了:“海汉人?决一死战?怎么这又有海汉人来扬州了?他们不是跟本地盐商有过节吗?” 段三解释道:“跟海汉人有过节的那是卢爷他们……总之海汉人一来,很多人就没有再露面了,掌柜你看七大姓的人,这几天是不是都消失了?” 葛掌柜摸了摸自己肉乎乎的下巴,缓缓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最近几天的确是没有看到七大姓的人来我们酒楼吃饭了……那也不对啊,又没人敢在清风楼闹事,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段三故作神秘道:“掌柜,你这又有所不知了,七大姓跟城东这些山陕盐商开战是迟早的事了,七大姓的人也怕进了城就出不去啊!” 葛掌柜一想也是有理,七大姓的地盘是在运河南边的城郊地区,而扬州城内则是山陕盐商说了算,既然双方要开打,那七大姓的人主动规避山陕盐商的势力范围倒也是明智之举。 葛掌柜并不在意本地盐商之间的争斗,这些盐商就算斗得再厉害,肯定也不敢在清风楼闹事,毕竟他们还要在扬州府混饭吃,无论如何不敢得罪知府大人。再说盐商之间的争斗又不是最近才开始出现,而是斗了好几辈人了,过了这一波,还不是一切照旧。 只是这些家伙斗得太厉害,以至于影响到了清风楼的生意,这就让葛掌柜很是不爽了。他知道卢康泰是山陕盐商中的大人物,决定待会儿找机会去跟卢康泰聊一聊,打听一下这一通得闹腾多久才能消停下来。 不过对于段三提供的这些信息,葛掌柜也没有完全采信,而且还特地叮嘱了段三几句:“你这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可不要到处乱传了,要是被衙门里的大人们听到,你小子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段三连忙应道:“小的记得了!” 实际上段三所知的这些消息,最近几天已经慢慢在扬州城内外传开了。一开始很少有人相信这些传闻的真实性,但七大姓几乎是一夜之间便从扬州城消失了,这就变相坐实了这些传闻的真实性。 当然了,盐商斗得再凶,那也不敢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所以扬州城里的社会秩序并未因此而受到明显的影响,倒是清风楼这样的高档消费场所有比较大的波动,最有消费能力的群体直接便消失了一半,往常葛掌柜最喜闻乐见的盐商比拼财力,花式炫富的场景,这几天都完全看不到了。 这种时候,像卢康泰这样有消费力的客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所以卢康泰的马车抵达清风楼的时候,葛掌柜很是热情地到大门外迎接他的到来,并且亲自将卢康泰引到雅间。 “不知卢爷今天请的是哪路贵客?酒楼昨天刚到了几十坛北方送来的高粱酒,若是喜欢喝白酒的朋友,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葛掌柜找了个由头,便顺理成章地试探卢康泰。 卢康泰何等精明,一听便知对方的弦外之音,当下笑着应道:“在下今天请的是高参将,他喜欢喝什么酒,想必葛掌柜比我清楚吧?” 葛掌柜连忙应道:“高参将是绍兴人,喜欢喝绍兴黄酒,正好店里还有两坛上等黄酒,待会儿我便着人送过来。卢爷可需要找人来唱几支小曲助兴?” 卢康泰口中所说的“高参将”,是扬州城防军的头领高永寿,同样也是清风楼的常客,所以葛掌柜才会如此熟悉。 卢康泰摆摆手道:“我与高参将有公事要谈,不能有生人在旁,唱曲就不必了。” 葛掌柜应了声,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卢康泰见状闻道:“葛掌柜还有话要说?” 葛掌柜道:“在下听说近日有海汉人到了扬州,意欲对卢爷不利,卢爷出入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葛掌柜假意关心,实则是想从卢康泰这里套一点口风,至于海汉人来扬州是要跟卢康泰做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其实并不会真的在意。就算海汉人是来扬州开酒楼,葛掌柜也不会担心自家的生意会被抢走。 卢康泰道:“葛掌柜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连海汉人来扬州这种事都知道……不过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海汉人要是真打算对卢某不利,那也得做好走不出扬州的准备!” 葛掌柜听卢康泰的语气,似乎并未否认传闻,当下便又追问道:“那不知卢爷是否会出手,把他们逐出扬州?” 卢康泰笑了笑道:“葛掌柜好心未免太重了一些,这些事情大概不是阁下应该打听的了。” 葛掌柜尴尬地笑道:“在下纯属好,既然卢爷不便透露,那就当在下没有问过好了。在下先去厨房催催菜,待会儿高参将到了,卢爷吩咐一声便可开席。” 葛掌柜在卢康泰这里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倒也不以为意,他本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心,卢康泰不肯透露,回头他再找别的路子打听便是。这清风楼每天都有不少本地的头面人物进出,真要安心打听某件事,其实消息来源着实不少。 没过多久,高永寿骑着马带着两名亲卫也到了清风楼。葛掌柜知道这是卢康泰的客人,便径直将他领去了雅间。 两人在雅间见礼之后,便屏退了各自的随从。他们安排这次会面,当然不只是为了一起吃顿饭而已。 “高大人,我们是老朋友了,所以我就直说了。最近有一伙海汉人到了扬州,这些人私藏军械,意图不轨,我就想问一问高大人,城防军对此事管是不管?” 卢康泰一开口便点明了自己的意图,他希望官方能够干涉徽籍盐商搬来的这支救兵,最好是能将其驱逐出境,这样便可省下许多麻烦。 “海汉人……这事可不太好办。”高永寿摇摇头道:“如今朝廷就指望海汉人在辽东拖着建奴,所以对海汉人在我国的各种动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你说的这事,我也听说了,是七大姓那边请了海汉的镖行来看家护院,官府如果直接插手此事,那海汉人闹起来,谁能担此责任?” “知府大人难道就对此视而不见?”卢康泰心中暗道不妙,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高永寿道:“莫说知府大人,就算这事捅到应天府去,也不会有哪位大人愿意出头的。” 第220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目前大明官方对待海汉的态度多跟所在地域有关,福广两地沿海州府自是不用多说,早就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了,地方官员大多与海汉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甚至让家中后辈秘密入籍海汉者也不在少数。 江浙地区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州府在前几年已经见证过海汉的强大武力,所以如今也多是闷声发大财,不愿再与海汉进行明面上的对抗。长江以北的州府因为距离舟山稍远一些,与海汉的直接接触没有那么密切,所以防备心仍然较重,但只要海汉不兴兵来攻,那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麻烦。 民间多以为海汉人只是一群实力雄厚的武装海商,但朝廷却已经很清楚海汉的军事实力,如今更是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清军的部分主力,所以早有密令,对海汉人在沿海地区的行动减少限制和干涉,且尽量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免影响北疆局势。甚至就连海汉在山东登州所控制的地区,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了默认,权当做“借”给海汉暂用。 如今的形势无过便是功,地方官员谁都不愿意多事去招惹海汉这个大麻烦,高永寿虽与卢康泰有些交情,但也还远不至于要为这份交情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他平时也没少从卢康泰这边拿好处,所以把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是扬州府,还是更上一级的应天府,都不太可能主动去找海汉人的麻烦。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目前大明官方对待海汉的态度多跟所在地域有关,福广两地沿海州府自是不用多说,早就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了,地方官员大多与海汉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甚至让家中后辈秘密入籍海汉者也不在少数。 江浙地区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州府在前几年已经见证过海汉的强大武力,所以如今也多是闷声发大财,不愿再与海汉进行明面上的对抗。长江以北的州府因为距离舟山稍远一些,与海汉的直接接触没有那么密切,所以防备心仍然较重,但只要海汉不兴兵来攻,那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麻烦。 民间多以为海汉人只是一群实力雄厚的武装海商,但朝廷却已经很清楚海汉的军事实力,如今更是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清军的部分主力,所以早有密令,对海汉人在沿海地区的行动减少限制和干涉,且尽量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免影响北疆局势。甚至就连海汉在山东登州所控制的地区,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了默认,权当做“借”给海汉暂用。 如今的形势无过便是功,地方官员谁都不愿意多事去招惹海汉这个大麻烦,高永寿虽与卢康泰有些交情,但也还远不至于要为这份交情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他平时也没少从卢康泰这边拿好处,所以把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是扬州府,还是更上一级的应天府,都不太可能主动去找海汉人的麻烦。 目前大明官方对待海汉的态度多跟所在地域有关,福广两地沿海州府自是不用多说,早就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了,地方官员大多与海汉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甚至让家中后辈秘密入籍海汉者也不在少数。 江浙地区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州府在前几年已经见证过海汉的强大武力,所以如今也多是闷声发大财,不愿再与海汉进行明面上的对抗。长江以北的州府因为距离舟山稍远一些,与海汉的直接接触没有那么密切,所以防备心仍然较重,但只要海汉不兴兵来攻,那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麻烦。 民间多以为海汉人只是一群实力雄厚的武装海商,但朝廷却已经很清楚海汉的军事实力,如今更是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清军的部分主力,所以早有密令,对海汉人在沿海地区的行动减少限制和干涉,且尽量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免影响北疆局势。甚至就连海汉在山东登州所控制的地区,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了默认,权当做“借”给海汉暂用。 如今的形势无过便是功,地方官员谁都不愿意多事去招惹海汉这个大麻烦,高永寿虽与卢康泰有些交情,但也还远不至于要为这份交情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他平时也没少从卢康泰这边拿好处,所以把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是扬州府,还是更上一级的应天府,都不太可能主动去找海汉人的麻烦。 目前大明官方对待海汉的态度多跟所在地域有关,福广两地沿海州府自是不用多说,早就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了,地方官员大多与海汉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甚至让家中后辈秘密入籍海汉者也不在少数。 江浙地区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州府在前几年已经见证过海汉的强大武力,所以如今也多是闷声发大财,不愿再与海汉进行明面上的对抗。长江以北的州府因为距离舟山稍远一些,与海汉的直接接触没有那么密切,所以防备心仍然较重,但只要海汉不兴兵来攻,那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麻烦。 民间多以为海汉人只是一群实力雄厚的武装海商,但朝廷却已经很清楚海汉的军事实力,如今更是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清军的部分主力,所以早有密令,对海汉人在沿海地区的行动减少限制和干涉,且尽量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免影响北疆局势。甚至就连海汉在山东登州所控制的地区,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了默认,权当做“借”给海汉暂用。 如今的形势无过便是功,地方官员谁都不愿意多事去招惹海汉这个大麻烦,高永寿虽与卢康泰有些交情,但也还远不至于要为这份交情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他平时也没少从卢康泰这边拿好处,所以把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是扬州府,还是更上一级的应天府,都不太可能主动去找海汉人的麻烦。 目前大明官方对待海汉的态度多跟所在地域有关,福广两地沿海州府自是不用多说,早就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了,地方官员大多与海汉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甚至让家中后辈秘密入籍海汉者也不在少数。 江浙地区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州府在前几年已经见证过海汉的强大武力,所以如今也多是闷声发大财,不愿再与海汉进行明面上的对抗。长江以北的州府因为距离舟山稍远一些,与海汉的直接接触没有那么密切,所以防备心仍然较重,但只要海汉不兴兵来攻,那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麻烦。 民间多以为海汉人只是一群实力雄厚的武装海商,但朝廷却已经很清楚海汉的军事实力,如今更是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清军的部分主力,所以早有密令,对海汉人在沿海地区的行动减少限制和干涉,且尽量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免影响北疆局势。甚至就连海汉在山东登州所控制的地区,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了默认,权当做“借”给海汉暂用。 如今的形势无过便是功,地方官员谁都不愿意多事去招惹海汉这个大麻烦,高永寿虽与卢康泰有些交情,但也还远不至于要为这份交情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他平时也没少从卢康泰这边拿好处,所以把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是扬州府,还是更上一级的应天府,都不太可能主动去找海汉人的麻烦。 目前大明官方对待海汉的态度多跟所在地域有关,福广两地沿海州府自是不用多说,早就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了,地方官员大多与海汉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甚至让家中后辈秘密入籍海汉者也不在少数。 江浙地区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州府在前几年已经见证过海汉的强大武力,所以如今也多是闷声发大财,不愿再与海汉进行明面上的对抗。长江以北的州府因为距离舟山稍远一些,与海汉的直接接触没有那么密切,所以防备心仍然较重,但只要海汉不兴兵来攻,那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麻烦。 民间多以为海汉人只是一群实力雄厚的武装海商,但朝廷却已经很清楚海汉的军事实力,如今更是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清军的部分主力,所以早有密令,对海汉人在沿海地区的行动减少限制和干涉,且尽量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免影响北疆局势。甚至就连海汉在山东登州所控制的地区,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了默认,权当做“借”给海汉暂用。 如今的形势无过便是功,地方官员谁都不愿意多事去招惹海汉这个大麻烦,高永寿虽与卢康泰有些交情,但也还远不至于要为这份交情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他平时也没少从卢康泰这边拿好处,所以把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是扬州府,还是更上一级的应天府,都不太可能主动去找海汉人的麻烦。 目前大明官方对待海汉的态度多跟所在地域有关,福广两地沿海州府自是不用多说,早就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了,地方官员大多与海汉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甚至让家中后辈秘密入籍海汉者也不在少数。 江浙地区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州府在前几年已经见证过海汉的强大武力,所以如今也多是闷声发大财,不愿再与海汉进行明面上的对抗。长江以北的州府因为距离舟山稍远一些,与海汉的直接接触没有那么密切,所以防备心仍然较重,但只要海汉不兴兵来攻,那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麻烦。 民间多以为海汉人只是一群实力雄厚的武装海商,但朝廷却已经很清楚海汉的军事实力,如今更是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清军的部分主力,所以早有密令,对海汉人在沿海地区的行动减少限制和干涉,且尽量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免影响北疆局势。甚至就连海汉在山东登州所控制的地区,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了默认,权当做“借”给海汉暂用。 如今的形势无过便是功,地方官员谁都不愿意多事去招惹海汉这个大麻烦,高永寿虽与卢康泰有些交情,但也还远不至于要为这份交情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他平时也没少从卢康泰这边拿好处,所以把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是扬州府,还是更上一级的应天府,都不太可能主动去找海汉人的麻烦。 目前大明官方对待海汉的态度多跟所在地域有关,福广两地沿海州府自是不用多说,早就被海汉渗透得七七八八了,地方官员大多与海汉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甚至让家中后辈秘密入籍海汉者也不在少数。 江浙地区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州府在前几年已经见证过海汉的强大武力,所以如今也多是闷声发大财,不愿再与海汉进行明面上的对抗。长江以北的州府因为距离舟山稍远一些,与海汉的直接接触没有那么密切,所以防备心仍然较重,但只要海汉不兴兵来攻,那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麻烦。 民间多以为海汉人只是一群实力雄厚的武装海商,但朝廷却已经很清楚海汉的军事实力,如今更是需要海汉军在辽东半岛拖住清军的部分主力,所以早有密令,对海汉人在沿海地区的行动减少限制和干涉,且尽量避免与海汉发生武装冲突,以免影响北疆局势。甚至就连海汉在山东登州所控制的地区,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了默认,权当做“借”给海汉暂用。 如今的形势无过便是功,地方官员谁都不愿意多事去招惹海汉这个大麻烦,高永寿虽与卢康泰有些交情,但也还远不至于要为这份交情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第220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不得不说卢康泰对于己方的处境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认知,他在收到关于海汉出征平户的消息后,便敏锐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行动时间不多了。 己方从海外获得援助的渠道已经被切断,而对手却此在此时获得了海汉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卢康泰确信对手绝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假以时日他们委托海汉人代为训练的武装力量成型了,那山陕盐商恐怕就扛不住对手的攻击了。 所以卢康泰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赶在形势逆转之前抢先动手,先打掉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海汉人失去了他们在扬州的扶持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卢康泰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兴兵为七大姓报仇吗?不!以海汉人的精明,不会去做这种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认为他们会放弃原有的计划,重新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 “那也不一定会是我们吧?毕竟之前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他们没这么容易放下这段恩怨吧?”何桓对卢康泰的看法还是有不小的疑虑。 卢康泰道:“去年那事,吃了大亏的是我们,海汉人可没多大的直接损失,顶多也就是交手的时候丢了几条人命而已。他们如今想要把盐卖到长江以北,那肯定得在扬州找到合作伙伴帮他们分销,如果七大姓做不了这件事,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我们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不得不说卢康泰对于己方的处境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认知,他在收到关于海汉出征平户的消息后,便敏锐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行动时间不多了。 己方从海外获得援助的渠道已经被切断,而对手却此在此时获得了海汉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卢康泰确信对手绝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假以时日他们委托海汉人代为训练的武装力量成型了,那山陕盐商恐怕就扛不住对手的攻击了。 所以卢康泰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赶在形势逆转之前抢先动手,先打掉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海汉人失去了他们在扬州的扶持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卢康泰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兴兵为七大姓报仇吗?不!以海汉人的精明,不会去做这种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认为他们会放弃原有的计划,重新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 “那也不一定会是我们吧?毕竟之前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他们没这么容易放下这段恩怨吧?”何桓对卢康泰的看法还是有不小的疑虑。 卢康泰道:“去年那事,吃了大亏的是我们,海汉人可没多大的直接损失,顶多也就是交手的时候丢了几条人命而已。他们如今想要把盐卖到长江以北,那肯定得在扬州找到合作伙伴帮他们分销,如果七大姓做不了这件事,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我们了。” 不得不说卢康泰对于己方的处境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认知,他在收到关于海汉出征平户的消息后,便敏锐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行动时间不多了。 己方从海外获得援助的渠道已经被切断,而对手却此在此时获得了海汉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卢康泰确信对手绝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假以时日他们委托海汉人代为训练的武装力量成型了,那山陕盐商恐怕就扛不住对手的攻击了。 所以卢康泰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赶在形势逆转之前抢先动手,先打掉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海汉人失去了他们在扬州的扶持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卢康泰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兴兵为七大姓报仇吗?不!以海汉人的精明,不会去做这种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认为他们会放弃原有的计划,重新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 “那也不一定会是我们吧?毕竟之前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他们没这么容易放下这段恩怨吧?”何桓对卢康泰的看法还是有不小的疑虑。 卢康泰道:“去年那事,吃了大亏的是我们,海汉人可没多大的直接损失,顶多也就是交手的时候丢了几条人命而已。他们如今想要把盐卖到长江以北,那肯定得在扬州找到合作伙伴帮他们分销,如果七大姓做不了这件事,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我们了。” 不得不说卢康泰对于己方的处境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认知,他在收到关于海汉出征平户的消息后,便敏锐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行动时间不多了。 己方从海外获得援助的渠道已经被切断,而对手却此在此时获得了海汉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卢康泰确信对手绝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假以时日他们委托海汉人代为训练的武装力量成型了,那山陕盐商恐怕就扛不住对手的攻击了。 所以卢康泰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赶在形势逆转之前抢先动手,先打掉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海汉人失去了他们在扬州的扶持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卢康泰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兴兵为七大姓报仇吗?不!以海汉人的精明,不会去做这种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认为他们会放弃原有的计划,重新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 “那也不一定会是我们吧?毕竟之前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他们没这么容易放下这段恩怨吧?”何桓对卢康泰的看法还是有不小的疑虑。 卢康泰道:“去年那事,吃了大亏的是我们,海汉人可没多大的直接损失,顶多也就是交手的时候丢了几条人命而已。他们如今想要把盐卖到长江以北,那肯定得在扬州找到合作伙伴帮他们分销,如果七大姓做不了这件事,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我们了。” 不得不说卢康泰对于己方的处境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认知,他在收到关于海汉出征平户的消息后,便敏锐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行动时间不多了。 己方从海外获得援助的渠道已经被切断,而对手却此在此时获得了海汉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卢康泰确信对手绝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假以时日他们委托海汉人代为训练的武装力量成型了,那山陕盐商恐怕就扛不住对手的攻击了。 所以卢康泰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赶在形势逆转之前抢先动手,先打掉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海汉人失去了他们在扬州的扶持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卢康泰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兴兵为七大姓报仇吗?不!以海汉人的精明,不会去做这种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认为他们会放弃原有的计划,重新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 “那也不一定会是我们吧?毕竟之前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他们没这么容易放下这段恩怨吧?”何桓对卢康泰的看法还是有不小的疑虑。 卢康泰道:“去年那事,吃了大亏的是我们,海汉人可没多大的直接损失,顶多也就是交手的时候丢了几条人命而已。他们如今想要把盐卖到长江以北,那肯定得在扬州找到合作伙伴帮他们分销,如果七大姓做不了这件事,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我们了。” 不得不说卢康泰对于己方的处境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认知,他在收到关于海汉出征平户的消息后,便敏锐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行动时间不多了。 己方从海外获得援助的渠道已经被切断,而对手却此在此时获得了海汉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卢康泰确信对手绝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假以时日他们委托海汉人代为训练的武装力量成型了,那山陕盐商恐怕就扛不住对手的攻击了。 所以卢康泰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赶在形势逆转之前抢先动手,先打掉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海汉人失去了他们在扬州的扶持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卢康泰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兴兵为七大姓报仇吗?不!以海汉人的精明,不会去做这种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认为他们会放弃原有的计划,重新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 “那也不一定会是我们吧?毕竟之前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他们没这么容易放下这段恩怨吧?”何桓对卢康泰的看法还是有不小的疑虑。 卢康泰道:“去年那事,吃了大亏的是我们,海汉人可没多大的直接损失,顶多也就是交手的时候丢了几条人命而已。他们如今想要把盐卖到长江以北,那肯定得在扬州找到合作伙伴帮他们分销,如果七大姓做不了这件事,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我们了。” 不得不说卢康泰对于己方的处境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认知,他在收到关于海汉出征平户的消息后,便敏锐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行动时间不多了。 己方从海外获得援助的渠道已经被切断,而对手却此在此时获得了海汉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卢康泰确信对手绝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假以时日他们委托海汉人代为训练的武装力量成型了,那山陕盐商恐怕就扛不住对手的攻击了。 所以卢康泰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赶在形势逆转之前抢先动手,先打掉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海汉人失去了他们在扬州的扶持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卢康泰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兴兵为七大姓报仇吗?不!以海汉人的精明,不会去做这种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认为他们会放弃原有的计划,重新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 “那也不一定会是我们吧?毕竟之前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他们没这么容易放下这段恩怨吧?”何桓对卢康泰的看法还是有不小的疑虑。 卢康泰道:“去年那事,吃了大亏的是我们,海汉人可没多大的直接损失,顶多也就是交手的时候丢了几条人命而已。他们如今想要把盐卖到长江以北,那肯定得在扬州找到合作伙伴帮他们分销,如果七大姓做不了这件事,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我们了。” 不得不说卢康泰对于己方的处境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认知,他在收到关于海汉出征平户的消息后,便敏锐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行动时间不多了。 己方从海外获得援助的渠道已经被切断,而对手却此在此时获得了海汉的支持,此消彼长之下,卢康泰确信对手绝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假以时日他们委托海汉人代为训练的武装力量成型了,那山陕盐商恐怕就扛不住对手的攻击了。 所以卢康泰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赶在形势逆转之前抢先动手,先打掉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海汉人失去了他们在扬州的扶持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卢康泰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兴兵为七大姓报仇吗?不!以海汉人的精明,不会去做这种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认为他们会放弃原有的计划,重新寻找一个新的合作对象。” “那也不一定会是我们吧?毕竟之前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他们没这么容易放下这段恩怨吧?”何桓对卢康泰的看法还是有不小的疑虑。 卢康泰道:“去年那事,吃了大亏的是我们,海汉人可没多大的直接损失,顶多也就是交手的时候丢了几条人命而已。他们如今想要把盐卖到长江以北,那肯定得在扬州找到合作伙伴帮他们分销,如果七大姓做不了这件事,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我们了。” 第2204章 七月初三,阴,诸事不宜。 入夜之后,扬州城外某处已经封闭数日的运河码头,突然便有大批黑衣人集结至此。与此同时有数艘帆船从北边驶来,悄无声息地停靠到了这处码头。 一辆马车驶入码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是山陕盐商的代表人物卢康泰。如今预定的行动时间已到,虽然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未能得到查证,但卢康泰担心夜长梦多,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 尽管未能争取到高参将公开表态支持自己,但卢康泰最终还是设法让高参将在今晚暂停了城防军在运河沿岸的巡逻,以此来为渡河袭击戴家庄的行动提供方便。当然这种特殊照顾并不是单凭交情就能拿到的,卢康泰为此又给高永寿送上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好处。 解良和荀分见卢康泰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卢康泰询问了一下集合情况,得知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到齐,当下便命人去将自己带来的几箱银子拿出来。 卢康泰很清楚像这种需要手下人去拼命的时候,战前动员说什么漂亮话都不如真金白银的赏赐来得有用。毕竟这些人肯为自己卖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钱。 卢康泰站到高处,大声宣布道:“今晚所有参加行动者,每人领白银五十两壮行!等此间事了,每人再领白银百两作为酬劳!若在行动中受伤或是殒命,另有丰厚抚恤,保证各位弟兄的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七月初三,阴,诸事不宜。 入夜之后,扬州城外某处已经封闭数日的运河码头,突然便有大批黑衣人集结至此。与此同时有数艘帆船从北边驶来,悄无声息地停靠到了这处码头。 一辆马车驶入码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是山陕盐商的代表人物卢康泰。如今预定的行动时间已到,虽然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未能得到查证,但卢康泰担心夜长梦多,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 尽管未能争取到高参将公开表态支持自己,但卢康泰最终还是设法让高参将在今晚暂停了城防军在运河沿岸的巡逻,以此来为渡河袭击戴家庄的行动提供方便。当然这种特殊照顾并不是单凭交情就能拿到的,卢康泰为此又给高永寿送上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好处。 解良和荀分见卢康泰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卢康泰询问了一下集合情况,得知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到齐,当下便命人去将自己带来的几箱银子拿出来。 卢康泰很清楚像这种需要手下人去拼命的时候,战前动员说什么漂亮话都不如真金白银的赏赐来得有用。毕竟这些人肯为自己卖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钱。 卢康泰站到高处,大声宣布道:“今晚所有参加行动者,每人领白银五十两壮行!等此间事了,每人再领白银百两作为酬劳!若在行动中受伤或是殒命,另有丰厚抚恤,保证各位弟兄的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七月初三,阴,诸事不宜。 入夜之后,扬州城外某处已经封闭数日的运河码头,突然便有大批黑衣人集结至此。与此同时有数艘帆船从北边驶来,悄无声息地停靠到了这处码头。 一辆马车驶入码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是山陕盐商的代表人物卢康泰。如今预定的行动时间已到,虽然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未能得到查证,但卢康泰担心夜长梦多,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 尽管未能争取到高参将公开表态支持自己,但卢康泰最终还是设法让高参将在今晚暂停了城防军在运河沿岸的巡逻,以此来为渡河袭击戴家庄的行动提供方便。当然这种特殊照顾并不是单凭交情就能拿到的,卢康泰为此又给高永寿送上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好处。 解良和荀分见卢康泰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卢康泰询问了一下集合情况,得知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到齐,当下便命人去将自己带来的几箱银子拿出来。 卢康泰很清楚像这种需要手下人去拼命的时候,战前动员说什么漂亮话都不如真金白银的赏赐来得有用。毕竟这些人肯为自己卖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钱。 卢康泰站到高处,大声宣布道:“今晚所有参加行动者,每人领白银五十两壮行!等此间事了,每人再领白银百两作为酬劳!若在行动中受伤或是殒命,另有丰厚抚恤,保证各位弟兄的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七月初三,阴,诸事不宜。 入夜之后,扬州城外某处已经封闭数日的运河码头,突然便有大批黑衣人集结至此。与此同时有数艘帆船从北边驶来,悄无声息地停靠到了这处码头。 一辆马车驶入码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是山陕盐商的代表人物卢康泰。如今预定的行动时间已到,虽然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未能得到查证,但卢康泰担心夜长梦多,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 尽管未能争取到高参将公开表态支持自己,但卢康泰最终还是设法让高参将在今晚暂停了城防军在运河沿岸的巡逻,以此来为渡河袭击戴家庄的行动提供方便。当然这种特殊照顾并不是单凭交情就能拿到的,卢康泰为此又给高永寿送上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好处。 解良和荀分见卢康泰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卢康泰询问了一下集合情况,得知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到齐,当下便命人去将自己带来的几箱银子拿出来。 卢康泰很清楚像这种需要手下人去拼命的时候,战前动员说什么漂亮话都不如真金白银的赏赐来得有用。毕竟这些人肯为自己卖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钱。 卢康泰站到高处,大声宣布道:“今晚所有参加行动者,每人领白银五十两壮行!等此间事了,每人再领白银百两作为酬劳!若在行动中受伤或是殒命,另有丰厚抚恤,保证各位弟兄的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七月初三,阴,诸事不宜。 入夜之后,扬州城外某处已经封闭数日的运河码头,突然便有大批黑衣人集结至此。与此同时有数艘帆船从北边驶来,悄无声息地停靠到了这处码头。 一辆马车驶入码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是山陕盐商的代表人物卢康泰。如今预定的行动时间已到,虽然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未能得到查证,但卢康泰担心夜长梦多,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 尽管未能争取到高参将公开表态支持自己,但卢康泰最终还是设法让高参将在今晚暂停了城防军在运河沿岸的巡逻,以此来为渡河袭击戴家庄的行动提供方便。当然这种特殊照顾并不是单凭交情就能拿到的,卢康泰为此又给高永寿送上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好处。 解良和荀分见卢康泰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卢康泰询问了一下集合情况,得知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到齐,当下便命人去将自己带来的几箱银子拿出来。 卢康泰很清楚像这种需要手下人去拼命的时候,战前动员说什么漂亮话都不如真金白银的赏赐来得有用。毕竟这些人肯为自己卖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钱。 卢康泰站到高处,大声宣布道:“今晚所有参加行动者,每人领白银五十两壮行!等此间事了,每人再领白银百两作为酬劳!若在行动中受伤或是殒命,另有丰厚抚恤,保证各位弟兄的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七月初三,阴,诸事不宜。 入夜之后,扬州城外某处已经封闭数日的运河码头,突然便有大批黑衣人集结至此。与此同时有数艘帆船从北边驶来,悄无声息地停靠到了这处码头。 一辆马车驶入码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是山陕盐商的代表人物卢康泰。如今预定的行动时间已到,虽然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未能得到查证,但卢康泰担心夜长梦多,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 尽管未能争取到高参将公开表态支持自己,但卢康泰最终还是设法让高参将在今晚暂停了城防军在运河沿岸的巡逻,以此来为渡河袭击戴家庄的行动提供方便。当然这种特殊照顾并不是单凭交情就能拿到的,卢康泰为此又给高永寿送上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好处。 解良和荀分见卢康泰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卢康泰询问了一下集合情况,得知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到齐,当下便命人去将自己带来的几箱银子拿出来。 卢康泰很清楚像这种需要手下人去拼命的时候,战前动员说什么漂亮话都不如真金白银的赏赐来得有用。毕竟这些人肯为自己卖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钱。 卢康泰站到高处,大声宣布道:“今晚所有参加行动者,每人领白银五十两壮行!等此间事了,每人再领白银百两作为酬劳!若在行动中受伤或是殒命,另有丰厚抚恤,保证各位弟兄的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七月初三,阴,诸事不宜。 入夜之后,扬州城外某处已经封闭数日的运河码头,突然便有大批黑衣人集结至此。与此同时有数艘帆船从北边驶来,悄无声息地停靠到了这处码头。 一辆马车驶入码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是山陕盐商的代表人物卢康泰。如今预定的行动时间已到,虽然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未能得到查证,但卢康泰担心夜长梦多,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 尽管未能争取到高参将公开表态支持自己,但卢康泰最终还是设法让高参将在今晚暂停了城防军在运河沿岸的巡逻,以此来为渡河袭击戴家庄的行动提供方便。当然这种特殊照顾并不是单凭交情就能拿到的,卢康泰为此又给高永寿送上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好处。 解良和荀分见卢康泰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卢康泰询问了一下集合情况,得知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到齐,当下便命人去将自己带来的几箱银子拿出来。 卢康泰很清楚像这种需要手下人去拼命的时候,战前动员说什么漂亮话都不如真金白银的赏赐来得有用。毕竟这些人肯为自己卖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钱。 卢康泰站到高处,大声宣布道:“今晚所有参加行动者,每人领白银五十两壮行!等此间事了,每人再领白银百两作为酬劳!若在行动中受伤或是殒命,另有丰厚抚恤,保证各位弟兄的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七月初三,阴,诸事不宜。 入夜之后,扬州城外某处已经封闭数日的运河码头,突然便有大批黑衣人集结至此。与此同时有数艘帆船从北边驶来,悄无声息地停靠到了这处码头。 一辆马车驶入码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是山陕盐商的代表人物卢康泰。如今预定的行动时间已到,虽然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未能得到查证,但卢康泰担心夜长梦多,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 尽管未能争取到高参将公开表态支持自己,但卢康泰最终还是设法让高参将在今晚暂停了城防军在运河沿岸的巡逻,以此来为渡河袭击戴家庄的行动提供方便。当然这种特殊照顾并不是单凭交情就能拿到的,卢康泰为此又给高永寿送上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好处。 解良和荀分见卢康泰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卢康泰询问了一下集合情况,得知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到齐,当下便命人去将自己带来的几箱银子拿出来。 卢康泰很清楚像这种需要手下人去拼命的时候,战前动员说什么漂亮话都不如真金白银的赏赐来得有用。毕竟这些人肯为自己卖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钱。 卢康泰站到高处,大声宣布道:“今晚所有参加行动者,每人领白银五十两壮行!等此间事了,每人再领白银百两作为酬劳!若在行动中受伤或是殒命,另有丰厚抚恤,保证各位弟兄的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第2205章 元涛当然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人,但也绝不会让手下兄弟为了这些唯利是图的扬州盐商去拼命。要是在这种漆黑的夜里离开掩体主动出击,那就是完全放弃了好不容易才构建起来的环境优势,反而有可能会被对手趁机暗算。 戴家兄弟其实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他们当然希望花费重金雇佣的海汉武装人员不仅仅只是在戴家庄担任护卫,还能顺势给予对手沉重的打击。如果是要出手攻击对方的地盘倒也罢了,他们也知道花的那点钱还使唤不动海汉人,但如今对方已经打上门来,要是坐视这么大好的机会从眼前溜走,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不甘。 戴英达道:“元掌柜,但如果就此放他们离开,终究是一大隐患,说不定明天、后天,他们还会再来。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总得让他们吃疼才能记住教训!今日对方尚不清楚我们的底细,机会难得,该出手时须出手啊!” 元涛应道:“他们若是白天来攻,那我召集弟兄到庄外与其一战倒也无妨,但这个时候要攻出去跟他们交手,十丈之外就是一片漆黑,如何能保证能对他们实现有效攻击?再说我们若要主动出击,这出庄的路口便成了明确的目标,到时候对手只需藏身黑暗之中,对准路口开火,我们可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对象了!” 相较于这些民间人士,曾经有过从军经历和战斗经验的元涛显然对局势的判断更为准确。当下这个环境谁先动手,谁就会陷入被动,元涛对此看得十分清楚,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盐商的金主身份,他甚至都不太想解释这种粗浅的军事常识。 当然了,这些盐商也很有可能并不是**考虑到他所提到的问题,纯粹只是想让金盾的人马替他们出手多干掉几个敌人而已。再联想到戴英凡也曾在明军中服役的经历,元涛越发能断定他们是故意装糊涂想逼自己出手而已。 但元涛可不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也知道今晚来夜袭戴家庄的这批人绝非庸手,贸然出击不但会将自己的人马置于险地,更有可能会因此而导致戴家庄防御体系的溃散。所以他坚持固守不动,绝不给对手制造出任何可趁之机。 说话间已经有元涛的手下来报,对方派出几名**入户的探子已经全部被拿下。不过为了确保这些人不会向外发出示警信号,动手的时候也没留任何余地,全都是被直接抹了脖子,根本来不及发声就死了。 元涛在戴家庄构建防御体系的思路便是尽可能地减少入庄通道,确保每一条通道都处在守方的严密控制之下。所以他也料想到对方在觉察到入庄通道的凶险之后另辟蹊径,提前调了几名好手在路口左右的宅子里候着,就等对方派人**进来查探。 这几人各自**进去,落地之后甚至还没看清楚院子里的陈设,便被人从身后拿住,一把割断了喉咙。 解良在外面等了半晌**回音,心知不妙,便再次联系荀分,让他指挥的**队掩护自己后撤。但荀分却拒绝了他的要求,坚持要让解良指挥人马冲一冲这处入庄通道。 “解兄,都到了这里了,我们不可能一枪不放就回去!”荀分赶过来与他碰面之后,仍然是继续催促他行动:“不弄出些动静,我们回去也没法给老板交代!先派些兄弟往里面摸,要是实在攻不进去,我们再撤不迟!” 解良知道荀分所说的确也是实情,卢康泰给出这么高的报酬,那肯定是要看结果的,总得要死一些人才算是跟对手过了招。 于是当下解良调了五十人,让他们从这处路口往庄子里摸,剩下的人仍是在路口集结等候。为了避免暴露行迹,他们也不能点亮任何照明物,只能顺着墙根摸黑往庄子深处走,看看途中是否能找到其他能够进入的门户或者岔路。 这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庄子里走了一段,发现道路两侧依然是被封闭得严严实实,根本就**其他行进路线可供选择。 在他们行进到某个特定的位置后,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便是一阵火光闪动,嘈杂的枪声同时响起,接着便是数人应声倒地。当他们明白过来这是前方有若干**在朝着自己开火,已经有大约一半的人倒在了密集的弹雨中。 这么窄的一条通道,左右几乎都**闪避躲藏的空间,加上前方连续不断的射击,只有极少数在第一时间选择趴下的人侥幸躲过了弹雨的打击。而试图调头**或是奋勇向前冲杀的人,统统无一幸免,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枪声来得突然,停得也很快,在路口等候的这些人才刚刚意识到前方发生了交火,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否要对通道内的同伴进行增援,交战便已告一段落了。 通道的另一头仍然是黑漆漆地看不到任何动静,但刚才进入通道的五十人却已经死伤大半,在庄外等候的人能清晰地听到收伤同伴的惨呼和**,以及空气中飘散出来的血腥味,却没人再敢贸然冲进这**通道救援同伴。 “戴家庄的狗贼还真是早有准备啊!”解良恨恨地说道,心里却在暗暗庆幸自己判断准确,因而**亲自带队去打这个头阵,否则这个时候很可能已经倒在里面,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是海汉人!”荀分却已经从刚才开火的枪声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刚才的枪声密集却不杂乱,每一轮枪声之间都有短暂的间隔,据他所知这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队才能达到的水平,自己手下这些**手都未必能在实战中做到这样整齐的开火,很显然埋伏在这条通道另外一头的应该便是那些海汉人了。 派**手进入通道跟对方正面硬杠吗?荀分不会选择这种做法,他并不清楚通道另一头的情况,很可能对方早就提前修筑好了掩体,这样冲进通道对准看不见的地方一通乱轰,非但起不到杀敌的效果,反而会让己方暴露无遗,成为对方**手的活靶子。 他们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是要以潜行状态摸进戴家庄,控制住庄内几处要害地点之后再一起动手。虽然也做了海汉人会参与抵抗的预案,但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事前对戴家庄的侦察情报严重不足,导致他们在试图进入戴家庄这第一个环节就遇到了极大的困难,而庄子里的海汉人**任何征兆地直接出手,更是让他们一上来就踢到了铁板。 刚才荀分一力坚持要试探一下这条通道里的虚实,但这下真把里边的埋伏引出来了,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荀兄,事情已经败露,我们应速速**此地,莫要被对方给截在这里!”解良见荀分判断出里面有海汉人设伏却又拿不出一个应对之策,当下也急了。 荀分道:“就此放弃是否操之过急?或许我们应该再探探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入庄通道?” 解良急道:“荀兄糊涂啊!他们既然提前在这里设伏,便是拿稳了我们会由此入庄,哪会再留给你别的路走,即便是有,那也肯定和这里一样,是早就设好的陷阱!” 若不是有多*交情,解良大概早就对荀分失去耐心了。怎奈此次行动的主角是荀分指挥的**队,他又不能抛下荀分自行宣布收兵**。 解良认为戴家庄设好埋伏请君入瓮,必定还有后着,要是不赶紧**,说不定就走不了了。而荀分却还是记挂着要如何完成此次任务,哪怕明知对手已经有所提防,也还是不甘就此放弃。 “解兄,要是能拿下戴家庄,你我后半生便能衣食无忧,真的不再尝试一把?” “荀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我看要是再不赶紧撤,你我可能连后半生都没了!” 解良再三催促,才终于让荀分改了主意,可是要就此丢下通道里折损的同伴,还是让不少人对此感到不满。这队人在庄子外面又磨蹭了许久,才慢慢沿原路撤向他们登陆的那处江岸。 在庄子里督战的元涛等人很快也得到了报告,戴家兄弟虽然满心希望元涛能够下令对**中的敌人实施追击,但元涛所下达的命令还是非常保守,只是让人加紧监视对手的动向,确保他们**运河南岸,而不会再杀一个回马枪。 “元掌柜,不如让我戴家庄的人马出庄追击,也好给那些贼人一点教训!”戴英凡已经按捺不住了,主动向元涛请求出战。 元涛道:“把握好尺度,须知穷寇莫追,别让他们反咬一口!” 戴英凡见元涛松口,立刻便召集人马去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帮海汉人虽然是拿钱做事,但不会真的给戴家庄卖命,跟山陕盐商之间的**要彻底了结,最终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一个时辰之前,对方还在渡河的时候,戴家庄这边便已察觉,并且提前做好了迎战准备,庄子里的青壮也早就集合。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得到了出击的命令。不过此时这条通道尚未清理,还有不少入侵者在其中,所以出击的队伍便走了另外一条路,从北边的戴家庄大门出去,再绕行去追击**中的敌人。 元涛下令让人点起灯火,先将这通道里的敌人清理掉。先前侥幸**中枪的几人,都已经趁着停火后的短暂时间溜出去了,此时还在通道里的人非死即伤,基本上都已失去了抵抗能力,很快就全部控制住了。 “戴老板,这些人打算如何处理?”元涛见局势已定,便主动征求戴英达的意见。 戴英达道:“若是报官,想必对家又会掏银子平息事态,终究告不倒他们,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我打算等天明之后召集各家家主,一同查看今晚的这些战果,然后便将活口全部处决,元掌柜觉得如何?” 元涛点点头道:“这样一来,七大姓都有份参与,就再无人敢左右摇摆了!” 戴英达见元涛识破自己的目的,便索性也直说了:“这些人即便交给官府也会很快被灭口,我们也不可能养着他们,那倒不如用来杀鸡儆猴,让我们徽籍盐商能从此团结一心,共克时艰。” 戴英达话说得漂亮,但实际上也就是要拿这些人来当祭品了。一方面如元涛所说的那样,可以让七大姓团结一致,不再在战与和之间摇摆不定;另一方面也能借此进一步巩固戴英达在徽籍盐商群体中的地位。 至于这几十条人命,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主动报官,所以无论自己怎么处置,都不会有来自衙门的麻烦。 当然了,在动手之前,该问的口供还是得问,尽可能地从这些人身上多榨出一点有用的情报。而这件工作便又是由金盾来负责完成,他们要在天明之前完成对抓获的十多个活口的审讯。 不过这些俘虏大多**受过专门的反审讯训练,加之已经有伤在身,心理状况已经十分脆弱,所以审讯起来倒是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由戴英凡带队出击的人马在运河边与**中的对手发生了短暂的交战,一心想要截住对手的戴英凡反而吃了一点小亏,在交战中折损了七个人,最终还是没能拦下对手,眼睁睁看着他们登船渡河而去。 当然戴英凡也不是全无战绩,在追击过程中干掉了对手五个人,另外还活捉了五人,也算是小有成绩,只是离他所预计的目标大概差得比较远了。 这样的成绩对比金盾在庄内伏击所造成的二十余死十几伤的战果,就实在有些寒酸了,戴英凡回来的时候只能声称用刀弓伤了不少敌人,只是最后没能截住,让这些伤者逃上了船,否则战果应该会更亮眼一些才对。 第220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扬州两大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几代人,以往出现武斗的状况其实也并不少见,只是极少会像现阶段这样激烈,甚至出现了其中一方集结大队武装人员直接偷袭对方老窝的情况。 如今双方都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要置对方于死地,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自然下手也就不会再留任何余地。戴英达要将俘虏全部处死,的确也是下了狠心,不给己方留下任何后路,一定要跟对方干到底了。 目前住在戴家庄里的另外几家盐商也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知道有外敌来袭,后半夜根本就没敢入睡,直到戴英凡带队回来,确认了对方已经乘船逃走,庄子里的人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五更天,对俘虏的审讯也告一段落,元涛强打精神又去了戴英达家,在那里几家盐商的家主都已到齐,等着他和戴英凡对今晚的交战情况进行说明。 这些盐商见他到场,倒也都很客气,纷纷起身向他拱手道一声辛苦。今晚在戴家庄的这场交战其实耗时极短,元涛指挥着金盾火枪手,只用片刻工夫便将来犯之敌击退,也充分证明了他们高昂的身价的确是物有所值。 盐商们个个身价巨万,为了自保当然舍得花钱,不过这支并非军队的海汉武装组织到底成色如何,他们在此之前也没有绝对的信心。但经过今晚这一战之后,大家便对这支队伍的实力再无怀疑了。 而这个时候元涛所说的话,自然也就具有了更高的权威。即便是对他先前所采取的保守战术不那么认同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随便提出质疑了,毕竟金盾的人马毫发无损就取得了这样的战果,这可不是盐商们手下的家丁护院所能办到的事情。 “各位,我先简单说一下昨晚所发生的状况。”元涛急急忙忙灌了一杯茶水下肚,润了一下嗓子,便开始给在场的盐商汇报战况。 “根据我们对俘虏的审讯,昨晚偷袭庄子的贼人,的确是受山陕盐商驱使而来,幕后的组织者便是卢康泰。这个名字想必在座各位都不陌生了,但此人昨晚并未渡过运河亲临一线,而是将这次行动交给了他手下的两名头目来指挥。” “因为我们的备战措施做得足够完善,所以在昨晚的交手中几乎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的反抗机会。不过从他们所作出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意识到了事不可为,所以吃了苦头之后立刻就选择了撤离战场。虽然后续进行了追击,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在清场过程中我们发现,被打死打伤的这些人当中几乎没有火枪手,这也就是说对方的火枪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甚至很可能跟我们金盾一样,人员方面没有出现伤亡。我想各位应该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主力并没有在昨晚的交战中折损人手,所以我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扬州两大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几代人,以往出现武斗的状况其实也并不少见,只是极少会像现阶段这样激烈,甚至出现了其中一方集结大队武装人员直接偷袭对方老窝的情况。 如今双方都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要置对方于死地,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自然下手也就不会再留任何余地。戴英达要将俘虏全部处死,的确也是下了狠心,不给己方留下任何后路,一定要跟对方干到底了。 目前住在戴家庄里的另外几家盐商也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知道有外敌来袭,后半夜根本就没敢入睡,直到戴英凡带队回来,确认了对方已经乘船逃走,庄子里的人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五更天,对俘虏的审讯也告一段落,元涛强打精神又去了戴英达家,在那里几家盐商的家主都已到齐,等着他和戴英凡对今晚的交战情况进行说明。 这些盐商见他到场,倒也都很客气,纷纷起身向他拱手道一声辛苦。今晚在戴家庄的这场交战其实耗时极短,元涛指挥着金盾火枪手,只用片刻工夫便将来犯之敌击退,也充分证明了他们高昂的身价的确是物有所值。 盐商们个个身价巨万,为了自保当然舍得花钱,不过这支并非军队的海汉武装组织到底成色如何,他们在此之前也没有绝对的信心。但经过今晚这一战之后,大家便对这支队伍的实力再无怀疑了。 而这个时候元涛所说的话,自然也就具有了更高的权威。即便是对他先前所采取的保守战术不那么认同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随便提出质疑了,毕竟金盾的人马毫发无损就取得了这样的战果,这可不是盐商们手下的家丁护院所能办到的事情。 “各位,我先简单说一下昨晚所发生的状况。”元涛急急忙忙灌了一杯茶水下肚,润了一下嗓子,便开始给在场的盐商汇报战况。 “根据我们对俘虏的审讯,昨晚偷袭庄子的贼人,的确是受山陕盐商驱使而来,幕后的组织者便是卢康泰。这个名字想必在座各位都不陌生了,但此人昨晚并未渡过运河亲临一线,而是将这次行动交给了他手下的两名头目来指挥。” “因为我们的备战措施做得足够完善,所以在昨晚的交手中几乎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的反抗机会。不过从他们所作出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意识到了事不可为,所以吃了苦头之后立刻就选择了撤离战场。虽然后续进行了追击,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在清场过程中我们发现,被打死打伤的这些人当中几乎没有火枪手,这也就是说对方的火枪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甚至很可能跟我们金盾一样,人员方面没有出现伤亡。我想各位应该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主力并没有在昨晚的交战中折损人手,所以我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扬州两大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几代人,以往出现武斗的状况其实也并不少见,只是极少会像现阶段这样激烈,甚至出现了其中一方集结大队武装人员直接偷袭对方老窝的情况。 如今双方都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要置对方于死地,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自然下手也就不会再留任何余地。戴英达要将俘虏全部处死,的确也是下了狠心,不给己方留下任何后路,一定要跟对方干到底了。 目前住在戴家庄里的另外几家盐商也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知道有外敌来袭,后半夜根本就没敢入睡,直到戴英凡带队回来,确认了对方已经乘船逃走,庄子里的人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五更天,对俘虏的审讯也告一段落,元涛强打精神又去了戴英达家,在那里几家盐商的家主都已到齐,等着他和戴英凡对今晚的交战情况进行说明。 这些盐商见他到场,倒也都很客气,纷纷起身向他拱手道一声辛苦。今晚在戴家庄的这场交战其实耗时极短,元涛指挥着金盾火枪手,只用片刻工夫便将来犯之敌击退,也充分证明了他们高昂的身价的确是物有所值。 盐商们个个身价巨万,为了自保当然舍得花钱,不过这支并非军队的海汉武装组织到底成色如何,他们在此之前也没有绝对的信心。但经过今晚这一战之后,大家便对这支队伍的实力再无怀疑了。 而这个时候元涛所说的话,自然也就具有了更高的权威。即便是对他先前所采取的保守战术不那么认同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随便提出质疑了,毕竟金盾的人马毫发无损就取得了这样的战果,这可不是盐商们手下的家丁护院所能办到的事情。 “各位,我先简单说一下昨晚所发生的状况。”元涛急急忙忙灌了一杯茶水下肚,润了一下嗓子,便开始给在场的盐商汇报战况。 “根据我们对俘虏的审讯,昨晚偷袭庄子的贼人,的确是受山陕盐商驱使而来,幕后的组织者便是卢康泰。这个名字想必在座各位都不陌生了,但此人昨晚并未渡过运河亲临一线,而是将这次行动交给了他手下的两名头目来指挥。” “因为我们的备战措施做得足够完善,所以在昨晚的交手中几乎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的反抗机会。不过从他们所作出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意识到了事不可为,所以吃了苦头之后立刻就选择了撤离战场。虽然后续进行了追击,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在清场过程中我们发现,被打死打伤的这些人当中几乎没有火枪手,这也就是说对方的火枪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甚至很可能跟我们金盾一样,人员方面没有出现伤亡。我想各位应该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主力并没有在昨晚的交战中折损人手,所以我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扬州两大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几代人,以往出现武斗的状况其实也并不少见,只是极少会像现阶段这样激烈,甚至出现了其中一方集结大队武装人员直接偷袭对方老窝的情况。 如今双方都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要置对方于死地,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自然下手也就不会再留任何余地。戴英达要将俘虏全部处死,的确也是下了狠心,不给己方留下任何后路,一定要跟对方干到底了。 目前住在戴家庄里的另外几家盐商也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知道有外敌来袭,后半夜根本就没敢入睡,直到戴英凡带队回来,确认了对方已经乘船逃走,庄子里的人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五更天,对俘虏的审讯也告一段落,元涛强打精神又去了戴英达家,在那里几家盐商的家主都已到齐,等着他和戴英凡对今晚的交战情况进行说明。 这些盐商见他到场,倒也都很客气,纷纷起身向他拱手道一声辛苦。今晚在戴家庄的这场交战其实耗时极短,元涛指挥着金盾火枪手,只用片刻工夫便将来犯之敌击退,也充分证明了他们高昂的身价的确是物有所值。 盐商们个个身价巨万,为了自保当然舍得花钱,不过这支并非军队的海汉武装组织到底成色如何,他们在此之前也没有绝对的信心。但经过今晚这一战之后,大家便对这支队伍的实力再无怀疑了。 而这个时候元涛所说的话,自然也就具有了更高的权威。即便是对他先前所采取的保守战术不那么认同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随便提出质疑了,毕竟金盾的人马毫发无损就取得了这样的战果,这可不是盐商们手下的家丁护院所能办到的事情。 “各位,我先简单说一下昨晚所发生的状况。”元涛急急忙忙灌了一杯茶水下肚,润了一下嗓子,便开始给在场的盐商汇报战况。 “根据我们对俘虏的审讯,昨晚偷袭庄子的贼人,的确是受山陕盐商驱使而来,幕后的组织者便是卢康泰。这个名字想必在座各位都不陌生了,但此人昨晚并未渡过运河亲临一线,而是将这次行动交给了他手下的两名头目来指挥。” “因为我们的备战措施做得足够完善,所以在昨晚的交手中几乎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的反抗机会。不过从他们所作出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意识到了事不可为,所以吃了苦头之后立刻就选择了撤离战场。虽然后续进行了追击,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在清场过程中我们发现,被打死打伤的这些人当中几乎没有火枪手,这也就是说对方的火枪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甚至很可能跟我们金盾一样,人员方面没有出现伤亡。我想各位应该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主力并没有在昨晚的交战中折损人手,所以我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第220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来说,与同行之间的争斗再怎么激烈,那也只是反映在账目上的收支数字变化,哪怕是偶有死伤,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可能连姓名都叫不上来的手下人,多发些抚恤银子把事情摆平即可,并没有太多切身的危机感。 但今天在戴家庄外以这样的方式处决了十几名俘虏,对这些在场旁观的盐商就触动很大了,他们也真正意识到这场争斗可不仅仅是生意上的胜败之争,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存亡之争。如果不是从海汉国请来了金盾的人马担当护卫,或许他们已经殒命于对手的袭击行动之中了。 有人也暗暗庆幸自己听从了戴英达的建议,举家迁来了戴家庄暂住,要是留在自己家里,恐怕是经不起昨晚这么大的折腾。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这命没了可就什么都输了,当即便决定要在戴家庄待到事态平息之后再说。 元涛已经熬了一整晚,忙完这一摊子事,他也要抓紧时间去休息了。虽然昨晚是己方占到了便宜,但他也知道对方元气未伤,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必须养好精神继续备战才行。距离盐商子弟学成归来至少还有三个月左右,如无意外,在此期间他所率领的人马就得肩负起徽籍盐商的护卫责任,这项工作可并不轻松。 戴英达倒是没有忽视元涛的这份功劳,元涛刚回到自己房间,便有戴家仆人送来了一壶参茶和几样精致糕点,茶盘里还压着一叠海汉纸钞,元涛点了点数目,竟然有一千元之多,显然是戴英达给他私人的额外奖励,当下也不禁感叹这盐商出手的确豪阔。 这点钱对戴英达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要请扬州衙门里有地位的官员办事,花销千两白银往往只是起步价而已。戴英达通过昨晚这一战已经意识到元涛的本事,那么与其建立私交在他看来就是很有必要的措施了,即便日后七大姓的子弟学成归来,不需要再让金盾的人马在扬州长期驻扎,但也说不定还会有需要海汉出手相助的时候,而元涛的身份显然会比海汉官员容易打交道得多,有些事情或许就不需再通过官方渠道来沟通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来说,与同行之间的争斗再怎么激烈,那也只是反映在账目上的收支数字变化,哪怕是偶有死伤,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可能连姓名都叫不上来的手下人,多发些抚恤银子把事情摆平即可,并没有太多切身的危机感。 但今天在戴家庄外以这样的方式处决了十几名俘虏,对这些在场旁观的盐商就触动很大了,他们也真正意识到这场争斗可不仅仅是生意上的胜败之争,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存亡之争。如果不是从海汉国请来了金盾的人马担当护卫,或许他们已经殒命于对手的袭击行动之中了。 有人也暗暗庆幸自己听从了戴英达的建议,举家迁来了戴家庄暂住,要是留在自己家里,恐怕是经不起昨晚这么大的折腾。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这命没了可就什么都输了,当即便决定要在戴家庄待到事态平息之后再说。 元涛已经熬了一整晚,忙完这一摊子事,他也要抓紧时间去休息了。虽然昨晚是己方占到了便宜,但他也知道对方元气未伤,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必须养好精神继续备战才行。距离盐商子弟学成归来至少还有三个月左右,如无意外,在此期间他所率领的人马就得肩负起徽籍盐商的护卫责任,这项工作可并不轻松。 戴英达倒是没有忽视元涛的这份功劳,元涛刚回到自己房间,便有戴家仆人送来了一壶参茶和几样精致糕点,茶盘里还压着一叠海汉纸钞,元涛点了点数目,竟然有一千元之多,显然是戴英达给他私人的额外奖励,当下也不禁感叹这盐商出手的确豪阔。 这点钱对戴英达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要请扬州衙门里有地位的官员办事,花销千两白银往往只是起步价而已。戴英达通过昨晚这一战已经意识到元涛的本事,那么与其建立私交在他看来就是很有必要的措施了,即便日后七大姓的子弟学成归来,不需要再让金盾的人马在扬州长期驻扎,但也说不定还会有需要海汉出手相助的时候,而元涛的身份显然会比海汉官员容易打交道得多,有些事情或许就不需再通过官方渠道来沟通了。 对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来说,与同行之间的争斗再怎么激烈,那也只是反映在账目上的收支数字变化,哪怕是偶有死伤,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可能连姓名都叫不上来的手下人,多发些抚恤银子把事情摆平即可,并没有太多切身的危机感。 但今天在戴家庄外以这样的方式处决了十几名俘虏,对这些在场旁观的盐商就触动很大了,他们也真正意识到这场争斗可不仅仅是生意上的胜败之争,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存亡之争。如果不是从海汉国请来了金盾的人马担当护卫,或许他们已经殒命于对手的袭击行动之中了。 有人也暗暗庆幸自己听从了戴英达的建议,举家迁来了戴家庄暂住,要是留在自己家里,恐怕是经不起昨晚这么大的折腾。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这命没了可就什么都输了,当即便决定要在戴家庄待到事态平息之后再说。 元涛已经熬了一整晚,忙完这一摊子事,他也要抓紧时间去休息了。虽然昨晚是己方占到了便宜,但他也知道对方元气未伤,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必须养好精神继续备战才行。距离盐商子弟学成归来至少还有三个月左右,如无意外,在此期间他所率领的人马就得肩负起徽籍盐商的护卫责任,这项工作可并不轻松。 戴英达倒是没有忽视元涛的这份功劳,元涛刚回到自己房间,便有戴家仆人送来了一壶参茶和几样精致糕点,茶盘里还压着一叠海汉纸钞,元涛点了点数目,竟然有一千元之多,显然是戴英达给他私人的额外奖励,当下也不禁感叹这盐商出手的确豪阔。 这点钱对戴英达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要请扬州衙门里有地位的官员办事,花销千两白银往往只是起步价而已。戴英达通过昨晚这一战已经意识到元涛的本事,那么与其建立私交在他看来就是很有必要的措施了,即便日后七大姓的子弟学成归来,不需要再让金盾的人马在扬州长期驻扎,但也说不定还会有需要海汉出手相助的时候,而元涛的身份显然会比海汉官员容易打交道得多,有些事情或许就不需再通过官方渠道来沟通了。 对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来说,与同行之间的争斗再怎么激烈,那也只是反映在账目上的收支数字变化,哪怕是偶有死伤,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可能连姓名都叫不上来的手下人,多发些抚恤银子把事情摆平即可,并没有太多切身的危机感。 但今天在戴家庄外以这样的方式处决了十几名俘虏,对这些在场旁观的盐商就触动很大了,他们也真正意识到这场争斗可不仅仅是生意上的胜败之争,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存亡之争。如果不是从海汉国请来了金盾的人马担当护卫,或许他们已经殒命于对手的袭击行动之中了。 有人也暗暗庆幸自己听从了戴英达的建议,举家迁来了戴家庄暂住,要是留在自己家里,恐怕是经不起昨晚这么大的折腾。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这命没了可就什么都输了,当即便决定要在戴家庄待到事态平息之后再说。 元涛已经熬了一整晚,忙完这一摊子事,他也要抓紧时间去休息了。虽然昨晚是己方占到了便宜,但他也知道对方元气未伤,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必须养好精神继续备战才行。距离盐商子弟学成归来至少还有三个月左右,如无意外,在此期间他所率领的人马就得肩负起徽籍盐商的护卫责任,这项工作可并不轻松。 戴英达倒是没有忽视元涛的这份功劳,元涛刚回到自己房间,便有戴家仆人送来了一壶参茶和几样精致糕点,茶盘里还压着一叠海汉纸钞,元涛点了点数目,竟然有一千元之多,显然是戴英达给他私人的额外奖励,当下也不禁感叹这盐商出手的确豪阔。 这点钱对戴英达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要请扬州衙门里有地位的官员办事,花销千两白银往往只是起步价而已。戴英达通过昨晚这一战已经意识到元涛的本事,那么与其建立私交在他看来就是很有必要的措施了,即便日后七大姓的子弟学成归来,不需要再让金盾的人马在扬州长期驻扎,但也说不定还会有需要海汉出手相助的时候,而元涛的身份显然会比海汉官员容易打交道得多,有些事情或许就不需再通过官方渠道来沟通了。 对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来说,与同行之间的争斗再怎么激烈,那也只是反映在账目上的收支数字变化,哪怕是偶有死伤,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可能连姓名都叫不上来的手下人,多发些抚恤银子把事情摆平即可,并没有太多切身的危机感。 但今天在戴家庄外以这样的方式处决了十几名俘虏,对这些在场旁观的盐商就触动很大了,他们也真正意识到这场争斗可不仅仅是生意上的胜败之争,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存亡之争。如果不是从海汉国请来了金盾的人马担当护卫,或许他们已经殒命于对手的袭击行动之中了。 有人也暗暗庆幸自己听从了戴英达的建议,举家迁来了戴家庄暂住,要是留在自己家里,恐怕是经不起昨晚这么大的折腾。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这命没了可就什么都输了,当即便决定要在戴家庄待到事态平息之后再说。 元涛已经熬了一整晚,忙完这一摊子事,他也要抓紧时间去休息了。虽然昨晚是己方占到了便宜,但他也知道对方元气未伤,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必须养好精神继续备战才行。距离盐商子弟学成归来至少还有三个月左右,如无意外,在此期间他所率领的人马就得肩负起徽籍盐商的护卫责任,这项工作可并不轻松。 戴英达倒是没有忽视元涛的这份功劳,元涛刚回到自己房间,便有戴家仆人送来了一壶参茶和几样精致糕点,茶盘里还压着一叠海汉纸钞,元涛点了点数目,竟然有一千元之多,显然是戴英达给他私人的额外奖励,当下也不禁感叹这盐商出手的确豪阔。 这点钱对戴英达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要请扬州衙门里有地位的官员办事,花销千两白银往往只是起步价而已。戴英达通过昨晚这一战已经意识到元涛的本事,那么与其建立私交在他看来就是很有必要的措施了,即便日后七大姓的子弟学成归来,不需要再让金盾的人马在扬州长期驻扎,但也说不定还会有需要海汉出手相助的时候,而元涛的身份显然会比海汉官员容易打交道得多,有些事情或许就不需再通过官方渠道来沟通了。 对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来说,与同行之间的争斗再怎么激烈,那也只是反映在账目上的收支数字变化,哪怕是偶有死伤,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可能连姓名都叫不上来的手下人,多发些抚恤银子把事情摆平即可,并没有太多切身的危机感。 但今天在戴家庄外以这样的方式处决了十几名俘虏,对这些在场旁观的盐商就触动很大了,他们也真正意识到这场争斗可不仅仅是生意上的胜败之争,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存亡之争。如果不是从海汉国请来了金盾的人马担当护卫,或许他们已经殒命于对手的袭击行动之中了。 第220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何桓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汪裕和卢康泰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到何桓所说的这种状况,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在海汉介入扬州局势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盐商争斗中占据了明显上风,击溃徽籍盐商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如果在那个时候给戴英达等人提供议和的机会,或许对方会为了自保而接受他们提出的某些苛刻条件。 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徽籍盐商找到了海汉这个大靠山,而己方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优势,却在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会见好就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了海汉人撑腰之后,他们想再通过武力手段来打击徽籍盐商可就不容易了,昨晚的交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徽籍盐商在确认了这个靠山的实力之后,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至少会比以前强硬得多。这个时候想上门去讨回被俘的人员,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何桓对此十分悲观,甚至不抱有任何期望,他认为这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员已经很难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这些人被卖到海外给海汉人当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何桓作出了最坏的估计,也还是没有料到戴英达的决定比他的预想的手段还要狠得多,侥幸活下来的十多名俘虏仅仅只是活到了天明而已。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何桓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汪裕和卢康泰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到何桓所说的这种状况,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在海汉介入扬州局势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盐商争斗中占据了明显上风,击溃徽籍盐商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如果在那个时候给戴英达等人提供议和的机会,或许对方会为了自保而接受他们提出的某些苛刻条件。 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徽籍盐商找到了海汉这个大靠山,而己方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优势,却在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会见好就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了海汉人撑腰之后,他们想再通过武力手段来打击徽籍盐商可就不容易了,昨晚的交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徽籍盐商在确认了这个靠山的实力之后,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至少会比以前强硬得多。这个时候想上门去讨回被俘的人员,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何桓对此十分悲观,甚至不抱有任何期望,他认为这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员已经很难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这些人被卖到海外给海汉人当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何桓作出了最坏的估计,也还是没有料到戴英达的决定比他的预想的手段还要狠得多,侥幸活下来的十多名俘虏仅仅只是活到了天明而已。 何桓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汪裕和卢康泰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到何桓所说的这种状况,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在海汉介入扬州局势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盐商争斗中占据了明显上风,击溃徽籍盐商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如果在那个时候给戴英达等人提供议和的机会,或许对方会为了自保而接受他们提出的某些苛刻条件。 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徽籍盐商找到了海汉这个大靠山,而己方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优势,却在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会见好就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了海汉人撑腰之后,他们想再通过武力手段来打击徽籍盐商可就不容易了,昨晚的交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徽籍盐商在确认了这个靠山的实力之后,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至少会比以前强硬得多。这个时候想上门去讨回被俘的人员,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何桓对此十分悲观,甚至不抱有任何期望,他认为这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员已经很难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这些人被卖到海外给海汉人当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何桓作出了最坏的估计,也还是没有料到戴英达的决定比他的预想的手段还要狠得多,侥幸活下来的十多名俘虏仅仅只是活到了天明而已。 何桓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汪裕和卢康泰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到何桓所说的这种状况,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在海汉介入扬州局势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盐商争斗中占据了明显上风,击溃徽籍盐商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如果在那个时候给戴英达等人提供议和的机会,或许对方会为了自保而接受他们提出的某些苛刻条件。 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徽籍盐商找到了海汉这个大靠山,而己方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优势,却在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会见好就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了海汉人撑腰之后,他们想再通过武力手段来打击徽籍盐商可就不容易了,昨晚的交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徽籍盐商在确认了这个靠山的实力之后,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至少会比以前强硬得多。这个时候想上门去讨回被俘的人员,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何桓对此十分悲观,甚至不抱有任何期望,他认为这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员已经很难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这些人被卖到海外给海汉人当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何桓作出了最坏的估计,也还是没有料到戴英达的决定比他的预想的手段还要狠得多,侥幸活下来的十多名俘虏仅仅只是活到了天明而已。 何桓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汪裕和卢康泰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到何桓所说的这种状况,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在海汉介入扬州局势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盐商争斗中占据了明显上风,击溃徽籍盐商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如果在那个时候给戴英达等人提供议和的机会,或许对方会为了自保而接受他们提出的某些苛刻条件。 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徽籍盐商找到了海汉这个大靠山,而己方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优势,却在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会见好就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了海汉人撑腰之后,他们想再通过武力手段来打击徽籍盐商可就不容易了,昨晚的交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徽籍盐商在确认了这个靠山的实力之后,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至少会比以前强硬得多。这个时候想上门去讨回被俘的人员,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何桓对此十分悲观,甚至不抱有任何期望,他认为这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员已经很难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这些人被卖到海外给海汉人当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何桓作出了最坏的估计,也还是没有料到戴英达的决定比他的预想的手段还要狠得多,侥幸活下来的十多名俘虏仅仅只是活到了天明而已。 何桓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汪裕和卢康泰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到何桓所说的这种状况,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在海汉介入扬州局势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盐商争斗中占据了明显上风,击溃徽籍盐商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如果在那个时候给戴英达等人提供议和的机会,或许对方会为了自保而接受他们提出的某些苛刻条件。 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徽籍盐商找到了海汉这个大靠山,而己方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优势,却在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会见好就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了海汉人撑腰之后,他们想再通过武力手段来打击徽籍盐商可就不容易了,昨晚的交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徽籍盐商在确认了这个靠山的实力之后,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至少会比以前强硬得多。这个时候想上门去讨回被俘的人员,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何桓对此十分悲观,甚至不抱有任何期望,他认为这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员已经很难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这些人被卖到海外给海汉人当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何桓作出了最坏的估计,也还是没有料到戴英达的决定比他的预想的手段还要狠得多,侥幸活下来的十多名俘虏仅仅只是活到了天明而已。 何桓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汪裕和卢康泰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到何桓所说的这种状况,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在海汉介入扬州局势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盐商争斗中占据了明显上风,击溃徽籍盐商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如果在那个时候给戴英达等人提供议和的机会,或许对方会为了自保而接受他们提出的某些苛刻条件。 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徽籍盐商找到了海汉这个大靠山,而己方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优势,却在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会见好就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了海汉人撑腰之后,他们想再通过武力手段来打击徽籍盐商可就不容易了,昨晚的交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徽籍盐商在确认了这个靠山的实力之后,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至少会比以前强硬得多。这个时候想上门去讨回被俘的人员,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何桓对此十分悲观,甚至不抱有任何期望,他认为这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员已经很难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这些人被卖到海外给海汉人当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何桓作出了最坏的估计,也还是没有料到戴英达的决定比他的预想的手段还要狠得多,侥幸活下来的十多名俘虏仅仅只是活到了天明而已。 何桓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汪裕和卢康泰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到何桓所说的这种状况,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在海汉介入扬州局势之前,山陕盐商已经在盐商争斗中占据了明显上风,击溃徽籍盐商只是手段和时间的问题。如果在那个时候给戴英达等人提供议和的机会,或许对方会为了自保而接受他们提出的某些苛刻条件。 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徽籍盐商找到了海汉这个大靠山,而己方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优势,却在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会见好就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了海汉人撑腰之后,他们想再通过武力手段来打击徽籍盐商可就不容易了,昨晚的交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徽籍盐商在确认了这个靠山的实力之后,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至少会比以前强硬得多。这个时候想上门去讨回被俘的人员,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何桓对此十分悲观,甚至不抱有任何期望,他认为这些失陷在戴家庄的人员已经很难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这些人被卖到海外给海汉人当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何桓作出了最坏的估计,也还是没有料到戴英达的决定比他的预想的手段还要狠得多,侥幸活下来的十多名俘虏仅仅只是活到了天明而已。 第220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戴英凡与金盾这帮人接触几日之后便发现,他们其实并非拥有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而是与自己一样的汉人罢了,所不同的是他们都受过极为系统的军事训练,并且其中不少人拥有不同程度的实战经验,再加上先进的武器装备,其战斗力的确远非寻常的武师保镖可比。 这些人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戴英凡当然不指望能从元涛这里偷到师,否则也不用花重金送人去舟山接受培训了。不过能近距离观摩元涛如何分配任务,部署防御,指挥行动,他觉得自己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对元涛的敬佩也是与日俱增。 “元掌柜,待此间事了,你可愿继续留在扬州?我与兄长商量过了,愿每年出白银两万两,聘请元掌柜为七大姓团练总教头。此外还可附赠扬州城外一处宅院,作为元掌柜在本地的居所。”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子,戴英凡便主动提及了继续雇请元涛的打算。这与目前的雇佣方式有所不同,戴英凡希望雇佣元涛个人为己所用,而不是简单延续与金盾之间的交易,不但提供待遇丰厚的职位,而且连住房也一并赠送,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好。 戴家之所以愿意给出这么高的条件,主要还是看中了元涛的能力,戴氏兄弟确信以元涛的能力,足以为七大姓训练一支强力武装,这样今后也就不用再花费重金送人去舟山受训,自己想训练多少人都行,开给元涛的条件看似代价高昂,但考虑到实际成效,其实是很划算的买卖。 当然了,戴氏兄弟也知道元涛在金盾的身份本就不低,也是深受海汉高层重视的人物,岂肯轻易离开海汉,所以一上来就开出了高价,希望能以此打动元涛。 元涛先是一愣,然后便笑道:“承蒙戴老板抬爱,元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只是尽力完成任务而已。这团练总教头之位,元某受不起,还是另请高明吧!” 元涛的反应倒是没有出乎戴英凡的预料,他本就不认为这种事能一拍即合,元涛若是如此轻率之人,恐怕也坐不到现在的职位上了。 戴英凡继续劝道:“元掌柜不用立刻便作出答复,不妨再慢慢考虑考虑。若是有什么条件,也可提出来商议,请元掌柜相信,我们对此事有十足的诚意。”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戴英凡与金盾这帮人接触几日之后便发现,他们其实并非拥有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而是与自己一样的汉人罢了,所不同的是他们都受过极为系统的军事训练,并且其中不少人拥有不同程度的实战经验,再加上先进的武器装备,其战斗力的确远非寻常的武师保镖可比。 这些人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戴英凡当然不指望能从元涛这里偷到师,否则也不用花重金送人去舟山接受培训了。不过能近距离观摩元涛如何分配任务,部署防御,指挥行动,他觉得自己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对元涛的敬佩也是与日俱增。 “元掌柜,待此间事了,你可愿继续留在扬州?我与兄长商量过了,愿每年出白银两万两,聘请元掌柜为七大姓团练总教头。此外还可附赠扬州城外一处宅院,作为元掌柜在本地的居所。”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子,戴英凡便主动提及了继续雇请元涛的打算。这与目前的雇佣方式有所不同,戴英凡希望雇佣元涛个人为己所用,而不是简单延续与金盾之间的交易,不但提供待遇丰厚的职位,而且连住房也一并赠送,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好。 戴家之所以愿意给出这么高的条件,主要还是看中了元涛的能力,戴氏兄弟确信以元涛的能力,足以为七大姓训练一支强力武装,这样今后也就不用再花费重金送人去舟山受训,自己想训练多少人都行,开给元涛的条件看似代价高昂,但考虑到实际成效,其实是很划算的买卖。 当然了,戴氏兄弟也知道元涛在金盾的身份本就不低,也是深受海汉高层重视的人物,岂肯轻易离开海汉,所以一上来就开出了高价,希望能以此打动元涛。 元涛先是一愣,然后便笑道:“承蒙戴老板抬爱,元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只是尽力完成任务而已。这团练总教头之位,元某受不起,还是另请高明吧!” 元涛的反应倒是没有出乎戴英凡的预料,他本就不认为这种事能一拍即合,元涛若是如此轻率之人,恐怕也坐不到现在的职位上了。 戴英凡继续劝道:“元掌柜不用立刻便作出答复,不妨再慢慢考虑考虑。若是有什么条件,也可提出来商议,请元掌柜相信,我们对此事有十足的诚意。” 戴英凡与金盾这帮人接触几日之后便发现,他们其实并非拥有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而是与自己一样的汉人罢了,所不同的是他们都受过极为系统的军事训练,并且其中不少人拥有不同程度的实战经验,再加上先进的武器装备,其战斗力的确远非寻常的武师保镖可比。 这些人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戴英凡当然不指望能从元涛这里偷到师,否则也不用花重金送人去舟山接受培训了。不过能近距离观摩元涛如何分配任务,部署防御,指挥行动,他觉得自己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对元涛的敬佩也是与日俱增。 “元掌柜,待此间事了,你可愿继续留在扬州?我与兄长商量过了,愿每年出白银两万两,聘请元掌柜为七大姓团练总教头。此外还可附赠扬州城外一处宅院,作为元掌柜在本地的居所。”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子,戴英凡便主动提及了继续雇请元涛的打算。这与目前的雇佣方式有所不同,戴英凡希望雇佣元涛个人为己所用,而不是简单延续与金盾之间的交易,不但提供待遇丰厚的职位,而且连住房也一并赠送,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好。 戴家之所以愿意给出这么高的条件,主要还是看中了元涛的能力,戴氏兄弟确信以元涛的能力,足以为七大姓训练一支强力武装,这样今后也就不用再花费重金送人去舟山受训,自己想训练多少人都行,开给元涛的条件看似代价高昂,但考虑到实际成效,其实是很划算的买卖。 当然了,戴氏兄弟也知道元涛在金盾的身份本就不低,也是深受海汉高层重视的人物,岂肯轻易离开海汉,所以一上来就开出了高价,希望能以此打动元涛。 元涛先是一愣,然后便笑道:“承蒙戴老板抬爱,元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只是尽力完成任务而已。这团练总教头之位,元某受不起,还是另请高明吧!” 元涛的反应倒是没有出乎戴英凡的预料,他本就不认为这种事能一拍即合,元涛若是如此轻率之人,恐怕也坐不到现在的职位上了。 戴英凡继续劝道:“元掌柜不用立刻便作出答复,不妨再慢慢考虑考虑。若是有什么条件,也可提出来商议,请元掌柜相信,我们对此事有十足的诚意。” 戴英凡与金盾这帮人接触几日之后便发现,他们其实并非拥有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而是与自己一样的汉人罢了,所不同的是他们都受过极为系统的军事训练,并且其中不少人拥有不同程度的实战经验,再加上先进的武器装备,其战斗力的确远非寻常的武师保镖可比。 这些人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戴英凡当然不指望能从元涛这里偷到师,否则也不用花重金送人去舟山接受培训了。不过能近距离观摩元涛如何分配任务,部署防御,指挥行动,他觉得自己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对元涛的敬佩也是与日俱增。 “元掌柜,待此间事了,你可愿继续留在扬州?我与兄长商量过了,愿每年出白银两万两,聘请元掌柜为七大姓团练总教头。此外还可附赠扬州城外一处宅院,作为元掌柜在本地的居所。”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子,戴英凡便主动提及了继续雇请元涛的打算。这与目前的雇佣方式有所不同,戴英凡希望雇佣元涛个人为己所用,而不是简单延续与金盾之间的交易,不但提供待遇丰厚的职位,而且连住房也一并赠送,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好。 戴家之所以愿意给出这么高的条件,主要还是看中了元涛的能力,戴氏兄弟确信以元涛的能力,足以为七大姓训练一支强力武装,这样今后也就不用再花费重金送人去舟山受训,自己想训练多少人都行,开给元涛的条件看似代价高昂,但考虑到实际成效,其实是很划算的买卖。 当然了,戴氏兄弟也知道元涛在金盾的身份本就不低,也是深受海汉高层重视的人物,岂肯轻易离开海汉,所以一上来就开出了高价,希望能以此打动元涛。 元涛先是一愣,然后便笑道:“承蒙戴老板抬爱,元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只是尽力完成任务而已。这团练总教头之位,元某受不起,还是另请高明吧!” 元涛的反应倒是没有出乎戴英凡的预料,他本就不认为这种事能一拍即合,元涛若是如此轻率之人,恐怕也坐不到现在的职位上了。 戴英凡继续劝道:“元掌柜不用立刻便作出答复,不妨再慢慢考虑考虑。若是有什么条件,也可提出来商议,请元掌柜相信,我们对此事有十足的诚意。” 戴英凡与金盾这帮人接触几日之后便发现,他们其实并非拥有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而是与自己一样的汉人罢了,所不同的是他们都受过极为系统的军事训练,并且其中不少人拥有不同程度的实战经验,再加上先进的武器装备,其战斗力的确远非寻常的武师保镖可比。 这些人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戴英凡当然不指望能从元涛这里偷到师,否则也不用花重金送人去舟山接受培训了。不过能近距离观摩元涛如何分配任务,部署防御,指挥行动,他觉得自己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对元涛的敬佩也是与日俱增。 “元掌柜,待此间事了,你可愿继续留在扬州?我与兄长商量过了,愿每年出白银两万两,聘请元掌柜为七大姓团练总教头。此外还可附赠扬州城外一处宅院,作为元掌柜在本地的居所。”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子,戴英凡便主动提及了继续雇请元涛的打算。这与目前的雇佣方式有所不同,戴英凡希望雇佣元涛个人为己所用,而不是简单延续与金盾之间的交易,不但提供待遇丰厚的职位,而且连住房也一并赠送,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好。 戴家之所以愿意给出这么高的条件,主要还是看中了元涛的能力,戴氏兄弟确信以元涛的能力,足以为七大姓训练一支强力武装,这样今后也就不用再花费重金送人去舟山受训,自己想训练多少人都行,开给元涛的条件看似代价高昂,但考虑到实际成效,其实是很划算的买卖。 当然了,戴氏兄弟也知道元涛在金盾的身份本就不低,也是深受海汉高层重视的人物,岂肯轻易离开海汉,所以一上来就开出了高价,希望能以此打动元涛。 元涛先是一愣,然后便笑道:“承蒙戴老板抬爱,元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只是尽力完成任务而已。这团练总教头之位,元某受不起,还是另请高明吧!” 元涛的反应倒是没有出乎戴英凡的预料,他本就不认为这种事能一拍即合,元涛若是如此轻率之人,恐怕也坐不到现在的职位上了。 戴英凡继续劝道:“元掌柜不用立刻便作出答复,不妨再慢慢考虑考虑。若是有什么条件,也可提出来商议,请元掌柜相信,我们对此事有十足的诚意。” 第221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山陕盐商的这次出招极为狠辣,盯准了徽籍盐商的必救之处作为攻击目标。盐业衙门的公文一出,其名下的相关生意便就此中断,每天所蒙受的损失将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目。即便徽籍盐商家底殷实,但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停业。 七大姓可以跟山陕盐商死斗到底,但却不可能跟官府做对,这封条一帖上,所有的生意都立刻陷入停滞,而他们所能采取的应对措施就只能是设法让盐业衙门取消这些制裁手段,尽快让生意重新回到正轨上。 除了目前仍在舟山的马正平之外,七大姓的其他六家家主都已到场。如果说不需亲自参与的武斗还难以让他们有真正的参与感,那么当下所遭遇的危机就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类似这样的情况,以前可曾出现过?”元涛听到这个消息也略感惊讶,他不太清楚这两伙盐商过往的争斗史,便向戴英达提出了问题。 戴英达沉着脸摇了摇头道:“虽然过往动用官场人脉打压对方的时候不少,但却未曾有过当下这样的状况。对方做到这种程度,就相当于是撕破脸皮,要跟我们斗个鱼死破了!” 元涛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他们也没什么其他手段了,只能把压箱底的手段也掏出来了!不过他们能让衙门出面,估计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戴英达道:“无非是银子开路罢了!只要能够把我们挤出扬州,那花出去的银子都能成倍再挣回来,但利用官场人脉打压对方,最后也都是拿银子解决,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白白肥了那些两头收钱的官员而已。慢慢的大伙儿都意识到了这个套路奈何不了对方,所以就不太会再用到这种手段了。” 元涛道:“既是如此,那便花银子解决便是,戴老板又何须紧张至此?” 戴英达道:“元掌柜有所不知,这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可是个大衙门,除了掌印的盐运使之外,还下设有运判、提举等官职,加上底下办事的人,需要打点的起码有百人之多!” 元涛却误会了戴英达的意思,皱眉问道:“莫非你们账目周转有问题?那倒也无妨,若是需要急用银子,我国也可以提供低息外借,多少都能借!从舟山运过来,也只用几天时间就行。” 戴英达连忙解释道:“在下所指并非此事,别的不敢说,但七大姓还不至于会缺了银子!” “既然如此,那处理此事的难点何在?”元涛觉得戴英达召集各家家主商议此事,还特地把自己请过来,应该不单单只是了为集资筹款而已,必定是还有什么自己所没有意识到的难处。 戴英达沉声公布了答案:“这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座落在扬州城内,我们若要想尽快了结此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亲自进城走一趟才行……嗯,也可能得去好几趟!”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山陕盐商的这次出招极为狠辣,盯准了徽籍盐商的必救之处作为攻击目标。盐业衙门的公文一出,其名下的相关生意便就此中断,每天所蒙受的损失将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目。即便徽籍盐商家底殷实,但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停业。 七大姓可以跟山陕盐商死斗到底,但却不可能跟官府做对,这封条一帖上,所有的生意都立刻陷入停滞,而他们所能采取的应对措施就只能是设法让盐业衙门取消这些制裁手段,尽快让生意重新回到正轨上。 除了目前仍在舟山的马正平之外,七大姓的其他六家家主都已到场。如果说不需亲自参与的武斗还难以让他们有真正的参与感,那么当下所遭遇的危机就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类似这样的情况,以前可曾出现过?”元涛听到这个消息也略感惊讶,他不太清楚这两伙盐商过往的争斗史,便向戴英达提出了问题。 戴英达沉着脸摇了摇头道:“虽然过往动用官场人脉打压对方的时候不少,但却未曾有过当下这样的状况。对方做到这种程度,就相当于是撕破脸皮,要跟我们斗个鱼死破了!” 元涛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他们也没什么其他手段了,只能把压箱底的手段也掏出来了!不过他们能让衙门出面,估计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戴英达道:“无非是银子开路罢了!只要能够把我们挤出扬州,那花出去的银子都能成倍再挣回来,但利用官场人脉打压对方,最后也都是拿银子解决,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白白肥了那些两头收钱的官员而已。慢慢的大伙儿都意识到了这个套路奈何不了对方,所以就不太会再用到这种手段了。” 元涛道:“既是如此,那便花银子解决便是,戴老板又何须紧张至此?” 戴英达道:“元掌柜有所不知,这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可是个大衙门,除了掌印的盐运使之外,还下设有运判、提举等官职,加上底下办事的人,需要打点的起码有百人之多!” 元涛却误会了戴英达的意思,皱眉问道:“莫非你们账目周转有问题?那倒也无妨,若是需要急用银子,我国也可以提供低息外借,多少都能借!从舟山运过来,也只用几天时间就行。” 戴英达连忙解释道:“在下所指并非此事,别的不敢说,但七大姓还不至于会缺了银子!” “既然如此,那处理此事的难点何在?”元涛觉得戴英达召集各家家主商议此事,还特地把自己请过来,应该不单单只是了为集资筹款而已,必定是还有什么自己所没有意识到的难处。 戴英达沉声公布了答案:“这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座落在扬州城内,我们若要想尽快了结此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亲自进城走一趟才行……嗯,也可能得去好几趟!” 山陕盐商的这次出招极为狠辣,盯准了徽籍盐商的必救之处作为攻击目标。盐业衙门的公文一出,其名下的相关生意便就此中断,每天所蒙受的损失将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目。即便徽籍盐商家底殷实,但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停业。 七大姓可以跟山陕盐商死斗到底,但却不可能跟官府做对,这封条一帖上,所有的生意都立刻陷入停滞,而他们所能采取的应对措施就只能是设法让盐业衙门取消这些制裁手段,尽快让生意重新回到正轨上。 除了目前仍在舟山的马正平之外,七大姓的其他六家家主都已到场。如果说不需亲自参与的武斗还难以让他们有真正的参与感,那么当下所遭遇的危机就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类似这样的情况,以前可曾出现过?”元涛听到这个消息也略感惊讶,他不太清楚这两伙盐商过往的争斗史,便向戴英达提出了问题。 戴英达沉着脸摇了摇头道:“虽然过往动用官场人脉打压对方的时候不少,但却未曾有过当下这样的状况。对方做到这种程度,就相当于是撕破脸皮,要跟我们斗个鱼死破了!” 元涛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他们也没什么其他手段了,只能把压箱底的手段也掏出来了!不过他们能让衙门出面,估计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戴英达道:“无非是银子开路罢了!只要能够把我们挤出扬州,那花出去的银子都能成倍再挣回来,但利用官场人脉打压对方,最后也都是拿银子解决,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白白肥了那些两头收钱的官员而已。慢慢的大伙儿都意识到了这个套路奈何不了对方,所以就不太会再用到这种手段了。” 元涛道:“既是如此,那便花银子解决便是,戴老板又何须紧张至此?” 戴英达道:“元掌柜有所不知,这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可是个大衙门,除了掌印的盐运使之外,还下设有运判、提举等官职,加上底下办事的人,需要打点的起码有百人之多!” 元涛却误会了戴英达的意思,皱眉问道:“莫非你们账目周转有问题?那倒也无妨,若是需要急用银子,我国也可以提供低息外借,多少都能借!从舟山运过来,也只用几天时间就行。” 戴英达连忙解释道:“在下所指并非此事,别的不敢说,但七大姓还不至于会缺了银子!” “既然如此,那处理此事的难点何在?”元涛觉得戴英达召集各家家主商议此事,还特地把自己请过来,应该不单单只是了为集资筹款而已,必定是还有什么自己所没有意识到的难处。 戴英达沉声公布了答案:“这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座落在扬州城内,我们若要想尽快了结此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亲自进城走一趟才行……嗯,也可能得去好几趟!” 山陕盐商的这次出招极为狠辣,盯准了徽籍盐商的必救之处作为攻击目标。盐业衙门的公文一出,其名下的相关生意便就此中断,每天所蒙受的损失将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目。即便徽籍盐商家底殷实,但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停业。 七大姓可以跟山陕盐商死斗到底,但却不可能跟官府做对,这封条一帖上,所有的生意都立刻陷入停滞,而他们所能采取的应对措施就只能是设法让盐业衙门取消这些制裁手段,尽快让生意重新回到正轨上。 除了目前仍在舟山的马正平之外,七大姓的其他六家家主都已到场。如果说不需亲自参与的武斗还难以让他们有真正的参与感,那么当下所遭遇的危机就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类似这样的情况,以前可曾出现过?”元涛听到这个消息也略感惊讶,他不太清楚这两伙盐商过往的争斗史,便向戴英达提出了问题。 戴英达沉着脸摇了摇头道:“虽然过往动用官场人脉打压对方的时候不少,但却未曾有过当下这样的状况。对方做到这种程度,就相当于是撕破脸皮,要跟我们斗个鱼死破了!” 元涛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他们也没什么其他手段了,只能把压箱底的手段也掏出来了!不过他们能让衙门出面,估计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戴英达道:“无非是银子开路罢了!只要能够把我们挤出扬州,那花出去的银子都能成倍再挣回来,但利用官场人脉打压对方,最后也都是拿银子解决,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白白肥了那些两头收钱的官员而已。慢慢的大伙儿都意识到了这个套路奈何不了对方,所以就不太会再用到这种手段了。” 元涛道:“既是如此,那便花银子解决便是,戴老板又何须紧张至此?” 戴英达道:“元掌柜有所不知,这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可是个大衙门,除了掌印的盐运使之外,还下设有运判、提举等官职,加上底下办事的人,需要打点的起码有百人之多!” 元涛却误会了戴英达的意思,皱眉问道:“莫非你们账目周转有问题?那倒也无妨,若是需要急用银子,我国也可以提供低息外借,多少都能借!从舟山运过来,也只用几天时间就行。” 戴英达连忙解释道:“在下所指并非此事,别的不敢说,但七大姓还不至于会缺了银子!” “既然如此,那处理此事的难点何在?”元涛觉得戴英达召集各家家主商议此事,还特地把自己请过来,应该不单单只是了为集资筹款而已,必定是还有什么自己所没有意识到的难处。 戴英达沉声公布了答案:“这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座落在扬州城内,我们若要想尽快了结此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亲自进城走一趟才行……嗯,也可能得去好几趟!” 第221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扬州城内外的具体环境,元涛所知甚少,为数不多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去年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那次联合行动所获,但当时他们并未进入扬州城开展行动,所以对城内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金盾在当下这个时期要护送戴英达进出扬州城,制定行动计划就必须得依托于盐商们所提供的情报信息了。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是七大姓这种有钱有势的盐商集团,手里也没有扬州城内的详细地图,毕竟私绘这种极为敏感的军事资料是被官府严格禁止的,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就是大麻烦,更何况向外国武装人员提供这些信息。 “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道水关,六座吊桥,进出城的通道其实不少。就算对手在城内外有所署,也很难同时有效监控如此之多的进出通道。我们只要谋划得当,选好相对安全的进出城路线,做好掩护,快进快出,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在与戴英达等人召开的准备会上,元涛主动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的思路是进出城期间尽量掩盖行迹,让对手无从提前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采取乔装打扮的方式潜入城内,避开对手的耳目。 戴英达应道:“进城的时候的确可以如元掌柜所说的这般操作,但对家只需盯紧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不难发现我们的行动踪迹。” 元涛点头表示了赞同:“所以关键之处不在入城,而在出城。”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扬州城内外的具体环境,元涛所知甚少,为数不多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去年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那次联合行动所获,但当时他们并未进入扬州城开展行动,所以对城内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金盾在当下这个时期要护送戴英达进出扬州城,制定行动计划就必须得依托于盐商们所提供的情报信息了。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是七大姓这种有钱有势的盐商集团,手里也没有扬州城内的详细地图,毕竟私绘这种极为敏感的军事资料是被官府严格禁止的,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就是大麻烦,更何况向外国武装人员提供这些信息。 “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道水关,六座吊桥,进出城的通道其实不少。就算对手在城内外有所署,也很难同时有效监控如此之多的进出通道。我们只要谋划得当,选好相对安全的进出城路线,做好掩护,快进快出,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在与戴英达等人召开的准备会上,元涛主动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的思路是进出城期间尽量掩盖行迹,让对手无从提前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采取乔装打扮的方式潜入城内,避开对手的耳目。 戴英达应道:“进城的时候的确可以如元掌柜所说的这般操作,但对家只需盯紧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不难发现我们的行动踪迹。” 元涛点头表示了赞同:“所以关键之处不在入城,而在出城。” 对于扬州城内外的具体环境,元涛所知甚少,为数不多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去年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那次联合行动所获,但当时他们并未进入扬州城开展行动,所以对城内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金盾在当下这个时期要护送戴英达进出扬州城,制定行动计划就必须得依托于盐商们所提供的情报信息了。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是七大姓这种有钱有势的盐商集团,手里也没有扬州城内的详细地图,毕竟私绘这种极为敏感的军事资料是被官府严格禁止的,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就是大麻烦,更何况向外国武装人员提供这些信息。 “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道水关,六座吊桥,进出城的通道其实不少。就算对手在城内外有所署,也很难同时有效监控如此之多的进出通道。我们只要谋划得当,选好相对安全的进出城路线,做好掩护,快进快出,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在与戴英达等人召开的准备会上,元涛主动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的思路是进出城期间尽量掩盖行迹,让对手无从提前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采取乔装打扮的方式潜入城内,避开对手的耳目。 戴英达应道:“进城的时候的确可以如元掌柜所说的这般操作,但对家只需盯紧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不难发现我们的行动踪迹。” 元涛点头表示了赞同:“所以关键之处不在入城,而在出城。” 对于扬州城内外的具体环境,元涛所知甚少,为数不多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去年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那次联合行动所获,但当时他们并未进入扬州城开展行动,所以对城内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金盾在当下这个时期要护送戴英达进出扬州城,制定行动计划就必须得依托于盐商们所提供的情报信息了。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是七大姓这种有钱有势的盐商集团,手里也没有扬州城内的详细地图,毕竟私绘这种极为敏感的军事资料是被官府严格禁止的,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就是大麻烦,更何况向外国武装人员提供这些信息。 “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道水关,六座吊桥,进出城的通道其实不少。就算对手在城内外有所署,也很难同时有效监控如此之多的进出通道。我们只要谋划得当,选好相对安全的进出城路线,做好掩护,快进快出,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在与戴英达等人召开的准备会上,元涛主动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的思路是进出城期间尽量掩盖行迹,让对手无从提前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采取乔装打扮的方式潜入城内,避开对手的耳目。 戴英达应道:“进城的时候的确可以如元掌柜所说的这般操作,但对家只需盯紧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不难发现我们的行动踪迹。” 元涛点头表示了赞同:“所以关键之处不在入城,而在出城。” 对于扬州城内外的具体环境,元涛所知甚少,为数不多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去年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那次联合行动所获,但当时他们并未进入扬州城开展行动,所以对城内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金盾在当下这个时期要护送戴英达进出扬州城,制定行动计划就必须得依托于盐商们所提供的情报信息了。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是七大姓这种有钱有势的盐商集团,手里也没有扬州城内的详细地图,毕竟私绘这种极为敏感的军事资料是被官府严格禁止的,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就是大麻烦,更何况向外国武装人员提供这些信息。 “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道水关,六座吊桥,进出城的通道其实不少。就算对手在城内外有所署,也很难同时有效监控如此之多的进出通道。我们只要谋划得当,选好相对安全的进出城路线,做好掩护,快进快出,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在与戴英达等人召开的准备会上,元涛主动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的思路是进出城期间尽量掩盖行迹,让对手无从提前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采取乔装打扮的方式潜入城内,避开对手的耳目。 戴英达应道:“进城的时候的确可以如元掌柜所说的这般操作,但对家只需盯紧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不难发现我们的行动踪迹。” 元涛点头表示了赞同:“所以关键之处不在入城,而在出城。” 对于扬州城内外的具体环境,元涛所知甚少,为数不多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去年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那次联合行动所获,但当时他们并未进入扬州城开展行动,所以对城内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金盾在当下这个时期要护送戴英达进出扬州城,制定行动计划就必须得依托于盐商们所提供的情报信息了。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是七大姓这种有钱有势的盐商集团,手里也没有扬州城内的详细地图,毕竟私绘这种极为敏感的军事资料是被官府严格禁止的,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就是大麻烦,更何况向外国武装人员提供这些信息。 “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道水关,六座吊桥,进出城的通道其实不少。就算对手在城内外有所署,也很难同时有效监控如此之多的进出通道。我们只要谋划得当,选好相对安全的进出城路线,做好掩护,快进快出,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在与戴英达等人召开的准备会上,元涛主动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的思路是进出城期间尽量掩盖行迹,让对手无从提前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采取乔装打扮的方式潜入城内,避开对手的耳目。 戴英达应道:“进城的时候的确可以如元掌柜所说的这般操作,但对家只需盯紧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不难发现我们的行动踪迹。” 元涛点头表示了赞同:“所以关键之处不在入城,而在出城。” 对于扬州城内外的具体环境,元涛所知甚少,为数不多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去年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那次联合行动所获,但当时他们并未进入扬州城开展行动,所以对城内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金盾在当下这个时期要护送戴英达进出扬州城,制定行动计划就必须得依托于盐商们所提供的情报信息了。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是七大姓这种有钱有势的盐商集团,手里也没有扬州城内的详细地图,毕竟私绘这种极为敏感的军事资料是被官府严格禁止的,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就是大麻烦,更何况向外国武装人员提供这些信息。 “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道水关,六座吊桥,进出城的通道其实不少。就算对手在城内外有所署,也很难同时有效监控如此之多的进出通道。我们只要谋划得当,选好相对安全的进出城路线,做好掩护,快进快出,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在与戴英达等人召开的准备会上,元涛主动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的思路是进出城期间尽量掩盖行迹,让对手无从提前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采取乔装打扮的方式潜入城内,避开对手的耳目。 戴英达应道:“进城的时候的确可以如元掌柜所说的这般操作,但对家只需盯紧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就不难发现我们的行动踪迹。” 元涛点头表示了赞同:“所以关键之处不在入城,而在出城。” 对于扬州城内外的具体环境,元涛所知甚少,为数不多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去年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那次联合行动所获,但当时他们并未进入扬州城开展行动,所以对城内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金盾在当下这个时期要护送戴英达进出扬州城,制定行动计划就必须得依托于盐商们所提供的情报信息了。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是七大姓这种有钱有势的盐商集团,手里也没有扬州城内的详细地图,毕竟私绘这种极为敏感的军事资料是被官府严格禁止的,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就是大麻烦,更何况向外国武装人员提供这些信息。 “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道水关,六座吊桥,进出城的通道其实不少。就算对手在城内外有所署,也很难同时有效监控如此之多的进出通道。我们只要谋划得当,选好相对安全的进出城路线,做好掩护,快进快出,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在与戴英达等人召开的准备会上,元涛主动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的思路是进出城期间尽量掩盖行迹,让对手无从提前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采取乔装打扮的方式潜入城内,避开对手的耳目。 第221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扬州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甚至连主管盐业的官府衙门也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但扬州市面倒还没有因此生乱,每日依然是有大量的人口和货物从扬州城的多个关卡和城门进出。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显著的变化,该怎么过日子还是一切照旧。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场争斗的直接参与者。比如以货郎身份在扬州城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林仲,从昨晚接到信使传来的命令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效命于大盐商戴英达的死士。 既然戴家连当年的卖身契都送来了,林仲认为这已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会需要自己以性命相拼。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先完成了这项任务,才能顺利退休享受安乐日子。更何况自己儿子今后的前途命运,是跟戴家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戴家和徽籍盐商在这场竞争中败给了对手,那他儿子今后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了。 推着杂货车在城内外走动是个非常耗费体力的活计,所以通常林仲会睡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起来,但今天他却刚到五更天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林仲将这油纸包放到桌面上,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包裹的油纸慢慢一层层展开,里边是一把带鞘匕首。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尽管扬州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甚至连主管盐业的官府衙门也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但扬州市面倒还没有因此生乱,每日依然是有大量的人口和货物从扬州城的多个关卡和城门进出。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显著的变化,该怎么过日子还是一切照旧。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场争斗的直接参与者。比如以货郎身份在扬州城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林仲,从昨晚接到信使传来的命令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效命于大盐商戴英达的死士。 既然戴家连当年的卖身契都送来了,林仲认为这已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会需要自己以性命相拼。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先完成了这项任务,才能顺利退休享受安乐日子。更何况自己儿子今后的前途命运,是跟戴家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戴家和徽籍盐商在这场竞争中败给了对手,那他儿子今后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了。 推着杂货车在城内外走动是个非常耗费体力的活计,所以通常林仲会睡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起来,但今天他却刚到五更天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林仲将这油纸包放到桌面上,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包裹的油纸慢慢一层层展开,里边是一把带鞘匕首。 尽管扬州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甚至连主管盐业的官府衙门也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但扬州市面倒还没有因此生乱,每日依然是有大量的人口和货物从扬州城的多个关卡和城门进出。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显著的变化,该怎么过日子还是一切照旧。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场争斗的直接参与者。比如以货郎身份在扬州城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林仲,从昨晚接到信使传来的命令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效命于大盐商戴英达的死士。 既然戴家连当年的卖身契都送来了,林仲认为这已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会需要自己以性命相拼。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先完成了这项任务,才能顺利退休享受安乐日子。更何况自己儿子今后的前途命运,是跟戴家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戴家和徽籍盐商在这场竞争中败给了对手,那他儿子今后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了。 推着杂货车在城内外走动是个非常耗费体力的活计,所以通常林仲会睡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起来,但今天他却刚到五更天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林仲将这油纸包放到桌面上,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包裹的油纸慢慢一层层展开,里边是一把带鞘匕首。 尽管扬州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甚至连主管盐业的官府衙门也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但扬州市面倒还没有因此生乱,每日依然是有大量的人口和货物从扬州城的多个关卡和城门进出。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显著的变化,该怎么过日子还是一切照旧。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场争斗的直接参与者。比如以货郎身份在扬州城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林仲,从昨晚接到信使传来的命令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效命于大盐商戴英达的死士。 既然戴家连当年的卖身契都送来了,林仲认为这已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会需要自己以性命相拼。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先完成了这项任务,才能顺利退休享受安乐日子。更何况自己儿子今后的前途命运,是跟戴家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戴家和徽籍盐商在这场竞争中败给了对手,那他儿子今后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了。 推着杂货车在城内外走动是个非常耗费体力的活计,所以通常林仲会睡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起来,但今天他却刚到五更天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林仲将这油纸包放到桌面上,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包裹的油纸慢慢一层层展开,里边是一把带鞘匕首。 尽管扬州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甚至连主管盐业的官府衙门也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但扬州市面倒还没有因此生乱,每日依然是有大量的人口和货物从扬州城的多个关卡和城门进出。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显著的变化,该怎么过日子还是一切照旧。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场争斗的直接参与者。比如以货郎身份在扬州城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林仲,从昨晚接到信使传来的命令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效命于大盐商戴英达的死士。 既然戴家连当年的卖身契都送来了,林仲认为这已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会需要自己以性命相拼。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先完成了这项任务,才能顺利退休享受安乐日子。更何况自己儿子今后的前途命运,是跟戴家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戴家和徽籍盐商在这场竞争中败给了对手,那他儿子今后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了。 推着杂货车在城内外走动是个非常耗费体力的活计,所以通常林仲会睡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起来,但今天他却刚到五更天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林仲将这油纸包放到桌面上,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包裹的油纸慢慢一层层展开,里边是一把带鞘匕首。 尽管扬州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甚至连主管盐业的官府衙门也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但扬州市面倒还没有因此生乱,每日依然是有大量的人口和货物从扬州城的多个关卡和城门进出。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显著的变化,该怎么过日子还是一切照旧。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场争斗的直接参与者。比如以货郎身份在扬州城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林仲,从昨晚接到信使传来的命令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效命于大盐商戴英达的死士。 既然戴家连当年的卖身契都送来了,林仲认为这已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会需要自己以性命相拼。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先完成了这项任务,才能顺利退休享受安乐日子。更何况自己儿子今后的前途命运,是跟戴家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戴家和徽籍盐商在这场竞争中败给了对手,那他儿子今后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了。 推着杂货车在城内外走动是个非常耗费体力的活计,所以通常林仲会睡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起来,但今天他却刚到五更天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林仲将这油纸包放到桌面上,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包裹的油纸慢慢一层层展开,里边是一把带鞘匕首。 尽管扬州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甚至连主管盐业的官府衙门也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但扬州市面倒还没有因此生乱,每日依然是有大量的人口和货物从扬州城的多个关卡和城门进出。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显著的变化,该怎么过日子还是一切照旧。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场争斗的直接参与者。比如以货郎身份在扬州城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林仲,从昨晚接到信使传来的命令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效命于大盐商戴英达的死士。 既然戴家连当年的卖身契都送来了,林仲认为这已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会需要自己以性命相拼。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先完成了这项任务,才能顺利退休享受安乐日子。更何况自己儿子今后的前途命运,是跟戴家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戴家和徽籍盐商在这场竞争中败给了对手,那他儿子今后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了。 推着杂货车在城内外走动是个非常耗费体力的活计,所以通常林仲会睡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起来,但今天他却刚到五更天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林仲将这油纸包放到桌面上,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包裹的油纸慢慢一层层展开,里边是一把带鞘匕首。 尽管扬州盐商之间的争斗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甚至连主管盐业的官府衙门也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但扬州市面倒还没有因此生乱,每日依然是有大量的人口和货物从扬州城的多个关卡和城门进出。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显著的变化,该怎么过日子还是一切照旧。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场争斗的直接参与者。比如以货郎身份在扬州城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林仲,从昨晚接到信使传来的命令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效命于大盐商戴英达的死士。 既然戴家连当年的卖身契都送来了,林仲认为这已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会需要自己以性命相拼。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先完成了这项任务,才能顺利退休享受安乐日子。更何况自己儿子今后的前途命运,是跟戴家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戴家和徽籍盐商在这场竞争中败给了对手,那他儿子今后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了。 推着杂货车在城内外走动是个非常耗费体力的活计,所以通常林仲会睡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起来,但今天他却刚到五更天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第221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扬州城内的某处宅院内,双眼通红的卢康泰正在处理来自城内外各处回报的信息。 考虑到对家很可能会在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混入城内,卢康泰已提前在扬州城各处城门水关都部署了人手进行监视,而他自己也是五更天就起了个大早,以便能尽快调派人手对可疑对象采取行动。 但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座水关,早上开启之后进城的车船行人实在太多,卢康泰的人又不可能参与盘查,只能在附近监视,发现可疑对象之后再分出人手进行追踪,这个差事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卢康泰手下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手,分配到各处入城通道的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可疑目标,而他们又无法即时向卢康泰请示,这就使得汇总到卢康泰这里的信息凌乱而纷杂,让他很难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各处城门水关开启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支车队,七支船队进入城内,而零散入城的各色人等,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卢康泰事前断定,如果七大姓的头面人物要进城,最妥当的办法便是藏身于车队或船队,这样可以携带大批护卫入城而又不会太过招摇。但即便他对此有所预料,所做的准备工作仍然不够充分,部署在各处关卡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同时跟进如此之多的追踪对象,而信息的反馈迟滞更是让他无法及时作出调整。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扬州城内的某处宅院内,双眼通红的卢康泰正在处理来自城内外各处回报的信息。 考虑到对家很可能会在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混入城内,卢康泰已提前在扬州城各处城门水关都部署了人手进行监视,而他自己也是五更天就起了个大早,以便能尽快调派人手对可疑对象采取行动。 但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座水关,早上开启之后进城的车船行人实在太多,卢康泰的人又不可能参与盘查,只能在附近监视,发现可疑对象之后再分出人手进行追踪,这个差事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卢康泰手下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手,分配到各处入城通道的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可疑目标,而他们又无法即时向卢康泰请示,这就使得汇总到卢康泰这里的信息凌乱而纷杂,让他很难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各处城门水关开启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支车队,七支船队进入城内,而零散入城的各色人等,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卢康泰事前断定,如果七大姓的头面人物要进城,最妥当的办法便是藏身于车队或船队,这样可以携带大批护卫入城而又不会太过招摇。但即便他对此有所预料,所做的准备工作仍然不够充分,部署在各处关卡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同时跟进如此之多的追踪对象,而信息的反馈迟滞更是让他无法及时作出调整。 在扬州城内的某处宅院内,双眼通红的卢康泰正在处理来自城内外各处回报的信息。 考虑到对家很可能会在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混入城内,卢康泰已提前在扬州城各处城门水关都部署了人手进行监视,而他自己也是五更天就起了个大早,以便能尽快调派人手对可疑对象采取行动。 但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座水关,早上开启之后进城的车船行人实在太多,卢康泰的人又不可能参与盘查,只能在附近监视,发现可疑对象之后再分出人手进行追踪,这个差事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卢康泰手下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手,分配到各处入城通道的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可疑目标,而他们又无法即时向卢康泰请示,这就使得汇总到卢康泰这里的信息凌乱而纷杂,让他很难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各处城门水关开启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支车队,七支船队进入城内,而零散入城的各色人等,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卢康泰事前断定,如果七大姓的头面人物要进城,最妥当的办法便是藏身于车队或船队,这样可以携带大批护卫入城而又不会太过招摇。但即便他对此有所预料,所做的准备工作仍然不够充分,部署在各处关卡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同时跟进如此之多的追踪对象,而信息的反馈迟滞更是让他无法及时作出调整。 在扬州城内的某处宅院内,双眼通红的卢康泰正在处理来自城内外各处回报的信息。 考虑到对家很可能会在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混入城内,卢康泰已提前在扬州城各处城门水关都部署了人手进行监视,而他自己也是五更天就起了个大早,以便能尽快调派人手对可疑对象采取行动。 但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座水关,早上开启之后进城的车船行人实在太多,卢康泰的人又不可能参与盘查,只能在附近监视,发现可疑对象之后再分出人手进行追踪,这个差事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卢康泰手下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手,分配到各处入城通道的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可疑目标,而他们又无法即时向卢康泰请示,这就使得汇总到卢康泰这里的信息凌乱而纷杂,让他很难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各处城门水关开启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支车队,七支船队进入城内,而零散入城的各色人等,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卢康泰事前断定,如果七大姓的头面人物要进城,最妥当的办法便是藏身于车队或船队,这样可以携带大批护卫入城而又不会太过招摇。但即便他对此有所预料,所做的准备工作仍然不够充分,部署在各处关卡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同时跟进如此之多的追踪对象,而信息的反馈迟滞更是让他无法及时作出调整。 在扬州城内的某处宅院内,双眼通红的卢康泰正在处理来自城内外各处回报的信息。 考虑到对家很可能会在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混入城内,卢康泰已提前在扬州城各处城门水关都部署了人手进行监视,而他自己也是五更天就起了个大早,以便能尽快调派人手对可疑对象采取行动。 但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座水关,早上开启之后进城的车船行人实在太多,卢康泰的人又不可能参与盘查,只能在附近监视,发现可疑对象之后再分出人手进行追踪,这个差事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卢康泰手下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手,分配到各处入城通道的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可疑目标,而他们又无法即时向卢康泰请示,这就使得汇总到卢康泰这里的信息凌乱而纷杂,让他很难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各处城门水关开启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支车队,七支船队进入城内,而零散入城的各色人等,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卢康泰事前断定,如果七大姓的头面人物要进城,最妥当的办法便是藏身于车队或船队,这样可以携带大批护卫入城而又不会太过招摇。但即便他对此有所预料,所做的准备工作仍然不够充分,部署在各处关卡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同时跟进如此之多的追踪对象,而信息的反馈迟滞更是让他无法及时作出调整。 在扬州城内的某处宅院内,双眼通红的卢康泰正在处理来自城内外各处回报的信息。 考虑到对家很可能会在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混入城内,卢康泰已提前在扬州城各处城门水关都部署了人手进行监视,而他自己也是五更天就起了个大早,以便能尽快调派人手对可疑对象采取行动。 但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座水关,早上开启之后进城的车船行人实在太多,卢康泰的人又不可能参与盘查,只能在附近监视,发现可疑对象之后再分出人手进行追踪,这个差事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卢康泰手下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手,分配到各处入城通道的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可疑目标,而他们又无法即时向卢康泰请示,这就使得汇总到卢康泰这里的信息凌乱而纷杂,让他很难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各处城门水关开启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支车队,七支船队进入城内,而零散入城的各色人等,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卢康泰事前断定,如果七大姓的头面人物要进城,最妥当的办法便是藏身于车队或船队,这样可以携带大批护卫入城而又不会太过招摇。但即便他对此有所预料,所做的准备工作仍然不够充分,部署在各处关卡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同时跟进如此之多的追踪对象,而信息的反馈迟滞更是让他无法及时作出调整。 在扬州城内的某处宅院内,双眼通红的卢康泰正在处理来自城内外各处回报的信息。 考虑到对家很可能会在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混入城内,卢康泰已提前在扬州城各处城门水关都部署了人手进行监视,而他自己也是五更天就起了个大早,以便能尽快调派人手对可疑对象采取行动。 但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座水关,早上开启之后进城的车船行人实在太多,卢康泰的人又不可能参与盘查,只能在附近监视,发现可疑对象之后再分出人手进行追踪,这个差事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卢康泰手下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手,分配到各处入城通道的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可疑目标,而他们又无法即时向卢康泰请示,这就使得汇总到卢康泰这里的信息凌乱而纷杂,让他很难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各处城门水关开启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支车队,七支船队进入城内,而零散入城的各色人等,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卢康泰事前断定,如果七大姓的头面人物要进城,最妥当的办法便是藏身于车队或船队,这样可以携带大批护卫入城而又不会太过招摇。但即便他对此有所预料,所做的准备工作仍然不够充分,部署在各处关卡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同时跟进如此之多的追踪对象,而信息的反馈迟滞更是让他无法及时作出调整。 在扬州城内的某处宅院内,双眼通红的卢康泰正在处理来自城内外各处回报的信息。 考虑到对家很可能会在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混入城内,卢康泰已提前在扬州城各处城门水关都部署了人手进行监视,而他自己也是五更天就起了个大早,以便能尽快调派人手对可疑对象采取行动。 但扬州城十二道城门四座水关,早上开启之后进城的车船行人实在太多,卢康泰的人又不可能参与盘查,只能在附近监视,发现可疑对象之后再分出人手进行追踪,这个差事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卢康泰手下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手,分配到各处入城通道的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可疑目标,而他们又无法即时向卢康泰请示,这就使得汇总到卢康泰这里的信息凌乱而纷杂,让他很难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各处城门水关开启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十几支车队,七支船队进入城内,而零散入城的各色人等,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卢康泰事前断定,如果七大姓的头面人物要进城,最妥当的办法便是藏身于车队或船队,这样可以携带大批护卫入城而又不会太过招摇。 第221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要在城内公然动手,这其实就等同于公开挑战官府的权威,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相当大。如果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那卢康泰作为主使者,事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的走向已经对山陕盐商越来越不利,卢康泰不愿也不能再错失这次动用了大量资源才换来的机会,还是决定要冒险在城内动手。 卢康泰知道对方进出城期间肯定会小心提防,所带的护卫人员也少不了,多半还会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但官府衙门附近区域应该会是对方的一个心理盲区,或许对方会认为这个区域相对比较安全,防备也会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得手的机会也会相对更大一些。 但他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赶在官府介入之前就达成目的,否则拖到官府出面,事态就会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官府的态度虽然暂时是倾向于他这边,但肯定也不会容忍他在扬州城内大打出手,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他能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卢康泰知道戴英达拜访盐运司衙门的目的,但哪怕是他准备好了足够的银子和决心,要想将盐运司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的目标。所以卢康泰现在还有时间将部署在城内各处的人手尽快集结到盐运司衙门附近,做好突袭对方的准备。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要在城内公然动手,这其实就等同于公开挑战官府的权威,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相当大。如果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那卢康泰作为主使者,事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的走向已经对山陕盐商越来越不利,卢康泰不愿也不能再错失这次动用了大量资源才换来的机会,还是决定要冒险在城内动手。 卢康泰知道对方进出城期间肯定会小心提防,所带的护卫人员也少不了,多半还会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但官府衙门附近区域应该会是对方的一个心理盲区,或许对方会认为这个区域相对比较安全,防备也会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得手的机会也会相对更大一些。 但他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赶在官府介入之前就达成目的,否则拖到官府出面,事态就会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官府的态度虽然暂时是倾向于他这边,但肯定也不会容忍他在扬州城内大打出手,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他能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卢康泰知道戴英达拜访盐运司衙门的目的,但哪怕是他准备好了足够的银子和决心,要想将盐运司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的目标。所以卢康泰现在还有时间将部署在城内各处的人手尽快集结到盐运司衙门附近,做好突袭对方的准备。 要在城内公然动手,这其实就等同于公开挑战官府的权威,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相当大。如果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那卢康泰作为主使者,事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的走向已经对山陕盐商越来越不利,卢康泰不愿也不能再错失这次动用了大量资源才换来的机会,还是决定要冒险在城内动手。 卢康泰知道对方进出城期间肯定会小心提防,所带的护卫人员也少不了,多半还会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但官府衙门附近区域应该会是对方的一个心理盲区,或许对方会认为这个区域相对比较安全,防备也会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得手的机会也会相对更大一些。 但他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赶在官府介入之前就达成目的,否则拖到官府出面,事态就会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官府的态度虽然暂时是倾向于他这边,但肯定也不会容忍他在扬州城内大打出手,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他能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卢康泰知道戴英达拜访盐运司衙门的目的,但哪怕是他准备好了足够的银子和决心,要想将盐运司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的目标。所以卢康泰现在还有时间将部署在城内各处的人手尽快集结到盐运司衙门附近,做好突袭对方的准备。 要在城内公然动手,这其实就等同于公开挑战官府的权威,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相当大。如果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那卢康泰作为主使者,事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的走向已经对山陕盐商越来越不利,卢康泰不愿也不能再错失这次动用了大量资源才换来的机会,还是决定要冒险在城内动手。 卢康泰知道对方进出城期间肯定会小心提防,所带的护卫人员也少不了,多半还会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但官府衙门附近区域应该会是对方的一个心理盲区,或许对方会认为这个区域相对比较安全,防备也会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得手的机会也会相对更大一些。 但他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赶在官府介入之前就达成目的,否则拖到官府出面,事态就会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官府的态度虽然暂时是倾向于他这边,但肯定也不会容忍他在扬州城内大打出手,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他能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卢康泰知道戴英达拜访盐运司衙门的目的,但哪怕是他准备好了足够的银子和决心,要想将盐运司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的目标。所以卢康泰现在还有时间将部署在城内各处的人手尽快集结到盐运司衙门附近,做好突袭对方的准备。 要在城内公然动手,这其实就等同于公开挑战官府的权威,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相当大。如果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那卢康泰作为主使者,事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的走向已经对山陕盐商越来越不利,卢康泰不愿也不能再错失这次动用了大量资源才换来的机会,还是决定要冒险在城内动手。 卢康泰知道对方进出城期间肯定会小心提防,所带的护卫人员也少不了,多半还会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但官府衙门附近区域应该会是对方的一个心理盲区,或许对方会认为这个区域相对比较安全,防备也会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得手的机会也会相对更大一些。 但他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赶在官府介入之前就达成目的,否则拖到官府出面,事态就会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官府的态度虽然暂时是倾向于他这边,但肯定也不会容忍他在扬州城内大打出手,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他能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卢康泰知道戴英达拜访盐运司衙门的目的,但哪怕是他准备好了足够的银子和决心,要想将盐运司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的目标。所以卢康泰现在还有时间将部署在城内各处的人手尽快集结到盐运司衙门附近,做好突袭对方的准备。 要在城内公然动手,这其实就等同于公开挑战官府的权威,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相当大。如果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那卢康泰作为主使者,事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的走向已经对山陕盐商越来越不利,卢康泰不愿也不能再错失这次动用了大量资源才换来的机会,还是决定要冒险在城内动手。 卢康泰知道对方进出城期间肯定会小心提防,所带的护卫人员也少不了,多半还会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但官府衙门附近区域应该会是对方的一个心理盲区,或许对方会认为这个区域相对比较安全,防备也会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得手的机会也会相对更大一些。 但他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赶在官府介入之前就达成目的,否则拖到官府出面,事态就会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官府的态度虽然暂时是倾向于他这边,但肯定也不会容忍他在扬州城内大打出手,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他能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卢康泰知道戴英达拜访盐运司衙门的目的,但哪怕是他准备好了足够的银子和决心,要想将盐运司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的目标。所以卢康泰现在还有时间将部署在城内各处的人手尽快集结到盐运司衙门附近,做好突袭对方的准备。 要在城内公然动手,这其实就等同于公开挑战官府的权威,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相当大。如果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那卢康泰作为主使者,事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的走向已经对山陕盐商越来越不利,卢康泰不愿也不能再错失这次动用了大量资源才换来的机会,还是决定要冒险在城内动手。 卢康泰知道对方进出城期间肯定会小心提防,所带的护卫人员也少不了,多半还会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但官府衙门附近区域应该会是对方的一个心理盲区,或许对方会认为这个区域相对比较安全,防备也会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得手的机会也会相对更大一些。 但他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赶在官府介入之前就达成目的,否则拖到官府出面,事态就会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官府的态度虽然暂时是倾向于他这边,但肯定也不会容忍他在扬州城内大打出手,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他能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卢康泰知道戴英达拜访盐运司衙门的目的,但哪怕是他准备好了足够的银子和决心,要想将盐运司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的目标。所以卢康泰现在还有时间将部署在城内各处的人手尽快集结到盐运司衙门附近,做好突袭对方的准备。 要在城内公然动手,这其实就等同于公开挑战官府的权威,所需承担的风险也会相当大。如果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那卢康泰作为主使者,事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但考虑到目前局势的走向已经对山陕盐商越来越不利,卢康泰不愿也不能再错失这次动用了大量资源才换来的机会,还是决定要冒险在城内动手。 卢康泰知道对方进出城期间肯定会小心提防,所带的护卫人员也少不了,多半还会有海汉人参与其中,但官府衙门附近区域应该会是对方的一个心理盲区,或许对方会认为这个区域相对比较安全,防备也会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得手的机会也会相对更大一些。 但他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赶在官府介入之前就达成目的,否则拖到官府出面,事态就会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官府的态度虽然暂时是倾向于他这边,但肯定也不会容忍他在扬州城内大打出手,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他能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卢康泰知道戴英达拜访盐运司衙门的目的,但哪怕是他准备好了足够的银子和决心,要想将盐运司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的目标。所以卢康泰现在还有时间将部署在城内各处的人手尽快集结到盐运司衙门附近,做好突袭对方的准备。 第221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世上没什么人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太多,高永寿当然也不例外。他先前的确是收受过卢康泰奉上的好处,但按照他的理解,当时卢康泰送钱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城防军不要在袭击戴家庄的行动中碍事,而这桩买卖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更何况他们当时达成的合作内容另有条件限制,如今这条件已失,他行事就不受当初承诺的限制了。 当然站在卢康泰的立场上,对此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忍痛送了那么多银子给高永寿,当然不会认为所起到的效果就只有那一晚,理应要持续到自己斗垮七大姓为止才对。而高永寿此时突然钻出来搅局,这样的做法显然有悖于先前与之达成的默契,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背叛行为。 但大庭广众之下,卢康泰当然没法把这些幕后交易的内情拿出来跟高永寿进行辩论,更不能对其恶语相向,当下只能强忍着怒气对高永寿道:“高大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当日给在下的承诺吧?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行事?” 高永寿道:“正因为与你有约在前,本官才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可还记得,当日你也给本官承诺过,绝不会乱了扬州城内的治安,否则约定的条件便全部作废。如今出尔反尔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吧?” 卢康泰闻言大惊,才想起当日似乎的确给高永寿做过类似的保证。但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认为自己攻打戴家庄的计划有很大的把握,根本还没考虑到后续会被迫要在城内动手的这种可能,为了能让高永寿松口,才会对其提出了这样的保证。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世上没什么人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太多,高永寿当然也不例外。他先前的确是收受过卢康泰奉上的好处,但按照他的理解,当时卢康泰送钱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城防军不要在袭击戴家庄的行动中碍事,而这桩买卖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更何况他们当时达成的合作内容另有条件限制,如今这条件已失,他行事就不受当初承诺的限制了。 当然站在卢康泰的立场上,对此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忍痛送了那么多银子给高永寿,当然不会认为所起到的效果就只有那一晚,理应要持续到自己斗垮七大姓为止才对。而高永寿此时突然钻出来搅局,这样的做法显然有悖于先前与之达成的默契,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背叛行为。 但大庭广众之下,卢康泰当然没法把这些幕后交易的内情拿出来跟高永寿进行辩论,更不能对其恶语相向,当下只能强忍着怒气对高永寿道:“高大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当日给在下的承诺吧?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行事?” 高永寿道:“正因为与你有约在前,本官才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可还记得,当日你也给本官承诺过,绝不会乱了扬州城内的治安,否则约定的条件便全部作废。如今出尔反尔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吧?” 卢康泰闻言大惊,才想起当日似乎的确给高永寿做过类似的保证。但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认为自己攻打戴家庄的计划有很大的把握,根本还没考虑到后续会被迫要在城内动手的这种可能,为了能让高永寿松口,才会对其提出了这样的保证。 这世上没什么人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太多,高永寿当然也不例外。他先前的确是收受过卢康泰奉上的好处,但按照他的理解,当时卢康泰送钱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城防军不要在袭击戴家庄的行动中碍事,而这桩买卖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更何况他们当时达成的合作内容另有条件限制,如今这条件已失,他行事就不受当初承诺的限制了。 当然站在卢康泰的立场上,对此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忍痛送了那么多银子给高永寿,当然不会认为所起到的效果就只有那一晚,理应要持续到自己斗垮七大姓为止才对。而高永寿此时突然钻出来搅局,这样的做法显然有悖于先前与之达成的默契,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背叛行为。 但大庭广众之下,卢康泰当然没法把这些幕后交易的内情拿出来跟高永寿进行辩论,更不能对其恶语相向,当下只能强忍着怒气对高永寿道:“高大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当日给在下的承诺吧?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行事?” 高永寿道:“正因为与你有约在前,本官才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可还记得,当日你也给本官承诺过,绝不会乱了扬州城内的治安,否则约定的条件便全部作废。如今出尔反尔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吧?” 卢康泰闻言大惊,才想起当日似乎的确给高永寿做过类似的保证。但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认为自己攻打戴家庄的计划有很大的把握,根本还没考虑到后续会被迫要在城内动手的这种可能,为了能让高永寿松口,才会对其提出了这样的保证。 这世上没什么人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太多,高永寿当然也不例外。他先前的确是收受过卢康泰奉上的好处,但按照他的理解,当时卢康泰送钱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城防军不要在袭击戴家庄的行动中碍事,而这桩买卖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更何况他们当时达成的合作内容另有条件限制,如今这条件已失,他行事就不受当初承诺的限制了。 当然站在卢康泰的立场上,对此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忍痛送了那么多银子给高永寿,当然不会认为所起到的效果就只有那一晚,理应要持续到自己斗垮七大姓为止才对。而高永寿此时突然钻出来搅局,这样的做法显然有悖于先前与之达成的默契,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背叛行为。 但大庭广众之下,卢康泰当然没法把这些幕后交易的内情拿出来跟高永寿进行辩论,更不能对其恶语相向,当下只能强忍着怒气对高永寿道:“高大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当日给在下的承诺吧?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行事?” 高永寿道:“正因为与你有约在前,本官才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可还记得,当日你也给本官承诺过,绝不会乱了扬州城内的治安,否则约定的条件便全部作废。如今出尔反尔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吧?” 卢康泰闻言大惊,才想起当日似乎的确给高永寿做过类似的保证。但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认为自己攻打戴家庄的计划有很大的把握,根本还没考虑到后续会被迫要在城内动手的这种可能,为了能让高永寿松口,才会对其提出了这样的保证。 这世上没什么人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太多,高永寿当然也不例外。他先前的确是收受过卢康泰奉上的好处,但按照他的理解,当时卢康泰送钱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城防军不要在袭击戴家庄的行动中碍事,而这桩买卖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更何况他们当时达成的合作内容另有条件限制,如今这条件已失,他行事就不受当初承诺的限制了。 当然站在卢康泰的立场上,对此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忍痛送了那么多银子给高永寿,当然不会认为所起到的效果就只有那一晚,理应要持续到自己斗垮七大姓为止才对。而高永寿此时突然钻出来搅局,这样的做法显然有悖于先前与之达成的默契,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背叛行为。 但大庭广众之下,卢康泰当然没法把这些幕后交易的内情拿出来跟高永寿进行辩论,更不能对其恶语相向,当下只能强忍着怒气对高永寿道:“高大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当日给在下的承诺吧?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行事?” 高永寿道:“正因为与你有约在前,本官才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可还记得,当日你也给本官承诺过,绝不会乱了扬州城内的治安,否则约定的条件便全部作废。如今出尔反尔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吧?” 卢康泰闻言大惊,才想起当日似乎的确给高永寿做过类似的保证。但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认为自己攻打戴家庄的计划有很大的把握,根本还没考虑到后续会被迫要在城内动手的这种可能,为了能让高永寿松口,才会对其提出了这样的保证。 这世上没什么人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太多,高永寿当然也不例外。他先前的确是收受过卢康泰奉上的好处,但按照他的理解,当时卢康泰送钱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城防军不要在袭击戴家庄的行动中碍事,而这桩买卖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更何况他们当时达成的合作内容另有条件限制,如今这条件已失,他行事就不受当初承诺的限制了。 当然站在卢康泰的立场上,对此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忍痛送了那么多银子给高永寿,当然不会认为所起到的效果就只有那一晚,理应要持续到自己斗垮七大姓为止才对。而高永寿此时突然钻出来搅局,这样的做法显然有悖于先前与之达成的默契,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背叛行为。 但大庭广众之下,卢康泰当然没法把这些幕后交易的内情拿出来跟高永寿进行辩论,更不能对其恶语相向,当下只能强忍着怒气对高永寿道:“高大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当日给在下的承诺吧?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行事?” 高永寿道:“正因为与你有约在前,本官才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可还记得,当日你也给本官承诺过,绝不会乱了扬州城内的治安,否则约定的条件便全部作废。如今出尔反尔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吧?” 卢康泰闻言大惊,才想起当日似乎的确给高永寿做过类似的保证。但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认为自己攻打戴家庄的计划有很大的把握,根本还没考虑到后续会被迫要在城内动手的这种可能,为了能让高永寿松口,才会对其提出了这样的保证。 这世上没什么人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太多,高永寿当然也不例外。他先前的确是收受过卢康泰奉上的好处,但按照他的理解,当时卢康泰送钱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城防军不要在袭击戴家庄的行动中碍事,而这桩买卖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更何况他们当时达成的合作内容另有条件限制,如今这条件已失,他行事就不受当初承诺的限制了。 当然站在卢康泰的立场上,对此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忍痛送了那么多银子给高永寿,当然不会认为所起到的效果就只有那一晚,理应要持续到自己斗垮七大姓为止才对。而高永寿此时突然钻出来搅局,这样的做法显然有悖于先前与之达成的默契,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背叛行为。 但大庭广众之下,卢康泰当然没法把这些幕后交易的内情拿出来跟高永寿进行辩论,更不能对其恶语相向,当下只能强忍着怒气对高永寿道:“高大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当日给在下的承诺吧?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行事?” 高永寿道:“正因为与你有约在前,本官才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可还记得,当日你也给本官承诺过,绝不会乱了扬州城内的治安,否则约定的条件便全部作废。如今出尔反尔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吧?” 卢康泰闻言大惊,才想起当日似乎的确给高永寿做过类似的保证。但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认为自己攻打戴家庄的计划有很大的把握,根本还没考虑到后续会被迫要在城内动手的这种可能,为了能让高永寿松口,才会对其提出了这样的保证。 第221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地理位置正好处在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扬州,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物资流通的周转中心,再加之后来这里成为天下盐业中心,无数财富从各地汇集至此,造就了这座城市的长期繁荣。 扬州城内的商铺多达上千家,每日进出城池的流动人口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由多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鲜见,因此戴英达的车队穿行在街道上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当然卢康泰的手下仍然死死地咬在后面不肯放弃,但此时主动权已失,他们无法预判这支车队的前进路线,也没办法提前清场,要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动手,势必会在城中造成大乱,到时候民众四散奔逃,火枪队很难得到良好的射击视野,反倒可能会给对手的脱身提供极好的掩护。 卢康泰兜了个圈子,待高永寿离开之后,便也上了一辆马车,追踪戴英达的车队。而前方所有的信息反馈,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这个移动指挥部。 “车队驶进了文昌路,去往府衙方向!” “车队在府衙附近调转方向,改向南方行进!” “车队拐进了旌忠巷,向仙鹤寺方向行进!” “车队已过仙鹤寺大门,又拐入赞化巷往东去了!” 前方的目标不断改变行进方向,而卢康泰预估对方行进路线所提前做出的几次部署,竟然全被对方巧妙避过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地理位置正好处在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扬州,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物资流通的周转中心,再加之后来这里成为天下盐业中心,无数财富从各地汇集至此,造就了这座城市的长期繁荣。 扬州城内的商铺多达上千家,每日进出城池的流动人口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由多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鲜见,因此戴英达的车队穿行在街道上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当然卢康泰的手下仍然死死地咬在后面不肯放弃,但此时主动权已失,他们无法预判这支车队的前进路线,也没办法提前清场,要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动手,势必会在城中造成大乱,到时候民众四散奔逃,火枪队很难得到良好的射击视野,反倒可能会给对手的脱身提供极好的掩护。 卢康泰兜了个圈子,待高永寿离开之后,便也上了一辆马车,追踪戴英达的车队。而前方所有的信息反馈,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这个移动指挥部。 “车队驶进了文昌路,去往府衙方向!” “车队在府衙附近调转方向,改向南方行进!” “车队拐进了旌忠巷,向仙鹤寺方向行进!” “车队已过仙鹤寺大门,又拐入赞化巷往东去了!” 前方的目标不断改变行进方向,而卢康泰预估对方行进路线所提前做出的几次部署,竟然全被对方巧妙避过了。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地理位置正好处在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扬州,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物资流通的周转中心,再加之后来这里成为天下盐业中心,无数财富从各地汇集至此,造就了这座城市的长期繁荣。 扬州城内的商铺多达上千家,每日进出城池的流动人口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由多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鲜见,因此戴英达的车队穿行在街道上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当然卢康泰的手下仍然死死地咬在后面不肯放弃,但此时主动权已失,他们无法预判这支车队的前进路线,也没办法提前清场,要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动手,势必会在城中造成大乱,到时候民众四散奔逃,火枪队很难得到良好的射击视野,反倒可能会给对手的脱身提供极好的掩护。 卢康泰兜了个圈子,待高永寿离开之后,便也上了一辆马车,追踪戴英达的车队。而前方所有的信息反馈,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这个移动指挥部。 “车队驶进了文昌路,去往府衙方向!” “车队在府衙附近调转方向,改向南方行进!” “车队拐进了旌忠巷,向仙鹤寺方向行进!” “车队已过仙鹤寺大门,又拐入赞化巷往东去了!” 前方的目标不断改变行进方向,而卢康泰预估对方行进路线所提前做出的几次部署,竟然全被对方巧妙避过了。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地理位置正好处在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扬州,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物资流通的周转中心,再加之后来这里成为天下盐业中心,无数财富从各地汇集至此,造就了这座城市的长期繁荣。 扬州城内的商铺多达上千家,每日进出城池的流动人口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由多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鲜见,因此戴英达的车队穿行在街道上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当然卢康泰的手下仍然死死地咬在后面不肯放弃,但此时主动权已失,他们无法预判这支车队的前进路线,也没办法提前清场,要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动手,势必会在城中造成大乱,到时候民众四散奔逃,火枪队很难得到良好的射击视野,反倒可能会给对手的脱身提供极好的掩护。 卢康泰兜了个圈子,待高永寿离开之后,便也上了一辆马车,追踪戴英达的车队。而前方所有的信息反馈,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这个移动指挥部。 “车队驶进了文昌路,去往府衙方向!” “车队在府衙附近调转方向,改向南方行进!” “车队拐进了旌忠巷,向仙鹤寺方向行进!” “车队已过仙鹤寺大门,又拐入赞化巷往东去了!” 前方的目标不断改变行进方向,而卢康泰预估对方行进路线所提前做出的几次部署,竟然全被对方巧妙避过了。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地理位置正好处在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扬州,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物资流通的周转中心,再加之后来这里成为天下盐业中心,无数财富从各地汇集至此,造就了这座城市的长期繁荣。 扬州城内的商铺多达上千家,每日进出城池的流动人口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由多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鲜见,因此戴英达的车队穿行在街道上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当然卢康泰的手下仍然死死地咬在后面不肯放弃,但此时主动权已失,他们无法预判这支车队的前进路线,也没办法提前清场,要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动手,势必会在城中造成大乱,到时候民众四散奔逃,火枪队很难得到良好的射击视野,反倒可能会给对手的脱身提供极好的掩护。 卢康泰兜了个圈子,待高永寿离开之后,便也上了一辆马车,追踪戴英达的车队。而前方所有的信息反馈,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这个移动指挥部。 “车队驶进了文昌路,去往府衙方向!” “车队在府衙附近调转方向,改向南方行进!” “车队拐进了旌忠巷,向仙鹤寺方向行进!” “车队已过仙鹤寺大门,又拐入赞化巷往东去了!” 前方的目标不断改变行进方向,而卢康泰预估对方行进路线所提前做出的几次部署,竟然全被对方巧妙避过了。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地理位置正好处在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扬州,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物资流通的周转中心,再加之后来这里成为天下盐业中心,无数财富从各地汇集至此,造就了这座城市的长期繁荣。 扬州城内的商铺多达上千家,每日进出城池的流动人口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由多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鲜见,因此戴英达的车队穿行在街道上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当然卢康泰的手下仍然死死地咬在后面不肯放弃,但此时主动权已失,他们无法预判这支车队的前进路线,也没办法提前清场,要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动手,势必会在城中造成大乱,到时候民众四散奔逃,火枪队很难得到良好的射击视野,反倒可能会给对手的脱身提供极好的掩护。 卢康泰兜了个圈子,待高永寿离开之后,便也上了一辆马车,追踪戴英达的车队。而前方所有的信息反馈,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这个移动指挥部。 “车队驶进了文昌路,去往府衙方向!” “车队在府衙附近调转方向,改向南方行进!” “车队拐进了旌忠巷,向仙鹤寺方向行进!” “车队已过仙鹤寺大门,又拐入赞化巷往东去了!” 前方的目标不断改变行进方向,而卢康泰预估对方行进路线所提前做出的几次部署,竟然全被对方巧妙避过了。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地理位置正好处在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扬州,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物资流通的周转中心,再加之后来这里成为天下盐业中心,无数财富从各地汇集至此,造就了这座城市的长期繁荣。 扬州城内的商铺多达上千家,每日进出城池的流动人口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由多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鲜见,因此戴英达的车队穿行在街道上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当然卢康泰的手下仍然死死地咬在后面不肯放弃,但此时主动权已失,他们无法预判这支车队的前进路线,也没办法提前清场,要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动手,势必会在城中造成大乱,到时候民众四散奔逃,火枪队很难得到良好的射击视野,反倒可能会给对手的脱身提供极好的掩护。 卢康泰兜了个圈子,待高永寿离开之后,便也上了一辆马车,追踪戴英达的车队。而前方所有的信息反馈,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这个移动指挥部。 “车队驶进了文昌路,去往府衙方向!” “车队在府衙附近调转方向,改向南方行进!” “车队拐进了旌忠巷,向仙鹤寺方向行进!” “车队已过仙鹤寺大门,又拐入赞化巷往东去了!” 前方的目标不断改变行进方向,而卢康泰预估对方行进路线所提前做出的几次部署,竟然全被对方巧妙避过了。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地理位置正好处在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扬州,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物资流通的周转中心,再加之后来这里成为天下盐业中心,无数财富从各地汇集至此,造就了这座城市的长期繁荣。 扬州城内的商铺多达上千家,每日进出城池的流动人口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由多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鲜见,因此戴英达的车队穿行在街道上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当然卢康泰的手下仍然死死地咬在后面不肯放弃,但此时主动权已失,他们无法预判这支车队的前进路线,也没办法提前清场,要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动手,势必会在城中造成大乱,到时候民众四散奔逃,火枪队很难得到良好的射击视野,反倒可能会给对手的脱身提供极好的掩护。 卢康泰兜了个圈子,待高永寿离开之后,便也上了一辆马车,追踪戴英达的车队。而前方所有的信息反馈,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这个移动指挥部。 “车队驶进了文昌路,去往府衙方向!” “车队在府衙附近调转方向,改向南方行进!” “车队拐进了旌忠巷,向仙鹤寺方向行进!” “车队已过仙鹤寺大门,又拐入赞化巷往东去了!” 前方的目标不断改变行进方向,而卢康泰预估对方行进路线所提前做出的几次部署,竟然全被对方巧妙避过了。 第221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卢康泰手底下的武装力量之所以能在过去这段时期压制住徽籍盐商,主要便是因为他们装备了从日本平户藩够得的制式火枪。而卢康泰所指挥过的作战行动,也多半只是率领火枪队在半道设伏截杀竞争对手的运盐商队,几乎没有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这也让他对自己和手下的武装力量产生了错误的自我认知,认为凭借这套东西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海汉去年在扬州城的出手给了卢康泰重重一击,他麾下的火枪队几乎损失殆尽,但这个教训仍然没有让卢康泰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寄希望于重新组建火枪队来重整声望,却未曾考虑到自己并未化解与海汉之间所存在的利益冲突。 等到徽籍盐商与海汉合作的消息传来,卢康泰和他背后的山陕盐商团体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继续对徽籍盐商动手,有可能会招来海汉的打击,而主动停止对抗,竞争对手却未必肯放过自己,可能过一年半载之后就会被缓过劲来的徽籍盐商给按在地上捶了。 拖下去劣势只会越来越大,所以尽管局势不妙,卢康泰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动手,而这样仓促的行动对海汉的直接介入显然准备不足。卢康泰以为攻打戴家庄受挫只是因为己在明而敌在暗,如果堂堂正正地正面对决,己方应该能有一战之力,但现在跟对方交手,他才意识到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卢康泰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他麾下的火枪手们组成作战队形,战斗便突然打响了,从指挥官到战斗人员全都在顷刻间暴露出了经验不足的缺陷,完全没能做出合理的应对便已经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金盾也仅仅只是准军事组织,武器装备和作战方式都仍与海汉正规军有着一定的差距,但这下率先动手将战场主动权抓在了手里,顿时就在场面上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而卢康泰的临场指挥却陷入了混乱,除了强调高额赏金,却拿不出有效的手段来组织反击。 直到看到对方的车队已经绕出了拥堵区域,正继续向运河边行进,卢康泰才重新想起了这次阻击战的目的,赶紧下令道:“射马!让所有人先开枪射马,把车截下来!” 如果让戴英达登船渡河,那么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部署都将前功尽弃,而对方已经有了海汉撑腰,再想使用武力来降服对方会越来越困难,卢康泰不能坐视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在自己眼前溜走,他必须要使用一切手段截住戴英达才行。 射杀拉车前进的驮马,无疑是当下最有效的截击手段。驮马目标大又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要集火射击还是比较容易命中。 果然在调整了作战策略之后,卢康泰手下的火枪手很快便击中了领头那辆马车的驮马,导致车队再次被迫停下来。但这辆马车立刻就被放弃,后面的车只稍稍滞留片刻便绕过去继续前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卢康泰手底下的武装力量之所以能在过去这段时期压制住徽籍盐商,主要便是因为他们装备了从日本平户藩够得的制式火枪。而卢康泰所指挥过的作战行动,也多半只是率领火枪队在半道设伏截杀竞争对手的运盐商队,几乎没有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这也让他对自己和手下的武装力量产生了错误的自我认知,认为凭借这套东西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海汉去年在扬州城的出手给了卢康泰重重一击,他麾下的火枪队几乎损失殆尽,但这个教训仍然没有让卢康泰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寄希望于重新组建火枪队来重整声望,却未曾考虑到自己并未化解与海汉之间所存在的利益冲突。 等到徽籍盐商与海汉合作的消息传来,卢康泰和他背后的山陕盐商团体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继续对徽籍盐商动手,有可能会招来海汉的打击,而主动停止对抗,竞争对手却未必肯放过自己,可能过一年半载之后就会被缓过劲来的徽籍盐商给按在地上捶了。 拖下去劣势只会越来越大,所以尽管局势不妙,卢康泰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动手,而这样仓促的行动对海汉的直接介入显然准备不足。卢康泰以为攻打戴家庄受挫只是因为己在明而敌在暗,如果堂堂正正地正面对决,己方应该能有一战之力,但现在跟对方交手,他才意识到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卢康泰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他麾下的火枪手们组成作战队形,战斗便突然打响了,从指挥官到战斗人员全都在顷刻间暴露出了经验不足的缺陷,完全没能做出合理的应对便已经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金盾也仅仅只是准军事组织,武器装备和作战方式都仍与海汉正规军有着一定的差距,但这下率先动手将战场主动权抓在了手里,顿时就在场面上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而卢康泰的临场指挥却陷入了混乱,除了强调高额赏金,却拿不出有效的手段来组织反击。 直到看到对方的车队已经绕出了拥堵区域,正继续向运河边行进,卢康泰才重新想起了这次阻击战的目的,赶紧下令道:“射马!让所有人先开枪射马,把车截下来!” 如果让戴英达登船渡河,那么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部署都将前功尽弃,而对方已经有了海汉撑腰,再想使用武力来降服对方会越来越困难,卢康泰不能坐视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在自己眼前溜走,他必须要使用一切手段截住戴英达才行。 射杀拉车前进的驮马,无疑是当下最有效的截击手段。驮马目标大又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要集火射击还是比较容易命中。 果然在调整了作战策略之后,卢康泰手下的火枪手很快便击中了领头那辆马车的驮马,导致车队再次被迫停下来。但这辆马车立刻就被放弃,后面的车只稍稍滞留片刻便绕过去继续前进。 卢康泰手底下的武装力量之所以能在过去这段时期压制住徽籍盐商,主要便是因为他们装备了从日本平户藩够得的制式火枪。而卢康泰所指挥过的作战行动,也多半只是率领火枪队在半道设伏截杀竞争对手的运盐商队,几乎没有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这也让他对自己和手下的武装力量产生了错误的自我认知,认为凭借这套东西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海汉去年在扬州城的出手给了卢康泰重重一击,他麾下的火枪队几乎损失殆尽,但这个教训仍然没有让卢康泰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寄希望于重新组建火枪队来重整声望,却未曾考虑到自己并未化解与海汉之间所存在的利益冲突。 等到徽籍盐商与海汉合作的消息传来,卢康泰和他背后的山陕盐商团体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继续对徽籍盐商动手,有可能会招来海汉的打击,而主动停止对抗,竞争对手却未必肯放过自己,可能过一年半载之后就会被缓过劲来的徽籍盐商给按在地上捶了。 拖下去劣势只会越来越大,所以尽管局势不妙,卢康泰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动手,而这样仓促的行动对海汉的直接介入显然准备不足。卢康泰以为攻打戴家庄受挫只是因为己在明而敌在暗,如果堂堂正正地正面对决,己方应该能有一战之力,但现在跟对方交手,他才意识到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卢康泰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他麾下的火枪手们组成作战队形,战斗便突然打响了,从指挥官到战斗人员全都在顷刻间暴露出了经验不足的缺陷,完全没能做出合理的应对便已经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金盾也仅仅只是准军事组织,武器装备和作战方式都仍与海汉正规军有着一定的差距,但这下率先动手将战场主动权抓在了手里,顿时就在场面上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而卢康泰的临场指挥却陷入了混乱,除了强调高额赏金,却拿不出有效的手段来组织反击。 直到看到对方的车队已经绕出了拥堵区域,正继续向运河边行进,卢康泰才重新想起了这次阻击战的目的,赶紧下令道:“射马!让所有人先开枪射马,把车截下来!” 如果让戴英达登船渡河,那么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部署都将前功尽弃,而对方已经有了海汉撑腰,再想使用武力来降服对方会越来越困难,卢康泰不能坐视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在自己眼前溜走,他必须要使用一切手段截住戴英达才行。 射杀拉车前进的驮马,无疑是当下最有效的截击手段。驮马目标大又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要集火射击还是比较容易命中。 果然在调整了作战策略之后,卢康泰手下的火枪手很快便击中了领头那辆马车的驮马,导致车队再次被迫停下来。但这辆马车立刻就被放弃,后面的车只稍稍滞留片刻便绕过去继续前进。 卢康泰手底下的武装力量之所以能在过去这段时期压制住徽籍盐商,主要便是因为他们装备了从日本平户藩够得的制式火枪。而卢康泰所指挥过的作战行动,也多半只是率领火枪队在半道设伏截杀竞争对手的运盐商队,几乎没有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这也让他对自己和手下的武装力量产生了错误的自我认知,认为凭借这套东西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海汉去年在扬州城的出手给了卢康泰重重一击,他麾下的火枪队几乎损失殆尽,但这个教训仍然没有让卢康泰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寄希望于重新组建火枪队来重整声望,却未曾考虑到自己并未化解与海汉之间所存在的利益冲突。 等到徽籍盐商与海汉合作的消息传来,卢康泰和他背后的山陕盐商团体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继续对徽籍盐商动手,有可能会招来海汉的打击,而主动停止对抗,竞争对手却未必肯放过自己,可能过一年半载之后就会被缓过劲来的徽籍盐商给按在地上捶了。 拖下去劣势只会越来越大,所以尽管局势不妙,卢康泰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动手,而这样仓促的行动对海汉的直接介入显然准备不足。卢康泰以为攻打戴家庄受挫只是因为己在明而敌在暗,如果堂堂正正地正面对决,己方应该能有一战之力,但现在跟对方交手,他才意识到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卢康泰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他麾下的火枪手们组成作战队形,战斗便突然打响了,从指挥官到战斗人员全都在顷刻间暴露出了经验不足的缺陷,完全没能做出合理的应对便已经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金盾也仅仅只是准军事组织,武器装备和作战方式都仍与海汉正规军有着一定的差距,但这下率先动手将战场主动权抓在了手里,顿时就在场面上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而卢康泰的临场指挥却陷入了混乱,除了强调高额赏金,却拿不出有效的手段来组织反击。 直到看到对方的车队已经绕出了拥堵区域,正继续向运河边行进,卢康泰才重新想起了这次阻击战的目的,赶紧下令道:“射马!让所有人先开枪射马,把车截下来!” 如果让戴英达登船渡河,那么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部署都将前功尽弃,而对方已经有了海汉撑腰,再想使用武力来降服对方会越来越困难,卢康泰不能坐视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在自己眼前溜走,他必须要使用一切手段截住戴英达才行。 射杀拉车前进的驮马,无疑是当下最有效的截击手段。驮马目标大又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要集火射击还是比较容易命中。 果然在调整了作战策略之后,卢康泰手下的火枪手很快便击中了领头那辆马车的驮马,导致车队再次被迫停下来。 第221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些家伙……简直是胡作非为!” 赶到挹江门的高永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到城墙上查看战况的时候,城外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只剩下满地狼藉表明了这里刚才曾有过一番恶斗。 至于在城外制造了这场混乱的双方到底是谁,高永寿虽然未曾亲见,但听部下汇报战况之后,心里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而开战双方竟然毫不避讳地在城门口展开战斗,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城防参将的警告听进耳朵里了,这种无视也让他感到十分愤怒。 城外有一些人正在将战斗中的死伤者搬到马车上运走,但这显然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刚才城内外至少有数百人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又岂是靠着打扫战场就能掩饰过去。不过只要事后无人向官府举告,那官府倒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果高永寿这个时候下令开门出城缉拿凶徒,那多半还能抓到一些参与者,要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倒也不难。但高永寿所需考虑的问题远不止于此,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要急于介入此事。 “今日挹江门先别开了,好好盯着城外,如有状况,立刻向本官报告!”高永寿下达完命令之后,也不等下属再作请示,便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城外的交战使用了什么武器,造成了多少死伤,高永寿对此都不关心,他知道会有人负责收拾残局处理善后,慢慢消除这场乱子的影响。而自己如果要下令抓捕参与者,那就相当于是要把事情闹大,这恐怕会对扬州最有钱的商人群体造成冲击,进而影响到与他们有利益瓜葛的方方面面,由此所将带来的后果,高永寿也未必能够承担得起。 高永寿现在所要立刻着手处理的,不是追究城外的这场争斗,而是要确保这种程度的武斗不会在城内爆发,如果连城内也乱起来了,那他这个城防参将可就没法推卸责任了。所以他必须要立刻确认,不管是山陕盐商还是徽籍盐商,他们手下的武装人员都已经离开了杭州城。 高永寿先前听手下汇报称突围离开的一方几乎人手一支火枪,而且作战颇有章法,看起来更像是军队而非民团,心中便已经料定这是七大姓雇请的海汉人,对他来说这可是比本地盐商更难对付的存在。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些家伙……简直是胡作非为!” 赶到挹江门的高永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到城墙上查看战况的时候,城外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只剩下满地狼藉表明了这里刚才曾有过一番恶斗。 至于在城外制造了这场混乱的双方到底是谁,高永寿虽然未曾亲见,但听部下汇报战况之后,心里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而开战双方竟然毫不避讳地在城门口展开战斗,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城防参将的警告听进耳朵里了,这种无视也让他感到十分愤怒。 城外有一些人正在将战斗中的死伤者搬到马车上运走,但这显然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刚才城内外至少有数百人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又岂是靠着打扫战场就能掩饰过去。不过只要事后无人向官府举告,那官府倒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果高永寿这个时候下令开门出城缉拿凶徒,那多半还能抓到一些参与者,要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倒也不难。但高永寿所需考虑的问题远不止于此,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要急于介入此事。 “今日挹江门先别开了,好好盯着城外,如有状况,立刻向本官报告!”高永寿下达完命令之后,也不等下属再作请示,便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城外的交战使用了什么武器,造成了多少死伤,高永寿对此都不关心,他知道会有人负责收拾残局处理善后,慢慢消除这场乱子的影响。而自己如果要下令抓捕参与者,那就相当于是要把事情闹大,这恐怕会对扬州最有钱的商人群体造成冲击,进而影响到与他们有利益瓜葛的方方面面,由此所将带来的后果,高永寿也未必能够承担得起。 高永寿现在所要立刻着手处理的,不是追究城外的这场争斗,而是要确保这种程度的武斗不会在城内爆发,如果连城内也乱起来了,那他这个城防参将可就没法推卸责任了。所以他必须要立刻确认,不管是山陕盐商还是徽籍盐商,他们手下的武装人员都已经离开了杭州城。 高永寿先前听手下汇报称突围离开的一方几乎人手一支火枪,而且作战颇有章法,看起来更像是军队而非民团,心中便已经料定这是七大姓雇请的海汉人,对他来说这可是比本地盐商更难对付的存在。 “这些家伙……简直是胡作非为!” 赶到挹江门的高永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到城墙上查看战况的时候,城外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只剩下满地狼藉表明了这里刚才曾有过一番恶斗。 至于在城外制造了这场混乱的双方到底是谁,高永寿虽然未曾亲见,但听部下汇报战况之后,心里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而开战双方竟然毫不避讳地在城门口展开战斗,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城防参将的警告听进耳朵里了,这种无视也让他感到十分愤怒。 城外有一些人正在将战斗中的死伤者搬到马车上运走,但这显然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刚才城内外至少有数百人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又岂是靠着打扫战场就能掩饰过去。不过只要事后无人向官府举告,那官府倒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果高永寿这个时候下令开门出城缉拿凶徒,那多半还能抓到一些参与者,要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倒也不难。但高永寿所需考虑的问题远不止于此,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要急于介入此事。 “今日挹江门先别开了,好好盯着城外,如有状况,立刻向本官报告!”高永寿下达完命令之后,也不等下属再作请示,便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城外的交战使用了什么武器,造成了多少死伤,高永寿对此都不关心,他知道会有人负责收拾残局处理善后,慢慢消除这场乱子的影响。而自己如果要下令抓捕参与者,那就相当于是要把事情闹大,这恐怕会对扬州最有钱的商人群体造成冲击,进而影响到与他们有利益瓜葛的方方面面,由此所将带来的后果,高永寿也未必能够承担得起。 高永寿现在所要立刻着手处理的,不是追究城外的这场争斗,而是要确保这种程度的武斗不会在城内爆发,如果连城内也乱起来了,那他这个城防参将可就没法推卸责任了。所以他必须要立刻确认,不管是山陕盐商还是徽籍盐商,他们手下的武装人员都已经离开了杭州城。 高永寿先前听手下汇报称突围离开的一方几乎人手一支火枪,而且作战颇有章法,看起来更像是军队而非民团,心中便已经料定这是七大姓雇请的海汉人,对他来说这可是比本地盐商更难对付的存在。 “这些家伙……简直是胡作非为!” 赶到挹江门的高永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到城墙上查看战况的时候,城外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只剩下满地狼藉表明了这里刚才曾有过一番恶斗。 至于在城外制造了这场混乱的双方到底是谁,高永寿虽然未曾亲见,但听部下汇报战况之后,心里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而开战双方竟然毫不避讳地在城门口展开战斗,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城防参将的警告听进耳朵里了,这种无视也让他感到十分愤怒。 城外有一些人正在将战斗中的死伤者搬到马车上运走,但这显然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刚才城内外至少有数百人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又岂是靠着打扫战场就能掩饰过去。不过只要事后无人向官府举告,那官府倒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果高永寿这个时候下令开门出城缉拿凶徒,那多半还能抓到一些参与者,要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倒也不难。但高永寿所需考虑的问题远不止于此,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要急于介入此事。 “今日挹江门先别开了,好好盯着城外,如有状况,立刻向本官报告!”高永寿下达完命令之后,也不等下属再作请示,便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城外的交战使用了什么武器,造成了多少死伤,高永寿对此都不关心,他知道会有人负责收拾残局处理善后,慢慢消除这场乱子的影响。而自己如果要下令抓捕参与者,那就相当于是要把事情闹大,这恐怕会对扬州最有钱的商人群体造成冲击,进而影响到与他们有利益瓜葛的方方面面,由此所将带来的后果,高永寿也未必能够承担得起。 高永寿现在所要立刻着手处理的,不是追究城外的这场争斗,而是要确保这种程度的武斗不会在城内爆发,如果连城内也乱起来了,那他这个城防参将可就没法推卸责任了。所以他必须要立刻确认,不管是山陕盐商还是徽籍盐商,他们手下的武装人员都已经离开了杭州城。 高永寿先前听手下汇报称突围离开的一方几乎人手一支火枪,而且作战颇有章法,看起来更像是军队而非民团,心中便已经料定这是七大姓雇请的海汉人,对他来说这可是比本地盐商更难对付的存在。 “这些家伙……简直是胡作非为!” 赶到挹江门的高永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到城墙上查看战况的时候,城外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只剩下满地狼藉表明了这里刚才曾有过一番恶斗。 至于在城外制造了这场混乱的双方到底是谁,高永寿虽然未曾亲见,但听部下汇报战况之后,心里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而开战双方竟然毫不避讳地在城门口展开战斗,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城防参将的警告听进耳朵里了,这种无视也让他感到十分愤怒。 城外有一些人正在将战斗中的死伤者搬到马车上运走,但这显然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刚才城内外至少有数百人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又岂是靠着打扫战场就能掩饰过去。不过只要事后无人向官府举告,那官府倒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果高永寿这个时候下令开门出城缉拿凶徒,那多半还能抓到一些参与者,要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倒也不难。但高永寿所需考虑的问题远不止于此,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要急于介入此事。 “今日挹江门先别开了,好好盯着城外,如有状况,立刻向本官报告!”高永寿下达完命令之后,也不等下属再作请示,便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城外的交战使用了什么武器,造成了多少死伤,高永寿对此都不关心,他知道会有人负责收拾残局处理善后,慢慢消除这场乱子的影响。而自己如果要下令抓捕参与者,那就相当于是要把事情闹大,这恐怕会对扬州最有钱的商人群体造成冲击,进而影响到与他们有利益瓜葛的方方面面,由此所将带来的后果,高永寿也未必能够承担得起。 高永寿现在所要立刻着手处理的,不是追究城外的这场争斗,而是要确保这种程度的武斗不会在城内爆发,如果连城内也乱起来了,那他这个城防参将可就没法推卸责任了。所以他必须要立刻确认,不管是山陕盐商还是徽籍盐商,他们手下的武装人员都已经离开了杭州城。 高永寿先前听手下汇报称突围离开的一方几乎人手一支火枪,而且作战颇有章法,看起来更像是军队而非民团,心中便已经料定这是七大姓雇请的海汉人,对他来说这可是比本地盐商更难对付的存在。 第221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戴英达何等精明,听出元涛口气有所松动,便知对方应该是被在自己说动了,当下赶紧趁热打铁道:“戴某要是能多了元掌柜这样的兄弟,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不便?元掌柜若不嫌弃,在下这便叫人去准备香烛和三牲祭品,看看日子合适,当下就把这仪式办了!七大姓各家家主除了马老之外都在戴家庄,正好可以作个见证!” 元涛见戴英达说得认真,甚至要把七大姓全部拉来观礼见证,显然是对此已经考虑周全,不是在开玩笑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有劳戴老板代为安排!”元涛也是杀伐果断之人,觉得这事对自己今后的发展会有好处,也有利于海汉今后对扬州地区施加影响,当即便答应下来。 戴英达闻言大喜,能够办成这件事,在他看来作用丝毫不亚于从舟山请来了金盾。长远来看经营这种人脉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远远不止是为七大姓争取到武力支持而已。 戴英达本来一开始考虑的是联姻,在族中寻个条件好点的年轻女子嫁给元涛,但后来听说元涛早已成家立业,家庭和睦,而且来到戴家庄之后似乎对主人家安排的某些特殊服务也不感兴趣,看起来不像是贪恋女色之人,戴英达便果断放弃了联姻的计划。 到后来戴英达逐渐意识到元涛的才能,索性便决定亲自出马,而这次在元涛的帮助下平安从扬州城撤出,正好就是提出此事的好时机。能够一鼓作气顺利拿下,之前为此所投入的资源也算是有了一项极好的回报。 戴英达当即便传了手下进来,让人去操办相关事务。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撮土为香,斩鸡头烧黄纸,说几句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义气话就行,但戴英达身份显赫,而且这事并不完全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事,更是象征着扬州盐商与海汉之间的长期合作,那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了事,好好操办一番,今后对双方的阵营也都会有诸多好处。 在回到戴家庄作了短暂的休息之后,当天晚间,戴英达便邀请各家家主一同出席晚宴,并在席间向他们通报了这次入城活动的成果。由于此事直接关系到众盐商名下的产业是否还能继续经营,所以众人对此都是格外关心,。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戴英达何等精明,听出元涛口气有所松动,便知对方应该是被在自己说动了,当下赶紧趁热打铁道:“戴某要是能多了元掌柜这样的兄弟,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不便?元掌柜若不嫌弃,在下这便叫人去准备香烛和三牲祭品,看看日子合适,当下就把这仪式办了!七大姓各家家主除了马老之外都在戴家庄,正好可以作个见证!” 元涛见戴英达说得认真,甚至要把七大姓全部拉来观礼见证,显然是对此已经考虑周全,不是在开玩笑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有劳戴老板代为安排!”元涛也是杀伐果断之人,觉得这事对自己今后的发展会有好处,也有利于海汉今后对扬州地区施加影响,当即便答应下来。 戴英达闻言大喜,能够办成这件事,在他看来作用丝毫不亚于从舟山请来了金盾。长远来看经营这种人脉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远远不止是为七大姓争取到武力支持而已。 戴英达本来一开始考虑的是联姻,在族中寻个条件好点的年轻女子嫁给元涛,但后来听说元涛早已成家立业,家庭和睦,而且来到戴家庄之后似乎对主人家安排的某些特殊服务也不感兴趣,看起来不像是贪恋女色之人,戴英达便果断放弃了联姻的计划。 到后来戴英达逐渐意识到元涛的才能,索性便决定亲自出马,而这次在元涛的帮助下平安从扬州城撤出,正好就是提出此事的好时机。能够一鼓作气顺利拿下,之前为此所投入的资源也算是有了一项极好的回报。 戴英达当即便传了手下进来,让人去操办相关事务。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撮土为香,斩鸡头烧黄纸,说几句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义气话就行,但戴英达身份显赫,而且这事并不完全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事,更是象征着扬州盐商与海汉之间的长期合作,那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了事,好好操办一番,今后对双方的阵营也都会有诸多好处。 在回到戴家庄作了短暂的休息之后,当天晚间,戴英达便邀请各家家主一同出席晚宴,并在席间向他们通报了这次入城活动的成果。由于此事直接关系到众盐商名下的产业是否还能继续经营,所以众人对此都是格外关心,。 戴英达何等精明,听出元涛口气有所松动,便知对方应该是被在自己说动了,当下赶紧趁热打铁道:“戴某要是能多了元掌柜这样的兄弟,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不便?元掌柜若不嫌弃,在下这便叫人去准备香烛和三牲祭品,看看日子合适,当下就把这仪式办了!七大姓各家家主除了马老之外都在戴家庄,正好可以作个见证!” 元涛见戴英达说得认真,甚至要把七大姓全部拉来观礼见证,显然是对此已经考虑周全,不是在开玩笑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有劳戴老板代为安排!”元涛也是杀伐果断之人,觉得这事对自己今后的发展会有好处,也有利于海汉今后对扬州地区施加影响,当即便答应下来。 戴英达闻言大喜,能够办成这件事,在他看来作用丝毫不亚于从舟山请来了金盾。长远来看经营这种人脉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远远不止是为七大姓争取到武力支持而已。 戴英达本来一开始考虑的是联姻,在族中寻个条件好点的年轻女子嫁给元涛,但后来听说元涛早已成家立业,家庭和睦,而且来到戴家庄之后似乎对主人家安排的某些特殊服务也不感兴趣,看起来不像是贪恋女色之人,戴英达便果断放弃了联姻的计划。 到后来戴英达逐渐意识到元涛的才能,索性便决定亲自出马,而这次在元涛的帮助下平安从扬州城撤出,正好就是提出此事的好时机。能够一鼓作气顺利拿下,之前为此所投入的资源也算是有了一项极好的回报。 戴英达当即便传了手下进来,让人去操办相关事务。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撮土为香,斩鸡头烧黄纸,说几句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义气话就行,但戴英达身份显赫,而且这事并不完全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事,更是象征着扬州盐商与海汉之间的长期合作,那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了事,好好操办一番,今后对双方的阵营也都会有诸多好处。 在回到戴家庄作了短暂的休息之后,当天晚间,戴英达便邀请各家家主一同出席晚宴,并在席间向他们通报了这次入城活动的成果。由于此事直接关系到众盐商名下的产业是否还能继续经营,所以众人对此都是格外关心,。 戴英达何等精明,听出元涛口气有所松动,便知对方应该是被在自己说动了,当下赶紧趁热打铁道:“戴某要是能多了元掌柜这样的兄弟,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不便?元掌柜若不嫌弃,在下这便叫人去准备香烛和三牲祭品,看看日子合适,当下就把这仪式办了!七大姓各家家主除了马老之外都在戴家庄,正好可以作个见证!” 元涛见戴英达说得认真,甚至要把七大姓全部拉来观礼见证,显然是对此已经考虑周全,不是在开玩笑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有劳戴老板代为安排!”元涛也是杀伐果断之人,觉得这事对自己今后的发展会有好处,也有利于海汉今后对扬州地区施加影响,当即便答应下来。 戴英达闻言大喜,能够办成这件事,在他看来作用丝毫不亚于从舟山请来了金盾。长远来看经营这种人脉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远远不止是为七大姓争取到武力支持而已。 戴英达本来一开始考虑的是联姻,在族中寻个条件好点的年轻女子嫁给元涛,但后来听说元涛早已成家立业,家庭和睦,而且来到戴家庄之后似乎对主人家安排的某些特殊服务也不感兴趣,看起来不像是贪恋女色之人,戴英达便果断放弃了联姻的计划。 到后来戴英达逐渐意识到元涛的才能,索性便决定亲自出马,而这次在元涛的帮助下平安从扬州城撤出,正好就是提出此事的好时机。能够一鼓作气顺利拿下,之前为此所投入的资源也算是有了一项极好的回报。 戴英达当即便传了手下进来,让人去操办相关事务。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撮土为香,斩鸡头烧黄纸,说几句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义气话就行,但戴英达身份显赫,而且这事并不完全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事,更是象征着扬州盐商与海汉之间的长期合作,那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了事,好好操办一番,今后对双方的阵营也都会有诸多好处。 在回到戴家庄作了短暂的休息之后,当天晚间,戴英达便邀请各家家主一同出席晚宴,并在席间向他们通报了这次入城活动的成果。由于此事直接关系到众盐商名下的产业是否还能继续经营,所以众人对此都是格外关心,。 戴英达何等精明,听出元涛口气有所松动,便知对方应该是被在自己说动了,当下赶紧趁热打铁道:“戴某要是能多了元掌柜这样的兄弟,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不便?元掌柜若不嫌弃,在下这便叫人去准备香烛和三牲祭品,看看日子合适,当下就把这仪式办了!七大姓各家家主除了马老之外都在戴家庄,正好可以作个见证!” 元涛见戴英达说得认真,甚至要把七大姓全部拉来观礼见证,显然是对此已经考虑周全,不是在开玩笑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有劳戴老板代为安排!”元涛也是杀伐果断之人,觉得这事对自己今后的发展会有好处,也有利于海汉今后对扬州地区施加影响,当即便答应下来。 戴英达闻言大喜,能够办成这件事,在他看来作用丝毫不亚于从舟山请来了金盾。长远来看经营这种人脉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远远不止是为七大姓争取到武力支持而已。 戴英达本来一开始考虑的是联姻,在族中寻个条件好点的年轻女子嫁给元涛,但后来听说元涛早已成家立业,家庭和睦,而且来到戴家庄之后似乎对主人家安排的某些特殊服务也不感兴趣,看起来不像是贪恋女色之人,戴英达便果断放弃了联姻的计划。 到后来戴英达逐渐意识到元涛的才能,索性便决定亲自出马,而这次在元涛的帮助下平安从扬州城撤出,正好就是提出此事的好时机。能够一鼓作气顺利拿下,之前为此所投入的资源也算是有了一项极好的回报。 戴英达当即便传了手下进来,让人去操办相关事务。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撮土为香,斩鸡头烧黄纸,说几句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义气话就行,但戴英达身份显赫,而且这事并不完全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事,更是象征着扬州盐商与海汉之间的长期合作,那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了事,好好操办一番,今后对双方的阵营也都会有诸多好处。 在回到戴家庄作了短暂的休息之后,当天晚间,戴英达便邀请各家家主一同出席晚宴,并在席间向他们通报了这次入城活动的成果。由于此事直接关系到众盐商名下的产业是否还能继续经营,所以众人对此都是格外关心,。 第222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随着海汉国力和影响力的逐*增强,来自大明的商人最后选择在海汉入籍,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几*中并不鲜见。但顾虑到自己在大明的根基和利益,入籍的方式倒不一定是这些大商人本人放弃大明国民的身份加入海汉,有很多都是让自己的家人后辈入籍。 这样他们在海汉投资的各种资产和生意,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由“海汉国民”来经营管理,日常会少了许多因为国籍问题而产生的麻烦。 利益上的考量会让这些与海汉有着深度合作关系的富商权贵在大明和海汉两头下注,这样无论哪头出事,他们都能有退路可走。海汉高层对此心知肚明,也不会干涉他们的这种操作,只要这些人能为海汉的发展提供资源,那他们的立场有所摇摆也无关紧要。 而像扬州盐商这种经营特殊行业的商人群体,海汉高层一直都有将其拉拢的意愿,毕竟他们所经营的行业关系到大明的国计民生,如果海汉能够以某种秘密方式介入,那么今后也就能在这个领域对大明社会施加影响,这是依靠传统的军事手段所难以达到的效果。 为徽籍盐商提供军事支持,替他们训练武装人员并向其出售先进武器,这是海汉对其拉拢的第一步。虽然这些服务都收取了极高的费用,但海汉所能提供的这些项目都是卖方市场,就算价格再贵几倍,徽籍盐商为了能够自保,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掏钱。 虽然价格极其昂贵,但徽籍盐商很快就会意识到这种投资物有所值,而且天下也只有海汉能够提供这种特殊的军事支持,**其他选项可供选择。 当贸易和军事都与海汉建立起深度合作关系之后,要再进一步拉拢这些扬州盐商就会更加轻松了,到时候转换国籍、联姻这些都是可选的手段。不过元涛这一步是走在了官方的前面,就连军情局都还**做出相关的策划,也算是这趟任务的意外收获了。 不过其实有着类似打算的人并不止见识到金盾实力的戴英达,已经来到舟山有一段时日的马正平,对海汉国的认识显然要比远在扬州的戴英达深刻得多,而他也是早就动了要与海汉进行深度合作的心思。 关于军事训练、军火交易和盐业贸易,这些合作项目都需七大姓共同讨论决定,马正平一人也做不了主。不过这段时间在舟山各地考察,他倒也从各种渠道了解了不少关于外国商人在海汉经营产业的状况,心里当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马正平在舟山圈地修建的商栈,并非属于他个人所有,其费用是由七大姓共同出资,建成之后也将会由各家联合运营。虽然建造过程中会有些油水,但这点钱对马正平来说意义不大,他还不至于要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真正让马正平有所触动的,便是在接应盐商子弟进入舟山军营训练的过程中与段天成的接触。 马正平一开始是通过织物商人宣向明认识了段天成,后来段天成出任盐商子弟的教官,马正平与其直接接触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当他知道段天成也是大明出身,投效海汉从军入伍之后才获得了升迁的机会,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 既然大明汉人可以在海汉做官,那别人能行,马正平认为自家子弟当然也具备这样的资质。所以他对目前在军中受训的马家子弟都作了特别的叮嘱,要求他们尽力学习苦练海汉所传授的军事技能,一定要在这批受训人员中有突出的表现。 马正平认为不管是在任何地方,实力出众的人都会拥有更多的机会,所以他希望自家子弟能够好好把握这次受训的机会,用实力来争取得到海汉军方的重视。到时候他再在段天成这边使点力,或许就能安排几个自家子弟进入海汉军中服役。 自家财力充裕,到时候自然会设法支持这些子弟在海汉军中争取升迁的机会。待过得几*,马家也有几个如段天成这样的海汉军官了,不管是在大明还是在海汉,这都将会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当然这条路或许不会太顺畅,毕竟据他所知,海汉军中的升迁都是要靠军功积累,****鬻爵之类的操作,马家子弟大概也得经历若干次出生入死的作战行动才会爬到有影响力的位置上。所以马正平希望能多安排几个子弟加入海汉军,这样即便过程中有人在战场上折损,至少不会轻易全军覆没。 除此之外,马正平还了解到海汉也会从大明吸收读人,经过专门培训之后便派到海外做官。不过这种考核据说颇为严格,只会识文断字远远不够,而且有功名的读人会得到更多优待。 七大姓家境殷实,自然也培养了不少从文的后辈子弟,其中不乏有考取到功名的厉害角色。不过这些有功名在身的人大多都是将自己的前途赌在了大明,希望通过家族的财力在**上谋一个好出路。要是让他们去海外的异国他乡打拼,恐怕十个有九个都会直接否决。 马正平在舟山待了不到一个月,便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要从族人中选拔实力出众的*轻人入籍海汉,或从军或考官,设法进入海汉**长期发展。如果这两条路都不适合的,那便干老本行,经营家族在海汉的产业。 当然在那之前,他首先得在海汉选定能长期经营的产业,把架子搭起来,然后从家族选人过来负责经营。 这天马正平又将段天成和宣向明都请出来吃饭,顺便向他们请教,自己如果要在海汉这边寻一些稳定的产业来经营,应该从哪里下手才好。 马正平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他们问及类似的事情了,宣向明听了他的意图之后,便立刻回应道:“马兄,你若要在舟山经营长期买卖,那最稳定的便是基建和航运了,我记得之前便与你说过这两门生意,不知你是否有去做过了解?” 宣向明与马正平的生意**冲突,所以给的建议也很直白。舟山当局对地皮管得比较严格,外国商人想在舟山大量圈地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舟山对外国商人开放的可经营基建项目其实范围比较狭窄,便是出钱修建港口码头及配套的道路、仓储等设施,然后通过收取使用费来回本获利。 但问题就在于这种项目因为必须要按照海汉官方所提出的标准来进行修建,在施工过程中还得接受官方的监督,这些因素会导致前期投资的数目非常大,再加上相对漫长的工期,后续的成本回收期将会非常长,也许要十*八*之后才能收回成本开始盈利,而这对大多数商人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了。 尽管这种项目的盈利前景并不算好,但也还是会有商人愿意揽下这样的项目,但其目的往往就不是冲着短期盈利去了。这类基建项目对舟山当局来说当然是越多越好,外来资本的加入会替官方省下大量资源,所以官方对此肯定乐见其成。 主动揽下这种项目,很容易就能赢得舟山当局的好感,如果要在这地方长期经营,那么与官方建立良好关系就显得尤为必要,投资不动产无疑能够更好地表明自己在这里长期经营的决心,这种商家也是官方最为欢迎的对象。 而且长期来看这种项目绝不会亏本,如果本身还在经营航运业,那么有自己的货运码头和相关设施就能大大地节约经营成本了。所以宣向明给马正平提出的建议,便是将港口基建与航运打包,要做就两样一起做,这样会更加划算一些。 马正平苦笑道:“修码头,开船行,这可都是大生意,而且投入之后短期内看不到银子回来,在下实在有些为难。” 宣向明摇摇头道:“这些买卖虽然投入大,但长期收益稳啊,而且有海汉守着这地方,平日几乎没什么经营风险可言。虽说比不了你们卖盐那么好赚,但马兄你自己要求稳定的产业,那可就没多少生意能比这还稳定了。” 马正平笑道:“宣兄弟你做的买卖,论稳定也不比这个差啊!” 宣向明摆摆手道:“哪有马兄想的那么好!江浙地区做织物的商人成百上千,这一行的竞争有多激烈,马兄恐怕是想不到的。光在舟山岛上开了商铺的同行,就有超过三十家。我常驻舟山,便是担心长期不在这边盯着,生意被同行给抢走。这么多人做这行,可想而知经营的利润也会被迫降低。若是再做一两*见不到起色,我就打算转行做别的了。” 马正平打趣道:“莫非宣兄弟也要修码头开船行?” 宣向明摇摇头道:“在下是资本不够,真做不了这买卖,只能看看去南边的台湾岛上圈几百亩地开个农庄。听说有不少福广两地的商人都在台湾岛购地置产当地主,想来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马正平道:“在下最近也听人说起这台湾岛的种种好处,只是离得太远了一些,得找机会亲自去看看当地情况才行。” 段天成这时候插话道:“若是马老板有心要到台湾岛发展,在下倒是可以代为安排,在当地官府有几个朋友,可以给予一些照应。” 马正平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应道:“先谢过段大人的好意,不过还是先等我们送来这批人结束训练之后再说吧!不盯着这帮小子,在下终归是有些不放心!” 相较于修码头开船行这类生意,马正平当然更乐于接受买地种粮这种传统的投资方式。不过他也听说这台湾岛离舟山还有千里之遥,着实是有点远,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投资,不亲眼看过肯定是不会放心的。 段天成道:“其实你们送来的这些人资质都还不错,大多都有有文化基础,能写会算,比起我国从民间招收的兵员要好多了。如果是在我海汉军中,这样的资质一般都会被挑选出来,作为预备军官去培养。” 马正平道:“段大人真是过誉了,这些小子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大人***练他们,千*不要心疼!” 马正平担心段天成说的只是客气话,但段天成肚子里却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番话却是实话实说。这些盐商子弟自小就被送进私塾读,家中长辈多是生意人,耳濡目染之下也很早就掌握了基本的算术技能,更有戴成荣这样自幼习武的人才,资质的确相当不错。而且这些人因为家境较好,从小吃得饱穿得暖,营养跟得上,所以身体素质也较常人要更好一些。 像这样资质的兵员,海汉军招一百个新兵里顶多能有一两个就不错了,肯定会将其作为重点培养对象。段天成当初入伍时的条件就与此相似,他自己就曾亲身经历了这个过程,所以才会有感而发。 段天成笑笑道:“若是这批人当中有人今后想要留在我海汉国发展,马老板以为如何?” 马正平道:“别家子弟,在下管不到,若是我马家子弟,那我应该不会反对。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能到贵国发展,应该能比回扬州当个盐贩子更有前途。就算走得不顺,能到外面开开眼界,那也是好事。” “马老板真乃开明之人!”段天成对他这个表态颇为满意。 事实上段天成提出的这个问题并不完全是代表他个人的看法,而是石迪文在对这批学员的情况作过了解之后,便已经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对石迪文这样的地方行政长官来说,不断从外界吸纳人才为己所用,是巩固自身权力和威望的有效措施。而相较于从三亚分配过来的**,石迪文显然更青睐于在自己治下培养训练出来的嫡系人员。至于这些人是盐商子弟还是别的什么身份,倒也**顾忌的必要。 第222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舟山这样的海外殖民地来说,地方文武**的培养没办法完全依靠三亚的输送,大部分基层职位还是得设法自行解决。舟山当局有一套发掘培养相关人才的成熟机制,不过治下地区人口规模有限,长期来看还是得从来自大明的新移民当中寻求合适的人员,所以如何吸引资质好、有本事的人来舟山发展,便成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石迪文对此也制定了许多特别的政策。 根据海汉所提出的要求,扬州盐商选送到舟山来接受军事训练的这些青壮大多有着不错的个人条件,甚至比舟山当局以前从移民中筛选人才的要求还更好一些,军方自然就顺理成章地把这些人列入到特殊考察对象当中,并且将此情况上报给了石迪文。 通常来说,舟山当局会用经济上的收益来吸引那些期望在海汉找到一个稳定生计的贫苦移民,不过要用这套法子来对待这些家境殷实的盐商子弟,显然不会有太好的效果。而且他们来海汉的目的性很强,就是要学到本事回去拯救自己的家族,学成之后也未必愿意留在舟山。 所以针对这些学员的特殊情况,石迪文也给出了相应的方案,一方面利用这些学员的求知欲,不断向他们展示海汉的强大军力,让他们意识到只有继续待在海汉,才能有机会接触到更高级的军事技能和武器装备;另一方面通过现役军官们的言传身教,向他们表明民团教头不是唯一的出路,他们完全可以像前辈那样成为海汉国的一名武官,今后一样能做到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对于这些盐商子弟来说,除了继承家业继续卖盐之外,通过入仕来突破阶级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生目标,而且也比较容易争取到家族的支持。但要在大明这种成熟的官僚体系中捞个一官半职,仅仅只是依靠财力还远远不够,他们的身世背景和**人脉很难比得过官宦人家的**,即便拿钱捐个官职,也很早就会触到无形的天花板。 但立国还没几*的海汉国就不一样了,这里遍地都是突破阶级的机会。这些学员在舟山能接触到的海汉**,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改换国籍的汉人移民,他们从普通人到**的转变都是在近几*中发生,时间最长的也不过才十*左右而已。 而且这些成功者也会不断地用自己作为事例,来告诉他们为海汉效力所能获得的大好前程。这些意识灌输听得多了,盐商子弟自然就会产生一些想法,既然留在海汉有更好的发展机会,那今后又何必一定要回扬州。 待几*之后在海汉有了一官半职,那时候再以海汉**的身份来个衣锦还乡,岂不是更好? 而段天成作为负责训练这批人的总教官,当然也是以身作则,利用一切机会对这些盐商子弟施加影响。他虽然不是专门负责政工的军官,但在军中服役数*之后,这些事情做起来同样也是轻车熟路了。 今天趁着这个碰面的机会,段天成也正好试探一下马正平的态度,要是马正平对此表示反对,那或许就需要再调整一下策略了。 不过从马正平的回应来看,显然对方对于让盐商子弟今后留在海汉发展的可能性并不排斥,这对海汉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马正平道:“他们今后是愿意回大明还是想留在海汉,便由他们自己决定,老夫绝不干涉。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还是得先回扬州,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到时候再决定去留。” 段天成点头应道:“这是当然,若是扬州事态**平息,想必就算想留在我国发展的人也很难安心。” 马正平所说的便是徽籍盐商送这些子弟来舟山受训的真正目的,他们的百日培训结束之后,将会在海汉的协助下回到扬州组建武装民团,对老冤家山陕盐商展开打击。只有把山陕盐商这个威胁彻底消除掉之后,徽籍盐商才能安下心来让这些子弟离开扬州外出发展。 有了马正平的这个表态,段天成回头就可以向石迪文报告这个进展,可以开始在受训的盐商子弟中慢慢挑选重点关注的对象了。 虽然这些子弟都是各家盐商从后辈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但资质条件还是会有高低之分。特别是在进入军营开始接受训练之后,一些有军事天赋的人就逐渐开始脱颖而出了。 戴英达的小儿子戴成荣便是这种有天赋的人,他在入营之后的训练中很快就展现了出众的个人素质。不管是身体条件、适应力、运动能力、执行力,还是对各种军事技能的学习速度,戴成荣都有上佳的表现。 而他的优异表现自然也很快赢得了教官们的青睐,于是除了日常训练之外,戴成荣还会被教官叫上执行各种训练之外的任务,比如去靶场帮忙布置枪靶,帮段天成遛马之类,他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这些可能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教官。 戴成荣通过训练时段之外的闲聊,也慢慢了解到了关于舟山驻军的一些情况。 舟山驻军以东海舰队为主体,而东海舰队成军已经有数*,其兵源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南方,包括海南岛在内的福广两地沿海地区,还有少量来自安南、占城等南海国家的移民。近两*江浙地区的新移民逐渐增多,也补充了一些到舰队的编制当中。 这些出身本地的士兵大多身世普通,谈吐和生活习惯与戴成荣他们这种被送来接受培训的富家子弟有着明显的差异。不过戴成荣与他们接触之后,倒是觉得这些人颇为亲切。 毕竟很多南方士兵只会讲闽粤方言,与操着一口江浙方言的戴成荣很难进行深入的沟通。而江浙出身的士兵大多都挺喜欢这个能吃苦又没什么架子,平时出手也豪阔的扬州少爷,训练之余就经常招呼他一起活动。 这天训练结束之后,戴成荣回到宿舍擦洗完汗水,正待休息一会儿去食堂吃晚饭,负责他这个宿舍的教官出现在了门口:“戴成荣,出来一下!” 戴成荣连忙应声,飞快起身出了宿舍。 “待会儿要出营办事,想不想跟着出去透透气?”到了宿舍外左右无人,这教官的表情和语气立刻就变得轻松了。 戴成荣道:“陈教官,我也能出去?” 这名叫做陈小鱼的教官点点头道:“我跟上头打过招呼了,在熄灯之前回营就行。不过此事终究有点不合规矩,你若是去了,回来之后就说去军需库帮忙清点弹药,切莫向你这些朋友显摆,免得他人心中不服。” 戴成荣点头应道:“谨遵教官命令!待我先进去取点东西,马上就出来。” 戴成荣进入这处舟山驻军营地受训已有数日,至今还**机会踏出军营半步,要说不觉得苦闷那肯定是骗人的。戴成荣也听这些教官说过这舟山定海港十分繁荣,只是来这里下船就直接进了军营,根本就无缘体会所谓的“东海第一港”。 说来也巧,担任教官的陈小鱼便是扬州府人氏,跟他算得上是半个老乡了。陈小鱼只比戴成荣大两岁,不过他的出身跟戴成荣相比就差得多了,他家中只是长江上的普通渔民,老妈很早就没了,前几*老爹因为船难葬身江中,连讨生活的船也一并沉到江底了。 陈小鱼没了生计,后来辗转到了宁波,打算找个水手之类的差事谋生,结果去牙行就稀里糊涂被人带到了舟山岛上,然后在牙人和海汉军方的“夹攻”之下,陈小鱼冲着海汉军承诺的优厚福利参军入伍,从此成了海汉军的一员。 因为熟悉水性又懂驾船,有专业技能基础的陈小鱼毫无悬念地便被东海舰队挑选为水兵进行培养。虽然他从军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已参加过去*的朝鲜战役和今*的平户战役,也算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兵了。 陈小鱼虽然至今仍是普通士兵,不过他当初分配到军中便是在段天成手底下,这次段天成接下训练盐商子弟的差事后,便挑了数名得力手下担任教官,陈小鱼也是其中之一。 这戴成荣脑子聪明学东西快,待人处事也颇有情商,陈小鱼对他颇为欣赏,平时训练之余便会带着他在营地里走动,让戴成荣能有更多的机会了解海汉军的状况。不过今天这个机会却不是陈小鱼争取来的,而是他上司段天成授意,特地做了这样的安排。 目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让陈小鱼多多拉拢戴成荣,让他今后即便**留在海汉军中,也要在立场上倾向于海汉。当然如果能让戴成荣主动选择为海汉效力,那就最好不过了。 陈小鱼只是普通一兵,在军中毫无实权,出身又与戴成荣差着好几个级别,很难给戴成荣带去什么实际的好处,那就只能以称兄道弟的厮混来拉近距离。正好陈小鱼本来对自己这个徒弟也挺欣赏,所以其实倒也没多少刻意拉拢的成分。 陈小鱼出营之前,先去营部拿了一份文件,然后便带着戴成荣大摇大摆地从军营大门出来了。 “先去港口送份文件,然后找个地方吃饭,顺便喝点!难得出来一趟,带你去吃点好的!”陈小鱼离开军营,便向戴成荣宣布了自己的安排。 戴成荣闻言自然也不会反对,他早就想见识一下这地方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繁华。 营地到军港的距离不算太远,两人步行过去很快便到了。小鱼带路去到一处挂着“后勤处”牌子的地方,让戴成荣在外面等着,他进去交接文件。 戴成荣候在外面,离他数丈之遥的地方,便停靠着东海舰队的两艘旗舰威盛号和威邦号。 当日抵达定海港的时候,戴成荣曾在船上远远看过一眼,当时便觉得这两艘战船船体硕大无朋,令人震撼。而此时站近处观看,更能充分感受到这坚船利炮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船上高耸的桅杆和繁复的帆索系统,船舷上密密麻麻的炮窗,无不彰显了这些海上猛兽的战斗力。无论是谁,要在海上面对这样的对手,想必都很难再保持乐观。 这两艘船都用粗大的缆绳系在码头铁系缆柱上,偶尔还有水兵顺着舷梯上下船,倒是没人对穿着一身灰蓝色***的戴成荣多看一眼。或许在这些水兵眼中,早就习惯了有这种刚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在威严级战舰面前表现出目瞪口呆的样子。 戴成荣也不知道自己盯着这两艘战舰看了多久,直到陈小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两艘战舰威风吧?” 戴成荣回过神来,转头应道:“教官,你平日便是在这大船上当差?” 陈小鱼微微摇头道:“我倒是想,可惜资历还不够,最快也得要明*才能有资格上这两艘船......” 戴成荣本来还想试试看有**可能让陈小鱼带自己上船开开眼,但听他这么一说,显然是不可能了。 陈小鱼继续说道:“这两艘战舰是我们东海舰队的旗舰,在军中只有***水兵才能有资格争取这种高级战舰上的岗位,能在上面服役,对我们水兵来说都是极高的荣誉!” 戴成荣道:“想必这两艘船的战力一定是极为强悍了!” 陈小鱼点点头道:“我们五月的时候出征**平户,这两艘战舰对付平户藩的武装舰队,便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几乎**一合之敌。能吃一轮炮击还没沉的,就算是命大了!” 戴成荣闻言,又问了一个几乎每一个看到威严级战舰的明人都会想到的问题:“那大明是否有能与之匹敌的战船?” 陈小鱼笑了笑道:“不瞒你说,我第一次看到这两艘战舰,也有类似的想法,但也不敢向大人们提出来。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就想明白了,要是大明拥有实力相当的战船,这舟山岂会如此轻松就变成了海汉国的地盘?” 第222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陈小鱼给出的这个答案无疑会让绝大多数的明人感到不太舒服,毕竟大明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视周边国家为弱鸡。国民很难接受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军力在大明之上的新兴国家,竟会让大明连采取军事对抗态度的勇气都欠奉。 北边关外的蛮子就够让人头疼了,而从南边海上冒出来的海汉似乎还要更胜一筹,其领地竟然有大部分都是侵占大明的国土,其中也包括了这舟山群岛在内。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落入海汉人之手,戴成荣以前也听过一些传闻,大意便是盘踞在舟山群岛的武装海盗劫掠了海汉的商船,结果被惹怒的海汉大举出击,派出武装舰队剿灭了这里的海盗,然后便顺势将此地据为己有了。 至于为何大明会默认了海汉在舟山的所作所为,外界对此并没有得到过来自官方的说法,但普遍认为这是海汉武力占优,大明在不得已之下所作出的妥协。 不过戴成荣因为家里的关系,倒是能够接触到一些未经公开的官方信息,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只是武力差异那么简单。大明不肯撕破脸皮,更多还是顾忌到自身的处境比较艰难,内忧外患之下,只能尽可能地避免在东南沿海再开辟一个新战场,何况这个对手比起中原的农民军和北方的蛮子还要厉害得多。 此外海汉对舟山群岛的占领也并不是以入侵大明为目的,虽然时常有炫耀武力的举动,倒也没有再对沿海州府大打出手,反而是在舟山开埠建港做起了跨国贸易。如果大明在这种情况下采取军事措施,那反而会让已经平息下来的战火重燃,而且客观来看,大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为了舟山群岛这么一个鸡肋之地发动一场战争,站在大明的角度来看,冒这种风险显然并不划算。 当然了,在海汉这种善于经营海上贸易的势力掌管下,舟山可就不是什么鸡肋了,而是可以辐射杭州湾和长江下游这一片富庶地区的贸易港,不管是发展前景还是战略地位都十分重要,早就已经在执委会的长远规划中了。 虽然陈小鱼的理由听起来有些偏颇,但戴成荣听了之后,偏偏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能反驳他的观点。毕竟以他的个人见识,的确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战船。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陈小鱼给出的这个答案无疑会让绝大多数的明人感到不太舒服,毕竟大明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视周边国家为弱鸡。国民很难接受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军力在大明之上的新兴国家,竟会让大明连采取军事对抗态度的勇气都欠奉。 北边关外的蛮子就够让人头疼了,而从南边海上冒出来的海汉似乎还要更胜一筹,其领地竟然有大部分都是侵占大明的国土,其中也包括了这舟山群岛在内。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落入海汉人之手,戴成荣以前也听过一些传闻,大意便是盘踞在舟山群岛的武装海盗劫掠了海汉的商船,结果被惹怒的海汉大举出击,派出武装舰队剿灭了这里的海盗,然后便顺势将此地据为己有了。 至于为何大明会默认了海汉在舟山的所作所为,外界对此并没有得到过来自官方的说法,但普遍认为这是海汉武力占优,大明在不得已之下所作出的妥协。 不过戴成荣因为家里的关系,倒是能够接触到一些未经公开的官方信息,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只是武力差异那么简单。大明不肯撕破脸皮,更多还是顾忌到自身的处境比较艰难,内忧外患之下,只能尽可能地避免在东南沿海再开辟一个新战场,何况这个对手比起中原的农民军和北方的蛮子还要厉害得多。 此外海汉对舟山群岛的占领也并不是以入侵大明为目的,虽然时常有炫耀武力的举动,倒也没有再对沿海州府大打出手,反而是在舟山开埠建港做起了跨国贸易。如果大明在这种情况下采取军事措施,那反而会让已经平息下来的战火重燃,而且客观来看,大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为了舟山群岛这么一个鸡肋之地发动一场战争,站在大明的角度来看,冒这种风险显然并不划算。 当然了,在海汉这种善于经营海上贸易的势力掌管下,舟山可就不是什么鸡肋了,而是可以辐射杭州湾和长江下游这一片富庶地区的贸易港,不管是发展前景还是战略地位都十分重要,早就已经在执委会的长远规划中了。 虽然陈小鱼的理由听起来有些偏颇,但戴成荣听了之后,偏偏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能反驳他的观点。毕竟以他的个人见识,的确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战船。 陈小鱼给出的这个答案无疑会让绝大多数的明人感到不太舒服,毕竟大明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视周边国家为弱鸡。国民很难接受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军力在大明之上的新兴国家,竟会让大明连采取军事对抗态度的勇气都欠奉。 北边关外的蛮子就够让人头疼了,而从南边海上冒出来的海汉似乎还要更胜一筹,其领地竟然有大部分都是侵占大明的国土,其中也包括了这舟山群岛在内。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落入海汉人之手,戴成荣以前也听过一些传闻,大意便是盘踞在舟山群岛的武装海盗劫掠了海汉的商船,结果被惹怒的海汉大举出击,派出武装舰队剿灭了这里的海盗,然后便顺势将此地据为己有了。 至于为何大明会默认了海汉在舟山的所作所为,外界对此并没有得到过来自官方的说法,但普遍认为这是海汉武力占优,大明在不得已之下所作出的妥协。 不过戴成荣因为家里的关系,倒是能够接触到一些未经公开的官方信息,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只是武力差异那么简单。大明不肯撕破脸皮,更多还是顾忌到自身的处境比较艰难,内忧外患之下,只能尽可能地避免在东南沿海再开辟一个新战场,何况这个对手比起中原的农民军和北方的蛮子还要厉害得多。 此外海汉对舟山群岛的占领也并不是以入侵大明为目的,虽然时常有炫耀武力的举动,倒也没有再对沿海州府大打出手,反而是在舟山开埠建港做起了跨国贸易。如果大明在这种情况下采取军事措施,那反而会让已经平息下来的战火重燃,而且客观来看,大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为了舟山群岛这么一个鸡肋之地发动一场战争,站在大明的角度来看,冒这种风险显然并不划算。 当然了,在海汉这种善于经营海上贸易的势力掌管下,舟山可就不是什么鸡肋了,而是可以辐射杭州湾和长江下游这一片富庶地区的贸易港,不管是发展前景还是战略地位都十分重要,早就已经在执委会的长远规划中了。 虽然陈小鱼的理由听起来有些偏颇,但戴成荣听了之后,偏偏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能反驳他的观点。毕竟以他的个人见识,的确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战船。 陈小鱼给出的这个答案无疑会让绝大多数的明人感到不太舒服,毕竟大明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视周边国家为弱鸡。国民很难接受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军力在大明之上的新兴国家,竟会让大明连采取军事对抗态度的勇气都欠奉。 北边关外的蛮子就够让人头疼了,而从南边海上冒出来的海汉似乎还要更胜一筹,其领地竟然有大部分都是侵占大明的国土,其中也包括了这舟山群岛在内。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落入海汉人之手,戴成荣以前也听过一些传闻,大意便是盘踞在舟山群岛的武装海盗劫掠了海汉的商船,结果被惹怒的海汉大举出击,派出武装舰队剿灭了这里的海盗,然后便顺势将此地据为己有了。 至于为何大明会默认了海汉在舟山的所作所为,外界对此并没有得到过来自官方的说法,但普遍认为这是海汉武力占优,大明在不得已之下所作出的妥协。 不过戴成荣因为家里的关系,倒是能够接触到一些未经公开的官方信息,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只是武力差异那么简单。大明不肯撕破脸皮,更多还是顾忌到自身的处境比较艰难,内忧外患之下,只能尽可能地避免在东南沿海再开辟一个新战场,何况这个对手比起中原的农民军和北方的蛮子还要厉害得多。 此外海汉对舟山群岛的占领也并不是以入侵大明为目的,虽然时常有炫耀武力的举动,倒也没有再对沿海州府大打出手,反而是在舟山开埠建港做起了跨国贸易。如果大明在这种情况下采取军事措施,那反而会让已经平息下来的战火重燃,而且客观来看,大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为了舟山群岛这么一个鸡肋之地发动一场战争,站在大明的角度来看,冒这种风险显然并不划算。 当然了,在海汉这种善于经营海上贸易的势力掌管下,舟山可就不是什么鸡肋了,而是可以辐射杭州湾和长江下游这一片富庶地区的贸易港,不管是发展前景还是战略地位都十分重要,早就已经在执委会的长远规划中了。 虽然陈小鱼的理由听起来有些偏颇,但戴成荣听了之后,偏偏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能反驳他的观点。毕竟以他的个人见识,的确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战船。 陈小鱼给出的这个答案无疑会让绝大多数的明人感到不太舒服,毕竟大明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视周边国家为弱鸡。国民很难接受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军力在大明之上的新兴国家,竟会让大明连采取军事对抗态度的勇气都欠奉。 北边关外的蛮子就够让人头疼了,而从南边海上冒出来的海汉似乎还要更胜一筹,其领地竟然有大部分都是侵占大明的国土,其中也包括了这舟山群岛在内。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落入海汉人之手,戴成荣以前也听过一些传闻,大意便是盘踞在舟山群岛的武装海盗劫掠了海汉的商船,结果被惹怒的海汉大举出击,派出武装舰队剿灭了这里的海盗,然后便顺势将此地据为己有了。 至于为何大明会默认了海汉在舟山的所作所为,外界对此并没有得到过来自官方的说法,但普遍认为这是海汉武力占优,大明在不得已之下所作出的妥协。 不过戴成荣因为家里的关系,倒是能够接触到一些未经公开的官方信息,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只是武力差异那么简单。大明不肯撕破脸皮,更多还是顾忌到自身的处境比较艰难,内忧外患之下,只能尽可能地避免在东南沿海再开辟一个新战场,何况这个对手比起中原的农民军和北方的蛮子还要厉害得多。 此外海汉对舟山群岛的占领也并不是以入侵大明为目的,虽然时常有炫耀武力的举动,倒也没有再对沿海州府大打出手,反而是在舟山开埠建港做起了跨国贸易。如果大明在这种情况下采取军事措施,那反而会让已经平息下来的战火重燃,而且客观来看,大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为了舟山群岛这么一个鸡肋之地发动一场战争,站在大明的角度来看,冒这种风险显然并不划算。 当然了,在海汉这种善于经营海上贸易的势力掌管下,舟山可就不是什么鸡肋了,而是可以辐射杭州湾和长江下游这一片富庶地区的贸易港,不管是发展前景还是战略地位都十分重要,早就已经在执委会的长远规划中了。 虽然陈小鱼的理由听起来有些偏颇,但戴成荣听了之后,偏偏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能反驳他的观点。毕竟以他的个人见识,的确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战船。 第222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那小二见戴成荣对自家酒楼如此熟悉,便接话道:“军爷看来是老主顾了,这长江三鲜,我们舟山分号也是有的,不过因为运输不易,这价钱肯定要比在扬州贵上一些。” 戴成荣闻言喜道:“你们二分楼倒是真是会做生意!贵些便贵些,新鲜就行!” 小二道:“军爷若不放心,可以去后厨看看,全是活鱼,若有半句不实,军爷拿小人是问!” 戴成荣摆摆手道:“那倒不必,你家在扬州城的总号我是常去的,与王、吴两位掌柜也都相熟,食材肯定放心。对了,你家自酿的那种玉琼浆,给打一壶来……我没记错应该是八两银子一壶吧?” 小二讪笑道:“军爷,那玉琼浆也得从扬州运过来,所以这边分号要稍微卖得贵些,得十两银子一壶。” “十两就十两,速速操办上来!”戴成荣手一翻,一小锭碎银子丢在桌上:“喏,打赏你的,手脚利索些!” 小二收了打赏,谢过戴成荣欢天喜地的去了。二分楼虽然时常会有一顿饭消费几十两银子的豪客,但愿意给端菜小二高额打赏的却并不多,戴成荣这一出手,就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收入了,自然十分欣喜。 戴成荣回过头道:“教官是扬州人,应该也吃过长江三鲜吧?” 陈小鱼笑着应道:“我便是渔民出身,你说我吃没吃过?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季,居然还能吃到这几种鱼,这二分楼的确是有些手段!” 驰名扬州的长江三鲜,是指该水域特有的鲥鱼、刀鱼、鮰鱼三种鱼类,陈小鱼自小就跟着家人在长江上打渔为生,自然是吃过。不过多数时候还是会将这几种市价较高的鱼类卖到扬州城的各家酒楼换钱——二分楼也是其中之一。 舟山附近当然不产这几种鱼,只能在扬州捕捞,再连同江水一并装船运到舟山,这样折腾下来成本可就非常高了,而且数量十分有限。物以稀为贵,大概也只有不差钱的富豪才能享受这些特殊的食材,戴成荣却是连价都不问,直接点了再说,这爽快态度也是让陈小鱼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不多时小二便端着几个冷盘凉菜和戴成荣点的玉琼浆上来了,不过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小二向他们介绍道:“两位军爷,这位本酒楼的王掌柜。” 那王掌柜拱手招呼道:“听闻两位军爷都是本酒楼的老主顾,小人来打个招呼,这几个凉菜便送与二位下酒。” 戴成荣点点头道:“王掌柜面相与扬州总号那位王掌柜有些相似,不知二位是怎么称呼?” “扬州那位是小人族兄……小人斗胆请教军爷名讳是?”王掌柜一听戴成荣这问话,确定了对方的确是酒楼老主顾,身份应该非富即贵,当下更是恭敬。至于这扬州来的贵人怎么会穿着海汉军的制服,他其实是觉得有些怪。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那小二见戴成荣对自家酒楼如此熟悉,便接话道:“军爷看来是老主顾了,这长江三鲜,我们舟山分号也是有的,不过因为运输不易,这价钱肯定要比在扬州贵上一些。” 戴成荣闻言喜道:“你们二分楼倒是真是会做生意!贵些便贵些,新鲜就行!” 小二道:“军爷若不放心,可以去后厨看看,全是活鱼,若有半句不实,军爷拿小人是问!” 戴成荣摆摆手道:“那倒不必,你家在扬州城的总号我是常去的,与王、吴两位掌柜也都相熟,食材肯定放心。对了,你家自酿的那种玉琼浆,给打一壶来……我没记错应该是八两银子一壶吧?” 小二讪笑道:“军爷,那玉琼浆也得从扬州运过来,所以这边分号要稍微卖得贵些,得十两银子一壶。” “十两就十两,速速操办上来!”戴成荣手一翻,一小锭碎银子丢在桌上:“喏,打赏你的,手脚利索些!” 小二收了打赏,谢过戴成荣欢天喜地的去了。二分楼虽然时常会有一顿饭消费几十两银子的豪客,但愿意给端菜小二高额打赏的却并不多,戴成荣这一出手,就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收入了,自然十分欣喜。 戴成荣回过头道:“教官是扬州人,应该也吃过长江三鲜吧?” 陈小鱼笑着应道:“我便是渔民出身,你说我吃没吃过?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季,居然还能吃到这几种鱼,这二分楼的确是有些手段!” 驰名扬州的长江三鲜,是指该水域特有的鲥鱼、刀鱼、鮰鱼三种鱼类,陈小鱼自小就跟着家人在长江上打渔为生,自然是吃过。不过多数时候还是会将这几种市价较高的鱼类卖到扬州城的各家酒楼换钱——二分楼也是其中之一。 舟山附近当然不产这几种鱼,只能在扬州捕捞,再连同江水一并装船运到舟山,这样折腾下来成本可就非常高了,而且数量十分有限。物以稀为贵,大概也只有不差钱的富豪才能享受这些特殊的食材,戴成荣却是连价都不问,直接点了再说,这爽快态度也是让陈小鱼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不多时小二便端着几个冷盘凉菜和戴成荣点的玉琼浆上来了,不过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小二向他们介绍道:“两位军爷,这位本酒楼的王掌柜。” 那王掌柜拱手招呼道:“听闻两位军爷都是本酒楼的老主顾,小人来打个招呼,这几个凉菜便送与二位下酒。” 戴成荣点点头道:“王掌柜面相与扬州总号那位王掌柜有些相似,不知二位是怎么称呼?” “扬州那位是小人族兄……小人斗胆请教军爷名讳是?”王掌柜一听戴成荣这问话,确定了对方的确是酒楼老主顾,身份应该非富即贵,当下更是恭敬。至于这扬州来的贵人怎么会穿着海汉军的制服,他其实是觉得有些怪。 那小二见戴成荣对自家酒楼如此熟悉,便接话道:“军爷看来是老主顾了,这长江三鲜,我们舟山分号也是有的,不过因为运输不易,这价钱肯定要比在扬州贵上一些。” 戴成荣闻言喜道:“你们二分楼倒是真是会做生意!贵些便贵些,新鲜就行!” 小二道:“军爷若不放心,可以去后厨看看,全是活鱼,若有半句不实,军爷拿小人是问!” 戴成荣摆摆手道:“那倒不必,你家在扬州城的总号我是常去的,与王、吴两位掌柜也都相熟,食材肯定放心。对了,你家自酿的那种玉琼浆,给打一壶来……我没记错应该是八两银子一壶吧?” 小二讪笑道:“军爷,那玉琼浆也得从扬州运过来,所以这边分号要稍微卖得贵些,得十两银子一壶。” “十两就十两,速速操办上来!”戴成荣手一翻,一小锭碎银子丢在桌上:“喏,打赏你的,手脚利索些!” 小二收了打赏,谢过戴成荣欢天喜地的去了。二分楼虽然时常会有一顿饭消费几十两银子的豪客,但愿意给端菜小二高额打赏的却并不多,戴成荣这一出手,就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收入了,自然十分欣喜。 戴成荣回过头道:“教官是扬州人,应该也吃过长江三鲜吧?” 陈小鱼笑着应道:“我便是渔民出身,你说我吃没吃过?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季,居然还能吃到这几种鱼,这二分楼的确是有些手段!” 驰名扬州的长江三鲜,是指该水域特有的鲥鱼、刀鱼、鮰鱼三种鱼类,陈小鱼自小就跟着家人在长江上打渔为生,自然是吃过。不过多数时候还是会将这几种市价较高的鱼类卖到扬州城的各家酒楼换钱——二分楼也是其中之一。 舟山附近当然不产这几种鱼,只能在扬州捕捞,再连同江水一并装船运到舟山,这样折腾下来成本可就非常高了,而且数量十分有限。物以稀为贵,大概也只有不差钱的富豪才能享受这些特殊的食材,戴成荣却是连价都不问,直接点了再说,这爽快态度也是让陈小鱼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不多时小二便端着几个冷盘凉菜和戴成荣点的玉琼浆上来了,不过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小二向他们介绍道:“两位军爷,这位本酒楼的王掌柜。” 那王掌柜拱手招呼道:“听闻两位军爷都是本酒楼的老主顾,小人来打个招呼,这几个凉菜便送与二位下酒。” 戴成荣点点头道:“王掌柜面相与扬州总号那位王掌柜有些相似,不知二位是怎么称呼?” “扬州那位是小人族兄……小人斗胆请教军爷名讳是?”王掌柜一听戴成荣这问话,确定了对方的确是酒楼老主顾,身份应该非富即贵,当下更是恭敬。至于这扬州来的贵人怎么会穿着海汉军的制服,他其实是觉得有些怪。 那小二见戴成荣对自家酒楼如此熟悉,便接话道:“军爷看来是老主顾了,这长江三鲜,我们舟山分号也是有的,不过因为运输不易,这价钱肯定要比在扬州贵上一些。” 戴成荣闻言喜道:“你们二分楼倒是真是会做生意!贵些便贵些,新鲜就行!” 小二道:“军爷若不放心,可以去后厨看看,全是活鱼,若有半句不实,军爷拿小人是问!” 戴成荣摆摆手道:“那倒不必,你家在扬州城的总号我是常去的,与王、吴两位掌柜也都相熟,食材肯定放心。对了,你家自酿的那种玉琼浆,给打一壶来……我没记错应该是八两银子一壶吧?” 小二讪笑道:“军爷,那玉琼浆也得从扬州运过来,所以这边分号要稍微卖得贵些,得十两银子一壶。” “十两就十两,速速操办上来!”戴成荣手一翻,一小锭碎银子丢在桌上:“喏,打赏你的,手脚利索些!” 小二收了打赏,谢过戴成荣欢天喜地的去了。二分楼虽然时常会有一顿饭消费几十两银子的豪客,但愿意给端菜小二高额打赏的却并不多,戴成荣这一出手,就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收入了,自然十分欣喜。 戴成荣回过头道:“教官是扬州人,应该也吃过长江三鲜吧?” 陈小鱼笑着应道:“我便是渔民出身,你说我吃没吃过?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季,居然还能吃到这几种鱼,这二分楼的确是有些手段!” 驰名扬州的长江三鲜,是指该水域特有的鲥鱼、刀鱼、鮰鱼三种鱼类,陈小鱼自小就跟着家人在长江上打渔为生,自然是吃过。不过多数时候还是会将这几种市价较高的鱼类卖到扬州城的各家酒楼换钱——二分楼也是其中之一。 舟山附近当然不产这几种鱼,只能在扬州捕捞,再连同江水一并装船运到舟山,这样折腾下来成本可就非常高了,而且数量十分有限。物以稀为贵,大概也只有不差钱的富豪才能享受这些特殊的食材,戴成荣却是连价都不问,直接点了再说,这爽快态度也是让陈小鱼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不多时小二便端着几个冷盘凉菜和戴成荣点的玉琼浆上来了,不过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小二向他们介绍道:“两位军爷,这位本酒楼的王掌柜。” 那王掌柜拱手招呼道:“听闻两位军爷都是本酒楼的老主顾,小人来打个招呼,这几个凉菜便送与二位下酒。” 戴成荣点点头道:“王掌柜面相与扬州总号那位王掌柜有些相似,不知二位是怎么称呼?” “扬州那位是小人族兄……小人斗胆请教军爷名讳是?”王掌柜一听戴成荣这问话,确定了对方的确是酒楼老主顾,身份应该非富即贵,当下更是恭敬。至于这扬州来的贵人怎么会穿着海汉军的制服,他其实是觉得有些怪。 第222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历年来在海汉军中升迁最快的归化籍军官,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普通人,那就只能如高桥南这般,靠着不断在一线作战拼杀积累战功,以此来换得军衔的提升。这类军官一般都是在早期就加入海汉军,在军中有着牢固的基础,而且也深得高级将领们的信任。 第二类是家世好加上有出众的个人条件,对海汉所倡导的军事制度和作战方式都有更好的理解,能够贯彻执行军方高层的意图。这类军官因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所以在接受培训的阶段就会被安排学习更多的高级战术理论知识,在被分配到军中之后大多是去了作战参谋这类的岗位任职。 后一种类型在近几年海汉起势之后才逐渐增多,但因其综合能力更强,而且其中有一些人参军入伍的原因本就有别的意味,可以理解为海汉与这些人背后势力的一种政治交换,所以他们的升迁速度也毫不亚于他们的前辈。 陈小鱼虽然不清楚其中那些灰色操作的部分,但也知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在军中的发展前景多半会比自己更好。既然戴成荣对自己敬重有加,那他也愿意多给对方一些参考意见,更何况上司段天成已经给过他指示,要他在平时多多关注这些学员的思想状态,有愿意投效海汉军的更需重点关注。 戴成荣听了之后默然半晌没有作声。来舟山真正接触到海汉军之后,的确是让他眼界大开,逐渐意识到大明之前这几年为何会容忍海汉的诸多冒犯,可不是因为大明气量大不与这番邦小国计较,而是忌惮海汉军的战力,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罢了。 入营没几天,他们这批学员便已经被安排了好几堂专门讲军史的课程,虽然其中可能会有海汉自我吹嘘的成分,但他们也算是从侧面了解到了这支军队的光辉战绩。 海汉军在南海的诸多战绩无法验证,但在江浙及北方的山东、辽东等地的战绩却是在大明传播甚广,但因为官方一向对此保持缄默态度,所以多是来自道听途说的民间传闻。而从海汉角度所描述的这些战事,简直就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了解到原来过去这几年中大明海岸线附近竟然发生过如此之多的战事。 而这些战事的主角几乎全是海汉军,大明在其中的戏份极为有限,官军偶有出场也几乎都是在海汉军的对立面,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胜绩,着实说不上有多光彩。戴成荣对此是倾向于相信海汉军给出的说法,毕竟若是大明在这些武装冲突中占了上风,又岂会不把战绩拿出来大肆宣扬一番? 海汉军从南打到北罕有对手,戴成荣从小就被家族规划好今后要走习武从军的路线,在了解了海汉军的事迹后自然难免心生仰慕,甚至也想幻想过自己身为其中一员征战四海的景象。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历年来在海汉军中升迁最快的归化籍军官,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普通人,那就只能如高桥南这般,靠着不断在一线作战拼杀积累战功,以此来换得军衔的提升。这类军官一般都是在早期就加入海汉军,在军中有着牢固的基础,而且也深得高级将领们的信任。 第二类是家世好加上有出众的个人条件,对海汉所倡导的军事制度和作战方式都有更好的理解,能够贯彻执行军方高层的意图。这类军官因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所以在接受培训的阶段就会被安排学习更多的高级战术理论知识,在被分配到军中之后大多是去了作战参谋这类的岗位任职。 后一种类型在近几年海汉起势之后才逐渐增多,但因其综合能力更强,而且其中有一些人参军入伍的原因本就有别的意味,可以理解为海汉与这些人背后势力的一种政治交换,所以他们的升迁速度也毫不亚于他们的前辈。 陈小鱼虽然不清楚其中那些灰色操作的部分,但也知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在军中的发展前景多半会比自己更好。既然戴成荣对自己敬重有加,那他也愿意多给对方一些参考意见,更何况上司段天成已经给过他指示,要他在平时多多关注这些学员的思想状态,有愿意投效海汉军的更需重点关注。 戴成荣听了之后默然半晌没有作声。来舟山真正接触到海汉军之后,的确是让他眼界大开,逐渐意识到大明之前这几年为何会容忍海汉的诸多冒犯,可不是因为大明气量大不与这番邦小国计较,而是忌惮海汉军的战力,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罢了。 入营没几天,他们这批学员便已经被安排了好几堂专门讲军史的课程,虽然其中可能会有海汉自我吹嘘的成分,但他们也算是从侧面了解到了这支军队的光辉战绩。 海汉军在南海的诸多战绩无法验证,但在江浙及北方的山东、辽东等地的战绩却是在大明传播甚广,但因为官方一向对此保持缄默态度,所以多是来自道听途说的民间传闻。而从海汉角度所描述的这些战事,简直就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了解到原来过去这几年中大明海岸线附近竟然发生过如此之多的战事。 而这些战事的主角几乎全是海汉军,大明在其中的戏份极为有限,官军偶有出场也几乎都是在海汉军的对立面,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胜绩,着实说不上有多光彩。戴成荣对此是倾向于相信海汉军给出的说法,毕竟若是大明在这些武装冲突中占了上风,又岂会不把战绩拿出来大肆宣扬一番? 海汉军从南打到北罕有对手,戴成荣从小就被家族规划好今后要走习武从军的路线,在了解了海汉军的事迹后自然难免心生仰慕,甚至也想幻想过自己身为其中一员征战四海的景象。 历年来在海汉军中升迁最快的归化籍军官,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普通人,那就只能如高桥南这般,靠着不断在一线作战拼杀积累战功,以此来换得军衔的提升。这类军官一般都是在早期就加入海汉军,在军中有着牢固的基础,而且也深得高级将领们的信任。 第二类是家世好加上有出众的个人条件,对海汉所倡导的军事制度和作战方式都有更好的理解,能够贯彻执行军方高层的意图。这类军官因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所以在接受培训的阶段就会被安排学习更多的高级战术理论知识,在被分配到军中之后大多是去了作战参谋这类的岗位任职。 后一种类型在近几年海汉起势之后才逐渐增多,但因其综合能力更强,而且其中有一些人参军入伍的原因本就有别的意味,可以理解为海汉与这些人背后势力的一种政治交换,所以他们的升迁速度也毫不亚于他们的前辈。 陈小鱼虽然不清楚其中那些灰色操作的部分,但也知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在军中的发展前景多半会比自己更好。既然戴成荣对自己敬重有加,那他也愿意多给对方一些参考意见,更何况上司段天成已经给过他指示,要他在平时多多关注这些学员的思想状态,有愿意投效海汉军的更需重点关注。 戴成荣听了之后默然半晌没有作声。来舟山真正接触到海汉军之后,的确是让他眼界大开,逐渐意识到大明之前这几年为何会容忍海汉的诸多冒犯,可不是因为大明气量大不与这番邦小国计较,而是忌惮海汉军的战力,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罢了。 入营没几天,他们这批学员便已经被安排了好几堂专门讲军史的课程,虽然其中可能会有海汉自我吹嘘的成分,但他们也算是从侧面了解到了这支军队的光辉战绩。 海汉军在南海的诸多战绩无法验证,但在江浙及北方的山东、辽东等地的战绩却是在大明传播甚广,但因为官方一向对此保持缄默态度,所以多是来自道听途说的民间传闻。而从海汉角度所描述的这些战事,简直就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了解到原来过去这几年中大明海岸线附近竟然发生过如此之多的战事。 而这些战事的主角几乎全是海汉军,大明在其中的戏份极为有限,官军偶有出场也几乎都是在海汉军的对立面,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胜绩,着实说不上有多光彩。戴成荣对此是倾向于相信海汉军给出的说法,毕竟若是大明在这些武装冲突中占了上风,又岂会不把战绩拿出来大肆宣扬一番? 海汉军从南打到北罕有对手,戴成荣从小就被家族规划好今后要走习武从军的路线,在了解了海汉军的事迹后自然难免心生仰慕,甚至也想幻想过自己身为其中一员征战四海的景象。 历年来在海汉军中升迁最快的归化籍军官,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普通人,那就只能如高桥南这般,靠着不断在一线作战拼杀积累战功,以此来换得军衔的提升。这类军官一般都是在早期就加入海汉军,在军中有着牢固的基础,而且也深得高级将领们的信任。 第二类是家世好加上有出众的个人条件,对海汉所倡导的军事制度和作战方式都有更好的理解,能够贯彻执行军方高层的意图。这类军官因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所以在接受培训的阶段就会被安排学习更多的高级战术理论知识,在被分配到军中之后大多是去了作战参谋这类的岗位任职。 后一种类型在近几年海汉起势之后才逐渐增多,但因其综合能力更强,而且其中有一些人参军入伍的原因本就有别的意味,可以理解为海汉与这些人背后势力的一种政治交换,所以他们的升迁速度也毫不亚于他们的前辈。 陈小鱼虽然不清楚其中那些灰色操作的部分,但也知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在军中的发展前景多半会比自己更好。既然戴成荣对自己敬重有加,那他也愿意多给对方一些参考意见,更何况上司段天成已经给过他指示,要他在平时多多关注这些学员的思想状态,有愿意投效海汉军的更需重点关注。 戴成荣听了之后默然半晌没有作声。来舟山真正接触到海汉军之后,的确是让他眼界大开,逐渐意识到大明之前这几年为何会容忍海汉的诸多冒犯,可不是因为大明气量大不与这番邦小国计较,而是忌惮海汉军的战力,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罢了。 入营没几天,他们这批学员便已经被安排了好几堂专门讲军史的课程,虽然其中可能会有海汉自我吹嘘的成分,但他们也算是从侧面了解到了这支军队的光辉战绩。 海汉军在南海的诸多战绩无法验证,但在江浙及北方的山东、辽东等地的战绩却是在大明传播甚广,但因为官方一向对此保持缄默态度,所以多是来自道听途说的民间传闻。而从海汉角度所描述的这些战事,简直就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了解到原来过去这几年中大明海岸线附近竟然发生过如此之多的战事。 而这些战事的主角几乎全是海汉军,大明在其中的戏份极为有限,官军偶有出场也几乎都是在海汉军的对立面,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胜绩,着实说不上有多光彩。戴成荣对此是倾向于相信海汉军给出的说法,毕竟若是大明在这些武装冲突中占了上风,又岂会不把战绩拿出来大肆宣扬一番? 海汉军从南打到北罕有对手,戴成荣从小就被家族规划好今后要走习武从军的路线,在了解了海汉军的事迹后自然难免心生仰慕,甚至也想幻想过自己身为其中一员征战四海的景象。 第2225章 陈小鱼这话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当时交战双方的实力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军在掌握对手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之后,迅速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战术,因此平户藩苦心经营的火枪部队在交战中并未能给海汉军造成真正的麻烦。 但海汉军在平户所使用的战术真能照搬给徽籍盐商将要组建的民团武装吗?那就未必了。虽然舟山驻军目前传授给这些盐商子弟的基础军事技能并未藏私,但到后期学习战略战术的时候,他们将会接触到的内容就跟海汉军有明显差异了。 就算今后练得再好,盐商民团的上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金盾,基本不太可能达到他们所预期那样接近海汉军的水平。扬州盐商虽然舍得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但从人员训练到武器装备都受制于人,想把“民团”升级成“民团军”,除非是得到海汉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但以目前双方合作的状况而言,尚处于初期磨合阶段,徽籍盐商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特殊待遇,他们还须用更多的表现来赢得海汉的信任和支持。 比如像南方的许心素那样,不但将海汉人恭为座上宾,而且在其势力范围内给予了海汉各种特权,按照海汉的建议行事,主动将自身利益与海汉彻底捆绑到一起,才由此得到了海汉的高度信任,并协助他组建了堪称大明最强的水师舰队。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陈小鱼这话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当时交战双方的实力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军在掌握对手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之后,迅速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战术,因此平户藩苦心经营的火枪部队在交战中并未能给海汉军造成真正的麻烦。 但海汉军在平户所使用的战术真能照搬给徽籍盐商将要组建的民团武装吗?那就未必了。虽然舟山驻军目前传授给这些盐商子弟的基础军事技能并未藏私,但到后期学习战略战术的时候,他们将会接触到的内容就跟海汉军有明显差异了。 就算今后练得再好,盐商民团的上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金盾,基本不太可能达到他们所预期那样接近海汉军的水平。扬州盐商虽然舍得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但从人员训练到武器装备都受制于人,想把“民团”升级成“民团军”,除非是得到海汉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但以目前双方合作的状况而言,尚处于初期磨合阶段,徽籍盐商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特殊待遇,他们还须用更多的表现来赢得海汉的信任和支持。 比如像南方的许心素那样,不但将海汉人恭为座上宾,而且在其势力范围内给予了海汉各种特权,按照海汉的建议行事,主动将自身利益与海汉彻底捆绑到一起,才由此得到了海汉的高度信任,并协助他组建了堪称大明最强的水师舰队。 陈小鱼这话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当时交战双方的实力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军在掌握对手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之后,迅速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战术,因此平户藩苦心经营的火枪部队在交战中并未能给海汉军造成真正的麻烦。 但海汉军在平户所使用的战术真能照搬给徽籍盐商将要组建的民团武装吗?那就未必了。虽然舟山驻军目前传授给这些盐商子弟的基础军事技能并未藏私,但到后期学习战略战术的时候,他们将会接触到的内容就跟海汉军有明显差异了。 就算今后练得再好,盐商民团的上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金盾,基本不太可能达到他们所预期那样接近海汉军的水平。扬州盐商虽然舍得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但从人员训练到武器装备都受制于人,想把“民团”升级成“民团军”,除非是得到海汉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但以目前双方合作的状况而言,尚处于初期磨合阶段,徽籍盐商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特殊待遇,他们还须用更多的表现来赢得海汉的信任和支持。 比如像南方的许心素那样,不但将海汉人恭为座上宾,而且在其势力范围内给予了海汉各种特权,按照海汉的建议行事,主动将自身利益与海汉彻底捆绑到一起,才由此得到了海汉的高度信任,并协助他组建了堪称大明最强的水师舰队。 陈小鱼这话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当时交战双方的实力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军在掌握对手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之后,迅速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战术,因此平户藩苦心经营的火枪部队在交战中并未能给海汉军造成真正的麻烦。 但海汉军在平户所使用的战术真能照搬给徽籍盐商将要组建的民团武装吗?那就未必了。虽然舟山驻军目前传授给这些盐商子弟的基础军事技能并未藏私,但到后期学习战略战术的时候,他们将会接触到的内容就跟海汉军有明显差异了。 就算今后练得再好,盐商民团的上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金盾,基本不太可能达到他们所预期那样接近海汉军的水平。扬州盐商虽然舍得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但从人员训练到武器装备都受制于人,想把“民团”升级成“民团军”,除非是得到海汉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但以目前双方合作的状况而言,尚处于初期磨合阶段,徽籍盐商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特殊待遇,他们还须用更多的表现来赢得海汉的信任和支持。 比如像南方的许心素那样,不但将海汉人恭为座上宾,而且在其势力范围内给予了海汉各种特权,按照海汉的建议行事,主动将自身利益与海汉彻底捆绑到一起,才由此得到了海汉的高度信任,并协助他组建了堪称大明最强的水师舰队。 陈小鱼这话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当时交战双方的实力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军在掌握对手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之后,迅速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战术,因此平户藩苦心经营的火枪部队在交战中并未能给海汉军造成真正的麻烦。 但海汉军在平户所使用的战术真能照搬给徽籍盐商将要组建的民团武装吗?那就未必了。虽然舟山驻军目前传授给这些盐商子弟的基础军事技能并未藏私,但到后期学习战略战术的时候,他们将会接触到的内容就跟海汉军有明显差异了。 就算今后练得再好,盐商民团的上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金盾,基本不太可能达到他们所预期那样接近海汉军的水平。扬州盐商虽然舍得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但从人员训练到武器装备都受制于人,想把“民团”升级成“民团军”,除非是得到海汉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但以目前双方合作的状况而言,尚处于初期磨合阶段,徽籍盐商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特殊待遇,他们还须用更多的表现来赢得海汉的信任和支持。 比如像南方的许心素那样,不但将海汉人恭为座上宾,而且在其势力范围内给予了海汉各种特权,按照海汉的建议行事,主动将自身利益与海汉彻底捆绑到一起,才由此得到了海汉的高度信任,并协助他组建了堪称大明最强的水师舰队。 陈小鱼这话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当时交战双方的实力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军在掌握对手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之后,迅速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战术,因此平户藩苦心经营的火枪部队在交战中并未能给海汉军造成真正的麻烦。 但海汉军在平户所使用的战术真能照搬给徽籍盐商将要组建的民团武装吗?那就未必了。虽然舟山驻军目前传授给这些盐商子弟的基础军事技能并未藏私,但到后期学习战略战术的时候,他们将会接触到的内容就跟海汉军有明显差异了。 就算今后练得再好,盐商民团的上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金盾,基本不太可能达到他们所预期那样接近海汉军的水平。扬州盐商虽然舍得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但从人员训练到武器装备都受制于人,想把“民团”升级成“民团军”,除非是得到海汉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但以目前双方合作的状况而言,尚处于初期磨合阶段,徽籍盐商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特殊待遇,他们还须用更多的表现来赢得海汉的信任和支持。 比如像南方的许心素那样,不但将海汉人恭为座上宾,而且在其势力范围内给予了海汉各种特权,按照海汉的建议行事,主动将自身利益与海汉彻底捆绑到一起,才由此得到了海汉的高度信任,并协助他组建了堪称大明最强的水师舰队。 陈小鱼这话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当时交战双方的实力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军在掌握对手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之后,迅速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战术,因此平户藩苦心经营的火枪部队在交战中并未能给海汉军造成真正的麻烦。 但海汉军在平户所使用的战术真能照搬给徽籍盐商将要组建的民团武装吗?那就未必了。虽然舟山驻军目前传授给这些盐商子弟的基础军事技能并未藏私,但到后期学习战略战术的时候,他们将会接触到的内容就跟海汉军有明显差异了。 就算今后练得再好,盐商民团的上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金盾,基本不太可能达到他们所预期那样接近海汉军的水平。扬州盐商虽然舍得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但从人员训练到武器装备都受制于人,想把“民团”升级成“民团军”,除非是得到海汉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但以目前双方合作的状况而言,尚处于初期磨合阶段,徽籍盐商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特殊待遇,他们还须用更多的表现来赢得海汉的信任和支持。 比如像南方的许心素那样,不但将海汉人恭为座上宾,而且在其势力范围内给予了海汉各种特权,按照海汉的建议行事,主动将自身利益与海汉彻底捆绑到一起,才由此得到了海汉的高度信任,并协助他组建了堪称大明最强的水师舰队。 陈小鱼这话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当时交战双方的实力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距,而海汉军在掌握对手的武器性能和作战方式之后,迅速制定出了更具针对性的战术,因此平户藩苦心经营的火枪部队在交战中并未能给海汉军造成真正的麻烦。 但海汉军在平户所使用的战术真能照搬给徽籍盐商将要组建的民团武装吗?那就未必了。虽然舟山驻军目前传授给这些盐商子弟的基础军事技能并未藏私,但到后期学习战略战术的时候,他们将会接触到的内容就跟海汉军有明显差异了。 就算今后练得再好,盐商民团的上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金盾,基本不太可能达到他们所预期那样接近海汉军的水平。扬州盐商虽然舍得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但从人员训练到武器装备都受制于人,想把“民团”升级成“民团军”,除非是得到海汉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实现。 但以目前双方合作的状况而言,尚处于初期磨合阶段,徽籍盐商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特殊待遇,他们还须用更多的表现来赢得海汉的信任和支持。 比如像南方的许心素那样,不但将海汉人恭为座上宾,而且在其势力范围内给予了海汉各种特权,按照海汉的建议行事,主动将自身利益与海汉彻底捆绑到一起,才由此得到了海汉的高度信任,并协助他组建了堪称大明最强的水师舰队。 第2226章 七大姓花费重金将这些子弟送来舟山接受军事培训,一方面是要让他们掌握正宗的海汉军事技能,力求能在舟山形成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回到扬州后便可立刻投入部署;另一方面也要求他们在学成之后能将海汉军训的整个体系都搬回扬州,以便今后自行组建和训练私人武装。 所以盐商子弟在这里所接受的每一项训练,今后也都将照搬到自家民团的训练过程中。为了保证这个搬运过程中不会出现走样,他们现在就得老老实实地完成所有的训练项目,亲身体会其中的各种细节,这样日后他们训练新人的时候,才能像眼前这些教官们一样自如。 但以海汉军的训练标准来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子弟,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难免有些吃不消。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戴成荣这样基础较好的人有了更多的表现机会。在其他人已经体力不支的时候,戴成荣依然还能较好地完成教官所下达的各种指令。 段天成作为这批人的总教官,倒也不需事事都亲历亲为。他制定训练计划,然后交给手下陈小鱼等人按部就班地实施就行。不过在训练期间他还是要到场观看,以便根据学员们的进展对训练项目作出即时调整。 段天成虽然是海军军官,不过这些包含基础军事技能的新兵训练项目,陆海两军其实都是一样,所以由他来掌管盐商子弟的训练内容,倒也不会存在专业不对口的问题。 来舟山受训的盐商子弟都清楚这趟差事的终极目标就是成立火枪队,所以对于在训练中开始使用火枪这件事,他们会认为这是进入正式训练阶段的标志。不过在最初的兴奋迅速褪去之后,他们已经发现配枪训练只是看起来威风,但强度却比之前增加了太多。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七大姓花费重金将这些子弟送来舟山接受军事培训,一方面是要让他们掌握正宗的海汉军事技能,力求能在舟山形成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回到扬州后便可立刻投入部署;另一方面也要求他们在学成之后能将海汉军训的整个体系都搬回扬州,以便今后自行组建和训练私人武装。 所以盐商子弟在这里所接受的每一项训练,今后也都将照搬到自家民团的训练过程中。为了保证这个搬运过程中不会出现走样,他们现在就得老老实实地完成所有的训练项目,亲身体会其中的各种细节,这样日后他们训练新人的时候,才能像眼前这些教官们一样自如。 但以海汉军的训练标准来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子弟,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难免有些吃不消。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戴成荣这样基础较好的人有了更多的表现机会。在其他人已经体力不支的时候,戴成荣依然还能较好地完成教官所下达的各种指令。 段天成作为这批人的总教官,倒也不需事事都亲历亲为。他制定训练计划,然后交给手下陈小鱼等人按部就班地实施就行。不过在训练期间他还是要到场观看,以便根据学员们的进展对训练项目作出即时调整。 段天成虽然是海军军官,不过这些包含基础军事技能的新兵训练项目,陆海两军其实都是一样,所以由他来掌管盐商子弟的训练内容,倒也不会存在专业不对口的问题。 来舟山受训的盐商子弟都清楚这趟差事的终极目标就是成立火枪队,所以对于在训练中开始使用火枪这件事,他们会认为这是进入正式训练阶段的标志。不过在最初的兴奋迅速褪去之后,他们已经发现配枪训练只是看起来威风,但强度却比之前增加了太多。 七大姓花费重金将这些子弟送来舟山接受军事培训,一方面是要让他们掌握正宗的海汉军事技能,力求能在舟山形成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回到扬州后便可立刻投入部署;另一方面也要求他们在学成之后能将海汉军训的整个体系都搬回扬州,以便今后自行组建和训练私人武装。 所以盐商子弟在这里所接受的每一项训练,今后也都将照搬到自家民团的训练过程中。为了保证这个搬运过程中不会出现走样,他们现在就得老老实实地完成所有的训练项目,亲身体会其中的各种细节,这样日后他们训练新人的时候,才能像眼前这些教官们一样自如。 但以海汉军的训练标准来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子弟,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难免有些吃不消。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戴成荣这样基础较好的人有了更多的表现机会。在其他人已经体力不支的时候,戴成荣依然还能较好地完成教官所下达的各种指令。 段天成作为这批人的总教官,倒也不需事事都亲历亲为。他制定训练计划,然后交给手下陈小鱼等人按部就班地实施就行。不过在训练期间他还是要到场观看,以便根据学员们的进展对训练项目作出即时调整。 段天成虽然是海军军官,不过这些包含基础军事技能的新兵训练项目,陆海两军其实都是一样,所以由他来掌管盐商子弟的训练内容,倒也不会存在专业不对口的问题。 来舟山受训的盐商子弟都清楚这趟差事的终极目标就是成立火枪队,所以对于在训练中开始使用火枪这件事,他们会认为这是进入正式训练阶段的标志。不过在最初的兴奋迅速褪去之后,他们已经发现配枪训练只是看起来威风,但强度却比之前增加了太多。 七大姓花费重金将这些子弟送来舟山接受军事培训,一方面是要让他们掌握正宗的海汉军事技能,力求能在舟山形成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回到扬州后便可立刻投入部署;另一方面也要求他们在学成之后能将海汉军训的整个体系都搬回扬州,以便今后自行组建和训练私人武装。 所以盐商子弟在这里所接受的每一项训练,今后也都将照搬到自家民团的训练过程中。为了保证这个搬运过程中不会出现走样,他们现在就得老老实实地完成所有的训练项目,亲身体会其中的各种细节,这样日后他们训练新人的时候,才能像眼前这些教官们一样自如。 但以海汉军的训练标准来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子弟,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难免有些吃不消。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戴成荣这样基础较好的人有了更多的表现机会。在其他人已经体力不支的时候,戴成荣依然还能较好地完成教官所下达的各种指令。 段天成作为这批人的总教官,倒也不需事事都亲历亲为。他制定训练计划,然后交给手下陈小鱼等人按部就班地实施就行。不过在训练期间他还是要到场观看,以便根据学员们的进展对训练项目作出即时调整。 段天成虽然是海军军官,不过这些包含基础军事技能的新兵训练项目,陆海两军其实都是一样,所以由他来掌管盐商子弟的训练内容,倒也不会存在专业不对口的问题。 来舟山受训的盐商子弟都清楚这趟差事的终极目标就是成立火枪队,所以对于在训练中开始使用火枪这件事,他们会认为这是进入正式训练阶段的标志。不过在最初的兴奋迅速褪去之后,他们已经发现配枪训练只是看起来威风,但强度却比之前增加了太多。 七大姓花费重金将这些子弟送来舟山接受军事培训,一方面是要让他们掌握正宗的海汉军事技能,力求能在舟山形成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回到扬州后便可立刻投入部署;另一方面也要求他们在学成之后能将海汉军训的整个体系都搬回扬州,以便今后自行组建和训练私人武装。 所以盐商子弟在这里所接受的每一项训练,今后也都将照搬到自家民团的训练过程中。为了保证这个搬运过程中不会出现走样,他们现在就得老老实实地完成所有的训练项目,亲身体会其中的各种细节,这样日后他们训练新人的时候,才能像眼前这些教官们一样自如。 但以海汉军的训练标准来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子弟,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难免有些吃不消。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戴成荣这样基础较好的人有了更多的表现机会。在其他人已经体力不支的时候,戴成荣依然还能较好地完成教官所下达的各种指令。 段天成作为这批人的总教官,倒也不需事事都亲历亲为。他制定训练计划,然后交给手下陈小鱼等人按部就班地实施就行。不过在训练期间他还是要到场观看,以便根据学员们的进展对训练项目作出即时调整。 段天成虽然是海军军官,不过这些包含基础军事技能的新兵训练项目,陆海两军其实都是一样,所以由他来掌管盐商子弟的训练内容,倒也不会存在专业不对口的问题。 来舟山受训的盐商子弟都清楚这趟差事的终极目标就是成立火枪队,所以对于在训练中开始使用火枪这件事,他们会认为这是进入正式训练阶段的标志。不过在最初的兴奋迅速褪去之后,他们已经发现配枪训练只是看起来威风,但强度却比之前增加了太多。 七大姓花费重金将这些子弟送来舟山接受军事培训,一方面是要让他们掌握正宗的海汉军事技能,力求能在舟山形成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回到扬州后便可立刻投入部署;另一方面也要求他们在学成之后能将海汉军训的整个体系都搬回扬州,以便今后自行组建和训练私人武装。 所以盐商子弟在这里所接受的每一项训练,今后也都将照搬到自家民团的训练过程中。为了保证这个搬运过程中不会出现走样,他们现在就得老老实实地完成所有的训练项目,亲身体会其中的各种细节,这样日后他们训练新人的时候,才能像眼前这些教官们一样自如。 但以海汉军的训练标准来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盐商子弟,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难免有些吃不消。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戴成荣这样基础较好的人有了更多的表现机会。在其他人已经体力不支的时候,戴成荣依然还能较好地完成教官所下达的各种指令。 段天成作为这批人的总教官,倒也不需事事都亲历亲为。他制定训练计划,然后交给手下陈小鱼等人按部就班地实施就行。不过在训练期间他还是要到场观看,以便根据学员们的进展对训练项目作出即时调整。 段天成虽然是海军军官,不过这些包含基础军事技能的新兵训练项目,陆海两军其实都是一样,所以由他来掌管盐商子弟的训练内容,倒也不会存在专业不对口的问题。 来舟山受训的盐商子弟都清楚这趟差事的终极目标就是成立火枪队,所以对于在训练中开始使用火枪这件事,他们会认为这是进入正式训练阶段的标志。不过在最初的兴奋迅速褪去之后,他们已经发现配枪训练只是看起来威风,但强度却比之前增加了太多。 七大姓花费重金将这些子弟送来舟山接受军事培训,一方面是要让他们掌握正宗的海汉军事技能,力求能在舟山形成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回到扬州后便可立刻投入部署;另一方面也要求他们在学成之后能将海汉军训的整个体系都搬回扬州,以便今后自行组建和训练私人武装。 所以盐商子弟在这里所接受的每一项训练,今后也都将照搬到自家民团的训练过程中。为了保证这个搬运过程中不会出现走样,他们现在就得老老实实地完成所有的训练项目,亲身体会其中的各种细节,这样日后他们训练新人的时候,才能像眼前这些教官们一样自如。 第222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在今年联合福建方面发动针对平户藩的跨海远征,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要剿灭躲藏在该地区的十八芝残余势力。 平户藩再怎么能折腾,终究也只是偏居日本一隅的地方豪强罢了,而一直阴魂不散给海汉制造麻烦的十八芝余党,才是让海汉忌惮到必须要对该地区实施军事打击的真正原因。 十八芝与海汉国以及福建许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根本不可能得到化解,而被迫远走日本的十八芝余党一直没有放弃对海汉实施报复的打算,发生在各地的一系列涉枪事件就已经充分证明,十八芝试图在平户东山再起,并且串通了各地的反海汉势力制造麻烦,海汉当然不可能坐视这种于己不利的局面继续发展下去。 今年海汉对平户发起的征伐行动除掉了高洪福、卢元龙、韦志、温建义等藏身当地的十八芝头目,收获可谓颇丰。只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田川介及其义子田川七左卫门却都侥幸脱逃,还是让这次行动留下了后患。 而田川介再次现身平户,必然会让距离平户最近的海汉统治区舟山受到影响。石迪文不可能对这么重要的消息装聋作哑,但目前除了尽快派出人手前往当地搜集更多的信息,似乎暂时也没有其他手段可用了。 石迪文身为地方大员,虽然军政大权在握,但遇到这种事也没有独立决定出兵的权力,必须要先将情况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和国防部共同决议是否需要动用军事手段来应对。 在舟山的参谋部会议结束之后,石迪文便向三亚发回电报,详细告知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并向执委会请示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石迪文的关注点不对啊!” 在三亚胜利堡内,陶东来在看过了石迪文发回的电文内容之后,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颜楚杰说道:“舟山跟平户之间隔着一千六百里,有东海舰队和一个步兵营长期驻扎,哪里用得着担心平户那帮人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难不成我们为了一个田川介,还要再搞一次跨海东征?” 颜楚杰道:“从军事实力上来说,平户藩目前的确已经不值得让我们大动干戈了。老陶你认为这件事目前需要关注的是什么?” “平户藩的兵工厂,以及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兵工技术。”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在今年联合福建方面发动针对平户藩的跨海远征,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要剿灭躲藏在该地区的十八芝残余势力。 平户藩再怎么能折腾,终究也只是偏居日本一隅的地方豪强罢了,而一直阴魂不散给海汉制造麻烦的十八芝余党,才是让海汉忌惮到必须要对该地区实施军事打击的真正原因。 十八芝与海汉国以及福建许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根本不可能得到化解,而被迫远走日本的十八芝余党一直没有放弃对海汉实施报复的打算,发生在各地的一系列涉枪事件就已经充分证明,十八芝试图在平户东山再起,并且串通了各地的反海汉势力制造麻烦,海汉当然不可能坐视这种于己不利的局面继续发展下去。 今年海汉对平户发起的征伐行动除掉了高洪福、卢元龙、韦志、温建义等藏身当地的十八芝头目,收获可谓颇丰。只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田川介及其义子田川七左卫门却都侥幸脱逃,还是让这次行动留下了后患。 而田川介再次现身平户,必然会让距离平户最近的海汉统治区舟山受到影响。石迪文不可能对这么重要的消息装聋作哑,但目前除了尽快派出人手前往当地搜集更多的信息,似乎暂时也没有其他手段可用了。 石迪文身为地方大员,虽然军政大权在握,但遇到这种事也没有独立决定出兵的权力,必须要先将情况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和国防部共同决议是否需要动用军事手段来应对。 在舟山的参谋部会议结束之后,石迪文便向三亚发回电报,详细告知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并向执委会请示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石迪文的关注点不对啊!” 在三亚胜利堡内,陶东来在看过了石迪文发回的电文内容之后,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颜楚杰说道:“舟山跟平户之间隔着一千六百里,有东海舰队和一个步兵营长期驻扎,哪里用得着担心平户那帮人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难不成我们为了一个田川介,还要再搞一次跨海东征?” 颜楚杰道:“从军事实力上来说,平户藩目前的确已经不值得让我们大动干戈了。老陶你认为这件事目前需要关注的是什么?” “平户藩的兵工厂,以及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兵工技术。” 海汉在今年联合福建方面发动针对平户藩的跨海远征,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要剿灭躲藏在该地区的十八芝残余势力。 平户藩再怎么能折腾,终究也只是偏居日本一隅的地方豪强罢了,而一直阴魂不散给海汉制造麻烦的十八芝余党,才是让海汉忌惮到必须要对该地区实施军事打击的真正原因。 十八芝与海汉国以及福建许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根本不可能得到化解,而被迫远走日本的十八芝余党一直没有放弃对海汉实施报复的打算,发生在各地的一系列涉枪事件就已经充分证明,十八芝试图在平户东山再起,并且串通了各地的反海汉势力制造麻烦,海汉当然不可能坐视这种于己不利的局面继续发展下去。 今年海汉对平户发起的征伐行动除掉了高洪福、卢元龙、韦志、温建义等藏身当地的十八芝头目,收获可谓颇丰。只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田川介及其义子田川七左卫门却都侥幸脱逃,还是让这次行动留下了后患。 而田川介再次现身平户,必然会让距离平户最近的海汉统治区舟山受到影响。石迪文不可能对这么重要的消息装聋作哑,但目前除了尽快派出人手前往当地搜集更多的信息,似乎暂时也没有其他手段可用了。 石迪文身为地方大员,虽然军政大权在握,但遇到这种事也没有独立决定出兵的权力,必须要先将情况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和国防部共同决议是否需要动用军事手段来应对。 在舟山的参谋部会议结束之后,石迪文便向三亚发回电报,详细告知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并向执委会请示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石迪文的关注点不对啊!” 在三亚胜利堡内,陶东来在看过了石迪文发回的电文内容之后,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颜楚杰说道:“舟山跟平户之间隔着一千六百里,有东海舰队和一个步兵营长期驻扎,哪里用得着担心平户那帮人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难不成我们为了一个田川介,还要再搞一次跨海东征?” 颜楚杰道:“从军事实力上来说,平户藩目前的确已经不值得让我们大动干戈了。老陶你认为这件事目前需要关注的是什么?” “平户藩的兵工厂,以及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兵工技术。” 海汉在今年联合福建方面发动针对平户藩的跨海远征,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要剿灭躲藏在该地区的十八芝残余势力。 平户藩再怎么能折腾,终究也只是偏居日本一隅的地方豪强罢了,而一直阴魂不散给海汉制造麻烦的十八芝余党,才是让海汉忌惮到必须要对该地区实施军事打击的真正原因。 十八芝与海汉国以及福建许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根本不可能得到化解,而被迫远走日本的十八芝余党一直没有放弃对海汉实施报复的打算,发生在各地的一系列涉枪事件就已经充分证明,十八芝试图在平户东山再起,并且串通了各地的反海汉势力制造麻烦,海汉当然不可能坐视这种于己不利的局面继续发展下去。 今年海汉对平户发起的征伐行动除掉了高洪福、卢元龙、韦志、温建义等藏身当地的十八芝头目,收获可谓颇丰。只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田川介及其义子田川七左卫门却都侥幸脱逃,还是让这次行动留下了后患。 而田川介再次现身平户,必然会让距离平户最近的海汉统治区舟山受到影响。石迪文不可能对这么重要的消息装聋作哑,但目前除了尽快派出人手前往当地搜集更多的信息,似乎暂时也没有其他手段可用了。 石迪文身为地方大员,虽然军政大权在握,但遇到这种事也没有独立决定出兵的权力,必须要先将情况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和国防部共同决议是否需要动用军事手段来应对。 在舟山的参谋部会议结束之后,石迪文便向三亚发回电报,详细告知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并向执委会请示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石迪文的关注点不对啊!” 在三亚胜利堡内,陶东来在看过了石迪文发回的电文内容之后,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颜楚杰说道:“舟山跟平户之间隔着一千六百里,有东海舰队和一个步兵营长期驻扎,哪里用得着担心平户那帮人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难不成我们为了一个田川介,还要再搞一次跨海东征?” 颜楚杰道:“从军事实力上来说,平户藩目前的确已经不值得让我们大动干戈了。老陶你认为这件事目前需要关注的是什么?” “平户藩的兵工厂,以及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兵工技术。” 海汉在今年联合福建方面发动针对平户藩的跨海远征,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要剿灭躲藏在该地区的十八芝残余势力。 平户藩再怎么能折腾,终究也只是偏居日本一隅的地方豪强罢了,而一直阴魂不散给海汉制造麻烦的十八芝余党,才是让海汉忌惮到必须要对该地区实施军事打击的真正原因。 十八芝与海汉国以及福建许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根本不可能得到化解,而被迫远走日本的十八芝余党一直没有放弃对海汉实施报复的打算,发生在各地的一系列涉枪事件就已经充分证明,十八芝试图在平户东山再起,并且串通了各地的反海汉势力制造麻烦,海汉当然不可能坐视这种于己不利的局面继续发展下去。 今年海汉对平户发起的征伐行动除掉了高洪福、卢元龙、韦志、温建义等藏身当地的十八芝头目,收获可谓颇丰。只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田川介及其义子田川七左卫门却都侥幸脱逃,还是让这次行动留下了后患。 而田川介再次现身平户,必然会让距离平户最近的海汉统治区舟山受到影响。石迪文不可能对这么重要的消息装聋作哑,但目前除了尽快派出人手前往当地搜集更多的信息,似乎暂时也没有其他手段可用了。 石迪文身为地方大员,虽然军政大权在握,但遇到这种事也没有独立决定出兵的权力,必须要先将情况上报到三亚,由执委会和国防部共同决议是否需要动用军事手段来应对。 在舟山的参谋部会议结束之后,石迪文便向三亚发回电报,详细告知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并向执委会请示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石迪文的关注点不对啊!” 在三亚胜利堡内,陶东来在看过了石迪文发回的电文内容之后,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颜楚杰说道:“舟山跟平户之间隔着一千六百里,有东海舰队和一个步兵营长期驻扎,哪里用得着担心平户那帮人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难不成我们为了一个田川介,还要再搞一次跨海东征?” 颜楚杰道:“从军事实力上来说,平户藩目前的确已经不值得让我们大动干戈了。老陶你认为这件事目前需要关注的是什么?” “平户藩的兵工厂,以及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兵工技术。” 第222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费策贤的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他作为一名文职外交官的愿望而已,真要想从海汉手中夺回失地,单靠他这些一厢情愿的方案是肯定行不通的。 就算现在大明朝廷要下旨禁止跟海汉的贸易往来,也难在沿海各地州府得到彻底的贯彻执行了。特别是在长江口以南的沿海地区,几乎每个州府的执政者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到了海汉构建的贸易当中,成为巨大利益链条中的一环,地方上以此为收入来源的人更是成千上万,贸易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当然费策贤也不是睁眼瞎,他身在三亚,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本地的各个阶层,自然也能大致了解到有多少明人在海汉治下地区置产购地,甚至是改换身份成了海汉国民。而且这些人与迫于生计投奔海汉的难民不同,他们大多在大明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士绅,甚至是官员亲属。 这些人移居海汉图的是什么?费策贤认为一是利益,二是安全。相较于近些年内忧外患不断的大明,海汉治下地区的确相对太平得多,虽然海汉几乎年年开战,但全是对外开疆拓土之举,且战事几乎都是以大胜告终,跟大明所面临的战乱处境完全不同。 这些从事海贸的商人将交易地点搬到海汉治下地区的自由港,一方面能够获得更多的商业机会,顺便逃脱大明的商业税赋,另一方面顺理成章地得到海汉提供的军事庇护和便捷的金融服务,无需担心钱货在交易过程中的安全问题。 这些在大明无法获得的条件,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富豪阶层来到海汉,随之而来的是从大明转移过来的巨额财富,以及被这些财富吸引到海汉来的淘金者。而最终这样的连带效应所起到的效果,便是财富和劳动力不断涌入海汉,从而让海汉的国力得以不断壮大。 费策贤注意到了这样的状况,但以他的见识和能力,却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费策贤的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他作为一名文职外交官的愿望而已,真要想从海汉手中夺回失地,单靠他这些一厢情愿的方案是肯定行不通的。 就算现在大明朝廷要下旨禁止跟海汉的贸易往来,也难在沿海各地州府得到彻底的贯彻执行了。特别是在长江口以南的沿海地区,几乎每个州府的执政者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到了海汉构建的贸易当中,成为巨大利益链条中的一环,地方上以此为收入来源的人更是成千上万,贸易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当然费策贤也不是睁眼瞎,他身在三亚,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本地的各个阶层,自然也能大致了解到有多少明人在海汉治下地区置产购地,甚至是改换身份成了海汉国民。而且这些人与迫于生计投奔海汉的难民不同,他们大多在大明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士绅,甚至是官员亲属。 这些人移居海汉图的是什么?费策贤认为一是利益,二是安全。相较于近些年内忧外患不断的大明,海汉治下地区的确相对太平得多,虽然海汉几乎年年开战,但全是对外开疆拓土之举,且战事几乎都是以大胜告终,跟大明所面临的战乱处境完全不同。 这些从事海贸的商人将交易地点搬到海汉治下地区的自由港,一方面能够获得更多的商业机会,顺便逃脱大明的商业税赋,另一方面顺理成章地得到海汉提供的军事庇护和便捷的金融服务,无需担心钱货在交易过程中的安全问题。 这些在大明无法获得的条件,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富豪阶层来到海汉,随之而来的是从大明转移过来的巨额财富,以及被这些财富吸引到海汉来的淘金者。而最终这样的连带效应所起到的效果,便是财富和劳动力不断涌入海汉,从而让海汉的国力得以不断壮大。 费策贤注意到了这样的状况,但以他的见识和能力,却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费策贤的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他作为一名文职外交官的愿望而已,真要想从海汉手中夺回失地,单靠他这些一厢情愿的方案是肯定行不通的。 就算现在大明朝廷要下旨禁止跟海汉的贸易往来,也难在沿海各地州府得到彻底的贯彻执行了。特别是在长江口以南的沿海地区,几乎每个州府的执政者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到了海汉构建的贸易当中,成为巨大利益链条中的一环,地方上以此为收入来源的人更是成千上万,贸易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当然费策贤也不是睁眼瞎,他身在三亚,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本地的各个阶层,自然也能大致了解到有多少明人在海汉治下地区置产购地,甚至是改换身份成了海汉国民。而且这些人与迫于生计投奔海汉的难民不同,他们大多在大明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士绅,甚至是官员亲属。 这些人移居海汉图的是什么?费策贤认为一是利益,二是安全。相较于近些年内忧外患不断的大明,海汉治下地区的确相对太平得多,虽然海汉几乎年年开战,但全是对外开疆拓土之举,且战事几乎都是以大胜告终,跟大明所面临的战乱处境完全不同。 这些从事海贸的商人将交易地点搬到海汉治下地区的自由港,一方面能够获得更多的商业机会,顺便逃脱大明的商业税赋,另一方面顺理成章地得到海汉提供的军事庇护和便捷的金融服务,无需担心钱货在交易过程中的安全问题。 这些在大明无法获得的条件,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富豪阶层来到海汉,随之而来的是从大明转移过来的巨额财富,以及被这些财富吸引到海汉来的淘金者。而最终这样的连带效应所起到的效果,便是财富和劳动力不断涌入海汉,从而让海汉的国力得以不断壮大。 费策贤注意到了这样的状况,但以他的见识和能力,却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费策贤的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他作为一名文职外交官的愿望而已,真要想从海汉手中夺回失地,单靠他这些一厢情愿的方案是肯定行不通的。 就算现在大明朝廷要下旨禁止跟海汉的贸易往来,也难在沿海各地州府得到彻底的贯彻执行了。特别是在长江口以南的沿海地区,几乎每个州府的执政者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到了海汉构建的贸易当中,成为巨大利益链条中的一环,地方上以此为收入来源的人更是成千上万,贸易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当然费策贤也不是睁眼瞎,他身在三亚,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本地的各个阶层,自然也能大致了解到有多少明人在海汉治下地区置产购地,甚至是改换身份成了海汉国民。而且这些人与迫于生计投奔海汉的难民不同,他们大多在大明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士绅,甚至是官员亲属。 这些人移居海汉图的是什么?费策贤认为一是利益,二是安全。相较于近些年内忧外患不断的大明,海汉治下地区的确相对太平得多,虽然海汉几乎年年开战,但全是对外开疆拓土之举,且战事几乎都是以大胜告终,跟大明所面临的战乱处境完全不同。 这些从事海贸的商人将交易地点搬到海汉治下地区的自由港,一方面能够获得更多的商业机会,顺便逃脱大明的商业税赋,另一方面顺理成章地得到海汉提供的军事庇护和便捷的金融服务,无需担心钱货在交易过程中的安全问题。 这些在大明无法获得的条件,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富豪阶层来到海汉,随之而来的是从大明转移过来的巨额财富,以及被这些财富吸引到海汉来的淘金者。而最终这样的连带效应所起到的效果,便是财富和劳动力不断涌入海汉,从而让海汉的国力得以不断壮大。 费策贤注意到了这样的状况,但以他的见识和能力,却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费策贤的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他作为一名文职外交官的愿望而已,真要想从海汉手中夺回失地,单靠他这些一厢情愿的方案是肯定行不通的。 就算现在大明朝廷要下旨禁止跟海汉的贸易往来,也难在沿海各地州府得到彻底的贯彻执行了。特别是在长江口以南的沿海地区,几乎每个州府的执政者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到了海汉构建的贸易当中,成为巨大利益链条中的一环,地方上以此为收入来源的人更是成千上万,贸易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当然费策贤也不是睁眼瞎,他身在三亚,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本地的各个阶层,自然也能大致了解到有多少明人在海汉治下地区置产购地,甚至是改换身份成了海汉国民。而且这些人与迫于生计投奔海汉的难民不同,他们大多在大明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士绅,甚至是官员亲属。 这些人移居海汉图的是什么?费策贤认为一是利益,二是安全。相较于近些年内忧外患不断的大明,海汉治下地区的确相对太平得多,虽然海汉几乎年年开战,但全是对外开疆拓土之举,且战事几乎都是以大胜告终,跟大明所面临的战乱处境完全不同。 这些从事海贸的商人将交易地点搬到海汉治下地区的自由港,一方面能够获得更多的商业机会,顺便逃脱大明的商业税赋,另一方面顺理成章地得到海汉提供的军事庇护和便捷的金融服务,无需担心钱货在交易过程中的安全问题。 这些在大明无法获得的条件,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富豪阶层来到海汉,随之而来的是从大明转移过来的巨额财富,以及被这些财富吸引到海汉来的淘金者。而最终这样的连带效应所起到的效果,便是财富和劳动力不断涌入海汉,从而让海汉的国力得以不断壮大。 费策贤注意到了这样的状况,但以他的见识和能力,却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费策贤的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他作为一名文职外交官的愿望而已,真要想从海汉手中夺回失地,单靠他这些一厢情愿的方案是肯定行不通的。 就算现在大明朝廷要下旨禁止跟海汉的贸易往来,也难在沿海各地州府得到彻底的贯彻执行了。特别是在长江口以南的沿海地区,几乎每个州府的执政者都不同程度地参与到了海汉构建的贸易当中,成为巨大利益链条中的一环,地方上以此为收入来源的人更是成千上万,贸易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当然费策贤也不是睁眼瞎,他身在三亚,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本地的各个阶层,自然也能大致了解到有多少明人在海汉治下地区置产购地,甚至是改换身份成了海汉国民。而且这些人与迫于生计投奔海汉的难民不同,他们大多在大明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士绅,甚至是官员亲属。 这些人移居海汉图的是什么?费策贤认为一是利益,二是安全。相较于近些年内忧外患不断的大明,海汉治下地区的确相对太平得多,虽然海汉几乎年年开战,但全是对外开疆拓土之举,且战事几乎都是以大胜告终,跟大明所面临的战乱处境完全不同。 这些从事海贸的商人将交易地点搬到海汉治下地区的自由港,一方面能够获得更多的商业机会,顺便逃脱大明的商业税赋,另一方面顺理成章地得到海汉提供的军事庇护和便捷的金融服务,无需担心钱货在交易过程中的安全问题。 第222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这也正是费策贤出使海汉的为难之处,如果将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上报朝廷,那非但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反而有可能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博取关注。因为三亚这地方的确有太多超出常识的东西,若不是在此亲见,费策贤肯定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异的地方。 而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无从验证这些信息,恐怕很难完全采信费策贤的一家之言,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他是收了好处替海汉人鼓吹,以便能让海汉在两国关系中占得更多好处。 费策贤自己也意识到所处环境的不同有可能会造成的认知差异,因此在上奏朝廷的奏折中,一般都是以普通的民情民事为主要内容,而少于涉及军事、海贸、金融、外交等海汉远远强于大明的领域,以免朝廷误解了自己上报的目的。 但今天陶东来和颜楚杰这两人一同出面召见自己,足以说明海汉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常高,而且明确提出了要让自己向朝廷上报,费策贤即便心知此事未必能让朝廷信服,但也不敢主动隐瞒,只是这奏折该如何措辞,就得好好再斟酌一番了。 第223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这对一向标榜自己不议和不割地的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耻大辱,何况提及此事的人还是藩属国的世子。 费策贤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表明自己是有节操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暗讽朝鲜世子向海汉卑躬屈膝以换取特殊待遇。 放在平时的外交场合,费策贤肯定不会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不过此时正好没有第三人在场,难得遇到这样能跟朝鲜世子一对一过招的机会,费策贤索性便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一吐为快。 李凒平时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以这样犀利的话语当面嘲讽过,当下也不免被激怒,厉声回呛道:“费大人既然这么有气节,那为何不据理强争,让海汉将这琼州岛,还有其他那些从大明占去的地方,都统统还给大明?” 如果说费策贤的出招算是嘲讽,那李凒的反击可就是直接撕伤疤了。 对大明来说,海汉的崛起过程其实就是踩在自己头上,强占了大明的资源用于发展,而大明出于种种原因,已经错过了将其剿灭在萌芽状态的最佳时机,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认了海汉对这些占领区的实际控制权。 第223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李凒对朝鲜未来发展壮大之后的国际地位充满期待,但什么才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邦交,他对此或许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自1392年李成桂取代王氏高丽建国以来,李氏执政朝鲜已有两百余年,而在此期间的历任统治者一直都是奉行事大主义,尊大明为宗主国。从统治阶层到普通平民,早就习惯了对宗主国称臣纳贡以获得庇护,在朝鲜人的意识中,或许这种依附于强者的生态便是正常的邦交了。 李凒在来到三亚之后,眼界的确开阔了不少,也开始对朝鲜过去采取的外交策略有了一些反思。特别是长久以来将本国的对外防卫寄希望于来自大明的庇护,这样的做法是否为朝鲜赢得了真正的安全,实在值得考究一番。 早年日本入侵朝鲜的时候,大明尚有余力出兵救朝鲜一把,但近年来清国在辽东迅速崛起,大明和朝鲜都面临着极大的军事压力,这段时期大明就顾不上再对朝鲜提供武力保护了,只能任由其在清军铁蹄下自生自灭。这样的宗主国,对朝鲜来说的确跟其他不相干的国家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不管是李凒还是他父亲现任国王李倧,都认为朝鲜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但却不认为朝鲜应该完全脱离宗主国的庇护,既然大明已经逐渐无法完成作为宗主国的义务,那么朝鲜就应该另外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替代对象。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替代者是由清国来扮演在丙子胡乱之后,两国确立了所谓的兄弟之国关系,但实际上清国便是取代了大明的地位,成为朝鲜的新宗主国。不过在这个时空中由于海汉的直接介入,清军在1637年所发动的征讨朝鲜行动并未取得成功,因此取代大明的这一个历史使命,自然也就轮不到它头上了。 而在这个时期唯一能够向朝鲜提供武力庇护的国家,也就非海汉莫属了。李倧看得很明白,不管是清国、日本这些周边宿敌,还是大明这个曾经的宗主国,军事实力方面显然都不如海汉强大。 最关键的是,海汉在战前战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没有入侵朝鲜的意图,对朝鲜来说是一个极为可靠的保护神。如果朝鲜需要找一棵新的大树乘凉,那海汉应该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虽然李凒对朝鲜未来发展壮大之后的国际地位充满期待,但什么才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邦交,他对此或许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自1392年李成桂取代王氏高丽建国以来,李氏执政朝鲜已有两百余年,而在此期间的历任统治者一直都是奉行事大主义,尊大明为宗主国。从统治阶层到普通平民,早就习惯了对宗主国称臣纳贡以获得庇护,在朝鲜人的意识中,或许这种依附于强者的生态便是正常的邦交了。 李凒在来到三亚之后,眼界的确开阔了不少,也开始对朝鲜过去采取的外交策略有了一些反思。特别是长久以来将本国的对外防卫寄希望于来自大明的庇护,这样的做法是否为朝鲜赢得了真正的安全,实在值得考究一番。 早年日本入侵朝鲜的时候,大明尚有余力出兵救朝鲜一把,但近年来清国在辽东迅速崛起,大明和朝鲜都面临着极大的军事压力,这段时期大明就顾不上再对朝鲜提供武力保护了,只能任由其在清军铁蹄下自生自灭。这样的宗主国,对朝鲜来说的确跟其他不相干的国家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不管是李凒还是他父亲现任国王李倧,都认为朝鲜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但却不认为朝鲜应该完全脱离宗主国的庇护,既然大明已经逐渐无法完成作为宗主国的义务,那么朝鲜就应该另外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替代对象。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替代者是由清国来扮演在丙子胡乱之后,两国确立了所谓的兄弟之国关系,但实际上清国便是取代了大明的地位,成为朝鲜的新宗主国。不过在这个时空中由于海汉的直接介入,清军在1637年所发动的征讨朝鲜行动并未取得成功,因此取代大明的这一个历史使命,自然也就轮不到它头上了。 而在这个时期唯一能够向朝鲜提供武力庇护的国家,也就非海汉莫属了。李倧看得很明白,不管是清国、日本这些周边宿敌,还是大明这个曾经的宗主国,军事实力方面显然都不如海汉强大。 最关键的是,海汉在战前战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没有入侵朝鲜的意图,对朝鲜来说是一个极为可靠的保护神。如果朝鲜需要找一棵新的大树乘凉,那海汉应该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虽然李凒对朝鲜未来发展壮大之后的国际地位充满期待,但什么才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邦交,他对此或许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自1392年李成桂取代王氏高丽建国以来,李氏执政朝鲜已有两百余年,而在此期间的历任统治者一直都是奉行事大主义,尊大明为宗主国。从统治阶层到普通平民,早就习惯了对宗主国称臣纳贡以获得庇护,在朝鲜人的意识中,或许这种依附于强者的生态便是正常的邦交了。 李凒在来到三亚之后,眼界的确开阔了不少,也开始对朝鲜过去采取的外交策略有了一些反思。特别是长久以来将本国的对外防卫寄希望于来自大明的庇护,这样的做法是否为朝鲜赢得了真正的安全,实在值得考究一番。 早年日本入侵朝鲜的时候,大明尚有余力出兵救朝鲜一把,但近年来清国在辽东迅速崛起,大明和朝鲜都面临着极大的军事压力,这段时期大明就顾不上再对朝鲜提供武力保护了,只能任由其在清军铁蹄下自生自灭。这样的宗主国,对朝鲜来说的确跟其他不相干的国家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不管是李凒还是他父亲现任国王李倧,都认为朝鲜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但却不认为朝鲜应该完全脱离宗主国的庇护,既然大明已经逐渐无法完成作为宗主国的义务,那么朝鲜就应该另外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替代对象。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替代者是由清国来扮演在丙子胡乱之后,两国确立了所谓的兄弟之国关系,但实际上清国便是取代了大明的地位,成为朝鲜的新宗主国。不过在这个时空中由于海汉的直接介入,清军在1637年所发动的征讨朝鲜行动并未取得成功,因此取代大明的这一个历史使命,自然也就轮不到它头上了。 而在这个时期唯一能够向朝鲜提供武力庇护的国家,也就非海汉莫属了。李倧看得很明白,不管是清国、日本这些周边宿敌,还是大明这个曾经的宗主国,军事实力方面显然都不如海汉强大。 最关键的是,海汉在战前战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没有入侵朝鲜的意图,对朝鲜来说是一个极为可靠的保护神。如果朝鲜需要找一棵新的大树乘凉,那海汉应该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虽然李凒对朝鲜未来发展壮大之后的国际地位充满期待,但什么才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邦交,他对此或许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自1392年李成桂取代王氏高丽建国以来,李氏执政朝鲜已有两百余年,而在此期间的历任统治者一直都是奉行事大主义,尊大明为宗主国。从统治阶层到普通平民,早就习惯了对宗主国称臣纳贡以获得庇护,在朝鲜人的意识中,或许这种依附于强者的生态便是正常的邦交了。 李凒在来到三亚之后,眼界的确开阔了不少,也开始对朝鲜过去采取的外交策略有了一些反思。特别是长久以来将本国的对外防卫寄希望于来自大明的庇护,这样的做法是否为朝鲜赢得了真正的安全,实在值得考究一番。 早年日本入侵朝鲜的时候,大明尚有余力出兵救朝鲜一把,但近年来清国在辽东迅速崛起,大明和朝鲜都面临着极大的军事压力,这段时期大明就顾不上再对朝鲜提供武力保护了,只能任由其在清军铁蹄下自生自灭。这样的宗主国,对朝鲜来说的确跟其他不相干的国家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不管是李凒还是他父亲现任国王李倧,都认为朝鲜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但却不认为朝鲜应该完全脱离宗主国的庇护,既然大明已经逐渐无法完成作为宗主国的义务,那么朝鲜就应该另外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替代对象。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替代者是由清国来扮演在丙子胡乱之后,两国确立了所谓的兄弟之国关系,但实际上清国便是取代了大明的地位,成为朝鲜的新宗主国。不过在这个时空中由于海汉的直接介入,清军在1637年所发动的征讨朝鲜行动并未取得成功,因此取代大明的这一个历史使命,自然也就轮不到它头上了。 而在这个时期唯一能够向朝鲜提供武力庇护的国家,也就非海汉莫属了。李倧看得很明白,不管是清国、日本这些周边宿敌,还是大明这个曾经的宗主国,军事实力方面显然都不如海汉强大。 最关键的是,海汉在战前战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没有入侵朝鲜的意图,对朝鲜来说是一个极为可靠的保护神。如果朝鲜需要找一棵新的大树乘凉,那海汉应该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虽然李凒对朝鲜未来发展壮大之后的国际地位充满期待,但什么才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邦交,他对此或许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自1392年李成桂取代王氏高丽建国以来,李氏执政朝鲜已有两百余年,而在此期间的历任统治者一直都是奉行事大主义,尊大明为宗主国。从统治阶层到普通平民,早就习惯了对宗主国称臣纳贡以获得庇护,在朝鲜人的意识中,或许这种依附于强者的生态便是正常的邦交了。 李凒在来到三亚之后,眼界的确开阔了不少,也开始对朝鲜过去采取的外交策略有了一些反思。特别是长久以来将本国的对外防卫寄希望于来自大明的庇护,这样的做法是否为朝鲜赢得了真正的安全,实在值得考究一番。 早年日本入侵朝鲜的时候,大明尚有余力出兵救朝鲜一把,但近年来清国在辽东迅速崛起,大明和朝鲜都面临着极大的军事压力,这段时期大明就顾不上再对朝鲜提供武力保护了,只能任由其在清军铁蹄下自生自灭。这样的宗主国,对朝鲜来说的确跟其他不相干的国家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不管是李凒还是他父亲现任国王李倧,都认为朝鲜与大明之间的关系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但却不认为朝鲜应该完全脱离宗主国的庇护,既然大明已经逐渐无法完成作为宗主国的义务,那么朝鲜就应该另外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替代对象。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替代者是由清国来扮演在丙子胡乱之后,两国确立了所谓的兄弟之国关系,但实际上清国便是取代了大明的地位,成为朝鲜的新宗主国。不过在这个时空中由于海汉的直接介入,清军在1637年所发动的征讨朝鲜行动并未取得成功,因此取代大明的这一个历史使命,自然也就轮不到它头上了。 而在这个时期唯一能够向朝鲜提供武力庇护的国家,也就非海汉莫属了。李倧看得很明白,不管是清国、日本这些周边宿敌,还是大明这个曾经的宗主国,军事实力方面显然都不如海汉强大。 最关键的是,海汉在战前战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没有入侵朝鲜的意图,对朝鲜来说是一个极为可靠的保护神。 第223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如果要按照获利多少的程度来为海汉历年来的商业合作对象排出一个名单,那广州福瑞丰商号的经营者李氏家族大概率会名列前茅。 作为在大明国内最早与海汉展开商业合作的大商家,福瑞丰多年来到底从中收获了多少益处,恐怕就连李氏家族族长李继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其所经营的产业规模在此期间一直在飞快地发展。 如今福瑞丰名下的商业地盘早就不止广州一地,不但遍及两广沿海州府,而且早就随着海汉的扩张脚步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只要是插着海汉双色旗的地方,几乎都会有李家的产业。 海汉在海外新占领的地区,第一批抵达当地承接基建项目的商家中肯定会有福瑞丰在内,一些诸如农场、航运、交通等殖民地基建配套设施,大多会有福瑞丰参与建设和经营。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瑞丰是大明的商号,但在大明之外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福瑞丰是带有海汉官方背景。 这样的形象可以为福瑞丰在海外的经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李家也从不否认这些传闻,默认了自家在大众眼中的属性。 第223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 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第2234章 作为胜利堡的座上宾,在三亚逗留期间频繁接触各国政商要人,对李奈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费力地猜到想要通过外交部安排一次会面的人是谁。 只是对于朝鲜世子为何会有此要求,就算李奈再怎么聪明,也难以猜到具体的情形了。 李奈问道:“这位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还要劳烦田大人特地在码头守候?” 田征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在下担心三公子到三亚之后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与朝鲜世子会面,所以先来赶个早,也好让三公子安排时间。看三公子这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便饭,我便去告知世子,确定会面的地方。” 李奈笑着应道:“那田大人倒是有心了!我想想……今天还得跟荷兰人见面,让他们查验从广州运来货物,还得去衙门里办理转运手续,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办完,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清风楼,我做东,到时候田大人若是有空,也请一起过来坐一坐。” 田征道:“三公子,那时间就这么说了,至于做东这事,你就不用争了,朝鲜世子说了这顿饭由他请客。”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奈倒也不会计较吃饭谁结账这种小事情,不过对方主动请客,那或许是有什么事要相求于自己了。 李奈上次来三亚之后,便已知道海汉高层对朝鲜世子的留学十分重视,不仅给他安排了环岛考察,而且在学习方向上也给予了朝鲜世子极大的自主权,这在过去可是不多见的现象。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作为胜利堡的座上宾,在三亚逗留期间频繁接触各国政商要人,对李奈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费力地猜到想要通过外交部安排一次会面的人是谁。 只是对于朝鲜世子为何会有此要求,就算李奈再怎么聪明,也难以猜到具体的情形了。 李奈问道:“这位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还要劳烦田大人特地在码头守候?” 田征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在下担心三公子到三亚之后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与朝鲜世子会面,所以先来赶个早,也好让三公子安排时间。看三公子这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便饭,我便去告知世子,确定会面的地方。” 李奈笑着应道:“那田大人倒是有心了!我想想……今天还得跟荷兰人见面,让他们查验从广州运来货物,还得去衙门里办理转运手续,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办完,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清风楼,我做东,到时候田大人若是有空,也请一起过来坐一坐。” 田征道:“三公子,那时间就这么说了,至于做东这事,你就不用争了,朝鲜世子说了这顿饭由他请客。”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奈倒也不会计较吃饭谁结账这种小事情,不过对方主动请客,那或许是有什么事要相求于自己了。 李奈上次来三亚之后,便已知道海汉高层对朝鲜世子的留学十分重视,不仅给他安排了环岛考察,而且在学习方向上也给予了朝鲜世子极大的自主权,这在过去可是不多见的现象。 作为胜利堡的座上宾,在三亚逗留期间频繁接触各国政商要人,对李奈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费力地猜到想要通过外交部安排一次会面的人是谁。 只是对于朝鲜世子为何会有此要求,就算李奈再怎么聪明,也难以猜到具体的情形了。 李奈问道:“这位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还要劳烦田大人特地在码头守候?” 田征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在下担心三公子到三亚之后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与朝鲜世子会面,所以先来赶个早,也好让三公子安排时间。看三公子这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便饭,我便去告知世子,确定会面的地方。” 李奈笑着应道:“那田大人倒是有心了!我想想……今天还得跟荷兰人见面,让他们查验从广州运来货物,还得去衙门里办理转运手续,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办完,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清风楼,我做东,到时候田大人若是有空,也请一起过来坐一坐。” 田征道:“三公子,那时间就这么说了,至于做东这事,你就不用争了,朝鲜世子说了这顿饭由他请客。”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奈倒也不会计较吃饭谁结账这种小事情,不过对方主动请客,那或许是有什么事要相求于自己了。 李奈上次来三亚之后,便已知道海汉高层对朝鲜世子的留学十分重视,不仅给他安排了环岛考察,而且在学习方向上也给予了朝鲜世子极大的自主权,这在过去可是不多见的现象。 作为胜利堡的座上宾,在三亚逗留期间频繁接触各国政商要人,对李奈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费力地猜到想要通过外交部安排一次会面的人是谁。 只是对于朝鲜世子为何会有此要求,就算李奈再怎么聪明,也难以猜到具体的情形了。 李奈问道:“这位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还要劳烦田大人特地在码头守候?” 田征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在下担心三公子到三亚之后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与朝鲜世子会面,所以先来赶个早,也好让三公子安排时间。看三公子这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便饭,我便去告知世子,确定会面的地方。” 李奈笑着应道:“那田大人倒是有心了!我想想……今天还得跟荷兰人见面,让他们查验从广州运来货物,还得去衙门里办理转运手续,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办完,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清风楼,我做东,到时候田大人若是有空,也请一起过来坐一坐。” 田征道:“三公子,那时间就这么说了,至于做东这事,你就不用争了,朝鲜世子说了这顿饭由他请客。”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奈倒也不会计较吃饭谁结账这种小事情,不过对方主动请客,那或许是有什么事要相求于自己了。 李奈上次来三亚之后,便已知道海汉高层对朝鲜世子的留学十分重视,不仅给他安排了环岛考察,而且在学习方向上也给予了朝鲜世子极大的自主权,这在过去可是不多见的现象。 作为胜利堡的座上宾,在三亚逗留期间频繁接触各国政商要人,对李奈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费力地猜到想要通过外交部安排一次会面的人是谁。 只是对于朝鲜世子为何会有此要求,就算李奈再怎么聪明,也难以猜到具体的情形了。 李奈问道:“这位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还要劳烦田大人特地在码头守候?” 田征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在下担心三公子到三亚之后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与朝鲜世子会面,所以先来赶个早,也好让三公子安排时间。看三公子这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便饭,我便去告知世子,确定会面的地方。” 李奈笑着应道:“那田大人倒是有心了!我想想……今天还得跟荷兰人见面,让他们查验从广州运来货物,还得去衙门里办理转运手续,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办完,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清风楼,我做东,到时候田大人若是有空,也请一起过来坐一坐。” 田征道:“三公子,那时间就这么说了,至于做东这事,你就不用争了,朝鲜世子说了这顿饭由他请客。”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奈倒也不会计较吃饭谁结账这种小事情,不过对方主动请客,那或许是有什么事要相求于自己了。 李奈上次来三亚之后,便已知道海汉高层对朝鲜世子的留学十分重视,不仅给他安排了环岛考察,而且在学习方向上也给予了朝鲜世子极大的自主权,这在过去可是不多见的现象。 作为胜利堡的座上宾,在三亚逗留期间频繁接触各国政商要人,对李奈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费力地猜到想要通过外交部安排一次会面的人是谁。 只是对于朝鲜世子为何会有此要求,就算李奈再怎么聪明,也难以猜到具体的情形了。 李奈问道:“这位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还要劳烦田大人特地在码头守候?” 田征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在下担心三公子到三亚之后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与朝鲜世子会面,所以先来赶个早,也好让三公子安排时间。看三公子这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便饭,我便去告知世子,确定会面的地方。” 李奈笑着应道:“那田大人倒是有心了!我想想……今天还得跟荷兰人见面,让他们查验从广州运来货物,还得去衙门里办理转运手续,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办完,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清风楼,我做东,到时候田大人若是有空,也请一起过来坐一坐。” 田征道:“三公子,那时间就这么说了,至于做东这事,你就不用争了,朝鲜世子说了这顿饭由他请客。”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奈倒也不会计较吃饭谁结账这种小事情,不过对方主动请客,那或许是有什么事要相求于自己了。 李奈上次来三亚之后,便已知道海汉高层对朝鲜世子的留学十分重视,不仅给他安排了环岛考察,而且在学习方向上也给予了朝鲜世子极大的自主权,这在过去可是不多见的现象。 作为胜利堡的座上宾,在三亚逗留期间频繁接触各国政商要人,对李奈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费力地猜到想要通过外交部安排一次会面的人是谁。 只是对于朝鲜世子为何会有此要求,就算李奈再怎么聪明,也难以猜到具体的情形了。 李奈问道:“这位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还要劳烦田大人特地在码头守候?” 田征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在下担心三公子到三亚之后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与朝鲜世子会面,所以先来赶个早,也好让三公子安排时间。看三公子这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便饭,我便去告知世子,确定会面的地方。” 李奈笑着应道:“那田大人倒是有心了!我想想……今天还得跟荷兰人见面,让他们查验从广州运来货物,还得去衙门里办理转运手续,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办完,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清风楼,我做东,到时候田大人若是有空,也请一起过来坐一坐。” 田征道:“三公子,那时间就这么说了,至于做东这事,你就不用争了,朝鲜世子说了这顿饭由他请客。”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奈倒也不会计较吃饭谁结账这种小事情,不过对方主动请客,那或许是有什么事要相求于自己了。 李奈上次来三亚之后,便已知道海汉高层对朝鲜世子的留学十分重视,不仅给他安排了环岛考察,而且在学习方向上也给予了朝鲜世子极大的自主权,这在过去可是不多见的现象。 作为胜利堡的座上宾,在三亚逗留期间频繁接触各国政商要人,对李奈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费力地猜到想要通过外交部安排一次会面的人是谁。 只是对于朝鲜世子为何会有此要求,就算李奈再怎么聪明,也难以猜到具体的情形了。 李奈问道:“这位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还要劳烦田大人特地在码头守候?” 第223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奈,你今天有口福啊!樊大厨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大菜,说来说去,结果蹭饭的人不是你,是我们才对啊!”稍晚一些时候,宁崎在宴席上对李奈打趣道。 李奈笑着应道:“那在下待会儿可得多敬樊大厨几杯酒才行了!” 当年掌管穿越集团后勤炊事工作的樊伟,如今已经是拥有好几家连锁酒楼的大老板了,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好几百人。这胜利堡一干人等的日常伙食,自然也早就不需他亲自动手了,也只有极少数特殊场合,樊伟才会破例亲自下厨操作。 李奈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主要便是因为他在早年间曾应樊伟的要求,从广州这边组织了一批有帮厨经验的年轻人,送到三亚给他当徒弟和帮工,可谓是帮了樊伟的大忙。樊伟后来发展自家的产业,也都是依托了李奈提供给他的这些人手,因此对李奈也是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像樊伟这样与李奈有私下往来的穿越者为数不少,当时福瑞丰作为海汉在广东地区最主要的商业伙伴,在为海汉提供各种资源的同时,也顺便处理了不少为这些穿越者私下帮忙的事情。而这些人情,自然都被记在了来三亚频率最高的李奈头上。 因此李奈每次到了三亚,所得到的待遇的确远非普通外国商人可比,毕竟海汉高层有很多人都是早就将李奈当作了自己人看待。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李奈,你今天有口福啊!樊大厨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大菜,说来说去,结果蹭饭的人不是你,是我们才对啊!”稍晚一些时候,宁崎在宴席上对李奈打趣道。 李奈笑着应道:“那在下待会儿可得多敬樊大厨几杯酒才行了!” 当年掌管穿越集团后勤炊事工作的樊伟,如今已经是拥有好几家连锁酒楼的大老板了,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好几百人。这胜利堡一干人等的日常伙食,自然也早就不需他亲自动手了,也只有极少数特殊场合,樊伟才会破例亲自下厨操作。 李奈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主要便是因为他在早年间曾应樊伟的要求,从广州这边组织了一批有帮厨经验的年轻人,送到三亚给他当徒弟和帮工,可谓是帮了樊伟的大忙。樊伟后来发展自家的产业,也都是依托了李奈提供给他的这些人手,因此对李奈也是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像樊伟这样与李奈有私下往来的穿越者为数不少,当时福瑞丰作为海汉在广东地区最主要的商业伙伴,在为海汉提供各种资源的同时,也顺便处理了不少为这些穿越者私下帮忙的事情。而这些人情,自然都被记在了来三亚频率最高的李奈头上。 因此李奈每次到了三亚,所得到的待遇的确远非普通外国商人可比,毕竟海汉高层有很多人都是早就将李奈当作了自己人看待。 “李奈,你今天有口福啊!樊大厨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大菜,说来说去,结果蹭饭的人不是你,是我们才对啊!”稍晚一些时候,宁崎在宴席上对李奈打趣道。 李奈笑着应道:“那在下待会儿可得多敬樊大厨几杯酒才行了!” 当年掌管穿越集团后勤炊事工作的樊伟,如今已经是拥有好几家连锁酒楼的大老板了,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好几百人。这胜利堡一干人等的日常伙食,自然也早就不需他亲自动手了,也只有极少数特殊场合,樊伟才会破例亲自下厨操作。 李奈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主要便是因为他在早年间曾应樊伟的要求,从广州这边组织了一批有帮厨经验的年轻人,送到三亚给他当徒弟和帮工,可谓是帮了樊伟的大忙。樊伟后来发展自家的产业,也都是依托了李奈提供给他的这些人手,因此对李奈也是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像樊伟这样与李奈有私下往来的穿越者为数不少,当时福瑞丰作为海汉在广东地区最主要的商业伙伴,在为海汉提供各种资源的同时,也顺便处理了不少为这些穿越者私下帮忙的事情。而这些人情,自然都被记在了来三亚频率最高的李奈头上。 因此李奈每次到了三亚,所得到的待遇的确远非普通外国商人可比,毕竟海汉高层有很多人都是早就将李奈当作了自己人看待。 “李奈,你今天有口福啊!樊大厨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大菜,说来说去,结果蹭饭的人不是你,是我们才对啊!”稍晚一些时候,宁崎在宴席上对李奈打趣道。 李奈笑着应道:“那在下待会儿可得多敬樊大厨几杯酒才行了!” 当年掌管穿越集团后勤炊事工作的樊伟,如今已经是拥有好几家连锁酒楼的大老板了,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好几百人。这胜利堡一干人等的日常伙食,自然也早就不需他亲自动手了,也只有极少数特殊场合,樊伟才会破例亲自下厨操作。 李奈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主要便是因为他在早年间曾应樊伟的要求,从广州这边组织了一批有帮厨经验的年轻人,送到三亚给他当徒弟和帮工,可谓是帮了樊伟的大忙。樊伟后来发展自家的产业,也都是依托了李奈提供给他的这些人手,因此对李奈也是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像樊伟这样与李奈有私下往来的穿越者为数不少,当时福瑞丰作为海汉在广东地区最主要的商业伙伴,在为海汉提供各种资源的同时,也顺便处理了不少为这些穿越者私下帮忙的事情。而这些人情,自然都被记在了来三亚频率最高的李奈头上。 因此李奈每次到了三亚,所得到的待遇的确远非普通外国商人可比,毕竟海汉高层有很多人都是早就将李奈当作了自己人看待。 “李奈,你今天有口福啊!樊大厨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大菜,说来说去,结果蹭饭的人不是你,是我们才对啊!”稍晚一些时候,宁崎在宴席上对李奈打趣道。 李奈笑着应道:“那在下待会儿可得多敬樊大厨几杯酒才行了!” 当年掌管穿越集团后勤炊事工作的樊伟,如今已经是拥有好几家连锁酒楼的大老板了,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好几百人。这胜利堡一干人等的日常伙食,自然也早就不需他亲自动手了,也只有极少数特殊场合,樊伟才会破例亲自下厨操作。 李奈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主要便是因为他在早年间曾应樊伟的要求,从广州这边组织了一批有帮厨经验的年轻人,送到三亚给他当徒弟和帮工,可谓是帮了樊伟的大忙。樊伟后来发展自家的产业,也都是依托了李奈提供给他的这些人手,因此对李奈也是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像樊伟这样与李奈有私下往来的穿越者为数不少,当时福瑞丰作为海汉在广东地区最主要的商业伙伴,在为海汉提供各种资源的同时,也顺便处理了不少为这些穿越者私下帮忙的事情。而这些人情,自然都被记在了来三亚频率最高的李奈头上。 因此李奈每次到了三亚,所得到的待遇的确远非普通外国商人可比,毕竟海汉高层有很多人都是早就将李奈当作了自己人看待。 “李奈,你今天有口福啊!樊大厨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大菜,说来说去,结果蹭饭的人不是你,是我们才对啊!”稍晚一些时候,宁崎在宴席上对李奈打趣道。 李奈笑着应道:“那在下待会儿可得多敬樊大厨几杯酒才行了!” 当年掌管穿越集团后勤炊事工作的樊伟,如今已经是拥有好几家连锁酒楼的大老板了,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好几百人。这胜利堡一干人等的日常伙食,自然也早就不需他亲自动手了,也只有极少数特殊场合,樊伟才会破例亲自下厨操作。 李奈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主要便是因为他在早年间曾应樊伟的要求,从广州这边组织了一批有帮厨经验的年轻人,送到三亚给他当徒弟和帮工,可谓是帮了樊伟的大忙。樊伟后来发展自家的产业,也都是依托了李奈提供给他的这些人手,因此对李奈也是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像樊伟这样与李奈有私下往来的穿越者为数不少,当时福瑞丰作为海汉在广东地区最主要的商业伙伴,在为海汉提供各种资源的同时,也顺便处理了不少为这些穿越者私下帮忙的事情。而这些人情,自然都被记在了来三亚频率最高的李奈头上。 因此李奈每次到了三亚,所得到的待遇的确远非普通外国商人可比,毕竟海汉高层有很多人都是早就将李奈当作了自己人看待。 “李奈,你今天有口福啊!樊大厨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大菜,说来说去,结果蹭饭的人不是你,是我们才对啊!”稍晚一些时候,宁崎在宴席上对李奈打趣道。 李奈笑着应道:“那在下待会儿可得多敬樊大厨几杯酒才行了!” 当年掌管穿越集团后勤炊事工作的樊伟,如今已经是拥有好几家连锁酒楼的大老板了,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好几百人。这胜利堡一干人等的日常伙食,自然也早就不需他亲自动手了,也只有极少数特殊场合,樊伟才会破例亲自下厨操作。 李奈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主要便是因为他在早年间曾应樊伟的要求,从广州这边组织了一批有帮厨经验的年轻人,送到三亚给他当徒弟和帮工,可谓是帮了樊伟的大忙。樊伟后来发展自家的产业,也都是依托了李奈提供给他的这些人手,因此对李奈也是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像樊伟这样与李奈有私下往来的穿越者为数不少,当时福瑞丰作为海汉在广东地区最主要的商业伙伴,在为海汉提供各种资源的同时,也顺便处理了不少为这些穿越者私下帮忙的事情。而这些人情,自然都被记在了来三亚频率最高的李奈头上。 因此李奈每次到了三亚,所得到的待遇的确远非普通外国商人可比,毕竟海汉高层有很多人都是早就将李奈当作了自己人看待。 “李奈,你今天有口福啊!樊大厨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大菜,说来说去,结果蹭饭的人不是你,是我们才对啊!”稍晚一些时候,宁崎在宴席上对李奈打趣道。 李奈笑着应道:“那在下待会儿可得多敬樊大厨几杯酒才行了!” 当年掌管穿越集团后勤炊事工作的樊伟,如今已经是拥有好几家连锁酒楼的大老板了,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好几百人。这胜利堡一干人等的日常伙食,自然也早就不需他亲自动手了,也只有极少数特殊场合,樊伟才会破例亲自下厨操作。 李奈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主要便是因为他在早年间曾应樊伟的要求,从广州这边组织了一批有帮厨经验的年轻人,送到三亚给他当徒弟和帮工,可谓是帮了樊伟的大忙。樊伟后来发展自家的产业,也都是依托了李奈提供给他的这些人手,因此对李奈也是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像樊伟这样与李奈有私下往来的穿越者为数不少,当时福瑞丰作为海汉在广东地区最主要的商业伙伴,在为海汉提供各种资源的同时,也顺便处理了不少为这些穿越者私下帮忙的事情。而这些人情,自然都被记在了来三亚频率最高的李奈头上。 因此李奈每次到了三亚,所得到的待遇的确远非普通外国商人可比,毕竟海汉高层有很多人都是早就将李奈当作了自己人看待。 第223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请教学问这种理由,李奈听在耳中,却并未立刻采信。他知道这位朝鲜世子是由执委会拍板,专门邀请来海汉留学,以促进两国高层的交流来往。不管他想学什么,官方肯定都会有妥善的安排。即便世子在学习上出现问题,那也会有专门的教师给他讲解,哪会需要专门来向自己这个半吊子请教学问。 不过他观察旁边田征的表情,似乎并未觉得李凒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当下便笑着应道:“世子过誉了!在下就是个商人,哪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可当不起这请教二字。” 田征插话道:“请教这说法好像是太严肃了一点,探讨或许更合适一点。” 李凒就坡下驴,笑着应道:“田大人言之有理,是在下的说法欠妥了。” 李凒想从李奈这里获得意见的问题,是如何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学习海汉五花八门的各种知识。他认为李奈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希望能从李奈这里学到这种方法。 李奈听对方说明了情况之后,也不免有些诧异,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从海汉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却并非通过留学这种系统性的学习方式,而是与海汉高官们相处的时间够长,通过言传身教慢慢学过来,与李凒目前的环境条件完全不一样,就算坦然告之,李凒也很难进行效仿。 “世子如此好学,在下十分佩服,但在下其实资质平平,远没有世子所认为的那么厉害啊!”李奈想想觉得这事并不好操作,当下便先谦虚了几句,希望对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 田征在旁边听得有些急了,他知道这是李凒提问没提在点子上,而李奈也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意图,更没有明白自己安排这次会面的目的。 田征之前以李奈为例鼓励李凒,便是想让他能够打消学习过程中的疑虑,安心留学,不用担心自己在海汉学不到真本事。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请教学问这种理由,李奈听在耳中,却并未立刻采信。他知道这位朝鲜世子是由执委会拍板,专门邀请来海汉留学,以促进两国高层的交流来往。不管他想学什么,官方肯定都会有妥善的安排。即便世子在学习上出现问题,那也会有专门的教师给他讲解,哪会需要专门来向自己这个半吊子请教学问。 不过他观察旁边田征的表情,似乎并未觉得李凒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当下便笑着应道:“世子过誉了!在下就是个商人,哪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可当不起这请教二字。” 田征插话道:“请教这说法好像是太严肃了一点,探讨或许更合适一点。” 李凒就坡下驴,笑着应道:“田大人言之有理,是在下的说法欠妥了。” 李凒想从李奈这里获得意见的问题,是如何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学习海汉五花八门的各种知识。他认为李奈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希望能从李奈这里学到这种方法。 李奈听对方说明了情况之后,也不免有些诧异,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从海汉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却并非通过留学这种系统性的学习方式,而是与海汉高官们相处的时间够长,通过言传身教慢慢学过来,与李凒目前的环境条件完全不一样,就算坦然告之,李凒也很难进行效仿。 “世子如此好学,在下十分佩服,但在下其实资质平平,远没有世子所认为的那么厉害啊!”李奈想想觉得这事并不好操作,当下便先谦虚了几句,希望对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 田征在旁边听得有些急了,他知道这是李凒提问没提在点子上,而李奈也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意图,更没有明白自己安排这次会面的目的。 田征之前以李奈为例鼓励李凒,便是想让他能够打消学习过程中的疑虑,安心留学,不用担心自己在海汉学不到真本事。 请教学问这种理由,李奈听在耳中,却并未立刻采信。他知道这位朝鲜世子是由执委会拍板,专门邀请来海汉留学,以促进两国高层的交流来往。不管他想学什么,官方肯定都会有妥善的安排。即便世子在学习上出现问题,那也会有专门的教师给他讲解,哪会需要专门来向自己这个半吊子请教学问。 不过他观察旁边田征的表情,似乎并未觉得李凒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当下便笑着应道:“世子过誉了!在下就是个商人,哪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可当不起这请教二字。” 田征插话道:“请教这说法好像是太严肃了一点,探讨或许更合适一点。” 李凒就坡下驴,笑着应道:“田大人言之有理,是在下的说法欠妥了。” 李凒想从李奈这里获得意见的问题,是如何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学习海汉五花八门的各种知识。他认为李奈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希望能从李奈这里学到这种方法。 李奈听对方说明了情况之后,也不免有些诧异,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从海汉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却并非通过留学这种系统性的学习方式,而是与海汉高官们相处的时间够长,通过言传身教慢慢学过来,与李凒目前的环境条件完全不一样,就算坦然告之,李凒也很难进行效仿。 “世子如此好学,在下十分佩服,但在下其实资质平平,远没有世子所认为的那么厉害啊!”李奈想想觉得这事并不好操作,当下便先谦虚了几句,希望对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 田征在旁边听得有些急了,他知道这是李凒提问没提在点子上,而李奈也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意图,更没有明白自己安排这次会面的目的。 田征之前以李奈为例鼓励李凒,便是想让他能够打消学习过程中的疑虑,安心留学,不用担心自己在海汉学不到真本事。 请教学问这种理由,李奈听在耳中,却并未立刻采信。他知道这位朝鲜世子是由执委会拍板,专门邀请来海汉留学,以促进两国高层的交流来往。不管他想学什么,官方肯定都会有妥善的安排。即便世子在学习上出现问题,那也会有专门的教师给他讲解,哪会需要专门来向自己这个半吊子请教学问。 不过他观察旁边田征的表情,似乎并未觉得李凒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当下便笑着应道:“世子过誉了!在下就是个商人,哪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可当不起这请教二字。” 田征插话道:“请教这说法好像是太严肃了一点,探讨或许更合适一点。” 李凒就坡下驴,笑着应道:“田大人言之有理,是在下的说法欠妥了。” 李凒想从李奈这里获得意见的问题,是如何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学习海汉五花八门的各种知识。他认为李奈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希望能从李奈这里学到这种方法。 李奈听对方说明了情况之后,也不免有些诧异,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从海汉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却并非通过留学这种系统性的学习方式,而是与海汉高官们相处的时间够长,通过言传身教慢慢学过来,与李凒目前的环境条件完全不一样,就算坦然告之,李凒也很难进行效仿。 “世子如此好学,在下十分佩服,但在下其实资质平平,远没有世子所认为的那么厉害啊!”李奈想想觉得这事并不好操作,当下便先谦虚了几句,希望对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 田征在旁边听得有些急了,他知道这是李凒提问没提在点子上,而李奈也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意图,更没有明白自己安排这次会面的目的。 田征之前以李奈为例鼓励李凒,便是想让他能够打消学习过程中的疑虑,安心留学,不用担心自己在海汉学不到真本事。 请教学问这种理由,李奈听在耳中,却并未立刻采信。他知道这位朝鲜世子是由执委会拍板,专门邀请来海汉留学,以促进两国高层的交流来往。不管他想学什么,官方肯定都会有妥善的安排。即便世子在学习上出现问题,那也会有专门的教师给他讲解,哪会需要专门来向自己这个半吊子请教学问。 不过他观察旁边田征的表情,似乎并未觉得李凒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当下便笑着应道:“世子过誉了!在下就是个商人,哪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可当不起这请教二字。” 田征插话道:“请教这说法好像是太严肃了一点,探讨或许更合适一点。” 李凒就坡下驴,笑着应道:“田大人言之有理,是在下的说法欠妥了。” 李凒想从李奈这里获得意见的问题,是如何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学习海汉五花八门的各种知识。他认为李奈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希望能从李奈这里学到这种方法。 李奈听对方说明了情况之后,也不免有些诧异,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从海汉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却并非通过留学这种系统性的学习方式,而是与海汉高官们相处的时间够长,通过言传身教慢慢学过来,与李凒目前的环境条件完全不一样,就算坦然告之,李凒也很难进行效仿。 “世子如此好学,在下十分佩服,但在下其实资质平平,远没有世子所认为的那么厉害啊!”李奈想想觉得这事并不好操作,当下便先谦虚了几句,希望对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 田征在旁边听得有些急了,他知道这是李凒提问没提在点子上,而李奈也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意图,更没有明白自己安排这次会面的目的。 田征之前以李奈为例鼓励李凒,便是想让他能够打消学习过程中的疑虑,安心留学,不用担心自己在海汉学不到真本事。 请教学问这种理由,李奈听在耳中,却并未立刻采信。他知道这位朝鲜世子是由执委会拍板,专门邀请来海汉留学,以促进两国高层的交流来往。不管他想学什么,官方肯定都会有妥善的安排。即便世子在学习上出现问题,那也会有专门的教师给他讲解,哪会需要专门来向自己这个半吊子请教学问。 不过他观察旁边田征的表情,似乎并未觉得李凒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当下便笑着应道:“世子过誉了!在下就是个商人,哪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可当不起这请教二字。” 田征插话道:“请教这说法好像是太严肃了一点,探讨或许更合适一点。” 李凒就坡下驴,笑着应道:“田大人言之有理,是在下的说法欠妥了。” 李凒想从李奈这里获得意见的问题,是如何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学习海汉五花八门的各种知识。他认为李奈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希望能从李奈这里学到这种方法。 李奈听对方说明了情况之后,也不免有些诧异,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从海汉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却并非通过留学这种系统性的学习方式,而是与海汉高官们相处的时间够长,通过言传身教慢慢学过来,与李凒目前的环境条件完全不一样,就算坦然告之,李凒也很难进行效仿。 “世子如此好学,在下十分佩服,但在下其实资质平平,远没有世子所认为的那么厉害啊!”李奈想想觉得这事并不好操作,当下便先谦虚了几句,希望对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 田征在旁边听得有些急了,他知道这是李凒提问没提在点子上,而李奈也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意图,更没有明白自己安排这次会面的目的。 田征之前以李奈为例鼓励李凒,便是想让他能够打消学习过程中的疑虑,安心留学,不用担心自己在海汉学不到真本事。 请教学问这种理由,李奈听在耳中,却并未立刻采信。他知道这位朝鲜世子是由执委会拍板,专门邀请来海汉留学,以促进两国高层的交流来往。 第223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从朝鲜远道而来的李凒来说,能够在三亚结交到李奈这样的朋友,算得上是一份意外的收获。毕竟到了三亚之后,他平日所接触的外界对象也多是海汉官员,而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也是出国之前父亲曾对他特别强调过的一件事。 虽然朝鲜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海汉这个盟国在两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但作为朝鲜统治者的李倧也不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李倧认为像海汉这样的强国,如果要慢慢侵吞李氏朝鲜的江山,那或许并不需要像北方恶邻那样发动战争,而作为王位继承者的李凒,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李凒,在留学期间要注意与海汉官员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影响和利用。 但这个尺度其实极难掌握,一方面李凒需要经营和维持人脉,来确保海汉对朝鲜的支持态度不会改变,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跟海汉官方的人建立太深的私人关系,以免所谓的友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变了味。 李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成年之后虽然还是会觉得孤独,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与人接触也会先评估一下是否与对方有利益瓜葛。而李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例外,他是明人,又并非官府中人,虽然与海汉高层的关系密切,但又并非完全听命于海汉行事,与朝鲜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从朝鲜远道而来的李凒来说,能够在三亚结交到李奈这样的朋友,算得上是一份意外的收获。毕竟到了三亚之后,他平日所接触的外界对象也多是海汉官员,而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也是出国之前父亲曾对他特别强调过的一件事。 虽然朝鲜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海汉这个盟国在两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但作为朝鲜统治者的李倧也不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李倧认为像海汉这样的强国,如果要慢慢侵吞李氏朝鲜的江山,那或许并不需要像北方恶邻那样发动战争,而作为王位继承者的李凒,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李凒,在留学期间要注意与海汉官员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影响和利用。 但这个尺度其实极难掌握,一方面李凒需要经营和维持人脉,来确保海汉对朝鲜的支持态度不会改变,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跟海汉官方的人建立太深的私人关系,以免所谓的友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变了味。 李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成年之后虽然还是会觉得孤独,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与人接触也会先评估一下是否与对方有利益瓜葛。而李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例外,他是明人,又并非官府中人,虽然与海汉高层的关系密切,但又并非完全听命于海汉行事,与朝鲜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对从朝鲜远道而来的李凒来说,能够在三亚结交到李奈这样的朋友,算得上是一份意外的收获。毕竟到了三亚之后,他平日所接触的外界对象也多是海汉官员,而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也是出国之前父亲曾对他特别强调过的一件事。 虽然朝鲜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海汉这个盟国在两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但作为朝鲜统治者的李倧也不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李倧认为像海汉这样的强国,如果要慢慢侵吞李氏朝鲜的江山,那或许并不需要像北方恶邻那样发动战争,而作为王位继承者的李凒,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李凒,在留学期间要注意与海汉官员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影响和利用。 但这个尺度其实极难掌握,一方面李凒需要经营和维持人脉,来确保海汉对朝鲜的支持态度不会改变,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跟海汉官方的人建立太深的私人关系,以免所谓的友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变了味。 李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成年之后虽然还是会觉得孤独,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与人接触也会先评估一下是否与对方有利益瓜葛。而李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例外,他是明人,又并非官府中人,虽然与海汉高层的关系密切,但又并非完全听命于海汉行事,与朝鲜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对从朝鲜远道而来的李凒来说,能够在三亚结交到李奈这样的朋友,算得上是一份意外的收获。毕竟到了三亚之后,他平日所接触的外界对象也多是海汉官员,而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也是出国之前父亲曾对他特别强调过的一件事。 虽然朝鲜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海汉这个盟国在两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但作为朝鲜统治者的李倧也不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李倧认为像海汉这样的强国,如果要慢慢侵吞李氏朝鲜的江山,那或许并不需要像北方恶邻那样发动战争,而作为王位继承者的李凒,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李凒,在留学期间要注意与海汉官员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影响和利用。 但这个尺度其实极难掌握,一方面李凒需要经营和维持人脉,来确保海汉对朝鲜的支持态度不会改变,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跟海汉官方的人建立太深的私人关系,以免所谓的友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变了味。 李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成年之后虽然还是会觉得孤独,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与人接触也会先评估一下是否与对方有利益瓜葛。而李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例外,他是明人,又并非官府中人,虽然与海汉高层的关系密切,但又并非完全听命于海汉行事,与朝鲜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对从朝鲜远道而来的李凒来说,能够在三亚结交到李奈这样的朋友,算得上是一份意外的收获。毕竟到了三亚之后,他平日所接触的外界对象也多是海汉官员,而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也是出国之前父亲曾对他特别强调过的一件事。 虽然朝鲜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海汉这个盟国在两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但作为朝鲜统治者的李倧也不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李倧认为像海汉这样的强国,如果要慢慢侵吞李氏朝鲜的江山,那或许并不需要像北方恶邻那样发动战争,而作为王位继承者的李凒,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李凒,在留学期间要注意与海汉官员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影响和利用。 但这个尺度其实极难掌握,一方面李凒需要经营和维持人脉,来确保海汉对朝鲜的支持态度不会改变,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跟海汉官方的人建立太深的私人关系,以免所谓的友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变了味。 李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成年之后虽然还是会觉得孤独,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与人接触也会先评估一下是否与对方有利益瓜葛。而李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例外,他是明人,又并非官府中人,虽然与海汉高层的关系密切,但又并非完全听命于海汉行事,与朝鲜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对从朝鲜远道而来的李凒来说,能够在三亚结交到李奈这样的朋友,算得上是一份意外的收获。毕竟到了三亚之后,他平日所接触的外界对象也多是海汉官员,而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也是出国之前父亲曾对他特别强调过的一件事。 虽然朝鲜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海汉这个盟国在两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但作为朝鲜统治者的李倧也不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李倧认为像海汉这样的强国,如果要慢慢侵吞李氏朝鲜的江山,那或许并不需要像北方恶邻那样发动战争,而作为王位继承者的李凒,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李凒,在留学期间要注意与海汉官员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影响和利用。 但这个尺度其实极难掌握,一方面李凒需要经营和维持人脉,来确保海汉对朝鲜的支持态度不会改变,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跟海汉官方的人建立太深的私人关系,以免所谓的友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变了味。 李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成年之后虽然还是会觉得孤独,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与人接触也会先评估一下是否与对方有利益瓜葛。而李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例外,他是明人,又并非官府中人,虽然与海汉高层的关系密切,但又并非完全听命于海汉行事,与朝鲜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对从朝鲜远道而来的李凒来说,能够在三亚结交到李奈这样的朋友,算得上是一份意外的收获。毕竟到了三亚之后,他平日所接触的外界对象也多是海汉官员,而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也是出国之前父亲曾对他特别强调过的一件事。 虽然朝鲜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海汉这个盟国在两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但作为朝鲜统治者的李倧也不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李倧认为像海汉这样的强国,如果要慢慢侵吞李氏朝鲜的江山,那或许并不需要像北方恶邻那样发动战争,而作为王位继承者的李凒,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李凒,在留学期间要注意与海汉官员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影响和利用。 但这个尺度其实极难掌握,一方面李凒需要经营和维持人脉,来确保海汉对朝鲜的支持态度不会改变,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跟海汉官方的人建立太深的私人关系,以免所谓的友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变了味。 李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成年之后虽然还是会觉得孤独,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与人接触也会先评估一下是否与对方有利益瓜葛。而李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例外,他是明人,又并非官府中人,虽然与海汉高层的关系密切,但又并非完全听命于海汉行事,与朝鲜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对从朝鲜远道而来的李凒来说,能够在三亚结交到李奈这样的朋友,算得上是一份意外的收获。毕竟到了三亚之后,他平日所接触的外界对象也多是海汉官员,而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也是出国之前父亲曾对他特别强调过的一件事。 虽然朝鲜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海汉这个盟国在两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但作为朝鲜统治者的李倧也不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李倧认为像海汉这样的强国,如果要慢慢侵吞李氏朝鲜的江山,那或许并不需要像北方恶邻那样发动战争,而作为王位继承者的李凒,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李凒,在留学期间要注意与海汉官员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影响和利用。 但这个尺度其实极难掌握,一方面李凒需要经营和维持人脉,来确保海汉对朝鲜的支持态度不会改变,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跟海汉官方的人建立太深的私人关系,以免所谓的友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变了味。 李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感,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成年之后虽然还是会觉得孤独,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与人接触也会先评估一下是否与对方有利益瓜葛。而李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例外,他是明人,又并非官府中人,虽然与海汉高层的关系密切,但又并非完全听命于海汉行事,与朝鲜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第223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论军事实力强弱排名,朝鲜似乎从来都不在强国的范围之内,无论是曾经军事入侵过朝鲜的日本、清国,还是先后被朝鲜视为保护伞的大明和海汉,这些国家任意挑一个出来,其军队都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对手。 而朝鲜的统治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现状满意,长期以来都在尝试各种方法来壮大本国的军事实力,只是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海汉表示可以为朝鲜代为培训军事人员,并协助朝鲜组建战斗力更强的新式军队,这才让其看到了改变现状的一丝希望。 但这种来自海汉的军事援助到底能够起到多大的成效,朝鲜人对此也并无确信的把握,加之派遣军事人员到海汉留学的相关费用十分昂贵,所以首批来三亚受训的朝鲜军人也只有十几人。 倒是李凒到了三亚之后,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海汉为盟友培训军事人员的情况,才对这种操作模式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在朝鲜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功范例,既然别国能够从这种军事合作模式中获益,那么朝鲜当然也可以借助这种手段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 第223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奈对安南国的这种看法并非无的放矢,作为最早与海汉合作的外国军队,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不仅大量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而且整个军队的编制、训练方式、指挥体系,也都不断在向海汉靠拢。 安南国近年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军队建设,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如今安南军在中南半岛地区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军,而且数次出兵随同海汉军征战海外,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安南国从这样的军事合作中尝到甜头,现在每年都会从军中选拔年轻军官,送到三亚这边接受军事培训。这些受训人员在国内时便已接触到海汉相关军事体制,有的人甚至还能说一口海汉官话,因此到了三亚之后的适应情况普遍要胜于其他地方来的学员,训练效果往往也是最好的。 据李奈所知,在过去几次类似的比武活动中,安南学员的表现一直不错,虽然没到包揽所有项目头名的程度,但的确是各国学员中最具实力的群体。因此对于苏克易的提问,李奈下意识的首选便是安南。 苏克易听完李奈所陈述的理由之后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安南国如今水陆两军都已成型,执政的清都王又崇尚海汉,安南军的确算得上是海汉的得意门生。有时候在外面碰到那些安南来的留学人员,我都有点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安南人还是海汉人。”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李奈对安南国的这种看法并非无的放矢,作为最早与海汉合作的外国军队,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不仅大量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而且整个军队的编制、训练方式、指挥体系,也都不断在向海汉靠拢。 安南国近年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军队建设,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如今安南军在中南半岛地区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军,而且数次出兵随同海汉军征战海外,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安南国从这样的军事合作中尝到甜头,现在每年都会从军中选拔年轻军官,送到三亚这边接受军事培训。这些受训人员在国内时便已接触到海汉相关军事体制,有的人甚至还能说一口海汉官话,因此到了三亚之后的适应情况普遍要胜于其他地方来的学员,训练效果往往也是最好的。 据李奈所知,在过去几次类似的比武活动中,安南学员的表现一直不错,虽然没到包揽所有项目头名的程度,但的确是各国学员中最具实力的群体。因此对于苏克易的提问,李奈下意识的首选便是安南。 苏克易听完李奈所陈述的理由之后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安南国如今水陆两军都已成型,执政的清都王又崇尚海汉,安南军的确算得上是海汉的得意门生。有时候在外面碰到那些安南来的留学人员,我都有点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安南人还是海汉人。” 李奈对安南国的这种看法并非无的放矢,作为最早与海汉合作的外国军队,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不仅大量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而且整个军队的编制、训练方式、指挥体系,也都不断在向海汉靠拢。 安南国近年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军队建设,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如今安南军在中南半岛地区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军,而且数次出兵随同海汉军征战海外,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安南国从这样的军事合作中尝到甜头,现在每年都会从军中选拔年轻军官,送到三亚这边接受军事培训。这些受训人员在国内时便已接触到海汉相关军事体制,有的人甚至还能说一口海汉官话,因此到了三亚之后的适应情况普遍要胜于其他地方来的学员,训练效果往往也是最好的。 据李奈所知,在过去几次类似的比武活动中,安南学员的表现一直不错,虽然没到包揽所有项目头名的程度,但的确是各国学员中最具实力的群体。因此对于苏克易的提问,李奈下意识的首选便是安南。 苏克易听完李奈所陈述的理由之后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安南国如今水陆两军都已成型,执政的清都王又崇尚海汉,安南军的确算得上是海汉的得意门生。有时候在外面碰到那些安南来的留学人员,我都有点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安南人还是海汉人。” 李奈对安南国的这种看法并非无的放矢,作为最早与海汉合作的外国军队,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不仅大量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而且整个军队的编制、训练方式、指挥体系,也都不断在向海汉靠拢。 安南国近年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军队建设,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如今安南军在中南半岛地区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军,而且数次出兵随同海汉军征战海外,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安南国从这样的军事合作中尝到甜头,现在每年都会从军中选拔年轻军官,送到三亚这边接受军事培训。这些受训人员在国内时便已接触到海汉相关军事体制,有的人甚至还能说一口海汉官话,因此到了三亚之后的适应情况普遍要胜于其他地方来的学员,训练效果往往也是最好的。 据李奈所知,在过去几次类似的比武活动中,安南学员的表现一直不错,虽然没到包揽所有项目头名的程度,但的确是各国学员中最具实力的群体。因此对于苏克易的提问,李奈下意识的首选便是安南。 苏克易听完李奈所陈述的理由之后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安南国如今水陆两军都已成型,执政的清都王又崇尚海汉,安南军的确算得上是海汉的得意门生。有时候在外面碰到那些安南来的留学人员,我都有点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安南人还是海汉人。” 李奈对安南国的这种看法并非无的放矢,作为最早与海汉合作的外国军队,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不仅大量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而且整个军队的编制、训练方式、指挥体系,也都不断在向海汉靠拢。 安南国近年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军队建设,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如今安南军在中南半岛地区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军,而且数次出兵随同海汉军征战海外,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安南国从这样的军事合作中尝到甜头,现在每年都会从军中选拔年轻军官,送到三亚这边接受军事培训。这些受训人员在国内时便已接触到海汉相关军事体制,有的人甚至还能说一口海汉官话,因此到了三亚之后的适应情况普遍要胜于其他地方来的学员,训练效果往往也是最好的。 据李奈所知,在过去几次类似的比武活动中,安南学员的表现一直不错,虽然没到包揽所有项目头名的程度,但的确是各国学员中最具实力的群体。因此对于苏克易的提问,李奈下意识的首选便是安南。 苏克易听完李奈所陈述的理由之后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安南国如今水陆两军都已成型,执政的清都王又崇尚海汉,安南军的确算得上是海汉的得意门生。有时候在外面碰到那些安南来的留学人员,我都有点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安南人还是海汉人。” 李奈对安南国的这种看法并非无的放矢,作为最早与海汉合作的外国军队,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不仅大量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而且整个军队的编制、训练方式、指挥体系,也都不断在向海汉靠拢。 安南国近年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军队建设,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如今安南军在中南半岛地区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军,而且数次出兵随同海汉军征战海外,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安南国从这样的军事合作中尝到甜头,现在每年都会从军中选拔年轻军官,送到三亚这边接受军事培训。这些受训人员在国内时便已接触到海汉相关军事体制,有的人甚至还能说一口海汉官话,因此到了三亚之后的适应情况普遍要胜于其他地方来的学员,训练效果往往也是最好的。 据李奈所知,在过去几次类似的比武活动中,安南学员的表现一直不错,虽然没到包揽所有项目头名的程度,但的确是各国学员中最具实力的群体。因此对于苏克易的提问,李奈下意识的首选便是安南。 苏克易听完李奈所陈述的理由之后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安南国如今水陆两军都已成型,执政的清都王又崇尚海汉,安南军的确算得上是海汉的得意门生。有时候在外面碰到那些安南来的留学人员,我都有点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安南人还是海汉人。” 李奈对安南国的这种看法并非无的放矢,作为最早与海汉合作的外国军队,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不仅大量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而且整个军队的编制、训练方式、指挥体系,也都不断在向海汉靠拢。 安南国近年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军队建设,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如今安南军在中南半岛地区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军,而且数次出兵随同海汉军征战海外,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安南国从这样的军事合作中尝到甜头,现在每年都会从军中选拔年轻军官,送到三亚这边接受军事培训。这些受训人员在国内时便已接触到海汉相关军事体制,有的人甚至还能说一口海汉官话,因此到了三亚之后的适应情况普遍要胜于其他地方来的学员,训练效果往往也是最好的。 据李奈所知,在过去几次类似的比武活动中,安南学员的表现一直不错,虽然没到包揽所有项目头名的程度,但的确是各国学员中最具实力的群体。因此对于苏克易的提问,李奈下意识的首选便是安南。 苏克易听完李奈所陈述的理由之后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安南国如今水陆两军都已成型,执政的清都王又崇尚海汉,安南军的确算得上是海汉的得意门生。有时候在外面碰到那些安南来的留学人员,我都有点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安南人还是海汉人。” 李奈对安南国的这种看法并非无的放矢,作为最早与海汉合作的外国军队,安南国在内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效仿海汉的军事制度,不仅大量购入海汉产的武器装备,而且整个军队的编制、训练方式、指挥体系,也都不断在向海汉靠拢。 安南国近年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军队建设,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如今安南军在中南半岛地区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军,而且数次出兵随同海汉军征战海外,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安南国从这样的军事合作中尝到甜头,现在每年都会从军中选拔年轻军官,送到三亚这边接受军事培训。这些受训人员在国内时便已接触到海汉相关军事体制,有的人甚至还能说一口海汉官话,因此到了三亚之后的适应情况普遍要胜于其他地方来的学员,训练效果往往也是最好的。 据李奈所知,在过去几次类似的比武活动中,安南学员的表现一直不错,虽然没到包揽所有项目头名的程度,但的确是各国学员中最具实力的群体。因此对于苏克易的提问,李奈下意识的首选便是安南。 第2240章 要想收买一个人,当然首先就得开出能令对方心动的价码,而在这个环节上,苏克易似乎的确拿不出什么能让李奈放弃原则的优厚条件。 福瑞丰作为整个两广地区经营规模最大的外贸商家,可并不缺少东印度公司这么一个客户。哪怕是如苏克易所说的那样,将东印度公司在两广地区的贸易都交给福瑞丰来代理,这部分的利润对福瑞丰而言也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何况福瑞丰最主要的贸易对象就是海汉,要是私下破坏禁令跟东印度公司合作,那就意味着对海汉的背叛,除非是东印度公司所提供的贸易规模能完全取代海汉,让福瑞丰真能有利可图,或许还能有一丝实现的机会,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三亚距离广东可要比巴达维亚近了太多太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东印度公司都不可能取代海汉的贸易地位。 以东印度公司惯用的手段,利诱不成当然便是威逼了,当年在澎湖与大明武力对峙便是走的这个路线。不过这一招对武力水平逊于东印度公司的对手还好说,但福瑞丰的后台可是海汉,而且其手下还掌管着大明东南沿海地区武力最强的民间武装组织,想靠武力威胁的法子让福瑞丰就范,那最终很可能只会自讨没趣。 苏克易深知这一点,自然不会对李奈使出这样的手段,威逼利诱都行不通,苏克易当下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李奈的眼光见识,岂能看不穿苏克易的目的,若不是看苏克易是个汉人,李奈大概也不会有耐性跟他在这种话题上慢慢周旋。 李奈道:“贵方迫切希望扩大贸易规模的意图,在下也明白,但既然如今有相应的规矩,那我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比较好。”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要想收买一个人,当然首先就得开出能令对方心动的价码,而在这个环节上,苏克易似乎的确拿不出什么能让李奈放弃原则的优厚条件。 福瑞丰作为整个两广地区经营规模最大的外贸商家,可并不缺少东印度公司这么一个客户。哪怕是如苏克易所说的那样,将东印度公司在两广地区的贸易都交给福瑞丰来代理,这部分的利润对福瑞丰而言也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何况福瑞丰最主要的贸易对象就是海汉,要是私下破坏禁令跟东印度公司合作,那就意味着对海汉的背叛,除非是东印度公司所提供的贸易规模能完全取代海汉,让福瑞丰真能有利可图,或许还能有一丝实现的机会,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三亚距离广东可要比巴达维亚近了太多太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东印度公司都不可能取代海汉的贸易地位。 以东印度公司惯用的手段,利诱不成当然便是威逼了,当年在澎湖与大明武力对峙便是走的这个路线。不过这一招对武力水平逊于东印度公司的对手还好说,但福瑞丰的后台可是海汉,而且其手下还掌管着大明东南沿海地区武力最强的民间武装组织,想靠武力威胁的法子让福瑞丰就范,那最终很可能只会自讨没趣。 苏克易深知这一点,自然不会对李奈使出这样的手段,威逼利诱都行不通,苏克易当下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李奈的眼光见识,岂能看不穿苏克易的目的,若不是看苏克易是个汉人,李奈大概也不会有耐性跟他在这种话题上慢慢周旋。 李奈道:“贵方迫切希望扩大贸易规模的意图,在下也明白,但既然如今有相应的规矩,那我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比较好。” 要想收买一个人,当然首先就得开出能令对方心动的价码,而在这个环节上,苏克易似乎的确拿不出什么能让李奈放弃原则的优厚条件。 福瑞丰作为整个两广地区经营规模最大的外贸商家,可并不缺少东印度公司这么一个客户。哪怕是如苏克易所说的那样,将东印度公司在两广地区的贸易都交给福瑞丰来代理,这部分的利润对福瑞丰而言也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何况福瑞丰最主要的贸易对象就是海汉,要是私下破坏禁令跟东印度公司合作,那就意味着对海汉的背叛,除非是东印度公司所提供的贸易规模能完全取代海汉,让福瑞丰真能有利可图,或许还能有一丝实现的机会,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三亚距离广东可要比巴达维亚近了太多太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东印度公司都不可能取代海汉的贸易地位。 以东印度公司惯用的手段,利诱不成当然便是威逼了,当年在澎湖与大明武力对峙便是走的这个路线。不过这一招对武力水平逊于东印度公司的对手还好说,但福瑞丰的后台可是海汉,而且其手下还掌管着大明东南沿海地区武力最强的民间武装组织,想靠武力威胁的法子让福瑞丰就范,那最终很可能只会自讨没趣。 苏克易深知这一点,自然不会对李奈使出这样的手段,威逼利诱都行不通,苏克易当下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李奈的眼光见识,岂能看不穿苏克易的目的,若不是看苏克易是个汉人,李奈大概也不会有耐性跟他在这种话题上慢慢周旋。 李奈道:“贵方迫切希望扩大贸易规模的意图,在下也明白,但既然如今有相应的规矩,那我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比较好。” 要想收买一个人,当然首先就得开出能令对方心动的价码,而在这个环节上,苏克易似乎的确拿不出什么能让李奈放弃原则的优厚条件。 福瑞丰作为整个两广地区经营规模最大的外贸商家,可并不缺少东印度公司这么一个客户。哪怕是如苏克易所说的那样,将东印度公司在两广地区的贸易都交给福瑞丰来代理,这部分的利润对福瑞丰而言也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何况福瑞丰最主要的贸易对象就是海汉,要是私下破坏禁令跟东印度公司合作,那就意味着对海汉的背叛,除非是东印度公司所提供的贸易规模能完全取代海汉,让福瑞丰真能有利可图,或许还能有一丝实现的机会,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三亚距离广东可要比巴达维亚近了太多太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东印度公司都不可能取代海汉的贸易地位。 以东印度公司惯用的手段,利诱不成当然便是威逼了,当年在澎湖与大明武力对峙便是走的这个路线。不过这一招对武力水平逊于东印度公司的对手还好说,但福瑞丰的后台可是海汉,而且其手下还掌管着大明东南沿海地区武力最强的民间武装组织,想靠武力威胁的法子让福瑞丰就范,那最终很可能只会自讨没趣。 苏克易深知这一点,自然不会对李奈使出这样的手段,威逼利诱都行不通,苏克易当下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李奈的眼光见识,岂能看不穿苏克易的目的,若不是看苏克易是个汉人,李奈大概也不会有耐性跟他在这种话题上慢慢周旋。 李奈道:“贵方迫切希望扩大贸易规模的意图,在下也明白,但既然如今有相应的规矩,那我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比较好。” 要想收买一个人,当然首先就得开出能令对方心动的价码,而在这个环节上,苏克易似乎的确拿不出什么能让李奈放弃原则的优厚条件。 福瑞丰作为整个两广地区经营规模最大的外贸商家,可并不缺少东印度公司这么一个客户。哪怕是如苏克易所说的那样,将东印度公司在两广地区的贸易都交给福瑞丰来代理,这部分的利润对福瑞丰而言也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何况福瑞丰最主要的贸易对象就是海汉,要是私下破坏禁令跟东印度公司合作,那就意味着对海汉的背叛,除非是东印度公司所提供的贸易规模能完全取代海汉,让福瑞丰真能有利可图,或许还能有一丝实现的机会,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三亚距离广东可要比巴达维亚近了太多太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东印度公司都不可能取代海汉的贸易地位。 以东印度公司惯用的手段,利诱不成当然便是威逼了,当年在澎湖与大明武力对峙便是走的这个路线。不过这一招对武力水平逊于东印度公司的对手还好说,但福瑞丰的后台可是海汉,而且其手下还掌管着大明东南沿海地区武力最强的民间武装组织,想靠武力威胁的法子让福瑞丰就范,那最终很可能只会自讨没趣。 苏克易深知这一点,自然不会对李奈使出这样的手段,威逼利诱都行不通,苏克易当下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李奈的眼光见识,岂能看不穿苏克易的目的,若不是看苏克易是个汉人,李奈大概也不会有耐性跟他在这种话题上慢慢周旋。 李奈道:“贵方迫切希望扩大贸易规模的意图,在下也明白,但既然如今有相应的规矩,那我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比较好。” 要想收买一个人,当然首先就得开出能令对方心动的价码,而在这个环节上,苏克易似乎的确拿不出什么能让李奈放弃原则的优厚条件。 福瑞丰作为整个两广地区经营规模最大的外贸商家,可并不缺少东印度公司这么一个客户。哪怕是如苏克易所说的那样,将东印度公司在两广地区的贸易都交给福瑞丰来代理,这部分的利润对福瑞丰而言也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何况福瑞丰最主要的贸易对象就是海汉,要是私下破坏禁令跟东印度公司合作,那就意味着对海汉的背叛,除非是东印度公司所提供的贸易规模能完全取代海汉,让福瑞丰真能有利可图,或许还能有一丝实现的机会,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三亚距离广东可要比巴达维亚近了太多太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东印度公司都不可能取代海汉的贸易地位。 以东印度公司惯用的手段,利诱不成当然便是威逼了,当年在澎湖与大明武力对峙便是走的这个路线。不过这一招对武力水平逊于东印度公司的对手还好说,但福瑞丰的后台可是海汉,而且其手下还掌管着大明东南沿海地区武力最强的民间武装组织,想靠武力威胁的法子让福瑞丰就范,那最终很可能只会自讨没趣。 苏克易深知这一点,自然不会对李奈使出这样的手段,威逼利诱都行不通,苏克易当下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李奈的眼光见识,岂能看不穿苏克易的目的,若不是看苏克易是个汉人,李奈大概也不会有耐性跟他在这种话题上慢慢周旋。 李奈道:“贵方迫切希望扩大贸易规模的意图,在下也明白,但既然如今有相应的规矩,那我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比较好。” 要想收买一个人,当然首先就得开出能令对方心动的价码,而在这个环节上,苏克易似乎的确拿不出什么能让李奈放弃原则的优厚条件。 福瑞丰作为整个两广地区经营规模最大的外贸商家,可并不缺少东印度公司这么一个客户。哪怕是如苏克易所说的那样,将东印度公司在两广地区的贸易都交给福瑞丰来代理,这部分的利润对福瑞丰而言也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何况福瑞丰最主要的贸易对象就是海汉,要是私下破坏禁令跟东印度公司合作,那就意味着对海汉的背叛,除非是东印度公司所提供的贸易规模能完全取代海汉,让福瑞丰真能有利可图,或许还能有一丝实现的机会,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三亚距离广东可要比巴达维亚近了太多太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东印度公司都不可能取代海汉的贸易地位。 第2241章 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国际贸易也是如此。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国际贸易也是如此。 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国际贸易也是如此。 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国际贸易也是如此。 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国际贸易也是如此。 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国际贸易也是如此。 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国际贸易也是如此。 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 第2242章 关于针对清国的军事行动,施耐德所说的基本是实情,朝鲜的确是有反攻清国报仇雪恨的打算,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种打算并不会在近期付诸行动。 在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人对于自身的军事实力已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自知相较对手差距太大,在正面战场上很难有一战之力。而且去年的战事让朝鲜近半国土被卷入战火,北方多个城镇变成了废墟,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迄今仍有大片地区处于战后重建状态,用于维持国家运转的物资和经费都很吃紧,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按照正常的规划,朝鲜至少要等到新军组建并通过小规模武装行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之后,再考虑向清国复仇的打算。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的行动必须要先争取到海汉的全力支持,否则仅凭朝鲜自己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了新军也还是难以挑战清国。 真正有意愿要在近期对满清发动军事打击的,其实并非朝鲜,而是海汉。 在得知平户藩的军工技术有可能会流入满清后,海汉便已经动了要先发制人的念头,只是目前尚未确认这种可能性,以及后续将会造成的影响。 虽说海汉的军事实力要明显高于对方,但要在辽东地区主动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仅靠当地驻军的兵力依然会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设法对作战部队进行补充。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关于针对清国的军事行动,施耐德所说的基本是实情,朝鲜的确是有反攻清国报仇雪恨的打算,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种打算并不会在近期付诸行动。 在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人对于自身的军事实力已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自知相较对手差距太大,在正面战场上很难有一战之力。而且去年的战事让朝鲜近半国土被卷入战火,北方多个城镇变成了废墟,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迄今仍有大片地区处于战后重建状态,用于维持国家运转的物资和经费都很吃紧,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按照正常的规划,朝鲜至少要等到新军组建并通过小规模武装行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之后,再考虑向清国复仇的打算。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的行动必须要先争取到海汉的全力支持,否则仅凭朝鲜自己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了新军也还是难以挑战清国。 真正有意愿要在近期对满清发动军事打击的,其实并非朝鲜,而是海汉。 在得知平户藩的军工技术有可能会流入满清后,海汉便已经动了要先发制人的念头,只是目前尚未确认这种可能性,以及后续将会造成的影响。 虽说海汉的军事实力要明显高于对方,但要在辽东地区主动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仅靠当地驻军的兵力依然会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设法对作战部队进行补充。 关于针对清国的军事行动,施耐德所说的基本是实情,朝鲜的确是有反攻清国报仇雪恨的打算,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种打算并不会在近期付诸行动。 在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人对于自身的军事实力已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自知相较对手差距太大,在正面战场上很难有一战之力。而且去年的战事让朝鲜近半国土被卷入战火,北方多个城镇变成了废墟,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迄今仍有大片地区处于战后重建状态,用于维持国家运转的物资和经费都很吃紧,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按照正常的规划,朝鲜至少要等到新军组建并通过小规模武装行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之后,再考虑向清国复仇的打算。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的行动必须要先争取到海汉的全力支持,否则仅凭朝鲜自己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了新军也还是难以挑战清国。 真正有意愿要在近期对满清发动军事打击的,其实并非朝鲜,而是海汉。 在得知平户藩的军工技术有可能会流入满清后,海汉便已经动了要先发制人的念头,只是目前尚未确认这种可能性,以及后续将会造成的影响。 虽说海汉的军事实力要明显高于对方,但要在辽东地区主动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仅靠当地驻军的兵力依然会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设法对作战部队进行补充。 关于针对清国的军事行动,施耐德所说的基本是实情,朝鲜的确是有反攻清国报仇雪恨的打算,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种打算并不会在近期付诸行动。 在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人对于自身的军事实力已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自知相较对手差距太大,在正面战场上很难有一战之力。而且去年的战事让朝鲜近半国土被卷入战火,北方多个城镇变成了废墟,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迄今仍有大片地区处于战后重建状态,用于维持国家运转的物资和经费都很吃紧,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按照正常的规划,朝鲜至少要等到新军组建并通过小规模武装行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之后,再考虑向清国复仇的打算。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的行动必须要先争取到海汉的全力支持,否则仅凭朝鲜自己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了新军也还是难以挑战清国。 真正有意愿要在近期对满清发动军事打击的,其实并非朝鲜,而是海汉。 在得知平户藩的军工技术有可能会流入满清后,海汉便已经动了要先发制人的念头,只是目前尚未确认这种可能性,以及后续将会造成的影响。 虽说海汉的军事实力要明显高于对方,但要在辽东地区主动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仅靠当地驻军的兵力依然会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设法对作战部队进行补充。 关于针对清国的军事行动,施耐德所说的基本是实情,朝鲜的确是有反攻清国报仇雪恨的打算,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种打算并不会在近期付诸行动。 在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人对于自身的军事实力已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自知相较对手差距太大,在正面战场上很难有一战之力。而且去年的战事让朝鲜近半国土被卷入战火,北方多个城镇变成了废墟,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迄今仍有大片地区处于战后重建状态,用于维持国家运转的物资和经费都很吃紧,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按照正常的规划,朝鲜至少要等到新军组建并通过小规模武装行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之后,再考虑向清国复仇的打算。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的行动必须要先争取到海汉的全力支持,否则仅凭朝鲜自己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了新军也还是难以挑战清国。 真正有意愿要在近期对满清发动军事打击的,其实并非朝鲜,而是海汉。 在得知平户藩的军工技术有可能会流入满清后,海汉便已经动了要先发制人的念头,只是目前尚未确认这种可能性,以及后续将会造成的影响。 虽说海汉的军事实力要明显高于对方,但要在辽东地区主动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仅靠当地驻军的兵力依然会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设法对作战部队进行补充。 关于针对清国的军事行动,施耐德所说的基本是实情,朝鲜的确是有反攻清国报仇雪恨的打算,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种打算并不会在近期付诸行动。 在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人对于自身的军事实力已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自知相较对手差距太大,在正面战场上很难有一战之力。而且去年的战事让朝鲜近半国土被卷入战火,北方多个城镇变成了废墟,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迄今仍有大片地区处于战后重建状态,用于维持国家运转的物资和经费都很吃紧,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按照正常的规划,朝鲜至少要等到新军组建并通过小规模武装行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之后,再考虑向清国复仇的打算。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的行动必须要先争取到海汉的全力支持,否则仅凭朝鲜自己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了新军也还是难以挑战清国。 真正有意愿要在近期对满清发动军事打击的,其实并非朝鲜,而是海汉。 在得知平户藩的军工技术有可能会流入满清后,海汉便已经动了要先发制人的念头,只是目前尚未确认这种可能性,以及后续将会造成的影响。 虽说海汉的军事实力要明显高于对方,但要在辽东地区主动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仅靠当地驻军的兵力依然会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设法对作战部队进行补充。 关于针对清国的军事行动,施耐德所说的基本是实情,朝鲜的确是有反攻清国报仇雪恨的打算,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种打算并不会在近期付诸行动。 在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人对于自身的军事实力已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自知相较对手差距太大,在正面战场上很难有一战之力。而且去年的战事让朝鲜近半国土被卷入战火,北方多个城镇变成了废墟,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迄今仍有大片地区处于战后重建状态,用于维持国家运转的物资和经费都很吃紧,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按照正常的规划,朝鲜至少要等到新军组建并通过小规模武装行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之后,再考虑向清国复仇的打算。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的行动必须要先争取到海汉的全力支持,否则仅凭朝鲜自己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了新军也还是难以挑战清国。 真正有意愿要在近期对满清发动军事打击的,其实并非朝鲜,而是海汉。 在得知平户藩的军工技术有可能会流入满清后,海汉便已经动了要先发制人的念头,只是目前尚未确认这种可能性,以及后续将会造成的影响。 虽说海汉的军事实力要明显高于对方,但要在辽东地区主动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仅靠当地驻军的兵力依然会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设法对作战部队进行补充。 关于针对清国的军事行动,施耐德所说的基本是实情,朝鲜的确是有反攻清国报仇雪恨的打算,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种打算并不会在近期付诸行动。 在去年的大战之后,朝鲜人对于自身的军事实力已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自知相较对手差距太大,在正面战场上很难有一战之力。而且去年的战事让朝鲜近半国土被卷入战火,北方多个城镇变成了废墟,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迄今仍有大片地区处于战后重建状态,用于维持国家运转的物资和经费都很吃紧,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按照正常的规划,朝鲜至少要等到新军组建并通过小规模武装行动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之后,再考虑向清国复仇的打算。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的行动必须要先争取到海汉的全力支持,否则仅凭朝鲜自己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了新军也还是难以挑战清国。 真正有意愿要在近期对满清发动军事打击的,其实并非朝鲜,而是海汉。 在得知平户藩的军工技术有可能会流入满清后,海汉便已经动了要先发制人的念头,只是目前尚未确认这种可能性,以及后续将会造成的影响。 虽说海汉的军事实力要明显高于对方,但要在辽东地区主动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仅靠当地驻军的兵力依然会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设法对作战部队进行补充。 第224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一连几个话题讨论下来都未能取得共识,这也让托马斯略感受挫,虽然他也料到要说服施耐德并不容易,但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所存在的分歧如此之大,的确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计。 不过托马斯倒也不会认为这些意见分歧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毕竟双方目前的合作是处于互惠互利的状态,如非必要,谁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这种状态。只要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两国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恶化。 为了挽回这次会谈的气氛,托马斯决定在结束谈话之前,还是再聊几句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话题。 “施耐德先生,我今天出门之前看了报纸,贵国这次要举办的外军留学人员大比武活动,似乎跟往年有些不一样了。” 施耐德闻言点点头道:“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很重视今年的活动,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比武来展示我国对盟友提供的军事援助成效,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军事联盟的作用和必要性。” “那看来今年的比武活动,到场观战的嘉宾会比往年多出不少了……”托马斯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海汉扩大了邀请嘉宾的范围,那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也会被列入受邀之列。 仿佛是看穿了托马斯的想法,施耐德主动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算邀请一些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嘉宾,比如说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活动。”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一连几个话题讨论下来都未能取得共识,这也让托马斯略感受挫,虽然他也料到要说服施耐德并不容易,但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所存在的分歧如此之大,的确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计。 不过托马斯倒也不会认为这些意见分歧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毕竟双方目前的合作是处于互惠互利的状态,如非必要,谁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这种状态。只要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两国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恶化。 为了挽回这次会谈的气氛,托马斯决定在结束谈话之前,还是再聊几句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话题。 “施耐德先生,我今天出门之前看了报纸,贵国这次要举办的外军留学人员大比武活动,似乎跟往年有些不一样了。” 施耐德闻言点点头道:“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很重视今年的活动,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比武来展示我国对盟友提供的军事援助成效,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军事联盟的作用和必要性。” “那看来今年的比武活动,到场观战的嘉宾会比往年多出不少了……”托马斯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海汉扩大了邀请嘉宾的范围,那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也会被列入受邀之列。 仿佛是看穿了托马斯的想法,施耐德主动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算邀请一些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嘉宾,比如说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活动。” 一连几个话题讨论下来都未能取得共识,这也让托马斯略感受挫,虽然他也料到要说服施耐德并不容易,但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所存在的分歧如此之大,的确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计。 不过托马斯倒也不会认为这些意见分歧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毕竟双方目前的合作是处于互惠互利的状态,如非必要,谁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这种状态。只要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两国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恶化。 为了挽回这次会谈的气氛,托马斯决定在结束谈话之前,还是再聊几句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话题。 “施耐德先生,我今天出门之前看了报纸,贵国这次要举办的外军留学人员大比武活动,似乎跟往年有些不一样了。” 施耐德闻言点点头道:“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很重视今年的活动,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比武来展示我国对盟友提供的军事援助成效,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军事联盟的作用和必要性。” “那看来今年的比武活动,到场观战的嘉宾会比往年多出不少了……”托马斯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海汉扩大了邀请嘉宾的范围,那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也会被列入受邀之列。 仿佛是看穿了托马斯的想法,施耐德主动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算邀请一些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嘉宾,比如说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活动。” 一连几个话题讨论下来都未能取得共识,这也让托马斯略感受挫,虽然他也料到要说服施耐德并不容易,但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所存在的分歧如此之大,的确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计。 不过托马斯倒也不会认为这些意见分歧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毕竟双方目前的合作是处于互惠互利的状态,如非必要,谁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这种状态。只要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两国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恶化。 为了挽回这次会谈的气氛,托马斯决定在结束谈话之前,还是再聊几句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话题。 “施耐德先生,我今天出门之前看了报纸,贵国这次要举办的外军留学人员大比武活动,似乎跟往年有些不一样了。” 施耐德闻言点点头道:“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很重视今年的活动,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比武来展示我国对盟友提供的军事援助成效,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军事联盟的作用和必要性。” “那看来今年的比武活动,到场观战的嘉宾会比往年多出不少了……”托马斯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海汉扩大了邀请嘉宾的范围,那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也会被列入受邀之列。 仿佛是看穿了托马斯的想法,施耐德主动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算邀请一些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嘉宾,比如说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活动。” 一连几个话题讨论下来都未能取得共识,这也让托马斯略感受挫,虽然他也料到要说服施耐德并不容易,但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所存在的分歧如此之大,的确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计。 不过托马斯倒也不会认为这些意见分歧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毕竟双方目前的合作是处于互惠互利的状态,如非必要,谁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这种状态。只要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两国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恶化。 为了挽回这次会谈的气氛,托马斯决定在结束谈话之前,还是再聊几句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话题。 “施耐德先生,我今天出门之前看了报纸,贵国这次要举办的外军留学人员大比武活动,似乎跟往年有些不一样了。” 施耐德闻言点点头道:“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很重视今年的活动,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比武来展示我国对盟友提供的军事援助成效,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军事联盟的作用和必要性。” “那看来今年的比武活动,到场观战的嘉宾会比往年多出不少了……”托马斯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海汉扩大了邀请嘉宾的范围,那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也会被列入受邀之列。 仿佛是看穿了托马斯的想法,施耐德主动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算邀请一些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嘉宾,比如说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活动。” 一连几个话题讨论下来都未能取得共识,这也让托马斯略感受挫,虽然他也料到要说服施耐德并不容易,但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所存在的分歧如此之大,的确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计。 不过托马斯倒也不会认为这些意见分歧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毕竟双方目前的合作是处于互惠互利的状态,如非必要,谁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这种状态。只要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两国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恶化。 为了挽回这次会谈的气氛,托马斯决定在结束谈话之前,还是再聊几句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话题。 “施耐德先生,我今天出门之前看了报纸,贵国这次要举办的外军留学人员大比武活动,似乎跟往年有些不一样了。” 施耐德闻言点点头道:“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很重视今年的活动,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比武来展示我国对盟友提供的军事援助成效,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军事联盟的作用和必要性。” “那看来今年的比武活动,到场观战的嘉宾会比往年多出不少了……”托马斯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海汉扩大了邀请嘉宾的范围,那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也会被列入受邀之列。 仿佛是看穿了托马斯的想法,施耐德主动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算邀请一些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嘉宾,比如说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活动。” 一连几个话题讨论下来都未能取得共识,这也让托马斯略感受挫,虽然他也料到要说服施耐德并不容易,但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所存在的分歧如此之大,的确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计。 不过托马斯倒也不会认为这些意见分歧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毕竟双方目前的合作是处于互惠互利的状态,如非必要,谁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这种状态。只要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两国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恶化。 为了挽回这次会谈的气氛,托马斯决定在结束谈话之前,还是再聊几句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话题。 “施耐德先生,我今天出门之前看了报纸,贵国这次要举办的外军留学人员大比武活动,似乎跟往年有些不一样了。” 施耐德闻言点点头道:“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很重视今年的活动,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比武来展示我国对盟友提供的军事援助成效,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军事联盟的作用和必要性。” “那看来今年的比武活动,到场观战的嘉宾会比往年多出不少了……”托马斯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海汉扩大了邀请嘉宾的范围,那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也会被列入受邀之列。 仿佛是看穿了托马斯的想法,施耐德主动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算邀请一些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嘉宾,比如说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活动。” 一连几个话题讨论下来都未能取得共识,这也让托马斯略感受挫,虽然他也料到要说服施耐德并不容易,但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所存在的分歧如此之大,的确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计。 不过托马斯倒也不会认为这些意见分歧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毕竟双方目前的合作是处于互惠互利的状态,如非必要,谁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这种状态。只要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两国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恶化。 为了挽回这次会谈的气氛,托马斯决定在结束谈话之前,还是再聊几句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话题。 “施耐德先生,我今天出门之前看了报纸,贵国这次要举办的外军留学人员大比武活动,似乎跟往年有些不一样了。” 施耐德闻言点点头道:“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很重视今年的活动,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比武来展示我国对盟友提供的军事援助成效,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军事联盟的作用和必要性。” “那看来今年的比武活动,到场观战的嘉宾会比往年多出不少了……”托马斯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海汉扩大了邀请嘉宾的范围,那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也会被列入受邀之列。 仿佛是看穿了托马斯的想法,施耐德主动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算邀请一些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嘉宾,比如说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代表……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活动。” 第224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拟定这种名单,可要比办红白喜事拟定宴客名单复杂多了,方方面面所需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 扩大邀请对象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扩大法,范围要拉到多大,这正是田征所不明的地方。由于过去外军学员比武活动一直是由军方操办,所以关于这个尺度,那肯定还是军方把握得更准确一些。 便听陆挺继续说道:“除了像往年一样,邀请盟友的军政要员,今年大概会把这个范围从官方扩展到民间,也就是说有一些商人、文人,也有机会得到邀请。此外上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嘉宾范围进一步扩大,对非结盟国家也发出邀请。” “你是说……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有可能会得到邀请?”听到这个消息,田征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执委会一向对荷兰人十分警惕,在军事和贸易方面都对其有诸多限制措施,类似外军学员比武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活动,过去肯定不会让荷兰人参与观摩。 陆挺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还得等上头有明确的指示了才能操作,我们目前所需拟定的名单,主要还是在盟友范围内筛选。” 第224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就算接下来舆论走向不对,官方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纠错。 尽管执委会和军方扩大比武活动规模的初衷就是要增加这项特殊活动的国际影响力,但在没有安排其他宣传手段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目前的热度,这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海汉高官们的预计。 原本的活动方案,包括宣传手段在内,基本都是参照往年的操作方式来制定的,如果其中某一个环节要临时做出大的改动,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环节的实施。临时加大宣传力度,的确只是高官们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会照办,但随后要为之所作出的调整,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宣传环节了。 “与其仓促调整,不如先静观其变。”陶东来沉声道:“急着把宣传力度加大,反而有可能会让事态走向变得不可控。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观察舆论走向,正确的就进行引导,错误的再出手纠正。” 海汉所掌握的宣传机器要比同时代的国家强得多,不管是宣传手段还是相关经验都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因此陶东来有充分的信心选择静观其变,确认形势走向之后再采取措施。 第224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脚步加快,别停下来!调整呼吸,掌握节奏!” 伴随着教官的大声叱喝,安道石用尽全力翻过了一道圆木路障,继续踉踉跄跄奔向下一个目标。他身后还有气喘吁吁的另外十几名军人,虽然都已疲惫不堪,但没人敢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松懈,只能硬撑着去完成当下的训练任务。 这种长距离负重障碍跑需要以战斗负重进行训练,对受训人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很多新学员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完成教官的训练要求。安道石虽然是猎人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越野行军一类,但最初开始这种训练时也还是吃不消。但同样的训练项目,海汉军却能一口气完成,这也让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是已经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依然会让很多外军学员叫苦不迭。安道石虽然能较为顺利地完成,但成绩却一直算不上特别优异。而且据他所知,从安南和福建来的学员,便有好几个人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偏偏这个项目便是此次学员大比武所要比赛的项目之一,尽管世子在此之前已经向受训的朝鲜学员们承诺了丰厚的封赏,称只要能在此次大比武中夺得单项的头名便可得到奖励,但安道石很清楚,要在强手如林的大比武中拔得头筹会是何等的困难,哪怕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也不敢说有夺魁的把握。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脚步加快,别停下来!调整呼吸,掌握节奏!” 伴随着教官的大声叱喝,安道石用尽全力翻过了一道圆木路障,继续踉踉跄跄奔向下一个目标。他身后还有气喘吁吁的另外十几名军人,虽然都已疲惫不堪,但没人敢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松懈,只能硬撑着去完成当下的训练任务。 这种长距离负重障碍跑需要以战斗负重进行训练,对受训人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很多新学员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完成教官的训练要求。安道石虽然是猎人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越野行军一类,但最初开始这种训练时也还是吃不消。但同样的训练项目,海汉军却能一口气完成,这也让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是已经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依然会让很多外军学员叫苦不迭。安道石虽然能较为顺利地完成,但成绩却一直算不上特别优异。而且据他所知,从安南和福建来的学员,便有好几个人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偏偏这个项目便是此次学员大比武所要比赛的项目之一,尽管世子在此之前已经向受训的朝鲜学员们承诺了丰厚的封赏,称只要能在此次大比武中夺得单项的头名便可得到奖励,但安道石很清楚,要在强手如林的大比武中拔得头筹会是何等的困难,哪怕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也不敢说有夺魁的把握。 “脚步加快,别停下来!调整呼吸,掌握节奏!” 伴随着教官的大声叱喝,安道石用尽全力翻过了一道圆木路障,继续踉踉跄跄奔向下一个目标。他身后还有气喘吁吁的另外十几名军人,虽然都已疲惫不堪,但没人敢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松懈,只能硬撑着去完成当下的训练任务。 这种长距离负重障碍跑需要以战斗负重进行训练,对受训人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很多新学员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完成教官的训练要求。安道石虽然是猎人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越野行军一类,但最初开始这种训练时也还是吃不消。但同样的训练项目,海汉军却能一口气完成,这也让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是已经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依然会让很多外军学员叫苦不迭。安道石虽然能较为顺利地完成,但成绩却一直算不上特别优异。而且据他所知,从安南和福建来的学员,便有好几个人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偏偏这个项目便是此次学员大比武所要比赛的项目之一,尽管世子在此之前已经向受训的朝鲜学员们承诺了丰厚的封赏,称只要能在此次大比武中夺得单项的头名便可得到奖励,但安道石很清楚,要在强手如林的大比武中拔得头筹会是何等的困难,哪怕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也不敢说有夺魁的把握。 “脚步加快,别停下来!调整呼吸,掌握节奏!” 伴随着教官的大声叱喝,安道石用尽全力翻过了一道圆木路障,继续踉踉跄跄奔向下一个目标。他身后还有气喘吁吁的另外十几名军人,虽然都已疲惫不堪,但没人敢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松懈,只能硬撑着去完成当下的训练任务。 这种长距离负重障碍跑需要以战斗负重进行训练,对受训人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很多新学员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完成教官的训练要求。安道石虽然是猎人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越野行军一类,但最初开始这种训练时也还是吃不消。但同样的训练项目,海汉军却能一口气完成,这也让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是已经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依然会让很多外军学员叫苦不迭。安道石虽然能较为顺利地完成,但成绩却一直算不上特别优异。而且据他所知,从安南和福建来的学员,便有好几个人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偏偏这个项目便是此次学员大比武所要比赛的项目之一,尽管世子在此之前已经向受训的朝鲜学员们承诺了丰厚的封赏,称只要能在此次大比武中夺得单项的头名便可得到奖励,但安道石很清楚,要在强手如林的大比武中拔得头筹会是何等的困难,哪怕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也不敢说有夺魁的把握。 “脚步加快,别停下来!调整呼吸,掌握节奏!” 伴随着教官的大声叱喝,安道石用尽全力翻过了一道圆木路障,继续踉踉跄跄奔向下一个目标。他身后还有气喘吁吁的另外十几名军人,虽然都已疲惫不堪,但没人敢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松懈,只能硬撑着去完成当下的训练任务。 这种长距离负重障碍跑需要以战斗负重进行训练,对受训人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很多新学员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完成教官的训练要求。安道石虽然是猎人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越野行军一类,但最初开始这种训练时也还是吃不消。但同样的训练项目,海汉军却能一口气完成,这也让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是已经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依然会让很多外军学员叫苦不迭。安道石虽然能较为顺利地完成,但成绩却一直算不上特别优异。而且据他所知,从安南和福建来的学员,便有好几个人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偏偏这个项目便是此次学员大比武所要比赛的项目之一,尽管世子在此之前已经向受训的朝鲜学员们承诺了丰厚的封赏,称只要能在此次大比武中夺得单项的头名便可得到奖励,但安道石很清楚,要在强手如林的大比武中拔得头筹会是何等的困难,哪怕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也不敢说有夺魁的把握。 “脚步加快,别停下来!调整呼吸,掌握节奏!” 伴随着教官的大声叱喝,安道石用尽全力翻过了一道圆木路障,继续踉踉跄跄奔向下一个目标。他身后还有气喘吁吁的另外十几名军人,虽然都已疲惫不堪,但没人敢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松懈,只能硬撑着去完成当下的训练任务。 这种长距离负重障碍跑需要以战斗负重进行训练,对受训人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很多新学员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完成教官的训练要求。安道石虽然是猎人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越野行军一类,但最初开始这种训练时也还是吃不消。但同样的训练项目,海汉军却能一口气完成,这也让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是已经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依然会让很多外军学员叫苦不迭。安道石虽然能较为顺利地完成,但成绩却一直算不上特别优异。而且据他所知,从安南和福建来的学员,便有好几个人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偏偏这个项目便是此次学员大比武所要比赛的项目之一,尽管世子在此之前已经向受训的朝鲜学员们承诺了丰厚的封赏,称只要能在此次大比武中夺得单项的头名便可得到奖励,但安道石很清楚,要在强手如林的大比武中拔得头筹会是何等的困难,哪怕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也不敢说有夺魁的把握。 “脚步加快,别停下来!调整呼吸,掌握节奏!” 伴随着教官的大声叱喝,安道石用尽全力翻过了一道圆木路障,继续踉踉跄跄奔向下一个目标。他身后还有气喘吁吁的另外十几名军人,虽然都已疲惫不堪,但没人敢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松懈,只能硬撑着去完成当下的训练任务。 这种长距离负重障碍跑需要以战斗负重进行训练,对受训人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很多新学员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完成教官的训练要求。安道石虽然是猎人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越野行军一类,但最初开始这种训练时也还是吃不消。但同样的训练项目,海汉军却能一口气完成,这也让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是已经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依然会让很多外军学员叫苦不迭。安道石虽然能较为顺利地完成,但成绩却一直算不上特别优异。而且据他所知,从安南和福建来的学员,便有好几个人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偏偏这个项目便是此次学员大比武所要比赛的项目之一,尽管世子在此之前已经向受训的朝鲜学员们承诺了丰厚的封赏,称只要能在此次大比武中夺得单项的头名便可得到奖励,但安道石很清楚,要在强手如林的大比武中拔得头筹会是何等的困难,哪怕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也不敢说有夺魁的把握。 “脚步加快,别停下来!调整呼吸,掌握节奏!” 伴随着教官的大声叱喝,安道石用尽全力翻过了一道圆木路障,继续踉踉跄跄奔向下一个目标。他身后还有气喘吁吁的另外十几名军人,虽然都已疲惫不堪,但没人敢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松懈,只能硬撑着去完成当下的训练任务。 这种长距离负重障碍跑需要以战斗负重进行训练,对受训人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很多新学员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完成教官的训练要求。安道石虽然是猎人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越野行军一类,但最初开始这种训练时也还是吃不消。但同样的训练项目,海汉军却能一口气完成,这也让他们更真切地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是已经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依然会让很多外军学员叫苦不迭。安道石虽然能较为顺利地完成,但成绩却一直算不上特别优异。而且据他所知,从安南和福建来的学员,便有好几个人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偏偏这个项目便是此次学员大比武所要比赛的项目之一,尽管世子在此之前已经向受训的朝鲜学员们承诺了丰厚的封赏,称只要能在此次大比武中夺得单项的头名便可得到奖励,但安道石很清楚,要在强手如林的大比武中拔得头筹会是何等的困难,哪怕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也不敢说有夺魁的把握。 第224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两百多年来,大明在东亚地区一直都维持着天国上朝的权威形象。不管是政治、文化、军事,还是向来不被大明朝廷正视的国际贸易,大明在这些领域中都是处于被别国仰视的地位。 而类似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在政治上完全倒向大明一方,国王登基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除此之外更是将本国完全置于大明的军事庇护之下,遇到强大外敌的应对之策便是向大明请求援兵。 倒回去十几年,朝鲜人恐怕根本不能想象主动与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割裂,更不会认为自己效仿学习的对象,换作了一个立国时间还不到十年的南海岛国。如果有人向安道石说出这种可能,那安道石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取代得了大明的地位和作用。 但现在安道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十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如今却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国。有很多大明做不到的事情,海汉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更为出色,这至少说明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军事领域,海汉已经可以取代大明的地位了。 第224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金宝虽然在儋州算得上是当地的社会名流,但他来三亚的次数其实也不太多,平均下来大概两年左右才有一次,而且来三亚一般都是办理公务,基本没多少在这边长期驻留的机会,所以对于这里的社会状况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熟悉。不过在自家院的学生们面前,那当然还是要拿出十足的派头才行。 “我跟你们说,京城这地方,每一次来都会发现有很多新变化,城区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多,市面上也越来越繁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全国的有钱人和有才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扎堆往这里钻!你们以后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把这里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张金宝倒背着手踱步缓行,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们。从三亚港码头到近处的火车站并不算太远,张金宝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再雇佣力工来搬运自己这一行人的行李,直接交给学生们代办了。 省下来的费用,正好可以带学生们坐一个站的火车去胜利港那边的城区,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铁路贯通整个城区,从三亚港一直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几乎串连起了三亚所有的重要地区,实现了货运客运的高效运输,是三亚最为重要的基建设施之一。当然对于非本地人士来说,这条铁路单纯就是一项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工程迹。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金宝虽然在儋州算得上是当地的社会名流,但他来三亚的次数其实也不太多,平均下来大概两年左右才有一次,而且来三亚一般都是办理公务,基本没多少在这边长期驻留的机会,所以对于这里的社会状况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熟悉。不过在自家院的学生们面前,那当然还是要拿出十足的派头才行。 “我跟你们说,京城这地方,每一次来都会发现有很多新变化,城区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多,市面上也越来越繁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全国的有钱人和有才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扎堆往这里钻!你们以后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把这里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张金宝倒背着手踱步缓行,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们。从三亚港码头到近处的火车站并不算太远,张金宝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再雇佣力工来搬运自己这一行人的行李,直接交给学生们代办了。 省下来的费用,正好可以带学生们坐一个站的火车去胜利港那边的城区,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铁路贯通整个城区,从三亚港一直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几乎串连起了三亚所有的重要地区,实现了货运客运的高效运输,是三亚最为重要的基建设施之一。当然对于非本地人士来说,这条铁路单纯就是一项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工程迹。 张金宝虽然在儋州算得上是当地的社会名流,但他来三亚的次数其实也不太多,平均下来大概两年左右才有一次,而且来三亚一般都是办理公务,基本没多少在这边长期驻留的机会,所以对于这里的社会状况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熟悉。不过在自家院的学生们面前,那当然还是要拿出十足的派头才行。 “我跟你们说,京城这地方,每一次来都会发现有很多新变化,城区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多,市面上也越来越繁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全国的有钱人和有才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扎堆往这里钻!你们以后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把这里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张金宝倒背着手踱步缓行,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们。从三亚港码头到近处的火车站并不算太远,张金宝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再雇佣力工来搬运自己这一行人的行李,直接交给学生们代办了。 省下来的费用,正好可以带学生们坐一个站的火车去胜利港那边的城区,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铁路贯通整个城区,从三亚港一直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几乎串连起了三亚所有的重要地区,实现了货运客运的高效运输,是三亚最为重要的基建设施之一。当然对于非本地人士来说,这条铁路单纯就是一项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工程迹。 张金宝虽然在儋州算得上是当地的社会名流,但他来三亚的次数其实也不太多,平均下来大概两年左右才有一次,而且来三亚一般都是办理公务,基本没多少在这边长期驻留的机会,所以对于这里的社会状况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熟悉。不过在自家院的学生们面前,那当然还是要拿出十足的派头才行。 “我跟你们说,京城这地方,每一次来都会发现有很多新变化,城区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多,市面上也越来越繁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全国的有钱人和有才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扎堆往这里钻!你们以后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把这里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张金宝倒背着手踱步缓行,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们。从三亚港码头到近处的火车站并不算太远,张金宝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再雇佣力工来搬运自己这一行人的行李,直接交给学生们代办了。 省下来的费用,正好可以带学生们坐一个站的火车去胜利港那边的城区,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铁路贯通整个城区,从三亚港一直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几乎串连起了三亚所有的重要地区,实现了货运客运的高效运输,是三亚最为重要的基建设施之一。当然对于非本地人士来说,这条铁路单纯就是一项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工程迹。 张金宝虽然在儋州算得上是当地的社会名流,但他来三亚的次数其实也不太多,平均下来大概两年左右才有一次,而且来三亚一般都是办理公务,基本没多少在这边长期驻留的机会,所以对于这里的社会状况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熟悉。不过在自家院的学生们面前,那当然还是要拿出十足的派头才行。 “我跟你们说,京城这地方,每一次来都会发现有很多新变化,城区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多,市面上也越来越繁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全国的有钱人和有才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扎堆往这里钻!你们以后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把这里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张金宝倒背着手踱步缓行,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们。从三亚港码头到近处的火车站并不算太远,张金宝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再雇佣力工来搬运自己这一行人的行李,直接交给学生们代办了。 省下来的费用,正好可以带学生们坐一个站的火车去胜利港那边的城区,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铁路贯通整个城区,从三亚港一直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几乎串连起了三亚所有的重要地区,实现了货运客运的高效运输,是三亚最为重要的基建设施之一。当然对于非本地人士来说,这条铁路单纯就是一项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工程迹。 张金宝虽然在儋州算得上是当地的社会名流,但他来三亚的次数其实也不太多,平均下来大概两年左右才有一次,而且来三亚一般都是办理公务,基本没多少在这边长期驻留的机会,所以对于这里的社会状况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熟悉。不过在自家院的学生们面前,那当然还是要拿出十足的派头才行。 “我跟你们说,京城这地方,每一次来都会发现有很多新变化,城区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多,市面上也越来越繁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全国的有钱人和有才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扎堆往这里钻!你们以后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把这里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张金宝倒背着手踱步缓行,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们。从三亚港码头到近处的火车站并不算太远,张金宝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再雇佣力工来搬运自己这一行人的行李,直接交给学生们代办了。 省下来的费用,正好可以带学生们坐一个站的火车去胜利港那边的城区,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铁路贯通整个城区,从三亚港一直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几乎串连起了三亚所有的重要地区,实现了货运客运的高效运输,是三亚最为重要的基建设施之一。当然对于非本地人士来说,这条铁路单纯就是一项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工程迹。 张金宝虽然在儋州算得上是当地的社会名流,但他来三亚的次数其实也不太多,平均下来大概两年左右才有一次,而且来三亚一般都是办理公务,基本没多少在这边长期驻留的机会,所以对于这里的社会状况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熟悉。不过在自家院的学生们面前,那当然还是要拿出十足的派头才行。 “我跟你们说,京城这地方,每一次来都会发现有很多新变化,城区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多,市面上也越来越繁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全国的有钱人和有才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扎堆往这里钻!你们以后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把这里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张金宝倒背着手踱步缓行,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们。从三亚港码头到近处的火车站并不算太远,张金宝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再雇佣力工来搬运自己这一行人的行李,直接交给学生们代办了。 省下来的费用,正好可以带学生们坐一个站的火车去胜利港那边的城区,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铁路贯通整个城区,从三亚港一直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几乎串连起了三亚所有的重要地区,实现了货运客运的高效运输,是三亚最为重要的基建设施之一。当然对于非本地人士来说,这条铁路单纯就是一项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工程迹。 张金宝虽然在儋州算得上是当地的社会名流,但他来三亚的次数其实也不太多,平均下来大概两年左右才有一次,而且来三亚一般都是办理公务,基本没多少在这边长期驻留的机会,所以对于这里的社会状况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熟悉。不过在自家院的学生们面前,那当然还是要拿出十足的派头才行。 “我跟你们说,京城这地方,每一次来都会发现有很多新变化,城区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多,市面上也越来越繁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全国的有钱人和有才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扎堆往这里钻!你们以后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把这里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张金宝倒背着手踱步缓行,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们。从三亚港码头到近处的火车站并不算太远,张金宝为了省钱,也就没有再雇佣力工来搬运自己这一行人的行李,直接交给学生们代办了。 省下来的费用,正好可以带学生们坐一个站的火车去胜利港那边的城区,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铁路贯通整个城区,从三亚港一直通往内陆田独工业区,几乎串连起了三亚所有的重要地区,实现了货运客运的高效运输,是三亚最为重要的基建设施之一。 第224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金宝从来不以正统教育家自居,所以他对学生的教育也比较另类,不主张学生花太多时间去钻研抒发个人情感和粉饰太平的文学技能,而是希望他们能够认识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对于社会的阴暗面,他同样也会告知学生,让他们能提前避开一些没必要踩进去的坑。 所以琼西院的这些学生与别家有些不同,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的呆子,张金宝所倡导的教育方式更注重社会实践部分,这让学生们能有机会在就读期间更多地接触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教育方式似乎并非主流,不过在海汉却正好契合了官方对教育行业的政策。 因此历年来琼西院毕业的学生一直有着不错的就业前景,很多人都在官办机构中找到了差事,进入官府衙门当差的也不少。 对于三亚所存在的一些社会乱象,张金宝的认识其实也只是流于表面,毕竟在这边待的时间还是太少。但他大致能够想到这些乱象的背后会牵扯到许多的人的利益,否则不可能长期存在于此。自己可能惹不起,但至少躲得起,只要不去搭理这些人就是了。 胜利堡火车站的得名便是因为这里离国家的权力中心胜利堡非常近,出站不远便是胜利广场,在这里就可以看到胜利堡的正面全貌了。张金宝也不失时机地让学生们多留意一下,自己已经站在了海汉国的中心。 “你们看,广场那头有城墙和城楼的地方,就是胜利堡了。执委会的大人们,平时便在里面办公,我海汉国的各种政令,都是出自此地!” 其实无需张金宝说明,学生们也早就注意到了胜利堡的存在,他们可是从一出火车站开始便在东张西望地寻找胜利堡了。 尽管胜利堡的外观看起来并不雄壮,丝毫没有海汉国权力中心应有的那种视觉冲击力,但作为此次三亚行的重要目标,学生们对自己能够亲见胜利堡的真容仍然感到十分兴奋。毕竟这要是过去在大明治下时期,那就相当于进了京师站在皇城面前了。 胜利堡是早期穿越集团在这个时空的主要武装据点,设计修建的初衷只是将其作为临时过渡,防御功能也只是确保能够抵御小规模的围城战,所以并没有这个时代的大城所具备的坚固城防体系,只能算是一个大型武装堡垒而已。 在海汉正式建国之后,胜利堡就没有再进行大规模的改扩建了,只是定期对已有的建筑部分进行维护和休憩。以海汉现阶段所拥有的国力,也不需要再在三亚修建一座坚城了。所以胜利堡的功能从武装据点,也就很快过渡到了处理国家政务的办公中心。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时至今日胜利堡依然不会对普通民众开放,而且内外都有专门的安全部队驻守。但官方允许包括外国人在内的普通人可以在胜利广场上就近观看这个权力中心的象征,前提是保持待在官方划定的警戒区之外。 胜利广场上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像这帮琼西院学生一样的外来观光客,所以尽管他们对着胜利堡几乎要手舞足蹈的兴奋模样有些土气,但本地人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也不会觉得他们这样的反应有什么不妥。 有学生便问道:“院长,您去过胜利堡里边吗?” 张金宝有些不太自然地应道:“老夫……当然……是去过的!” 学生便追问道:“院长,那里边什么样子?是有很多宫殿吗?” 张金宝当然从未进过胜利堡,只是想在学生们面前充充面子,不过关于胜利堡里边的情形,他以前还真在饭局闲谈中听张新提到过一点,当下便以很肯定的语气告诉他们:“执委会的各位大人都是不愿以帝王自居的圣人,因此胜利堡内并未修建任何宫殿,各位大人们在里边办公的地方,也皆是普通砖瓦房而已。” 众人听了,心道掌握国家大权却毫无私心,这大概真的只有圣人才能做到了,有这么一群圣贤人士治理国家,也难怪海汉能在短短数年内就从无到有,成为了南海地区的第一强国,顿时让他们对执委会的敬仰又增加了几分。 当然了,执委会的高官们并非什么圣人,恰恰相反的是,他们正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私人愿望,才会选择冒着极大风险来到这个时空建立一个新兴国家。他们要是对权势没兴趣,那就不会在执委会担任要职了。 此外胜利堡内也不是张金宝所形容的那么寒酸,里边的房子的确是砖瓦房为主没错,但此房非彼房,这胜利堡里的房子,跟民间的砖瓦房不太一样,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科技含量最高的建筑了。 穿越者带到这里的各种先进玩意儿,有相当一部分都安置在胜利堡内。建国之后执委会等主要机构依然在胜利堡内办公,便是因为这里面有布置了多台服务器的核心机房,很多政务都仍需动用服务器的资料和计算能力来进行处理。 搬迁机房不仅牵涉到供电、络等线路改造工程,而且会连带影响各个部门的日常工作,时间可能会长达一年半载,期间变数太多,这对海汉来说是没有必要承担的风险,所以虽然海汉已经是事实上的区域强国,但主要的统治机构依然部署在这个近十年前建成的胜利堡内。 虽然这地方从外面看起来比较质朴,如果要以皇城的标准而论,甚至是有点寒酸。不过海汉的威信倒也不是依靠胜利堡的外观撑起来的,既然能有实力将三亚从几乎荒无人烟的穷山恶水变成南海第一大城,不管是财力还是工程营建能力,谁又会认为海汉没有在这里兴建一座皇宫建筑的能力呢? 所以民众宁可相信,这是执委会有意要以此来表明国家不会采取传统的帝王统治制度,所以才会让胜利堡一直保持着如此朴素的模样。 至于这样做对国家,对普通民众是好事吗?那当然还是得看官方如何宣传,怎么去引导舆论了。张金宝所说的这种解释,便是民间最为通行的说法,将执掌国家大权的这群海汉高官比作圣人,而胜利堡也就成为了他们以大义治国的象征。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民众却很吃这一套,他们愿意相信自己的国家的确是由一帮能力、才干和道德都极为出色的圣人在进行治理,这样正好能说明为何海汉能在短短十余年间迅速崛起,也让他们对海汉的未来前景更加充满信心。 这种宣传作用极好地体现在了这些初次来到三亚的学生身上,纷纷停下脚步,对着胜利堡的方向深深一揖,以示敬仰。 “走吧,天色不早了,得找地方落脚了!”张金宝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当然不会像学生们这么激动,他现在只想尽快去到客栈,坐下来好好享用一顿晚餐,洗个热水澡,然后倒头便睡,以解除这一路舟车劳顿所造成的疲乏。 张金宝上次来三亚的时候,经人介绍找了一家距离胜利广场不算太远的客栈,住过之后还算比较满意。这次带学生来三亚公干,张金宝便已经想好了要去那家客栈落脚。待休息一晚,明天去文教部衙门跑一跑,看看能不能求见到实权高官,把琼西院的一些企划报上去。 张金宝带着学生们赶去客栈的时候,与他同一班车抵达胜利堡站的郑柞已经坐在了胜利堡里的会客室中。 “小王爷这么快就从安南赶过来,一路辛苦了!”随着这大嗓门出现在郑柞面前的,是海汉国防部长颜楚杰。 郑柞起身与颜楚杰见礼,两人落座之后,郑柞才回应道:“其实接到你们发来的邀请函就想立刻动身的,不过正好遇到国内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耽搁了几日,不然来得还会更早一些。” 颜楚杰笑道:“小王爷这么着急赶来,看来是要赶在比武活动之前,对贵国的学员做战前动员啊!” 郑柞道:“我若不提前过来表个态,怕这些家伙不会竭尽全力……颜部长也知道,这每次大比武,都被许家军压着一头,虽说差距不大,但终究让人觉得不舒服,这批送来三亚培训的人都有不错的资质,要是加把劲,应该能跟许家军拼一拼的!” 虽然外军学员比武活动在过去一直比较低调,但其实参与活动的各方对此倒是很重视。各家也会将最终的成绩暗自做比较,估量与别家所存在的实力差距。 安南军和福建许家军一直都是海汉最主要的两个军事盟友,而他们所送到三亚接受培训的学员,相对也具备了更好的基础,培训效果要较其他地方送来的人更好一些。因此每次外军学员比武,成绩最为出色的往往就是这两家,而其中又以许家军略胜一筹。 对于这样的成绩,长期位居次席的安南人肯定不会满意。虽说安南与许心素之间也同样是盟友关系,但毕竟实力差距不像跟海汉之间这么大,因此双方多少还是会明里暗里较着劲,都想在海汉主导的这个军事联盟中坐稳第二把交椅的位置。 除了作战部队在战场上的表现之外,派送到三亚的留学人员在这里的学习成效,也同样是他们比拼的项目之一。而且大比武是由海汉军方举办的活动,这其实也就相当于是向海汉官方展示自家的潜力,如果能以优异的表现来得到海汉的认可,那么对于未来的军事合作肯定有益无害。 距离大比武开始的时间已经时日不多,郑柞跨海赶来,自然是希望能够赶在比武前给要参加这一活动的安南军人再打打气,顺便督战以示对此活动的重视,这样可以更好地刺激他们在比武中拼尽全力去争取更好的成绩。 当然了,这样做的效果会有多大,也没有确切的定论,郑柞以前不是没来观摩过大比武,但也并未让自家的受训人员胜过许家军。但站在郑柞的立场,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举措了,何况他如果不来而别家来了重要人物,这气势上可就先输了一截了。 郑柞主动问道:“今年许家是谁过来督战?许甲齐还是许裕拙?” 颜楚杰摇摇头道:“你说这两位,他们今年都没来。” 郑柞皱眉道:“不可能是许老爷子亲自从福建过来了吧?” 颜楚杰应道:“要让许老爷子来三亚,那肯定是有大事发生,这比武活动份量还差点。” 郑柞道:“这么说来,那我可就猜不到了,总不会今年福建那边没派人过来吧?” 颜楚杰道:“小王爷不要高兴太早,许家还是来了人的,只不过不是专程为比武这事而来,只是过来公干,适逢其会就顺便留下来当观战嘉宾了。” “哦?不知是哪位仁兄?”郑柞一听又起了好心,一定要打听清楚才肯罢休。 “是许老爷子的三子,许裕兴。这位你应该不太熟吧?”颜楚杰也没打算瞒着他,反正早晚都会在公开场合碰面。 郑柞道:“以前没照过面,但我倒是听许裕拙提起过他这位极少离开福建的三哥,据说也是个厉害人物,掌管着许家军的军情部门。只是他不在外领军打仗,所以也不怎么出名。” “小王爷居然这么了解,那看来到时候你们见面,就不用再多费唇舌替你们慢慢介绍了。”颜楚杰打趣道。 郑柞笑道:“我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颜部长可别拿我说笑了。倒是那位许老三,既然是掌管军情事务,那想必他对我的了解,要远远超过我对他的了解了。” 郑柞嘴上说笑,心里却已经在琢磨,这许裕兴既然不是专程来看比武的,那他千里迢迢跑到三亚来,究竟又是意欲何为。莫不是有什么重要军情,需要他亲自护送过来,又或是要与海汉高层当面讨论才行。 第225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南国与福建许心素控制的地盘之间相隔两千多里,中间区域的大段海岸线又几乎都被海汉和大明瓜分,所以双方在势力范围的划分上其实并不存在直接冲突。 但无论是安南还是许心素,对于通过海路来实现对外扩张一事,都抱有同样强烈的执念。毕竟他们各自的地盘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而且最主要的合作伙伴海汉,就是通过海路发家致富的最好榜样。 有海汉的成功范例摆在面前,两家自然都想进行效仿,所以他们在作为盟友进行合作的同时,也会存在同行之间的天然竞争。 商业方面自然不消多说,许心素的地盘背靠大明,治下又有漳州泉州这样的老牌贸易港,在经营规模方面远远胜过了安南这样的后起之秀。如今安南虽然也在大力发展海贸,但因其起步较晚,贸易对象的数量和通航范围都还是比不了发展时间更长的福建。 不过相较于商业领域,双方在军事领域的差距可就没那么大了。他们接触到海汉的时间段相近,而且都是在尝到甜头之后,便将海汉军视作了自家军队的发展目标,从军事制度到武器装备,全面采用海汉标准,军中的高级指挥官都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完全按照海汉军所提供的标准来打造自己麾下的新式军队。 正因为所采取的成军方式和标准都相差无几,所以双方的军队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并且实际战力也处在同一水平。不过因为互为盟友,双方显然不可能通过大打出手来分出胜负。双方军队要想在某种环境中一较高下,除了与海汉协同出兵的各种战事外,便只有军事演习和外军学员比武这样的活动了。 但许家军派到三亚留学的军事人员,在往年大比武中的表现一直要略好于安南学员,而这种看得见却撵不上的差距,更是让安南国感到不满。郑柞这次亲自赶来三亚督战,便也是想扭转前几年安南在这项活动中的不利局面。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安南国与福建许心素控制的地盘之间相隔两千多里,中间区域的大段海岸线又几乎都被海汉和大明瓜分,所以双方在势力范围的划分上其实并不存在直接冲突。 但无论是安南还是许心素,对于通过海路来实现对外扩张一事,都抱有同样强烈的执念。毕竟他们各自的地盘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而且最主要的合作伙伴海汉,就是通过海路发家致富的最好榜样。 有海汉的成功范例摆在面前,两家自然都想进行效仿,所以他们在作为盟友进行合作的同时,也会存在同行之间的天然竞争。 商业方面自然不消多说,许心素的地盘背靠大明,治下又有漳州泉州这样的老牌贸易港,在经营规模方面远远胜过了安南这样的后起之秀。如今安南虽然也在大力发展海贸,但因其起步较晚,贸易对象的数量和通航范围都还是比不了发展时间更长的福建。 不过相较于商业领域,双方在军事领域的差距可就没那么大了。他们接触到海汉的时间段相近,而且都是在尝到甜头之后,便将海汉军视作了自家军队的发展目标,从军事制度到武器装备,全面采用海汉标准,军中的高级指挥官都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完全按照海汉军所提供的标准来打造自己麾下的新式军队。 正因为所采取的成军方式和标准都相差无几,所以双方的军队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并且实际战力也处在同一水平。不过因为互为盟友,双方显然不可能通过大打出手来分出胜负。双方军队要想在某种环境中一较高下,除了与海汉协同出兵的各种战事外,便只有军事演习和外军学员比武这样的活动了。 但许家军派到三亚留学的军事人员,在往年大比武中的表现一直要略好于安南学员,而这种看得见却撵不上的差距,更是让安南国感到不满。郑柞这次亲自赶来三亚督战,便也是想扭转前几年安南在这项活动中的不利局面。 安南国与福建许心素控制的地盘之间相隔两千多里,中间区域的大段海岸线又几乎都被海汉和大明瓜分,所以双方在势力范围的划分上其实并不存在直接冲突。 但无论是安南还是许心素,对于通过海路来实现对外扩张一事,都抱有同样强烈的执念。毕竟他们各自的地盘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而且最主要的合作伙伴海汉,就是通过海路发家致富的最好榜样。 有海汉的成功范例摆在面前,两家自然都想进行效仿,所以他们在作为盟友进行合作的同时,也会存在同行之间的天然竞争。 商业方面自然不消多说,许心素的地盘背靠大明,治下又有漳州泉州这样的老牌贸易港,在经营规模方面远远胜过了安南这样的后起之秀。如今安南虽然也在大力发展海贸,但因其起步较晚,贸易对象的数量和通航范围都还是比不了发展时间更长的福建。 不过相较于商业领域,双方在军事领域的差距可就没那么大了。他们接触到海汉的时间段相近,而且都是在尝到甜头之后,便将海汉军视作了自家军队的发展目标,从军事制度到武器装备,全面采用海汉标准,军中的高级指挥官都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完全按照海汉军所提供的标准来打造自己麾下的新式军队。 正因为所采取的成军方式和标准都相差无几,所以双方的军队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并且实际战力也处在同一水平。不过因为互为盟友,双方显然不可能通过大打出手来分出胜负。双方军队要想在某种环境中一较高下,除了与海汉协同出兵的各种战事外,便只有军事演习和外军学员比武这样的活动了。 但许家军派到三亚留学的军事人员,在往年大比武中的表现一直要略好于安南学员,而这种看得见却撵不上的差距,更是让安南国感到不满。郑柞这次亲自赶来三亚督战,便也是想扭转前几年安南在这项活动中的不利局面。 安南国与福建许心素控制的地盘之间相隔两千多里,中间区域的大段海岸线又几乎都被海汉和大明瓜分,所以双方在势力范围的划分上其实并不存在直接冲突。 但无论是安南还是许心素,对于通过海路来实现对外扩张一事,都抱有同样强烈的执念。毕竟他们各自的地盘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而且最主要的合作伙伴海汉,就是通过海路发家致富的最好榜样。 有海汉的成功范例摆在面前,两家自然都想进行效仿,所以他们在作为盟友进行合作的同时,也会存在同行之间的天然竞争。 商业方面自然不消多说,许心素的地盘背靠大明,治下又有漳州泉州这样的老牌贸易港,在经营规模方面远远胜过了安南这样的后起之秀。如今安南虽然也在大力发展海贸,但因其起步较晚,贸易对象的数量和通航范围都还是比不了发展时间更长的福建。 不过相较于商业领域,双方在军事领域的差距可就没那么大了。他们接触到海汉的时间段相近,而且都是在尝到甜头之后,便将海汉军视作了自家军队的发展目标,从军事制度到武器装备,全面采用海汉标准,军中的高级指挥官都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完全按照海汉军所提供的标准来打造自己麾下的新式军队。 正因为所采取的成军方式和标准都相差无几,所以双方的军队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并且实际战力也处在同一水平。不过因为互为盟友,双方显然不可能通过大打出手来分出胜负。双方军队要想在某种环境中一较高下,除了与海汉协同出兵的各种战事外,便只有军事演习和外军学员比武这样的活动了。 但许家军派到三亚留学的军事人员,在往年大比武中的表现一直要略好于安南学员,而这种看得见却撵不上的差距,更是让安南国感到不满。郑柞这次亲自赶来三亚督战,便也是想扭转前几年安南在这项活动中的不利局面。 安南国与福建许心素控制的地盘之间相隔两千多里,中间区域的大段海岸线又几乎都被海汉和大明瓜分,所以双方在势力范围的划分上其实并不存在直接冲突。 但无论是安南还是许心素,对于通过海路来实现对外扩张一事,都抱有同样强烈的执念。毕竟他们各自的地盘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而且最主要的合作伙伴海汉,就是通过海路发家致富的最好榜样。 有海汉的成功范例摆在面前,两家自然都想进行效仿,所以他们在作为盟友进行合作的同时,也会存在同行之间的天然竞争。 商业方面自然不消多说,许心素的地盘背靠大明,治下又有漳州泉州这样的老牌贸易港,在经营规模方面远远胜过了安南这样的后起之秀。如今安南虽然也在大力发展海贸,但因其起步较晚,贸易对象的数量和通航范围都还是比不了发展时间更长的福建。 不过相较于商业领域,双方在军事领域的差距可就没那么大了。他们接触到海汉的时间段相近,而且都是在尝到甜头之后,便将海汉军视作了自家军队的发展目标,从军事制度到武器装备,全面采用海汉标准,军中的高级指挥官都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完全按照海汉军所提供的标准来打造自己麾下的新式军队。 正因为所采取的成军方式和标准都相差无几,所以双方的军队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并且实际战力也处在同一水平。不过因为互为盟友,双方显然不可能通过大打出手来分出胜负。双方军队要想在某种环境中一较高下,除了与海汉协同出兵的各种战事外,便只有军事演习和外军学员比武这样的活动了。 但许家军派到三亚留学的军事人员,在往年大比武中的表现一直要略好于安南学员,而这种看得见却撵不上的差距,更是让安南国感到不满。郑柞这次亲自赶来三亚督战,便也是想扭转前几年安南在这项活动中的不利局面。 安南国与福建许心素控制的地盘之间相隔两千多里,中间区域的大段海岸线又几乎都被海汉和大明瓜分,所以双方在势力范围的划分上其实并不存在直接冲突。 但无论是安南还是许心素,对于通过海路来实现对外扩张一事,都抱有同样强烈的执念。毕竟他们各自的地盘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而且最主要的合作伙伴海汉,就是通过海路发家致富的最好榜样。 有海汉的成功范例摆在面前,两家自然都想进行效仿,所以他们在作为盟友进行合作的同时,也会存在同行之间的天然竞争。 商业方面自然不消多说,许心素的地盘背靠大明,治下又有漳州泉州这样的老牌贸易港,在经营规模方面远远胜过了安南这样的后起之秀。如今安南虽然也在大力发展海贸,但因其起步较晚,贸易对象的数量和通航范围都还是比不了发展时间更长的福建。 不过相较于商业领域,双方在军事领域的差距可就没那么大了。他们接触到海汉的时间段相近,而且都是在尝到甜头之后,便将海汉军视作了自家军队的发展目标,从军事制度到武器装备,全面采用海汉标准,军中的高级指挥官都接受海汉提供的军事培训,完全按照海汉军所提供的标准来打造自己麾下的新式军队。 正因为所采取的成军方式和标准都相差无几,所以双方的军队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并且实际战力也处在同一水平。不过因为互为盟友,双方显然不可能通过大打出手来分出胜负。 第225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下愿闻其详,还请颜部长不吝赐教!”郑柞一听有办法解决这个困扰安南兵工制造业已久的问题,便立刻打起了精神。 颜楚杰道:“办法其实也简单,放慢加工速度,确保工匠造出的每一个部件都能达到和我国的原产品一样的品质,每一个装配环节都能原封不动地照搬我国的工艺,达到这样的要求才算合格品,到时候你们可以再看看交付给军队的武器装备,是不是会有所改善。” 郑柞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颜楚杰所说的道理很简单,他不是没听明白,但要将其付诸实施,却还是会有一些实际的困难。 首先安南是付出了很高的价钱才获得了海汉转让的这些兵工技术,短期内的生产成本其实并会不比从海汉直接购买便宜多少。而安南之所以要不惜代价地得到这些技术,一是为了确保本国所需的武器装备不会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突然被海汉中断供应,二则是因为从海汉购买武器的交货期非常长,且每次购买的数量也会受到限制,这都大大延缓了本国军队更换装备的速度。 安南认为在实现这些武器装备的自产之后,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颜楚杰现在建议安南放缓武器装备的制造速度,提高工艺水平来保证产品的质量,这就意味着产能将会明显下降。 安南目前掌握的生产工艺,所拥有的生产设施,和参与制造的工匠,都无法与海汉达到同一水平,因此引入这些兵工技术后的产能本就与海汉有着一定的差距,如果现在按照颜楚杰的建议再降低一些,那产能还未必能赶得上直接从海汉购买,肯定难以满足本国军队的装备更换需求。 颜楚杰见郑柞沉默不语,也能猜到几分对方的心思,当下继续劝说道:“小王爷,兵工制造技术本来就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国能够掌握并熟练运用这些高深技术,那是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一两百年时间的积累。说实话贵国目前只是学了几个月的皮毛本事,很难一口就吃成个胖子,要想达到我国的兵工水平,还是得慢慢积累经验才行。” 郑柞这才应道:“颜部长言之有理,只是从贵国引入这些技术已有一年多时间,产能和品质都一直不够水准,不免让人有些失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下愿闻其详,还请颜部长不吝赐教!”郑柞一听有办法解决这个困扰安南兵工制造业已久的问题,便立刻打起了精神。 颜楚杰道:“办法其实也简单,放慢加工速度,确保工匠造出的每一个部件都能达到和我国的原产品一样的品质,每一个装配环节都能原封不动地照搬我国的工艺,达到这样的要求才算合格品,到时候你们可以再看看交付给军队的武器装备,是不是会有所改善。” 郑柞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颜楚杰所说的道理很简单,他不是没听明白,但要将其付诸实施,却还是会有一些实际的困难。 首先安南是付出了很高的价钱才获得了海汉转让的这些兵工技术,短期内的生产成本其实并会不比从海汉直接购买便宜多少。而安南之所以要不惜代价地得到这些技术,一是为了确保本国所需的武器装备不会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突然被海汉中断供应,二则是因为从海汉购买武器的交货期非常长,且每次购买的数量也会受到限制,这都大大延缓了本国军队更换装备的速度。 安南认为在实现这些武器装备的自产之后,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颜楚杰现在建议安南放缓武器装备的制造速度,提高工艺水平来保证产品的质量,这就意味着产能将会明显下降。 安南目前掌握的生产工艺,所拥有的生产设施,和参与制造的工匠,都无法与海汉达到同一水平,因此引入这些兵工技术后的产能本就与海汉有着一定的差距,如果现在按照颜楚杰的建议再降低一些,那产能还未必能赶得上直接从海汉购买,肯定难以满足本国军队的装备更换需求。 颜楚杰见郑柞沉默不语,也能猜到几分对方的心思,当下继续劝说道:“小王爷,兵工制造技术本来就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国能够掌握并熟练运用这些高深技术,那是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一两百年时间的积累。说实话贵国目前只是学了几个月的皮毛本事,很难一口就吃成个胖子,要想达到我国的兵工水平,还是得慢慢积累经验才行。” 郑柞这才应道:“颜部长言之有理,只是从贵国引入这些技术已有一年多时间,产能和品质都一直不够水准,不免让人有些失望。” “在下愿闻其详,还请颜部长不吝赐教!”郑柞一听有办法解决这个困扰安南兵工制造业已久的问题,便立刻打起了精神。 颜楚杰道:“办法其实也简单,放慢加工速度,确保工匠造出的每一个部件都能达到和我国的原产品一样的品质,每一个装配环节都能原封不动地照搬我国的工艺,达到这样的要求才算合格品,到时候你们可以再看看交付给军队的武器装备,是不是会有所改善。” 郑柞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颜楚杰所说的道理很简单,他不是没听明白,但要将其付诸实施,却还是会有一些实际的困难。 首先安南是付出了很高的价钱才获得了海汉转让的这些兵工技术,短期内的生产成本其实并会不比从海汉直接购买便宜多少。而安南之所以要不惜代价地得到这些技术,一是为了确保本国所需的武器装备不会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突然被海汉中断供应,二则是因为从海汉购买武器的交货期非常长,且每次购买的数量也会受到限制,这都大大延缓了本国军队更换装备的速度。 安南认为在实现这些武器装备的自产之后,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颜楚杰现在建议安南放缓武器装备的制造速度,提高工艺水平来保证产品的质量,这就意味着产能将会明显下降。 安南目前掌握的生产工艺,所拥有的生产设施,和参与制造的工匠,都无法与海汉达到同一水平,因此引入这些兵工技术后的产能本就与海汉有着一定的差距,如果现在按照颜楚杰的建议再降低一些,那产能还未必能赶得上直接从海汉购买,肯定难以满足本国军队的装备更换需求。 颜楚杰见郑柞沉默不语,也能猜到几分对方的心思,当下继续劝说道:“小王爷,兵工制造技术本来就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国能够掌握并熟练运用这些高深技术,那是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一两百年时间的积累。说实话贵国目前只是学了几个月的皮毛本事,很难一口就吃成个胖子,要想达到我国的兵工水平,还是得慢慢积累经验才行。” 郑柞这才应道:“颜部长言之有理,只是从贵国引入这些技术已有一年多时间,产能和品质都一直不够水准,不免让人有些失望。” “在下愿闻其详,还请颜部长不吝赐教!”郑柞一听有办法解决这个困扰安南兵工制造业已久的问题,便立刻打起了精神。 颜楚杰道:“办法其实也简单,放慢加工速度,确保工匠造出的每一个部件都能达到和我国的原产品一样的品质,每一个装配环节都能原封不动地照搬我国的工艺,达到这样的要求才算合格品,到时候你们可以再看看交付给军队的武器装备,是不是会有所改善。” 郑柞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颜楚杰所说的道理很简单,他不是没听明白,但要将其付诸实施,却还是会有一些实际的困难。 首先安南是付出了很高的价钱才获得了海汉转让的这些兵工技术,短期内的生产成本其实并会不比从海汉直接购买便宜多少。而安南之所以要不惜代价地得到这些技术,一是为了确保本国所需的武器装备不会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突然被海汉中断供应,二则是因为从海汉购买武器的交货期非常长,且每次购买的数量也会受到限制,这都大大延缓了本国军队更换装备的速度。 安南认为在实现这些武器装备的自产之后,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颜楚杰现在建议安南放缓武器装备的制造速度,提高工艺水平来保证产品的质量,这就意味着产能将会明显下降。 安南目前掌握的生产工艺,所拥有的生产设施,和参与制造的工匠,都无法与海汉达到同一水平,因此引入这些兵工技术后的产能本就与海汉有着一定的差距,如果现在按照颜楚杰的建议再降低一些,那产能还未必能赶得上直接从海汉购买,肯定难以满足本国军队的装备更换需求。 颜楚杰见郑柞沉默不语,也能猜到几分对方的心思,当下继续劝说道:“小王爷,兵工制造技术本来就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国能够掌握并熟练运用这些高深技术,那是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一两百年时间的积累。说实话贵国目前只是学了几个月的皮毛本事,很难一口就吃成个胖子,要想达到我国的兵工水平,还是得慢慢积累经验才行。” 郑柞这才应道:“颜部长言之有理,只是从贵国引入这些技术已有一年多时间,产能和品质都一直不够水准,不免让人有些失望。” “在下愿闻其详,还请颜部长不吝赐教!”郑柞一听有办法解决这个困扰安南兵工制造业已久的问题,便立刻打起了精神。 颜楚杰道:“办法其实也简单,放慢加工速度,确保工匠造出的每一个部件都能达到和我国的原产品一样的品质,每一个装配环节都能原封不动地照搬我国的工艺,达到这样的要求才算合格品,到时候你们可以再看看交付给军队的武器装备,是不是会有所改善。” 郑柞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颜楚杰所说的道理很简单,他不是没听明白,但要将其付诸实施,却还是会有一些实际的困难。 首先安南是付出了很高的价钱才获得了海汉转让的这些兵工技术,短期内的生产成本其实并会不比从海汉直接购买便宜多少。而安南之所以要不惜代价地得到这些技术,一是为了确保本国所需的武器装备不会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突然被海汉中断供应,二则是因为从海汉购买武器的交货期非常长,且每次购买的数量也会受到限制,这都大大延缓了本国军队更换装备的速度。 安南认为在实现这些武器装备的自产之后,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颜楚杰现在建议安南放缓武器装备的制造速度,提高工艺水平来保证产品的质量,这就意味着产能将会明显下降。 安南目前掌握的生产工艺,所拥有的生产设施,和参与制造的工匠,都无法与海汉达到同一水平,因此引入这些兵工技术后的产能本就与海汉有着一定的差距,如果现在按照颜楚杰的建议再降低一些,那产能还未必能赶得上直接从海汉购买,肯定难以满足本国军队的装备更换需求。 颜楚杰见郑柞沉默不语,也能猜到几分对方的心思,当下继续劝说道:“小王爷,兵工制造技术本来就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国能够掌握并熟练运用这些高深技术,那是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一两百年时间的积累。说实话贵国目前只是学了几个月的皮毛本事,很难一口就吃成个胖子,要想达到我国的兵工水平,还是得慢慢积累经验才行。” 郑柞这才应道:“颜部长言之有理,只是从贵国引入这些技术已有一年多时间,产能和品质都一直不够水准,不免让人有些失望。” 第225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八月廿八,执委会举办了一次招待宴会,参加者便是此次受邀观摩比武活动的各方嘉宾。除了个别因为客观原因未能及时赶来三亚的嘉宾,绝大部分的受邀嘉宾都出席了这个宴会。 这次宴会之所以能让各方嘉宾如此重视,当然不是因为执委会要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海汉官方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些与此次比武活动有关的细则,利益相关的嘉宾们肯定都不会错过。 此外据说海汉兵工也会借此机会宣布可能将在明年增加到外销名单上的武器装备信息,这对常年向海汉订购军火的各方势力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比武活动本身。 当然了,嘉宾中也还有很多人并不会成为军火买家,甚至对比武活动的兴趣也不是太大,他们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这个社交场合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从而为自己获取某些资源和人脉。 比如儋州琼西院院长张金宝,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相较于各国军人之间的比武活动,张金宝更感兴趣的是能否有机会在这期间替自家院做做宣传。 第225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琼西院编撰这本,前前后后的投入不过才几千元,其中大部分是付给几个主笔文人的撰稿费用,剩下的便是誊写、装订、笔墨纸张及送交文教部审阅的花销了。 张金宝自己虽然是署名主编,但其实只是负责审核文稿,提出一些意见,并未亲自参加内容的撰写,占着这名头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操作。毕竟要把这本送到三亚申请文教部的审阅,甚至是争取后续的官方出版机会,就只有靠张金宝才能做到。这本如今能得到官方出版发行的待遇,张金宝的确是居功至伟,也算对得起这“主编”的头衔。 如今官方要发行这本,又有各地的大商人分头包销,那前期的编撰费用应该能够顺利收回,或许后续还能有一些盈利。不过张金宝当初组织编写这本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能保本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相较于通过这本赚钱,张金宝更为看重的是借此得到文教部高层的重视,并以此来为琼西院争取更多的资源。而当下看来,从中所将获得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张金宝还能借此机会与在场这些商人建立关系。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源,或许并不比官府差多少。 比如李奈背后的福瑞丰,那可是两广地区的顶级大商家,要是能与其搞好关系,那张金宝或许就真有机会将自己的教育产业扩展到儋州之外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琼西院编撰这本,前前后后的投入不过才几千元,其中大部分是付给几个主笔文人的撰稿费用,剩下的便是誊写、装订、笔墨纸张及送交文教部审阅的花销了。 张金宝自己虽然是署名主编,但其实只是负责审核文稿,提出一些意见,并未亲自参加内容的撰写,占着这名头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操作。毕竟要把这本送到三亚申请文教部的审阅,甚至是争取后续的官方出版机会,就只有靠张金宝才能做到。这本如今能得到官方出版发行的待遇,张金宝的确是居功至伟,也算对得起这“主编”的头衔。 如今官方要发行这本,又有各地的大商人分头包销,那前期的编撰费用应该能够顺利收回,或许后续还能有一些盈利。不过张金宝当初组织编写这本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能保本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相较于通过这本赚钱,张金宝更为看重的是借此得到文教部高层的重视,并以此来为琼西院争取更多的资源。而当下看来,从中所将获得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张金宝还能借此机会与在场这些商人建立关系。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源,或许并不比官府差多少。 比如李奈背后的福瑞丰,那可是两广地区的顶级大商家,要是能与其搞好关系,那张金宝或许就真有机会将自己的教育产业扩展到儋州之外了。 琼西院编撰这本,前前后后的投入不过才几千元,其中大部分是付给几个主笔文人的撰稿费用,剩下的便是誊写、装订、笔墨纸张及送交文教部审阅的花销了。 张金宝自己虽然是署名主编,但其实只是负责审核文稿,提出一些意见,并未亲自参加内容的撰写,占着这名头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操作。毕竟要把这本送到三亚申请文教部的审阅,甚至是争取后续的官方出版机会,就只有靠张金宝才能做到。这本如今能得到官方出版发行的待遇,张金宝的确是居功至伟,也算对得起这“主编”的头衔。 如今官方要发行这本,又有各地的大商人分头包销,那前期的编撰费用应该能够顺利收回,或许后续还能有一些盈利。不过张金宝当初组织编写这本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能保本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相较于通过这本赚钱,张金宝更为看重的是借此得到文教部高层的重视,并以此来为琼西院争取更多的资源。而当下看来,从中所将获得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张金宝还能借此机会与在场这些商人建立关系。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源,或许并不比官府差多少。 比如李奈背后的福瑞丰,那可是两广地区的顶级大商家,要是能与其搞好关系,那张金宝或许就真有机会将自己的教育产业扩展到儋州之外了。 琼西院编撰这本,前前后后的投入不过才几千元,其中大部分是付给几个主笔文人的撰稿费用,剩下的便是誊写、装订、笔墨纸张及送交文教部审阅的花销了。 张金宝自己虽然是署名主编,但其实只是负责审核文稿,提出一些意见,并未亲自参加内容的撰写,占着这名头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操作。毕竟要把这本送到三亚申请文教部的审阅,甚至是争取后续的官方出版机会,就只有靠张金宝才能做到。这本如今能得到官方出版发行的待遇,张金宝的确是居功至伟,也算对得起这“主编”的头衔。 如今官方要发行这本,又有各地的大商人分头包销,那前期的编撰费用应该能够顺利收回,或许后续还能有一些盈利。不过张金宝当初组织编写这本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能保本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相较于通过这本赚钱,张金宝更为看重的是借此得到文教部高层的重视,并以此来为琼西院争取更多的资源。而当下看来,从中所将获得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张金宝还能借此机会与在场这些商人建立关系。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源,或许并不比官府差多少。 比如李奈背后的福瑞丰,那可是两广地区的顶级大商家,要是能与其搞好关系,那张金宝或许就真有机会将自己的教育产业扩展到儋州之外了。 琼西院编撰这本,前前后后的投入不过才几千元,其中大部分是付给几个主笔文人的撰稿费用,剩下的便是誊写、装订、笔墨纸张及送交文教部审阅的花销了。 张金宝自己虽然是署名主编,但其实只是负责审核文稿,提出一些意见,并未亲自参加内容的撰写,占着这名头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操作。毕竟要把这本送到三亚申请文教部的审阅,甚至是争取后续的官方出版机会,就只有靠张金宝才能做到。这本如今能得到官方出版发行的待遇,张金宝的确是居功至伟,也算对得起这“主编”的头衔。 如今官方要发行这本,又有各地的大商人分头包销,那前期的编撰费用应该能够顺利收回,或许后续还能有一些盈利。不过张金宝当初组织编写这本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能保本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相较于通过这本赚钱,张金宝更为看重的是借此得到文教部高层的重视,并以此来为琼西院争取更多的资源。而当下看来,从中所将获得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张金宝还能借此机会与在场这些商人建立关系。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源,或许并不比官府差多少。 比如李奈背后的福瑞丰,那可是两广地区的顶级大商家,要是能与其搞好关系,那张金宝或许就真有机会将自己的教育产业扩展到儋州之外了。 琼西院编撰这本,前前后后的投入不过才几千元,其中大部分是付给几个主笔文人的撰稿费用,剩下的便是誊写、装订、笔墨纸张及送交文教部审阅的花销了。 张金宝自己虽然是署名主编,但其实只是负责审核文稿,提出一些意见,并未亲自参加内容的撰写,占着这名头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操作。毕竟要把这本送到三亚申请文教部的审阅,甚至是争取后续的官方出版机会,就只有靠张金宝才能做到。这本如今能得到官方出版发行的待遇,张金宝的确是居功至伟,也算对得起这“主编”的头衔。 如今官方要发行这本,又有各地的大商人分头包销,那前期的编撰费用应该能够顺利收回,或许后续还能有一些盈利。不过张金宝当初组织编写这本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能保本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相较于通过这本赚钱,张金宝更为看重的是借此得到文教部高层的重视,并以此来为琼西院争取更多的资源。而当下看来,从中所将获得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张金宝还能借此机会与在场这些商人建立关系。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源,或许并不比官府差多少。 比如李奈背后的福瑞丰,那可是两广地区的顶级大商家,要是能与其搞好关系,那张金宝或许就真有机会将自己的教育产业扩展到儋州之外了。 琼西院编撰这本,前前后后的投入不过才几千元,其中大部分是付给几个主笔文人的撰稿费用,剩下的便是誊写、装订、笔墨纸张及送交文教部审阅的花销了。 张金宝自己虽然是署名主编,但其实只是负责审核文稿,提出一些意见,并未亲自参加内容的撰写,占着这名头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操作。毕竟要把这本送到三亚申请文教部的审阅,甚至是争取后续的官方出版机会,就只有靠张金宝才能做到。这本如今能得到官方出版发行的待遇,张金宝的确是居功至伟,也算对得起这“主编”的头衔。 如今官方要发行这本,又有各地的大商人分头包销,那前期的编撰费用应该能够顺利收回,或许后续还能有一些盈利。不过张金宝当初组织编写这本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能保本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相较于通过这本赚钱,张金宝更为看重的是借此得到文教部高层的重视,并以此来为琼西院争取更多的资源。而当下看来,从中所将获得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张金宝还能借此机会与在场这些商人建立关系。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源,或许并不比官府差多少。 比如李奈背后的福瑞丰,那可是两广地区的顶级大商家,要是能与其搞好关系,那张金宝或许就真有机会将自己的教育产业扩展到儋州之外了。 琼西院编撰这本,前前后后的投入不过才几千元,其中大部分是付给几个主笔文人的撰稿费用,剩下的便是誊写、装订、笔墨纸张及送交文教部审阅的花销了。 张金宝自己虽然是署名主编,但其实只是负责审核文稿,提出一些意见,并未亲自参加内容的撰写,占着这名头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操作。毕竟要把这本送到三亚申请文教部的审阅,甚至是争取后续的官方出版机会,就只有靠张金宝才能做到。这本如今能得到官方出版发行的待遇,张金宝的确是居功至伟,也算对得起这“主编”的头衔。 如今官方要发行这本,又有各地的大商人分头包销,那前期的编撰费用应该能够顺利收回,或许后续还能有一些盈利。不过张金宝当初组织编写这本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能保本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相较于通过这本赚钱,张金宝更为看重的是借此得到文教部高层的重视,并以此来为琼西院争取更多的资源。而当下看来,从中所将获得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张金宝还能借此机会与在场这些商人建立关系。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源,或许并不比官府差多少。 第225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要说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武力强横的西方竞争对手,而是近在咫尺的大明。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西方殖民者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终究在东亚地区没有根基可言,对海汉来说短期内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大明的情况则要相对复杂得多,海汉领土和国民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如今还是海汉主要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之一。海汉一方面要不断从大明获取各种资源,另一方面也要设法协助大明维持其政局稳定,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 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会对海汉的利益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收集大明的军政情报一直都是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的重要使命之一。但由于海汉所能够得着的地方仅限于沿海地区,且情报部门人手极为有限,很难在大明内陆铺开络,因此一部分情报还需要通过许心素这样的合作对象来提供。 大明朝廷向地方颁布的各种旨意、通报,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更替,都是海汉感兴趣的情报。许裕兴所主管的机构在对这些情报进行搜集整理之后,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而海汉也会向福建方面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情报,比如其死对头十八芝余孽的信息。 双方的这种情报交流已经持续数年,相互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许裕兴与何夕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互相了解的程度却一点都不低。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要说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武力强横的西方竞争对手,而是近在咫尺的大明。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西方殖民者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终究在东亚地区没有根基可言,对海汉来说短期内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大明的情况则要相对复杂得多,海汉领土和国民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如今还是海汉主要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之一。海汉一方面要不断从大明获取各种资源,另一方面也要设法协助大明维持其政局稳定,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 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会对海汉的利益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收集大明的军政情报一直都是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的重要使命之一。但由于海汉所能够得着的地方仅限于沿海地区,且情报部门人手极为有限,很难在大明内陆铺开络,因此一部分情报还需要通过许心素这样的合作对象来提供。 大明朝廷向地方颁布的各种旨意、通报,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更替,都是海汉感兴趣的情报。许裕兴所主管的机构在对这些情报进行搜集整理之后,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而海汉也会向福建方面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情报,比如其死对头十八芝余孽的信息。 双方的这种情报交流已经持续数年,相互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许裕兴与何夕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互相了解的程度却一点都不低。 要说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武力强横的西方竞争对手,而是近在咫尺的大明。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西方殖民者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终究在东亚地区没有根基可言,对海汉来说短期内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大明的情况则要相对复杂得多,海汉领土和国民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如今还是海汉主要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之一。海汉一方面要不断从大明获取各种资源,另一方面也要设法协助大明维持其政局稳定,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 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会对海汉的利益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收集大明的军政情报一直都是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的重要使命之一。但由于海汉所能够得着的地方仅限于沿海地区,且情报部门人手极为有限,很难在大明内陆铺开络,因此一部分情报还需要通过许心素这样的合作对象来提供。 大明朝廷向地方颁布的各种旨意、通报,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更替,都是海汉感兴趣的情报。许裕兴所主管的机构在对这些情报进行搜集整理之后,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而海汉也会向福建方面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情报,比如其死对头十八芝余孽的信息。 双方的这种情报交流已经持续数年,相互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许裕兴与何夕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互相了解的程度却一点都不低。 要说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武力强横的西方竞争对手,而是近在咫尺的大明。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西方殖民者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终究在东亚地区没有根基可言,对海汉来说短期内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大明的情况则要相对复杂得多,海汉领土和国民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如今还是海汉主要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之一。海汉一方面要不断从大明获取各种资源,另一方面也要设法协助大明维持其政局稳定,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 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会对海汉的利益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收集大明的军政情报一直都是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的重要使命之一。但由于海汉所能够得着的地方仅限于沿海地区,且情报部门人手极为有限,很难在大明内陆铺开络,因此一部分情报还需要通过许心素这样的合作对象来提供。 大明朝廷向地方颁布的各种旨意、通报,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更替,都是海汉感兴趣的情报。许裕兴所主管的机构在对这些情报进行搜集整理之后,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而海汉也会向福建方面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情报,比如其死对头十八芝余孽的信息。 双方的这种情报交流已经持续数年,相互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许裕兴与何夕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互相了解的程度却一点都不低。 要说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武力强横的西方竞争对手,而是近在咫尺的大明。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西方殖民者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终究在东亚地区没有根基可言,对海汉来说短期内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大明的情况则要相对复杂得多,海汉领土和国民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如今还是海汉主要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之一。海汉一方面要不断从大明获取各种资源,另一方面也要设法协助大明维持其政局稳定,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 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会对海汉的利益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收集大明的军政情报一直都是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的重要使命之一。但由于海汉所能够得着的地方仅限于沿海地区,且情报部门人手极为有限,很难在大明内陆铺开络,因此一部分情报还需要通过许心素这样的合作对象来提供。 大明朝廷向地方颁布的各种旨意、通报,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更替,都是海汉感兴趣的情报。许裕兴所主管的机构在对这些情报进行搜集整理之后,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而海汉也会向福建方面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情报,比如其死对头十八芝余孽的信息。 双方的这种情报交流已经持续数年,相互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许裕兴与何夕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互相了解的程度却一点都不低。 要说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武力强横的西方竞争对手,而是近在咫尺的大明。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西方殖民者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终究在东亚地区没有根基可言,对海汉来说短期内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大明的情况则要相对复杂得多,海汉领土和国民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如今还是海汉主要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之一。海汉一方面要不断从大明获取各种资源,另一方面也要设法协助大明维持其政局稳定,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 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会对海汉的利益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收集大明的军政情报一直都是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的重要使命之一。但由于海汉所能够得着的地方仅限于沿海地区,且情报部门人手极为有限,很难在大明内陆铺开络,因此一部分情报还需要通过许心素这样的合作对象来提供。 大明朝廷向地方颁布的各种旨意、通报,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更替,都是海汉感兴趣的情报。许裕兴所主管的机构在对这些情报进行搜集整理之后,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而海汉也会向福建方面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情报,比如其死对头十八芝余孽的信息。 双方的这种情报交流已经持续数年,相互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许裕兴与何夕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互相了解的程度却一点都不低。 要说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武力强横的西方竞争对手,而是近在咫尺的大明。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西方殖民者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终究在东亚地区没有根基可言,对海汉来说短期内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大明的情况则要相对复杂得多,海汉领土和国民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如今还是海汉主要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之一。海汉一方面要不断从大明获取各种资源,另一方面也要设法协助大明维持其政局稳定,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 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会对海汉的利益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收集大明的军政情报一直都是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的重要使命之一。但由于海汉所能够得着的地方仅限于沿海地区,且情报部门人手极为有限,很难在大明内陆铺开络,因此一部分情报还需要通过许心素这样的合作对象来提供。 大明朝廷向地方颁布的各种旨意、通报,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更替,都是海汉感兴趣的情报。许裕兴所主管的机构在对这些情报进行搜集整理之后,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而海汉也会向福建方面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情报,比如其死对头十八芝余孽的信息。 双方的这种情报交流已经持续数年,相互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许裕兴与何夕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互相了解的程度却一点都不低。 要说海汉情报部门最为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武力强横的西方竞争对手,而是近在咫尺的大明。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西方殖民者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终究在东亚地区没有根基可言,对海汉来说短期内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大明的情况则要相对复杂得多,海汉领土和国民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大明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如今还是海汉主要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之一。海汉一方面要不断从大明获取各种资源,另一方面也要设法协助大明维持其政局稳定,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 大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会对海汉的利益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收集大明的军政情报一直都是海汉安全部和军情局的重要使命之一。但由于海汉所能够得着的地方仅限于沿海地区,且情报部门人手极为有限,很难在大明内陆铺开络,因此一部分情报还需要通过许心素这样的合作对象来提供。 大明朝廷向地方颁布的各种旨意、通报,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更替,都是海汉感兴趣的情报。许裕兴所主管的机构在对这些情报进行搜集整理之后,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 第225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何夕也明白,当许心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未必能一直维持现状了。就算许心素能耐得住寂寞,他的家人部下却不见得能抑制住野心。 关于福建这个区域的历史走向,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海汉也无从预判其与大明的关系今后将如何变化。所以这些年海汉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增加与许家关键人物的往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选择,尽可能避免未来在东南沿海出现一个“闽国”与大明并立的情形。 许裕拙和许甲齐二人是许心素最为器重和信赖的两个后辈,两人分别执掌着许心素麾下的水军和陆军,按照许心素的发家史来看,他极有可能在日后将大权传给掌握兵权的后人。因此海汉在这两人身上所下的工夫也是最多,以求今后若是他们其中之一接掌福建的军政大权,也还能继续保持目前的安定局面。 当然了,许裕兴也被视为了许心素集团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他极少离开福建,海汉与其接触的机会比较有限,也只有趁着对方到访三亚的难得机会,由何夕亲自出马进行接待,顺便也试探对方对一些重要事务的观点和态度。 不过许裕兴显然也是有些城府的人物,与何夕接触数日下来,基本上没有露过什么破绽。直到刚才谈及大明朝廷给许心素封王的可能性,许裕兴的情绪才稍稍出现了波动。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何夕也明白,当许心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未必能一直维持现状了。就算许心素能耐得住寂寞,他的家人部下却不见得能抑制住野心。 关于福建这个区域的历史走向,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海汉也无从预判其与大明的关系今后将如何变化。所以这些年海汉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增加与许家关键人物的往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选择,尽可能避免未来在东南沿海出现一个“闽国”与大明并立的情形。 许裕拙和许甲齐二人是许心素最为器重和信赖的两个后辈,两人分别执掌着许心素麾下的水军和陆军,按照许心素的发家史来看,他极有可能在日后将大权传给掌握兵权的后人。因此海汉在这两人身上所下的工夫也是最多,以求今后若是他们其中之一接掌福建的军政大权,也还能继续保持目前的安定局面。 当然了,许裕兴也被视为了许心素集团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他极少离开福建,海汉与其接触的机会比较有限,也只有趁着对方到访三亚的难得机会,由何夕亲自出马进行接待,顺便也试探对方对一些重要事务的观点和态度。 不过许裕兴显然也是有些城府的人物,与何夕接触数日下来,基本上没有露过什么破绽。直到刚才谈及大明朝廷给许心素封王的可能性,许裕兴的情绪才稍稍出现了波动。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何夕也明白,当许心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未必能一直维持现状了。就算许心素能耐得住寂寞,他的家人部下却不见得能抑制住野心。 关于福建这个区域的历史走向,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海汉也无从预判其与大明的关系今后将如何变化。所以这些年海汉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增加与许家关键人物的往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选择,尽可能避免未来在东南沿海出现一个“闽国”与大明并立的情形。 许裕拙和许甲齐二人是许心素最为器重和信赖的两个后辈,两人分别执掌着许心素麾下的水军和陆军,按照许心素的发家史来看,他极有可能在日后将大权传给掌握兵权的后人。因此海汉在这两人身上所下的工夫也是最多,以求今后若是他们其中之一接掌福建的军政大权,也还能继续保持目前的安定局面。 当然了,许裕兴也被视为了许心素集团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他极少离开福建,海汉与其接触的机会比较有限,也只有趁着对方到访三亚的难得机会,由何夕亲自出马进行接待,顺便也试探对方对一些重要事务的观点和态度。 不过许裕兴显然也是有些城府的人物,与何夕接触数日下来,基本上没有露过什么破绽。直到刚才谈及大明朝廷给许心素封王的可能性,许裕兴的情绪才稍稍出现了波动。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何夕也明白,当许心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未必能一直维持现状了。就算许心素能耐得住寂寞,他的家人部下却不见得能抑制住野心。 关于福建这个区域的历史走向,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海汉也无从预判其与大明的关系今后将如何变化。所以这些年海汉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增加与许家关键人物的往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选择,尽可能避免未来在东南沿海出现一个“闽国”与大明并立的情形。 许裕拙和许甲齐二人是许心素最为器重和信赖的两个后辈,两人分别执掌着许心素麾下的水军和陆军,按照许心素的发家史来看,他极有可能在日后将大权传给掌握兵权的后人。因此海汉在这两人身上所下的工夫也是最多,以求今后若是他们其中之一接掌福建的军政大权,也还能继续保持目前的安定局面。 当然了,许裕兴也被视为了许心素集团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他极少离开福建,海汉与其接触的机会比较有限,也只有趁着对方到访三亚的难得机会,由何夕亲自出马进行接待,顺便也试探对方对一些重要事务的观点和态度。 不过许裕兴显然也是有些城府的人物,与何夕接触数日下来,基本上没有露过什么破绽。直到刚才谈及大明朝廷给许心素封王的可能性,许裕兴的情绪才稍稍出现了波动。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何夕也明白,当许心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未必能一直维持现状了。就算许心素能耐得住寂寞,他的家人部下却不见得能抑制住野心。 关于福建这个区域的历史走向,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海汉也无从预判其与大明的关系今后将如何变化。所以这些年海汉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增加与许家关键人物的往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选择,尽可能避免未来在东南沿海出现一个“闽国”与大明并立的情形。 许裕拙和许甲齐二人是许心素最为器重和信赖的两个后辈,两人分别执掌着许心素麾下的水军和陆军,按照许心素的发家史来看,他极有可能在日后将大权传给掌握兵权的后人。因此海汉在这两人身上所下的工夫也是最多,以求今后若是他们其中之一接掌福建的军政大权,也还能继续保持目前的安定局面。 当然了,许裕兴也被视为了许心素集团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他极少离开福建,海汉与其接触的机会比较有限,也只有趁着对方到访三亚的难得机会,由何夕亲自出马进行接待,顺便也试探对方对一些重要事务的观点和态度。 不过许裕兴显然也是有些城府的人物,与何夕接触数日下来,基本上没有露过什么破绽。直到刚才谈及大明朝廷给许心素封王的可能性,许裕兴的情绪才稍稍出现了波动。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何夕也明白,当许心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未必能一直维持现状了。就算许心素能耐得住寂寞,他的家人部下却不见得能抑制住野心。 关于福建这个区域的历史走向,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海汉也无从预判其与大明的关系今后将如何变化。所以这些年海汉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增加与许家关键人物的往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选择,尽可能避免未来在东南沿海出现一个“闽国”与大明并立的情形。 许裕拙和许甲齐二人是许心素最为器重和信赖的两个后辈,两人分别执掌着许心素麾下的水军和陆军,按照许心素的发家史来看,他极有可能在日后将大权传给掌握兵权的后人。因此海汉在这两人身上所下的工夫也是最多,以求今后若是他们其中之一接掌福建的军政大权,也还能继续保持目前的安定局面。 当然了,许裕兴也被视为了许心素集团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他极少离开福建,海汉与其接触的机会比较有限,也只有趁着对方到访三亚的难得机会,由何夕亲自出马进行接待,顺便也试探对方对一些重要事务的观点和态度。 不过许裕兴显然也是有些城府的人物,与何夕接触数日下来,基本上没有露过什么破绽。直到刚才谈及大明朝廷给许心素封王的可能性,许裕兴的情绪才稍稍出现了波动。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何夕也明白,当许心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未必能一直维持现状了。就算许心素能耐得住寂寞,他的家人部下却不见得能抑制住野心。 关于福建这个区域的历史走向,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海汉也无从预判其与大明的关系今后将如何变化。所以这些年海汉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增加与许家关键人物的往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选择,尽可能避免未来在东南沿海出现一个“闽国”与大明并立的情形。 许裕拙和许甲齐二人是许心素最为器重和信赖的两个后辈,两人分别执掌着许心素麾下的水军和陆军,按照许心素的发家史来看,他极有可能在日后将大权传给掌握兵权的后人。因此海汉在这两人身上所下的工夫也是最多,以求今后若是他们其中之一接掌福建的军政大权,也还能继续保持目前的安定局面。 当然了,许裕兴也被视为了许心素集团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他极少离开福建,海汉与其接触的机会比较有限,也只有趁着对方到访三亚的难得机会,由何夕亲自出马进行接待,顺便也试探对方对一些重要事务的观点和态度。 不过许裕兴显然也是有些城府的人物,与何夕接触数日下来,基本上没有露过什么破绽。直到刚才谈及大明朝廷给许心素封王的可能性,许裕兴的情绪才稍稍出现了波动。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何夕也明白,当许心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未必能一直维持现状了。就算许心素能耐得住寂寞,他的家人部下却不见得能抑制住野心。 关于福建这个区域的历史走向,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海汉也无从预判其与大明的关系今后将如何变化。所以这些年海汉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增加与许家关键人物的往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选择,尽可能避免未来在东南沿海出现一个“闽国”与大明并立的情形。 许裕拙和许甲齐二人是许心素最为器重和信赖的两个后辈,两人分别执掌着许心素麾下的水军和陆军,按照许心素的发家史来看,他极有可能在日后将大权传给掌握兵权的后人。因此海汉在这两人身上所下的工夫也是最多,以求今后若是他们其中之一接掌福建的军政大权,也还能继续保持目前的安定局面。 当然了,许裕兴也被视为了许心素集团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他极少离开福建,海汉与其接触的机会比较有限,也只有趁着对方到访三亚的难得机会,由何夕亲自出马进行接待,顺便也试探对方对一些重要事务的观点和态度。 第2256章 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权贵一样,在通过经营福瑞丰积累了大量财富之后,广州的李氏家族也是选择了大量购买地皮和田产来变现,特别是广州府所辖的十几个县,近年来有大量土地被李氏家族以各种方式收拢到自己名下,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两广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不过因为搭上了海汉这个海外合作伙伴,福瑞丰对不动产的投资早就不限于大明境内,就连在海汉统治下的各个地区,也几乎都有福瑞丰名下的农场和种植园。 在广州城附近给安南小王爷弄块地皮建会馆,这对李奈来说大概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能够以此来促进与郑柞的私人关系,李奈也不介意给出一个远低于市价的友情价。 当然了,他其实更感兴趣的是郑柞为什么想要去广州,仅仅只是为了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像郑柞这样的大忙人,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出国转一大圈,必然是有某些比会馆更重要的目的才合理。 “诸位,请听我说几句。”陶东来站在宴会厅的中间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很快宴会厅里便慢慢安静下来。 宾客们都转头望向陶东来,心知接下来应该是要由他代表海汉官方发布某些关键信息了,而这也正是绝大部分人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理由。 “众所周知,今年的国际军事比武大会将于后天在三亚的鹿回头基地举办,这也是由我国举办这一活动以来规模最大,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并且我国也将在今后继续举办这项活动,以促进国际间的军事交流。根据我们的统计,今年将有十支队伍参与竞争,来自各国的勇士会在赛场上用成绩来证明他们的真本领!” “考虑到一些客观原因,今年的比武内容和形式会较往年有一些小小的改动,比如今年的比武项目会有所增加,而每个项目的优胜者,将会得到进入海汉军中进修一年的机会。顺便说一句,这期间的所有费用由我国承担,并享受我国军人同等待遇。” 这个奖励顿时便调动起了在场嘉宾们的情绪。送人到三亚接受军事培训的花费一向很高,而且这种培训仅限于在三亚的军事基地里,基本没有参与到实战中的机会,但仍是让各方趋之若鹜。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权贵一样,在通过经营福瑞丰积累了大量财富之后,广州的李氏家族也是选择了大量购买地皮和田产来变现,特别是广州府所辖的十几个县,近年来有大量土地被李氏家族以各种方式收拢到自己名下,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两广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不过因为搭上了海汉这个海外合作伙伴,福瑞丰对不动产的投资早就不限于大明境内,就连在海汉统治下的各个地区,也几乎都有福瑞丰名下的农场和种植园。 在广州城附近给安南小王爷弄块地皮建会馆,这对李奈来说大概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能够以此来促进与郑柞的私人关系,李奈也不介意给出一个远低于市价的友情价。 当然了,他其实更感兴趣的是郑柞为什么想要去广州,仅仅只是为了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像郑柞这样的大忙人,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出国转一大圈,必然是有某些比会馆更重要的目的才合理。 “诸位,请听我说几句。”陶东来站在宴会厅的中间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很快宴会厅里便慢慢安静下来。 宾客们都转头望向陶东来,心知接下来应该是要由他代表海汉官方发布某些关键信息了,而这也正是绝大部分人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理由。 “众所周知,今年的国际军事比武大会将于后天在三亚的鹿回头基地举办,这也是由我国举办这一活动以来规模最大,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并且我国也将在今后继续举办这项活动,以促进国际间的军事交流。根据我们的统计,今年将有十支队伍参与竞争,来自各国的勇士会在赛场上用成绩来证明他们的真本领!” “考虑到一些客观原因,今年的比武内容和形式会较往年有一些小小的改动,比如今年的比武项目会有所增加,而每个项目的优胜者,将会得到进入海汉军中进修一年的机会。顺便说一句,这期间的所有费用由我国承担,并享受我国军人同等待遇。” 这个奖励顿时便调动起了在场嘉宾们的情绪。送人到三亚接受军事培训的花费一向很高,而且这种培训仅限于在三亚的军事基地里,基本没有参与到实战中的机会,但仍是让各方趋之若鹜。 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权贵一样,在通过经营福瑞丰积累了大量财富之后,广州的李氏家族也是选择了大量购买地皮和田产来变现,特别是广州府所辖的十几个县,近年来有大量土地被李氏家族以各种方式收拢到自己名下,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两广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不过因为搭上了海汉这个海外合作伙伴,福瑞丰对不动产的投资早就不限于大明境内,就连在海汉统治下的各个地区,也几乎都有福瑞丰名下的农场和种植园。 在广州城附近给安南小王爷弄块地皮建会馆,这对李奈来说大概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能够以此来促进与郑柞的私人关系,李奈也不介意给出一个远低于市价的友情价。 当然了,他其实更感兴趣的是郑柞为什么想要去广州,仅仅只是为了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像郑柞这样的大忙人,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出国转一大圈,必然是有某些比会馆更重要的目的才合理。 “诸位,请听我说几句。”陶东来站在宴会厅的中间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很快宴会厅里便慢慢安静下来。 宾客们都转头望向陶东来,心知接下来应该是要由他代表海汉官方发布某些关键信息了,而这也正是绝大部分人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理由。 “众所周知,今年的国际军事比武大会将于后天在三亚的鹿回头基地举办,这也是由我国举办这一活动以来规模最大,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并且我国也将在今后继续举办这项活动,以促进国际间的军事交流。根据我们的统计,今年将有十支队伍参与竞争,来自各国的勇士会在赛场上用成绩来证明他们的真本领!” “考虑到一些客观原因,今年的比武内容和形式会较往年有一些小小的改动,比如今年的比武项目会有所增加,而每个项目的优胜者,将会得到进入海汉军中进修一年的机会。顺便说一句,这期间的所有费用由我国承担,并享受我国军人同等待遇。” 这个奖励顿时便调动起了在场嘉宾们的情绪。送人到三亚接受军事培训的花费一向很高,而且这种培训仅限于在三亚的军事基地里,基本没有参与到实战中的机会,但仍是让各方趋之若鹜。 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权贵一样,在通过经营福瑞丰积累了大量财富之后,广州的李氏家族也是选择了大量购买地皮和田产来变现,特别是广州府所辖的十几个县,近年来有大量土地被李氏家族以各种方式收拢到自己名下,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两广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不过因为搭上了海汉这个海外合作伙伴,福瑞丰对不动产的投资早就不限于大明境内,就连在海汉统治下的各个地区,也几乎都有福瑞丰名下的农场和种植园。 在广州城附近给安南小王爷弄块地皮建会馆,这对李奈来说大概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能够以此来促进与郑柞的私人关系,李奈也不介意给出一个远低于市价的友情价。 当然了,他其实更感兴趣的是郑柞为什么想要去广州,仅仅只是为了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像郑柞这样的大忙人,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出国转一大圈,必然是有某些比会馆更重要的目的才合理。 “诸位,请听我说几句。”陶东来站在宴会厅的中间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很快宴会厅里便慢慢安静下来。 宾客们都转头望向陶东来,心知接下来应该是要由他代表海汉官方发布某些关键信息了,而这也正是绝大部分人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理由。 “众所周知,今年的国际军事比武大会将于后天在三亚的鹿回头基地举办,这也是由我国举办这一活动以来规模最大,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并且我国也将在今后继续举办这项活动,以促进国际间的军事交流。根据我们的统计,今年将有十支队伍参与竞争,来自各国的勇士会在赛场上用成绩来证明他们的真本领!” “考虑到一些客观原因,今年的比武内容和形式会较往年有一些小小的改动,比如今年的比武项目会有所增加,而每个项目的优胜者,将会得到进入海汉军中进修一年的机会。顺便说一句,这期间的所有费用由我国承担,并享受我国军人同等待遇。” 这个奖励顿时便调动起了在场嘉宾们的情绪。送人到三亚接受军事培训的花费一向很高,而且这种培训仅限于在三亚的军事基地里,基本没有参与到实战中的机会,但仍是让各方趋之若鹜。 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权贵一样,在通过经营福瑞丰积累了大量财富之后,广州的李氏家族也是选择了大量购买地皮和田产来变现,特别是广州府所辖的十几个县,近年来有大量土地被李氏家族以各种方式收拢到自己名下,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两广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不过因为搭上了海汉这个海外合作伙伴,福瑞丰对不动产的投资早就不限于大明境内,就连在海汉统治下的各个地区,也几乎都有福瑞丰名下的农场和种植园。 在广州城附近给安南小王爷弄块地皮建会馆,这对李奈来说大概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能够以此来促进与郑柞的私人关系,李奈也不介意给出一个远低于市价的友情价。 当然了,他其实更感兴趣的是郑柞为什么想要去广州,仅仅只是为了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像郑柞这样的大忙人,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出国转一大圈,必然是有某些比会馆更重要的目的才合理。 “诸位,请听我说几句。”陶东来站在宴会厅的中间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很快宴会厅里便慢慢安静下来。 宾客们都转头望向陶东来,心知接下来应该是要由他代表海汉官方发布某些关键信息了,而这也正是绝大部分人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理由。 “众所周知,今年的国际军事比武大会将于后天在三亚的鹿回头基地举办,这也是由我国举办这一活动以来规模最大,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并且我国也将在今后继续举办这项活动,以促进国际间的军事交流。根据我们的统计,今年将有十支队伍参与竞争,来自各国的勇士会在赛场上用成绩来证明他们的真本领!” “考虑到一些客观原因,今年的比武内容和形式会较往年有一些小小的改动,比如今年的比武项目会有所增加,而每个项目的优胜者,将会得到进入海汉军中进修一年的机会。顺便说一句,这期间的所有费用由我国承担,并享受我国军人同等待遇。” 这个奖励顿时便调动起了在场嘉宾们的情绪。送人到三亚接受军事培训的花费一向很高,而且这种培训仅限于在三亚的军事基地里,基本没有参与到实战中的机会,但仍是让各方趋之若鹜。 第2257章 从1636年与兵临城下的海汉舰队在汉江边缔结盟约开始,朝鲜便一直试图想要效仿海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以便能摆脱长期以来处在强敌环伺下无力抵抗的困境。 海汉倒也没有藏私,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朝鲜拿钱出来,不但可以买到武器装备,甚至还能代为训练军队。 而这就正是朝鲜的软肋,这个农业国本身的经济基础就很薄弱,最近几十年又连续遭受日本和满清的入侵掠夺,去年那一场战事更是让汉江以北的城镇几乎尽数被毁,导致战后重建工作所需的资金都极为拮据。 伤筋动骨之下,朝鲜不得不以两国在大同江畔联合开发的众多资产作为抵押,向海汉银行借款来维持朝廷主要机构的运转和北方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的处境下,能从财政中挤出一点预算送一批精英人员到三亚留学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军事方面的预算,就只能压缩了再压缩,精简了再精简。 向海汉订购大宗军火装备,朝鲜目前肯定拿不出现钱,只能拿资源去换,或者用资产抵押换取海汉发放的专项借款。但无论是哪一种途径,对朝鲜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决定。 李凒也深知本国的财政状况很是不妙,因此听到陶东来宣布的消息,情绪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人家是拿着真金白银等着海汉开卖,而朝鲜只能先看各家有没有置换下来的二手装备出售。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从1636年与兵临城下的海汉舰队在汉江边缔结盟约开始,朝鲜便一直试图想要效仿海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以便能摆脱长期以来处在强敌环伺下无力抵抗的困境。 海汉倒也没有藏私,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朝鲜拿钱出来,不但可以买到武器装备,甚至还能代为训练军队。 而这就正是朝鲜的软肋,这个农业国本身的经济基础就很薄弱,最近几十年又连续遭受日本和满清的入侵掠夺,去年那一场战事更是让汉江以北的城镇几乎尽数被毁,导致战后重建工作所需的资金都极为拮据。 伤筋动骨之下,朝鲜不得不以两国在大同江畔联合开发的众多资产作为抵押,向海汉银行借款来维持朝廷主要机构的运转和北方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的处境下,能从财政中挤出一点预算送一批精英人员到三亚留学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军事方面的预算,就只能压缩了再压缩,精简了再精简。 向海汉订购大宗军火装备,朝鲜目前肯定拿不出现钱,只能拿资源去换,或者用资产抵押换取海汉发放的专项借款。但无论是哪一种途径,对朝鲜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决定。 李凒也深知本国的财政状况很是不妙,因此听到陶东来宣布的消息,情绪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人家是拿着真金白银等着海汉开卖,而朝鲜只能先看各家有没有置换下来的二手装备出售。 从1636年与兵临城下的海汉舰队在汉江边缔结盟约开始,朝鲜便一直试图想要效仿海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以便能摆脱长期以来处在强敌环伺下无力抵抗的困境。 海汉倒也没有藏私,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朝鲜拿钱出来,不但可以买到武器装备,甚至还能代为训练军队。 而这就正是朝鲜的软肋,这个农业国本身的经济基础就很薄弱,最近几十年又连续遭受日本和满清的入侵掠夺,去年那一场战事更是让汉江以北的城镇几乎尽数被毁,导致战后重建工作所需的资金都极为拮据。 伤筋动骨之下,朝鲜不得不以两国在大同江畔联合开发的众多资产作为抵押,向海汉银行借款来维持朝廷主要机构的运转和北方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的处境下,能从财政中挤出一点预算送一批精英人员到三亚留学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军事方面的预算,就只能压缩了再压缩,精简了再精简。 向海汉订购大宗军火装备,朝鲜目前肯定拿不出现钱,只能拿资源去换,或者用资产抵押换取海汉发放的专项借款。但无论是哪一种途径,对朝鲜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决定。 李凒也深知本国的财政状况很是不妙,因此听到陶东来宣布的消息,情绪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人家是拿着真金白银等着海汉开卖,而朝鲜只能先看各家有没有置换下来的二手装备出售。 从1636年与兵临城下的海汉舰队在汉江边缔结盟约开始,朝鲜便一直试图想要效仿海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以便能摆脱长期以来处在强敌环伺下无力抵抗的困境。 海汉倒也没有藏私,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朝鲜拿钱出来,不但可以买到武器装备,甚至还能代为训练军队。 而这就正是朝鲜的软肋,这个农业国本身的经济基础就很薄弱,最近几十年又连续遭受日本和满清的入侵掠夺,去年那一场战事更是让汉江以北的城镇几乎尽数被毁,导致战后重建工作所需的资金都极为拮据。 伤筋动骨之下,朝鲜不得不以两国在大同江畔联合开发的众多资产作为抵押,向海汉银行借款来维持朝廷主要机构的运转和北方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的处境下,能从财政中挤出一点预算送一批精英人员到三亚留学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军事方面的预算,就只能压缩了再压缩,精简了再精简。 向海汉订购大宗军火装备,朝鲜目前肯定拿不出现钱,只能拿资源去换,或者用资产抵押换取海汉发放的专项借款。但无论是哪一种途径,对朝鲜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决定。 李凒也深知本国的财政状况很是不妙,因此听到陶东来宣布的消息,情绪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人家是拿着真金白银等着海汉开卖,而朝鲜只能先看各家有没有置换下来的二手装备出售。 从1636年与兵临城下的海汉舰队在汉江边缔结盟约开始,朝鲜便一直试图想要效仿海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以便能摆脱长期以来处在强敌环伺下无力抵抗的困境。 海汉倒也没有藏私,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朝鲜拿钱出来,不但可以买到武器装备,甚至还能代为训练军队。 而这就正是朝鲜的软肋,这个农业国本身的经济基础就很薄弱,最近几十年又连续遭受日本和满清的入侵掠夺,去年那一场战事更是让汉江以北的城镇几乎尽数被毁,导致战后重建工作所需的资金都极为拮据。 伤筋动骨之下,朝鲜不得不以两国在大同江畔联合开发的众多资产作为抵押,向海汉银行借款来维持朝廷主要机构的运转和北方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的处境下,能从财政中挤出一点预算送一批精英人员到三亚留学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军事方面的预算,就只能压缩了再压缩,精简了再精简。 向海汉订购大宗军火装备,朝鲜目前肯定拿不出现钱,只能拿资源去换,或者用资产抵押换取海汉发放的专项借款。但无论是哪一种途径,对朝鲜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决定。 李凒也深知本国的财政状况很是不妙,因此听到陶东来宣布的消息,情绪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人家是拿着真金白银等着海汉开卖,而朝鲜只能先看各家有没有置换下来的二手装备出售。 从1636年与兵临城下的海汉舰队在汉江边缔结盟约开始,朝鲜便一直试图想要效仿海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以便能摆脱长期以来处在强敌环伺下无力抵抗的困境。 海汉倒也没有藏私,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朝鲜拿钱出来,不但可以买到武器装备,甚至还能代为训练军队。 而这就正是朝鲜的软肋,这个农业国本身的经济基础就很薄弱,最近几十年又连续遭受日本和满清的入侵掠夺,去年那一场战事更是让汉江以北的城镇几乎尽数被毁,导致战后重建工作所需的资金都极为拮据。 伤筋动骨之下,朝鲜不得不以两国在大同江畔联合开发的众多资产作为抵押,向海汉银行借款来维持朝廷主要机构的运转和北方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的处境下,能从财政中挤出一点预算送一批精英人员到三亚留学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军事方面的预算,就只能压缩了再压缩,精简了再精简。 向海汉订购大宗军火装备,朝鲜目前肯定拿不出现钱,只能拿资源去换,或者用资产抵押换取海汉发放的专项借款。但无论是哪一种途径,对朝鲜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决定。 李凒也深知本国的财政状况很是不妙,因此听到陶东来宣布的消息,情绪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人家是拿着真金白银等着海汉开卖,而朝鲜只能先看各家有没有置换下来的二手装备出售。 从1636年与兵临城下的海汉舰队在汉江边缔结盟约开始,朝鲜便一直试图想要效仿海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以便能摆脱长期以来处在强敌环伺下无力抵抗的困境。 海汉倒也没有藏私,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朝鲜拿钱出来,不但可以买到武器装备,甚至还能代为训练军队。 而这就正是朝鲜的软肋,这个农业国本身的经济基础就很薄弱,最近几十年又连续遭受日本和满清的入侵掠夺,去年那一场战事更是让汉江以北的城镇几乎尽数被毁,导致战后重建工作所需的资金都极为拮据。 伤筋动骨之下,朝鲜不得不以两国在大同江畔联合开发的众多资产作为抵押,向海汉银行借款来维持朝廷主要机构的运转和北方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的处境下,能从财政中挤出一点预算送一批精英人员到三亚留学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军事方面的预算,就只能压缩了再压缩,精简了再精简。 向海汉订购大宗军火装备,朝鲜目前肯定拿不出现钱,只能拿资源去换,或者用资产抵押换取海汉发放的专项借款。但无论是哪一种途径,对朝鲜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决定。 李凒也深知本国的财政状况很是不妙,因此听到陶东来宣布的消息,情绪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人家是拿着真金白银等着海汉开卖,而朝鲜只能先看各家有没有置换下来的二手装备出售。 从1636年与兵临城下的海汉舰队在汉江边缔结盟约开始,朝鲜便一直试图想要效仿海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以便能摆脱长期以来处在强敌环伺下无力抵抗的困境。 海汉倒也没有藏私,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朝鲜拿钱出来,不但可以买到武器装备,甚至还能代为训练军队。 而这就正是朝鲜的软肋,这个农业国本身的经济基础就很薄弱,最近几十年又连续遭受日本和满清的入侵掠夺,去年那一场战事更是让汉江以北的城镇几乎尽数被毁,导致战后重建工作所需的资金都极为拮据。 伤筋动骨之下,朝鲜不得不以两国在大同江畔联合开发的众多资产作为抵押,向海汉银行借款来维持朝廷主要机构的运转和北方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的处境下,能从财政中挤出一点预算送一批精英人员到三亚留学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军事方面的预算,就只能压缩了再压缩,精简了再精简。 向海汉订购大宗军火装备,朝鲜目前肯定拿不出现钱,只能拿资源去换,或者用资产抵押换取海汉发放的专项借款。但无论是哪一种途径,对朝鲜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决定。 李凒也深知本国的财政状况很是不妙,因此听到陶东来宣布的消息,情绪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 第225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鉴于这样的现状,李凒也只能观望别人大买特买了。 对于朝鲜相较其他国家所存在的国力差距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也是李凒在三亚留学期间的收获之一。他在出国之前虽然对此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但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差距主要存在于军队的战斗力上,却没有意识到政治结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这些深层原因才是造成战斗力差异的根本所在。 换言之,朝鲜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事中屡战屡败,并不只是军队的问题,而是因为综合国力与其他国家有着较大的差距,体现在军事上就是自身无力抵抗入侵,只能依靠盟国出兵救援。 这样的差距能靠培训一批高级指挥官就迅速消弥吗?如今的李凒明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安道石等人能以优异水平完成在三亚的培训深造,等这批军官回到朝鲜之后,他们所能指挥的新军大概也就只有几百人的编制而已。 原因很简单,朝鲜要对一支编制规模更大的新式军队完成装备和训练,就得从海汉购买大量枪炮制式武器,而这笔开销在朝鲜的财政预算中并没有优先实施的待遇。 第2259章 张金宝此时刚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他并不知道在自己完全没有参与的情况下,竟然又有一桩好事要落到琼西书院头上了。 张金宝先让学生去找店家叫了一些吃食,刚才宴会上的菜品虽然都很不错,但他忙于跟各界人士交流,根本没来得及吃上几口,这个时候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当然了,张金宝也不忘一边吃东西,一边给学生们炫耀一下今天的收获。特别是请动了李奈在近期前往儋州考察,顺便商议在广州设立书院分院的约定,更是他必须拿出来自夸一番的成绩。 “这次要是能拉到福瑞丰跟我们书院合作,那今后就能把琼西书院这个招牌慢慢推广出去,很可能有机会成为我国第一民办书院。你们从书院毕业以后,也可以选择去分院当老师,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张金宝自夸之余,也不忘给学生们画大饼鼓舞人心,让他们认识到书院的光明未来。 有学生问道:“院长,福瑞丰财雄势大,要是他们想参与到书院的日常事务中来,岂不是会破坏了书院的秩序?” 张金宝慢慢放下筷子,正色应道:“关于这一点,我到时候会与李奈仔细磋商。联合办学,并不意味着福瑞丰可以插手书院的日常事务,我们会议定一个界限,哪些是福瑞丰可以过问的,哪些是他们无权过问的……总之,不能让他们干扰到书院的正常运作。” 关于如何让书院在联合办学的模式中保持原有的独立性,张金宝也有过一些考虑。他要在广州开设分院,就需要福瑞丰这个地头蛇在当地提供地皮、资金,以及其他社会资源的支持,而福瑞丰是商家,会愿意与琼西书院合作的唯一理由就是利益。书院可以为福瑞丰代为培训专业人才,但仅仅只是这一个条件,恐怕还不足以让福瑞丰心动。 张金宝比较顾忌的便是福瑞丰会要求直接参与书院的经营,他自己就是一个戴着教育家面具的商人,很清楚如果有另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商业势力介入书院的经营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派个人过来当副院长制衡他估计都算轻的,搞不好就会设法将他慢慢架空,然后在某个时刻把琼西书院变成福瑞丰名下的财产。 是的,张金宝很清楚自己寻求与福瑞丰的合作蕴含着不小的商业风险,弄得不好就是与虎谋皮。但他又不肯放弃自己的奋斗目标,而在大明境内开办书院分院这件事,海汉官方帮不了他太多的忙,只能找具备一定实力的人合作。 所以他必须得在合作之初就把一些规则确定下来,以保证书院能够像在儋州一样正常经营,而且不会受到来自合作方的过多干涉。当然如果合作方只是三不五时弄几个关系户要求免试入学,或者给予其他某些特殊照顾,那张金宝倒也不介意在这些小事上配合一下。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金宝此时刚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他并不知道在自己完全没有参与的情况下,竟然又有一桩好事要落到琼西书院头上了。 张金宝先让学生去找店家叫了一些吃食,刚才宴会上的菜品虽然都很不错,但他忙于跟各界人士交流,根本没来得及吃上几口,这个时候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当然了,张金宝也不忘一边吃东西,一边给学生们炫耀一下今天的收获。特别是请动了李奈在近期前往儋州考察,顺便商议在广州设立书院分院的约定,更是他必须拿出来自夸一番的成绩。 “这次要是能拉到福瑞丰跟我们书院合作,那今后就能把琼西书院这个招牌慢慢推广出去,很可能有机会成为我国第一民办书院。你们从书院毕业以后,也可以选择去分院当老师,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张金宝自夸之余,也不忘给学生们画大饼鼓舞人心,让他们认识到书院的光明未来。 有学生问道:“院长,福瑞丰财雄势大,要是他们想参与到书院的日常事务中来,岂不是会破坏了书院的秩序?” 张金宝慢慢放下筷子,正色应道:“关于这一点,我到时候会与李奈仔细磋商。联合办学,并不意味着福瑞丰可以插手书院的日常事务,我们会议定一个界限,哪些是福瑞丰可以过问的,哪些是他们无权过问的……总之,不能让他们干扰到书院的正常运作。” 关于如何让书院在联合办学的模式中保持原有的独立性,张金宝也有过一些考虑。他要在广州开设分院,就需要福瑞丰这个地头蛇在当地提供地皮、资金,以及其他社会资源的支持,而福瑞丰是商家,会愿意与琼西书院合作的唯一理由就是利益。书院可以为福瑞丰代为培训专业人才,但仅仅只是这一个条件,恐怕还不足以让福瑞丰心动。 张金宝比较顾忌的便是福瑞丰会要求直接参与书院的经营,他自己就是一个戴着教育家面具的商人,很清楚如果有另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商业势力介入书院的经营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派个人过来当副院长制衡他估计都算轻的,搞不好就会设法将他慢慢架空,然后在某个时刻把琼西书院变成福瑞丰名下的财产。 是的,张金宝很清楚自己寻求与福瑞丰的合作蕴含着不小的商业风险,弄得不好就是与虎谋皮。但他又不肯放弃自己的奋斗目标,而在大明境内开办书院分院这件事,海汉官方帮不了他太多的忙,只能找具备一定实力的人合作。 所以他必须得在合作之初就把一些规则确定下来,以保证书院能够像在儋州一样正常经营,而且不会受到来自合作方的过多干涉。当然如果合作方只是三不五时弄几个关系户要求免试入学,或者给予其他某些特殊照顾,那张金宝倒也不介意在这些小事上配合一下。 张金宝此时刚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他并不知道在自己完全没有参与的情况下,竟然又有一桩好事要落到琼西书院头上了。 张金宝先让学生去找店家叫了一些吃食,刚才宴会上的菜品虽然都很不错,但他忙于跟各界人士交流,根本没来得及吃上几口,这个时候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当然了,张金宝也不忘一边吃东西,一边给学生们炫耀一下今天的收获。特别是请动了李奈在近期前往儋州考察,顺便商议在广州设立书院分院的约定,更是他必须拿出来自夸一番的成绩。 “这次要是能拉到福瑞丰跟我们书院合作,那今后就能把琼西书院这个招牌慢慢推广出去,很可能有机会成为我国第一民办书院。你们从书院毕业以后,也可以选择去分院当老师,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张金宝自夸之余,也不忘给学生们画大饼鼓舞人心,让他们认识到书院的光明未来。 有学生问道:“院长,福瑞丰财雄势大,要是他们想参与到书院的日常事务中来,岂不是会破坏了书院的秩序?” 张金宝慢慢放下筷子,正色应道:“关于这一点,我到时候会与李奈仔细磋商。联合办学,并不意味着福瑞丰可以插手书院的日常事务,我们会议定一个界限,哪些是福瑞丰可以过问的,哪些是他们无权过问的……总之,不能让他们干扰到书院的正常运作。” 关于如何让书院在联合办学的模式中保持原有的独立性,张金宝也有过一些考虑。他要在广州开设分院,就需要福瑞丰这个地头蛇在当地提供地皮、资金,以及其他社会资源的支持,而福瑞丰是商家,会愿意与琼西书院合作的唯一理由就是利益。书院可以为福瑞丰代为培训专业人才,但仅仅只是这一个条件,恐怕还不足以让福瑞丰心动。 张金宝比较顾忌的便是福瑞丰会要求直接参与书院的经营,他自己就是一个戴着教育家面具的商人,很清楚如果有另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商业势力介入书院的经营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派个人过来当副院长制衡他估计都算轻的,搞不好就会设法将他慢慢架空,然后在某个时刻把琼西书院变成福瑞丰名下的财产。 是的,张金宝很清楚自己寻求与福瑞丰的合作蕴含着不小的商业风险,弄得不好就是与虎谋皮。但他又不肯放弃自己的奋斗目标,而在大明境内开办书院分院这件事,海汉官方帮不了他太多的忙,只能找具备一定实力的人合作。 所以他必须得在合作之初就把一些规则确定下来,以保证书院能够像在儋州一样正常经营,而且不会受到来自合作方的过多干涉。当然如果合作方只是三不五时弄几个关系户要求免试入学,或者给予其他某些特殊照顾,那张金宝倒也不介意在这些小事上配合一下。 张金宝此时刚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他并不知道在自己完全没有参与的情况下,竟然又有一桩好事要落到琼西书院头上了。 张金宝先让学生去找店家叫了一些吃食,刚才宴会上的菜品虽然都很不错,但他忙于跟各界人士交流,根本没来得及吃上几口,这个时候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当然了,张金宝也不忘一边吃东西,一边给学生们炫耀一下今天的收获。特别是请动了李奈在近期前往儋州考察,顺便商议在广州设立书院分院的约定,更是他必须拿出来自夸一番的成绩。 “这次要是能拉到福瑞丰跟我们书院合作,那今后就能把琼西书院这个招牌慢慢推广出去,很可能有机会成为我国第一民办书院。你们从书院毕业以后,也可以选择去分院当老师,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张金宝自夸之余,也不忘给学生们画大饼鼓舞人心,让他们认识到书院的光明未来。 有学生问道:“院长,福瑞丰财雄势大,要是他们想参与到书院的日常事务中来,岂不是会破坏了书院的秩序?” 张金宝慢慢放下筷子,正色应道:“关于这一点,我到时候会与李奈仔细磋商。联合办学,并不意味着福瑞丰可以插手书院的日常事务,我们会议定一个界限,哪些是福瑞丰可以过问的,哪些是他们无权过问的……总之,不能让他们干扰到书院的正常运作。” 关于如何让书院在联合办学的模式中保持原有的独立性,张金宝也有过一些考虑。他要在广州开设分院,就需要福瑞丰这个地头蛇在当地提供地皮、资金,以及其他社会资源的支持,而福瑞丰是商家,会愿意与琼西书院合作的唯一理由就是利益。书院可以为福瑞丰代为培训专业人才,但仅仅只是这一个条件,恐怕还不足以让福瑞丰心动。 张金宝比较顾忌的便是福瑞丰会要求直接参与书院的经营,他自己就是一个戴着教育家面具的商人,很清楚如果有另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商业势力介入书院的经营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派个人过来当副院长制衡他估计都算轻的,搞不好就会设法将他慢慢架空,然后在某个时刻把琼西书院变成福瑞丰名下的财产。 是的,张金宝很清楚自己寻求与福瑞丰的合作蕴含着不小的商业风险,弄得不好就是与虎谋皮。但他又不肯放弃自己的奋斗目标,而在大明境内开办书院分院这件事,海汉官方帮不了他太多的忙,只能找具备一定实力的人合作。 所以他必须得在合作之初就把一些规则确定下来,以保证书院能够像在儋州一样正常经营,而且不会受到来自合作方的过多干涉。当然如果合作方只是三不五时弄几个关系户要求免试入学,或者给予其他某些特殊照顾,那张金宝倒也不介意在这些小事上配合一下。 第2260章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随着大明王朝近年来因为内忧外患而导致逐渐衰落,已经越来越难以对周边国家保持足够的震慑,对其怀有野心的邻国已不止北方的满清,国力迅速增长中的安南也开始打起了大明南方地区的主意。 两广地区远离大明的权力中心,而广东的廉州府,广西的思明府、太平府、镇安府、归顺州、凭祥州、思陵州等地与安南国北方边境接壤。这些地方若不是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安南国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按捺不住向北扩张的野心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南自己动手,那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积威,所以安南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筹措兵马粮草,而是要设法说服自己的盟友一同出兵瓜分这块蛋糕。 海汉这些年在广东沿海地区的经营,安南人都看在眼里,沿海各州府的上层几乎都被海汉打通收买,民间更是有大量与海汉相关的产业。这些地方虽然仍是大明所属,没有被直接纳入到海汉治下,但假如有朝一日海汉想要动手吞并这些地区,那所将遇到的抵抗大概会极为有限。 第2261章 如果要以海汉的标准来审视朝鲜水师舰队的实力,大概很难达到及格的标准。何夕曾看过军情局档案里某些海军将领所作出的评价,认为其实力甚至还不如十年前十八芝麾下的武装船队。 要在这样的基础上兴建一支海汉式的武装舰队,难度可想而知,从水手到指挥官,从战船到军港,统统都得从头开始筹备。人还好说,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多得是,多花点时间从以前的水师部队中筛选精干人员即可,不够的再从其他部队里调人补足。 但组建新舰队所需的巨额费用,却是让朝鲜捉襟见肘。一艘从海汉订制的初级战船就得上万两银子,再配齐船上的各种武器和装备,以及必要的零备件,价格差不多就要翻倍了。按照海汉军的编制,八艘战船才能编为一队,再建一个专用军港,没二三十万两银子肯定办不下来。 当然了,这部分还仅仅只是装备的费用,等人员和装备都到位了,那就必须要开始进行作战训练,这相关的费用也绝非小数目。再加上舰队的日常运转和船只维护费用,就算没有拉出去打仗,维持这样一支舰队,一年下来大概也得小十万两银子。在舰队形成战斗力之前,就得先砸进去几十万两银子。 而朝鲜国国库一年的正常收入不过才几十万两银子,遇到去年这种战乱,财政收入更是大打折扣。如今国库已经被彻底掏空,哪里还承担得起这么大的开支。 如果考虑到海汉完成国外战船采购订单的速度,就算朝鲜给足钱款,基本上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完成八艘战船的建造和交付。所以即便是在预算很充足的前提下,朝鲜起码也需要两年才能拥有一支齐装满编的武装舰队。至于形成战斗力,所需的时间必然就得更长了。 而对朝鲜人来说,军事领域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守住鸭绿江天堑,不让清军有再次南下入侵的机会。而成军速度太慢的武装舰队显然不太适合这个战略目标,因此战力提升效果更快更明显的陆军就成为了朝鲜此时的首选发展目标。 从海汉买一些枪炮,训练三五个月,就能在边境线上筑起一道有威慑力的防线。等送去三亚受训的军官归国,便可开始操练更高级的战术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果要以海汉的标准来审视朝鲜水师舰队的实力,大概很难达到及格的标准。何夕曾看过军情局档案里某些海军将领所作出的评价,认为其实力甚至还不如十年前十八芝麾下的武装船队。 要在这样的基础上兴建一支海汉式的武装舰队,难度可想而知,从水手到指挥官,从战船到军港,统统都得从头开始筹备。人还好说,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多得是,多花点时间从以前的水师部队中筛选精干人员即可,不够的再从其他部队里调人补足。 但组建新舰队所需的巨额费用,却是让朝鲜捉襟见肘。一艘从海汉订制的初级战船就得上万两银子,再配齐船上的各种武器和装备,以及必要的零备件,价格差不多就要翻倍了。按照海汉军的编制,八艘战船才能编为一队,再建一个专用军港,没二三十万两银子肯定办不下来。 当然了,这部分还仅仅只是装备的费用,等人员和装备都到位了,那就必须要开始进行作战训练,这相关的费用也绝非小数目。再加上舰队的日常运转和船只维护费用,就算没有拉出去打仗,维持这样一支舰队,一年下来大概也得小十万两银子。在舰队形成战斗力之前,就得先砸进去几十万两银子。 而朝鲜国国库一年的正常收入不过才几十万两银子,遇到去年这种战乱,财政收入更是大打折扣。如今国库已经被彻底掏空,哪里还承担得起这么大的开支。 如果考虑到海汉完成国外战船采购订单的速度,就算朝鲜给足钱款,基本上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完成八艘战船的建造和交付。所以即便是在预算很充足的前提下,朝鲜起码也需要两年才能拥有一支齐装满编的武装舰队。至于形成战斗力,所需的时间必然就得更长了。 而对朝鲜人来说,军事领域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守住鸭绿江天堑,不让清军有再次南下入侵的机会。而成军速度太慢的武装舰队显然不太适合这个战略目标,因此战力提升效果更快更明显的陆军就成为了朝鲜此时的首选发展目标。 从海汉买一些枪炮,训练三五个月,就能在边境线上筑起一道有威慑力的防线。等送去三亚受训的军官归国,便可开始操练更高级的战术了。 如果要以海汉的标准来审视朝鲜水师舰队的实力,大概很难达到及格的标准。何夕曾看过军情局档案里某些海军将领所作出的评价,认为其实力甚至还不如十年前十八芝麾下的武装船队。 要在这样的基础上兴建一支海汉式的武装舰队,难度可想而知,从水手到指挥官,从战船到军港,统统都得从头开始筹备。人还好说,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多得是,多花点时间从以前的水师部队中筛选精干人员即可,不够的再从其他部队里调人补足。 但组建新舰队所需的巨额费用,却是让朝鲜捉襟见肘。一艘从海汉订制的初级战船就得上万两银子,再配齐船上的各种武器和装备,以及必要的零备件,价格差不多就要翻倍了。按照海汉军的编制,八艘战船才能编为一队,再建一个专用军港,没二三十万两银子肯定办不下来。 当然了,这部分还仅仅只是装备的费用,等人员和装备都到位了,那就必须要开始进行作战训练,这相关的费用也绝非小数目。再加上舰队的日常运转和船只维护费用,就算没有拉出去打仗,维持这样一支舰队,一年下来大概也得小十万两银子。在舰队形成战斗力之前,就得先砸进去几十万两银子。 而朝鲜国国库一年的正常收入不过才几十万两银子,遇到去年这种战乱,财政收入更是大打折扣。如今国库已经被彻底掏空,哪里还承担得起这么大的开支。 如果考虑到海汉完成国外战船采购订单的速度,就算朝鲜给足钱款,基本上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完成八艘战船的建造和交付。所以即便是在预算很充足的前提下,朝鲜起码也需要两年才能拥有一支齐装满编的武装舰队。至于形成战斗力,所需的时间必然就得更长了。 而对朝鲜人来说,军事领域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守住鸭绿江天堑,不让清军有再次南下入侵的机会。而成军速度太慢的武装舰队显然不太适合这个战略目标,因此战力提升效果更快更明显的陆军就成为了朝鲜此时的首选发展目标。 从海汉买一些枪炮,训练三五个月,就能在边境线上筑起一道有威慑力的防线。等送去三亚受训的军官归国,便可开始操练更高级的战术了。 如果要以海汉的标准来审视朝鲜水师舰队的实力,大概很难达到及格的标准。何夕曾看过军情局档案里某些海军将领所作出的评价,认为其实力甚至还不如十年前十八芝麾下的武装船队。 要在这样的基础上兴建一支海汉式的武装舰队,难度可想而知,从水手到指挥官,从战船到军港,统统都得从头开始筹备。人还好说,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多得是,多花点时间从以前的水师部队中筛选精干人员即可,不够的再从其他部队里调人补足。 但组建新舰队所需的巨额费用,却是让朝鲜捉襟见肘。一艘从海汉订制的初级战船就得上万两银子,再配齐船上的各种武器和装备,以及必要的零备件,价格差不多就要翻倍了。按照海汉军的编制,八艘战船才能编为一队,再建一个专用军港,没二三十万两银子肯定办不下来。 当然了,这部分还仅仅只是装备的费用,等人员和装备都到位了,那就必须要开始进行作战训练,这相关的费用也绝非小数目。再加上舰队的日常运转和船只维护费用,就算没有拉出去打仗,维持这样一支舰队,一年下来大概也得小十万两银子。在舰队形成战斗力之前,就得先砸进去几十万两银子。 而朝鲜国国库一年的正常收入不过才几十万两银子,遇到去年这种战乱,财政收入更是大打折扣。如今国库已经被彻底掏空,哪里还承担得起这么大的开支。 如果考虑到海汉完成国外战船采购订单的速度,就算朝鲜给足钱款,基本上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完成八艘战船的建造和交付。所以即便是在预算很充足的前提下,朝鲜起码也需要两年才能拥有一支齐装满编的武装舰队。至于形成战斗力,所需的时间必然就得更长了。 而对朝鲜人来说,军事领域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守住鸭绿江天堑,不让清军有再次南下入侵的机会。而成军速度太慢的武装舰队显然不太适合这个战略目标,因此战力提升效果更快更明显的陆军就成为了朝鲜此时的首选发展目标。 从海汉买一些枪炮,训练三五个月,就能在边境线上筑起一道有威慑力的防线。等送去三亚受训的军官归国,便可开始操练更高级的战术了。 如果要以海汉的标准来审视朝鲜水师舰队的实力,大概很难达到及格的标准。何夕曾看过军情局档案里某些海军将领所作出的评价,认为其实力甚至还不如十年前十八芝麾下的武装船队。 要在这样的基础上兴建一支海汉式的武装舰队,难度可想而知,从水手到指挥官,从战船到军港,统统都得从头开始筹备。人还好说,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多得是,多花点时间从以前的水师部队中筛选精干人员即可,不够的再从其他部队里调人补足。 但组建新舰队所需的巨额费用,却是让朝鲜捉襟见肘。一艘从海汉订制的初级战船就得上万两银子,再配齐船上的各种武器和装备,以及必要的零备件,价格差不多就要翻倍了。按照海汉军的编制,八艘战船才能编为一队,再建一个专用军港,没二三十万两银子肯定办不下来。 当然了,这部分还仅仅只是装备的费用,等人员和装备都到位了,那就必须要开始进行作战训练,这相关的费用也绝非小数目。再加上舰队的日常运转和船只维护费用,就算没有拉出去打仗,维持这样一支舰队,一年下来大概也得小十万两银子。在舰队形成战斗力之前,就得先砸进去几十万两银子。 而朝鲜国国库一年的正常收入不过才几十万两银子,遇到去年这种战乱,财政收入更是大打折扣。如今国库已经被彻底掏空,哪里还承担得起这么大的开支。 如果考虑到海汉完成国外战船采购订单的速度,就算朝鲜给足钱款,基本上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完成八艘战船的建造和交付。所以即便是在预算很充足的前提下,朝鲜起码也需要两年才能拥有一支齐装满编的武装舰队。至于形成战斗力,所需的时间必然就得更长了。 而对朝鲜人来说,军事领域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守住鸭绿江天堑,不让清军有再次南下入侵的机会。而成军速度太慢的武装舰队显然不太适合这个战略目标,因此战力提升效果更快更明显的陆军就成为了朝鲜此时的首选发展目标。 从海汉买一些枪炮,训练三五个月,就能在边境线上筑起一道有威慑力的防线。 第2262章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并不认得自己,又如何能核实自己是否就是邀请函上的人。 张金宝只是个生意人而非文人,所以即便是诗兴大发,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憋不出像样的文字,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在昨晚便让学生们先赋几首诗,自己今天便可找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卖弄一下,说不定还能以此来拍下在场大人物的马屁。 不过张金宝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要是真把这个当作吸引关注的手段迟早会露馅,到时候就难免自取其辱,所以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就罢了。 翻过这道坡顶之后,道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指路的标识,引导来宾前往比赛场地。但刚才张金宝站在坡顶就已经看清楚,在营地中有一处彩旗招展的校场,不问可知那便是比武活动的场地了。 营区的道路上还不时有结队疾行的海汉军人,张金宝都会主动避到路边,让对方先行。 比武的校场距离营区大门不远,片刻便到了,不过这里还设置了第二道岗哨,依然是要出示邀请函核对身份之后才能通过。张金宝不敢怠慢,遵照吩咐拿出邀请函供哨兵查验。 第2263章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对于极少有机会见识到军中训练场景的大部分观战嘉宾来说,这些军人在校场上飞沟过堑,迅速穿越各种障碍的矫健身手的确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场上的军人每通过一个障碍物,都会惊起看台上的一片感叹声,不管是一丈多高的木墙,还是低至膝盖附近的铁丝网,这些军中高手都能以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通过,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知识的人,也能明白这样灵活有力的动作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所将起到的重要作用。 张金宝看得大呼过瘾,心想如此厉害的比试,过去这些年却一直都不开放给民众观看,实在有些可惜。这即便是要购买高价门票入场观看,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愿意掏腰包见识一下。 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海汉军只在这个比武活动中担任举办和仲裁,却没有派员直接参与这些项目的比试,没法借此机会见识到海汉军的实力了。 而有着类似这样想法的远不止张金宝一人,例如苏克易就很想立刻建议官方让海汉军也派几个人下场参与比试,以便了解海汉军与这些学员之间的真实差距。 第2264章 当年参与穿越的人员之中,在作战部队待过的退伍军人数量极为有限,尽管如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仍在海汉军中担任高级将领,但长期驻扎海外带兵打仗的人选还是极为稀缺,总共也就十来号人而已。 而这样的状况也导致了这些驻外将领难以得到轮换调整,往往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数年,其结果便是让这些人在当地逐渐变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 不过由于海汉在兵工制造方面的管控,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将领会主动割裂与海汉国的关系,甚至是出现叛国的风险。毕竟他们麾下部队所使用的武器弹药和军事装备,绝大部分仍需由国内的兵工厂生产制造,一旦脱钩就很难长久维持部队的战斗力。 陈一鑫参加穿越的时候才高中毕业,严格说来并不具备带兵资格。不过他是从1628年就开始被派驻到海南岛之外执行军事任务,几乎参加了海汉在琼州海峡以北地区的所有大规模作战行动,在山东辽东两地更是多次担任作战指挥,所以目前在资历上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 而陈一鑫在山东芝罘岛基地建立之后,迎娶了当地大地主马东强的女儿,也算是在福山县有了自己的根基。随着海汉在福山县经营的产业规模越来越大,仅靠当地兵力有限的驻军部队来维持安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而出于种种原因,海汉又难以向当地派驻更多的部队,所以这也给陈一鑫留出了操作空间,让马家出面组建民团,以此来辅助维持福山县境内的社会秩序。 有了这个由头,陈一鑫打个报告申请送人到三亚学习军事知识,也就顺理成章了。虽然以民团的名义操办此事略微有点超规格待遇的嫌疑,但这中间的所有费用都是由马家承担,国防部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陈一鑫过不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了这个操作。 虽然培训期间的费用颇高,但这些接受了军方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员,今后报名入伍投身海汉军,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得到直接任用,而不是从底层的普通士兵开始干起。对于背后的金主马家来说,这样的投资将会具有很高的回报,因此也是毫不犹豫就掏了这笔钱。 而马家选送的人员也绝非庸才,已经先由陈一鑫审核了一遍。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当年参与穿越的人员之中,在作战部队待过的退伍军人数量极为有限,尽管如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仍在海汉军中担任高级将领,但长期驻扎海外带兵打仗的人选还是极为稀缺,总共也就十来号人而已。 而这样的状况也导致了这些驻外将领难以得到轮换调整,往往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数年,其结果便是让这些人在当地逐渐变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 不过由于海汉在兵工制造方面的管控,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将领会主动割裂与海汉国的关系,甚至是出现叛国的风险。毕竟他们麾下部队所使用的武器弹药和军事装备,绝大部分仍需由国内的兵工厂生产制造,一旦脱钩就很难长久维持部队的战斗力。 陈一鑫参加穿越的时候才高中毕业,严格说来并不具备带兵资格。不过他是从1628年就开始被派驻到海南岛之外执行军事任务,几乎参加了海汉在琼州海峡以北地区的所有大规模作战行动,在山东辽东两地更是多次担任作战指挥,所以目前在资历上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 而陈一鑫在山东芝罘岛基地建立之后,迎娶了当地大地主马东强的女儿,也算是在福山县有了自己的根基。随着海汉在福山县经营的产业规模越来越大,仅靠当地兵力有限的驻军部队来维持安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而出于种种原因,海汉又难以向当地派驻更多的部队,所以这也给陈一鑫留出了操作空间,让马家出面组建民团,以此来辅助维持福山县境内的社会秩序。 有了这个由头,陈一鑫打个报告申请送人到三亚学习军事知识,也就顺理成章了。虽然以民团的名义操办此事略微有点超规格待遇的嫌疑,但这中间的所有费用都是由马家承担,国防部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陈一鑫过不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了这个操作。 虽然培训期间的费用颇高,但这些接受了军方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员,今后报名入伍投身海汉军,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得到直接任用,而不是从底层的普通士兵开始干起。对于背后的金主马家来说,这样的投资将会具有很高的回报,因此也是毫不犹豫就掏了这笔钱。 而马家选送的人员也绝非庸才,已经先由陈一鑫审核了一遍。 当年参与穿越的人员之中,在作战部队待过的退伍军人数量极为有限,尽管如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仍在海汉军中担任高级将领,但长期驻扎海外带兵打仗的人选还是极为稀缺,总共也就十来号人而已。 而这样的状况也导致了这些驻外将领难以得到轮换调整,往往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数年,其结果便是让这些人在当地逐渐变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 不过由于海汉在兵工制造方面的管控,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将领会主动割裂与海汉国的关系,甚至是出现叛国的风险。毕竟他们麾下部队所使用的武器弹药和军事装备,绝大部分仍需由国内的兵工厂生产制造,一旦脱钩就很难长久维持部队的战斗力。 陈一鑫参加穿越的时候才高中毕业,严格说来并不具备带兵资格。不过他是从1628年就开始被派驻到海南岛之外执行军事任务,几乎参加了海汉在琼州海峡以北地区的所有大规模作战行动,在山东辽东两地更是多次担任作战指挥,所以目前在资历上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 而陈一鑫在山东芝罘岛基地建立之后,迎娶了当地大地主马东强的女儿,也算是在福山县有了自己的根基。随着海汉在福山县经营的产业规模越来越大,仅靠当地兵力有限的驻军部队来维持安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而出于种种原因,海汉又难以向当地派驻更多的部队,所以这也给陈一鑫留出了操作空间,让马家出面组建民团,以此来辅助维持福山县境内的社会秩序。 有了这个由头,陈一鑫打个报告申请送人到三亚学习军事知识,也就顺理成章了。虽然以民团的名义操办此事略微有点超规格待遇的嫌疑,但这中间的所有费用都是由马家承担,国防部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陈一鑫过不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了这个操作。 虽然培训期间的费用颇高,但这些接受了军方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员,今后报名入伍投身海汉军,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得到直接任用,而不是从底层的普通士兵开始干起。对于背后的金主马家来说,这样的投资将会具有很高的回报,因此也是毫不犹豫就掏了这笔钱。 而马家选送的人员也绝非庸才,已经先由陈一鑫审核了一遍。 当年参与穿越的人员之中,在作战部队待过的退伍军人数量极为有限,尽管如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仍在海汉军中担任高级将领,但长期驻扎海外带兵打仗的人选还是极为稀缺,总共也就十来号人而已。 而这样的状况也导致了这些驻外将领难以得到轮换调整,往往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数年,其结果便是让这些人在当地逐渐变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 不过由于海汉在兵工制造方面的管控,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将领会主动割裂与海汉国的关系,甚至是出现叛国的风险。毕竟他们麾下部队所使用的武器弹药和军事装备,绝大部分仍需由国内的兵工厂生产制造,一旦脱钩就很难长久维持部队的战斗力。 陈一鑫参加穿越的时候才高中毕业,严格说来并不具备带兵资格。不过他是从1628年就开始被派驻到海南岛之外执行军事任务,几乎参加了海汉在琼州海峡以北地区的所有大规模作战行动,在山东辽东两地更是多次担任作战指挥,所以目前在资历上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 而陈一鑫在山东芝罘岛基地建立之后,迎娶了当地大地主马东强的女儿,也算是在福山县有了自己的根基。随着海汉在福山县经营的产业规模越来越大,仅靠当地兵力有限的驻军部队来维持安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而出于种种原因,海汉又难以向当地派驻更多的部队,所以这也给陈一鑫留出了操作空间,让马家出面组建民团,以此来辅助维持福山县境内的社会秩序。 有了这个由头,陈一鑫打个报告申请送人到三亚学习军事知识,也就顺理成章了。虽然以民团的名义操办此事略微有点超规格待遇的嫌疑,但这中间的所有费用都是由马家承担,国防部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陈一鑫过不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了这个操作。 虽然培训期间的费用颇高,但这些接受了军方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员,今后报名入伍投身海汉军,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得到直接任用,而不是从底层的普通士兵开始干起。对于背后的金主马家来说,这样的投资将会具有很高的回报,因此也是毫不犹豫就掏了这笔钱。 而马家选送的人员也绝非庸才,已经先由陈一鑫审核了一遍。 当年参与穿越的人员之中,在作战部队待过的退伍军人数量极为有限,尽管如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仍在海汉军中担任高级将领,但长期驻扎海外带兵打仗的人选还是极为稀缺,总共也就十来号人而已。 而这样的状况也导致了这些驻外将领难以得到轮换调整,往往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数年,其结果便是让这些人在当地逐渐变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 不过由于海汉在兵工制造方面的管控,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将领会主动割裂与海汉国的关系,甚至是出现叛国的风险。毕竟他们麾下部队所使用的武器弹药和军事装备,绝大部分仍需由国内的兵工厂生产制造,一旦脱钩就很难长久维持部队的战斗力。 陈一鑫参加穿越的时候才高中毕业,严格说来并不具备带兵资格。不过他是从1628年就开始被派驻到海南岛之外执行军事任务,几乎参加了海汉在琼州海峡以北地区的所有大规模作战行动,在山东辽东两地更是多次担任作战指挥,所以目前在资历上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 而陈一鑫在山东芝罘岛基地建立之后,迎娶了当地大地主马东强的女儿,也算是在福山县有了自己的根基。随着海汉在福山县经营的产业规模越来越大,仅靠当地兵力有限的驻军部队来维持安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而出于种种原因,海汉又难以向当地派驻更多的部队,所以这也给陈一鑫留出了操作空间,让马家出面组建民团,以此来辅助维持福山县境内的社会秩序。 有了这个由头,陈一鑫打个报告申请送人到三亚学习军事知识,也就顺理成章了。虽然以民团的名义操办此事略微有点超规格待遇的嫌疑,但这中间的所有费用都是由马家承担,国防部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陈一鑫过不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了这个操作。 虽然培训期间的费用颇高,但这些接受了军方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员,今后报名入伍投身海汉军,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得到直接任用,而不是从底层的普通士兵开始干起。对于背后的金主马家来说,这样的投资将会具有很高的回报,因此也是毫不犹豫就掏了这笔钱。 而马家选送的人员也绝非庸才,已经先由陈一鑫审核了一遍。 第226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唯一让李凒感到庆幸的是,不管是海汉还是其他国家,都没有因为朝鲜目前的处境而对他表现出轻视的态度。至少各种在外交场合,他的待遇也一直都是跟其他国家的政要人物平起平坐,并没有因为国力差异而遭受区别对待。 当然李凒也明白,这样的待遇并不是其他国家真就是那么友善,主要还是因为朝鲜加入了海汉领导的国际联盟,如今被海汉等国视为盟友对待,他才会得到这样的尊重。而没有加入这个联盟的国家,如荷兰之流,其使者在三亚的境遇显然就要较自己差了许多。 但这样的礼遇是否能够长久,今后会不会有变化,李凒知道这还得取决于朝鲜的发展速度,如果自身不具备让人尊重的资本,那仅仅只靠联盟成员这个身份也很难服众。但就目前这次活动而言,朝鲜恐怕很难有出彩的表现,既不能在比武项目中获得优胜,也没法在之后的军火预购期间展示财力,李凒只能做一名看客,近距离欣赏别人的表现。 至于当下马上要进行比试的射击项目,李凒对本国参赛人员的表现更是不抱希望。这些军人在此次出国留学之前,大多没有使用过火枪,到了三亚之后才真正开始学习使用这种新式武器,练习时长远远无法与别家相比。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练成神枪手,李凒认为这显然不可能发生的迹,他只希望自家选手不要在这个项目中垫底就好。 但事实上李凒是有些高估了别家的实力,虽然这些势力接触火枪的时间要比朝鲜早得多,但海汉出售给他们的火枪都是滑膛枪,百步距离上的半身靶命中率仅有五成上下。战时倒可以凭借作战阵形来获得密集的火力,以弥补射击精准度的不足,但这种单人打靶的比试能有多高的命中率,一定程度上还真得看运气了。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比试所用的火枪和弹药都由海汉军方统一提供,选手们在现场抽签选枪。虽然这些比赛用枪都已经经过兵工部门的调校,确保其精准度高于平均水平,但对于参赛者来说,几乎没有熟悉武器的时间,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他们的临场发挥。即便是在平日训练中精于此技的人,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能够发挥出百分百的水平。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唯一让李凒感到庆幸的是,不管是海汉还是其他国家,都没有因为朝鲜目前的处境而对他表现出轻视的态度。至少各种在外交场合,他的待遇也一直都是跟其他国家的政要人物平起平坐,并没有因为国力差异而遭受区别对待。 当然李凒也明白,这样的待遇并不是其他国家真就是那么友善,主要还是因为朝鲜加入了海汉领导的国际联盟,如今被海汉等国视为盟友对待,他才会得到这样的尊重。而没有加入这个联盟的国家,如荷兰之流,其使者在三亚的境遇显然就要较自己差了许多。 但这样的礼遇是否能够长久,今后会不会有变化,李凒知道这还得取决于朝鲜的发展速度,如果自身不具备让人尊重的资本,那仅仅只靠联盟成员这个身份也很难服众。但就目前这次活动而言,朝鲜恐怕很难有出彩的表现,既不能在比武项目中获得优胜,也没法在之后的军火预购期间展示财力,李凒只能做一名看客,近距离欣赏别人的表现。 至于当下马上要进行比试的射击项目,李凒对本国参赛人员的表现更是不抱希望。这些军人在此次出国留学之前,大多没有使用过火枪,到了三亚之后才真正开始学习使用这种新式武器,练习时长远远无法与别家相比。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练成神枪手,李凒认为这显然不可能发生的迹,他只希望自家选手不要在这个项目中垫底就好。 但事实上李凒是有些高估了别家的实力,虽然这些势力接触火枪的时间要比朝鲜早得多,但海汉出售给他们的火枪都是滑膛枪,百步距离上的半身靶命中率仅有五成上下。战时倒可以凭借作战阵形来获得密集的火力,以弥补射击精准度的不足,但这种单人打靶的比试能有多高的命中率,一定程度上还真得看运气了。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比试所用的火枪和弹药都由海汉军方统一提供,选手们在现场抽签选枪。虽然这些比赛用枪都已经经过兵工部门的调校,确保其精准度高于平均水平,但对于参赛者来说,几乎没有熟悉武器的时间,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他们的临场发挥。即便是在平日训练中精于此技的人,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能够发挥出百分百的水平。 唯一让李凒感到庆幸的是,不管是海汉还是其他国家,都没有因为朝鲜目前的处境而对他表现出轻视的态度。至少各种在外交场合,他的待遇也一直都是跟其他国家的政要人物平起平坐,并没有因为国力差异而遭受区别对待。 当然李凒也明白,这样的待遇并不是其他国家真就是那么友善,主要还是因为朝鲜加入了海汉领导的国际联盟,如今被海汉等国视为盟友对待,他才会得到这样的尊重。而没有加入这个联盟的国家,如荷兰之流,其使者在三亚的境遇显然就要较自己差了许多。 但这样的礼遇是否能够长久,今后会不会有变化,李凒知道这还得取决于朝鲜的发展速度,如果自身不具备让人尊重的资本,那仅仅只靠联盟成员这个身份也很难服众。但就目前这次活动而言,朝鲜恐怕很难有出彩的表现,既不能在比武项目中获得优胜,也没法在之后的军火预购期间展示财力,李凒只能做一名看客,近距离欣赏别人的表现。 至于当下马上要进行比试的射击项目,李凒对本国参赛人员的表现更是不抱希望。这些军人在此次出国留学之前,大多没有使用过火枪,到了三亚之后才真正开始学习使用这种新式武器,练习时长远远无法与别家相比。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练成神枪手,李凒认为这显然不可能发生的迹,他只希望自家选手不要在这个项目中垫底就好。 但事实上李凒是有些高估了别家的实力,虽然这些势力接触火枪的时间要比朝鲜早得多,但海汉出售给他们的火枪都是滑膛枪,百步距离上的半身靶命中率仅有五成上下。战时倒可以凭借作战阵形来获得密集的火力,以弥补射击精准度的不足,但这种单人打靶的比试能有多高的命中率,一定程度上还真得看运气了。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比试所用的火枪和弹药都由海汉军方统一提供,选手们在现场抽签选枪。虽然这些比赛用枪都已经经过兵工部门的调校,确保其精准度高于平均水平,但对于参赛者来说,几乎没有熟悉武器的时间,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他们的临场发挥。即便是在平日训练中精于此技的人,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能够发挥出百分百的水平。 唯一让李凒感到庆幸的是,不管是海汉还是其他国家,都没有因为朝鲜目前的处境而对他表现出轻视的态度。至少各种在外交场合,他的待遇也一直都是跟其他国家的政要人物平起平坐,并没有因为国力差异而遭受区别对待。 当然李凒也明白,这样的待遇并不是其他国家真就是那么友善,主要还是因为朝鲜加入了海汉领导的国际联盟,如今被海汉等国视为盟友对待,他才会得到这样的尊重。而没有加入这个联盟的国家,如荷兰之流,其使者在三亚的境遇显然就要较自己差了许多。 但这样的礼遇是否能够长久,今后会不会有变化,李凒知道这还得取决于朝鲜的发展速度,如果自身不具备让人尊重的资本,那仅仅只靠联盟成员这个身份也很难服众。但就目前这次活动而言,朝鲜恐怕很难有出彩的表现,既不能在比武项目中获得优胜,也没法在之后的军火预购期间展示财力,李凒只能做一名看客,近距离欣赏别人的表现。 至于当下马上要进行比试的射击项目,李凒对本国参赛人员的表现更是不抱希望。这些军人在此次出国留学之前,大多没有使用过火枪,到了三亚之后才真正开始学习使用这种新式武器,练习时长远远无法与别家相比。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练成神枪手,李凒认为这显然不可能发生的迹,他只希望自家选手不要在这个项目中垫底就好。 但事实上李凒是有些高估了别家的实力,虽然这些势力接触火枪的时间要比朝鲜早得多,但海汉出售给他们的火枪都是滑膛枪,百步距离上的半身靶命中率仅有五成上下。战时倒可以凭借作战阵形来获得密集的火力,以弥补射击精准度的不足,但这种单人打靶的比试能有多高的命中率,一定程度上还真得看运气了。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比试所用的火枪和弹药都由海汉军方统一提供,选手们在现场抽签选枪。虽然这些比赛用枪都已经经过兵工部门的调校,确保其精准度高于平均水平,但对于参赛者来说,几乎没有熟悉武器的时间,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他们的临场发挥。即便是在平日训练中精于此技的人,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能够发挥出百分百的水平。 唯一让李凒感到庆幸的是,不管是海汉还是其他国家,都没有因为朝鲜目前的处境而对他表现出轻视的态度。至少各种在外交场合,他的待遇也一直都是跟其他国家的政要人物平起平坐,并没有因为国力差异而遭受区别对待。 当然李凒也明白,这样的待遇并不是其他国家真就是那么友善,主要还是因为朝鲜加入了海汉领导的国际联盟,如今被海汉等国视为盟友对待,他才会得到这样的尊重。而没有加入这个联盟的国家,如荷兰之流,其使者在三亚的境遇显然就要较自己差了许多。 但这样的礼遇是否能够长久,今后会不会有变化,李凒知道这还得取决于朝鲜的发展速度,如果自身不具备让人尊重的资本,那仅仅只靠联盟成员这个身份也很难服众。但就目前这次活动而言,朝鲜恐怕很难有出彩的表现,既不能在比武项目中获得优胜,也没法在之后的军火预购期间展示财力,李凒只能做一名看客,近距离欣赏别人的表现。 至于当下马上要进行比试的射击项目,李凒对本国参赛人员的表现更是不抱希望。这些军人在此次出国留学之前,大多没有使用过火枪,到了三亚之后才真正开始学习使用这种新式武器,练习时长远远无法与别家相比。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练成神枪手,李凒认为这显然不可能发生的迹,他只希望自家选手不要在这个项目中垫底就好。 但事实上李凒是有些高估了别家的实力,虽然这些势力接触火枪的时间要比朝鲜早得多,但海汉出售给他们的火枪都是滑膛枪,百步距离上的半身靶命中率仅有五成上下。战时倒可以凭借作战阵形来获得密集的火力,以弥补射击精准度的不足,但这种单人打靶的比试能有多高的命中率,一定程度上还真得看运气了。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比试所用的火枪和弹药都由海汉军方统一提供,选手们在现场抽签选枪。虽然这些比赛用枪都已经经过兵工部门的调校,确保其精准度高于平均水平,但对于参赛者来说,几乎没有熟悉武器的时间,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他们的临场发挥。 第2266章 即便是作为海汉的长期盟友,各国政要也很难有机会如此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像狙击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只要部署在战场上就是令敌方统帅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没人知道他们手中那种威力强大的步枪能在多远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但这种特殊作战方式对指挥体系的打击效果必然会改变战场态势。 海汉的这个特殊兵种的作战方式显然是倚重于他们所装备的那件独特武器,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不管是想仿制还是出钱购买,大概都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按照以前的经验,产自海汉的武器都有相应的一套专门战术,如果没有得到海汉亲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很可能只有当作烧火棍来用。 既然这本事惹不起也学不到,那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敬而远之,避免在战场上成为海汉的对手。 当下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摸一摸这种先进武器,不过都被颜楚杰婉转地回绝掉了。这狙击枪是机械结构极为精密的枪械,算是穿越者们在这个时空里制造的技术含量最高,加工工艺最为复杂,造价也最为昂贵的一种单兵武器。截止目前,也不过才生产出了十多支而已。 有资格装备这种步枪的军人都在领到装备时发下了“枪在人在,枪亡人亡”的誓言,把这件装备视作性命一般宝贵,岂能轻易让别人触碰。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即便是作为海汉的长期盟友,各国政要也很难有机会如此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像狙击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只要部署在战场上就是令敌方统帅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没人知道他们手中那种威力强大的步枪能在多远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但这种特殊作战方式对指挥体系的打击效果必然会改变战场态势。 海汉的这个特殊兵种的作战方式显然是倚重于他们所装备的那件独特武器,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不管是想仿制还是出钱购买,大概都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按照以前的经验,产自海汉的武器都有相应的一套专门战术,如果没有得到海汉亲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很可能只有当作烧火棍来用。 既然这本事惹不起也学不到,那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敬而远之,避免在战场上成为海汉的对手。 当下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摸一摸这种先进武器,不过都被颜楚杰婉转地回绝掉了。这狙击枪是机械结构极为精密的枪械,算是穿越者们在这个时空里制造的技术含量最高,加工工艺最为复杂,造价也最为昂贵的一种单兵武器。截止目前,也不过才生产出了十多支而已。 有资格装备这种步枪的军人都在领到装备时发下了“枪在人在,枪亡人亡”的誓言,把这件装备视作性命一般宝贵,岂能轻易让别人触碰。 即便是作为海汉的长期盟友,各国政要也很难有机会如此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像狙击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只要部署在战场上就是令敌方统帅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没人知道他们手中那种威力强大的步枪能在多远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但这种特殊作战方式对指挥体系的打击效果必然会改变战场态势。 海汉的这个特殊兵种的作战方式显然是倚重于他们所装备的那件独特武器,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不管是想仿制还是出钱购买,大概都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按照以前的经验,产自海汉的武器都有相应的一套专门战术,如果没有得到海汉亲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很可能只有当作烧火棍来用。 既然这本事惹不起也学不到,那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敬而远之,避免在战场上成为海汉的对手。 当下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摸一摸这种先进武器,不过都被颜楚杰婉转地回绝掉了。这狙击枪是机械结构极为精密的枪械,算是穿越者们在这个时空里制造的技术含量最高,加工工艺最为复杂,造价也最为昂贵的一种单兵武器。截止目前,也不过才生产出了十多支而已。 有资格装备这种步枪的军人都在领到装备时发下了“枪在人在,枪亡人亡”的誓言,把这件装备视作性命一般宝贵,岂能轻易让别人触碰。 即便是作为海汉的长期盟友,各国政要也很难有机会如此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像狙击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只要部署在战场上就是令敌方统帅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没人知道他们手中那种威力强大的步枪能在多远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但这种特殊作战方式对指挥体系的打击效果必然会改变战场态势。 海汉的这个特殊兵种的作战方式显然是倚重于他们所装备的那件独特武器,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不管是想仿制还是出钱购买,大概都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按照以前的经验,产自海汉的武器都有相应的一套专门战术,如果没有得到海汉亲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很可能只有当作烧火棍来用。 既然这本事惹不起也学不到,那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敬而远之,避免在战场上成为海汉的对手。 当下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摸一摸这种先进武器,不过都被颜楚杰婉转地回绝掉了。这狙击枪是机械结构极为精密的枪械,算是穿越者们在这个时空里制造的技术含量最高,加工工艺最为复杂,造价也最为昂贵的一种单兵武器。截止目前,也不过才生产出了十多支而已。 有资格装备这种步枪的军人都在领到装备时发下了“枪在人在,枪亡人亡”的誓言,把这件装备视作性命一般宝贵,岂能轻易让别人触碰。 即便是作为海汉的长期盟友,各国政要也很难有机会如此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像狙击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只要部署在战场上就是令敌方统帅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没人知道他们手中那种威力强大的步枪能在多远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但这种特殊作战方式对指挥体系的打击效果必然会改变战场态势。 海汉的这个特殊兵种的作战方式显然是倚重于他们所装备的那件独特武器,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不管是想仿制还是出钱购买,大概都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按照以前的经验,产自海汉的武器都有相应的一套专门战术,如果没有得到海汉亲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很可能只有当作烧火棍来用。 既然这本事惹不起也学不到,那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敬而远之,避免在战场上成为海汉的对手。 当下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摸一摸这种先进武器,不过都被颜楚杰婉转地回绝掉了。这狙击枪是机械结构极为精密的枪械,算是穿越者们在这个时空里制造的技术含量最高,加工工艺最为复杂,造价也最为昂贵的一种单兵武器。截止目前,也不过才生产出了十多支而已。 有资格装备这种步枪的军人都在领到装备时发下了“枪在人在,枪亡人亡”的誓言,把这件装备视作性命一般宝贵,岂能轻易让别人触碰。 即便是作为海汉的长期盟友,各国政要也很难有机会如此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像狙击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只要部署在战场上就是令敌方统帅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没人知道他们手中那种威力强大的步枪能在多远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但这种特殊作战方式对指挥体系的打击效果必然会改变战场态势。 海汉的这个特殊兵种的作战方式显然是倚重于他们所装备的那件独特武器,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不管是想仿制还是出钱购买,大概都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按照以前的经验,产自海汉的武器都有相应的一套专门战术,如果没有得到海汉亲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很可能只有当作烧火棍来用。 既然这本事惹不起也学不到,那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敬而远之,避免在战场上成为海汉的对手。 当下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摸一摸这种先进武器,不过都被颜楚杰婉转地回绝掉了。这狙击枪是机械结构极为精密的枪械,算是穿越者们在这个时空里制造的技术含量最高,加工工艺最为复杂,造价也最为昂贵的一种单兵武器。截止目前,也不过才生产出了十多支而已。 有资格装备这种步枪的军人都在领到装备时发下了“枪在人在,枪亡人亡”的誓言,把这件装备视作性命一般宝贵,岂能轻易让别人触碰。 即便是作为海汉的长期盟友,各国政要也很难有机会如此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像狙击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只要部署在战场上就是令敌方统帅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没人知道他们手中那种威力强大的步枪能在多远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但这种特殊作战方式对指挥体系的打击效果必然会改变战场态势。 海汉的这个特殊兵种的作战方式显然是倚重于他们所装备的那件独特武器,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不管是想仿制还是出钱购买,大概都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按照以前的经验,产自海汉的武器都有相应的一套专门战术,如果没有得到海汉亲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很可能只有当作烧火棍来用。 既然这本事惹不起也学不到,那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敬而远之,避免在战场上成为海汉的对手。 当下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摸一摸这种先进武器,不过都被颜楚杰婉转地回绝掉了。这狙击枪是机械结构极为精密的枪械,算是穿越者们在这个时空里制造的技术含量最高,加工工艺最为复杂,造价也最为昂贵的一种单兵武器。截止目前,也不过才生产出了十多支而已。 有资格装备这种步枪的军人都在领到装备时发下了“枪在人在,枪亡人亡”的誓言,把这件装备视作性命一般宝贵,岂能轻易让别人触碰。 即便是作为海汉的长期盟友,各国政要也很难有机会如此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与海汉军的实力差距。像狙击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只要部署在战场上就是令敌方统帅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没人知道他们手中那种威力强大的步枪能在多远的距离上狙杀目标,但这种特殊作战方式对指挥体系的打击效果必然会改变战场态势。 海汉的这个特殊兵种的作战方式显然是倚重于他们所装备的那件独特武器,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不管是想仿制还是出钱购买,大概都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按照以前的经验,产自海汉的武器都有相应的一套专门战术,如果没有得到海汉亲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很可能只有当作烧火棍来用。 既然这本事惹不起也学不到,那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敬而远之,避免在战场上成为海汉的对手。 当下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希望能够摸一摸这种先进武器,不过都被颜楚杰婉转地回绝掉了。这狙击枪是机械结构极为精密的枪械,算是穿越者们在这个时空里制造的技术含量最高,加工工艺最为复杂,造价也最为昂贵的一种单兵武器。截止目前,也不过才生产出了十多支而已。 第2267章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对东印度公司来说,海汉国和马打蓝国都是竞争对手,但一个远隔重洋,另一个近在咫尺,那自然是近处的威胁更大。何况距离双方上一次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过去了几年时间而已,巴达维亚城新筑的城墙时时都在提醒荷兰人,一刻不可放松对马打蓝国的提防。 因为海汉军并不在这次的比武活动中直接出战,因此苏克易的注意力便主要放在了马打蓝国这几名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几人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倒还没有什么让苏克易觉得忌惮的地方。 但苏克易也听说马打蓝国前段时间已经有一批军官学成回国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又会有下一批来自马打蓝国的留学人员抵达三亚。如此往复持续下去,终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几个厉害人物,成为东印度公司的劲敌。 苏克易当然也想设法终止马打蓝与海汉的军事合作,但这又谈何容易。东印度公司本就被海汉处处提防,而海汉与马打蓝国的军事合作也明显不只是为了卖军火赚钱,还有借此牵制东印度公司的目的在其中,岂肯轻易改弦易辙。 第226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安道石一心想在赛程中抢时间,却不知道几乎每个队的赛程中都有类似这样需要绕行马场的路线,但其他人可不敢违规闯入平时被列为禁区的马场,都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从外面绕行,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安道石这个二愣子,认为既然这项赛事没有特别说明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法无禁止即可为,那在赛程覆盖的区域内就没有禁区一说,抄近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认为看守马场的骑兵大概并不清楚相关的安排,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闯入后立刻策马追赶,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及时脱身,否则真要是被人在马场里拿下,那只怕就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赛程了。到时候朝鲜军免不了拿个倒数第一,他必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安道石赶紧把这种分心的念头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赛程中来。由于各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并不相同,他也无法在途中通过其他人出现的位置来判断当下的实时排名,只能拼命地抢时间完成自己的赛程,希望能够在抵达终点之前多追上那么一两个人,让本队的排位再提升一些。 第226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安道石憋着一口气冲过终点之后,心头一松脚下一软向前倒去,还好他虽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步枪撑了一下,勉强单腿跪地止住了摔倒的动作。他垂着头慢慢调匀紊乱的呼吸之后,神智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便听到了从看台上传来的鼓掌叫好声。 安道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一起参加这个项目的另外三名同伴已经飞奔过来,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用极为激动的语气告诉他已经拿下了这个项目的第三名。 “第三?”安道石听到这个成绩,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难道刚才奋力追赶的两个目标,竟然就是这项赛事的前两名?那这么说起来,刚才离夺魁机会的距离也就不过几丈而已,这个成绩可是大大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不过安道石旋即便反应过来,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极有可能便是因为途中横穿马场节省了大量的时间所致。看来当时做出这个选择虽然极为冒险,但收效倒是很明显,一下子便反超了成绩排在前面的几支队伍,还险些就追上了原本已经拥有极大优势的前两名。 即便如此,他还是未能在最后时刻完成对领先者的反超,这让他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如果能在这个项目上夺魁,那对朝鲜国来说也是一项极大的荣誉了。如今拿到了第三名,安道石却仍然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对此是否会感到满意。 安道石却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看台上,正有多人在向朝鲜世子李凒道贺。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就是两雄争冠,没想到前半程都远远落后的朝鲜队竟然在最后时刻天降兵,险些改变了大家所预计的结果。 虽说最终还是没能超过前两名,但也多少是给这个略显沉闷的项目增加了一些变数。许家军和安南军争冠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朝鲜军的表现则算是意外之喜,让人不能不竖起大拇指,对李凒道一声厉害,一时间甚至反而没人去关心前两名的成绩了。 李凒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是诧异,他当然对自己手下的实力和前面赛程的表现很清楚,并没有想过会有与传统两强一争高下的机会,哪料到安道石在最后冲刺阶段险些就赶上了前两名,表现的确可圈可点。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安道石憋着一口气冲过终点之后,心头一松脚下一软向前倒去,还好他虽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步枪撑了一下,勉强单腿跪地止住了摔倒的动作。他垂着头慢慢调匀紊乱的呼吸之后,神智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便听到了从看台上传来的鼓掌叫好声。 安道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一起参加这个项目的另外三名同伴已经飞奔过来,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用极为激动的语气告诉他已经拿下了这个项目的第三名。 “第三?”安道石听到这个成绩,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难道刚才奋力追赶的两个目标,竟然就是这项赛事的前两名?那这么说起来,刚才离夺魁机会的距离也就不过几丈而已,这个成绩可是大大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不过安道石旋即便反应过来,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极有可能便是因为途中横穿马场节省了大量的时间所致。看来当时做出这个选择虽然极为冒险,但收效倒是很明显,一下子便反超了成绩排在前面的几支队伍,还险些就追上了原本已经拥有极大优势的前两名。 即便如此,他还是未能在最后时刻完成对领先者的反超,这让他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如果能在这个项目上夺魁,那对朝鲜国来说也是一项极大的荣誉了。如今拿到了第三名,安道石却仍然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对此是否会感到满意。 安道石却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看台上,正有多人在向朝鲜世子李凒道贺。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就是两雄争冠,没想到前半程都远远落后的朝鲜队竟然在最后时刻天降兵,险些改变了大家所预计的结果。 虽说最终还是没能超过前两名,但也多少是给这个略显沉闷的项目增加了一些变数。许家军和安南军争冠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朝鲜军的表现则算是意外之喜,让人不能不竖起大拇指,对李凒道一声厉害,一时间甚至反而没人去关心前两名的成绩了。 李凒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是诧异,他当然对自己手下的实力和前面赛程的表现很清楚,并没有想过会有与传统两强一争高下的机会,哪料到安道石在最后冲刺阶段险些就赶上了前两名,表现的确可圈可点。 安道石憋着一口气冲过终点之后,心头一松脚下一软向前倒去,还好他虽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步枪撑了一下,勉强单腿跪地止住了摔倒的动作。他垂着头慢慢调匀紊乱的呼吸之后,神智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便听到了从看台上传来的鼓掌叫好声。 安道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一起参加这个项目的另外三名同伴已经飞奔过来,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用极为激动的语气告诉他已经拿下了这个项目的第三名。 “第三?”安道石听到这个成绩,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难道刚才奋力追赶的两个目标,竟然就是这项赛事的前两名?那这么说起来,刚才离夺魁机会的距离也就不过几丈而已,这个成绩可是大大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不过安道石旋即便反应过来,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极有可能便是因为途中横穿马场节省了大量的时间所致。看来当时做出这个选择虽然极为冒险,但收效倒是很明显,一下子便反超了成绩排在前面的几支队伍,还险些就追上了原本已经拥有极大优势的前两名。 即便如此,他还是未能在最后时刻完成对领先者的反超,这让他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如果能在这个项目上夺魁,那对朝鲜国来说也是一项极大的荣誉了。如今拿到了第三名,安道石却仍然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对此是否会感到满意。 安道石却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看台上,正有多人在向朝鲜世子李凒道贺。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就是两雄争冠,没想到前半程都远远落后的朝鲜队竟然在最后时刻天降兵,险些改变了大家所预计的结果。 虽说最终还是没能超过前两名,但也多少是给这个略显沉闷的项目增加了一些变数。许家军和安南军争冠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朝鲜军的表现则算是意外之喜,让人不能不竖起大拇指,对李凒道一声厉害,一时间甚至反而没人去关心前两名的成绩了。 李凒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是诧异,他当然对自己手下的实力和前面赛程的表现很清楚,并没有想过会有与传统两强一争高下的机会,哪料到安道石在最后冲刺阶段险些就赶上了前两名,表现的确可圈可点。 安道石憋着一口气冲过终点之后,心头一松脚下一软向前倒去,还好他虽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步枪撑了一下,勉强单腿跪地止住了摔倒的动作。他垂着头慢慢调匀紊乱的呼吸之后,神智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便听到了从看台上传来的鼓掌叫好声。 安道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一起参加这个项目的另外三名同伴已经飞奔过来,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用极为激动的语气告诉他已经拿下了这个项目的第三名。 “第三?”安道石听到这个成绩,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难道刚才奋力追赶的两个目标,竟然就是这项赛事的前两名?那这么说起来,刚才离夺魁机会的距离也就不过几丈而已,这个成绩可是大大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不过安道石旋即便反应过来,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极有可能便是因为途中横穿马场节省了大量的时间所致。看来当时做出这个选择虽然极为冒险,但收效倒是很明显,一下子便反超了成绩排在前面的几支队伍,还险些就追上了原本已经拥有极大优势的前两名。 即便如此,他还是未能在最后时刻完成对领先者的反超,这让他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如果能在这个项目上夺魁,那对朝鲜国来说也是一项极大的荣誉了。如今拿到了第三名,安道石却仍然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对此是否会感到满意。 安道石却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看台上,正有多人在向朝鲜世子李凒道贺。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就是两雄争冠,没想到前半程都远远落后的朝鲜队竟然在最后时刻天降兵,险些改变了大家所预计的结果。 虽说最终还是没能超过前两名,但也多少是给这个略显沉闷的项目增加了一些变数。许家军和安南军争冠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朝鲜军的表现则算是意外之喜,让人不能不竖起大拇指,对李凒道一声厉害,一时间甚至反而没人去关心前两名的成绩了。 李凒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是诧异,他当然对自己手下的实力和前面赛程的表现很清楚,并没有想过会有与传统两强一争高下的机会,哪料到安道石在最后冲刺阶段险些就赶上了前两名,表现的确可圈可点。 安道石憋着一口气冲过终点之后,心头一松脚下一软向前倒去,还好他虽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步枪撑了一下,勉强单腿跪地止住了摔倒的动作。他垂着头慢慢调匀紊乱的呼吸之后,神智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便听到了从看台上传来的鼓掌叫好声。 安道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一起参加这个项目的另外三名同伴已经飞奔过来,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用极为激动的语气告诉他已经拿下了这个项目的第三名。 “第三?”安道石听到这个成绩,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难道刚才奋力追赶的两个目标,竟然就是这项赛事的前两名?那这么说起来,刚才离夺魁机会的距离也就不过几丈而已,这个成绩可是大大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不过安道石旋即便反应过来,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极有可能便是因为途中横穿马场节省了大量的时间所致。看来当时做出这个选择虽然极为冒险,但收效倒是很明显,一下子便反超了成绩排在前面的几支队伍,还险些就追上了原本已经拥有极大优势的前两名。 即便如此,他还是未能在最后时刻完成对领先者的反超,这让他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如果能在这个项目上夺魁,那对朝鲜国来说也是一项极大的荣誉了。如今拿到了第三名,安道石却仍然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对此是否会感到满意。 安道石却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看台上,正有多人在向朝鲜世子李凒道贺。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就是两雄争冠,没想到前半程都远远落后的朝鲜队竟然在最后时刻天降兵,险些改变了大家所预计的结果。 虽说最终还是没能超过前两名,但也多少是给这个略显沉闷的项目增加了一些变数。许家军和安南军争冠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朝鲜军的表现则算是意外之喜,让人不能不竖起大拇指,对李凒道一声厉害,一时间甚至反而没人去关心前两名的成绩了。 李凒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是诧异,他当然对自己手下的实力和前面赛程的表现很清楚,并没有想过会有与传统两强一争高下的机会,哪料到安道石在最后冲刺阶段险些就赶上了前两名,表现的确可圈可点。 第227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费策贤拒绝苏克易的提议,其实也还有其他原因。大明与荷兰在十几年前曾围绕澎湖列岛的归属权爆发过激烈战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殖民者赶出澎湖。自那以后,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缓解,据费策贤所知,朝廷也从未有过跟荷兰人和解的打算。 而且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堂堂天国上朝,怎么可能跟这些西方蛮夷合作,来对付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周边小国。海汉国跟大明之间的利益冲突,那终究是汉人内部的矛盾纷争,岂容荷兰人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费策贤根本就不相信荷兰人有挑战海汉的实力,他出使三亚这两年间,早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基本可以确定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荷兰人为了保住他们通往北方的航线和唯一一个殖民地大员港,只能表现出恭顺的态度,避免给海汉提供找麻烦的理由。 费策贤认为苏克易来劝说自己,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大明来对付海汉,而东印度公司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到时候多半会作壁上观。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故意点出东印度公司所将面临的风险,果然苏克易立刻就表现出了退缩,很显然并没有对合作前景有长远全面的考虑。 费策贤心中暗暗冷笑,这苏克易想玩这种花样,未必也太小看了自己。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费策贤拒绝苏克易的提议,其实也还有其他原因。大明与荷兰在十几年前曾围绕澎湖列岛的归属权爆发过激烈战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殖民者赶出澎湖。自那以后,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缓解,据费策贤所知,朝廷也从未有过跟荷兰人和解的打算。 而且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堂堂天国上朝,怎么可能跟这些西方蛮夷合作,来对付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周边小国。海汉国跟大明之间的利益冲突,那终究是汉人内部的矛盾纷争,岂容荷兰人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费策贤根本就不相信荷兰人有挑战海汉的实力,他出使三亚这两年间,早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基本可以确定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荷兰人为了保住他们通往北方的航线和唯一一个殖民地大员港,只能表现出恭顺的态度,避免给海汉提供找麻烦的理由。 费策贤认为苏克易来劝说自己,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大明来对付海汉,而东印度公司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到时候多半会作壁上观。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故意点出东印度公司所将面临的风险,果然苏克易立刻就表现出了退缩,很显然并没有对合作前景有长远全面的考虑。 费策贤心中暗暗冷笑,这苏克易想玩这种花样,未必也太小看了自己。 费策贤拒绝苏克易的提议,其实也还有其他原因。大明与荷兰在十几年前曾围绕澎湖列岛的归属权爆发过激烈战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殖民者赶出澎湖。自那以后,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缓解,据费策贤所知,朝廷也从未有过跟荷兰人和解的打算。 而且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堂堂天国上朝,怎么可能跟这些西方蛮夷合作,来对付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周边小国。海汉国跟大明之间的利益冲突,那终究是汉人内部的矛盾纷争,岂容荷兰人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费策贤根本就不相信荷兰人有挑战海汉的实力,他出使三亚这两年间,早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基本可以确定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荷兰人为了保住他们通往北方的航线和唯一一个殖民地大员港,只能表现出恭顺的态度,避免给海汉提供找麻烦的理由。 费策贤认为苏克易来劝说自己,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大明来对付海汉,而东印度公司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到时候多半会作壁上观。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故意点出东印度公司所将面临的风险,果然苏克易立刻就表现出了退缩,很显然并没有对合作前景有长远全面的考虑。 费策贤心中暗暗冷笑,这苏克易想玩这种花样,未必也太小看了自己。 费策贤拒绝苏克易的提议,其实也还有其他原因。大明与荷兰在十几年前曾围绕澎湖列岛的归属权爆发过激烈战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殖民者赶出澎湖。自那以后,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缓解,据费策贤所知,朝廷也从未有过跟荷兰人和解的打算。 而且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堂堂天国上朝,怎么可能跟这些西方蛮夷合作,来对付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周边小国。海汉国跟大明之间的利益冲突,那终究是汉人内部的矛盾纷争,岂容荷兰人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费策贤根本就不相信荷兰人有挑战海汉的实力,他出使三亚这两年间,早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基本可以确定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荷兰人为了保住他们通往北方的航线和唯一一个殖民地大员港,只能表现出恭顺的态度,避免给海汉提供找麻烦的理由。 费策贤认为苏克易来劝说自己,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大明来对付海汉,而东印度公司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到时候多半会作壁上观。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故意点出东印度公司所将面临的风险,果然苏克易立刻就表现出了退缩,很显然并没有对合作前景有长远全面的考虑。 费策贤心中暗暗冷笑,这苏克易想玩这种花样,未必也太小看了自己。 费策贤拒绝苏克易的提议,其实也还有其他原因。大明与荷兰在十几年前曾围绕澎湖列岛的归属权爆发过激烈战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殖民者赶出澎湖。自那以后,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缓解,据费策贤所知,朝廷也从未有过跟荷兰人和解的打算。 而且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堂堂天国上朝,怎么可能跟这些西方蛮夷合作,来对付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周边小国。海汉国跟大明之间的利益冲突,那终究是汉人内部的矛盾纷争,岂容荷兰人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费策贤根本就不相信荷兰人有挑战海汉的实力,他出使三亚这两年间,早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基本可以确定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荷兰人为了保住他们通往北方的航线和唯一一个殖民地大员港,只能表现出恭顺的态度,避免给海汉提供找麻烦的理由。 费策贤认为苏克易来劝说自己,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大明来对付海汉,而东印度公司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到时候多半会作壁上观。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故意点出东印度公司所将面临的风险,果然苏克易立刻就表现出了退缩,很显然并没有对合作前景有长远全面的考虑。 费策贤心中暗暗冷笑,这苏克易想玩这种花样,未必也太小看了自己。 费策贤拒绝苏克易的提议,其实也还有其他原因。大明与荷兰在十几年前曾围绕澎湖列岛的归属权爆发过激烈战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殖民者赶出澎湖。自那以后,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缓解,据费策贤所知,朝廷也从未有过跟荷兰人和解的打算。 而且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堂堂天国上朝,怎么可能跟这些西方蛮夷合作,来对付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周边小国。海汉国跟大明之间的利益冲突,那终究是汉人内部的矛盾纷争,岂容荷兰人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费策贤根本就不相信荷兰人有挑战海汉的实力,他出使三亚这两年间,早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基本可以确定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荷兰人为了保住他们通往北方的航线和唯一一个殖民地大员港,只能表现出恭顺的态度,避免给海汉提供找麻烦的理由。 费策贤认为苏克易来劝说自己,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大明来对付海汉,而东印度公司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到时候多半会作壁上观。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故意点出东印度公司所将面临的风险,果然苏克易立刻就表现出了退缩,很显然并没有对合作前景有长远全面的考虑。 费策贤心中暗暗冷笑,这苏克易想玩这种花样,未必也太小看了自己。 费策贤拒绝苏克易的提议,其实也还有其他原因。大明与荷兰在十几年前曾围绕澎湖列岛的归属权爆发过激烈战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殖民者赶出澎湖。自那以后,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缓解,据费策贤所知,朝廷也从未有过跟荷兰人和解的打算。 而且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堂堂天国上朝,怎么可能跟这些西方蛮夷合作,来对付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周边小国。海汉国跟大明之间的利益冲突,那终究是汉人内部的矛盾纷争,岂容荷兰人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费策贤根本就不相信荷兰人有挑战海汉的实力,他出使三亚这两年间,早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基本可以确定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荷兰人为了保住他们通往北方的航线和唯一一个殖民地大员港,只能表现出恭顺的态度,避免给海汉提供找麻烦的理由。 费策贤认为苏克易来劝说自己,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大明来对付海汉,而东印度公司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到时候多半会作壁上观。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故意点出东印度公司所将面临的风险,果然苏克易立刻就表现出了退缩,很显然并没有对合作前景有长远全面的考虑。 费策贤心中暗暗冷笑,这苏克易想玩这种花样,未必也太小看了自己。 费策贤拒绝苏克易的提议,其实也还有其他原因。大明与荷兰在十几年前曾围绕澎湖列岛的归属权爆发过激烈战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殖民者赶出澎湖。自那以后,大明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缓解,据费策贤所知,朝廷也从未有过跟荷兰人和解的打算。 而且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堂堂天国上朝,怎么可能跟这些西方蛮夷合作,来对付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周边小国。海汉国跟大明之间的利益冲突,那终究是汉人内部的矛盾纷争,岂容荷兰人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费策贤根本就不相信荷兰人有挑战海汉的实力,他出使三亚这两年间,早就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海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恩怨,基本可以确定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荷兰人为了保住他们通往北方的航线和唯一一个殖民地大员港,只能表现出恭顺的态度,避免给海汉提供找麻烦的理由。 费策贤认为苏克易来劝说自己,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大明来对付海汉,而东印度公司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到时候多半会作壁上观。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故意点出东印度公司所将面临的风险,果然苏克易立刻就表现出了退缩,很显然并没有对合作前景有长远全面的考虑。 第227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但在没有得到军方许可之前,可没人敢靠近这些被列为禁区的战船。海军基地的管理要较陆军基地更为严格,前来观看比武活动的嘉宾们下船之后,只能跟随带路的水兵前往指定地点等候,而不是像昨天在陆军基地内那样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当然这样的措施在张金宝看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些战船可全都是海汉军的宝贝,外国佬想买都买不到,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获悉海军的各种技术机密。 既然是海军项目的比拼,那内容肯定是以水上项目为主了,比试的赛场就设在了基地的一个大泳池。对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大概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泳池。 海军基地内的大泳池是按标准比赛泳池建造,五十米长,八泳道,池内全部铺设了瓷砖。像这样的泳池,基地内一南一北建有两个。水兵们训练游泳能力,都是在泳池里起步,有一定基础之后才会慢慢过渡到自然水域。 出于安全考虑,军方没有将游泳类的项目直接放到海上进行,而是安排在基地的泳池中进行,不过这样对于观众来说倒是更便于观看,不需要伸长脖子在浪头间寻找目标了。 海军安排的比试项目简单粗暴,上午全是游泳,分为竞速游、水中障碍赛、武装泅渡几类。这样密集的赛程安排,对于各队安排出赛人员和体力分配都将是极大的考验,就算是强者也很难连续参加多个项目的比试。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但在没有得到军方许可之前,可没人敢靠近这些被列为禁区的战船。海军基地的管理要较陆军基地更为严格,前来观看比武活动的嘉宾们下船之后,只能跟随带路的水兵前往指定地点等候,而不是像昨天在陆军基地内那样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当然这样的措施在张金宝看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些战船可全都是海汉军的宝贝,外国佬想买都买不到,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获悉海军的各种技术机密。 既然是海军项目的比拼,那内容肯定是以水上项目为主了,比试的赛场就设在了基地的一个大泳池。对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大概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泳池。 海军基地内的大泳池是按标准比赛泳池建造,五十米长,八泳道,池内全部铺设了瓷砖。像这样的泳池,基地内一南一北建有两个。水兵们训练游泳能力,都是在泳池里起步,有一定基础之后才会慢慢过渡到自然水域。 出于安全考虑,军方没有将游泳类的项目直接放到海上进行,而是安排在基地的泳池中进行,不过这样对于观众来说倒是更便于观看,不需要伸长脖子在浪头间寻找目标了。 海军安排的比试项目简单粗暴,上午全是游泳,分为竞速游、水中障碍赛、武装泅渡几类。这样密集的赛程安排,对于各队安排出赛人员和体力分配都将是极大的考验,就算是强者也很难连续参加多个项目的比试。 但在没有得到军方许可之前,可没人敢靠近这些被列为禁区的战船。海军基地的管理要较陆军基地更为严格,前来观看比武活动的嘉宾们下船之后,只能跟随带路的水兵前往指定地点等候,而不是像昨天在陆军基地内那样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当然这样的措施在张金宝看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些战船可全都是海汉军的宝贝,外国佬想买都买不到,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获悉海军的各种技术机密。 既然是海军项目的比拼,那内容肯定是以水上项目为主了,比试的赛场就设在了基地的一个大泳池。对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大概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泳池。 海军基地内的大泳池是按标准比赛泳池建造,五十米长,八泳道,池内全部铺设了瓷砖。像这样的泳池,基地内一南一北建有两个。水兵们训练游泳能力,都是在泳池里起步,有一定基础之后才会慢慢过渡到自然水域。 出于安全考虑,军方没有将游泳类的项目直接放到海上进行,而是安排在基地的泳池中进行,不过这样对于观众来说倒是更便于观看,不需要伸长脖子在浪头间寻找目标了。 海军安排的比试项目简单粗暴,上午全是游泳,分为竞速游、水中障碍赛、武装泅渡几类。这样密集的赛程安排,对于各队安排出赛人员和体力分配都将是极大的考验,就算是强者也很难连续参加多个项目的比试。 但在没有得到军方许可之前,可没人敢靠近这些被列为禁区的战船。海军基地的管理要较陆军基地更为严格,前来观看比武活动的嘉宾们下船之后,只能跟随带路的水兵前往指定地点等候,而不是像昨天在陆军基地内那样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当然这样的措施在张金宝看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些战船可全都是海汉军的宝贝,外国佬想买都买不到,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获悉海军的各种技术机密。 既然是海军项目的比拼,那内容肯定是以水上项目为主了,比试的赛场就设在了基地的一个大泳池。对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大概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泳池。 海军基地内的大泳池是按标准比赛泳池建造,五十米长,八泳道,池内全部铺设了瓷砖。像这样的泳池,基地内一南一北建有两个。水兵们训练游泳能力,都是在泳池里起步,有一定基础之后才会慢慢过渡到自然水域。 出于安全考虑,军方没有将游泳类的项目直接放到海上进行,而是安排在基地的泳池中进行,不过这样对于观众来说倒是更便于观看,不需要伸长脖子在浪头间寻找目标了。 海军安排的比试项目简单粗暴,上午全是游泳,分为竞速游、水中障碍赛、武装泅渡几类。这样密集的赛程安排,对于各队安排出赛人员和体力分配都将是极大的考验,就算是强者也很难连续参加多个项目的比试。 但在没有得到军方许可之前,可没人敢靠近这些被列为禁区的战船。海军基地的管理要较陆军基地更为严格,前来观看比武活动的嘉宾们下船之后,只能跟随带路的水兵前往指定地点等候,而不是像昨天在陆军基地内那样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当然这样的措施在张金宝看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些战船可全都是海汉军的宝贝,外国佬想买都买不到,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获悉海军的各种技术机密。 既然是海军项目的比拼,那内容肯定是以水上项目为主了,比试的赛场就设在了基地的一个大泳池。对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大概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泳池。 海军基地内的大泳池是按标准比赛泳池建造,五十米长,八泳道,池内全部铺设了瓷砖。像这样的泳池,基地内一南一北建有两个。水兵们训练游泳能力,都是在泳池里起步,有一定基础之后才会慢慢过渡到自然水域。 出于安全考虑,军方没有将游泳类的项目直接放到海上进行,而是安排在基地的泳池中进行,不过这样对于观众来说倒是更便于观看,不需要伸长脖子在浪头间寻找目标了。 海军安排的比试项目简单粗暴,上午全是游泳,分为竞速游、水中障碍赛、武装泅渡几类。这样密集的赛程安排,对于各队安排出赛人员和体力分配都将是极大的考验,就算是强者也很难连续参加多个项目的比试。 但在没有得到军方许可之前,可没人敢靠近这些被列为禁区的战船。海军基地的管理要较陆军基地更为严格,前来观看比武活动的嘉宾们下船之后,只能跟随带路的水兵前往指定地点等候,而不是像昨天在陆军基地内那样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当然这样的措施在张金宝看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些战船可全都是海汉军的宝贝,外国佬想买都买不到,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获悉海军的各种技术机密。 既然是海军项目的比拼,那内容肯定是以水上项目为主了,比试的赛场就设在了基地的一个大泳池。对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大概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泳池。 海军基地内的大泳池是按标准比赛泳池建造,五十米长,八泳道,池内全部铺设了瓷砖。像这样的泳池,基地内一南一北建有两个。水兵们训练游泳能力,都是在泳池里起步,有一定基础之后才会慢慢过渡到自然水域。 出于安全考虑,军方没有将游泳类的项目直接放到海上进行,而是安排在基地的泳池中进行,不过这样对于观众来说倒是更便于观看,不需要伸长脖子在浪头间寻找目标了。 海军安排的比试项目简单粗暴,上午全是游泳,分为竞速游、水中障碍赛、武装泅渡几类。这样密集的赛程安排,对于各队安排出赛人员和体力分配都将是极大的考验,就算是强者也很难连续参加多个项目的比试。 但在没有得到军方许可之前,可没人敢靠近这些被列为禁区的战船。海军基地的管理要较陆军基地更为严格,前来观看比武活动的嘉宾们下船之后,只能跟随带路的水兵前往指定地点等候,而不是像昨天在陆军基地内那样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当然这样的措施在张金宝看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些战船可全都是海汉军的宝贝,外国佬想买都买不到,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获悉海军的各种技术机密。 既然是海军项目的比拼,那内容肯定是以水上项目为主了,比试的赛场就设在了基地的一个大泳池。对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大概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泳池。 海军基地内的大泳池是按标准比赛泳池建造,五十米长,八泳道,池内全部铺设了瓷砖。像这样的泳池,基地内一南一北建有两个。水兵们训练游泳能力,都是在泳池里起步,有一定基础之后才会慢慢过渡到自然水域。 出于安全考虑,军方没有将游泳类的项目直接放到海上进行,而是安排在基地的泳池中进行,不过这样对于观众来说倒是更便于观看,不需要伸长脖子在浪头间寻找目标了。 海军安排的比试项目简单粗暴,上午全是游泳,分为竞速游、水中障碍赛、武装泅渡几类。这样密集的赛程安排,对于各队安排出赛人员和体力分配都将是极大的考验,就算是强者也很难连续参加多个项目的比试。 但在没有得到军方许可之前,可没人敢靠近这些被列为禁区的战船。海军基地的管理要较陆军基地更为严格,前来观看比武活动的嘉宾们下船之后,只能跟随带路的水兵前往指定地点等候,而不是像昨天在陆军基地内那样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当然这样的措施在张金宝看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些战船可全都是海汉军的宝贝,外国佬想买都买不到,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获悉海军的各种技术机密。 既然是海军项目的比拼,那内容肯定是以水上项目为主了,比试的赛场就设在了基地的一个大泳池。对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大概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泳池。 海军基地内的大泳池是按标准比赛泳池建造,五十米长,八泳道,池内全部铺设了瓷砖。像这样的泳池,基地内一南一北建有两个。水兵们训练游泳能力,都是在泳池里起步,有一定基础之后才会慢慢过渡到自然水域。 出于安全考虑,军方没有将游泳类的项目直接放到海上进行,而是安排在基地的泳池中进行,不过这样对于观众来说倒是更便于观看,不需要伸长脖子在浪头间寻找目标了。 第227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在过去的十来年里到底参与了多少场战争,打败了多少对手,如果仅从史料记载中进行了解,或许还很难有直观的感受,但亲眼看到军事博物馆里这些琳琅满目的战利品陈设,就很容易理解海汉军为何会被各方视为战无不胜的强者了。 “各位可能也注意到了,在这里所见到的陈列品,实际上多数都是来自陆军。那么为什么关于海军的陈列品会相对较少呢?”颜楚杰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才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的海军舰队往往会在海上给予对手毁灭性的打击,船都被打沉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战利品了,总不能随便捞几块船板回来摆在这里,那样来参观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在吹牛皮!”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这些受邀而来的嘉宾当然听得出颜楚杰这是在有意卖弄海军的战绩,但站在海汉国民或者盟友的角度,他们也很乐于为颜楚杰捧这个场。 海汉在海外地区的军事行动,基本都是在沿海地区或者岛屿上展开,所以几乎无一例外都有海军参与其中,而海军所取得的战绩也丝毫不比陆军逊色。不过可惜海军司令王汤姆目前还在北方,他要是在场,便可替自己麾下的部队好好做一做宣传了。 由于时间有限,官方并没有让嘉宾们悠闲地转完整个博物馆,只是大致参观了一下,便又去到码头,登船观看安排在下午的帆板比试。 这单人操作的帆板结构极为简单,只有一板一桅一帆,驾乘者需站在仅有一丈多长的船板上操作风帆,这个项目重点便是考验驾乘者对风向的判断和利用海风推动帆板前进的能力。参赛人员从近岸处的起点出发之后,需要在海面上绕行几个设置好的浮标以完成指定的航行路线,最终以速度最快者为优胜。 作为未来的舰船指挥官,当然必须掌握如何去驾驭帆船在海上按照制定好的路线行进,而这种小帆板便正是训练相关技能的初级道具。 海军训练所用的这种帆板自然没有后世用于体育比赛的单人帆板那样易于操作,所以驾乘者得花费更多的气力调整船帆,维持帆板在海浪间的平衡,这对于体力也是极大的考验,能顺利完成赛程就已颇为不易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在过去的十来年里到底参与了多少场战争,打败了多少对手,如果仅从史料记载中进行了解,或许还很难有直观的感受,但亲眼看到军事博物馆里这些琳琅满目的战利品陈设,就很容易理解海汉军为何会被各方视为战无不胜的强者了。 “各位可能也注意到了,在这里所见到的陈列品,实际上多数都是来自陆军。那么为什么关于海军的陈列品会相对较少呢?”颜楚杰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才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的海军舰队往往会在海上给予对手毁灭性的打击,船都被打沉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战利品了,总不能随便捞几块船板回来摆在这里,那样来参观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在吹牛皮!”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这些受邀而来的嘉宾当然听得出颜楚杰这是在有意卖弄海军的战绩,但站在海汉国民或者盟友的角度,他们也很乐于为颜楚杰捧这个场。 海汉在海外地区的军事行动,基本都是在沿海地区或者岛屿上展开,所以几乎无一例外都有海军参与其中,而海军所取得的战绩也丝毫不比陆军逊色。不过可惜海军司令王汤姆目前还在北方,他要是在场,便可替自己麾下的部队好好做一做宣传了。 由于时间有限,官方并没有让嘉宾们悠闲地转完整个博物馆,只是大致参观了一下,便又去到码头,登船观看安排在下午的帆板比试。 这单人操作的帆板结构极为简单,只有一板一桅一帆,驾乘者需站在仅有一丈多长的船板上操作风帆,这个项目重点便是考验驾乘者对风向的判断和利用海风推动帆板前进的能力。参赛人员从近岸处的起点出发之后,需要在海面上绕行几个设置好的浮标以完成指定的航行路线,最终以速度最快者为优胜。 作为未来的舰船指挥官,当然必须掌握如何去驾驭帆船在海上按照制定好的路线行进,而这种小帆板便正是训练相关技能的初级道具。 海军训练所用的这种帆板自然没有后世用于体育比赛的单人帆板那样易于操作,所以驾乘者得花费更多的气力调整船帆,维持帆板在海浪间的平衡,这对于体力也是极大的考验,能顺利完成赛程就已颇为不易了。 海汉在过去的十来年里到底参与了多少场战争,打败了多少对手,如果仅从史料记载中进行了解,或许还很难有直观的感受,但亲眼看到军事博物馆里这些琳琅满目的战利品陈设,就很容易理解海汉军为何会被各方视为战无不胜的强者了。 “各位可能也注意到了,在这里所见到的陈列品,实际上多数都是来自陆军。那么为什么关于海军的陈列品会相对较少呢?”颜楚杰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才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的海军舰队往往会在海上给予对手毁灭性的打击,船都被打沉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战利品了,总不能随便捞几块船板回来摆在这里,那样来参观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在吹牛皮!”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这些受邀而来的嘉宾当然听得出颜楚杰这是在有意卖弄海军的战绩,但站在海汉国民或者盟友的角度,他们也很乐于为颜楚杰捧这个场。 海汉在海外地区的军事行动,基本都是在沿海地区或者岛屿上展开,所以几乎无一例外都有海军参与其中,而海军所取得的战绩也丝毫不比陆军逊色。不过可惜海军司令王汤姆目前还在北方,他要是在场,便可替自己麾下的部队好好做一做宣传了。 由于时间有限,官方并没有让嘉宾们悠闲地转完整个博物馆,只是大致参观了一下,便又去到码头,登船观看安排在下午的帆板比试。 这单人操作的帆板结构极为简单,只有一板一桅一帆,驾乘者需站在仅有一丈多长的船板上操作风帆,这个项目重点便是考验驾乘者对风向的判断和利用海风推动帆板前进的能力。参赛人员从近岸处的起点出发之后,需要在海面上绕行几个设置好的浮标以完成指定的航行路线,最终以速度最快者为优胜。 作为未来的舰船指挥官,当然必须掌握如何去驾驭帆船在海上按照制定好的路线行进,而这种小帆板便正是训练相关技能的初级道具。 海军训练所用的这种帆板自然没有后世用于体育比赛的单人帆板那样易于操作,所以驾乘者得花费更多的气力调整船帆,维持帆板在海浪间的平衡,这对于体力也是极大的考验,能顺利完成赛程就已颇为不易了。 海汉在过去的十来年里到底参与了多少场战争,打败了多少对手,如果仅从史料记载中进行了解,或许还很难有直观的感受,但亲眼看到军事博物馆里这些琳琅满目的战利品陈设,就很容易理解海汉军为何会被各方视为战无不胜的强者了。 “各位可能也注意到了,在这里所见到的陈列品,实际上多数都是来自陆军。那么为什么关于海军的陈列品会相对较少呢?”颜楚杰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才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的海军舰队往往会在海上给予对手毁灭性的打击,船都被打沉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战利品了,总不能随便捞几块船板回来摆在这里,那样来参观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在吹牛皮!”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这些受邀而来的嘉宾当然听得出颜楚杰这是在有意卖弄海军的战绩,但站在海汉国民或者盟友的角度,他们也很乐于为颜楚杰捧这个场。 海汉在海外地区的军事行动,基本都是在沿海地区或者岛屿上展开,所以几乎无一例外都有海军参与其中,而海军所取得的战绩也丝毫不比陆军逊色。不过可惜海军司令王汤姆目前还在北方,他要是在场,便可替自己麾下的部队好好做一做宣传了。 由于时间有限,官方并没有让嘉宾们悠闲地转完整个博物馆,只是大致参观了一下,便又去到码头,登船观看安排在下午的帆板比试。 这单人操作的帆板结构极为简单,只有一板一桅一帆,驾乘者需站在仅有一丈多长的船板上操作风帆,这个项目重点便是考验驾乘者对风向的判断和利用海风推动帆板前进的能力。参赛人员从近岸处的起点出发之后,需要在海面上绕行几个设置好的浮标以完成指定的航行路线,最终以速度最快者为优胜。 作为未来的舰船指挥官,当然必须掌握如何去驾驭帆船在海上按照制定好的路线行进,而这种小帆板便正是训练相关技能的初级道具。 海军训练所用的这种帆板自然没有后世用于体育比赛的单人帆板那样易于操作,所以驾乘者得花费更多的气力调整船帆,维持帆板在海浪间的平衡,这对于体力也是极大的考验,能顺利完成赛程就已颇为不易了。 海汉在过去的十来年里到底参与了多少场战争,打败了多少对手,如果仅从史料记载中进行了解,或许还很难有直观的感受,但亲眼看到军事博物馆里这些琳琅满目的战利品陈设,就很容易理解海汉军为何会被各方视为战无不胜的强者了。 “各位可能也注意到了,在这里所见到的陈列品,实际上多数都是来自陆军。那么为什么关于海军的陈列品会相对较少呢?”颜楚杰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才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的海军舰队往往会在海上给予对手毁灭性的打击,船都被打沉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战利品了,总不能随便捞几块船板回来摆在这里,那样来参观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在吹牛皮!”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这些受邀而来的嘉宾当然听得出颜楚杰这是在有意卖弄海军的战绩,但站在海汉国民或者盟友的角度,他们也很乐于为颜楚杰捧这个场。 海汉在海外地区的军事行动,基本都是在沿海地区或者岛屿上展开,所以几乎无一例外都有海军参与其中,而海军所取得的战绩也丝毫不比陆军逊色。不过可惜海军司令王汤姆目前还在北方,他要是在场,便可替自己麾下的部队好好做一做宣传了。 由于时间有限,官方并没有让嘉宾们悠闲地转完整个博物馆,只是大致参观了一下,便又去到码头,登船观看安排在下午的帆板比试。 这单人操作的帆板结构极为简单,只有一板一桅一帆,驾乘者需站在仅有一丈多长的船板上操作风帆,这个项目重点便是考验驾乘者对风向的判断和利用海风推动帆板前进的能力。参赛人员从近岸处的起点出发之后,需要在海面上绕行几个设置好的浮标以完成指定的航行路线,最终以速度最快者为优胜。 作为未来的舰船指挥官,当然必须掌握如何去驾驭帆船在海上按照制定好的路线行进,而这种小帆板便正是训练相关技能的初级道具。 海军训练所用的这种帆板自然没有后世用于体育比赛的单人帆板那样易于操作,所以驾乘者得花费更多的气力调整船帆,维持帆板在海浪间的平衡,这对于体力也是极大的考验,能顺利完成赛程就已颇为不易了。 第2273章 对海汉来说,先进的武器设计方案并不是问题,胜利堡存有今后几百年人类所能制造出来的各式武器装备资料,虽然这些武器的制造技术对目前的海汉而言仍然存在着诸多难题,但现阶段所能制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就足以让海汉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保持住对其他国家的军事优势。 当然了,能制造出来跟能列装到部队中还是两码事,比如今天用来展示的这一架仿马克沁机枪,所费的工时之长,投入的成本之高,都无法让其在现阶段成为军中的制式武器,顶多只算是用来验证制造工艺的样品。 炫耀武力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尽量避免使用武力。海汉高层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机枪这种武器远远超越了作战需求,而且限于制造工艺不成熟,短期内无法实现量产,兵工部门还是想方设法造出了这么一架用于展示作战性能的样品。 尽管有现成的设计方案,但由于在此之前没有制造这类自动武器的经验,兵工部门还是花了一年多时间一边造一边解决各种技术难题,装配完成后又经过了数月的调校,这架机枪的实战性能才总算是得到了颜楚杰和白克思的认可,正好能赶在这次比武活动期间对外亮相。 趁着布置枪靶的时间,白克思继续向观众们介绍这架机枪的性能参数:“这架机枪全重约有百斤,使用帆布弹带供弹,每条弹带上有三百发子弹,而且弹带还可以接续,所以理论上它可以一直不停地发射子弹,直到把弹带上的子弹全部打完为止。” “各位看到的这个粗筒,其实并非枪管,而是包在枪管外面的散热筒,里面注入了冷水,以免连续射击时枪管过热。我们把它设计在这个架子上,不论用人力或畜力都能比较方便地进行移动,这样也便于在战场上灵活调动和部署。” “它的实际有效射程,其实要比接下来所演示的射击距离更长,不过因为射击时震动较大,对远距离目标的打击就没有那么精准了,在比较近的距离上,射击精度会更好一些。但如果与海汉军目前装备的步枪相比,在同等距离上,这种机枪的杀伤力可要强得多。具体的杀伤效果如何,各位看完接下来的射击演示便能一目了然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海汉来说,先进的武器设计方案并不是问题,胜利堡存有今后几百年人类所能制造出来的各式武器装备资料,虽然这些武器的制造技术对目前的海汉而言仍然存在着诸多难题,但现阶段所能制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就足以让海汉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保持住对其他国家的军事优势。 当然了,能制造出来跟能列装到部队中还是两码事,比如今天用来展示的这一架仿马克沁机枪,所费的工时之长,投入的成本之高,都无法让其在现阶段成为军中的制式武器,顶多只算是用来验证制造工艺的样品。 炫耀武力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尽量避免使用武力。海汉高层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机枪这种武器远远超越了作战需求,而且限于制造工艺不成熟,短期内无法实现量产,兵工部门还是想方设法造出了这么一架用于展示作战性能的样品。 尽管有现成的设计方案,但由于在此之前没有制造这类自动武器的经验,兵工部门还是花了一年多时间一边造一边解决各种技术难题,装配完成后又经过了数月的调校,这架机枪的实战性能才总算是得到了颜楚杰和白克思的认可,正好能赶在这次比武活动期间对外亮相。 趁着布置枪靶的时间,白克思继续向观众们介绍这架机枪的性能参数:“这架机枪全重约有百斤,使用帆布弹带供弹,每条弹带上有三百发子弹,而且弹带还可以接续,所以理论上它可以一直不停地发射子弹,直到把弹带上的子弹全部打完为止。” “各位看到的这个粗筒,其实并非枪管,而是包在枪管外面的散热筒,里面注入了冷水,以免连续射击时枪管过热。我们把它设计在这个架子上,不论用人力或畜力都能比较方便地进行移动,这样也便于在战场上灵活调动和部署。” “它的实际有效射程,其实要比接下来所演示的射击距离更长,不过因为射击时震动较大,对远距离目标的打击就没有那么精准了,在比较近的距离上,射击精度会更好一些。但如果与海汉军目前装备的步枪相比,在同等距离上,这种机枪的杀伤力可要强得多。具体的杀伤效果如何,各位看完接下来的射击演示便能一目了然了。” 对海汉来说,先进的武器设计方案并不是问题,胜利堡存有今后几百年人类所能制造出来的各式武器装备资料,虽然这些武器的制造技术对目前的海汉而言仍然存在着诸多难题,但现阶段所能制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就足以让海汉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保持住对其他国家的军事优势。 当然了,能制造出来跟能列装到部队中还是两码事,比如今天用来展示的这一架仿马克沁机枪,所费的工时之长,投入的成本之高,都无法让其在现阶段成为军中的制式武器,顶多只算是用来验证制造工艺的样品。 炫耀武力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尽量避免使用武力。海汉高层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机枪这种武器远远超越了作战需求,而且限于制造工艺不成熟,短期内无法实现量产,兵工部门还是想方设法造出了这么一架用于展示作战性能的样品。 尽管有现成的设计方案,但由于在此之前没有制造这类自动武器的经验,兵工部门还是花了一年多时间一边造一边解决各种技术难题,装配完成后又经过了数月的调校,这架机枪的实战性能才总算是得到了颜楚杰和白克思的认可,正好能赶在这次比武活动期间对外亮相。 趁着布置枪靶的时间,白克思继续向观众们介绍这架机枪的性能参数:“这架机枪全重约有百斤,使用帆布弹带供弹,每条弹带上有三百发子弹,而且弹带还可以接续,所以理论上它可以一直不停地发射子弹,直到把弹带上的子弹全部打完为止。” “各位看到的这个粗筒,其实并非枪管,而是包在枪管外面的散热筒,里面注入了冷水,以免连续射击时枪管过热。我们把它设计在这个架子上,不论用人力或畜力都能比较方便地进行移动,这样也便于在战场上灵活调动和部署。” “它的实际有效射程,其实要比接下来所演示的射击距离更长,不过因为射击时震动较大,对远距离目标的打击就没有那么精准了,在比较近的距离上,射击精度会更好一些。但如果与海汉军目前装备的步枪相比,在同等距离上,这种机枪的杀伤力可要强得多。具体的杀伤效果如何,各位看完接下来的射击演示便能一目了然了。” 对海汉来说,先进的武器设计方案并不是问题,胜利堡存有今后几百年人类所能制造出来的各式武器装备资料,虽然这些武器的制造技术对目前的海汉而言仍然存在着诸多难题,但现阶段所能制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就足以让海汉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保持住对其他国家的军事优势。 当然了,能制造出来跟能列装到部队中还是两码事,比如今天用来展示的这一架仿马克沁机枪,所费的工时之长,投入的成本之高,都无法让其在现阶段成为军中的制式武器,顶多只算是用来验证制造工艺的样品。 炫耀武力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尽量避免使用武力。海汉高层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机枪这种武器远远超越了作战需求,而且限于制造工艺不成熟,短期内无法实现量产,兵工部门还是想方设法造出了这么一架用于展示作战性能的样品。 尽管有现成的设计方案,但由于在此之前没有制造这类自动武器的经验,兵工部门还是花了一年多时间一边造一边解决各种技术难题,装配完成后又经过了数月的调校,这架机枪的实战性能才总算是得到了颜楚杰和白克思的认可,正好能赶在这次比武活动期间对外亮相。 趁着布置枪靶的时间,白克思继续向观众们介绍这架机枪的性能参数:“这架机枪全重约有百斤,使用帆布弹带供弹,每条弹带上有三百发子弹,而且弹带还可以接续,所以理论上它可以一直不停地发射子弹,直到把弹带上的子弹全部打完为止。” “各位看到的这个粗筒,其实并非枪管,而是包在枪管外面的散热筒,里面注入了冷水,以免连续射击时枪管过热。我们把它设计在这个架子上,不论用人力或畜力都能比较方便地进行移动,这样也便于在战场上灵活调动和部署。” “它的实际有效射程,其实要比接下来所演示的射击距离更长,不过因为射击时震动较大,对远距离目标的打击就没有那么精准了,在比较近的距离上,射击精度会更好一些。但如果与海汉军目前装备的步枪相比,在同等距离上,这种机枪的杀伤力可要强得多。具体的杀伤效果如何,各位看完接下来的射击演示便能一目了然了。” 对海汉来说,先进的武器设计方案并不是问题,胜利堡存有今后几百年人类所能制造出来的各式武器装备资料,虽然这些武器的制造技术对目前的海汉而言仍然存在着诸多难题,但现阶段所能制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就足以让海汉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保持住对其他国家的军事优势。 当然了,能制造出来跟能列装到部队中还是两码事,比如今天用来展示的这一架仿马克沁机枪,所费的工时之长,投入的成本之高,都无法让其在现阶段成为军中的制式武器,顶多只算是用来验证制造工艺的样品。 炫耀武力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尽量避免使用武力。海汉高层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机枪这种武器远远超越了作战需求,而且限于制造工艺不成熟,短期内无法实现量产,兵工部门还是想方设法造出了这么一架用于展示作战性能的样品。 尽管有现成的设计方案,但由于在此之前没有制造这类自动武器的经验,兵工部门还是花了一年多时间一边造一边解决各种技术难题,装配完成后又经过了数月的调校,这架机枪的实战性能才总算是得到了颜楚杰和白克思的认可,正好能赶在这次比武活动期间对外亮相。 趁着布置枪靶的时间,白克思继续向观众们介绍这架机枪的性能参数:“这架机枪全重约有百斤,使用帆布弹带供弹,每条弹带上有三百发子弹,而且弹带还可以接续,所以理论上它可以一直不停地发射子弹,直到把弹带上的子弹全部打完为止。” “各位看到的这个粗筒,其实并非枪管,而是包在枪管外面的散热筒,里面注入了冷水,以免连续射击时枪管过热。我们把它设计在这个架子上,不论用人力或畜力都能比较方便地进行移动,这样也便于在战场上灵活调动和部署。” “它的实际有效射程,其实要比接下来所演示的射击距离更长,不过因为射击时震动较大,对远距离目标的打击就没有那么精准了,在比较近的距离上,射击精度会更好一些。但如果与海汉军目前装备的步枪相比,在同等距离上,这种机枪的杀伤力可要强得多。具体的杀伤效果如何,各位看完接下来的射击演示便能一目了然了。” 第227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李奈这种水平的眼光见识,也根本不会去考虑装备和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海汉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只是惊讶于这种武器的作战效力,并单纯地认为既然海汉已经能够制造出机枪,那么接下来将其装备到军队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也正是海汉官方安排展示活动的主要目的,便是要通过这种手段,让外界认为海汉军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抵御的程度,今后老老实实地服从海汉安排就行了,不要试图在军事方面挑战海汉的权威。 然而这还并非今天展示活动的终点,在枪械的展示结束后,白克思宣布还将向在场的嘉宾展示海汉在火炮研制方面的最新成就。 由一匹驮马拉着的一门火炮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门炮的口径看起来并不大,但炮管却较一般火炮更为细长。白克思向在场嘉宾们介绍,这是海汉兵工最新研制出的后膛装填线膛火炮,在有效射程及射击精度方面的作战性能都较旧式火炮有显著提高。 事实上后膛炮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发,在海军实验舰“黑鲨号”上装载的两门主舰炮,便已经用上了先进的后膛炮。不过相较于海军装备的舰炮,这次展示的这门炮在性能上又有所升级,算是一个才更新不久的版本。 将这种火炮向公众进行近距离展示和说明,这的确还是第一次。而敢于将这种秘密武器拿出来进行公开亮相,也是从侧面表明了海汉对相关兵工技术的充分自信,就算让外界看到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外形构造,也不可能有足够高的兵工制造技术来进行仿制。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李奈这种水平的眼光见识,也根本不会去考虑装备和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海汉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只是惊讶于这种武器的作战效力,并单纯地认为既然海汉已经能够制造出机枪,那么接下来将其装备到军队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也正是海汉官方安排展示活动的主要目的,便是要通过这种手段,让外界认为海汉军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抵御的程度,今后老老实实地服从海汉安排就行了,不要试图在军事方面挑战海汉的权威。 然而这还并非今天展示活动的终点,在枪械的展示结束后,白克思宣布还将向在场的嘉宾展示海汉在火炮研制方面的最新成就。 由一匹驮马拉着的一门火炮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门炮的口径看起来并不大,但炮管却较一般火炮更为细长。白克思向在场嘉宾们介绍,这是海汉兵工最新研制出的后膛装填线膛火炮,在有效射程及射击精度方面的作战性能都较旧式火炮有显著提高。 事实上后膛炮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发,在海军实验舰“黑鲨号”上装载的两门主舰炮,便已经用上了先进的后膛炮。不过相较于海军装备的舰炮,这次展示的这门炮在性能上又有所升级,算是一个才更新不久的版本。 将这种火炮向公众进行近距离展示和说明,这的确还是第一次。而敢于将这种秘密武器拿出来进行公开亮相,也是从侧面表明了海汉对相关兵工技术的充分自信,就算让外界看到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外形构造,也不可能有足够高的兵工制造技术来进行仿制。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李奈这种水平的眼光见识,也根本不会去考虑装备和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海汉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只是惊讶于这种武器的作战效力,并单纯地认为既然海汉已经能够制造出机枪,那么接下来将其装备到军队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也正是海汉官方安排展示活动的主要目的,便是要通过这种手段,让外界认为海汉军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抵御的程度,今后老老实实地服从海汉安排就行了,不要试图在军事方面挑战海汉的权威。 然而这还并非今天展示活动的终点,在枪械的展示结束后,白克思宣布还将向在场的嘉宾展示海汉在火炮研制方面的最新成就。 由一匹驮马拉着的一门火炮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门炮的口径看起来并不大,但炮管却较一般火炮更为细长。白克思向在场嘉宾们介绍,这是海汉兵工最新研制出的后膛装填线膛火炮,在有效射程及射击精度方面的作战性能都较旧式火炮有显著提高。 事实上后膛炮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发,在海军实验舰“黑鲨号”上装载的两门主舰炮,便已经用上了先进的后膛炮。不过相较于海军装备的舰炮,这次展示的这门炮在性能上又有所升级,算是一个才更新不久的版本。 将这种火炮向公众进行近距离展示和说明,这的确还是第一次。而敢于将这种秘密武器拿出来进行公开亮相,也是从侧面表明了海汉对相关兵工技术的充分自信,就算让外界看到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外形构造,也不可能有足够高的兵工制造技术来进行仿制。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李奈这种水平的眼光见识,也根本不会去考虑装备和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海汉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只是惊讶于这种武器的作战效力,并单纯地认为既然海汉已经能够制造出机枪,那么接下来将其装备到军队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也正是海汉官方安排展示活动的主要目的,便是要通过这种手段,让外界认为海汉军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抵御的程度,今后老老实实地服从海汉安排就行了,不要试图在军事方面挑战海汉的权威。 然而这还并非今天展示活动的终点,在枪械的展示结束后,白克思宣布还将向在场的嘉宾展示海汉在火炮研制方面的最新成就。 由一匹驮马拉着的一门火炮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门炮的口径看起来并不大,但炮管却较一般火炮更为细长。白克思向在场嘉宾们介绍,这是海汉兵工最新研制出的后膛装填线膛火炮,在有效射程及射击精度方面的作战性能都较旧式火炮有显著提高。 事实上后膛炮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发,在海军实验舰“黑鲨号”上装载的两门主舰炮,便已经用上了先进的后膛炮。不过相较于海军装备的舰炮,这次展示的这门炮在性能上又有所升级,算是一个才更新不久的版本。 将这种火炮向公众进行近距离展示和说明,这的确还是第一次。而敢于将这种秘密武器拿出来进行公开亮相,也是从侧面表明了海汉对相关兵工技术的充分自信,就算让外界看到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外形构造,也不可能有足够高的兵工制造技术来进行仿制。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李奈这种水平的眼光见识,也根本不会去考虑装备和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海汉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只是惊讶于这种武器的作战效力,并单纯地认为既然海汉已经能够制造出机枪,那么接下来将其装备到军队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也正是海汉官方安排展示活动的主要目的,便是要通过这种手段,让外界认为海汉军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抵御的程度,今后老老实实地服从海汉安排就行了,不要试图在军事方面挑战海汉的权威。 然而这还并非今天展示活动的终点,在枪械的展示结束后,白克思宣布还将向在场的嘉宾展示海汉在火炮研制方面的最新成就。 由一匹驮马拉着的一门火炮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门炮的口径看起来并不大,但炮管却较一般火炮更为细长。白克思向在场嘉宾们介绍,这是海汉兵工最新研制出的后膛装填线膛火炮,在有效射程及射击精度方面的作战性能都较旧式火炮有显著提高。 事实上后膛炮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发,在海军实验舰“黑鲨号”上装载的两门主舰炮,便已经用上了先进的后膛炮。不过相较于海军装备的舰炮,这次展示的这门炮在性能上又有所升级,算是一个才更新不久的版本。 将这种火炮向公众进行近距离展示和说明,这的确还是第一次。而敢于将这种秘密武器拿出来进行公开亮相,也是从侧面表明了海汉对相关兵工技术的充分自信,就算让外界看到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外形构造,也不可能有足够高的兵工制造技术来进行仿制。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李奈这种水平的眼光见识,也根本不会去考虑装备和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海汉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只是惊讶于这种武器的作战效力,并单纯地认为既然海汉已经能够制造出机枪,那么接下来将其装备到军队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也正是海汉官方安排展示活动的主要目的,便是要通过这种手段,让外界认为海汉军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抵御的程度,今后老老实实地服从海汉安排就行了,不要试图在军事方面挑战海汉的权威。 然而这还并非今天展示活动的终点,在枪械的展示结束后,白克思宣布还将向在场的嘉宾展示海汉在火炮研制方面的最新成就。 由一匹驮马拉着的一门火炮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门炮的口径看起来并不大,但炮管却较一般火炮更为细长。白克思向在场嘉宾们介绍,这是海汉兵工最新研制出的后膛装填线膛火炮,在有效射程及射击精度方面的作战性能都较旧式火炮有显著提高。 事实上后膛炮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发,在海军实验舰“黑鲨号”上装载的两门主舰炮,便已经用上了先进的后膛炮。不过相较于海军装备的舰炮,这次展示的这门炮在性能上又有所升级,算是一个才更新不久的版本。 将这种火炮向公众进行近距离展示和说明,这的确还是第一次。而敢于将这种秘密武器拿出来进行公开亮相,也是从侧面表明了海汉对相关兵工技术的充分自信,就算让外界看到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外形构造,也不可能有足够高的兵工制造技术来进行仿制。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李奈这种水平的眼光见识,也根本不会去考虑装备和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海汉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只是惊讶于这种武器的作战效力,并单纯地认为既然海汉已经能够制造出机枪,那么接下来将其装备到军队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也正是海汉官方安排展示活动的主要目的,便是要通过这种手段,让外界认为海汉军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抵御的程度,今后老老实实地服从海汉安排就行了,不要试图在军事方面挑战海汉的权威。 然而这还并非今天展示活动的终点,在枪械的展示结束后,白克思宣布还将向在场的嘉宾展示海汉在火炮研制方面的最新成就。 由一匹驮马拉着的一门火炮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门炮的口径看起来并不大,但炮管却较一般火炮更为细长。白克思向在场嘉宾们介绍,这是海汉兵工最新研制出的后膛装填线膛火炮,在有效射程及射击精度方面的作战性能都较旧式火炮有显著提高。 事实上后膛炮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发,在海军实验舰“黑鲨号”上装载的两门主舰炮,便已经用上了先进的后膛炮。不过相较于海军装备的舰炮,这次展示的这门炮在性能上又有所升级,算是一个才更新不久的版本。 将这种火炮向公众进行近距离展示和说明,这的确还是第一次。 第227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的军火生意大概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暴利的买卖之一,即便这些武器装备的价格居高不下,交付周期极长,还经常会对购买数量进行限制,也仍然抵挡不住客户们的购买热情,外销清单范围内的各类武器装备都常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有时候甚至不得不通过残酷的竞价方式来决定谁能获得购买资格。 当初马打蓝人推着一车金条到胜利堡外求购武器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像个笑话,但其实这类拿着钱上门求购的状况着实发生过不少次,只不过其他势力没有马打蓝人做得这么露骨而已。 销路,对海汉的军火贸易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如何控制各国从海汉进口的军事装备规模,使其相互之间,以及跟海汉之间,形成一个动态的力量平衡,才是海汉相关部门最为操心的问题。 海汉故意安排向各国嘉宾展示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各方,延续海汉在军备研制方面的权威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借此让各方确信,海汉利用先进兵工技术所制造出来的军火,在未来一段时期仍将是他们更新军备的最佳选择。 而且这种商品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并不会给留客户太多的选择空间,几乎不会有人在了解这些武器的性能之后还能安然地抱着“太贵不买”的念头,坐看别家大举采购。为了自身安全和国际地位考虑,最终都不得不加入这场国际军备竞赛。 在这方面最显著的事例莫过于马打蓝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了,双方都知道对方在实力壮大之后必然会出兵攻击自己,而快速提升军事实力的最佳捷径莫过于购买海汉军火来武装自己,于是双方都只能卯足了劲照着海汉供货的上限进行采购。谁先停下,谁就有可能会陷入被动,变成被欺负的一方。 即便没有这样的恶邻,在多年来见识了海汉是如何利用武力手段一步步开疆拓土之后,也有很多人想要复制海汉的发家模式,使用强大的武力来巩固统治并扩大势力范围——最起码保证自己不会在他日成为别人扩大势力范围的目标。 除此之外,作为海汉的军事盟友或者贸易伙伴,也必须要以军火订单来证明自己的合作诚意,当然如果将其理解为一种变相的保护费也不为过。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的军火生意大概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暴利的买卖之一,即便这些武器装备的价格居高不下,交付周期极长,还经常会对购买数量进行限制,也仍然抵挡不住客户们的购买热情,外销清单范围内的各类武器装备都常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有时候甚至不得不通过残酷的竞价方式来决定谁能获得购买资格。 当初马打蓝人推着一车金条到胜利堡外求购武器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像个笑话,但其实这类拿着钱上门求购的状况着实发生过不少次,只不过其他势力没有马打蓝人做得这么露骨而已。 销路,对海汉的军火贸易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如何控制各国从海汉进口的军事装备规模,使其相互之间,以及跟海汉之间,形成一个动态的力量平衡,才是海汉相关部门最为操心的问题。 海汉故意安排向各国嘉宾展示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各方,延续海汉在军备研制方面的权威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借此让各方确信,海汉利用先进兵工技术所制造出来的军火,在未来一段时期仍将是他们更新军备的最佳选择。 而且这种商品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并不会给留客户太多的选择空间,几乎不会有人在了解这些武器的性能之后还能安然地抱着“太贵不买”的念头,坐看别家大举采购。为了自身安全和国际地位考虑,最终都不得不加入这场国际军备竞赛。 在这方面最显著的事例莫过于马打蓝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了,双方都知道对方在实力壮大之后必然会出兵攻击自己,而快速提升军事实力的最佳捷径莫过于购买海汉军火来武装自己,于是双方都只能卯足了劲照着海汉供货的上限进行采购。谁先停下,谁就有可能会陷入被动,变成被欺负的一方。 即便没有这样的恶邻,在多年来见识了海汉是如何利用武力手段一步步开疆拓土之后,也有很多人想要复制海汉的发家模式,使用强大的武力来巩固统治并扩大势力范围——最起码保证自己不会在他日成为别人扩大势力范围的目标。 除此之外,作为海汉的军事盟友或者贸易伙伴,也必须要以军火订单来证明自己的合作诚意,当然如果将其理解为一种变相的保护费也不为过。 海汉的军火生意大概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暴利的买卖之一,即便这些武器装备的价格居高不下,交付周期极长,还经常会对购买数量进行限制,也仍然抵挡不住客户们的购买热情,外销清单范围内的各类武器装备都常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有时候甚至不得不通过残酷的竞价方式来决定谁能获得购买资格。 当初马打蓝人推着一车金条到胜利堡外求购武器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像个笑话,但其实这类拿着钱上门求购的状况着实发生过不少次,只不过其他势力没有马打蓝人做得这么露骨而已。 销路,对海汉的军火贸易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如何控制各国从海汉进口的军事装备规模,使其相互之间,以及跟海汉之间,形成一个动态的力量平衡,才是海汉相关部门最为操心的问题。 海汉故意安排向各国嘉宾展示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各方,延续海汉在军备研制方面的权威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借此让各方确信,海汉利用先进兵工技术所制造出来的军火,在未来一段时期仍将是他们更新军备的最佳选择。 而且这种商品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并不会给留客户太多的选择空间,几乎不会有人在了解这些武器的性能之后还能安然地抱着“太贵不买”的念头,坐看别家大举采购。为了自身安全和国际地位考虑,最终都不得不加入这场国际军备竞赛。 在这方面最显著的事例莫过于马打蓝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了,双方都知道对方在实力壮大之后必然会出兵攻击自己,而快速提升军事实力的最佳捷径莫过于购买海汉军火来武装自己,于是双方都只能卯足了劲照着海汉供货的上限进行采购。谁先停下,谁就有可能会陷入被动,变成被欺负的一方。 即便没有这样的恶邻,在多年来见识了海汉是如何利用武力手段一步步开疆拓土之后,也有很多人想要复制海汉的发家模式,使用强大的武力来巩固统治并扩大势力范围——最起码保证自己不会在他日成为别人扩大势力范围的目标。 除此之外,作为海汉的军事盟友或者贸易伙伴,也必须要以军火订单来证明自己的合作诚意,当然如果将其理解为一种变相的保护费也不为过。 海汉的军火生意大概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暴利的买卖之一,即便这些武器装备的价格居高不下,交付周期极长,还经常会对购买数量进行限制,也仍然抵挡不住客户们的购买热情,外销清单范围内的各类武器装备都常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有时候甚至不得不通过残酷的竞价方式来决定谁能获得购买资格。 当初马打蓝人推着一车金条到胜利堡外求购武器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像个笑话,但其实这类拿着钱上门求购的状况着实发生过不少次,只不过其他势力没有马打蓝人做得这么露骨而已。 销路,对海汉的军火贸易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如何控制各国从海汉进口的军事装备规模,使其相互之间,以及跟海汉之间,形成一个动态的力量平衡,才是海汉相关部门最为操心的问题。 海汉故意安排向各国嘉宾展示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各方,延续海汉在军备研制方面的权威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借此让各方确信,海汉利用先进兵工技术所制造出来的军火,在未来一段时期仍将是他们更新军备的最佳选择。 而且这种商品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并不会给留客户太多的选择空间,几乎不会有人在了解这些武器的性能之后还能安然地抱着“太贵不买”的念头,坐看别家大举采购。为了自身安全和国际地位考虑,最终都不得不加入这场国际军备竞赛。 在这方面最显著的事例莫过于马打蓝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了,双方都知道对方在实力壮大之后必然会出兵攻击自己,而快速提升军事实力的最佳捷径莫过于购买海汉军火来武装自己,于是双方都只能卯足了劲照着海汉供货的上限进行采购。谁先停下,谁就有可能会陷入被动,变成被欺负的一方。 即便没有这样的恶邻,在多年来见识了海汉是如何利用武力手段一步步开疆拓土之后,也有很多人想要复制海汉的发家模式,使用强大的武力来巩固统治并扩大势力范围——最起码保证自己不会在他日成为别人扩大势力范围的目标。 除此之外,作为海汉的军事盟友或者贸易伙伴,也必须要以军火订单来证明自己的合作诚意,当然如果将其理解为一种变相的保护费也不为过。 海汉的军火生意大概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暴利的买卖之一,即便这些武器装备的价格居高不下,交付周期极长,还经常会对购买数量进行限制,也仍然抵挡不住客户们的购买热情,外销清单范围内的各类武器装备都常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有时候甚至不得不通过残酷的竞价方式来决定谁能获得购买资格。 当初马打蓝人推着一车金条到胜利堡外求购武器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像个笑话,但其实这类拿着钱上门求购的状况着实发生过不少次,只不过其他势力没有马打蓝人做得这么露骨而已。 销路,对海汉的军火贸易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如何控制各国从海汉进口的军事装备规模,使其相互之间,以及跟海汉之间,形成一个动态的力量平衡,才是海汉相关部门最为操心的问题。 海汉故意安排向各国嘉宾展示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各方,延续海汉在军备研制方面的权威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借此让各方确信,海汉利用先进兵工技术所制造出来的军火,在未来一段时期仍将是他们更新军备的最佳选择。 而且这种商品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并不会给留客户太多的选择空间,几乎不会有人在了解这些武器的性能之后还能安然地抱着“太贵不买”的念头,坐看别家大举采购。为了自身安全和国际地位考虑,最终都不得不加入这场国际军备竞赛。 在这方面最显著的事例莫过于马打蓝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了,双方都知道对方在实力壮大之后必然会出兵攻击自己,而快速提升军事实力的最佳捷径莫过于购买海汉军火来武装自己,于是双方都只能卯足了劲照着海汉供货的上限进行采购。谁先停下,谁就有可能会陷入被动,变成被欺负的一方。 即便没有这样的恶邻,在多年来见识了海汉是如何利用武力手段一步步开疆拓土之后,也有很多人想要复制海汉的发家模式,使用强大的武力来巩固统治并扩大势力范围——最起码保证自己不会在他日成为别人扩大势力范围的目标。 除此之外,作为海汉的军事盟友或者贸易伙伴,也必须要以军火订单来证明自己的合作诚意,当然如果将其理解为一种变相的保护费也不为过。 第2276章 “起来起来,都别睡了!”张金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本该由你们伺候我,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像话吗?一个个酒气熏天,还不快去洗漱干净!” 昨晚他回到客栈,发现学生们全都不在,只留了一封信笺在房中,说是有三亚本地学子邀他们夜游。三亚平时并无宵禁,因此夜间也有很多玩耍去处,张金宝虽然自己没怎么去过,但也知道年轻人的心性便是如此,也无需担心本地的治安,便没有等学生们回来就先歇了。 不过一早醒来,他发现学生们并没有像前些天一样把洗脸水端到房里来,便起身来学生们住的房间一看,一个个还睡得死沉,而身上的酒气表明这些家伙昨晚应该是醉得不轻。 学生们被惊醒之后,仓惶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慌慌忙忙给张金宝道一声“院长早”,然后赶紧出去洗漱。张金宝摇摇头,心道这三亚果然是与儋州不一样的花花世界,这些学生在书院都是表现良好的老实人,没想到才来三亚几日,就已经学会晚上溜出去喝酒作乐了。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张金宝才问起他们昨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些学生前几天在三亚各处游历的时候,结识了几名本地学子。年轻人共同话题多,交朋友容易,一番攀谈下来便熟悉了,不过因为琼西书院这些人在三亚待不了几天,对方便约定在他们离开之前,作东招待他们夜游三亚。正好昨天张金宝要出席官方安排的比武活动,这些学生便来了个先斩后奏,在客栈留下一封书信便溜出去了。 作东的本地年轻人雇了一艘帆船,请儋州来客出海海钓,然后就着这新鲜收获的鱼虾,由请的厨子在船上现杀现做,然后吹着海风喝着小酒,谈论各种话题。 据说这种活动方式是一些海汉高官们的最爱,后来才慢慢流入民间被人效仿。不过有钱有身份的商人一般不喜欢这种社交方式,因为出海对商人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倒是那些以海汉生活方式为傲的年轻人,很快就学会了这种社会上层人物的消遣活动。 当然了,这些几乎没有隔夜烦恼的年轻人并不会理解,海汉高官安排这种活动的目的是要暂时离开工作环境,以此来排遣压力。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起来起来,都别睡了!”张金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本该由你们伺候我,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像话吗?一个个酒气熏天,还不快去洗漱干净!” 昨晚他回到客栈,发现学生们全都不在,只留了一封信笺在房中,说是有三亚本地学子邀他们夜游。三亚平时并无宵禁,因此夜间也有很多玩耍去处,张金宝虽然自己没怎么去过,但也知道年轻人的心性便是如此,也无需担心本地的治安,便没有等学生们回来就先歇了。 不过一早醒来,他发现学生们并没有像前些天一样把洗脸水端到房里来,便起身来学生们住的房间一看,一个个还睡得死沉,而身上的酒气表明这些家伙昨晚应该是醉得不轻。 学生们被惊醒之后,仓惶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慌慌忙忙给张金宝道一声“院长早”,然后赶紧出去洗漱。张金宝摇摇头,心道这三亚果然是与儋州不一样的花花世界,这些学生在书院都是表现良好的老实人,没想到才来三亚几日,就已经学会晚上溜出去喝酒作乐了。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张金宝才问起他们昨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些学生前几天在三亚各处游历的时候,结识了几名本地学子。年轻人共同话题多,交朋友容易,一番攀谈下来便熟悉了,不过因为琼西书院这些人在三亚待不了几天,对方便约定在他们离开之前,作东招待他们夜游三亚。正好昨天张金宝要出席官方安排的比武活动,这些学生便来了个先斩后奏,在客栈留下一封书信便溜出去了。 作东的本地年轻人雇了一艘帆船,请儋州来客出海海钓,然后就着这新鲜收获的鱼虾,由请的厨子在船上现杀现做,然后吹着海风喝着小酒,谈论各种话题。 据说这种活动方式是一些海汉高官们的最爱,后来才慢慢流入民间被人效仿。不过有钱有身份的商人一般不喜欢这种社交方式,因为出海对商人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倒是那些以海汉生活方式为傲的年轻人,很快就学会了这种社会上层人物的消遣活动。 当然了,这些几乎没有隔夜烦恼的年轻人并不会理解,海汉高官安排这种活动的目的是要暂时离开工作环境,以此来排遣压力。 “起来起来,都别睡了!”张金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本该由你们伺候我,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像话吗?一个个酒气熏天,还不快去洗漱干净!” 昨晚他回到客栈,发现学生们全都不在,只留了一封信笺在房中,说是有三亚本地学子邀他们夜游。三亚平时并无宵禁,因此夜间也有很多玩耍去处,张金宝虽然自己没怎么去过,但也知道年轻人的心性便是如此,也无需担心本地的治安,便没有等学生们回来就先歇了。 不过一早醒来,他发现学生们并没有像前些天一样把洗脸水端到房里来,便起身来学生们住的房间一看,一个个还睡得死沉,而身上的酒气表明这些家伙昨晚应该是醉得不轻。 学生们被惊醒之后,仓惶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慌慌忙忙给张金宝道一声“院长早”,然后赶紧出去洗漱。张金宝摇摇头,心道这三亚果然是与儋州不一样的花花世界,这些学生在书院都是表现良好的老实人,没想到才来三亚几日,就已经学会晚上溜出去喝酒作乐了。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张金宝才问起他们昨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些学生前几天在三亚各处游历的时候,结识了几名本地学子。年轻人共同话题多,交朋友容易,一番攀谈下来便熟悉了,不过因为琼西书院这些人在三亚待不了几天,对方便约定在他们离开之前,作东招待他们夜游三亚。正好昨天张金宝要出席官方安排的比武活动,这些学生便来了个先斩后奏,在客栈留下一封书信便溜出去了。 作东的本地年轻人雇了一艘帆船,请儋州来客出海海钓,然后就着这新鲜收获的鱼虾,由请的厨子在船上现杀现做,然后吹着海风喝着小酒,谈论各种话题。 据说这种活动方式是一些海汉高官们的最爱,后来才慢慢流入民间被人效仿。不过有钱有身份的商人一般不喜欢这种社交方式,因为出海对商人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倒是那些以海汉生活方式为傲的年轻人,很快就学会了这种社会上层人物的消遣活动。 当然了,这些几乎没有隔夜烦恼的年轻人并不会理解,海汉高官安排这种活动的目的是要暂时离开工作环境,以此来排遣压力。 “起来起来,都别睡了!”张金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本该由你们伺候我,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像话吗?一个个酒气熏天,还不快去洗漱干净!” 昨晚他回到客栈,发现学生们全都不在,只留了一封信笺在房中,说是有三亚本地学子邀他们夜游。三亚平时并无宵禁,因此夜间也有很多玩耍去处,张金宝虽然自己没怎么去过,但也知道年轻人的心性便是如此,也无需担心本地的治安,便没有等学生们回来就先歇了。 不过一早醒来,他发现学生们并没有像前些天一样把洗脸水端到房里来,便起身来学生们住的房间一看,一个个还睡得死沉,而身上的酒气表明这些家伙昨晚应该是醉得不轻。 学生们被惊醒之后,仓惶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慌慌忙忙给张金宝道一声“院长早”,然后赶紧出去洗漱。张金宝摇摇头,心道这三亚果然是与儋州不一样的花花世界,这些学生在书院都是表现良好的老实人,没想到才来三亚几日,就已经学会晚上溜出去喝酒作乐了。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张金宝才问起他们昨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些学生前几天在三亚各处游历的时候,结识了几名本地学子。年轻人共同话题多,交朋友容易,一番攀谈下来便熟悉了,不过因为琼西书院这些人在三亚待不了几天,对方便约定在他们离开之前,作东招待他们夜游三亚。正好昨天张金宝要出席官方安排的比武活动,这些学生便来了个先斩后奏,在客栈留下一封书信便溜出去了。 作东的本地年轻人雇了一艘帆船,请儋州来客出海海钓,然后就着这新鲜收获的鱼虾,由请的厨子在船上现杀现做,然后吹着海风喝着小酒,谈论各种话题。 据说这种活动方式是一些海汉高官们的最爱,后来才慢慢流入民间被人效仿。不过有钱有身份的商人一般不喜欢这种社交方式,因为出海对商人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倒是那些以海汉生活方式为傲的年轻人,很快就学会了这种社会上层人物的消遣活动。 当然了,这些几乎没有隔夜烦恼的年轻人并不会理解,海汉高官安排这种活动的目的是要暂时离开工作环境,以此来排遣压力。 “起来起来,都别睡了!”张金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本该由你们伺候我,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像话吗?一个个酒气熏天,还不快去洗漱干净!” 昨晚他回到客栈,发现学生们全都不在,只留了一封信笺在房中,说是有三亚本地学子邀他们夜游。三亚平时并无宵禁,因此夜间也有很多玩耍去处,张金宝虽然自己没怎么去过,但也知道年轻人的心性便是如此,也无需担心本地的治安,便没有等学生们回来就先歇了。 不过一早醒来,他发现学生们并没有像前些天一样把洗脸水端到房里来,便起身来学生们住的房间一看,一个个还睡得死沉,而身上的酒气表明这些家伙昨晚应该是醉得不轻。 学生们被惊醒之后,仓惶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慌慌忙忙给张金宝道一声“院长早”,然后赶紧出去洗漱。张金宝摇摇头,心道这三亚果然是与儋州不一样的花花世界,这些学生在书院都是表现良好的老实人,没想到才来三亚几日,就已经学会晚上溜出去喝酒作乐了。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张金宝才问起他们昨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些学生前几天在三亚各处游历的时候,结识了几名本地学子。年轻人共同话题多,交朋友容易,一番攀谈下来便熟悉了,不过因为琼西书院这些人在三亚待不了几天,对方便约定在他们离开之前,作东招待他们夜游三亚。正好昨天张金宝要出席官方安排的比武活动,这些学生便来了个先斩后奏,在客栈留下一封书信便溜出去了。 作东的本地年轻人雇了一艘帆船,请儋州来客出海海钓,然后就着这新鲜收获的鱼虾,由请的厨子在船上现杀现做,然后吹着海风喝着小酒,谈论各种话题。 据说这种活动方式是一些海汉高官们的最爱,后来才慢慢流入民间被人效仿。不过有钱有身份的商人一般不喜欢这种社交方式,因为出海对商人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倒是那些以海汉生活方式为傲的年轻人,很快就学会了这种社会上层人物的消遣活动。 当然了,这些几乎没有隔夜烦恼的年轻人并不会理解,海汉高官安排这种活动的目的是要暂时离开工作环境,以此来排遣压力。 第227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少爷正事要紧,耽搁片刻不妨事。”张金宝本来就是搭顺风船,对方包揽了这一路上的费用,他又怎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抱怨。 李奈回来之前,船上的水手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在他下令之后,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过这对李奈来说并不意味着他开始进入休假状态,事实上在去往儋州途中,他仍需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各种公务。 船上的水手虽然客气,但张金宝也有分寸,不能因为对方好吃好喝招呼自己,就真把这里当成了酒楼饭店一样,当下连道不必上酒。待会儿李奈回来,要是自己酒气熏天去打招呼,那未必也太不敬重对方。 按照李奈昨日所说,他在城里应酬完之后就会尽快赶来港口。不过张金宝等人用完午餐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奈才乘马车来到了港口登船。 “抱歉让张院长久等了,我这便让人解缆升帆准备出发。”李奈见到张金宝之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出现得更晚的原因:“那安南小王爷今日与我相商的事情十分要紧,得先商议出个眉目之后才能离开三亚,所以在城里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第227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李奈苦笑道:“张院长,你所说的成本低,那是官办作坊的标准,但我这儿可是私人作坊,这些蒸汽机不是自己造的,全都是花高价从官方租用的,除了原本的人工、机器折旧、燃煤这些固定费用,我们还得另外负担高昂的租金,你觉得这成本能跟官办作坊一样吗?而且为了保证销路,我们的出货价还不能高于官方,相对而言从中获利的部分自然也就少了。” 张金宝听了李奈的解释便恍然大悟,这作坊的原材料和生产设备都是由官方提供,与其说是福瑞丰的私产,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官方做代工。正如李奈所说的那样,算下来这里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较官方作坊更高一些。 李奈继续说道:“不瞒张院长,福瑞丰在这个地方所投入的资金,到目前为止连一半都还没收回来,如果后续还要建港修路,那可能两三年内都很难有盈利。” 张金宝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才会让三少爷愿意投钱把这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维持下去。” 李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哐哐作响的蒸汽机道:“那当然就是为了这玩意儿了!执委会希望蒸汽机能够快速普及到更多的生产环境中去,但只靠官方的推广是不够的,在将来会慢慢从官办过渡到民用,我们这个地方,差不多就算是一个试验场,用来培训专门的操作人手……执委会称之为产业工人。”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李奈苦笑道:“张院长,你所说的成本低,那是官办作坊的标准,但我这儿可是私人作坊,这些蒸汽机不是自己造的,全都是花高价从官方租用的,除了原本的人工、机器折旧、燃煤这些固定费用,我们还得另外负担高昂的租金,你觉得这成本能跟官办作坊一样吗?而且为了保证销路,我们的出货价还不能高于官方,相对而言从中获利的部分自然也就少了。” 张金宝听了李奈的解释便恍然大悟,这作坊的原材料和生产设备都是由官方提供,与其说是福瑞丰的私产,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官方做代工。正如李奈所说的那样,算下来这里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较官方作坊更高一些。 李奈继续说道:“不瞒张院长,福瑞丰在这个地方所投入的资金,到目前为止连一半都还没收回来,如果后续还要建港修路,那可能两三年内都很难有盈利。” 张金宝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才会让三少爷愿意投钱把这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维持下去。” 李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哐哐作响的蒸汽机道:“那当然就是为了这玩意儿了!执委会希望蒸汽机能够快速普及到更多的生产环境中去,但只靠官方的推广是不够的,在将来会慢慢从官办过渡到民用,我们这个地方,差不多就算是一个试验场,用来培训专门的操作人手……执委会称之为产业工人。” 李奈苦笑道:“张院长,你所说的成本低,那是官办作坊的标准,但我这儿可是私人作坊,这些蒸汽机不是自己造的,全都是花高价从官方租用的,除了原本的人工、机器折旧、燃煤这些固定费用,我们还得另外负担高昂的租金,你觉得这成本能跟官办作坊一样吗?而且为了保证销路,我们的出货价还不能高于官方,相对而言从中获利的部分自然也就少了。” 张金宝听了李奈的解释便恍然大悟,这作坊的原材料和生产设备都是由官方提供,与其说是福瑞丰的私产,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官方做代工。正如李奈所说的那样,算下来这里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较官方作坊更高一些。 李奈继续说道:“不瞒张院长,福瑞丰在这个地方所投入的资金,到目前为止连一半都还没收回来,如果后续还要建港修路,那可能两三年内都很难有盈利。” 张金宝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才会让三少爷愿意投钱把这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维持下去。” 李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哐哐作响的蒸汽机道:“那当然就是为了这玩意儿了!执委会希望蒸汽机能够快速普及到更多的生产环境中去,但只靠官方的推广是不够的,在将来会慢慢从官办过渡到民用,我们这个地方,差不多就算是一个试验场,用来培训专门的操作人手……执委会称之为产业工人。” 李奈苦笑道:“张院长,你所说的成本低,那是官办作坊的标准,但我这儿可是私人作坊,这些蒸汽机不是自己造的,全都是花高价从官方租用的,除了原本的人工、机器折旧、燃煤这些固定费用,我们还得另外负担高昂的租金,你觉得这成本能跟官办作坊一样吗?而且为了保证销路,我们的出货价还不能高于官方,相对而言从中获利的部分自然也就少了。” 张金宝听了李奈的解释便恍然大悟,这作坊的原材料和生产设备都是由官方提供,与其说是福瑞丰的私产,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官方做代工。正如李奈所说的那样,算下来这里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较官方作坊更高一些。 李奈继续说道:“不瞒张院长,福瑞丰在这个地方所投入的资金,到目前为止连一半都还没收回来,如果后续还要建港修路,那可能两三年内都很难有盈利。” 张金宝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才会让三少爷愿意投钱把这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维持下去。” 李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哐哐作响的蒸汽机道:“那当然就是为了这玩意儿了!执委会希望蒸汽机能够快速普及到更多的生产环境中去,但只靠官方的推广是不够的,在将来会慢慢从官办过渡到民用,我们这个地方,差不多就算是一个试验场,用来培训专门的操作人手……执委会称之为产业工人。” 李奈苦笑道:“张院长,你所说的成本低,那是官办作坊的标准,但我这儿可是私人作坊,这些蒸汽机不是自己造的,全都是花高价从官方租用的,除了原本的人工、机器折旧、燃煤这些固定费用,我们还得另外负担高昂的租金,你觉得这成本能跟官办作坊一样吗?而且为了保证销路,我们的出货价还不能高于官方,相对而言从中获利的部分自然也就少了。” 张金宝听了李奈的解释便恍然大悟,这作坊的原材料和生产设备都是由官方提供,与其说是福瑞丰的私产,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官方做代工。正如李奈所说的那样,算下来这里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较官方作坊更高一些。 李奈继续说道:“不瞒张院长,福瑞丰在这个地方所投入的资金,到目前为止连一半都还没收回来,如果后续还要建港修路,那可能两三年内都很难有盈利。” 张金宝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才会让三少爷愿意投钱把这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维持下去。” 李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哐哐作响的蒸汽机道:“那当然就是为了这玩意儿了!执委会希望蒸汽机能够快速普及到更多的生产环境中去,但只靠官方的推广是不够的,在将来会慢慢从官办过渡到民用,我们这个地方,差不多就算是一个试验场,用来培训专门的操作人手……执委会称之为产业工人。” 李奈苦笑道:“张院长,你所说的成本低,那是官办作坊的标准,但我这儿可是私人作坊,这些蒸汽机不是自己造的,全都是花高价从官方租用的,除了原本的人工、机器折旧、燃煤这些固定费用,我们还得另外负担高昂的租金,你觉得这成本能跟官办作坊一样吗?而且为了保证销路,我们的出货价还不能高于官方,相对而言从中获利的部分自然也就少了。” 张金宝听了李奈的解释便恍然大悟,这作坊的原材料和生产设备都是由官方提供,与其说是福瑞丰的私产,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官方做代工。正如李奈所说的那样,算下来这里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较官方作坊更高一些。 李奈继续说道:“不瞒张院长,福瑞丰在这个地方所投入的资金,到目前为止连一半都还没收回来,如果后续还要建港修路,那可能两三年内都很难有盈利。” 张金宝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才会让三少爷愿意投钱把这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维持下去。” 李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哐哐作响的蒸汽机道:“那当然就是为了这玩意儿了!执委会希望蒸汽机能够快速普及到更多的生产环境中去,但只靠官方的推广是不够的,在将来会慢慢从官办过渡到民用,我们这个地方,差不多就算是一个试验场,用来培训专门的操作人手……执委会称之为产业工人。” 李奈苦笑道:“张院长,你所说的成本低,那是官办作坊的标准,但我这儿可是私人作坊,这些蒸汽机不是自己造的,全都是花高价从官方租用的,除了原本的人工、机器折旧、燃煤这些固定费用,我们还得另外负担高昂的租金,你觉得这成本能跟官办作坊一样吗?而且为了保证销路,我们的出货价还不能高于官方,相对而言从中获利的部分自然也就少了。” 张金宝听了李奈的解释便恍然大悟,这作坊的原材料和生产设备都是由官方提供,与其说是福瑞丰的私产,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官方做代工。正如李奈所说的那样,算下来这里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较官方作坊更高一些。 李奈继续说道:“不瞒张院长,福瑞丰在这个地方所投入的资金,到目前为止连一半都还没收回来,如果后续还要建港修路,那可能两三年内都很难有盈利。” 张金宝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才会让三少爷愿意投钱把这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维持下去。” 李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哐哐作响的蒸汽机道:“那当然就是为了这玩意儿了!执委会希望蒸汽机能够快速普及到更多的生产环境中去,但只靠官方的推广是不够的,在将来会慢慢从官办过渡到民用,我们这个地方,差不多就算是一个试验场,用来培训专门的操作人手……执委会称之为产业工人。” 李奈苦笑道:“张院长,你所说的成本低,那是官办作坊的标准,但我这儿可是私人作坊,这些蒸汽机不是自己造的,全都是花高价从官方租用的,除了原本的人工、机器折旧、燃煤这些固定费用,我们还得另外负担高昂的租金,你觉得这成本能跟官办作坊一样吗?而且为了保证销路,我们的出货价还不能高于官方,相对而言从中获利的部分自然也就少了。” 张金宝听了李奈的解释便恍然大悟,这作坊的原材料和生产设备都是由官方提供,与其说是福瑞丰的私产,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官方做代工。正如李奈所说的那样,算下来这里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较官方作坊更高一些。 李奈继续说道:“不瞒张院长,福瑞丰在这个地方所投入的资金,到目前为止连一半都还没收回来,如果后续还要建港修路,那可能两三年内都很难有盈利。” 张金宝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才会让三少爷愿意投钱把这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维持下去。” 李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哐哐作响的蒸汽机道:“那当然就是为了这玩意儿了!执委会希望蒸汽机能够快速普及到更多的生产环境中去,但只靠官方的推广是不够的,在将来会慢慢从官办过渡到民用,我们这个地方,差不多就算是一个试验场,用来培训专门的操作人手……执委会称之为产业工人。” 第227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金宝一行人这次从三亚回程不仅搭乘了顺风船,这一路过来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李奈主动提供,可以说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张金宝倒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李奈愿意提供这些帮助,正好能说明自己有让对方另眼相看的价值,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就有了洽谈细节的可能。 这下到了儋州,也该轮到张金宝一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李奈暂时还忙不过来,他大老远来一趟儋州,当然不会只安排了参观琼西院这一项活动,也会顺便处理一下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事务。 所以在李奈抵达儋州的时候,福瑞丰在儋州各个常设机构的管事和掌柜都已经候着了。李奈打算先跟下属们开个碰头会,了解一下这边的经营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回头再去拜访张金宝的院。 张金宝倒也不以为意,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了解了李奈的办事风格,知道对方做事极有条理。既然对方要先处理福瑞丰的内部事务,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让院先整理一下内务,待李奈来参观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或许会有助于合作事宜的洽谈。 当下两拨人便在儋州城外作别,李奈先去福瑞丰的商栈处理自家事务,而张金宝则带着学生们赶回院,为迎接李奈的参观做一些事前准备。琼西院这些年接待过不少海汉高官,对于相关流程倒也不会陌生。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金宝一行人这次从三亚回程不仅搭乘了顺风船,这一路过来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李奈主动提供,可以说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张金宝倒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李奈愿意提供这些帮助,正好能说明自己有让对方另眼相看的价值,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就有了洽谈细节的可能。 这下到了儋州,也该轮到张金宝一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李奈暂时还忙不过来,他大老远来一趟儋州,当然不会只安排了参观琼西院这一项活动,也会顺便处理一下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事务。 所以在李奈抵达儋州的时候,福瑞丰在儋州各个常设机构的管事和掌柜都已经候着了。李奈打算先跟下属们开个碰头会,了解一下这边的经营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回头再去拜访张金宝的院。 张金宝倒也不以为意,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了解了李奈的办事风格,知道对方做事极有条理。既然对方要先处理福瑞丰的内部事务,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让院先整理一下内务,待李奈来参观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或许会有助于合作事宜的洽谈。 当下两拨人便在儋州城外作别,李奈先去福瑞丰的商栈处理自家事务,而张金宝则带着学生们赶回院,为迎接李奈的参观做一些事前准备。琼西院这些年接待过不少海汉高官,对于相关流程倒也不会陌生。 张金宝一行人这次从三亚回程不仅搭乘了顺风船,这一路过来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李奈主动提供,可以说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张金宝倒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李奈愿意提供这些帮助,正好能说明自己有让对方另眼相看的价值,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就有了洽谈细节的可能。 这下到了儋州,也该轮到张金宝一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李奈暂时还忙不过来,他大老远来一趟儋州,当然不会只安排了参观琼西院这一项活动,也会顺便处理一下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事务。 所以在李奈抵达儋州的时候,福瑞丰在儋州各个常设机构的管事和掌柜都已经候着了。李奈打算先跟下属们开个碰头会,了解一下这边的经营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回头再去拜访张金宝的院。 张金宝倒也不以为意,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了解了李奈的办事风格,知道对方做事极有条理。既然对方要先处理福瑞丰的内部事务,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让院先整理一下内务,待李奈来参观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或许会有助于合作事宜的洽谈。 当下两拨人便在儋州城外作别,李奈先去福瑞丰的商栈处理自家事务,而张金宝则带着学生们赶回院,为迎接李奈的参观做一些事前准备。琼西院这些年接待过不少海汉高官,对于相关流程倒也不会陌生。 张金宝一行人这次从三亚回程不仅搭乘了顺风船,这一路过来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李奈主动提供,可以说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张金宝倒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李奈愿意提供这些帮助,正好能说明自己有让对方另眼相看的价值,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就有了洽谈细节的可能。 这下到了儋州,也该轮到张金宝一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李奈暂时还忙不过来,他大老远来一趟儋州,当然不会只安排了参观琼西院这一项活动,也会顺便处理一下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事务。 所以在李奈抵达儋州的时候,福瑞丰在儋州各个常设机构的管事和掌柜都已经候着了。李奈打算先跟下属们开个碰头会,了解一下这边的经营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回头再去拜访张金宝的院。 张金宝倒也不以为意,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了解了李奈的办事风格,知道对方做事极有条理。既然对方要先处理福瑞丰的内部事务,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让院先整理一下内务,待李奈来参观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或许会有助于合作事宜的洽谈。 当下两拨人便在儋州城外作别,李奈先去福瑞丰的商栈处理自家事务,而张金宝则带着学生们赶回院,为迎接李奈的参观做一些事前准备。琼西院这些年接待过不少海汉高官,对于相关流程倒也不会陌生。 张金宝一行人这次从三亚回程不仅搭乘了顺风船,这一路过来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李奈主动提供,可以说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张金宝倒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李奈愿意提供这些帮助,正好能说明自己有让对方另眼相看的价值,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就有了洽谈细节的可能。 这下到了儋州,也该轮到张金宝一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李奈暂时还忙不过来,他大老远来一趟儋州,当然不会只安排了参观琼西院这一项活动,也会顺便处理一下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事务。 所以在李奈抵达儋州的时候,福瑞丰在儋州各个常设机构的管事和掌柜都已经候着了。李奈打算先跟下属们开个碰头会,了解一下这边的经营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回头再去拜访张金宝的院。 张金宝倒也不以为意,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了解了李奈的办事风格,知道对方做事极有条理。既然对方要先处理福瑞丰的内部事务,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让院先整理一下内务,待李奈来参观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或许会有助于合作事宜的洽谈。 当下两拨人便在儋州城外作别,李奈先去福瑞丰的商栈处理自家事务,而张金宝则带着学生们赶回院,为迎接李奈的参观做一些事前准备。琼西院这些年接待过不少海汉高官,对于相关流程倒也不会陌生。 张金宝一行人这次从三亚回程不仅搭乘了顺风船,这一路过来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李奈主动提供,可以说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张金宝倒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李奈愿意提供这些帮助,正好能说明自己有让对方另眼相看的价值,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就有了洽谈细节的可能。 这下到了儋州,也该轮到张金宝一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李奈暂时还忙不过来,他大老远来一趟儋州,当然不会只安排了参观琼西院这一项活动,也会顺便处理一下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事务。 所以在李奈抵达儋州的时候,福瑞丰在儋州各个常设机构的管事和掌柜都已经候着了。李奈打算先跟下属们开个碰头会,了解一下这边的经营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回头再去拜访张金宝的院。 张金宝倒也不以为意,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了解了李奈的办事风格,知道对方做事极有条理。既然对方要先处理福瑞丰的内部事务,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让院先整理一下内务,待李奈来参观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或许会有助于合作事宜的洽谈。 当下两拨人便在儋州城外作别,李奈先去福瑞丰的商栈处理自家事务,而张金宝则带着学生们赶回院,为迎接李奈的参观做一些事前准备。琼西院这些年接待过不少海汉高官,对于相关流程倒也不会陌生。 张金宝一行人这次从三亚回程不仅搭乘了顺风船,这一路过来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李奈主动提供,可以说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张金宝倒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李奈愿意提供这些帮助,正好能说明自己有让对方另眼相看的价值,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就有了洽谈细节的可能。 这下到了儋州,也该轮到张金宝一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李奈暂时还忙不过来,他大老远来一趟儋州,当然不会只安排了参观琼西院这一项活动,也会顺便处理一下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事务。 所以在李奈抵达儋州的时候,福瑞丰在儋州各个常设机构的管事和掌柜都已经候着了。李奈打算先跟下属们开个碰头会,了解一下这边的经营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回头再去拜访张金宝的院。 张金宝倒也不以为意,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了解了李奈的办事风格,知道对方做事极有条理。既然对方要先处理福瑞丰的内部事务,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让院先整理一下内务,待李奈来参观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或许会有助于合作事宜的洽谈。 当下两拨人便在儋州城外作别,李奈先去福瑞丰的商栈处理自家事务,而张金宝则带着学生们赶回院,为迎接李奈的参观做一些事前准备。琼西院这些年接待过不少海汉高官,对于相关流程倒也不会陌生。 张金宝一行人这次从三亚回程不仅搭乘了顺风船,这一路过来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李奈主动提供,可以说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小的人情。不过张金宝倒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李奈愿意提供这些帮助,正好能说明自己有让对方另眼相看的价值,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就有了洽谈细节的可能。 这下到了儋州,也该轮到张金宝一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李奈暂时还忙不过来,他大老远来一趟儋州,当然不会只安排了参观琼西院这一项活动,也会顺便处理一下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事务。 所以在李奈抵达儋州的时候,福瑞丰在儋州各个常设机构的管事和掌柜都已经候着了。李奈打算先跟下属们开个碰头会,了解一下这边的经营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回头再去拜访张金宝的院。 张金宝倒也不以为意,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了解了李奈的办事风格,知道对方做事极有条理。既然对方要先处理福瑞丰的内部事务,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让院先整理一下内务,待李奈来参观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或许会有助于合作事宜的洽谈。 当下两拨人便在儋州城外作别,李奈先去福瑞丰的商栈处理自家事务,而张金宝则带着学生们赶回院,为迎接李奈的参观做一些事前准备。琼西院这些年接待过不少海汉高官,对于相关流程倒也不会陌生。 第228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琼西院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来说,主要收入来源一般都是来自于学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这方面的收入能维持机构的日常运转就算不错了,极少有民办院能够通过传统经营方式获得大量资金,然后利用这些资金来不断扩张办学规模。 所以很多传承百年的旧式院,如儋州著名的东坡院,迄今的办学方式也还是只能延续过去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办学规模虽然较以前有所扩大,但发展速度却远远不及琼西院这样的后来者。 而琼西院的办学规模能够在近年高速发展,只靠传统经营模式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除了教学机构之外,琼西院这块招牌下面还经营有多间作坊,以给学生提供半工半读机会的名义,拥有了一批廉价劳动力。此外一些长期和琼西院合作的商家,为了能从院招收到资质较好的人才,也会不定期地给院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或者拿一些钱出来搞冠名奖学金。 张金宝通过这些“另类”的经营方式赚取了不少收益,并将之陆续用于了扩充琼西院的教育规模和师资力量。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发展策略,琼西院的现状才会大大优于了绝大部分同行。 不过张金宝并不打算满足现状,让院继续停留在目前的水平,因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感受到了未来可能将会遭遇的发展瓶颈。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琼西院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来说,主要收入来源一般都是来自于学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这方面的收入能维持机构的日常运转就算不错了,极少有民办院能够通过传统经营方式获得大量资金,然后利用这些资金来不断扩张办学规模。 所以很多传承百年的旧式院,如儋州著名的东坡院,迄今的办学方式也还是只能延续过去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办学规模虽然较以前有所扩大,但发展速度却远远不及琼西院这样的后来者。 而琼西院的办学规模能够在近年高速发展,只靠传统经营模式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除了教学机构之外,琼西院这块招牌下面还经营有多间作坊,以给学生提供半工半读机会的名义,拥有了一批廉价劳动力。此外一些长期和琼西院合作的商家,为了能从院招收到资质较好的人才,也会不定期地给院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或者拿一些钱出来搞冠名奖学金。 张金宝通过这些“另类”的经营方式赚取了不少收益,并将之陆续用于了扩充琼西院的教育规模和师资力量。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发展策略,琼西院的现状才会大大优于了绝大部分同行。 不过张金宝并不打算满足现状,让院继续停留在目前的水平,因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感受到了未来可能将会遭遇的发展瓶颈。 对琼西院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来说,主要收入来源一般都是来自于学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这方面的收入能维持机构的日常运转就算不错了,极少有民办院能够通过传统经营方式获得大量资金,然后利用这些资金来不断扩张办学规模。 所以很多传承百年的旧式院,如儋州著名的东坡院,迄今的办学方式也还是只能延续过去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办学规模虽然较以前有所扩大,但发展速度却远远不及琼西院这样的后来者。 而琼西院的办学规模能够在近年高速发展,只靠传统经营模式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除了教学机构之外,琼西院这块招牌下面还经营有多间作坊,以给学生提供半工半读机会的名义,拥有了一批廉价劳动力。此外一些长期和琼西院合作的商家,为了能从院招收到资质较好的人才,也会不定期地给院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或者拿一些钱出来搞冠名奖学金。 张金宝通过这些“另类”的经营方式赚取了不少收益,并将之陆续用于了扩充琼西院的教育规模和师资力量。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发展策略,琼西院的现状才会大大优于了绝大部分同行。 不过张金宝并不打算满足现状,让院继续停留在目前的水平,因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感受到了未来可能将会遭遇的发展瓶颈。 对琼西院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来说,主要收入来源一般都是来自于学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这方面的收入能维持机构的日常运转就算不错了,极少有民办院能够通过传统经营方式获得大量资金,然后利用这些资金来不断扩张办学规模。 所以很多传承百年的旧式院,如儋州著名的东坡院,迄今的办学方式也还是只能延续过去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办学规模虽然较以前有所扩大,但发展速度却远远不及琼西院这样的后来者。 而琼西院的办学规模能够在近年高速发展,只靠传统经营模式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除了教学机构之外,琼西院这块招牌下面还经营有多间作坊,以给学生提供半工半读机会的名义,拥有了一批廉价劳动力。此外一些长期和琼西院合作的商家,为了能从院招收到资质较好的人才,也会不定期地给院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或者拿一些钱出来搞冠名奖学金。 张金宝通过这些“另类”的经营方式赚取了不少收益,并将之陆续用于了扩充琼西院的教育规模和师资力量。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发展策略,琼西院的现状才会大大优于了绝大部分同行。 不过张金宝并不打算满足现状,让院继续停留在目前的水平,因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感受到了未来可能将会遭遇的发展瓶颈。 对琼西院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来说,主要收入来源一般都是来自于学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这方面的收入能维持机构的日常运转就算不错了,极少有民办院能够通过传统经营方式获得大量资金,然后利用这些资金来不断扩张办学规模。 所以很多传承百年的旧式院,如儋州著名的东坡院,迄今的办学方式也还是只能延续过去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办学规模虽然较以前有所扩大,但发展速度却远远不及琼西院这样的后来者。 而琼西院的办学规模能够在近年高速发展,只靠传统经营模式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除了教学机构之外,琼西院这块招牌下面还经营有多间作坊,以给学生提供半工半读机会的名义,拥有了一批廉价劳动力。此外一些长期和琼西院合作的商家,为了能从院招收到资质较好的人才,也会不定期地给院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或者拿一些钱出来搞冠名奖学金。 张金宝通过这些“另类”的经营方式赚取了不少收益,并将之陆续用于了扩充琼西院的教育规模和师资力量。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发展策略,琼西院的现状才会大大优于了绝大部分同行。 不过张金宝并不打算满足现状,让院继续停留在目前的水平,因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感受到了未来可能将会遭遇的发展瓶颈。 对琼西院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来说,主要收入来源一般都是来自于学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这方面的收入能维持机构的日常运转就算不错了,极少有民办院能够通过传统经营方式获得大量资金,然后利用这些资金来不断扩张办学规模。 所以很多传承百年的旧式院,如儋州著名的东坡院,迄今的办学方式也还是只能延续过去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办学规模虽然较以前有所扩大,但发展速度却远远不及琼西院这样的后来者。 而琼西院的办学规模能够在近年高速发展,只靠传统经营模式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除了教学机构之外,琼西院这块招牌下面还经营有多间作坊,以给学生提供半工半读机会的名义,拥有了一批廉价劳动力。此外一些长期和琼西院合作的商家,为了能从院招收到资质较好的人才,也会不定期地给院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或者拿一些钱出来搞冠名奖学金。 张金宝通过这些“另类”的经营方式赚取了不少收益,并将之陆续用于了扩充琼西院的教育规模和师资力量。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发展策略,琼西院的现状才会大大优于了绝大部分同行。 不过张金宝并不打算满足现状,让院继续停留在目前的水平,因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感受到了未来可能将会遭遇的发展瓶颈。 对琼西院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来说,主要收入来源一般都是来自于学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这方面的收入能维持机构的日常运转就算不错了,极少有民办院能够通过传统经营方式获得大量资金,然后利用这些资金来不断扩张办学规模。 所以很多传承百年的旧式院,如儋州著名的东坡院,迄今的办学方式也还是只能延续过去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办学规模虽然较以前有所扩大,但发展速度却远远不及琼西院这样的后来者。 而琼西院的办学规模能够在近年高速发展,只靠传统经营模式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除了教学机构之外,琼西院这块招牌下面还经营有多间作坊,以给学生提供半工半读机会的名义,拥有了一批廉价劳动力。此外一些长期和琼西院合作的商家,为了能从院招收到资质较好的人才,也会不定期地给院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或者拿一些钱出来搞冠名奖学金。 张金宝通过这些“另类”的经营方式赚取了不少收益,并将之陆续用于了扩充琼西院的教育规模和师资力量。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发展策略,琼西院的现状才会大大优于了绝大部分同行。 不过张金宝并不打算满足现状,让院继续停留在目前的水平,因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感受到了未来可能将会遭遇的发展瓶颈。 对琼西院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来说,主要收入来源一般都是来自于学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这方面的收入能维持机构的日常运转就算不错了,极少有民办院能够通过传统经营方式获得大量资金,然后利用这些资金来不断扩张办学规模。 所以很多传承百年的旧式院,如儋州著名的东坡院,迄今的办学方式也还是只能延续过去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办学规模虽然较以前有所扩大,但发展速度却远远不及琼西院这样的后来者。 而琼西院的办学规模能够在近年高速发展,只靠传统经营模式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除了教学机构之外,琼西院这块招牌下面还经营有多间作坊,以给学生提供半工半读机会的名义,拥有了一批廉价劳动力。此外一些长期和琼西院合作的商家,为了能从院招收到资质较好的人才,也会不定期地给院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或者拿一些钱出来搞冠名奖学金。 张金宝通过这些“另类”的经营方式赚取了不少收益,并将之陆续用于了扩充琼西院的教育规模和师资力量。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发展策略,琼西院的现状才会大大优于了绝大部分同行。 不过张金宝并不打算满足现状,让院继续停留在目前的水平,因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感受到了未来可能将会遭遇的发展瓶颈。 第228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李奈的角度来看,琼西院的日常运转似乎还做得不错,教学环境井然有序,他所见到的各个专业的讲师,似乎也没有那种混日子的南郭先生。毕竟这张院长似乎方方面面的学识都懂一点,在这里教学起码水平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李奈过去也自诩见识广博,不过这次参观琼西院,这个貌不惊人的院院长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也让他颇为惊讶,虽然其水平或许还尚不足以在某个领域内成为专家,但张金宝对院所开设这些科目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在李奈所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张金宝这种水平的人寥寥无几,有些偏门的学问甚至连那些无所不知的海汉高官也未必了解。 不过根据和张金宝这些天的接触,李奈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像海汉高官那样的“生而知之者”,而是通过不断的钻研和积累才掌握了这些学识。以张金宝这样的能力,就算不开院,也必定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 当然了,人各有志,李奈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从商或者入仕就要比办院更上等,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张金宝对于这项事业是真的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有些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是得在现阶段就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这样不但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从李奈的角度来看,琼西院的日常运转似乎还做得不错,教学环境井然有序,他所见到的各个专业的讲师,似乎也没有那种混日子的南郭先生。毕竟这张院长似乎方方面面的学识都懂一点,在这里教学起码水平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李奈过去也自诩见识广博,不过这次参观琼西院,这个貌不惊人的院院长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也让他颇为惊讶,虽然其水平或许还尚不足以在某个领域内成为专家,但张金宝对院所开设这些科目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在李奈所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张金宝这种水平的人寥寥无几,有些偏门的学问甚至连那些无所不知的海汉高官也未必了解。 不过根据和张金宝这些天的接触,李奈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像海汉高官那样的“生而知之者”,而是通过不断的钻研和积累才掌握了这些学识。以张金宝这样的能力,就算不开院,也必定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 当然了,人各有志,李奈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从商或者入仕就要比办院更上等,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张金宝对于这项事业是真的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有些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是得在现阶段就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这样不但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从李奈的角度来看,琼西院的日常运转似乎还做得不错,教学环境井然有序,他所见到的各个专业的讲师,似乎也没有那种混日子的南郭先生。毕竟这张院长似乎方方面面的学识都懂一点,在这里教学起码水平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李奈过去也自诩见识广博,不过这次参观琼西院,这个貌不惊人的院院长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也让他颇为惊讶,虽然其水平或许还尚不足以在某个领域内成为专家,但张金宝对院所开设这些科目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在李奈所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张金宝这种水平的人寥寥无几,有些偏门的学问甚至连那些无所不知的海汉高官也未必了解。 不过根据和张金宝这些天的接触,李奈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像海汉高官那样的“生而知之者”,而是通过不断的钻研和积累才掌握了这些学识。以张金宝这样的能力,就算不开院,也必定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 当然了,人各有志,李奈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从商或者入仕就要比办院更上等,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张金宝对于这项事业是真的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有些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是得在现阶段就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这样不但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从李奈的角度来看,琼西院的日常运转似乎还做得不错,教学环境井然有序,他所见到的各个专业的讲师,似乎也没有那种混日子的南郭先生。毕竟这张院长似乎方方面面的学识都懂一点,在这里教学起码水平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李奈过去也自诩见识广博,不过这次参观琼西院,这个貌不惊人的院院长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也让他颇为惊讶,虽然其水平或许还尚不足以在某个领域内成为专家,但张金宝对院所开设这些科目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在李奈所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张金宝这种水平的人寥寥无几,有些偏门的学问甚至连那些无所不知的海汉高官也未必了解。 不过根据和张金宝这些天的接触,李奈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像海汉高官那样的“生而知之者”,而是通过不断的钻研和积累才掌握了这些学识。以张金宝这样的能力,就算不开院,也必定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 当然了,人各有志,李奈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从商或者入仕就要比办院更上等,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张金宝对于这项事业是真的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有些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是得在现阶段就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这样不但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从李奈的角度来看,琼西院的日常运转似乎还做得不错,教学环境井然有序,他所见到的各个专业的讲师,似乎也没有那种混日子的南郭先生。毕竟这张院长似乎方方面面的学识都懂一点,在这里教学起码水平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李奈过去也自诩见识广博,不过这次参观琼西院,这个貌不惊人的院院长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也让他颇为惊讶,虽然其水平或许还尚不足以在某个领域内成为专家,但张金宝对院所开设这些科目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在李奈所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张金宝这种水平的人寥寥无几,有些偏门的学问甚至连那些无所不知的海汉高官也未必了解。 不过根据和张金宝这些天的接触,李奈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像海汉高官那样的“生而知之者”,而是通过不断的钻研和积累才掌握了这些学识。以张金宝这样的能力,就算不开院,也必定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 当然了,人各有志,李奈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从商或者入仕就要比办院更上等,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张金宝对于这项事业是真的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有些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是得在现阶段就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这样不但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从李奈的角度来看,琼西院的日常运转似乎还做得不错,教学环境井然有序,他所见到的各个专业的讲师,似乎也没有那种混日子的南郭先生。毕竟这张院长似乎方方面面的学识都懂一点,在这里教学起码水平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李奈过去也自诩见识广博,不过这次参观琼西院,这个貌不惊人的院院长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也让他颇为惊讶,虽然其水平或许还尚不足以在某个领域内成为专家,但张金宝对院所开设这些科目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在李奈所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张金宝这种水平的人寥寥无几,有些偏门的学问甚至连那些无所不知的海汉高官也未必了解。 不过根据和张金宝这些天的接触,李奈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像海汉高官那样的“生而知之者”,而是通过不断的钻研和积累才掌握了这些学识。以张金宝这样的能力,就算不开院,也必定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 当然了,人各有志,李奈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从商或者入仕就要比办院更上等,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张金宝对于这项事业是真的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有些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是得在现阶段就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这样不但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从李奈的角度来看,琼西院的日常运转似乎还做得不错,教学环境井然有序,他所见到的各个专业的讲师,似乎也没有那种混日子的南郭先生。毕竟这张院长似乎方方面面的学识都懂一点,在这里教学起码水平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李奈过去也自诩见识广博,不过这次参观琼西院,这个貌不惊人的院院长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也让他颇为惊讶,虽然其水平或许还尚不足以在某个领域内成为专家,但张金宝对院所开设这些科目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在李奈所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张金宝这种水平的人寥寥无几,有些偏门的学问甚至连那些无所不知的海汉高官也未必了解。 不过根据和张金宝这些天的接触,李奈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像海汉高官那样的“生而知之者”,而是通过不断的钻研和积累才掌握了这些学识。以张金宝这样的能力,就算不开院,也必定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 当然了,人各有志,李奈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从商或者入仕就要比办院更上等,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张金宝对于这项事业是真的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有些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是得在现阶段就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这样不但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从李奈的角度来看,琼西院的日常运转似乎还做得不错,教学环境井然有序,他所见到的各个专业的讲师,似乎也没有那种混日子的南郭先生。毕竟这张院长似乎方方面面的学识都懂一点,在这里教学起码水平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李奈过去也自诩见识广博,不过这次参观琼西院,这个貌不惊人的院院长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也让他颇为惊讶,虽然其水平或许还尚不足以在某个领域内成为专家,但张金宝对院所开设这些科目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在李奈所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张金宝这种水平的人寥寥无几,有些偏门的学问甚至连那些无所不知的海汉高官也未必了解。 不过根据和张金宝这些天的接触,李奈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像海汉高官那样的“生而知之者”,而是通过不断的钻研和积累才掌握了这些学识。以张金宝这样的能力,就算不开院,也必定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 当然了,人各有志,李奈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从商或者入仕就要比办院更上等,而且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张金宝对于这项事业是真的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有些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是得在现阶段就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这样不但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第228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张金宝与儋州市长张新并不陌生,平时也有不少打交道的时候,不过类似这样由张新主动发起的私人宴请,他可没有享受过同等待遇,说起来也算是沾了李奈的光。张金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自然不敢跟父母官争这做东宴客的资格,只是尽地主之谊这事看来又得往后再延一延了。 当晚在张新府邸,李奈和张金宝一起到场。张新也没有另请其他人,甚至连陪客都没安排,可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私宴。 李奈之所以能在儋州得到如此高的待遇,除了他本身与海汉高层的私人关系不错之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便是福瑞丰在海汉境内有许多经营项目,而儋州作为琼北地区最主要的经济中心,自然也少不了福瑞丰的产业。 这些年福瑞丰在儋州直接经营,以及通过琼联发等商业机构投资参与的项目早就超过了两位数,给儋州带来的就业岗位和产业发展前景都是达到了官方无法忽视的程度,说是儋州的大金主也不为过。 而李奈在福瑞丰的主要职责之一便是与海汉高层打交道,并负责经营在海汉境内的各项产业。福瑞丰在儋州经营的产业,过去便是由李奈跟张新进行接洽,所以两人也算得上是熟识了,加之这种合作关系中间还牵扯到诸多切身利益,自然也就有了私底下的交往。 “听说三少爷今天到了儋州就去琼西院参观去了?你不会告诉我是突然想去张院长那里深造一下吧?”三人见礼落座之后,张新便打趣地问起了李奈今天的日程安排。 李奈笑着应道:“在下倒是很乐意去琼西院这样的好地方深造,只是俗务缠身,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这个愿望。” 张新闻言追问道:“听起来三少爷对琼西院的印象很好啊!是不是打算要帮张院长扩大一下办学规模了?” 李奈点点头道:“不瞒市长,在下的确是有这样的意愿,不过具体的合作细节和实施方案,还要跟张院长继续磋商。” 听到李奈的回答,张新看向张金宝道:“张院长,看来你这趟三亚之行收获颇丰啊!” 张金宝笑道:“那是三少爷慧眼识珠,看好投资教育产业的长远前景,所以才会特地抽时间来儋州考察我家院的经营情况。”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金宝与儋州市长张新并不陌生,平时也有不少打交道的时候,不过类似这样由张新主动发起的私人宴请,他可没有享受过同等待遇,说起来也算是沾了李奈的光。张金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自然不敢跟父母官争这做东宴客的资格,只是尽地主之谊这事看来又得往后再延一延了。 当晚在张新府邸,李奈和张金宝一起到场。张新也没有另请其他人,甚至连陪客都没安排,可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私宴。 李奈之所以能在儋州得到如此高的待遇,除了他本身与海汉高层的私人关系不错之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便是福瑞丰在海汉境内有许多经营项目,而儋州作为琼北地区最主要的经济中心,自然也少不了福瑞丰的产业。 这些年福瑞丰在儋州直接经营,以及通过琼联发等商业机构投资参与的项目早就超过了两位数,给儋州带来的就业岗位和产业发展前景都是达到了官方无法忽视的程度,说是儋州的大金主也不为过。 而李奈在福瑞丰的主要职责之一便是与海汉高层打交道,并负责经营在海汉境内的各项产业。福瑞丰在儋州经营的产业,过去便是由李奈跟张新进行接洽,所以两人也算得上是熟识了,加之这种合作关系中间还牵扯到诸多切身利益,自然也就有了私底下的交往。 “听说三少爷今天到了儋州就去琼西院参观去了?你不会告诉我是突然想去张院长那里深造一下吧?”三人见礼落座之后,张新便打趣地问起了李奈今天的日程安排。 李奈笑着应道:“在下倒是很乐意去琼西院这样的好地方深造,只是俗务缠身,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这个愿望。” 张新闻言追问道:“听起来三少爷对琼西院的印象很好啊!是不是打算要帮张院长扩大一下办学规模了?” 李奈点点头道:“不瞒市长,在下的确是有这样的意愿,不过具体的合作细节和实施方案,还要跟张院长继续磋商。” 听到李奈的回答,张新看向张金宝道:“张院长,看来你这趟三亚之行收获颇丰啊!” 张金宝笑道:“那是三少爷慧眼识珠,看好投资教育产业的长远前景,所以才会特地抽时间来儋州考察我家院的经营情况。” 张金宝与儋州市长张新并不陌生,平时也有不少打交道的时候,不过类似这样由张新主动发起的私人宴请,他可没有享受过同等待遇,说起来也算是沾了李奈的光。张金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自然不敢跟父母官争这做东宴客的资格,只是尽地主之谊这事看来又得往后再延一延了。 当晚在张新府邸,李奈和张金宝一起到场。张新也没有另请其他人,甚至连陪客都没安排,可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私宴。 李奈之所以能在儋州得到如此高的待遇,除了他本身与海汉高层的私人关系不错之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便是福瑞丰在海汉境内有许多经营项目,而儋州作为琼北地区最主要的经济中心,自然也少不了福瑞丰的产业。 这些年福瑞丰在儋州直接经营,以及通过琼联发等商业机构投资参与的项目早就超过了两位数,给儋州带来的就业岗位和产业发展前景都是达到了官方无法忽视的程度,说是儋州的大金主也不为过。 而李奈在福瑞丰的主要职责之一便是与海汉高层打交道,并负责经营在海汉境内的各项产业。福瑞丰在儋州经营的产业,过去便是由李奈跟张新进行接洽,所以两人也算得上是熟识了,加之这种合作关系中间还牵扯到诸多切身利益,自然也就有了私底下的交往。 “听说三少爷今天到了儋州就去琼西院参观去了?你不会告诉我是突然想去张院长那里深造一下吧?”三人见礼落座之后,张新便打趣地问起了李奈今天的日程安排。 李奈笑着应道:“在下倒是很乐意去琼西院这样的好地方深造,只是俗务缠身,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这个愿望。” 张新闻言追问道:“听起来三少爷对琼西院的印象很好啊!是不是打算要帮张院长扩大一下办学规模了?” 李奈点点头道:“不瞒市长,在下的确是有这样的意愿,不过具体的合作细节和实施方案,还要跟张院长继续磋商。” 听到李奈的回答,张新看向张金宝道:“张院长,看来你这趟三亚之行收获颇丰啊!” 张金宝笑道:“那是三少爷慧眼识珠,看好投资教育产业的长远前景,所以才会特地抽时间来儋州考察我家院的经营情况。” 张金宝与儋州市长张新并不陌生,平时也有不少打交道的时候,不过类似这样由张新主动发起的私人宴请,他可没有享受过同等待遇,说起来也算是沾了李奈的光。张金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自然不敢跟父母官争这做东宴客的资格,只是尽地主之谊这事看来又得往后再延一延了。 当晚在张新府邸,李奈和张金宝一起到场。张新也没有另请其他人,甚至连陪客都没安排,可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私宴。 李奈之所以能在儋州得到如此高的待遇,除了他本身与海汉高层的私人关系不错之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便是福瑞丰在海汉境内有许多经营项目,而儋州作为琼北地区最主要的经济中心,自然也少不了福瑞丰的产业。 这些年福瑞丰在儋州直接经营,以及通过琼联发等商业机构投资参与的项目早就超过了两位数,给儋州带来的就业岗位和产业发展前景都是达到了官方无法忽视的程度,说是儋州的大金主也不为过。 而李奈在福瑞丰的主要职责之一便是与海汉高层打交道,并负责经营在海汉境内的各项产业。福瑞丰在儋州经营的产业,过去便是由李奈跟张新进行接洽,所以两人也算得上是熟识了,加之这种合作关系中间还牵扯到诸多切身利益,自然也就有了私底下的交往。 “听说三少爷今天到了儋州就去琼西院参观去了?你不会告诉我是突然想去张院长那里深造一下吧?”三人见礼落座之后,张新便打趣地问起了李奈今天的日程安排。 李奈笑着应道:“在下倒是很乐意去琼西院这样的好地方深造,只是俗务缠身,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这个愿望。” 张新闻言追问道:“听起来三少爷对琼西院的印象很好啊!是不是打算要帮张院长扩大一下办学规模了?” 李奈点点头道:“不瞒市长,在下的确是有这样的意愿,不过具体的合作细节和实施方案,还要跟张院长继续磋商。” 听到李奈的回答,张新看向张金宝道:“张院长,看来你这趟三亚之行收获颇丰啊!” 张金宝笑道:“那是三少爷慧眼识珠,看好投资教育产业的长远前景,所以才会特地抽时间来儋州考察我家院的经营情况。” 张金宝与儋州市长张新并不陌生,平时也有不少打交道的时候,不过类似这样由张新主动发起的私人宴请,他可没有享受过同等待遇,说起来也算是沾了李奈的光。张金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自然不敢跟父母官争这做东宴客的资格,只是尽地主之谊这事看来又得往后再延一延了。 当晚在张新府邸,李奈和张金宝一起到场。张新也没有另请其他人,甚至连陪客都没安排,可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私宴。 李奈之所以能在儋州得到如此高的待遇,除了他本身与海汉高层的私人关系不错之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便是福瑞丰在海汉境内有许多经营项目,而儋州作为琼北地区最主要的经济中心,自然也少不了福瑞丰的产业。 这些年福瑞丰在儋州直接经营,以及通过琼联发等商业机构投资参与的项目早就超过了两位数,给儋州带来的就业岗位和产业发展前景都是达到了官方无法忽视的程度,说是儋州的大金主也不为过。 而李奈在福瑞丰的主要职责之一便是与海汉高层打交道,并负责经营在海汉境内的各项产业。福瑞丰在儋州经营的产业,过去便是由李奈跟张新进行接洽,所以两人也算得上是熟识了,加之这种合作关系中间还牵扯到诸多切身利益,自然也就有了私底下的交往。 “听说三少爷今天到了儋州就去琼西院参观去了?你不会告诉我是突然想去张院长那里深造一下吧?”三人见礼落座之后,张新便打趣地问起了李奈今天的日程安排。 李奈笑着应道:“在下倒是很乐意去琼西院这样的好地方深造,只是俗务缠身,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这个愿望。” 张新闻言追问道:“听起来三少爷对琼西院的印象很好啊!是不是打算要帮张院长扩大一下办学规模了?” 李奈点点头道:“不瞒市长,在下的确是有这样的意愿,不过具体的合作细节和实施方案,还要跟张院长继续磋商。” 听到李奈的回答,张新看向张金宝道:“张院长,看来你这趟三亚之行收获颇丰啊!” 张金宝笑道:“那是三少爷慧眼识珠,看好投资教育产业的长远前景,所以才会特地抽时间来儋州考察我家院的经营情况。” 第228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看,儋州官府的确对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活动提供了许多便利,保障了福瑞丰在这里的产业都能有不错的收益。也正因为如此,张新认为可以对福瑞丰提出要求,让其出资参与改善儋州经营环境的基建工程,以此来换得日后的优惠条件,可以算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当然站在李奈的角度,对此其实会有一定的疑虑,他并不怀疑张新所承诺的条件是否会兑现,但给予福瑞丰的种种优惠条件是否能有足够长的执行期,这大概还得看张新能够执掌儋州多久。要是过几年海汉换个官员来接管儋州,那张新给出的条件还能不能延续下去就不好说了。 而这些优惠条件大多都是张新的口头承诺,不便白纸黑字写下来,到时候万一换了人产生什么分歧,福瑞丰可是连半点凭据都拿不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当着张金宝这个外人的面,李奈也不便直说,只能先跳过这一节,心里盘算着等后面两天跟张新一起出去考察的时候,再与他面对面商议这些问题该如何得到妥善解决。 张新与李奈谈得热络,而张金宝的心思此时已经不在这酒桌上了,既然接下来要去广州考察,那他就得尽快将自己对分院的规划落实到细处了。分院要设立哪些专业,如何调配现有的师资人员,前期的启动资金和招生宣传工作的筹备,都得开始进入到实施阶段了。 当天宴席结束回到院,张金宝便连夜召集了手下的骨干人员,向他们宣布启动开办广州分院的准备工作。 对于琼西院来说,这大概要算是建院以来的头等大事了。毕竟院在本地的办学规模再怎么扩张,名声再怎么大,那也只是一个地方教育机构而已,但如果将分院开到了国外,那院的经营水平可就立刻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虽然院目前也有一些来自其他国家的学生,但能将分院开到国外,在张金宝看来才是真正实现了“国际化”。而这种变化将会给琼西院带来的好处,或许能改变院目前单一的经营模式,让院在更多的领域内具备可观的影响力。 “诸位,琼西院这块招牌,今后必定会在越来越多地方被人提及,受人敬仰,而我们的分院,也会随着我国在海外的不断扩张,出现在异国他乡,成为海汉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要提醒在场的各位,待广州分院落成之时,肯定要从你们之中挑选出合适的分院院长人选,所以希望各位从当下开始便能有这样的觉悟,积极参与分院的筹备工作。这个头衔虚位以待,有能者居之,各位都好好努力吧!” 张金宝在谈及创办海外分院的重大意义时,也不忘记给手下骨干们画大饼,提醒他们关注开办分院所带来的切身好处。能有机会独当一面,绝大多数人肯定都会尽力一试。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看,儋州官府的确对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活动提供了许多便利,保障了福瑞丰在这里的产业都能有不错的收益。也正因为如此,张新认为可以对福瑞丰提出要求,让其出资参与改善儋州经营环境的基建工程,以此来换得日后的优惠条件,可以算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当然站在李奈的角度,对此其实会有一定的疑虑,他并不怀疑张新所承诺的条件是否会兑现,但给予福瑞丰的种种优惠条件是否能有足够长的执行期,这大概还得看张新能够执掌儋州多久。要是过几年海汉换个官员来接管儋州,那张新给出的条件还能不能延续下去就不好说了。 而这些优惠条件大多都是张新的口头承诺,不便白纸黑字写下来,到时候万一换了人产生什么分歧,福瑞丰可是连半点凭据都拿不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当着张金宝这个外人的面,李奈也不便直说,只能先跳过这一节,心里盘算着等后面两天跟张新一起出去考察的时候,再与他面对面商议这些问题该如何得到妥善解决。 张新与李奈谈得热络,而张金宝的心思此时已经不在这酒桌上了,既然接下来要去广州考察,那他就得尽快将自己对分院的规划落实到细处了。分院要设立哪些专业,如何调配现有的师资人员,前期的启动资金和招生宣传工作的筹备,都得开始进入到实施阶段了。 当天宴席结束回到院,张金宝便连夜召集了手下的骨干人员,向他们宣布启动开办广州分院的准备工作。 对于琼西院来说,这大概要算是建院以来的头等大事了。毕竟院在本地的办学规模再怎么扩张,名声再怎么大,那也只是一个地方教育机构而已,但如果将分院开到了国外,那院的经营水平可就立刻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虽然院目前也有一些来自其他国家的学生,但能将分院开到国外,在张金宝看来才是真正实现了“国际化”。而这种变化将会给琼西院带来的好处,或许能改变院目前单一的经营模式,让院在更多的领域内具备可观的影响力。 “诸位,琼西院这块招牌,今后必定会在越来越多地方被人提及,受人敬仰,而我们的分院,也会随着我国在海外的不断扩张,出现在异国他乡,成为海汉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要提醒在场的各位,待广州分院落成之时,肯定要从你们之中挑选出合适的分院院长人选,所以希望各位从当下开始便能有这样的觉悟,积极参与分院的筹备工作。这个头衔虚位以待,有能者居之,各位都好好努力吧!” 张金宝在谈及创办海外分院的重大意义时,也不忘记给手下骨干们画大饼,提醒他们关注开办分院所带来的切身好处。能有机会独当一面,绝大多数人肯定都会尽力一试。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看,儋州官府的确对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活动提供了许多便利,保障了福瑞丰在这里的产业都能有不错的收益。也正因为如此,张新认为可以对福瑞丰提出要求,让其出资参与改善儋州经营环境的基建工程,以此来换得日后的优惠条件,可以算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当然站在李奈的角度,对此其实会有一定的疑虑,他并不怀疑张新所承诺的条件是否会兑现,但给予福瑞丰的种种优惠条件是否能有足够长的执行期,这大概还得看张新能够执掌儋州多久。要是过几年海汉换个官员来接管儋州,那张新给出的条件还能不能延续下去就不好说了。 而这些优惠条件大多都是张新的口头承诺,不便白纸黑字写下来,到时候万一换了人产生什么分歧,福瑞丰可是连半点凭据都拿不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当着张金宝这个外人的面,李奈也不便直说,只能先跳过这一节,心里盘算着等后面两天跟张新一起出去考察的时候,再与他面对面商议这些问题该如何得到妥善解决。 张新与李奈谈得热络,而张金宝的心思此时已经不在这酒桌上了,既然接下来要去广州考察,那他就得尽快将自己对分院的规划落实到细处了。分院要设立哪些专业,如何调配现有的师资人员,前期的启动资金和招生宣传工作的筹备,都得开始进入到实施阶段了。 当天宴席结束回到院,张金宝便连夜召集了手下的骨干人员,向他们宣布启动开办广州分院的准备工作。 对于琼西院来说,这大概要算是建院以来的头等大事了。毕竟院在本地的办学规模再怎么扩张,名声再怎么大,那也只是一个地方教育机构而已,但如果将分院开到了国外,那院的经营水平可就立刻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虽然院目前也有一些来自其他国家的学生,但能将分院开到国外,在张金宝看来才是真正实现了“国际化”。而这种变化将会给琼西院带来的好处,或许能改变院目前单一的经营模式,让院在更多的领域内具备可观的影响力。 “诸位,琼西院这块招牌,今后必定会在越来越多地方被人提及,受人敬仰,而我们的分院,也会随着我国在海外的不断扩张,出现在异国他乡,成为海汉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要提醒在场的各位,待广州分院落成之时,肯定要从你们之中挑选出合适的分院院长人选,所以希望各位从当下开始便能有这样的觉悟,积极参与分院的筹备工作。这个头衔虚位以待,有能者居之,各位都好好努力吧!” 张金宝在谈及创办海外分院的重大意义时,也不忘记给手下骨干们画大饼,提醒他们关注开办分院所带来的切身好处。能有机会独当一面,绝大多数人肯定都会尽力一试。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看,儋州官府的确对福瑞丰在本地的经营活动提供了许多便利,保障了福瑞丰在这里的产业都能有不错的收益。也正因为如此,张新认为可以对福瑞丰提出要求,让其出资参与改善儋州经营环境的基建工程,以此来换得日后的优惠条件,可以算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当然站在李奈的角度,对此其实会有一定的疑虑,他并不怀疑张新所承诺的条件是否会兑现,但给予福瑞丰的种种优惠条件是否能有足够长的执行期,这大概还得看张新能够执掌儋州多久。要是过几年海汉换个官员来接管儋州,那张新给出的条件还能不能延续下去就不好说了。 而这些优惠条件大多都是张新的口头承诺,不便白纸黑字写下来,到时候万一换了人产生什么分歧,福瑞丰可是连半点凭据都拿不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当着张金宝这个外人的面,李奈也不便直说,只能先跳过这一节,心里盘算着等后面两天跟张新一起出去考察的时候,再与他面对面商议这些问题该如何得到妥善解决。 张新与李奈谈得热络,而张金宝的心思此时已经不在这酒桌上了,既然接下来要去广州考察,那他就得尽快将自己对分院的规划落实到细处了。分院要设立哪些专业,如何调配现有的师资人员,前期的启动资金和招生宣传工作的筹备,都得开始进入到实施阶段了。 当天宴席结束回到院,张金宝便连夜召集了手下的骨干人员,向他们宣布启动开办广州分院的准备工作。 对于琼西院来说,这大概要算是建院以来的头等大事了。毕竟院在本地的办学规模再怎么扩张,名声再怎么大,那也只是一个地方教育机构而已,但如果将分院开到了国外,那院的经营水平可就立刻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虽然院目前也有一些来自其他国家的学生,但能将分院开到国外,在张金宝看来才是真正实现了“国际化”。而这种变化将会给琼西院带来的好处,或许能改变院目前单一的经营模式,让院在更多的领域内具备可观的影响力。 “诸位,琼西院这块招牌,今后必定会在越来越多地方被人提及,受人敬仰,而我们的分院,也会随着我国在海外的不断扩张,出现在异国他乡,成为海汉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要提醒在场的各位,待广州分院落成之时,肯定要从你们之中挑选出合适的分院院长人选,所以希望各位从当下开始便能有这样的觉悟,积极参与分院的筹备工作。这个头衔虚位以待,有能者居之,各位都好好努力吧!” 张金宝在谈及创办海外分院的重大意义时,也不忘记给手下骨干们画大饼,提醒他们关注开办分院所带来的切身好处。能有机会独当一面,绝大多数人肯定都会尽力一试。 第228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早在1629年,海汉所属的武装舰队便进入了香港附近水域,并在之后的数年里一步步蚕食了港岛的中西部地区。原本大明在港岛东侧海岸还有一个水军营寨,但海汉进驻港岛之后,这处营寨在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如今早就名存实亡了。 海汉对港岛的规划,便是要在珠江口这个海上交通要冲建起一个不受大明管辖的贸易港,担当起闽粤琼三地的海运中转职能。这个规划在实施后的效果显而易见,各地海商只要将货物运至此地交易,往返于海上的航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能够节约跨地区交易的时间成本。 再加之海汉对香港的贸易制度有诸多扶持和担保措施,增强了在当地交易的便利度和安全性,也让商人们更乐于前往该地区开展贸易活动。 虽然港岛当地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绝大部分交易货物都是从外地运来,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也在当地催生了许多的附属产业,如服务业、造船业、金融业等等,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来吸引移民迁入,而人口的快速增长又反过来起到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 时至今日,港岛的繁荣程度虽然尚比不了广州、漳州这些地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东南沿海排得上号的贸易港了。每天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保持在百艘左右,这个数字甚至比海南岛的海口港和儋州港还要更高一些。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早在1629年,海汉所属的武装舰队便进入了香港附近水域,并在之后的数年里一步步蚕食了港岛的中西部地区。原本大明在港岛东侧海岸还有一个水军营寨,但海汉进驻港岛之后,这处营寨在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如今早就名存实亡了。 海汉对港岛的规划,便是要在珠江口这个海上交通要冲建起一个不受大明管辖的贸易港,担当起闽粤琼三地的海运中转职能。这个规划在实施后的效果显而易见,各地海商只要将货物运至此地交易,往返于海上的航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能够节约跨地区交易的时间成本。 再加之海汉对香港的贸易制度有诸多扶持和担保措施,增强了在当地交易的便利度和安全性,也让商人们更乐于前往该地区开展贸易活动。 虽然港岛当地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绝大部分交易货物都是从外地运来,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也在当地催生了许多的附属产业,如服务业、造船业、金融业等等,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来吸引移民迁入,而人口的快速增长又反过来起到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 时至今日,港岛的繁荣程度虽然尚比不了广州、漳州这些地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东南沿海排得上号的贸易港了。每天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保持在百艘左右,这个数字甚至比海南岛的海口港和儋州港还要更高一些。 早在1629年,海汉所属的武装舰队便进入了香港附近水域,并在之后的数年里一步步蚕食了港岛的中西部地区。原本大明在港岛东侧海岸还有一个水军营寨,但海汉进驻港岛之后,这处营寨在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如今早就名存实亡了。 海汉对港岛的规划,便是要在珠江口这个海上交通要冲建起一个不受大明管辖的贸易港,担当起闽粤琼三地的海运中转职能。这个规划在实施后的效果显而易见,各地海商只要将货物运至此地交易,往返于海上的航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能够节约跨地区交易的时间成本。 再加之海汉对香港的贸易制度有诸多扶持和担保措施,增强了在当地交易的便利度和安全性,也让商人们更乐于前往该地区开展贸易活动。 虽然港岛当地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绝大部分交易货物都是从外地运来,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也在当地催生了许多的附属产业,如服务业、造船业、金融业等等,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来吸引移民迁入,而人口的快速增长又反过来起到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 时至今日,港岛的繁荣程度虽然尚比不了广州、漳州这些地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东南沿海排得上号的贸易港了。每天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保持在百艘左右,这个数字甚至比海南岛的海口港和儋州港还要更高一些。 早在1629年,海汉所属的武装舰队便进入了香港附近水域,并在之后的数年里一步步蚕食了港岛的中西部地区。原本大明在港岛东侧海岸还有一个水军营寨,但海汉进驻港岛之后,这处营寨在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如今早就名存实亡了。 海汉对港岛的规划,便是要在珠江口这个海上交通要冲建起一个不受大明管辖的贸易港,担当起闽粤琼三地的海运中转职能。这个规划在实施后的效果显而易见,各地海商只要将货物运至此地交易,往返于海上的航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能够节约跨地区交易的时间成本。 再加之海汉对香港的贸易制度有诸多扶持和担保措施,增强了在当地交易的便利度和安全性,也让商人们更乐于前往该地区开展贸易活动。 虽然港岛当地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绝大部分交易货物都是从外地运来,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也在当地催生了许多的附属产业,如服务业、造船业、金融业等等,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来吸引移民迁入,而人口的快速增长又反过来起到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 时至今日,港岛的繁荣程度虽然尚比不了广州、漳州这些地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东南沿海排得上号的贸易港了。每天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保持在百艘左右,这个数字甚至比海南岛的海口港和儋州港还要更高一些。 早在1629年,海汉所属的武装舰队便进入了香港附近水域,并在之后的数年里一步步蚕食了港岛的中西部地区。原本大明在港岛东侧海岸还有一个水军营寨,但海汉进驻港岛之后,这处营寨在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如今早就名存实亡了。 海汉对港岛的规划,便是要在珠江口这个海上交通要冲建起一个不受大明管辖的贸易港,担当起闽粤琼三地的海运中转职能。这个规划在实施后的效果显而易见,各地海商只要将货物运至此地交易,往返于海上的航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能够节约跨地区交易的时间成本。 再加之海汉对香港的贸易制度有诸多扶持和担保措施,增强了在当地交易的便利度和安全性,也让商人们更乐于前往该地区开展贸易活动。 虽然港岛当地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绝大部分交易货物都是从外地运来,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也在当地催生了许多的附属产业,如服务业、造船业、金融业等等,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来吸引移民迁入,而人口的快速增长又反过来起到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 时至今日,港岛的繁荣程度虽然尚比不了广州、漳州这些地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东南沿海排得上号的贸易港了。每天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保持在百艘左右,这个数字甚至比海南岛的海口港和儋州港还要更高一些。 早在1629年,海汉所属的武装舰队便进入了香港附近水域,并在之后的数年里一步步蚕食了港岛的中西部地区。原本大明在港岛东侧海岸还有一个水军营寨,但海汉进驻港岛之后,这处营寨在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如今早就名存实亡了。 海汉对港岛的规划,便是要在珠江口这个海上交通要冲建起一个不受大明管辖的贸易港,担当起闽粤琼三地的海运中转职能。这个规划在实施后的效果显而易见,各地海商只要将货物运至此地交易,往返于海上的航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能够节约跨地区交易的时间成本。 再加之海汉对香港的贸易制度有诸多扶持和担保措施,增强了在当地交易的便利度和安全性,也让商人们更乐于前往该地区开展贸易活动。 虽然港岛当地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绝大部分交易货物都是从外地运来,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也在当地催生了许多的附属产业,如服务业、造船业、金融业等等,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来吸引移民迁入,而人口的快速增长又反过来起到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 时至今日,港岛的繁荣程度虽然尚比不了广州、漳州这些地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东南沿海排得上号的贸易港了。每天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保持在百艘左右,这个数字甚至比海南岛的海口港和儋州港还要更高一些。 早在1629年,海汉所属的武装舰队便进入了香港附近水域,并在之后的数年里一步步蚕食了港岛的中西部地区。原本大明在港岛东侧海岸还有一个水军营寨,但海汉进驻港岛之后,这处营寨在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如今早就名存实亡了。 海汉对港岛的规划,便是要在珠江口这个海上交通要冲建起一个不受大明管辖的贸易港,担当起闽粤琼三地的海运中转职能。这个规划在实施后的效果显而易见,各地海商只要将货物运至此地交易,往返于海上的航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能够节约跨地区交易的时间成本。 再加之海汉对香港的贸易制度有诸多扶持和担保措施,增强了在当地交易的便利度和安全性,也让商人们更乐于前往该地区开展贸易活动。 虽然港岛当地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绝大部分交易货物都是从外地运来,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也在当地催生了许多的附属产业,如服务业、造船业、金融业等等,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来吸引移民迁入,而人口的快速增长又反过来起到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 时至今日,港岛的繁荣程度虽然尚比不了广州、漳州这些地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东南沿海排得上号的贸易港了。每天进出港的商船数量,都保持在百艘左右,这个数字甚至比海南岛的海口港和儋州港还要更高一些。 早在1629年,海汉所属的武装舰队便进入了香港附近水域,并在之后的数年里一步步蚕食了港岛的中西部地区。原本大明在港岛东侧海岸还有一个水军营寨,但海汉进驻港岛之后,这处营寨在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如今早就名存实亡了。 海汉对港岛的规划,便是要在珠江口这个海上交通要冲建起一个不受大明管辖的贸易港,担当起闽粤琼三地的海运中转职能。这个规划在实施后的效果显而易见,各地海商只要将货物运至此地交易,往返于海上的航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能够节约跨地区交易的时间成本。 再加之海汉对香港的贸易制度有诸多扶持和担保措施,增强了在当地交易的便利度和安全性,也让商人们更乐于前往该地区开展贸易活动。 虽然港岛当地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绝大部分交易货物都是从外地运来,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也在当地催生了许多的附属产业,如服务业、造船业、金融业等等,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来吸引移民迁入,而人口的快速增长又反过来起到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 第228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几人在席间相谈甚欢,不过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却是有不同的想法。由于李奈需要在本地逗留一日,打理福瑞丰在港岛的产业,最快也要明天才出发,郑柞和张金宝接下来都是无事可做,便打算在岛上各处转转,去看看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郑柞记挂着要去参观港岛的军事基地,了解一下海汉是如何在珠江口这种地形复杂的水域布置防御。而张金宝则对本地的日常运转更感兴趣,他想看看香港这样位于海汉本土之外的贸易港口,在用工需求方面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游益汉倒也没有藏私的打算,对于他们的要求都一一应允下来,并且表示会亲自陪同郑柞前往岛南的军事基地。这样的待遇当然也毋庸置疑,毕竟这三人当中就数郑柞的身份最高,又是海汉重要盟友的代表人物,游益汉作为本地的一把手,自然也得尽到维护外交关系的职责。 李奈每年都来这里数次,在本地早就是熟门熟路,根本无需游益汉再另行派人陪同了。倒是张金宝首次造访港岛,游益汉为避免不便,就当场指派了一名亲信手下,让他陪同张金宝一行在本地转一转。 张金宝自知身份地位比不了另外这两位大爷,当下赶紧站起身来谢过了游益汉的安排。虽说让官方的人一路跟着可能会有些不太方便,但张金宝也知道这种措施可以保证自己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总的说来还是利大于弊。 这几人都是说干就干的人,宴席结束之后,游益汉便立刻带着郑柞去码头,乘船出海去南边的军港参观。李奈与他们告别之后,便登上了早就停在酒楼门口的私家马车,去视察本地的产业。 而张金宝和两名同行人员则是由游益汉派遣的这名叫邵强的官员陪同,准备去看看港区之外的地方。据游益汉的介绍,这个邵强主管的便是本地的民政事务,对本地的民情极为熟悉,有什么问题也都可向他提出咨询。 这邵强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瘦削身材,看起来颇为精干,操着广东口音颇重的海汉官话对张金宝道:“张院长,不知你们打算先去看什么地方?在下这便带你们前往。” 张金宝在席间便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当下应道:“听说本地有两间私塾,这算是在下的本行,所以想去看看这私塾的状况,有劳邵主任带路。” 邵强一口便答应下来,朝着街角挥了挥手,那边巷子里驶出了一辆箱式四轮马车。 “这是本地管委会的公务接待用车,几位请吧!”待那马车驶近,邵强便邀请张金宝等人上车,加上他自己一共四人,刚好能坐进这马车里。 从他们上车的地方到附近的私塾其实并不远,张金宝估摸着也就坐了一里地多一点,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几人下得车来,见路边一个院落的大门上挂着“香舍”的牌匾,里面还传来琅琅读声,不用问应该便是这里了。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几人在席间相谈甚欢,不过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却是有不同的想法。由于李奈需要在本地逗留一日,打理福瑞丰在港岛的产业,最快也要明天才出发,郑柞和张金宝接下来都是无事可做,便打算在岛上各处转转,去看看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郑柞记挂着要去参观港岛的军事基地,了解一下海汉是如何在珠江口这种地形复杂的水域布置防御。而张金宝则对本地的日常运转更感兴趣,他想看看香港这样位于海汉本土之外的贸易港口,在用工需求方面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游益汉倒也没有藏私的打算,对于他们的要求都一一应允下来,并且表示会亲自陪同郑柞前往岛南的军事基地。这样的待遇当然也毋庸置疑,毕竟这三人当中就数郑柞的身份最高,又是海汉重要盟友的代表人物,游益汉作为本地的一把手,自然也得尽到维护外交关系的职责。 李奈每年都来这里数次,在本地早就是熟门熟路,根本无需游益汉再另行派人陪同了。倒是张金宝首次造访港岛,游益汉为避免不便,就当场指派了一名亲信手下,让他陪同张金宝一行在本地转一转。 张金宝自知身份地位比不了另外这两位大爷,当下赶紧站起身来谢过了游益汉的安排。虽说让官方的人一路跟着可能会有些不太方便,但张金宝也知道这种措施可以保证自己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总的说来还是利大于弊。 这几人都是说干就干的人,宴席结束之后,游益汉便立刻带着郑柞去码头,乘船出海去南边的军港参观。李奈与他们告别之后,便登上了早就停在酒楼门口的私家马车,去视察本地的产业。 而张金宝和两名同行人员则是由游益汉派遣的这名叫邵强的官员陪同,准备去看看港区之外的地方。据游益汉的介绍,这个邵强主管的便是本地的民政事务,对本地的民情极为熟悉,有什么问题也都可向他提出咨询。 这邵强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瘦削身材,看起来颇为精干,操着广东口音颇重的海汉官话对张金宝道:“张院长,不知你们打算先去看什么地方?在下这便带你们前往。” 张金宝在席间便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当下应道:“听说本地有两间私塾,这算是在下的本行,所以想去看看这私塾的状况,有劳邵主任带路。” 邵强一口便答应下来,朝着街角挥了挥手,那边巷子里驶出了一辆箱式四轮马车。 “这是本地管委会的公务接待用车,几位请吧!”待那马车驶近,邵强便邀请张金宝等人上车,加上他自己一共四人,刚好能坐进这马车里。 从他们上车的地方到附近的私塾其实并不远,张金宝估摸着也就坐了一里地多一点,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几人下得车来,见路边一个院落的大门上挂着“香舍”的牌匾,里面还传来琅琅读声,不用问应该便是这里了。 几人在席间相谈甚欢,不过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却是有不同的想法。由于李奈需要在本地逗留一日,打理福瑞丰在港岛的产业,最快也要明天才出发,郑柞和张金宝接下来都是无事可做,便打算在岛上各处转转,去看看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郑柞记挂着要去参观港岛的军事基地,了解一下海汉是如何在珠江口这种地形复杂的水域布置防御。而张金宝则对本地的日常运转更感兴趣,他想看看香港这样位于海汉本土之外的贸易港口,在用工需求方面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游益汉倒也没有藏私的打算,对于他们的要求都一一应允下来,并且表示会亲自陪同郑柞前往岛南的军事基地。这样的待遇当然也毋庸置疑,毕竟这三人当中就数郑柞的身份最高,又是海汉重要盟友的代表人物,游益汉作为本地的一把手,自然也得尽到维护外交关系的职责。 李奈每年都来这里数次,在本地早就是熟门熟路,根本无需游益汉再另行派人陪同了。倒是张金宝首次造访港岛,游益汉为避免不便,就当场指派了一名亲信手下,让他陪同张金宝一行在本地转一转。 张金宝自知身份地位比不了另外这两位大爷,当下赶紧站起身来谢过了游益汉的安排。虽说让官方的人一路跟着可能会有些不太方便,但张金宝也知道这种措施可以保证自己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总的说来还是利大于弊。 这几人都是说干就干的人,宴席结束之后,游益汉便立刻带着郑柞去码头,乘船出海去南边的军港参观。李奈与他们告别之后,便登上了早就停在酒楼门口的私家马车,去视察本地的产业。 而张金宝和两名同行人员则是由游益汉派遣的这名叫邵强的官员陪同,准备去看看港区之外的地方。据游益汉的介绍,这个邵强主管的便是本地的民政事务,对本地的民情极为熟悉,有什么问题也都可向他提出咨询。 这邵强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瘦削身材,看起来颇为精干,操着广东口音颇重的海汉官话对张金宝道:“张院长,不知你们打算先去看什么地方?在下这便带你们前往。” 张金宝在席间便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当下应道:“听说本地有两间私塾,这算是在下的本行,所以想去看看这私塾的状况,有劳邵主任带路。” 邵强一口便答应下来,朝着街角挥了挥手,那边巷子里驶出了一辆箱式四轮马车。 “这是本地管委会的公务接待用车,几位请吧!”待那马车驶近,邵强便邀请张金宝等人上车,加上他自己一共四人,刚好能坐进这马车里。 从他们上车的地方到附近的私塾其实并不远,张金宝估摸着也就坐了一里地多一点,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几人下得车来,见路边一个院落的大门上挂着“香舍”的牌匾,里面还传来琅琅读声,不用问应该便是这里了。 几人在席间相谈甚欢,不过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却是有不同的想法。由于李奈需要在本地逗留一日,打理福瑞丰在港岛的产业,最快也要明天才出发,郑柞和张金宝接下来都是无事可做,便打算在岛上各处转转,去看看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郑柞记挂着要去参观港岛的军事基地,了解一下海汉是如何在珠江口这种地形复杂的水域布置防御。而张金宝则对本地的日常运转更感兴趣,他想看看香港这样位于海汉本土之外的贸易港口,在用工需求方面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游益汉倒也没有藏私的打算,对于他们的要求都一一应允下来,并且表示会亲自陪同郑柞前往岛南的军事基地。这样的待遇当然也毋庸置疑,毕竟这三人当中就数郑柞的身份最高,又是海汉重要盟友的代表人物,游益汉作为本地的一把手,自然也得尽到维护外交关系的职责。 李奈每年都来这里数次,在本地早就是熟门熟路,根本无需游益汉再另行派人陪同了。倒是张金宝首次造访港岛,游益汉为避免不便,就当场指派了一名亲信手下,让他陪同张金宝一行在本地转一转。 张金宝自知身份地位比不了另外这两位大爷,当下赶紧站起身来谢过了游益汉的安排。虽说让官方的人一路跟着可能会有些不太方便,但张金宝也知道这种措施可以保证自己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总的说来还是利大于弊。 这几人都是说干就干的人,宴席结束之后,游益汉便立刻带着郑柞去码头,乘船出海去南边的军港参观。李奈与他们告别之后,便登上了早就停在酒楼门口的私家马车,去视察本地的产业。 而张金宝和两名同行人员则是由游益汉派遣的这名叫邵强的官员陪同,准备去看看港区之外的地方。据游益汉的介绍,这个邵强主管的便是本地的民政事务,对本地的民情极为熟悉,有什么问题也都可向他提出咨询。 这邵强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瘦削身材,看起来颇为精干,操着广东口音颇重的海汉官话对张金宝道:“张院长,不知你们打算先去看什么地方?在下这便带你们前往。” 张金宝在席间便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当下应道:“听说本地有两间私塾,这算是在下的本行,所以想去看看这私塾的状况,有劳邵主任带路。” 邵强一口便答应下来,朝着街角挥了挥手,那边巷子里驶出了一辆箱式四轮马车。 “这是本地管委会的公务接待用车,几位请吧!”待那马车驶近,邵强便邀请张金宝等人上车,加上他自己一共四人,刚好能坐进这马车里。 第2286章 这个答案稍稍出乎了张金宝的意料,但听起来又很合理。毕竟以福瑞丰的经营规模,在这里的港区拥有几间仓库简直再正常不过。在自家仓库房顶上装大招牌,那当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不过这倒是让张金宝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仓库上方的福瑞丰广告招牌,虽然个体颇大,但也仅仅只是占去了仓库房顶的一部分而已,仍有相当大的区域是空着的,完全容得下再设置另一个广告招牌。 如今琼西书院正与福瑞丰就开办广州分院的事情开展合作,那是否有可能将户外广告招牌这种宣传手段也列入到双方的合作内容当中,张金宝认为这值得一试。如果能说服李奈将这里仓库房顶的位置拿出来给琼西书院做一面大招牌,那或许这笔钱就能省下大半了。 李奈并不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正绞尽脑汁要打算白嫖福瑞丰的商业资源,他一边翻看着本地商栈的账目,一边听取下属的经营汇报。 从海汉开始开发港岛,福瑞丰便在第一时间进驻这里,建设商栈和码头仓库等设施,做好了长期经营的打算。这几年下来,福瑞丰在港岛的经营已经涉及到各个领域,做转口贸易的商行,做运输的船行,做服务业的中介、酒楼、客栈等等,各行各业都有福瑞丰下属的产业。在赚取丰厚收益的同时,也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发展,所以李奈每次到访港岛,几乎都是由游益汉亲自出面接待。 福瑞丰虽然因为进入港岛的时间早而具备了先发优势,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商家开始意识到港岛的商业价值,加大了在这里的经营投入,福瑞丰的市场份额其实也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 特别是从北方来的商人,有很多都有福建许氏或者舟山殖民大区的背景,这些商人不但资金充足,而且后台够硬,与其进行商业竞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福瑞丰在珠江口以北海域的经营条件,对这些同行而言并不具备多少竞争优势,所以业绩下滑自然也是难免了。 李奈作为福瑞丰的少东家,当然也很了解目前的状况,但他不可能放任这样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至少要让下属们意识到,港岛这边的业绩下滑,将会影响到他们个人今后的前途命运。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个答案稍稍出乎了张金宝的意料,但听起来又很合理。毕竟以福瑞丰的经营规模,在这里的港区拥有几间仓库简直再正常不过。在自家仓库房顶上装大招牌,那当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不过这倒是让张金宝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仓库上方的福瑞丰广告招牌,虽然个体颇大,但也仅仅只是占去了仓库房顶的一部分而已,仍有相当大的区域是空着的,完全容得下再设置另一个广告招牌。 如今琼西书院正与福瑞丰就开办广州分院的事情开展合作,那是否有可能将户外广告招牌这种宣传手段也列入到双方的合作内容当中,张金宝认为这值得一试。如果能说服李奈将这里仓库房顶的位置拿出来给琼西书院做一面大招牌,那或许这笔钱就能省下大半了。 李奈并不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正绞尽脑汁要打算白嫖福瑞丰的商业资源,他一边翻看着本地商栈的账目,一边听取下属的经营汇报。 从海汉开始开发港岛,福瑞丰便在第一时间进驻这里,建设商栈和码头仓库等设施,做好了长期经营的打算。这几年下来,福瑞丰在港岛的经营已经涉及到各个领域,做转口贸易的商行,做运输的船行,做服务业的中介、酒楼、客栈等等,各行各业都有福瑞丰下属的产业。在赚取丰厚收益的同时,也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发展,所以李奈每次到访港岛,几乎都是由游益汉亲自出面接待。 福瑞丰虽然因为进入港岛的时间早而具备了先发优势,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商家开始意识到港岛的商业价值,加大了在这里的经营投入,福瑞丰的市场份额其实也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 特别是从北方来的商人,有很多都有福建许氏或者舟山殖民大区的背景,这些商人不但资金充足,而且后台够硬,与其进行商业竞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福瑞丰在珠江口以北海域的经营条件,对这些同行而言并不具备多少竞争优势,所以业绩下滑自然也是难免了。 李奈作为福瑞丰的少东家,当然也很了解目前的状况,但他不可能放任这样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至少要让下属们意识到,港岛这边的业绩下滑,将会影响到他们个人今后的前途命运。 这个答案稍稍出乎了张金宝的意料,但听起来又很合理。毕竟以福瑞丰的经营规模,在这里的港区拥有几间仓库简直再正常不过。在自家仓库房顶上装大招牌,那当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不过这倒是让张金宝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仓库上方的福瑞丰广告招牌,虽然个体颇大,但也仅仅只是占去了仓库房顶的一部分而已,仍有相当大的区域是空着的,完全容得下再设置另一个广告招牌。 如今琼西书院正与福瑞丰就开办广州分院的事情开展合作,那是否有可能将户外广告招牌这种宣传手段也列入到双方的合作内容当中,张金宝认为这值得一试。如果能说服李奈将这里仓库房顶的位置拿出来给琼西书院做一面大招牌,那或许这笔钱就能省下大半了。 李奈并不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正绞尽脑汁要打算白嫖福瑞丰的商业资源,他一边翻看着本地商栈的账目,一边听取下属的经营汇报。 从海汉开始开发港岛,福瑞丰便在第一时间进驻这里,建设商栈和码头仓库等设施,做好了长期经营的打算。这几年下来,福瑞丰在港岛的经营已经涉及到各个领域,做转口贸易的商行,做运输的船行,做服务业的中介、酒楼、客栈等等,各行各业都有福瑞丰下属的产业。在赚取丰厚收益的同时,也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发展,所以李奈每次到访港岛,几乎都是由游益汉亲自出面接待。 福瑞丰虽然因为进入港岛的时间早而具备了先发优势,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商家开始意识到港岛的商业价值,加大了在这里的经营投入,福瑞丰的市场份额其实也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 特别是从北方来的商人,有很多都有福建许氏或者舟山殖民大区的背景,这些商人不但资金充足,而且后台够硬,与其进行商业竞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福瑞丰在珠江口以北海域的经营条件,对这些同行而言并不具备多少竞争优势,所以业绩下滑自然也是难免了。 李奈作为福瑞丰的少东家,当然也很了解目前的状况,但他不可能放任这样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至少要让下属们意识到,港岛这边的业绩下滑,将会影响到他们个人今后的前途命运。 这个答案稍稍出乎了张金宝的意料,但听起来又很合理。毕竟以福瑞丰的经营规模,在这里的港区拥有几间仓库简直再正常不过。在自家仓库房顶上装大招牌,那当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不过这倒是让张金宝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仓库上方的福瑞丰广告招牌,虽然个体颇大,但也仅仅只是占去了仓库房顶的一部分而已,仍有相当大的区域是空着的,完全容得下再设置另一个广告招牌。 如今琼西书院正与福瑞丰就开办广州分院的事情开展合作,那是否有可能将户外广告招牌这种宣传手段也列入到双方的合作内容当中,张金宝认为这值得一试。如果能说服李奈将这里仓库房顶的位置拿出来给琼西书院做一面大招牌,那或许这笔钱就能省下大半了。 李奈并不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正绞尽脑汁要打算白嫖福瑞丰的商业资源,他一边翻看着本地商栈的账目,一边听取下属的经营汇报。 从海汉开始开发港岛,福瑞丰便在第一时间进驻这里,建设商栈和码头仓库等设施,做好了长期经营的打算。这几年下来,福瑞丰在港岛的经营已经涉及到各个领域,做转口贸易的商行,做运输的船行,做服务业的中介、酒楼、客栈等等,各行各业都有福瑞丰下属的产业。在赚取丰厚收益的同时,也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发展,所以李奈每次到访港岛,几乎都是由游益汉亲自出面接待。 福瑞丰虽然因为进入港岛的时间早而具备了先发优势,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商家开始意识到港岛的商业价值,加大了在这里的经营投入,福瑞丰的市场份额其实也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 特别是从北方来的商人,有很多都有福建许氏或者舟山殖民大区的背景,这些商人不但资金充足,而且后台够硬,与其进行商业竞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福瑞丰在珠江口以北海域的经营条件,对这些同行而言并不具备多少竞争优势,所以业绩下滑自然也是难免了。 李奈作为福瑞丰的少东家,当然也很了解目前的状况,但他不可能放任这样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至少要让下属们意识到,港岛这边的业绩下滑,将会影响到他们个人今后的前途命运。 这个答案稍稍出乎了张金宝的意料,但听起来又很合理。毕竟以福瑞丰的经营规模,在这里的港区拥有几间仓库简直再正常不过。在自家仓库房顶上装大招牌,那当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不过这倒是让张金宝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仓库上方的福瑞丰广告招牌,虽然个体颇大,但也仅仅只是占去了仓库房顶的一部分而已,仍有相当大的区域是空着的,完全容得下再设置另一个广告招牌。 如今琼西书院正与福瑞丰就开办广州分院的事情开展合作,那是否有可能将户外广告招牌这种宣传手段也列入到双方的合作内容当中,张金宝认为这值得一试。如果能说服李奈将这里仓库房顶的位置拿出来给琼西书院做一面大招牌,那或许这笔钱就能省下大半了。 李奈并不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正绞尽脑汁要打算白嫖福瑞丰的商业资源,他一边翻看着本地商栈的账目,一边听取下属的经营汇报。 从海汉开始开发港岛,福瑞丰便在第一时间进驻这里,建设商栈和码头仓库等设施,做好了长期经营的打算。这几年下来,福瑞丰在港岛的经营已经涉及到各个领域,做转口贸易的商行,做运输的船行,做服务业的中介、酒楼、客栈等等,各行各业都有福瑞丰下属的产业。在赚取丰厚收益的同时,也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发展,所以李奈每次到访港岛,几乎都是由游益汉亲自出面接待。 福瑞丰虽然因为进入港岛的时间早而具备了先发优势,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商家开始意识到港岛的商业价值,加大了在这里的经营投入,福瑞丰的市场份额其实也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 特别是从北方来的商人,有很多都有福建许氏或者舟山殖民大区的背景,这些商人不但资金充足,而且后台够硬,与其进行商业竞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福瑞丰在珠江口以北海域的经营条件,对这些同行而言并不具备多少竞争优势,所以业绩下滑自然也是难免了。 李奈作为福瑞丰的少东家,当然也很了解目前的状况,但他不可能放任这样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至少要让下属们意识到,港岛这边的业绩下滑,将会影响到他们个人今后的前途命运。 第2287章 郑柞认为大明的崩塌其实已指日可待,如果海汉愿意出手,那么集海汉、安南、朝鲜、葡萄牙等国之力,加上福建许心素从内协助,至少瓜分大明东南地区不在话下。要是海汉愿意退让一步,与北方的满清约定一同出兵,那大明亡国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结局。而安南作为海汉的主要盟友,从这样的局面中势必也能分得一杯羹。 但海汉目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意图,甚至对安南向北蚕食大明云南广西地区领土的计划也是持反对态度。郑柞这次在三亚向海汉高层提出的瓜分两广地区计划,又是再一次遭到了反对,他其实不太明白,海汉一面在不断通过殖民手段占领大明沿海地区,从大明获取人口和财富,一面又要维护大明摇摇欲坠的统治,这样矛盾的做法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 郑柞昨天在游益汉的陪同之下,去参观了港岛南边的军事基地。海汉在港岛的驻军数量并不多,主要是以海军为主,据游益汉所说只有千人左右。郑柞虽然不确定游益汉报出的兵力是否打了埋伏,但想来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大。 这支驻军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其防区还包括了珠江口海域在内,以这么一点兵力就能控制住这么大一片海域,方圆几百里之内连海盗都没有,由此可见海汉在这里的积威之盛。 以郑柞的眼光来看,这支部队的性质与其说是作战部队,倒更像是一种武力象征,代表着海汉对这一地区的控制,而不是真打算要用这支部队去消灭谁。何况以今时今日的局势来看,这一地区应该也没有什么势力会主动与海汉作对了,那样做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郑柞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这珠江口和港岛的军事意义,而李奈和张金宝显然更倾向于关注这一地区的商业价值。船队进入珠江口之后,水面上的帆船明显增多了不少,除了一些打渔的舢舨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往来于这一水域的商船和客船。 李奈向两人介绍道:“过去这沿河两岸多是荒地,不过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从内陆逃避战乱来到广州,一项生计便是到广州南边这些临河平原当佃农开荒。二位目力所及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最近几年才建设起来的种植园,其中大部分是海汉名下的产业。”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郑柞认为大明的崩塌其实已指日可待,如果海汉愿意出手,那么集海汉、安南、朝鲜、葡萄牙等国之力,加上福建许心素从内协助,至少瓜分大明东南地区不在话下。要是海汉愿意退让一步,与北方的满清约定一同出兵,那大明亡国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结局。而安南作为海汉的主要盟友,从这样的局面中势必也能分得一杯羹。 但海汉目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意图,甚至对安南向北蚕食大明云南广西地区领土的计划也是持反对态度。郑柞这次在三亚向海汉高层提出的瓜分两广地区计划,又是再一次遭到了反对,他其实不太明白,海汉一面在不断通过殖民手段占领大明沿海地区,从大明获取人口和财富,一面又要维护大明摇摇欲坠的统治,这样矛盾的做法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 郑柞昨天在游益汉的陪同之下,去参观了港岛南边的军事基地。海汉在港岛的驻军数量并不多,主要是以海军为主,据游益汉所说只有千人左右。郑柞虽然不确定游益汉报出的兵力是否打了埋伏,但想来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大。 这支驻军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其防区还包括了珠江口海域在内,以这么一点兵力就能控制住这么大一片海域,方圆几百里之内连海盗都没有,由此可见海汉在这里的积威之盛。 以郑柞的眼光来看,这支部队的性质与其说是作战部队,倒更像是一种武力象征,代表着海汉对这一地区的控制,而不是真打算要用这支部队去消灭谁。何况以今时今日的局势来看,这一地区应该也没有什么势力会主动与海汉作对了,那样做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郑柞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这珠江口和港岛的军事意义,而李奈和张金宝显然更倾向于关注这一地区的商业价值。船队进入珠江口之后,水面上的帆船明显增多了不少,除了一些打渔的舢舨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往来于这一水域的商船和客船。 李奈向两人介绍道:“过去这沿河两岸多是荒地,不过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从内陆逃避战乱来到广州,一项生计便是到广州南边这些临河平原当佃农开荒。二位目力所及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最近几年才建设起来的种植园,其中大部分是海汉名下的产业。” 郑柞认为大明的崩塌其实已指日可待,如果海汉愿意出手,那么集海汉、安南、朝鲜、葡萄牙等国之力,加上福建许心素从内协助,至少瓜分大明东南地区不在话下。要是海汉愿意退让一步,与北方的满清约定一同出兵,那大明亡国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结局。而安南作为海汉的主要盟友,从这样的局面中势必也能分得一杯羹。 但海汉目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意图,甚至对安南向北蚕食大明云南广西地区领土的计划也是持反对态度。郑柞这次在三亚向海汉高层提出的瓜分两广地区计划,又是再一次遭到了反对,他其实不太明白,海汉一面在不断通过殖民手段占领大明沿海地区,从大明获取人口和财富,一面又要维护大明摇摇欲坠的统治,这样矛盾的做法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 郑柞昨天在游益汉的陪同之下,去参观了港岛南边的军事基地。海汉在港岛的驻军数量并不多,主要是以海军为主,据游益汉所说只有千人左右。郑柞虽然不确定游益汉报出的兵力是否打了埋伏,但想来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大。 这支驻军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其防区还包括了珠江口海域在内,以这么一点兵力就能控制住这么大一片海域,方圆几百里之内连海盗都没有,由此可见海汉在这里的积威之盛。 以郑柞的眼光来看,这支部队的性质与其说是作战部队,倒更像是一种武力象征,代表着海汉对这一地区的控制,而不是真打算要用这支部队去消灭谁。何况以今时今日的局势来看,这一地区应该也没有什么势力会主动与海汉作对了,那样做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郑柞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这珠江口和港岛的军事意义,而李奈和张金宝显然更倾向于关注这一地区的商业价值。船队进入珠江口之后,水面上的帆船明显增多了不少,除了一些打渔的舢舨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往来于这一水域的商船和客船。 李奈向两人介绍道:“过去这沿河两岸多是荒地,不过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从内陆逃避战乱来到广州,一项生计便是到广州南边这些临河平原当佃农开荒。二位目力所及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最近几年才建设起来的种植园,其中大部分是海汉名下的产业。” 郑柞认为大明的崩塌其实已指日可待,如果海汉愿意出手,那么集海汉、安南、朝鲜、葡萄牙等国之力,加上福建许心素从内协助,至少瓜分大明东南地区不在话下。要是海汉愿意退让一步,与北方的满清约定一同出兵,那大明亡国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结局。而安南作为海汉的主要盟友,从这样的局面中势必也能分得一杯羹。 但海汉目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意图,甚至对安南向北蚕食大明云南广西地区领土的计划也是持反对态度。郑柞这次在三亚向海汉高层提出的瓜分两广地区计划,又是再一次遭到了反对,他其实不太明白,海汉一面在不断通过殖民手段占领大明沿海地区,从大明获取人口和财富,一面又要维护大明摇摇欲坠的统治,这样矛盾的做法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 郑柞昨天在游益汉的陪同之下,去参观了港岛南边的军事基地。海汉在港岛的驻军数量并不多,主要是以海军为主,据游益汉所说只有千人左右。郑柞虽然不确定游益汉报出的兵力是否打了埋伏,但想来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大。 这支驻军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其防区还包括了珠江口海域在内,以这么一点兵力就能控制住这么大一片海域,方圆几百里之内连海盗都没有,由此可见海汉在这里的积威之盛。 以郑柞的眼光来看,这支部队的性质与其说是作战部队,倒更像是一种武力象征,代表着海汉对这一地区的控制,而不是真打算要用这支部队去消灭谁。何况以今时今日的局势来看,这一地区应该也没有什么势力会主动与海汉作对了,那样做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郑柞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这珠江口和港岛的军事意义,而李奈和张金宝显然更倾向于关注这一地区的商业价值。船队进入珠江口之后,水面上的帆船明显增多了不少,除了一些打渔的舢舨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往来于这一水域的商船和客船。 李奈向两人介绍道:“过去这沿河两岸多是荒地,不过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从内陆逃避战乱来到广州,一项生计便是到广州南边这些临河平原当佃农开荒。二位目力所及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最近几年才建设起来的种植园,其中大部分是海汉名下的产业。” 郑柞认为大明的崩塌其实已指日可待,如果海汉愿意出手,那么集海汉、安南、朝鲜、葡萄牙等国之力,加上福建许心素从内协助,至少瓜分大明东南地区不在话下。要是海汉愿意退让一步,与北方的满清约定一同出兵,那大明亡国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结局。而安南作为海汉的主要盟友,从这样的局面中势必也能分得一杯羹。 但海汉目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意图,甚至对安南向北蚕食大明云南广西地区领土的计划也是持反对态度。郑柞这次在三亚向海汉高层提出的瓜分两广地区计划,又是再一次遭到了反对,他其实不太明白,海汉一面在不断通过殖民手段占领大明沿海地区,从大明获取人口和财富,一面又要维护大明摇摇欲坠的统治,这样矛盾的做法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 郑柞昨天在游益汉的陪同之下,去参观了港岛南边的军事基地。海汉在港岛的驻军数量并不多,主要是以海军为主,据游益汉所说只有千人左右。郑柞虽然不确定游益汉报出的兵力是否打了埋伏,但想来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大。 这支驻军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其防区还包括了珠江口海域在内,以这么一点兵力就能控制住这么大一片海域,方圆几百里之内连海盗都没有,由此可见海汉在这里的积威之盛。 以郑柞的眼光来看,这支部队的性质与其说是作战部队,倒更像是一种武力象征,代表着海汉对这一地区的控制,而不是真打算要用这支部队去消灭谁。何况以今时今日的局势来看,这一地区应该也没有什么势力会主动与海汉作对了,那样做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郑柞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这珠江口和港岛的军事意义,而李奈和张金宝显然更倾向于关注这一地区的商业价值。船队进入珠江口之后,水面上的帆船明显增多了不少,除了一些打渔的舢舨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往来于这一水域的商船和客船。 李奈向两人介绍道:“过去这沿河两岸多是荒地,不过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从内陆逃避战乱来到广州,一项生计便是到广州南边这些临河平原当佃农开荒。二位目力所及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最近几年才建设起来的种植园,其中大部分是海汉名下的产业。” 第228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郑柞所住的院子距离广州城大概只有一里多路,他站在门口便可看到不远处广州城高高的城楼和连绵的城墙。类似这样的城防工事,安南国内大概只有号称第一坚城的顺化才有同等规模。不过顺化城当年在海汉军的猛烈攻势之下也未能坚守太久,只消数日即被攻破,而那时候的海汉军成军还不到两年,如果那场战斗发生在今时今日,恐怕顺化城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海汉军要攻破这广州城,又得花几天呢?”郑柞望着不远处的广州城,暗暗在心中推算。只是他对明军的战力和布防状况所知甚少,对此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王爷,福瑞丰派来接您赴宴的马车到了。”有侍卫在旁边轻声报告,将郑柞从沉思中唤醒。 从李奈给郑柞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到李继峰设宴的私宅倒也不太远,就算是步行过去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不过派专车来接是代表了李家对郑柞的尊重,这种礼遇当然是万万不能少的。 李家在广州城外的这处庄园也是近年才修葺完成,占地达百余亩,庄园南边临江,设有专用码头。庄园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日用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海汉国进口来的高级货,可以说是目前广州地区最奢华的私人庄园之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庄园就紧挨着海汉的驻广办,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人,福瑞丰与海汉之间的密切关系。 本首发创世中文,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郑柞所住的院子距离广州城大概只有一里多路,他站在门口便可看到不远处广州城高高的城楼和连绵的城墙。类似这样的城防工事,安南国内大概只有号称第一坚城的顺化才有同等规模。不过顺化城当年在海汉军的猛烈攻势之下也未能坚守太久,只消数日即被攻破,而那时候的海汉军成军还不到两年,如果那场战斗发生在今时今日,恐怕顺化城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海汉军要攻破这广州城,又得花几天呢?”郑柞望着不远处的广州城,暗暗在心中推算。只是他对明军的战力和布防状况所知甚少,对此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王爷,福瑞丰派来接您赴宴的马车到了。”有侍卫在旁边轻声报告,将郑柞从沉思中唤醒。 从李奈给郑柞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到李继峰设宴的私宅倒也不太远,就算是步行过去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不过派专车来接是代表了李家对郑柞的尊重,这种礼遇当然是万万不能少的。 李家在广州城外的这处庄园也是近年才修葺完成,占地达百余亩,庄园南边临江,设有专用码头。庄园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日用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海汉国进口来的高级货,可以说是目前广州地区最奢华的私人庄园之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庄园就紧挨着海汉的驻广办,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人,福瑞丰与海汉之间的密切关系。 郑柞所住的院子距离广州城大概只有一里多路,他站在门口便可看到不远处广州城高高的城楼和连绵的城墙。类似这样的城防工事,安南国内大概只有号称第一坚城的顺化才有同等规模。不过顺化城当年在海汉军的猛烈攻势之下也未能坚守太久,只消数日即被攻破,而那时候的海汉军成军还不到两年,如果那场战斗发生在今时今日,恐怕顺化城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海汉军要攻破这广州城,又得花几天呢?”郑柞望着不远处的广州城,暗暗在心中推算。只是他对明军的战力和布防状况所知甚少,对此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王爷,福瑞丰派来接您赴宴的马车到了。”有侍卫在旁边轻声报告,将郑柞从沉思中唤醒。 从李奈给郑柞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到李继峰设宴的私宅倒也不太远,就算是步行过去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不过派专车来接是代表了李家对郑柞的尊重,这种礼遇当然是万万不能少的。 李家在广州城外的这处庄园也是近年才修葺完成,占地达百余亩,庄园南边临江,设有专用码头。庄园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日用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海汉国进口来的高级货,可以说是目前广州地区最奢华的私人庄园之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庄园就紧挨着海汉的驻广办,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人,福瑞丰与海汉之间的密切关系。 郑柞所住的院子距离广州城大概只有一里多路,他站在门口便可看到不远处广州城高高的城楼和连绵的城墙。类似这样的城防工事,安南国内大概只有号称第一坚城的顺化才有同等规模。不过顺化城当年在海汉军的猛烈攻势之下也未能坚守太久,只消数日即被攻破,而那时候的海汉军成军还不到两年,如果那场战斗发生在今时今日,恐怕顺化城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海汉军要攻破这广州城,又得花几天呢?”郑柞望着不远处的广州城,暗暗在心中推算。只是他对明军的战力和布防状况所知甚少,对此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王爷,福瑞丰派来接您赴宴的马车到了。”有侍卫在旁边轻声报告,将郑柞从沉思中唤醒。 从李奈给郑柞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到李继峰设宴的私宅倒也不太远,就算是步行过去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不过派专车来接是代表了李家对郑柞的尊重,这种礼遇当然是万万不能少的。 李家在广州城外的这处庄园也是近年才修葺完成,占地达百余亩,庄园南边临江,设有专用码头。庄园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日用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海汉国进口来的高级货,可以说是目前广州地区最奢华的私人庄园之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庄园就紧挨着海汉的驻广办,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人,福瑞丰与海汉之间的密切关系。 郑柞所住的院子距离广州城大概只有一里多路,他站在门口便可看到不远处广州城高高的城楼和连绵的城墙。类似这样的城防工事,安南国内大概只有号称第一坚城的顺化才有同等规模。不过顺化城当年在海汉军的猛烈攻势之下也未能坚守太久,只消数日即被攻破,而那时候的海汉军成军还不到两年,如果那场战斗发生在今时今日,恐怕顺化城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海汉军要攻破这广州城,又得花几天呢?”郑柞望着不远处的广州城,暗暗在心中推算。只是他对明军的战力和布防状况所知甚少,对此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王爷,福瑞丰派来接您赴宴的马车到了。”有侍卫在旁边轻声报告,将郑柞从沉思中唤醒。 从李奈给郑柞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到李继峰设宴的私宅倒也不太远,就算是步行过去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不过派专车来接是代表了李家对郑柞的尊重,这种礼遇当然是万万不能少的。 李家在广州城外的这处庄园也是近年才修葺完成,占地达百余亩,庄园南边临江,设有专用码头。庄园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日用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海汉国进口来的高级货,可以说是目前广州地区最奢华的私人庄园之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庄园就紧挨着海汉的驻广办,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人,福瑞丰与海汉之间的密切关系。 郑柞所住的院子距离广州城大概只有一里多路,他站在门口便可看到不远处广州城高高的城楼和连绵的城墙。类似这样的城防工事,安南国内大概只有号称第一坚城的顺化才有同等规模。不过顺化城当年在海汉军的猛烈攻势之下也未能坚守太久,只消数日即被攻破,而那时候的海汉军成军还不到两年,如果那场战斗发生在今时今日,恐怕顺化城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海汉军要攻破这广州城,又得花几天呢?”郑柞望着不远处的广州城,暗暗在心中推算。只是他对明军的战力和布防状况所知甚少,对此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王爷,福瑞丰派来接您赴宴的马车到了。”有侍卫在旁边轻声报告,将郑柞从沉思中唤醒。 从李奈给郑柞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到李继峰设宴的私宅倒也不太远,就算是步行过去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不过派专车来接是代表了李家对郑柞的尊重,这种礼遇当然是万万不能少的。 李家在广州城外的这处庄园也是近年才修葺完成,占地达百余亩,庄园南边临江,设有专用码头。庄园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日用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海汉国进口来的高级货,可以说是目前广州地区最奢华的私人庄园之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庄园就紧挨着海汉的驻广办,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人,福瑞丰与海汉之间的密切关系。 郑柞所住的院子距离广州城大概只有一里多路,他站在门口便可看到不远处广州城高高的城楼和连绵的城墙。类似这样的城防工事,安南国内大概只有号称第一坚城的顺化才有同等规模。不过顺化城当年在海汉军的猛烈攻势之下也未能坚守太久,只消数日即被攻破,而那时候的海汉军成军还不到两年,如果那场战斗发生在今时今日,恐怕顺化城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海汉军要攻破这广州城,又得花几天呢?”郑柞望着不远处的广州城,暗暗在心中推算。只是他对明军的战力和布防状况所知甚少,对此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王爷,福瑞丰派来接您赴宴的马车到了。”有侍卫在旁边轻声报告,将郑柞从沉思中唤醒。 从李奈给郑柞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到李继峰设宴的私宅倒也不太远,就算是步行过去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不过派专车来接是代表了李家对郑柞的尊重,这种礼遇当然是万万不能少的。 李家在广州城外的这处庄园也是近年才修葺完成,占地达百余亩,庄园南边临江,设有专用码头。庄园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日用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海汉国进口来的高级货,可以说是目前广州地区最奢华的私人庄园之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庄园就紧挨着海汉的驻广办,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人,福瑞丰与海汉之间的密切关系。 郑柞所住的院子距离广州城大概只有一里多路,他站在门口便可看到不远处广州城高高的城楼和连绵的城墙。类似这样的城防工事,安南国内大概只有号称第一坚城的顺化才有同等规模。不过顺化城当年在海汉军的猛烈攻势之下也未能坚守太久,只消数日即被攻破,而那时候的海汉军成军还不到两年,如果那场战斗发生在今时今日,恐怕顺化城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海汉军要攻破这广州城,又得花几天呢?”郑柞望着不远处的广州城,暗暗在心中推算。只是他对明军的战力和布防状况所知甚少,对此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王爷,福瑞丰派来接您赴宴的马车到了。”有侍卫在旁边轻声报告,将郑柞从沉思中唤醒。 从李奈给郑柞一行人安排的住处到李继峰设宴的私宅倒也不太远,就算是步行过去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不过派专车来接是代表了李家对郑柞的尊重,这种礼遇当然是万万不能少的。 李家在广州城外的这处庄园也是近年才修葺完成,占地达百余亩,庄园南边临江,设有专用码头。庄园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日用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海汉国进口来的高级货,可以说是目前广州地区最奢华的私人庄园之一。 第2289章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安南将在广州设立的这个常驻机构应该以什么名义出现,需要承载哪些职能,如何进行运作,郑柞在来广州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到具体的实施环节,他也必须要听取合作方福瑞丰的意见,毕竟自己对于广州的情况知之甚少,并没有多少第一手的信息。 福瑞丰与海汉合作多年,而且深得海汉信赖,郑柞从李奈在三亚所获得的种种礼遇便能看得出海汉执委会对福瑞丰的重视。他认为福瑞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是跟海汉合作做买卖就能换来的,其综合能力肯定远超普通的商家。 这次郑柞随李奈一起来到广州,在途中也慢慢对福瑞丰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所谓富可敌国可不是吹牛的,福瑞丰在广东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胜过海汉一筹。如果安南想要在广州设立办事机构,那么与福瑞丰合作应该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作为福瑞丰的掌舵人,李继峰对于此事的态度和看法都非常重要,这或许能够让安南一方在此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第2290章 安南官府的这种恶疾自上而下,极少有例外,所以外国商人即便想要告状也是投诉无门。时间一长,商人们便慢慢放弃了自行进入安南做买卖的打算,而是前往由海汉经营管理的几处港口从事贸易活动。这些港口名义上属于安南,但实际却是处于海汉控制之下,营商环境要比安南自行经营的港口好得多,商人们的利益也比较有保障。 至于像郑柞这样的大人物是否知道下面的人如此胡作非为?李继峰认为大概率是知情的,但当地风气一贯如此,郑柞如果要下狠手处理,不免就会触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估计最后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事。 李继峰自然不会当着郑柞的面提及这些事情,但他心里对安南官方的印象却不免受此影响,始终是对郑柞来广州的真正目的抱有疑虑。但他又不想放弃这个扩大福瑞丰在海外影响力的机会,只能吩咐李奈要小心应对,留意安南人接下来的动作。 李奈觉得父亲的看法有一点大题小作,毕竟向商人吃拿卡要这种事情并非安南独有,大明各地也都大同小异,顶多也就是吃相没那么难看而已。不过他也知道父亲的看法一向很准确,谨慎一些总无大错,当下也就没有表示异议。 李继峰的直觉其实是对的,不仅是郑柞,而是整个安南高层都对大明南方的土地心存贪念,只是没有得到海汉的支持之前,安南也不敢对大明妄动刀兵。但由郑柞主持的设立驻广机构一事,本来也的确是有借此机会搜集大明情报的目的。李继峰先前故意在谈到海汉驻广办的话题时提及何夕,也是想看看郑柞对此有何反应。 李继峰今天原本还邀请了现任的驻广办负责人陈天齐,但不巧陈天齐这两天去了外地办事,正好不在广州。李继峰打算等他回来之后,还是要碰个面说一说安南的举动。 翌日一早,李奈的手下便登门拜会张金宝,给出了两种安排让他自行选择。一是张金宝一行可先在广州自由活动几日,了解本地的房产地产交易行情,顺便看看是否能自行找到合适的地方开办书院。另一种选择则是直接去看李奈为他提供的那处地方,如果合适就可以开始进入正式的实施阶段。 关于书院选址的问题,张金宝也已经做过考量,李奈主动提供的地方,不管环境合不合适,于情于理都是要去走一趟的。而考察市场状况的这个安排,更是不可缺少,张金宝想了解的不只是本地的房地产行情,还有广州这边的用人需求,这样他才能在后续的书院运营中选择开设合适本地状况的学科。 张金宝便选择了先自行考察市场,待收集到了所需的信息之后,再去看李奈所提供的地方。若是李奈提供的地方合意,再跟他商量合作条件的时候,也好有讨价还价的分寸。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安南官府的这种恶疾自上而下,极少有例外,所以外国商人即便想要告状也是投诉无门。时间一长,商人们便慢慢放弃了自行进入安南做买卖的打算,而是前往由海汉经营管理的几处港口从事贸易活动。这些港口名义上属于安南,但实际却是处于海汉控制之下,营商环境要比安南自行经营的港口好得多,商人们的利益也比较有保障。 至于像郑柞这样的大人物是否知道下面的人如此胡作非为?李继峰认为大概率是知情的,但当地风气一贯如此,郑柞如果要下狠手处理,不免就会触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估计最后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事。 李继峰自然不会当着郑柞的面提及这些事情,但他心里对安南官方的印象却不免受此影响,始终是对郑柞来广州的真正目的抱有疑虑。但他又不想放弃这个扩大福瑞丰在海外影响力的机会,只能吩咐李奈要小心应对,留意安南人接下来的动作。 李奈觉得父亲的看法有一点大题小作,毕竟向商人吃拿卡要这种事情并非安南独有,大明各地也都大同小异,顶多也就是吃相没那么难看而已。不过他也知道父亲的看法一向很准确,谨慎一些总无大错,当下也就没有表示异议。 李继峰的直觉其实是对的,不仅是郑柞,而是整个安南高层都对大明南方的土地心存贪念,只是没有得到海汉的支持之前,安南也不敢对大明妄动刀兵。但由郑柞主持的设立驻广机构一事,本来也的确是有借此机会搜集大明情报的目的。李继峰先前故意在谈到海汉驻广办的话题时提及何夕,也是想看看郑柞对此有何反应。 李继峰今天原本还邀请了现任的驻广办负责人陈天齐,但不巧陈天齐这两天去了外地办事,正好不在广州。李继峰打算等他回来之后,还是要碰个面说一说安南的举动。 翌日一早,李奈的手下便登门拜会张金宝,给出了两种安排让他自行选择。一是张金宝一行可先在广州自由活动几日,了解本地的房产地产交易行情,顺便看看是否能自行找到合适的地方开办书院。另一种选择则是直接去看李奈为他提供的那处地方,如果合适就可以开始进入正式的实施阶段。 关于书院选址的问题,张金宝也已经做过考量,李奈主动提供的地方,不管环境合不合适,于情于理都是要去走一趟的。而考察市场状况的这个安排,更是不可缺少,张金宝想了解的不只是本地的房地产行情,还有广州这边的用人需求,这样他才能在后续的书院运营中选择开设合适本地状况的学科。 张金宝便选择了先自行考察市场,待收集到了所需的信息之后,再去看李奈所提供的地方。若是李奈提供的地方合意,再跟他商量合作条件的时候,也好有讨价还价的分寸。 安南官府的这种恶疾自上而下,极少有例外,所以外国商人即便想要告状也是投诉无门。时间一长,商人们便慢慢放弃了自行进入安南做买卖的打算,而是前往由海汉经营管理的几处港口从事贸易活动。这些港口名义上属于安南,但实际却是处于海汉控制之下,营商环境要比安南自行经营的港口好得多,商人们的利益也比较有保障。 至于像郑柞这样的大人物是否知道下面的人如此胡作非为?李继峰认为大概率是知情的,但当地风气一贯如此,郑柞如果要下狠手处理,不免就会触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估计最后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事。 李继峰自然不会当着郑柞的面提及这些事情,但他心里对安南官方的印象却不免受此影响,始终是对郑柞来广州的真正目的抱有疑虑。但他又不想放弃这个扩大福瑞丰在海外影响力的机会,只能吩咐李奈要小心应对,留意安南人接下来的动作。 李奈觉得父亲的看法有一点大题小作,毕竟向商人吃拿卡要这种事情并非安南独有,大明各地也都大同小异,顶多也就是吃相没那么难看而已。不过他也知道父亲的看法一向很准确,谨慎一些总无大错,当下也就没有表示异议。 李继峰的直觉其实是对的,不仅是郑柞,而是整个安南高层都对大明南方的土地心存贪念,只是没有得到海汉的支持之前,安南也不敢对大明妄动刀兵。但由郑柞主持的设立驻广机构一事,本来也的确是有借此机会搜集大明情报的目的。李继峰先前故意在谈到海汉驻广办的话题时提及何夕,也是想看看郑柞对此有何反应。 李继峰今天原本还邀请了现任的驻广办负责人陈天齐,但不巧陈天齐这两天去了外地办事,正好不在广州。李继峰打算等他回来之后,还是要碰个面说一说安南的举动。 翌日一早,李奈的手下便登门拜会张金宝,给出了两种安排让他自行选择。一是张金宝一行可先在广州自由活动几日,了解本地的房产地产交易行情,顺便看看是否能自行找到合适的地方开办书院。另一种选择则是直接去看李奈为他提供的那处地方,如果合适就可以开始进入正式的实施阶段。 关于书院选址的问题,张金宝也已经做过考量,李奈主动提供的地方,不管环境合不合适,于情于理都是要去走一趟的。而考察市场状况的这个安排,更是不可缺少,张金宝想了解的不只是本地的房地产行情,还有广州这边的用人需求,这样他才能在后续的书院运营中选择开设合适本地状况的学科。 张金宝便选择了先自行考察市场,待收集到了所需的信息之后,再去看李奈所提供的地方。若是李奈提供的地方合意,再跟他商量合作条件的时候,也好有讨价还价的分寸。 安南官府的这种恶疾自上而下,极少有例外,所以外国商人即便想要告状也是投诉无门。时间一长,商人们便慢慢放弃了自行进入安南做买卖的打算,而是前往由海汉经营管理的几处港口从事贸易活动。这些港口名义上属于安南,但实际却是处于海汉控制之下,营商环境要比安南自行经营的港口好得多,商人们的利益也比较有保障。 至于像郑柞这样的大人物是否知道下面的人如此胡作非为?李继峰认为大概率是知情的,但当地风气一贯如此,郑柞如果要下狠手处理,不免就会触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估计最后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事。 李继峰自然不会当着郑柞的面提及这些事情,但他心里对安南官方的印象却不免受此影响,始终是对郑柞来广州的真正目的抱有疑虑。但他又不想放弃这个扩大福瑞丰在海外影响力的机会,只能吩咐李奈要小心应对,留意安南人接下来的动作。 李奈觉得父亲的看法有一点大题小作,毕竟向商人吃拿卡要这种事情并非安南独有,大明各地也都大同小异,顶多也就是吃相没那么难看而已。不过他也知道父亲的看法一向很准确,谨慎一些总无大错,当下也就没有表示异议。 李继峰的直觉其实是对的,不仅是郑柞,而是整个安南高层都对大明南方的土地心存贪念,只是没有得到海汉的支持之前,安南也不敢对大明妄动刀兵。但由郑柞主持的设立驻广机构一事,本来也的确是有借此机会搜集大明情报的目的。李继峰先前故意在谈到海汉驻广办的话题时提及何夕,也是想看看郑柞对此有何反应。 李继峰今天原本还邀请了现任的驻广办负责人陈天齐,但不巧陈天齐这两天去了外地办事,正好不在广州。李继峰打算等他回来之后,还是要碰个面说一说安南的举动。 翌日一早,李奈的手下便登门拜会张金宝,给出了两种安排让他自行选择。一是张金宝一行可先在广州自由活动几日,了解本地的房产地产交易行情,顺便看看是否能自行找到合适的地方开办书院。另一种选择则是直接去看李奈为他提供的那处地方,如果合适就可以开始进入正式的实施阶段。 关于书院选址的问题,张金宝也已经做过考量,李奈主动提供的地方,不管环境合不合适,于情于理都是要去走一趟的。而考察市场状况的这个安排,更是不可缺少,张金宝想了解的不只是本地的房地产行情,还有广州这边的用人需求,这样他才能在后续的书院运营中选择开设合适本地状况的学科。 张金宝便选择了先自行考察市场,待收集到了所需的信息之后,再去看李奈所提供的地方。若是李奈提供的地方合意,再跟他商量合作条件的时候,也好有讨价还价的分寸。 第2291章 要在广州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合适的地方开办书院,自然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有福瑞丰从中帮忙,张金宝也没指望能够很快就找到各方面条件都很理想的房产。而实际情况也果然如此,这一天下来看了几处地方,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没有出现那种能让张金宝见猎心喜的目标。 张金宝不得不承认,他的选择范围在很大程度上都受限于这些房产的价格,但凡条件好一点的地方,房价都是高得离谱,让他根本无力承受。而便宜的地方要嘛远离广州城,要嘛需要大规模地翻修,隐形费用也还是不少。 甘韦也看出张金宝的预算有限,如果换做别人,他会建议张金宝降低要求,选择条件稍微次一点的房子。但张金宝对书院的规模和结构都有一些特殊的要求,并不是用来自住,随便一套房子都能凑合用,因此甘韦能给他提供的目标也着实不多。 “张爷,不是小人抱怨什么,但您对房子的要求那么多,说实话这广州城估计也选不出几处能让您合意的地方,顶多再一两天,这广州城内外条件相当的房子可就看完了。”甘韦在这天结束与张金宝告别的时候,还是好意提醒了他一下。 张金宝向甘韦表示了感谢,心里却不怎么着急,他知道自己尚有退路,李奈之前便对他说过,如果在广州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可以考虑使用李家名下的房产。他虽然还没去做实地考察,但想到李奈之前到琼西书院做过实地考察,关于分院的选址要求,他们也做过多次沟通,想必李奈主动推荐的房产,条件应该也会比较适合开办分院的要求。 张金宝当然也不会让甘韦这一天白忙活,临走的时候还是打赏了对方两锭碎银,甘韦这才带着笑意千恩万谢地走了。 张金宝回到住处,却发现有客人登门拜访。来者是一名三十年来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颇为精干。张金宝正猜测对方是不是驻广办的人,那男子已经自行介绍了身份:“在下郭桓,是本地海汉银行分号的负责人,不请自来,还望张院长见谅!” 张金宝一听对方居然是银行的人,也是略微有点懵,不明白对方为何会主动登门拜访自己。不过他知道海汉银行实际上就是国有钱庄,实力十分雄厚,而能够在其中任职高级职位的人,几乎都是海汉高层官员手把手教出来的学徒,其身份可能比普通的官员还更受高层的信任。 张金宝不敢怠慢,将郭桓请到书房落座,让人上了热茶,这才婉转问起对方的来意。 郭桓倒也不作掩饰,开门见山地问道:“在下听闻张院长此次来广州,是要考察地方,在广州这边开设分院?” “郭掌柜消息倒是灵通……的确如此,在下打算在广州开设分院,不过此事尚在筹备阶段。”张金宝也不清楚这郭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既然对方是半官方人士,说起来算是自己人,那也不必隐瞒此行的目的。 郭桓笑了笑道:“张院长或许会好奇在下从何处得来消息,其实说穿了半点不稀奇,在下的妹夫便是在儋州张市长手底下做事,所以对琼西书院的近况也有所了解。在下今天来拜访张院长,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开办广州分院一事,可有充足的资金?若是有什么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张院长可千万不要客气。” 张金宝听他这么一解释,才明白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敢情这郭桓是上门推销贷款业务来了。 张金宝虽然缺钱,但之前却没有考虑向银行借款,因为借钱需要有抵押品,而他手上最值钱的东西就莫过于琼西书院了。张金宝认为以此为抵押借钱出来开分院,那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搞不好两头都没了,这种风险实在太大,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将贷款这个手段排除在计划之外,而是寻求与福瑞丰合作,指望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减少启动阶段的开支。 但没料想这银行的人还挺积极,居然收到消息就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了。这消息从儋州传到广州,说起来效率还挺高,张金宝估摸着应该是通过发电报的形式传送过来,才能让郭桓这么快就采取了行动。 “那可真是有劳郭掌柜了!”张金宝虽然心里对这事有些看法,但表面上可丝毫不会表露出来,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却没有提及自己是否要向银行借款。 郭桓接着说道:“张院长,要在广州开办书院,前期所需的费用颇高,如果您找到外人合作,无非就得拿书院的部分经营权来做交换,或许日后会影响到书院的稳定。与其如此,倒不如向海汉银行借款,只需支付极低的利息便可获得大量资金,而偿还时间可以根据书院的经营状况,拉大到十年八年也行。最关键的是,书院从头到尾都还是在您手上,不会因为当下的资金缺口而留下日后的隐患。您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不得不说张金宝在听了郭桓的话之后,还是微微有一些心动。他与李奈所谈的合作办学方案,当然需要福瑞丰方面承担一部分前期启动的成本,不管是直接出钱,还是出书院所需的房产,都会折价算做福瑞丰的股份。而作为回报,除了在广州分院开设一些福瑞丰所需的专业科目,为其定向培养人才之外,福瑞丰当然也能参与到书院的日常经营之中。 这种合作方式会不会影响到书院的归属和日常经营,张金宝其实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如果李奈或者福瑞丰有意要进军文教事业,那与琼西书院的这个合作项目大概就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了,说不定日后直接再掏一笔钱把这个广州分院收归到福瑞丰名下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在这个项目的实施过程中,风险和利益是并存的。李奈不会向琼西书院索要抵押物,而他所投入的资金或不动产,也不需要琼西书院偿还。照此计算,张金宝至少能省下数万启动资金,而这笔钱极有可能已经相当于分院经营头几年的总收益了。 张金宝沉吟道:“那不知道在下如果要向银行借款,郭掌柜能给在下多大的额度?” 郭桓道:“像张院长这样在国内有资产的人士,额度肯定好商量,就看您需要借多少了!” 张金宝见他说得轻松,当下便试探着问道:“十万二十万也能借?” “数目更多也能借的。”郭桓很肯定地应道:“张院长,您可不要小看了自己的信用,福瑞丰愿意跟您合作,其实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您和琼西书院所拥有的良好信誉。当然了,这也是在下主动来拜会您的原因。” 张金宝道:“但信誉不能直接当钱花啊!若是要向银行借款,口说无凭,那也得拿其他的东西来作为抵押吧?” 郭桓点点头道:“这是银行的规矩,相信张院长也能理解。” 张金宝道:“可在下除了琼西书院之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财物了,但要把琼西书院抵押出去,说实话在下还真不敢冒这个风险。” 郭桓道:“张院长,您只要把琼西书院这块招牌继续经营下去,就不用担心有什么风险。刚才已经说了,利息,可以给您压到最低,钱,可以慢慢的还,不用急。十年八年之后,说不定您已经又开了好几处分院了,琼西书院早已身价百倍,这一点借款又算得了什么。” 张金宝要说自己毫不心动那肯定是骗人的,郭桓的建议其实很有诱惑力,他当然也希望琼西书院自始至终都在自己手上,完全由自己说了算,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有一些顾忌。 张金宝道:“郭掌柜,请恕我直言,如果在下以琼西书院的名义向银行借了这笔款,对您个人有什么好处吗?在下的意思是……金钱之外的好处。” 张金宝看郭桓如此努力地要促成此事,总觉得对方应该是有所图,而且不仅仅是为了从这笔业务中获得提成而已。既然眼下没有第三人在场,他便索性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这个疑问如果得不到解答,那他始终会觉得向银行借款这事有点不太妥当。 郭桓闻言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权衡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张金宝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郭桓终于开口道:“听说琼西书院中也开设有近年才兴起的金融学科,那想必张院长对银行的运作应该略知一二。银行要获利,就得把手里的钱借出去才行,这其中的原理,就无需在下多作解释了吧?” 张金宝微微点头,示意对郭桓的话表示认可。海汉银行的运作其实跟过去的钱庄大同小异,都是靠放款吃利息来实现盈利,这个道理基本上算是尽人皆知了。 郭桓接着说道:“海汉银行的用户,当然主要都是我国商人,但他们来广州从事贸易活动,却极少会在这边进行大笔投资,顶多就是存存取取以便于结算货款,而这对于银行来说,是不会产生多大收益的。金库里的钱借不出去,银行就是在亏本经营。如果一直亏钱,那就是在下经营不善了。张院长如果想知道原因,那这应该就是最主要的原因了。” 张金宝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郭桓的处境。说白了就是海汉银行在广州所开设的分号平时没拿到多少贷款业务,银行没法盈利,而郭桓作为负责人自然难辞其咎。他要改变这种现状,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设法联系客户到银行来贷款,而相较于本地的明商,显然来自海汉的商人会更容易说服一些。 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要先确认目标对象会有在广州投资,进行长期经营的意向。其实有这种意向的海汉商人为数不少,在广州买房的开店的,每年都在增加。但问题是这些跨海到广州来做买卖的商人大多实力雄厚,并不需要借钱经营,因此郭桓想要找到合适的对象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这次他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提前获知张金宝打算来广州开办书院的事,便敏锐地感觉到这可能会是一个潜在的客户。这个时代的书院本来就是投入大产出低的行当,而琼西书院据说还主动联系了福瑞丰寻求合作,这显然就是缺钱的信号。 大项目,缺钱,来自海汉本土,这几个要素合在一起,在郭桓看来便是再合适不过的目标了。于是他还特地提前安排了人在珠江江岸盯着福瑞丰的码头,就等着张金宝到来。待确认了张金宝的住处之后,郭桓便主动登门拜访来了。 张金宝道:“但即便在下从郭掌柜这边借钱,终究数目有限,恐怕也不足以改变广州分号的经营状况。” 郭桓道:“张院长借多少是其次,主要还是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范例,这样才便于向更多的人推广银行的借款业务。琼西书院在国内一向口碑不错,在下今后要向其他商人介绍,也不用多作解释,只要把书院这招牌一亮出来,大家自然便知这种借款方式的可靠。” 郭桓这话里话外还隐隐捧了琼西书院一下,也是让张金宝听得心头舒服,如果能被海汉银行当作了海汉商人在海外经营的榜样,那对于书院来说其实也是一个极好的宣传渠道。而且张金宝也明白,这种事的确是越早参与收益越大,等今后这广州分号的业务慢慢好起来了,那可能就没有跟郭桓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张金宝思忖片刻才应道:“郭掌柜所说之事的确在理,但在下先前便与福瑞丰这边商议了合作办学的方案,如今要是从银行借款,那岂不是就相当于把福瑞丰一脚踢开了?这于情于理,在下都不好向对方做交代。”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292章 郭桓听张金宝口气已经有所松动,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张院长,您与福瑞丰之间的合作,其实也可以采取其他形式,不见得一定要让福瑞丰以直接入资的方式参与进来。” 对于张金宝的顾忌,郭桓其实也能理解,福瑞丰在广州的影响力极大,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巨无霸。更何况张金宝与福瑞丰有约在先,如果要是这时候反悔并踢开合作伙伴,的确有可能会惹恼李家,到时候就算琼西书院的广州分院顺利开业,今后的经营也难免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像书院这样需要长期经营才能产生收益的项目,跟地方上的士绅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像李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作为外来户的琼西书院肯定是巴结都来不及,又怎肯轻易得罪对方。 考虑到张金宝的立场,郭桓也不敢劝他踢开福瑞丰自己单干,只能建议张金宝寻找其他与福瑞丰合作的方式。 “其他形式?那请郭掌柜指点一下,该如何跟福瑞丰商议别的合作方式?”张金宝听到郭桓的建议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跟李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跟李奈改口,那对方又岂肯轻易罢休。 郭桓道:“指点不敢当,在下提个建议,张院长看是否可行。您和李家再商量商量,让他们不要直接出资,以其他资源来作为合作条件……当然也不参与书院的日常管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郭桓听张金宝口气已经有所松动,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张院长,您与福瑞丰之间的合作,其实也可以采取其他形式,不见得一定要让福瑞丰以直接入资的方式参与进来。” 对于张金宝的顾忌,郭桓其实也能理解,福瑞丰在广州的影响力极大,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巨无霸。更何况张金宝与福瑞丰有约在先,如果要是这时候反悔并踢开合作伙伴,的确有可能会惹恼李家,到时候就算琼西书院的广州分院顺利开业,今后的经营也难免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像书院这样需要长期经营才能产生收益的项目,跟地方上的士绅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像李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作为外来户的琼西书院肯定是巴结都来不及,又怎肯轻易得罪对方。 考虑到张金宝的立场,郭桓也不敢劝他踢开福瑞丰自己单干,只能建议张金宝寻找其他与福瑞丰合作的方式。 “其他形式?那请郭掌柜指点一下,该如何跟福瑞丰商议别的合作方式?”张金宝听到郭桓的建议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跟李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跟李奈改口,那对方又岂肯轻易罢休。 郭桓道:“指点不敢当,在下提个建议,张院长看是否可行。您和李家再商量商量,让他们不要直接出资,以其他资源来作为合作条件……当然也不参与书院的日常管理。” 郭桓听张金宝口气已经有所松动,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张院长,您与福瑞丰之间的合作,其实也可以采取其他形式,不见得一定要让福瑞丰以直接入资的方式参与进来。” 对于张金宝的顾忌,郭桓其实也能理解,福瑞丰在广州的影响力极大,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巨无霸。更何况张金宝与福瑞丰有约在先,如果要是这时候反悔并踢开合作伙伴,的确有可能会惹恼李家,到时候就算琼西书院的广州分院顺利开业,今后的经营也难免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像书院这样需要长期经营才能产生收益的项目,跟地方上的士绅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像李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作为外来户的琼西书院肯定是巴结都来不及,又怎肯轻易得罪对方。 考虑到张金宝的立场,郭桓也不敢劝他踢开福瑞丰自己单干,只能建议张金宝寻找其他与福瑞丰合作的方式。 “其他形式?那请郭掌柜指点一下,该如何跟福瑞丰商议别的合作方式?”张金宝听到郭桓的建议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跟李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跟李奈改口,那对方又岂肯轻易罢休。 郭桓道:“指点不敢当,在下提个建议,张院长看是否可行。您和李家再商量商量,让他们不要直接出资,以其他资源来作为合作条件……当然也不参与书院的日常管理。” 郭桓听张金宝口气已经有所松动,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张院长,您与福瑞丰之间的合作,其实也可以采取其他形式,不见得一定要让福瑞丰以直接入资的方式参与进来。” 对于张金宝的顾忌,郭桓其实也能理解,福瑞丰在广州的影响力极大,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巨无霸。更何况张金宝与福瑞丰有约在先,如果要是这时候反悔并踢开合作伙伴,的确有可能会惹恼李家,到时候就算琼西书院的广州分院顺利开业,今后的经营也难免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像书院这样需要长期经营才能产生收益的项目,跟地方上的士绅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像李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作为外来户的琼西书院肯定是巴结都来不及,又怎肯轻易得罪对方。 考虑到张金宝的立场,郭桓也不敢劝他踢开福瑞丰自己单干,只能建议张金宝寻找其他与福瑞丰合作的方式。 “其他形式?那请郭掌柜指点一下,该如何跟福瑞丰商议别的合作方式?”张金宝听到郭桓的建议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跟李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跟李奈改口,那对方又岂肯轻易罢休。 郭桓道:“指点不敢当,在下提个建议,张院长看是否可行。您和李家再商量商量,让他们不要直接出资,以其他资源来作为合作条件……当然也不参与书院的日常管理。” 郭桓听张金宝口气已经有所松动,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张院长,您与福瑞丰之间的合作,其实也可以采取其他形式,不见得一定要让福瑞丰以直接入资的方式参与进来。” 对于张金宝的顾忌,郭桓其实也能理解,福瑞丰在广州的影响力极大,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巨无霸。更何况张金宝与福瑞丰有约在先,如果要是这时候反悔并踢开合作伙伴,的确有可能会惹恼李家,到时候就算琼西书院的广州分院顺利开业,今后的经营也难免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像书院这样需要长期经营才能产生收益的项目,跟地方上的士绅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像李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作为外来户的琼西书院肯定是巴结都来不及,又怎肯轻易得罪对方。 考虑到张金宝的立场,郭桓也不敢劝他踢开福瑞丰自己单干,只能建议张金宝寻找其他与福瑞丰合作的方式。 “其他形式?那请郭掌柜指点一下,该如何跟福瑞丰商议别的合作方式?”张金宝听到郭桓的建议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跟李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跟李奈改口,那对方又岂肯轻易罢休。 郭桓道:“指点不敢当,在下提个建议,张院长看是否可行。您和李家再商量商量,让他们不要直接出资,以其他资源来作为合作条件……当然也不参与书院的日常管理。” 郭桓听张金宝口气已经有所松动,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张院长,您与福瑞丰之间的合作,其实也可以采取其他形式,不见得一定要让福瑞丰以直接入资的方式参与进来。” 对于张金宝的顾忌,郭桓其实也能理解,福瑞丰在广州的影响力极大,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巨无霸。更何况张金宝与福瑞丰有约在先,如果要是这时候反悔并踢开合作伙伴,的确有可能会惹恼李家,到时候就算琼西书院的广州分院顺利开业,今后的经营也难免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像书院这样需要长期经营才能产生收益的项目,跟地方上的士绅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像李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作为外来户的琼西书院肯定是巴结都来不及,又怎肯轻易得罪对方。 考虑到张金宝的立场,郭桓也不敢劝他踢开福瑞丰自己单干,只能建议张金宝寻找其他与福瑞丰合作的方式。 “其他形式?那请郭掌柜指点一下,该如何跟福瑞丰商议别的合作方式?”张金宝听到郭桓的建议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跟李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跟李奈改口,那对方又岂肯轻易罢休。 郭桓道:“指点不敢当,在下提个建议,张院长看是否可行。您和李家再商量商量,让他们不要直接出资,以其他资源来作为合作条件……当然也不参与书院的日常管理。” 郭桓听张金宝口气已经有所松动,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张院长,您与福瑞丰之间的合作,其实也可以采取其他形式,不见得一定要让福瑞丰以直接入资的方式参与进来。” 对于张金宝的顾忌,郭桓其实也能理解,福瑞丰在广州的影响力极大,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巨无霸。更何况张金宝与福瑞丰有约在先,如果要是这时候反悔并踢开合作伙伴,的确有可能会惹恼李家,到时候就算琼西书院的广州分院顺利开业,今后的经营也难免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像书院这样需要长期经营才能产生收益的项目,跟地方上的士绅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像李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作为外来户的琼西书院肯定是巴结都来不及,又怎肯轻易得罪对方。 考虑到张金宝的立场,郭桓也不敢劝他踢开福瑞丰自己单干,只能建议张金宝寻找其他与福瑞丰合作的方式。 “其他形式?那请郭掌柜指点一下,该如何跟福瑞丰商议别的合作方式?”张金宝听到郭桓的建议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跟李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跟李奈改口,那对方又岂肯轻易罢休。 郭桓道:“指点不敢当,在下提个建议,张院长看是否可行。您和李家再商量商量,让他们不要直接出资,以其他资源来作为合作条件……当然也不参与书院的日常管理。” 郭桓听张金宝口气已经有所松动,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张院长,您与福瑞丰之间的合作,其实也可以采取其他形式,不见得一定要让福瑞丰以直接入资的方式参与进来。” 对于张金宝的顾忌,郭桓其实也能理解,福瑞丰在广州的影响力极大,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巨无霸。更何况张金宝与福瑞丰有约在先,如果要是这时候反悔并踢开合作伙伴,的确有可能会惹恼李家,到时候就算琼西书院的广州分院顺利开业,今后的经营也难免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像书院这样需要长期经营才能产生收益的项目,跟地方上的士绅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像李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作为外来户的琼西书院肯定是巴结都来不及,又怎肯轻易得罪对方。。 考虑到张金宝的立场,郭桓也不敢劝他踢开福瑞丰自己单干,只能建议张金宝寻找其他与福瑞丰合作的方式。 “其他形式?那请郭掌柜指点一下,该如何跟福瑞丰商议别的合作方式?”张金宝听到郭桓的建议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跟李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跟李奈改口,那对方又岂肯轻易罢休。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293章 在广州城内外奔波了几天之后,张金宝不得不承认恐怕很难自行寻到合适的地方来用于开办书院。城内房价高昂,就算是现在有海汉银行广州分号愿意借钱出来,书院恐怕也难以通过经营来偿还贷款。城外的地价虽然相对较低,但往往处于交通不便之处,且需要大兴土木进行翻修重建,这对希望能让广州分院尽快开张的张金宝来说也不太能够接受。 在做过了尝试之后,张金宝也只能回到了李奈最初所提的建议,去看一看由福瑞丰提供的房产。按照李奈的说法,李家在广州城外还有一处闲置的庄园,应该可以用来开办书院。不过关于这处庄园的具体状况和大致价值,张金宝也没有从李奈那里获得更详细的信息,只有亲自去实地考察一下才能了解。 李奈最近忙得见不着人,在那天去李家赴宴之后,张金宝便再没跟李奈碰过面了,所以最后也还是由甘韦陪同他去看那处闲置庄园。 李家这处庄园从广州城乘马车过去也需要花一点时间,在张金宝看来位置其实是有点偏僻了。 不过等他到了地方之后,这种想法就发生了变化,因为这处庄园背靠白云山南麓,周围绿树成荫,环境十分清幽,一看便是世外清修的好地方。附近只有一些农户居住,据说也都是李家的佃农。 庄园坐南朝北,白墙青瓦,结构是五进大院,而且还带有东西两个跨院。如果有需要,庄园周边也有足够的土地可供扩建其他建筑。如果以建筑面积作为标准,这里应该算是张金宝迄今考察过的地方中面积最大的一处了。 “张院长,此地原本是老爷买下来打算用来养老的地方,营造这庄园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银子。不过老爷一直事务繁多,这庄园建好之后,也只过来住过一两次,后来就长期闲置了。如今只有几名仆人住在这边,负责房舍的日常维护。” 从马车上下来之后,甘韦便开始向张金宝介绍这处庄园的情况。他其实在此之前也没来过这地方,因为过去一般都只有李家家人才会来这边,他作为李奈手底下一个跑腿办事的下人,还不够资格跟着大老板李继峰来这处庄园。 张金宝注意到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他前几天去赴宴的李家庄园非常相似,很可能是出自同一个建筑师之手。甘韦介绍说这处庄园原本是李继峰打算用来自住的地方,看来也应该属实了。 不过既然是这样,可想而知这里的造价肯定不低,如果要从经济角度来衡量这处庄园的价值,那大概又会是一个张金宝承担不起的数目。而李奈如果以这处庄园作价入股广州分院,那张金宝大概就得好好再盘算一下,按什么比例跟对方分配分院的所有权才合适了。 既然是按照李继峰自住的标准来建造的庄园,其质量方面的确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张金宝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房舍状况维护得很好,如果要改造成书院,只需打扫打扫卫生,将家具换一换即可。以这里的面积来看,安置两三百个学生肯定没问题,后期如果要继续扩大招生规模,再在庄园外围扩建宿舍即可。 看完这处庄园,张金宝便已经作出了决定,回程途中就告知甘韦,让他代为联系李奈,商议使用这处庄园作为广州分院办学场所的事宜。 翌日,李奈终于是安排出了时间与张金宝会面。在听完张金宝对这处庄园的看法和改造意见之后,李奈很爽快地表示可以将这处庄园腾出来作为琼西书院的教学场所,并按照张金宝的意思来进行改造,而且不设收回期限,只要书院一直经营下去,这处庄园就不会再挪作他用。 “那李家以这处庄园作为出资,参与广州分院的经营,三少爷觉得这分院的股份该如何分配才比较恰当?”张金宝见李奈如此爽快, 李奈沉吟道:“当初家父买下这块地皮倒是没花多少钱,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但后来修建庄园,那倒是的确花费不少。张院长既然已经亲自去看过,应该能注意到庄园的用料施工皆属上等,而且当时前前后后用了两年多时间才建成,总花费应该超过十万两银子” 张金宝听到这里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道自己给广州分院预估的总预算都不到这个数,这个该怎么来折算股份才恰当? 便听李奈继续说道:“我说这情况有没有水分,张院长这几天在广州各处也看了不少地方,相信应该不难判断。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不管广州分院作价多少,我这边占五成股,张院长意下如何?” 如果以实际出资价值而论,李奈要在广州分院占五成股,那占便宜的肯定是张金宝。不过张金宝这边本来就是琼西书院的招牌最值钱,无形资产可不是那么好估价,作价一两万也合理,要硬说值十万八万,也很难拿出真凭实据进行反驳。 当然了,以李奈的眼光见识,精明程度,张金宝如果想在这种环节上玩花样,拿琼西书院的名气来跟李奈讨价还价,那多半只能自取其辱而已。 这一趟来广州,张金宝也算是亲眼见证了李家的实力,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没想过要跟李奈在这种事情上较劲。对方主动报上条件,其实已经是在张金宝可以接受的心理范围内,而且听李奈的口气,显然是对这个条件志在必得了。 张金宝没有急于出声答复,李奈也不催促,就耐心地等着他盘算清楚。良久,张金宝才开口道:“三少爷的条件没有问题,在下愿以此条件与福瑞丰合作开办书院。不过嘛,既然福瑞丰已经决意要参与运营这间书院,能不能在其他方面也投入一些资源,帮助书院做一做日常宣传?” “张院长的意思是?” “在下的意思是,类似福瑞丰名下所经营的公众场所,如码头之类人流量较大的地方,可否用广告招牌的方式给书院做宣传?”张金宝一直惦记着之前在香港逗留时所看到的巨型广告牌,这个时候也算是找到了机会,向李奈讨要这些成本低效果好的宣传资源。 李奈倒是没有多想,福瑞丰的这些特殊资源基本都是自用,在此之前并没有用于对外出售,所以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资源,既然这书院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自家生意,那利用这些资源给书院做一做宣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李奈很爽快地点了头,并表示可以由张金宝制定一个更详细的宣传方案,看看需要在哪些地区以何种方式来投放宣传手段,这样也好预估费用,提前进行拨付。 张金宝倒是没想到李奈居然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这个条件,当下也不由得赞道:“跟三少爷合作真是愉快,比在下所预计的情况要顺利多了!” 李奈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你我的目的都是想要尽快促成此事,并且看好这个项目的前景,所以就不会花费太多精力去在细节上讨价还价。我们都很清楚,今时今日的投入,日后都可以带来更多的收益,而且越快开始实施,今后的收益就会越是可观。相较于今后的发展,实在没有必要去计较当下的蝇头小利。” 张金宝听了这番话之后心里不免还暗暗有些惭愧,就在两天之前他还在盘算要不要为了能把书院掌握在自己手上,踢开福瑞丰去与海汉银行合作,但现在想想看,就算是向海汉银行贷了十万八万出来,也很难在本地购置这么一处理想的场所来开办书院,更无法通过福瑞丰获得更多的宣传渠道来扩大书院的影响力。 虽然眼下看起来是用广州分院的五成股份换得了福瑞丰的投入,但张金宝自己很明白,琼西书院所投入的资源其实要远远少于合作伙伴,而且福瑞丰所投入的部分,恰恰便是海汉银行所无法提供的特殊资源。 不过没等张金宝把这中间的得失利弊权衡明白,李奈却已主动提及了此事:“我听说海汉银行的郭掌柜前两天去拜访过张院长,想必是打算劝张院长直接从银行借钱来筹集开办书院所需的经费吧?” 张金宝心头一惊,旋即便反应过来,他所住的地方便是李家提供,住处的仆人也都是李家的人,那有什么人主动登门拜访自己,当然也就瞒不过李奈了。而自己与那郭桓素不相识,对方这么急匆匆地登门拜访,显然就不难推断出其目的了。 张金宝只能暗暗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被郭桓劝服,选择他所建议的办法,否则这李奈知道内情之后,岂会对此毫无芥蒂。 张金宝强笑道:“三少爷消息灵通,果然是瞒不过你,那位郭掌柜的确是有问过在下来广州的意图,关心了一下是否需要额外的资金进行周转。不过在下也已告知郭掌柜,广州分院是与福瑞丰联合办学,所以资金方面应当无虞。” 张金宝听李奈的语气似乎对郭桓有些怨气,当下也不敢完全顺着李奈的意思把锅都推到郭桓身上,只能尽量将此事轻描淡写,免得让李奈发作。 李奈道:“郭掌柜职责所在,我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只是希望张院长想清楚,要在广州开办书院,与谁合作才是最佳选择!” 张金宝连忙应道:“这还用选,那当然是与三少爷合作最为稳妥。当初在三亚的时候,在下可真就只找了三少爷一人商议这广州分院之事。” 李奈点点头道:“张院长也不用紧张,我可不是打算要兴师问罪。其实我是想说,张院长可以找郭掌柜办一笔贷款,这样与人方便,今后自己也方便。” 张金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李奈不但不追究郭桓挖墙脚的举动,居然还主动建议他从郭桓那边借钱。 李奈道:“张院长也不用觉得诧异,福瑞丰与海汉国之间的贸易,一多半都是通过海汉银行结算,所以我与郭掌柜也并不陌生。他的难处,我是明白的,但福瑞丰也不太可能找他借钱,所以这个事还得像张院长这样的情况,才能帮得上他的忙。” 张金宝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敢情李奈是打算送一个顺水人情给郭桓。而他特地等到书院合作这事敲定之后才提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海汉银行会介入这个合作项目,然后让张金宝去找郭桓以办学的名义象征性地办一笔贷款,那大家就可以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了。 张金宝理清了这中间的利益纠葛之后,也不得不佩服李奈为人处世果然是有一套本事,也难怪海汉高官都乐于与其打交道。 “三少爷考虑周到,在下真是佩服!”张金宝有感而发,很由衷地称赞了李奈的处理方式。 李奈笑道:“张院长如果还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便是,我都会酌情解决。其实很多事情只要说开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特别是钱这方面的事,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好商量!” 张金宝对这话深以为然,福瑞丰解决问题的办法简单粗暴而有效,就以这广州分院的合作为例,可以说张金宝需要什么,李奈就可以提供什么,哪怕是市面上难寻的合适房产,他也可以作为出资部分提供给书院使用。张金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要开口向李奈借钱,那对方能借给自己的额度应该也不会比郭桓那边差多少。 他已经看出来了,李奈就是属于那种只要能达成目标,就不会太在意过程中花销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有钱任性。通常这种性格的人很容易就会变成世人眼中的败家子,但李奈却不一样,他不仅用钱解决问题,还会用钱创造更多的财富,这大概也就是他成为李家和福瑞丰对外代言人的主要原因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294章 张金宝在来广州之前也考虑到了在陌生环境下可能遭遇的种种不可控因素,所以他当时预计这个分院项目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半载,期间可能还得往返广州好几次,才能搞定选址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 但实际状况的确是要比他的预期好得多,福瑞丰的参与着实替他省下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便已经基本落实了书院选址这一步。而且李家提供的房子都是现成的,只要对内部稍作改造,添置教学所需的用具,便能很快将其变作一处合格的书院。 而接下来向官府报备,办理必要的登记手续,双方早就达成了共识,将由福瑞丰出面办理,以免因为这间书院与海汉之间的特殊关系而遭到为难。毕竟这开书院与做买卖不一样,纯粹的金钱交易,官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海汉商人在广州从事贸易活动,但海汉人要在广州开书院,讲授的还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这就有悖于大明的风气了。 张金宝按照李奈的建议,第二天便主动去了海汉银行拜访郭桓,以琼西书院的名义向其申请了一笔贷款,用于筹办广州分院的经费周转。张金宝借这笔钱当然没有太大的必要性,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维护这层关系而已。 当然了,在此期间张金宝也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已经与李奈一起确定了书院的选址,并且会按照原计划继续合作。郭桓闻弦歌而知意,明白张金宝来借钱完全就是为了帮自己一把,当即也表示先欠下张金宝这个人情,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有所回报。 虽然搞定了书院选址的事,但对于筹备一间书院来说,仍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金宝在来广州之前也考虑到了在陌生环境下可能遭遇的种种不可控因素,所以他当时预计这个分院项目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半载,期间可能还得往返广州好几次,才能搞定选址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 但实际状况的确是要比他的预期好得多,福瑞丰的参与着实替他省下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便已经基本落实了书院选址这一步。而且李家提供的房子都是现成的,只要对内部稍作改造,添置教学所需的用具,便能很快将其变作一处合格的书院。 而接下来向官府报备,办理必要的登记手续,双方早就达成了共识,将由福瑞丰出面办理,以免因为这间书院与海汉之间的特殊关系而遭到为难。毕竟这开书院与做买卖不一样,纯粹的金钱交易,官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海汉商人在广州从事贸易活动,但海汉人要在广州开书院,讲授的还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这就有悖于大明的风气了。 张金宝按照李奈的建议,第二天便主动去了海汉银行拜访郭桓,以琼西书院的名义向其申请了一笔贷款,用于筹办广州分院的经费周转。张金宝借这笔钱当然没有太大的必要性,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维护这层关系而已。 当然了,在此期间张金宝也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已经与李奈一起确定了书院的选址,并且会按照原计划继续合作。郭桓闻弦歌而知意,明白张金宝来借钱完全就是为了帮自己一把,当即也表示先欠下张金宝这个人情,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有所回报。 虽然搞定了书院选址的事,但对于筹备一间书院来说,仍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 张金宝在来广州之前也考虑到了在陌生环境下可能遭遇的种种不可控因素,所以他当时预计这个分院项目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半载,期间可能还得往返广州好几次,才能搞定选址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 但实际状况的确是要比他的预期好得多,福瑞丰的参与着实替他省下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便已经基本落实了书院选址这一步。而且李家提供的房子都是现成的,只要对内部稍作改造,添置教学所需的用具,便能很快将其变作一处合格的书院。 而接下来向官府报备,办理必要的登记手续,双方早就达成了共识,将由福瑞丰出面办理,以免因为这间书院与海汉之间的特殊关系而遭到为难。毕竟这开书院与做买卖不一样,纯粹的金钱交易,官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海汉商人在广州从事贸易活动,但海汉人要在广州开书院,讲授的还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这就有悖于大明的风气了。 张金宝按照李奈的建议,第二天便主动去了海汉银行拜访郭桓,以琼西书院的名义向其申请了一笔贷款,用于筹办广州分院的经费周转。张金宝借这笔钱当然没有太大的必要性,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维护这层关系而已。 当然了,在此期间张金宝也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已经与李奈一起确定了书院的选址,并且会按照原计划继续合作。郭桓闻弦歌而知意,明白张金宝来借钱完全就是为了帮自己一把,当即也表示先欠下张金宝这个人情,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有所回报。 虽然搞定了书院选址的事,但对于筹备一间书院来说,仍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 张金宝在来广州之前也考虑到了在陌生环境下可能遭遇的种种不可控因素,所以他当时预计这个分院项目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半载,期间可能还得往返广州好几次,才能搞定选址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 但实际状况的确是要比他的预期好得多,福瑞丰的参与着实替他省下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便已经基本落实了书院选址这一步。而且李家提供的房子都是现成的,只要对内部稍作改造,添置教学所需的用具,便能很快将其变作一处合格的书院。 而接下来向官府报备,办理必要的登记手续,双方早就达成了共识,将由福瑞丰出面办理,以免因为这间书院与海汉之间的特殊关系而遭到为难。毕竟这开书院与做买卖不一样,纯粹的金钱交易,官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海汉商人在广州从事贸易活动,但海汉人要在广州开书院,讲授的还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这就有悖于大明的风气了。 张金宝按照李奈的建议,第二天便主动去了海汉银行拜访郭桓,以琼西书院的名义向其申请了一笔贷款,用于筹办广州分院的经费周转。张金宝借这笔钱当然没有太大的必要性,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维护这层关系而已。 当然了,在此期间张金宝也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已经与李奈一起确定了书院的选址,并且会按照原计划继续合作。郭桓闻弦歌而知意,明白张金宝来借钱完全就是为了帮自己一把,当即也表示先欠下张金宝这个人情,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有所回报。 虽然搞定了书院选址的事,但对于筹备一间书院来说,仍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 张金宝在来广州之前也考虑到了在陌生环境下可能遭遇的种种不可控因素,所以他当时预计这个分院项目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半载,期间可能还得往返广州好几次,才能搞定选址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 但实际状况的确是要比他的预期好得多,福瑞丰的参与着实替他省下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便已经基本落实了书院选址这一步。而且李家提供的房子都是现成的,只要对内部稍作改造,添置教学所需的用具,便能很快将其变作一处合格的书院。 而接下来向官府报备,办理必要的登记手续,双方早就达成了共识,将由福瑞丰出面办理,以免因为这间书院与海汉之间的特殊关系而遭到为难。毕竟这开书院与做买卖不一样,纯粹的金钱交易,官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海汉商人在广州从事贸易活动,但海汉人要在广州开书院,讲授的还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这就有悖于大明的风气了。 张金宝按照李奈的建议,第二天便主动去了海汉银行拜访郭桓,以琼西书院的名义向其申请了一笔贷款,用于筹办广州分院的经费周转。张金宝借这笔钱当然没有太大的必要性,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维护这层关系而已。 当然了,在此期间张金宝也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已经与李奈一起确定了书院的选址,并且会按照原计划继续合作。郭桓闻弦歌而知意,明白张金宝来借钱完全就是为了帮自己一把,当即也表示先欠下张金宝这个人情,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有所回报。 虽然搞定了书院选址的事,但对于筹备一间书院来说,仍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 张金宝在来广州之前也考虑到了在陌生环境下可能遭遇的种种不可控因素,所以他当时预计这个分院项目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半载,期间可能还得往返广州好几次,才能搞定选址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 但实际状况的确是要比他的预期好得多,福瑞丰的参与着实替他省下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便已经基本落实了书院选址这一步。而且李家提供的房子都是现成的,只要对内部稍作改造,添置教学所需的用具,便能很快将其变作一处合格的书院。 而接下来向官府报备,办理必要的登记手续,双方早就达成了共识,将由福瑞丰出面办理,以免因为这间书院与海汉之间的特殊关系而遭到为难。毕竟这开书院与做买卖不一样,纯粹的金钱交易,官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海汉商人在广州从事贸易活动,但海汉人要在广州开书院,讲授的还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这就有悖于大明的风气了。 张金宝按照李奈的建议,第二天便主动去了海汉银行拜访郭桓,以琼西书院的名义向其申请了一笔贷款,用于筹办广州分院的经费周转。张金宝借这笔钱当然没有太大的必要性,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维护这层关系而已。 当然了,在此期间张金宝也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已经与李奈一起确定了书院的选址,并且会按照原计划继续合作。郭桓闻弦歌而知意,明白张金宝来借钱完全就是为了帮自己一把,当即也表示先欠下张金宝这个人情,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有所回报。 虽然搞定了书院选址的事,但对于筹备一间书院来说,仍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 张金宝在来广州之前也考虑到了在陌生环境下可能遭遇的种种不可控因素,所以他当时预计这个分院项目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半载,期间可能还得往返广州好几次,才能搞定选址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 但实际状况的确是要比他的预期好得多,福瑞丰的参与着实替他省下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便已经基本落实了书院选址这一步。而且李家提供的房子都是现成的,只要对内部稍作改造,添置教学所需的用具,便能很快将其变作一处合格的书院。。 而接下来向官府报备,办理必要的登记手续,双方早就达成了共识,将由福瑞丰出面办理,以免因为这间书院与海汉之间的特殊关系而遭到为难。毕竟这开书院与做买卖不一样,纯粹的金钱交易,官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海汉商人在广州从事贸易活动,但海汉人要在广州开书院,讲授的还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这就有悖于大明的风气了。 张金宝按照李奈的建议,第二天便主动去了海汉银行拜访郭桓,以琼西书院的名义向其申请了一笔贷款,用于筹办广州分院的经费周转。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295章 广州地区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因此各种民办书院其实也不少,仅广州城内外小有名气的书院就有五六家之多。而这些书院在每年春秋两季,有时也会在市面上放出招生信息,招收新生入学。 不过传统书院基本都是靠着在本地长期积累下来的名气吸引生源,极少会利用专业的宣传手段来为书院造势。对这些书院来说,每年是否能有学生在乡试会试上考中功名,才是吸引新生入学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些书院的经营者也很难明白,一个不以科举为教学目的书院,要如何在大明境内办学。 琼西书院在海汉国内自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档的民办教育机构,不过其影响力也基本是限于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在广州可谈不上有什么名气,绝大多数民众都对这个刚一冒出来就大做宣传的书院感到很陌生。 琼西书院的宣传告示并没有提及书院历史上出过多少位金榜题名的高人这类内容,而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特色:来书院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学到一门能够养家糊口的手艺,并且书院会保证学生就业。 此外就算是家境贫寒连学费都筹不出来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就读,由学院垫付学费和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慢慢偿还。 明眼人院的招生对象就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也没打算要培养学生去参加科举考试。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广州地区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因此各种民办书院其实也不少,仅广州城内外小有名气的书院就有五六家之多。而这些书院在每年春秋两季,有时也会在市面上放出招生信息,招收新生入学。 不过传统书院基本都是靠着在本地长期积累下来的名气吸引生源,极少会利用专业的宣传手段来为书院造势。对这些书院来说,每年是否能有学生在乡试会试上考中功名,才是吸引新生入学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些书院的经营者也很难明白,一个不以科举为教学目的书院,要如何在大明境内办学。 琼西书院在海汉国内自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档的民办教育机构,不过其影响力也基本是限于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在广州可谈不上有什么名气,绝大多数民众都对这个刚一冒出来就大做宣传的书院感到很陌生。 琼西书院的宣传告示并没有提及书院历史上出过多少位金榜题名的高人这类内容,而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特色:来书院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学到一门能够养家糊口的手艺,并且书院会保证学生就业。 此外就算是家境贫寒连学费都筹不出来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就读,由学院垫付学费和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慢慢偿还。 明眼人院的招生对象就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也没打算要培养学生去参加科举考试。 广州地区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因此各种民办书院其实也不少,仅广州城内外小有名气的书院就有五六家之多。而这些书院在每年春秋两季,有时也会在市面上放出招生信息,招收新生入学。 不过传统书院基本都是靠着在本地长期积累下来的名气吸引生源,极少会利用专业的宣传手段来为书院造势。对这些书院来说,每年是否能有学生在乡试会试上考中功名,才是吸引新生入学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些书院的经营者也很难明白,一个不以科举为教学目的书院,要如何在大明境内办学。 琼西书院在海汉国内自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档的民办教育机构,不过其影响力也基本是限于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在广州可谈不上有什么名气,绝大多数民众都对这个刚一冒出来就大做宣传的书院感到很陌生。 琼西书院的宣传告示并没有提及书院历史上出过多少位金榜题名的高人这类内容,而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特色:来书院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学到一门能够养家糊口的手艺,并且书院会保证学生就业。 此外就算是家境贫寒连学费都筹不出来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就读,由学院垫付学费和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慢慢偿还。 明眼人院的招生对象就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也没打算要培养学生去参加科举考试。 广州地区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因此各种民办书院其实也不少,仅广州城内外小有名气的书院就有五六家之多。而这些书院在每年春秋两季,有时也会在市面上放出招生信息,招收新生入学。 不过传统书院基本都是靠着在本地长期积累下来的名气吸引生源,极少会利用专业的宣传手段来为书院造势。对这些书院来说,每年是否能有学生在乡试会试上考中功名,才是吸引新生入学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些书院的经营者也很难明白,一个不以科举为教学目的书院,要如何在大明境内办学。 琼西书院在海汉国内自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档的民办教育机构,不过其影响力也基本是限于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在广州可谈不上有什么名气,绝大多数民众都对这个刚一冒出来就大做宣传的书院感到很陌生。 琼西书院的宣传告示并没有提及书院历史上出过多少位金榜题名的高人这类内容,而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特色:来书院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学到一门能够养家糊口的手艺,并且书院会保证学生就业。 此外就算是家境贫寒连学费都筹不出来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就读,由学院垫付学费和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慢慢偿还。 明眼人院的招生对象就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也没打算要培养学生去参加科举考试。 广州地区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因此各种民办书院其实也不少,仅广州城内外小有名气的书院就有五六家之多。而这些书院在每年春秋两季,有时也会在市面上放出招生信息,招收新生入学。 不过传统书院基本都是靠着在本地长期积累下来的名气吸引生源,极少会利用专业的宣传手段来为书院造势。对这些书院来说,每年是否能有学生在乡试会试上考中功名,才是吸引新生入学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些书院的经营者也很难明白,一个不以科举为教学目的书院,要如何在大明境内办学。 琼西书院在海汉国内自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档的民办教育机构,不过其影响力也基本是限于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在广州可谈不上有什么名气,绝大多数民众都对这个刚一冒出来就大做宣传的书院感到很陌生。 琼西书院的宣传告示并没有提及书院历史上出过多少位金榜题名的高人这类内容,而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特色:来书院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学到一门能够养家糊口的手艺,并且书院会保证学生就业。 此外就算是家境贫寒连学费都筹不出来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就读,由学院垫付学费和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慢慢偿还。 明眼人院的招生对象就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也没打算要培养学生去参加科举考试。 广州地区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因此各种民办书院其实也不少,仅广州城内外小有名气的书院就有五六家之多。而这些书院在每年春秋两季,有时也会在市面上放出招生信息,招收新生入学。 不过传统书院基本都是靠着在本地长期积累下来的名气吸引生源,极少会利用专业的宣传手段来为书院造势。对这些书院来说,每年是否能有学生在乡试会试上考中功名,才是吸引新生入学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些书院的经营者也很难明白,一个不以科举为教学目的书院,要如何在大明境内办学。 琼西书院在海汉国内自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档的民办教育机构,不过其影响力也基本是限于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在广州可谈不上有什么名气,绝大多数民众都对这个刚一冒出来就大做宣传的书院感到很陌生。 琼西书院的宣传告示并没有提及书院历史上出过多少位金榜题名的高人这类内容,而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特色:来书院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学到一门能够养家糊口的手艺,并且书院会保证学生就业。 此外就算是家境贫寒连学费都筹不出来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就读,由学院垫付学费和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慢慢偿还。 明眼人院的招生对象就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也没打算要培养学生去参加科举考试。 广州地区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因此各种民办书院其实也不少,仅广州城内外小有名气的书院就有五六家之多。而这些书院在每年春秋两季,有时也会在市面上放出招生信息,招收新生入学。 不过传统书院基本都是靠着在本地长期积累下来的名气吸引生源,极少会利用专业的宣传手段来为书院造势。对这些书院来说,每年是否能有学生在乡试会试上考中功名,才是吸引新生入学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些书院的经营者也很难明白,一个不以科举为教学目的书院,要如何在大明境内办学。 琼西书院在海汉国内自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档的民办教育机构,不过其影响力也基本是限于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在广州可谈不上有什么名气,绝大多数民众都对这个刚一冒出来就大做宣传的书院感到很陌生。 琼西书院的宣传告示并没有提及书院历史上出过多少位金榜题名的高人这类内容,而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特色:来书院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学到一门能够养家糊口的手艺,并且书院会保证学生就业。 此外就算是家境贫寒连学费都筹不出来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就读,由学院垫付学费和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慢慢偿还。 明眼人院的招生对象就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也没打算要培养学生去参加科举考试。 广州地区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因此各种民办书院其实也不少,仅广州城内外小有名气的书院就有五六家之多。而这些书院在每年春秋两季,有时也会在市面上放出招生信息,招收新生入学。 不过传统书院基本都是靠着在本地长期积累下来的名气吸引生源,极少会利用专业的宣传手段来为书院造势。对这些书院来说,每年是否能有学生在乡试会试上考中功名,才是吸引新生入学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些书院的经营者也很难明白,一个不以科举为教学目的书院,要如何在大明境内办学。 琼西书院在海汉国内自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档的民办教育机构,不过其影响力也基本是限于海汉统治下的地区,在广州可谈不上有什么名气,绝大多数民众都对这个刚一冒出来就大做宣传的书院感到很陌生。 琼西书院的宣传告示并没有提及书院历史上出过多少位金榜题名的高人这类内容,而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特色:来书院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学到一门能够养家糊口的手艺,并且书院会保证学生就业。。 此外就算是家境贫寒连学费都筹不出来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就读,由学院垫付学费和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慢慢偿还。 明眼人院的招生对象就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也没打算要培养学生去参加科举考试。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296章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琼西书院的出现其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让他们可以在读书考科举这种传统方式之外,以较低的成本得到另外一种改变人生前途的机会。 这种选择的机会当然未必是人人都需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但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的新途径,那么凭着本地庞大的人口基数,琼西书院也足以获得所需的生源了。 当然了,要说服民众相信琼西书院有能力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宣传手段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重要。好在张金宝对此有数年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群是谁,这些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又是什么,所制定的宣传策略也极具针对性。 而且张金宝在与李奈的事前沟通中,对自己的构想做了细致完整的表述,让李奈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所以才会动用福瑞丰的资源给予他极大的支持。 但广州毕竟是一个陌生地域,琼西书院在这边的影响力几近于零,虽然宣传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张金宝对于所能取得的成效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安。如果这第一炮没能打响,没有在本地吸引到预计数量的生源,那么再进行下一轮招生的时候,福瑞丰可能就未必乐意再给予这么高的配合度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琼西书院的出现其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让他们可以在读书考科举这种传统方式之外,以较低的成本得到另外一种改变人生前途的机会。 这种选择的机会当然未必是人人都需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但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的新途径,那么凭着本地庞大的人口基数,琼西书院也足以获得所需的生源了。 当然了,要说服民众相信琼西书院有能力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宣传手段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重要。好在张金宝对此有数年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群是谁,这些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又是什么,所制定的宣传策略也极具针对性。 而且张金宝在与李奈的事前沟通中,对自己的构想做了细致完整的表述,让李奈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所以才会动用福瑞丰的资源给予他极大的支持。 但广州毕竟是一个陌生地域,琼西书院在这边的影响力几近于零,虽然宣传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张金宝对于所能取得的成效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安。如果这第一炮没能打响,没有在本地吸引到预计数量的生源,那么再进行下一轮招生的时候,福瑞丰可能就未必乐意再给予这么高的配合度了。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琼西书院的出现其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让他们可以在读书考科举这种传统方式之外,以较低的成本得到另外一种改变人生前途的机会。 这种选择的机会当然未必是人人都需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但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的新途径,那么凭着本地庞大的人口基数,琼西书院也足以获得所需的生源了。 当然了,要说服民众相信琼西书院有能力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宣传手段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重要。好在张金宝对此有数年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群是谁,这些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又是什么,所制定的宣传策略也极具针对性。 而且张金宝在与李奈的事前沟通中,对自己的构想做了细致完整的表述,让李奈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所以才会动用福瑞丰的资源给予他极大的支持。 但广州毕竟是一个陌生地域,琼西书院在这边的影响力几近于零,虽然宣传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张金宝对于所能取得的成效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安。如果这第一炮没能打响,没有在本地吸引到预计数量的生源,那么再进行下一轮招生的时候,福瑞丰可能就未必乐意再给予这么高的配合度了。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琼西书院的出现其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让他们可以在读书考科举这种传统方式之外,以较低的成本得到另外一种改变人生前途的机会。 这种选择的机会当然未必是人人都需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但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的新途径,那么凭着本地庞大的人口基数,琼西书院也足以获得所需的生源了。 当然了,要说服民众相信琼西书院有能力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宣传手段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重要。好在张金宝对此有数年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群是谁,这些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又是什么,所制定的宣传策略也极具针对性。 而且张金宝在与李奈的事前沟通中,对自己的构想做了细致完整的表述,让李奈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所以才会动用福瑞丰的资源给予他极大的支持。 但广州毕竟是一个陌生地域,琼西书院在这边的影响力几近于零,虽然宣传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张金宝对于所能取得的成效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安。如果这第一炮没能打响,没有在本地吸引到预计数量的生源,那么再进行下一轮招生的时候,福瑞丰可能就未必乐意再给予这么高的配合度了。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琼西书院的出现其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让他们可以在读书考科举这种传统方式之外,以较低的成本得到另外一种改变人生前途的机会。 这种选择的机会当然未必是人人都需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但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的新途径,那么凭着本地庞大的人口基数,琼西书院也足以获得所需的生源了。 当然了,要说服民众相信琼西书院有能力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宣传手段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重要。好在张金宝对此有数年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群是谁,这些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又是什么,所制定的宣传策略也极具针对性。 而且张金宝在与李奈的事前沟通中,对自己的构想做了细致完整的表述,让李奈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所以才会动用福瑞丰的资源给予他极大的支持。 但广州毕竟是一个陌生地域,琼西书院在这边的影响力几近于零,虽然宣传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张金宝对于所能取得的成效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安。如果这第一炮没能打响,没有在本地吸引到预计数量的生源,那么再进行下一轮招生的时候,福瑞丰可能就未必乐意再给予这么高的配合度了。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琼西书院的出现其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让他们可以在读书考科举这种传统方式之外,以较低的成本得到另外一种改变人生前途的机会。 这种选择的机会当然未必是人人都需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但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的新途径,那么凭着本地庞大的人口基数,琼西书院也足以获得所需的生源了。 当然了,要说服民众相信琼西书院有能力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宣传手段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重要。好在张金宝对此有数年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群是谁,这些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又是什么,所制定的宣传策略也极具针对性。 而且张金宝在与李奈的事前沟通中,对自己的构想做了细致完整的表述,让李奈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所以才会动用福瑞丰的资源给予他极大的支持。 但广州毕竟是一个陌生地域,琼西书院在这边的影响力几近于零,虽然宣传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张金宝对于所能取得的成效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安。如果这第一炮没能打响,没有在本地吸引到预计数量的生源,那么再进行下一轮招生的时候,福瑞丰可能就未必乐意再给予这么高的配合度了。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琼西书院的出现其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让他们可以在读书考科举这种传统方式之外,以较低的成本得到另外一种改变人生前途的机会。 这种选择的机会当然未必是人人都需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但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的新途径,那么凭着本地庞大的人口基数,琼西书院也足以获得所需的生源了。 当然了,要说服民众相信琼西书院有能力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宣传手段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重要。好在张金宝对此有数年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群是谁,这些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又是什么,所制定的宣传策略也极具针对性。 而且张金宝在与李奈的事前沟通中,对自己的构想做了细致完整的表述,让李奈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所以才会动用福瑞丰的资源给予他极大的支持。 但广州毕竟是一个陌生地域,琼西书院在这边的影响力几近于零,虽然宣传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张金宝对于所能取得的成效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安。如果这第一炮没能打响,没有在本地吸引到预计数量的生源,那么再进行下一轮招生的时候,福瑞丰可能就未必乐意再给予这么高的配合度了。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琼西书院的出现其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让他们可以在读书考科举这种传统方式之外,以较低的成本得到另外一种改变人生前途的机会。 这种选择的机会当然未必是人人都需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但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的新途径,那么凭着本地庞大的人口基数,琼西书院也足以获得所需的生源了。 当然了,要说服民众相信琼西书院有能力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宣传手段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重要。好在张金宝对此有数年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群是谁,这些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又是什么,所制定的宣传策略也极具针对性。 而且张金宝在与李奈的事前沟通中,对自己的构想做了细致完整的表述,让李奈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所以才会动用福瑞丰的资源给予他极大的支持。 但广州毕竟是一个陌生地域,琼西书院在这边的影响力几近于零,虽然宣传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张金宝对于所能取得的成效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安。如果这第一炮没能打响,没有在本地吸引到预计数量的生源,那么再进行下一轮招生的时候,福瑞丰可能就未必乐意再给予这么高的配合度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297章 海汉与福瑞丰在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密切来形容,双方在当下这个阶段几乎可以说是共生关系,福瑞丰近些年的发迹跟海汉的迅速崛起牢不可分,在海外的经营更是完全依赖于海汉所提供的支持;而海汉所创造的商业奇迹也是因为刚开局时便通过福瑞丰在大明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即便如今双方开展贸易活动的对象和地区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关系,海汉和福瑞丰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可不仅是在生意场上,类似郑柞这趟来广州的意图,便是被他们联手扼杀在了筹备阶段。 海汉和福瑞丰甚至都不完全清楚对方为何会对安南人的意图如此抵触,但双方目的一致,便极有默契地一起给郑柞下了绊子,让他在广州开设安南会馆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而同样是在广州开设经营机构的海汉项目,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琼西书院大概是有史以来在广州落地最快的一个项目,前后仅仅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搞定了场地、人员、物资、官方手续和前期宣传等一系列的筹备工作,这样的办事效率即便放在海汉国内,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张金宝对此当然非常满意,这个项目的进展之顺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事前所担心的问题也大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与福瑞丰在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密切来形容,双方在当下这个阶段几乎可以说是共生关系,福瑞丰近些年的发迹跟海汉的迅速崛起牢不可分,在海外的经营更是完全依赖于海汉所提供的支持;而海汉所创造的商业奇迹也是因为刚开局时便通过福瑞丰在大明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即便如今双方开展贸易活动的对象和地区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关系,海汉和福瑞丰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可不仅是在生意场上,类似郑柞这趟来广州的意图,便是被他们联手扼杀在了筹备阶段。 海汉和福瑞丰甚至都不完全清楚对方为何会对安南人的意图如此抵触,但双方目的一致,便极有默契地一起给郑柞下了绊子,让他在广州开设安南会馆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而同样是在广州开设经营机构的海汉项目,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琼西书院大概是有史以来在广州落地最快的一个项目,前后仅仅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搞定了场地、人员、物资、官方手续和前期宣传等一系列的筹备工作,这样的办事效率即便放在海汉国内,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张金宝对此当然非常满意,这个项目的进展之顺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事前所担心的问题也大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海汉与福瑞丰在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密切来形容,双方在当下这个阶段几乎可以说是共生关系,福瑞丰近些年的发迹跟海汉的迅速崛起牢不可分,在海外的经营更是完全依赖于海汉所提供的支持;而海汉所创造的商业奇迹也是因为刚开局时便通过福瑞丰在大明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即便如今双方开展贸易活动的对象和地区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关系,海汉和福瑞丰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可不仅是在生意场上,类似郑柞这趟来广州的意图,便是被他们联手扼杀在了筹备阶段。 海汉和福瑞丰甚至都不完全清楚对方为何会对安南人的意图如此抵触,但双方目的一致,便极有默契地一起给郑柞下了绊子,让他在广州开设安南会馆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而同样是在广州开设经营机构的海汉项目,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琼西书院大概是有史以来在广州落地最快的一个项目,前后仅仅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搞定了场地、人员、物资、官方手续和前期宣传等一系列的筹备工作,这样的办事效率即便放在海汉国内,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张金宝对此当然非常满意,这个项目的进展之顺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事前所担心的问题也大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海汉与福瑞丰在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密切来形容,双方在当下这个阶段几乎可以说是共生关系,福瑞丰近些年的发迹跟海汉的迅速崛起牢不可分,在海外的经营更是完全依赖于海汉所提供的支持;而海汉所创造的商业奇迹也是因为刚开局时便通过福瑞丰在大明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即便如今双方开展贸易活动的对象和地区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关系,海汉和福瑞丰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可不仅是在生意场上,类似郑柞这趟来广州的意图,便是被他们联手扼杀在了筹备阶段。 海汉和福瑞丰甚至都不完全清楚对方为何会对安南人的意图如此抵触,但双方目的一致,便极有默契地一起给郑柞下了绊子,让他在广州开设安南会馆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而同样是在广州开设经营机构的海汉项目,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琼西书院大概是有史以来在广州落地最快的一个项目,前后仅仅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搞定了场地、人员、物资、官方手续和前期宣传等一系列的筹备工作,这样的办事效率即便放在海汉国内,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张金宝对此当然非常满意,这个项目的进展之顺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事前所担心的问题也大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海汉与福瑞丰在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密切来形容,双方在当下这个阶段几乎可以说是共生关系,福瑞丰近些年的发迹跟海汉的迅速崛起牢不可分,在海外的经营更是完全依赖于海汉所提供的支持;而海汉所创造的商业奇迹也是因为刚开局时便通过福瑞丰在大明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即便如今双方开展贸易活动的对象和地区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关系,海汉和福瑞丰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可不仅是在生意场上,类似郑柞这趟来广州的意图,便是被他们联手扼杀在了筹备阶段。 海汉和福瑞丰甚至都不完全清楚对方为何会对安南人的意图如此抵触,但双方目的一致,便极有默契地一起给郑柞下了绊子,让他在广州开设安南会馆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而同样是在广州开设经营机构的海汉项目,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琼西书院大概是有史以来在广州落地最快的一个项目,前后仅仅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搞定了场地、人员、物资、官方手续和前期宣传等一系列的筹备工作,这样的办事效率即便放在海汉国内,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张金宝对此当然非常满意,这个项目的进展之顺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事前所担心的问题也大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海汉与福瑞丰在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密切来形容,双方在当下这个阶段几乎可以说是共生关系,福瑞丰近些年的发迹跟海汉的迅速崛起牢不可分,在海外的经营更是完全依赖于海汉所提供的支持;而海汉所创造的商业奇迹也是因为刚开局时便通过福瑞丰在大明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即便如今双方开展贸易活动的对象和地区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关系,海汉和福瑞丰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可不仅是在生意场上,类似郑柞这趟来广州的意图,便是被他们联手扼杀在了筹备阶段。 海汉和福瑞丰甚至都不完全清楚对方为何会对安南人的意图如此抵触,但双方目的一致,便极有默契地一起给郑柞下了绊子,让他在广州开设安南会馆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而同样是在广州开设经营机构的海汉项目,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琼西书院大概是有史以来在广州落地最快的一个项目,前后仅仅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搞定了场地、人员、物资、官方手续和前期宣传等一系列的筹备工作,这样的办事效率即便放在海汉国内,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张金宝对此当然非常满意,这个项目的进展之顺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事前所担心的问题也大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海汉与福瑞丰在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密切来形容,双方在当下这个阶段几乎可以说是共生关系,福瑞丰近些年的发迹跟海汉的迅速崛起牢不可分,在海外的经营更是完全依赖于海汉所提供的支持;而海汉所创造的商业奇迹也是因为刚开局时便通过福瑞丰在大明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即便如今双方开展贸易活动的对象和地区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关系,海汉和福瑞丰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可不仅是在生意场上,类似郑柞这趟来广州的意图,便是被他们联手扼杀在了筹备阶段。 海汉和福瑞丰甚至都不完全清楚对方为何会对安南人的意图如此抵触,但双方目的一致,便极有默契地一起给郑柞下了绊子,让他在广州开设安南会馆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而同样是在广州开设经营机构的海汉项目,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琼西书院大概是有史以来在广州落地最快的一个项目,前后仅仅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搞定了场地、人员、物资、官方手续和前期宣传等一系列的筹备工作,这样的办事效率即便放在海汉国内,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张金宝对此当然非常满意,这个项目的进展之顺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事前所担心的问题也大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海汉与福瑞丰在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密切来形容,双方在当下这个阶段几乎可以说是共生关系,福瑞丰近些年的发迹跟海汉的迅速崛起牢不可分,在海外的经营更是完全依赖于海汉所提供的支持;而海汉所创造的商业奇迹也是因为刚开局时便通过福瑞丰在大明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即便如今双方开展贸易活动的对象和地区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关系,海汉和福瑞丰采取联合行动的时候可不仅是在生意场上,类似郑柞这趟来广州的意图,便是被他们联手扼杀在了筹备阶段。 海汉和福瑞丰甚至都不完全清楚对方为何会对安南人的意图如此抵触,但双方目的一致,便极有默契地一起给郑柞下了绊子,让他在广州开设安南会馆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而同样是在广州开设经营机构的海汉项目,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琼西书院大概是有史以来在广州落地最快的一个项目,前后仅仅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搞定了场地、人员、物资、官方手续和前期宣传等一系列的筹备工作,这样的办事效率即便放在海汉国内,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298章 提学官董大人出席这个活动是拿钱办事,为琼西书院站台背书,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内容自然也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讲。他将琼西书院的开办称之为广州文教界和黎民大众之幸,此举必定能够提升广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云云,恨不得把琼西书院夸得比官办的州学府学还厉害。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提学官的这番评价,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间传统书院,而根本不会想到琼西书院并不会教授四书五经这些应试内容,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更为准确。 董大人的夸赞当然不会仅限于这间书院,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场费是谁给的,所以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开始夸起了书院的合作方,福瑞丰商号大老板李继峰。他将李继峰的捐资助学行为称为“值得世人效仿、民众敬仰”的大善举,并认为正是有了福瑞丰的大力支持和投入,琼西书院才得以能够在广州顺利开办,今后所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应该感念李继峰今时今日的善行。 提学官的这个说法虽然是为了吹捧李继峰,不过倒是在无意之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广州分院能够顺利开办,的确是与福瑞丰所提供的协助密不可分。就连眼下这热闹的开学典礼,也完全是靠着福瑞丰动用人脉邀请本地的社会名流,否则可没这么多人会跑到离广州城数里远的地方来凑这场热闹。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提学官董大人出席这个活动是拿钱办事,为琼西书院站台背书,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内容自然也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讲。他将琼西书院的开办称之为广州文教界和黎民大众之幸,此举必定能够提升广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云云,恨不得把琼西书院夸得比官办的州学府学还厉害。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提学官的这番评价,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间传统书院,而根本不会想到琼西书院并不会教授四书五经这些应试内容,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更为准确。 董大人的夸赞当然不会仅限于这间书院,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场费是谁给的,所以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开始夸起了书院的合作方,福瑞丰商号大老板李继峰。他将李继峰的捐资助学行为称为“值得世人效仿、民众敬仰”的大善举,并认为正是有了福瑞丰的大力支持和投入,琼西书院才得以能够在广州顺利开办,今后所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应该感念李继峰今时今日的善行。 提学官的这个说法虽然是为了吹捧李继峰,不过倒是在无意之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广州分院能够顺利开办,的确是与福瑞丰所提供的协助密不可分。就连眼下这热闹的开学典礼,也完全是靠着福瑞丰动用人脉邀请本地的社会名流,否则可没这么多人会跑到离广州城数里远的地方来凑这场热闹。 提学官董大人出席这个活动是拿钱办事,为琼西书院站台背书,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内容自然也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讲。他将琼西书院的开办称之为广州文教界和黎民大众之幸,此举必定能够提升广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云云,恨不得把琼西书院夸得比官办的州学府学还厉害。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提学官的这番评价,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间传统书院,而根本不会想到琼西书院并不会教授四书五经这些应试内容,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更为准确。 董大人的夸赞当然不会仅限于这间书院,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场费是谁给的,所以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开始夸起了书院的合作方,福瑞丰商号大老板李继峰。他将李继峰的捐资助学行为称为“值得世人效仿、民众敬仰”的大善举,并认为正是有了福瑞丰的大力支持和投入,琼西书院才得以能够在广州顺利开办,今后所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应该感念李继峰今时今日的善行。 提学官的这个说法虽然是为了吹捧李继峰,不过倒是在无意之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广州分院能够顺利开办,的确是与福瑞丰所提供的协助密不可分。就连眼下这热闹的开学典礼,也完全是靠着福瑞丰动用人脉邀请本地的社会名流,否则可没这么多人会跑到离广州城数里远的地方来凑这场热闹。 提学官董大人出席这个活动是拿钱办事,为琼西书院站台背书,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内容自然也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讲。他将琼西书院的开办称之为广州文教界和黎民大众之幸,此举必定能够提升广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云云,恨不得把琼西书院夸得比官办的州学府学还厉害。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提学官的这番评价,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间传统书院,而根本不会想到琼西书院并不会教授四书五经这些应试内容,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更为准确。 董大人的夸赞当然不会仅限于这间书院,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场费是谁给的,所以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开始夸起了书院的合作方,福瑞丰商号大老板李继峰。他将李继峰的捐资助学行为称为“值得世人效仿、民众敬仰”的大善举,并认为正是有了福瑞丰的大力支持和投入,琼西书院才得以能够在广州顺利开办,今后所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应该感念李继峰今时今日的善行。 提学官的这个说法虽然是为了吹捧李继峰,不过倒是在无意之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广州分院能够顺利开办,的确是与福瑞丰所提供的协助密不可分。就连眼下这热闹的开学典礼,也完全是靠着福瑞丰动用人脉邀请本地的社会名流,否则可没这么多人会跑到离广州城数里远的地方来凑这场热闹。 提学官董大人出席这个活动是拿钱办事,为琼西书院站台背书,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内容自然也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讲。他将琼西书院的开办称之为广州文教界和黎民大众之幸,此举必定能够提升广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云云,恨不得把琼西书院夸得比官办的州学府学还厉害。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提学官的这番评价,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间传统书院,而根本不会想到琼西书院并不会教授四书五经这些应试内容,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更为准确。 董大人的夸赞当然不会仅限于这间书院,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场费是谁给的,所以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开始夸起了书院的合作方,福瑞丰商号大老板李继峰。他将李继峰的捐资助学行为称为“值得世人效仿、民众敬仰”的大善举,并认为正是有了福瑞丰的大力支持和投入,琼西书院才得以能够在广州顺利开办,今后所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应该感念李继峰今时今日的善行。 提学官的这个说法虽然是为了吹捧李继峰,不过倒是在无意之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广州分院能够顺利开办,的确是与福瑞丰所提供的协助密不可分。就连眼下这热闹的开学典礼,也完全是靠着福瑞丰动用人脉邀请本地的社会名流,否则可没这么多人会跑到离广州城数里远的地方来凑这场热闹。 提学官董大人出席这个活动是拿钱办事,为琼西书院站台背书,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内容自然也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讲。他将琼西书院的开办称之为广州文教界和黎民大众之幸,此举必定能够提升广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云云,恨不得把琼西书院夸得比官办的州学府学还厉害。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提学官的这番评价,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间传统书院,而根本不会想到琼西书院并不会教授四书五经这些应试内容,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更为准确。 董大人的夸赞当然不会仅限于这间书院,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场费是谁给的,所以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开始夸起了书院的合作方,福瑞丰商号大老板李继峰。他将李继峰的捐资助学行为称为“值得世人效仿、民众敬仰”的大善举,并认为正是有了福瑞丰的大力支持和投入,琼西书院才得以能够在广州顺利开办,今后所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应该感念李继峰今时今日的善行。 提学官的这个说法虽然是为了吹捧李继峰,不过倒是在无意之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广州分院能够顺利开办,的确是与福瑞丰所提供的协助密不可分。就连眼下这热闹的开学典礼,也完全是靠着福瑞丰动用人脉邀请本地的社会名流,否则可没这么多人会跑到离广州城数里远的地方来凑这场热闹。 提学官董大人出席这个活动是拿钱办事,为琼西书院站台背书,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内容自然也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讲。他将琼西书院的开办称之为广州文教界和黎民大众之幸,此举必定能够提升广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云云,恨不得把琼西书院夸得比官办的州学府学还厉害。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提学官的这番评价,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间传统书院,而根本不会想到琼西书院并不会教授四书五经这些应试内容,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更为准确。 董大人的夸赞当然不会仅限于这间书院,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场费是谁给的,所以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开始夸起了书院的合作方,福瑞丰商号大老板李继峰。他将李继峰的捐资助学行为称为“值得世人效仿、民众敬仰”的大善举,并认为正是有了福瑞丰的大力支持和投入,琼西书院才得以能够在广州顺利开办,今后所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应该感念李继峰今时今日的善行。 提学官的这个说法虽然是为了吹捧李继峰,不过倒是在无意之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广州分院能够顺利开办,的确是与福瑞丰所提供的协助密不可分。就连眼下这热闹的开学典礼,也完全是靠着福瑞丰动用人脉邀请本地的社会名流,否则可没这么多人会跑到离广州城数里远的地方来凑这场热闹。 提学官董大人出席这个活动是拿钱办事,为琼西书院站台背书,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内容自然也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讲。他将琼西书院的开办称之为广州文教界和黎民大众之幸,此举必定能够提升广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云云,恨不得把琼西书院夸得比官办的州学府学还厉害。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提学官的这番评价,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间传统书院,而根本不会想到琼西书院并不会教授四书五经这些应试内容,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更为准确。 董大人的夸赞当然不会仅限于这间书院,他很清楚自己的出场费是谁给的,所以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开始夸起了书院的合作方,福瑞丰商号大老板李继峰。他将李继峰的捐资助学行为称为“值得世人效仿、民众敬仰”的大善举,并认为正是有了福瑞丰的大力支持和投入,琼西书院才得以能够在广州顺利开办,今后所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应该感念李继峰今时今日的善行。 提学官的这个说法虽然是为了吹捧李继峰,不过倒是在无意之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广州分院能够顺利开办,的确是与福瑞丰所提供的协助密不可分。就连眼下这热闹的开学典礼,也完全是靠着福瑞丰动用人脉邀请本地的社会名流,否则可没这么多人会跑到离广州城数里远的地方来凑这场热闹。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299章 张金宝在儋州经营琼西书院多年,很清楚自家书院的教育方向相较于传统书院的优劣势所在,对于该如何在面向民众的宣传中扬长避短,凸显自家书院的优势,他也有着极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 本地报名入学的年轻人属于哪个社会阶层,为何会选择了琼西书院,张金宝在这些天中已经做过详细的功课,所以在他的演说过程中,就包含了更多针对性的内容,更加贴近受众的实际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很关心的学习周期问题,张金宝便明确表示,琼西书院的所开设这些专业的学习周期要较传统的寒窗苦读方式短得多,快则数月,慢则两三年,便可完成学业,并得到一份收入稳定的生计。 而这样的成才速度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只读过两三年书的人,连考个秀才都很吃力,更别说靠肚子里那点学问养活自己了。很多考不上功名的寒门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知走科举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别的谋生手艺,就只能靠着摆摊卖字或者乡下私塾教教小孩识字维生了。 当然张金宝并不会在当下就告诉他们,琼西书院所传授给学生的生产技能,大多只是基础程度,学成之后找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要想靠手艺过上好日子,那还是得提升技能水平才行。而这种提升实力的学习深造机会,往往只有去到海汉国工作才能得到。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金宝在儋州经营琼西书院多年,很清楚自家书院的教育方向相较于传统书院的优劣势所在,对于该如何在面向民众的宣传中扬长避短,凸显自家书院的优势,他也有着极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 本地报名入学的年轻人属于哪个社会阶层,为何会选择了琼西书院,张金宝在这些天中已经做过详细的功课,所以在他的演说过程中,就包含了更多针对性的内容,更加贴近受众的实际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很关心的学习周期问题,张金宝便明确表示,琼西书院的所开设这些专业的学习周期要较传统的寒窗苦读方式短得多,快则数月,慢则两三年,便可完成学业,并得到一份收入稳定的生计。 而这样的成才速度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只读过两三年书的人,连考个秀才都很吃力,更别说靠肚子里那点学问养活自己了。很多考不上功名的寒门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知走科举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别的谋生手艺,就只能靠着摆摊卖字或者乡下私塾教教小孩识字维生了。 当然张金宝并不会在当下就告诉他们,琼西书院所传授给学生的生产技能,大多只是基础程度,学成之后找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要想靠手艺过上好日子,那还是得提升技能水平才行。而这种提升实力的学习深造机会,往往只有去到海汉国工作才能得到。 张金宝在儋州经营琼西书院多年,很清楚自家书院的教育方向相较于传统书院的优劣势所在,对于该如何在面向民众的宣传中扬长避短,凸显自家书院的优势,他也有着极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 本地报名入学的年轻人属于哪个社会阶层,为何会选择了琼西书院,张金宝在这些天中已经做过详细的功课,所以在他的演说过程中,就包含了更多针对性的内容,更加贴近受众的实际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很关心的学习周期问题,张金宝便明确表示,琼西书院的所开设这些专业的学习周期要较传统的寒窗苦读方式短得多,快则数月,慢则两三年,便可完成学业,并得到一份收入稳定的生计。 而这样的成才速度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只读过两三年书的人,连考个秀才都很吃力,更别说靠肚子里那点学问养活自己了。很多考不上功名的寒门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知走科举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别的谋生手艺,就只能靠着摆摊卖字或者乡下私塾教教小孩识字维生了。 当然张金宝并不会在当下就告诉他们,琼西书院所传授给学生的生产技能,大多只是基础程度,学成之后找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要想靠手艺过上好日子,那还是得提升技能水平才行。而这种提升实力的学习深造机会,往往只有去到海汉国工作才能得到。 张金宝在儋州经营琼西书院多年,很清楚自家书院的教育方向相较于传统书院的优劣势所在,对于该如何在面向民众的宣传中扬长避短,凸显自家书院的优势,他也有着极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 本地报名入学的年轻人属于哪个社会阶层,为何会选择了琼西书院,张金宝在这些天中已经做过详细的功课,所以在他的演说过程中,就包含了更多针对性的内容,更加贴近受众的实际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很关心的学习周期问题,张金宝便明确表示,琼西书院的所开设这些专业的学习周期要较传统的寒窗苦读方式短得多,快则数月,慢则两三年,便可完成学业,并得到一份收入稳定的生计。 而这样的成才速度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只读过两三年书的人,连考个秀才都很吃力,更别说靠肚子里那点学问养活自己了。很多考不上功名的寒门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知走科举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别的谋生手艺,就只能靠着摆摊卖字或者乡下私塾教教小孩识字维生了。 当然张金宝并不会在当下就告诉他们,琼西书院所传授给学生的生产技能,大多只是基础程度,学成之后找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要想靠手艺过上好日子,那还是得提升技能水平才行。而这种提升实力的学习深造机会,往往只有去到海汉国工作才能得到。 张金宝在儋州经营琼西书院多年,很清楚自家书院的教育方向相较于传统书院的优劣势所在,对于该如何在面向民众的宣传中扬长避短,凸显自家书院的优势,他也有着极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 本地报名入学的年轻人属于哪个社会阶层,为何会选择了琼西书院,张金宝在这些天中已经做过详细的功课,所以在他的演说过程中,就包含了更多针对性的内容,更加贴近受众的实际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很关心的学习周期问题,张金宝便明确表示,琼西书院的所开设这些专业的学习周期要较传统的寒窗苦读方式短得多,快则数月,慢则两三年,便可完成学业,并得到一份收入稳定的生计。 而这样的成才速度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只读过两三年书的人,连考个秀才都很吃力,更别说靠肚子里那点学问养活自己了。很多考不上功名的寒门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知走科举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别的谋生手艺,就只能靠着摆摊卖字或者乡下私塾教教小孩识字维生了。 当然张金宝并不会在当下就告诉他们,琼西书院所传授给学生的生产技能,大多只是基础程度,学成之后找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要想靠手艺过上好日子,那还是得提升技能水平才行。而这种提升实力的学习深造机会,往往只有去到海汉国工作才能得到。 张金宝在儋州经营琼西书院多年,很清楚自家书院的教育方向相较于传统书院的优劣势所在,对于该如何在面向民众的宣传中扬长避短,凸显自家书院的优势,他也有着极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 本地报名入学的年轻人属于哪个社会阶层,为何会选择了琼西书院,张金宝在这些天中已经做过详细的功课,所以在他的演说过程中,就包含了更多针对性的内容,更加贴近受众的实际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很关心的学习周期问题,张金宝便明确表示,琼西书院的所开设这些专业的学习周期要较传统的寒窗苦读方式短得多,快则数月,慢则两三年,便可完成学业,并得到一份收入稳定的生计。 而这样的成才速度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只读过两三年书的人,连考个秀才都很吃力,更别说靠肚子里那点学问养活自己了。很多考不上功名的寒门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知走科举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别的谋生手艺,就只能靠着摆摊卖字或者乡下私塾教教小孩识字维生了。 当然张金宝并不会在当下就告诉他们,琼西书院所传授给学生的生产技能,大多只是基础程度,学成之后找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要想靠手艺过上好日子,那还是得提升技能水平才行。而这种提升实力的学习深造机会,往往只有去到海汉国工作才能得到。 张金宝在儋州经营琼西书院多年,很清楚自家书院的教育方向相较于传统书院的优劣势所在,对于该如何在面向民众的宣传中扬长避短,凸显自家书院的优势,他也有着极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 本地报名入学的年轻人属于哪个社会阶层,为何会选择了琼西书院,张金宝在这些天中已经做过详细的功课,所以在他的演说过程中,就包含了更多针对性的内容,更加贴近受众的实际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很关心的学习周期问题,张金宝便明确表示,琼西书院的所开设这些专业的学习周期要较传统的寒窗苦读方式短得多,快则数月,慢则两三年,便可完成学业,并得到一份收入稳定的生计。 而这样的成才速度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只读过两三年书的人,连考个秀才都很吃力,更别说靠肚子里那点学问养活自己了。很多考不上功名的寒门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知走科举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别的谋生手艺,就只能靠着摆摊卖字或者乡下私塾教教小孩识字维生了。 当然张金宝并不会在当下就告诉他们,琼西书院所传授给学生的生产技能,大多只是基础程度,学成之后找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要想靠手艺过上好日子,那还是得提升技能水平才行。而这种提升实力的学习深造机会,往往只有去到海汉国工作才能得到。 张金宝在儋州经营琼西书院多年,很清楚自家书院的教育方向相较于传统书院的优劣势所在,对于该如何在面向民众的宣传中扬长避短,凸显自家书院的优势,他也有着极为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 本地报名入学的年轻人属于哪个社会阶层,为何会选择了琼西书院,张金宝在这些天中已经做过详细的功课,所以在他的演说过程中,就包含了更多针对性的内容,更加贴近受众的实际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很关心的学习周期问题,张金宝便明确表示,琼西书院的所开设这些专业的学习周期要较传统的寒窗苦读方式短得多,快则数月,慢则两三年,便可完成学业,并得到一份收入稳定的生计。 而这样的成才速度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只读过两三年书的人,连考个秀才都很吃力,更别说靠肚子里那点学问养活自己了。很多考不上功名的寒门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知走科举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别的谋生手艺,就只能靠着摆摊卖字或者乡下私塾教教小孩识字维生了。 当然张金宝并不会在当下就告诉他们,琼西书院所传授给学生的生产技能,大多只是基础程度,学成之后找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要想靠手艺过上好日子,那还是得提升技能水平才行。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0章 张金宝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香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特别是海汉高层人物的行程,那可不是普通人该好奇的事情,要是被官府的人注意到,说不定会被当作了奸细对待。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金宝索性就放弃了去城区过夜的打算,免得万一明天睡醒发现城区也封了,那可能就要耽搁后面的行程了。船上的舱室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多睡一晚倒也不会死人,为了平平安安赶回儋州,就再凑合一夜得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的,当晚港区城区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天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封锁措施,他所乘的船在完成了货物装卸之后便顺利离港继续南下的行程。 而因为抵达香港便导致本地对港口采取临时封闭措施的那位“贵人”,此时正在香港负责人游益汉府上做客。 “昨天在这边住得还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尽管提出来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设法满足。”游益汉对待这位“贵人”十分客气,因为执委会发来指令,要求包括香港在内的沿途各地务必悉心照顾好这位“贵人”,特别是安全方面,必须要给予绝对的保障。 “多谢游大人照顾!在下昨晚休息得很好,不过此次行程紧张,没时间在香港继续休整,只待下次有机会来香港再拜会游大人。”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张金宝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香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特别是海汉高层人物的行程,那可不是普通人该好奇的事情,要是被官府的人注意到,说不定会被当作了奸细对待。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金宝索性就放弃了去城区过夜的打算,免得万一明天睡醒发现城区也封了,那可能就要耽搁后面的行程了。船上的舱室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多睡一晚倒也不会死人,为了平平安安赶回儋州,就再凑合一夜得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的,当晚港区城区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天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封锁措施,他所乘的船在完成了货物装卸之后便顺利离港继续南下的行程。 而因为抵达香港便导致本地对港口采取临时封闭措施的那位“贵人”,此时正在香港负责人游益汉府上做客。 “昨天在这边住得还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尽管提出来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设法满足。”游益汉对待这位“贵人”十分客气,因为执委会发来指令,要求包括香港在内的沿途各地务必悉心照顾好这位“贵人”,特别是安全方面,必须要给予绝对的保障。 “多谢游大人照顾!在下昨晚休息得很好,不过此次行程紧张,没时间在香港继续休整,只待下次有机会来香港再拜会游大人。” 张金宝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香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特别是海汉高层人物的行程,那可不是普通人该好奇的事情,要是被官府的人注意到,说不定会被当作了奸细对待。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金宝索性就放弃了去城区过夜的打算,免得万一明天睡醒发现城区也封了,那可能就要耽搁后面的行程了。船上的舱室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多睡一晚倒也不会死人,为了平平安安赶回儋州,就再凑合一夜得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的,当晚港区城区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天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封锁措施,他所乘的船在完成了货物装卸之后便顺利离港继续南下的行程。 而因为抵达香港便导致本地对港口采取临时封闭措施的那位“贵人”,此时正在香港负责人游益汉府上做客。 “昨天在这边住得还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尽管提出来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设法满足。”游益汉对待这位“贵人”十分客气,因为执委会发来指令,要求包括香港在内的沿途各地务必悉心照顾好这位“贵人”,特别是安全方面,必须要给予绝对的保障。 “多谢游大人照顾!在下昨晚休息得很好,不过此次行程紧张,没时间在香港继续休整,只待下次有机会来香港再拜会游大人。” 张金宝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香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特别是海汉高层人物的行程,那可不是普通人该好奇的事情,要是被官府的人注意到,说不定会被当作了奸细对待。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金宝索性就放弃了去城区过夜的打算,免得万一明天睡醒发现城区也封了,那可能就要耽搁后面的行程了。船上的舱室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多睡一晚倒也不会死人,为了平平安安赶回儋州,就再凑合一夜得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的,当晚港区城区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天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封锁措施,他所乘的船在完成了货物装卸之后便顺利离港继续南下的行程。 而因为抵达香港便导致本地对港口采取临时封闭措施的那位“贵人”,此时正在香港负责人游益汉府上做客。 “昨天在这边住得还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尽管提出来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设法满足。”游益汉对待这位“贵人”十分客气,因为执委会发来指令,要求包括香港在内的沿途各地务必悉心照顾好这位“贵人”,特别是安全方面,必须要给予绝对的保障。 “多谢游大人照顾!在下昨晚休息得很好,不过此次行程紧张,没时间在香港继续休整,只待下次有机会来香港再拜会游大人。” 张金宝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香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特别是海汉高层人物的行程,那可不是普通人该好奇的事情,要是被官府的人注意到,说不定会被当作了奸细对待。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金宝索性就放弃了去城区过夜的打算,免得万一明天睡醒发现城区也封了,那可能就要耽搁后面的行程了。船上的舱室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多睡一晚倒也不会死人,为了平平安安赶回儋州,就再凑合一夜得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的,当晚港区城区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天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封锁措施,他所乘的船在完成了货物装卸之后便顺利离港继续南下的行程。 而因为抵达香港便导致本地对港口采取临时封闭措施的那位“贵人”,此时正在香港负责人游益汉府上做客。 “昨天在这边住得还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尽管提出来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设法满足。”游益汉对待这位“贵人”十分客气,因为执委会发来指令,要求包括香港在内的沿途各地务必悉心照顾好这位“贵人”,特别是安全方面,必须要给予绝对的保障。 “多谢游大人照顾!在下昨晚休息得很好,不过此次行程紧张,没时间在香港继续休整,只待下次有机会来香港再拜会游大人。” 张金宝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香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特别是海汉高层人物的行程,那可不是普通人该好奇的事情,要是被官府的人注意到,说不定会被当作了奸细对待。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金宝索性就放弃了去城区过夜的打算,免得万一明天睡醒发现城区也封了,那可能就要耽搁后面的行程了。船上的舱室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多睡一晚倒也不会死人,为了平平安安赶回儋州,就再凑合一夜得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的,当晚港区城区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天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封锁措施,他所乘的船在完成了货物装卸之后便顺利离港继续南下的行程。 而因为抵达香港便导致本地对港口采取临时封闭措施的那位“贵人”,此时正在香港负责人游益汉府上做客。 “昨天在这边住得还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尽管提出来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设法满足。”游益汉对待这位“贵人”十分客气,因为执委会发来指令,要求包括香港在内的沿途各地务必悉心照顾好这位“贵人”,特别是安全方面,必须要给予绝对的保障。 “多谢游大人照顾!在下昨晚休息得很好,不过此次行程紧张,没时间在香港继续休整,只待下次有机会来香港再拜会游大人。” 张金宝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香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特别是海汉高层人物的行程,那可不是普通人该好奇的事情,要是被官府的人注意到,说不定会被当作了奸细对待。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金宝索性就放弃了去城区过夜的打算,免得万一明天睡醒发现城区也封了,那可能就要耽搁后面的行程了。船上的舱室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多睡一晚倒也不会死人,为了平平安安赶回儋州,就再凑合一夜得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的,当晚港区城区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天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封锁措施,他所乘的船在完成了货物装卸之后便顺利离港继续南下的行程。 而因为抵达香港便导致本地对港口采取临时封闭措施的那位“贵人”,此时正在香港负责人游益汉府上做客。 “昨天在这边住得还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尽管提出来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设法满足。”游益汉对待这位“贵人”十分客气,因为执委会发来指令,要求包括香港在内的沿途各地务必悉心照顾好这位“贵人”,特别是安全方面,必须要给予绝对的保障。 “多谢游大人照顾!在下昨晚休息得很好,不过此次行程紧张,没时间在香港继续休整,只待下次有机会来香港再拜会游大人。” 张金宝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香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特别是海汉高层人物的行程,那可不是普通人该好奇的事情,要是被官府的人注意到,说不定会被当作了奸细对待。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金宝索性就放弃了去城区过夜的打算,免得万一明天睡醒发现城区也封了,那可能就要耽搁后面的行程了。船上的舱室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多睡一晚倒也不会死人,为了平平安安赶回儋州,就再凑合一夜得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的,当晚港区城区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天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封锁措施,他所乘的船在完成了货物装卸之后便顺利离港继续南下的行程。 而因为抵达香港便导致本地对港口采取临时封闭措施的那位“贵人”,此时正在香港负责人游益汉府上做客。 “昨天在这边住得还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尽管提出来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设法满足。”游益汉对待这位“贵人”十分客气,因为执委会发来指令,要求包括香港在内的沿途各地务必悉心照顾好这位“贵人”,特别是安全方面,必须要给予绝对的保障。 “多谢游大人照顾!在下昨晚休息得很好,不过此次行程紧张,没时间在香港继续休整,只待下次有机会来香港再拜会游大人。”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1章 以李凒为首的这支留学队伍不过才几十人,而其中的军官更是只有十多人,但就算回到朝鲜,他们手上也没有兵权可用,短时间内很难调动部队来恢复秩序。而且他们离开朝鲜已有一年时间,对于国内的军政变化几乎一无所知,连应该信任谁提防谁都很难作出明确的决断。 这样的实力自然很难上演一出千里归国武装勤王的戏码,所以不管是李凒还是他手下的安道石等人,从接到消息之后便都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那就是要想平定国内的乱局,仅靠自己这帮人恐怕难以成事,最终还是必须得依靠海汉的介入才行。 李凒认为,不管国内到底是发生了宫廷政变还是别的什么乱子,任何人想要取代自己的父王上位,恐怕都绕不过海汉这一关。如果没能获得海汉的认可和支持,就算发动政变造反也坐不稳那个宝座。 这其实跟朝鲜过去两百年的情况很相似,新统治者就算已经掌握了军政大权,也必须要得到宗主国大明的认可和册封,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王位。十几年前李倧发动宫廷政变夺得王位,一开始也并未得到大明认可,直到两年之后才终于求来了大明的正式册封,正式成为朝鲜国王。 而如今朝鲜已经基本脱离了大明的管束,隐隐归附于海汉这个新兴强国门下,如果有人想通过非正常方式取代李倧的统治地位,那么也得争取到海汉的认可才行。 李凒认为截止目前,海汉应该还尚未在相关问题上作出明确的选择,否则官方不会态度如此模糊,并没有对李凒的王位继承权提出明确的支持,只是派了战船和武装部队护送他返回朝鲜。 这对李凒来说不算坏消息,至少说明国内并未完成海汉认可的政权更迭,否则也不用特地送他回国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要知道仅仅一个多月之前,他还代表朝鲜出席了海汉举办的国际军事比武活动,是海汉执委会认定的王位继承人。 如今海汉官方态度发生的微妙变化,李凒觉得这是对方仍在观望朝鲜国内的局势,不愿过早把所有筹码都下注在自己身上。面对当下的不利局面,如何才能尽可能多地争取到海汉的支持,这大概便是自己在归国途中必须要尽快解决的问题。 所以尽管他没什么心情在归国途中与游益汉这样远离朝鲜的地方官员打交道,但还是耐着性子与对方会面交谈,希望能以此给海汉人留下一个沉着稳重的印象,这些许的好感在日后都有可能会成为海汉人权衡利弊时有利于己方的砝码。 但让李凒略微感到遗憾的是,像游益汉这种驻守海汉海外殖民地的官员,因为远离海汉的权力中心,所掌握的信息也不比自己多,而且又是个只懂理政的文官,很难从他口中打听到有价值的情报。 李凒也注意到了自己抵达香港时严密的安防措施,甚至为此临时封锁了港口。按照游益汉的说法,这是来自执委会的要求,看来海汉认为自己在归途中还有可能会出现危险,这也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他的手下安道石。作为能被选中派来海汉留学的军中精英,安道石当然很明白香港出现的安保措施意味着什么。同样的措施在去年李凒南下时可没有出现过,这极有可能是海汉已经意识到李凒归国途中所存在的风险,才会提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安道石虽然对国内的权力纷争不太清楚,但也知道自己效忠的世子便是未来的朝鲜国王,世子要是出事,自己今后也别再想拥有荣华富贵了。所以不管国内目前是什么样的状况,都得先护住李凒的安全,保他平安回到国内,才能有平息内乱的希望。 目前国王和李凒两个兄弟的音讯全无,万一国王已经没了,那李凒就会成为法理上的新任国王,如能助其上位,那可就是从龙之功,加官进爵都是跑不了的。 所以目前国内所发生的乱子,对国家来说当然不是好事,但对于安道石这样的人而言,却未必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出头机会。 不过这到底是机会还是危机,由于目前所获的信息太少,一时间还难有定论,安道石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在途中尽力护住李凒的周全,别让他在回到国内之前出事。 好在这一路上都有海汉战船护送,途中也只会停靠海汉控制的港口进行休整补给,外界人员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够接触到李凒,安道石只需在停靠港口期间加强安保措施就行。而且根据游益汉的说法,后面要停靠的港口应该也会采取与香港相似的严密安保措施,李凒所到之处均将出动海汉军提供护卫,也不会有什么安全漏洞了。 从香港出发之后不久,安道石便接到李凒的传召。他三两下安排好船上的保卫措施,然后马上赶去了李凒所住的船舱。 当安道石进到船舱,发现除了李凒之外,还有一名文官在场。去年随李凒一同到三亚留学的人员中,除了安道石为首的十多名武官之外,还有数名文官,而眼前这位朴弘业,便正是其中之一。 安道石到了三亚之后便一直在军中受训,所以跟这位朴大人的交情也仅限于当初从朝鲜南下航程中打过几次交道,彼此之间还不是太熟悉。不过他曾听说朴弘业与李凒曾师从同一位大儒,可以算是师兄弟的关系,所以颇得李凒信任,在这批留学文官中隐隐有领袖之风。 这次回国途中,朴弘业也一直都伴在李凒左右,为其出谋划策,看样子已经成为了被李凒所倚重的智囊了。 “召见两位,是想听听你们对当下局面的看法,以及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两位不必忌讳,可以畅所欲言。”李凒简明扼要地道明了召见他们的原因。 安道石率先应道:“世子,虽然国内情况尚且不明,但卑职以为形势并未完全恶化,而且海汉一路提供护卫,也足见他们对世子安全的重视程度。说不定到了下一处港口,我们便可得到国内的新消息,届时再策划后面的行动不迟。” “安校尉言之有理……弘业,你怎么看?”李凒听了安道石的意见之后,便又转头征求朴弘业的看法。 朴弘业应道:“世子,卑职的看法却与安大人有些许不同。” “哦?那你说说看!”李凒应道。 朴弘业道:“国内生乱,情况不明,如果海汉人认为世子有危险,那就表示国内作乱之人有可能会为了夺权而派人到海外刺杀世子,有这样能力的人不多,而且这样做不管成功与否都必然会激怒海汉。众所周知海汉对于挑衅一向是睚眦必报,这样做对作乱者来说其实是弊大于利。所以卑职认为,海汉采取严密的安保措施,除了护卫世子的安全之外,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朴弘业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李凒没有驳斥自己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在香港停留期间,除了海汉官方的人,可以说没有机会接触到外界的人员,而我们所能得到的信息,也全部来自那位游大人提供。这就让卑职不禁有点怀疑,海汉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担心世子的安全问题。” 李凒眉头微微一皱道:“你的意思是,海汉是借口提供保护,实则是要切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 朴弘业点点头道:“世子,我们一路北上,途中就只停靠海汉控制的港口,这说是为了安全起见,但如此一来,不就是等同于与世隔绝了吗?即便国内的乱局真有了新的动向,如果海汉人不向我们提供相关的消息,我们就无法通过别的渠道获得消息了。” 安道石对于这个说法显然不太赞同,摇摇头道:“这么做,对海汉人又能有什么好处?” 朴弘业道:“海汉时时事事都要求我们听从安排,再控制住消息渠道,让我们无法获知外界发生的情况,也没有办法向外传递信息,那我们就完全成了海汉手上的一颗棋子,他们想把我们放到哪里都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凒若有所思道:“棋子……有时候就是用来牺牲的!” 从去年王汤姆在朝鲜力邀李凒留学开始,李凒在与海汉人的接触中一直得到了极高的礼遇,所提的各种要求基本上都得到了满足,对此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这次出事之后,海汉所安排的返程的确是透着一丝奇怪的味道,现在听了朴弘业的意见,再对照海汉的做法,就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安道石道:“世子,如今国内乱局未定,陛下又没有消息,那么你归国之后便可以世子名义代掌大权,平息内乱,这个时候选择支持你无疑就是最稳妥的选择,海汉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 李凒微微摇头道:“安校尉,你还是没懂,我们如今所知道的消息都是海汉人提供的,国内实际情况如何,也都是海汉人一家之言,我们根本无从验证真假。既然连真假都不知道,我们又哪能判断他们这样做的真正目的?” 安道石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应李凒的这个说法。他内心其实并不认为海汉人会害李凒,但听了朴弘业的说法,一时也无从反驳。 安道石本非善于辩论之人,嚅喏半晌,最后才憋出一句话来:“若是不依靠海汉,那我们要如何回国平乱?” 安道石所抛出的这个问题显然威力更大,李凒和朴弘业面面相觑,也同样无法作出回应。 李凒现在能用的人,就船上这几十号人了,回国之后还能不能差得动别的人,眼下一概不知。说不定等他们赶回国内,新王都已经登基了,到时候会还愿意站出来帮他这个废世子说话?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有这心,也未必能有这胆了。 朝鲜最近几百年的历史就是由不断的政变连接而成,不管是王室成员、大臣官员,还是普通民众,对此都习以为常了,发生这样的状况只要别进行太坚决的抵抗,一般新王上位后也不会大开杀戒进行清洗,所以理论上也是存在作乱者在推翻李倧的统治后已经迅速上位夺取王权的可能性。 在不利于李倧李凒父子的局面下,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就只有海汉。这一点李凒自己也很清楚,只是在刚才听了朴弘业一番话之后有了一些动摇,不过安道石这句话再次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处境中,现在可没有什么其他选项能够供他进行选择,如果不跟海汉人合作,别说回国平乱,能不能平安回国都得另说。 想到这里,李凒其实已经权衡好了轻重缓急,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安校尉说得对……弘业,即使海汉人对我另有打算,如今也没有跟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除了合作,我们别无他法。为今之计,也只能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海汉在我国投入的资源也不少了,国家乱了,对他们也会造成极大损失。我想以海汉人的一贯做法,肯定是利益为先,保证我国的太平才对。” 朴弘业道:“希望能如世子所料。安校尉也要加紧对世子的保护,莫要全指望海汉人。” 安道石沉声应道:“卑职誓死护卫世子安全!” 李凒点点头道:“安校尉的忠诚,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待归国收拢兵权之后,我再提拔你,让你能有更大的用武之地!” “多谢世子!”安道石明白这是李凒在给自己画大饼,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里,但有这么一个大饼挂在面前,那总能多几分动力了。话说回来,李凒目前能用的人也就船上这些,不信任他们,又能信任谁呢?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2章 从香港出发向东航行驶出佛堂门海峡之后,船队便又进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在这种环境中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几条船,就更别说从外界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李凒不清楚同行护航的几艘海汉战船上是否带有那种可以隔空传递信息的电台,但他觉得就算海汉人在途中得到了新的消息,也未必会向自己主动告知。在听了朴弘业的那一番理论之后,李奈也隐隐觉得海汉人似乎是有意在屏蔽自己的信息来源,隐瞒朝鲜国当下的局势,让自己无从作出正确的判断。 但当下的局势除了依靠海汉,李凒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国内的动乱仍然未能得到平息,那他很可能还得向海汉借兵平乱。至于海汉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未必是决定因素了,否则海汉的态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模糊。 根据最近这一年多时间与海汉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李凒知道包括海汉执委会在内的这些执政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十分现实,他们更在意海汉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像大明那样在乎虚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否则海汉人很有可能会对朝鲜的内乱作壁上观,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一种对其最有利的态度来处理后续的外交问题。 这样的态度有可能会让李凒错失处理国内乱局的最好时机,所以他必须要考虑如何才能让海汉尽快明确立场。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从香港出发向东航行驶出佛堂门海峡之后,船队便又进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在这种环境中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几条船,就更别说从外界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李凒不清楚同行护航的几艘海汉战船上是否带有那种可以隔空传递信息的电台,但他觉得就算海汉人在途中得到了新的消息,也未必会向自己主动告知。在听了朴弘业的那一番理论之后,李奈也隐隐觉得海汉人似乎是有意在屏蔽自己的信息来源,隐瞒朝鲜国当下的局势,让自己无从作出正确的判断。 但当下的局势除了依靠海汉,李凒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国内的动乱仍然未能得到平息,那他很可能还得向海汉借兵平乱。至于海汉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未必是决定因素了,否则海汉的态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模糊。 根据最近这一年多时间与海汉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李凒知道包括海汉执委会在内的这些执政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十分现实,他们更在意海汉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像大明那样在乎虚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否则海汉人很有可能会对朝鲜的内乱作壁上观,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一种对其最有利的态度来处理后续的外交问题。 这样的态度有可能会让李凒错失处理国内乱局的最好时机,所以他必须要考虑如何才能让海汉尽快明确立场。 从香港出发向东航行驶出佛堂门海峡之后,船队便又进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在这种环境中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几条船,就更别说从外界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李凒不清楚同行护航的几艘海汉战船上是否带有那种可以隔空传递信息的电台,但他觉得就算海汉人在途中得到了新的消息,也未必会向自己主动告知。在听了朴弘业的那一番理论之后,李奈也隐隐觉得海汉人似乎是有意在屏蔽自己的信息来源,隐瞒朝鲜国当下的局势,让自己无从作出正确的判断。 但当下的局势除了依靠海汉,李凒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国内的动乱仍然未能得到平息,那他很可能还得向海汉借兵平乱。至于海汉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未必是决定因素了,否则海汉的态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模糊。 根据最近这一年多时间与海汉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李凒知道包括海汉执委会在内的这些执政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十分现实,他们更在意海汉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像大明那样在乎虚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否则海汉人很有可能会对朝鲜的内乱作壁上观,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一种对其最有利的态度来处理后续的外交问题。 这样的态度有可能会让李凒错失处理国内乱局的最好时机,所以他必须要考虑如何才能让海汉尽快明确立场。 从香港出发向东航行驶出佛堂门海峡之后,船队便又进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在这种环境中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几条船,就更别说从外界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李凒不清楚同行护航的几艘海汉战船上是否带有那种可以隔空传递信息的电台,但他觉得就算海汉人在途中得到了新的消息,也未必会向自己主动告知。在听了朴弘业的那一番理论之后,李奈也隐隐觉得海汉人似乎是有意在屏蔽自己的信息来源,隐瞒朝鲜国当下的局势,让自己无从作出正确的判断。 但当下的局势除了依靠海汉,李凒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国内的动乱仍然未能得到平息,那他很可能还得向海汉借兵平乱。至于海汉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未必是决定因素了,否则海汉的态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模糊。 根据最近这一年多时间与海汉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李凒知道包括海汉执委会在内的这些执政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十分现实,他们更在意海汉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像大明那样在乎虚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否则海汉人很有可能会对朝鲜的内乱作壁上观,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一种对其最有利的态度来处理后续的外交问题。 这样的态度有可能会让李凒错失处理国内乱局的最好时机,所以他必须要考虑如何才能让海汉尽快明确立场。 从香港出发向东航行驶出佛堂门海峡之后,船队便又进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在这种环境中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几条船,就更别说从外界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李凒不清楚同行护航的几艘海汉战船上是否带有那种可以隔空传递信息的电台,但他觉得就算海汉人在途中得到了新的消息,也未必会向自己主动告知。在听了朴弘业的那一番理论之后,李奈也隐隐觉得海汉人似乎是有意在屏蔽自己的信息来源,隐瞒朝鲜国当下的局势,让自己无从作出正确的判断。 但当下的局势除了依靠海汉,李凒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国内的动乱仍然未能得到平息,那他很可能还得向海汉借兵平乱。至于海汉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未必是决定因素了,否则海汉的态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模糊。 根据最近这一年多时间与海汉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李凒知道包括海汉执委会在内的这些执政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十分现实,他们更在意海汉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像大明那样在乎虚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否则海汉人很有可能会对朝鲜的内乱作壁上观,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一种对其最有利的态度来处理后续的外交问题。 这样的态度有可能会让李凒错失处理国内乱局的最好时机,所以他必须要考虑如何才能让海汉尽快明确立场。 从香港出发向东航行驶出佛堂门海峡之后,船队便又进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在这种环境中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几条船,就更别说从外界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李凒不清楚同行护航的几艘海汉战船上是否带有那种可以隔空传递信息的电台,但他觉得就算海汉人在途中得到了新的消息,也未必会向自己主动告知。在听了朴弘业的那一番理论之后,李奈也隐隐觉得海汉人似乎是有意在屏蔽自己的信息来源,隐瞒朝鲜国当下的局势,让自己无从作出正确的判断。 但当下的局势除了依靠海汉,李凒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国内的动乱仍然未能得到平息,那他很可能还得向海汉借兵平乱。至于海汉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未必是决定因素了,否则海汉的态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模糊。 根据最近这一年多时间与海汉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李凒知道包括海汉执委会在内的这些执政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十分现实,他们更在意海汉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像大明那样在乎虚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否则海汉人很有可能会对朝鲜的内乱作壁上观,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一种对其最有利的态度来处理后续的外交问题。 这样的态度有可能会让李凒错失处理国内乱局的最好时机,所以他必须要考虑如何才能让海汉尽快明确立场。 从香港出发向东航行驶出佛堂门海峡之后,船队便又进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在这种环境中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几条船,就更别说从外界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李凒不清楚同行护航的几艘海汉战船上是否带有那种可以隔空传递信息的电台,但他觉得就算海汉人在途中得到了新的消息,也未必会向自己主动告知。在听了朴弘业的那一番理论之后,李奈也隐隐觉得海汉人似乎是有意在屏蔽自己的信息来源,隐瞒朝鲜国当下的局势,让自己无从作出正确的判断。 但当下的局势除了依靠海汉,李凒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国内的动乱仍然未能得到平息,那他很可能还得向海汉借兵平乱。至于海汉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未必是决定因素了,否则海汉的态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模糊。 根据最近这一年多时间与海汉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李凒知道包括海汉执委会在内的这些执政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十分现实,他们更在意海汉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像大明那样在乎虚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否则海汉人很有可能会对朝鲜的内乱作壁上观,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一种对其最有利的态度来处理后续的外交问题。 这样的态度有可能会让李凒错失处理国内乱局的最好时机,所以他必须要考虑如何才能让海汉尽快明确立场。 从香港出发向东航行驶出佛堂门海峡之后,船队便又进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在这种环境中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几条船,就更别说从外界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李凒不清楚同行护航的几艘海汉战船上是否带有那种可以隔空传递信息的电台,但他觉得就算海汉人在途中得到了新的消息,也未必会向自己主动告知。在听了朴弘业的那一番理论之后,李奈也隐隐觉得海汉人似乎是有意在屏蔽自己的信息来源,隐瞒朝鲜国当下的局势,让自己无从作出正确的判断。 但当下的局势除了依靠海汉,李凒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国内的动乱仍然未能得到平息,那他很可能还得向海汉借兵平乱。至于海汉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未必是决定因素了,否则海汉的态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模糊。 根据最近这一年多时间与海汉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李凒知道包括海汉执委会在内的这些执政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十分现实,他们更在意海汉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像大明那样在乎虚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否则海汉人很有可能会对朝鲜的内乱作壁上观,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一种对其最有利的态度来处理后续的外交问题。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3章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从澎湖马公港出发,到下一站舟山定海港之间,还有超过一千五百里的航程。要依李凒的意思,他甚至想省去途中这些停靠安排,直接一口气杀回国。但航程是海汉方面做的安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海上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以并没有让李凒一行的返程直航汉城。 李凒虽然内心急切想要早些回国,但又不敢忤逆海汉的安排,他甚至有一点怀疑海汉制定这样的航程,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自己归国的时间,以便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谋取更大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别说当面质疑了,就算是跟自己的手下,他也不太敢明确表露这样的想法,万一有人向外透露风声,那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尽管对海汉表现出的态度有颇多不满,李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向虞尧提出的建议能够很快得到海汉执委会的回应,以此来换得海汉的军事支持。 但舟山已经是途中的最后一站,如果还未能争取到海汉的支持,那就算李凒顺利回到朝鲜,也很难有底气去平定国内的乱局。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4章 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李凒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去享用石迪文准备的接风宴,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作罢了。在结束这次会谈之前,李凒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舟山逗留期间,在下能否自由外出活动?” 石迪文应道:“世子,现在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已经关乎朝鲜局势走向,万万不能出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执委会下令在沿途各地为您提供最周密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对您的行动自由进行限制。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您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请您相信,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安保方案,对朝鲜,对我国,对您个人,都是有益无害。” 石迪文的回答比之前与李凒会面的游益汉和虞尧更为直白,李凒听完之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来让对方改变这种安排。 但李凒仍然不肯就此死心,又提出了另一种折衷的做法:“那在下可否接见目前在舟山的朝鲜国民?只需安排好必要的安保措施,应当不会出现危险吧?” 相较于外出活动,在戒备森严的驻地接见朝鲜民众的风险显然会小得多,只要护卫们仔细搜身,确保所接见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加上现场的安保措施,李凒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这次轮到石迪文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末了仍然是摇摇头拒绝了李凒的提议:“安全虽有保障,但会暴露世子行踪,不妥。”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李凒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去享用石迪文准备的接风宴,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作罢了。在结束这次会谈之前,李凒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舟山逗留期间,在下能否自由外出活动?” 石迪文应道:“世子,现在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已经关乎朝鲜局势走向,万万不能出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执委会下令在沿途各地为您提供最周密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对您的行动自由进行限制。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您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请您相信,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安保方案,对朝鲜,对我国,对您个人,都是有益无害。” 石迪文的回答比之前与李凒会面的游益汉和虞尧更为直白,李凒听完之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来让对方改变这种安排。 但李凒仍然不肯就此死心,又提出了另一种折衷的做法:“那在下可否接见目前在舟山的朝鲜国民?只需安排好必要的安保措施,应当不会出现危险吧?” 相较于外出活动,在戒备森严的驻地接见朝鲜民众的风险显然会小得多,只要护卫们仔细搜身,确保所接见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加上现场的安保措施,李凒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这次轮到石迪文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末了仍然是摇摇头拒绝了李凒的提议:“安全虽有保障,但会暴露世子行踪,不妥。” 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李凒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去享用石迪文准备的接风宴,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作罢了。在结束这次会谈之前,李凒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舟山逗留期间,在下能否自由外出活动?” 石迪文应道:“世子,现在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已经关乎朝鲜局势走向,万万不能出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执委会下令在沿途各地为您提供最周密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对您的行动自由进行限制。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您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请您相信,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安保方案,对朝鲜,对我国,对您个人,都是有益无害。” 石迪文的回答比之前与李凒会面的游益汉和虞尧更为直白,李凒听完之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来让对方改变这种安排。 但李凒仍然不肯就此死心,又提出了另一种折衷的做法:“那在下可否接见目前在舟山的朝鲜国民?只需安排好必要的安保措施,应当不会出现危险吧?” 相较于外出活动,在戒备森严的驻地接见朝鲜民众的风险显然会小得多,只要护卫们仔细搜身,确保所接见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加上现场的安保措施,李凒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这次轮到石迪文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末了仍然是摇摇头拒绝了李凒的提议:“安全虽有保障,但会暴露世子行踪,不妥。” 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李凒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去享用石迪文准备的接风宴,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作罢了。在结束这次会谈之前,李凒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舟山逗留期间,在下能否自由外出活动?” 石迪文应道:“世子,现在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已经关乎朝鲜局势走向,万万不能出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执委会下令在沿途各地为您提供最周密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对您的行动自由进行限制。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您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请您相信,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安保方案,对朝鲜,对我国,对您个人,都是有益无害。” 石迪文的回答比之前与李凒会面的游益汉和虞尧更为直白,李凒听完之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来让对方改变这种安排。 但李凒仍然不肯就此死心,又提出了另一种折衷的做法:“那在下可否接见目前在舟山的朝鲜国民?只需安排好必要的安保措施,应当不会出现危险吧?” 相较于外出活动,在戒备森严的驻地接见朝鲜民众的风险显然会小得多,只要护卫们仔细搜身,确保所接见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加上现场的安保措施,李凒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这次轮到石迪文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末了仍然是摇摇头拒绝了李凒的提议:“安全虽有保障,但会暴露世子行踪,不妥。” 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李凒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去享用石迪文准备的接风宴,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作罢了。在结束这次会谈之前,李凒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舟山逗留期间,在下能否自由外出活动?” 石迪文应道:“世子,现在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已经关乎朝鲜局势走向,万万不能出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执委会下令在沿途各地为您提供最周密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对您的行动自由进行限制。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您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请您相信,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安保方案,对朝鲜,对我国,对您个人,都是有益无害。” 石迪文的回答比之前与李凒会面的游益汉和虞尧更为直白,李凒听完之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来让对方改变这种安排。 但李凒仍然不肯就此死心,又提出了另一种折衷的做法:“那在下可否接见目前在舟山的朝鲜国民?只需安排好必要的安保措施,应当不会出现危险吧?” 相较于外出活动,在戒备森严的驻地接见朝鲜民众的风险显然会小得多,只要护卫们仔细搜身,确保所接见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加上现场的安保措施,李凒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这次轮到石迪文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末了仍然是摇摇头拒绝了李凒的提议:“安全虽有保障,但会暴露世子行踪,不妥。” 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李凒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去享用石迪文准备的接风宴,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作罢了。在结束这次会谈之前,李凒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舟山逗留期间,在下能否自由外出活动?” 石迪文应道:“世子,现在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已经关乎朝鲜局势走向,万万不能出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执委会下令在沿途各地为您提供最周密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对您的行动自由进行限制。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您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请您相信,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安保方案,对朝鲜,对我国,对您个人,都是有益无害。” 石迪文的回答比之前与李凒会面的游益汉和虞尧更为直白,李凒听完之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来让对方改变这种安排。 但李凒仍然不肯就此死心,又提出了另一种折衷的做法:“那在下可否接见目前在舟山的朝鲜国民?只需安排好必要的安保措施,应当不会出现危险吧?” 相较于外出活动,在戒备森严的驻地接见朝鲜民众的风险显然会小得多,只要护卫们仔细搜身,确保所接见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加上现场的安保措施,李凒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这次轮到石迪文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末了仍然是摇摇头拒绝了李凒的提议:“安全虽有保障,但会暴露世子行踪,不妥。” 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李凒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去享用石迪文准备的接风宴,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作罢了。在结束这次会谈之前,李凒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舟山逗留期间,在下能否自由外出活动?” 石迪文应道:“世子,现在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已经关乎朝鲜局势走向,万万不能出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执委会下令在沿途各地为您提供最周密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对您的行动自由进行限制。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您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请您相信,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安保方案,对朝鲜,对我国,对您个人,都是有益无害。” 石迪文的回答比之前与李凒会面的游益汉和虞尧更为直白,李凒听完之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来让对方改变这种安排。 但李凒仍然不肯就此死心,又提出了另一种折衷的做法:“那在下可否接见目前在舟山的朝鲜国民?只需安排好必要的安保措施,应当不会出现危险吧?” 相较于外出活动,在戒备森严的驻地接见朝鲜民众的风险显然会小得多,只要护卫们仔细搜身,确保所接见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加上现场的安保措施,李凒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这次轮到石迪文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末了仍然是摇摇头拒绝了李凒的提议:“安全虽有保障,但会暴露世子行踪,不妥。” 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李凒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去享用石迪文准备的接风宴,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就作罢了。在结束这次会谈之前,李凒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舟山逗留期间,在下能否自由外出活动?” 石迪文应道:“世子,现在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已经关乎朝鲜局势走向,万万不能出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执委会下令在沿途各地为您提供最周密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对您的行动自由进行限制。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您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请您相信,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安保方案,对朝鲜,对我国,对您个人,都是有益无害。” 石迪文的回答比之前与李凒会面的游益汉和虞尧更为直白,李凒听完之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来让对方改变这种安排。 但李凒仍然不肯就此死心,又提出了另一种折衷的做法:“那在下可否接见目前在舟山的朝鲜国民?只需安排好必要的安保措施,应当不会出现危险吧?” 相较于外出活动,在戒备森严的驻地接见朝鲜民众的风险显然会小得多,只要护卫们仔细搜身,确保所接见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加上现场的安保措施,李凒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5章 对于安道石、朴弘业这一批随同李凒到海汉留学的文武官员来说,在三亚度过的这一年其实就是他们的镀金之旅。他们在出国之前就知道,在海汉留学的这一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今后在仕途上获得晋升的重要资本。 他们在外界眼中就是带着世子烙印的一群人,是国王专门为世子今后接掌大权而培养的一批臣子,等到世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天,效忠于世子的这一批人就会很快接管各个官方机构和军队,从此成为朝鲜国下一个时代的朝廷重臣。 有如此美好的发展前景,这些文武官员自然早就将世子李凒视作了今后的效忠对象,也都巴不得早些学成归国,然后官升三级跨入权贵行列。 他们当然都设想过各种衣锦还乡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回国这件事心生恐惧。目前朝鲜国内乱局未定,形势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国内很有可能便会成为叛乱者的清除对象,风险之大甚至超过世子本人。毕竟世子可能还会因为政治上的利用价值而被暂时保全下来,但任何一方想要利用世子谋利的势力,都必定会设法先剪除世子的党羽——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世子身边的文武官员。 一旦出事,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从定海港出发之后,船上的气氛也很是沉重,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安道石、朴弘业这一批随同李凒到海汉留学的文武官员来说,在三亚度过的这一年其实就是他们的镀金之旅。他们在出国之前就知道,在海汉留学的这一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今后在仕途上获得晋升的重要资本。 他们在外界眼中就是带着世子烙印的一群人,是国王专门为世子今后接掌大权而培养的一批臣子,等到世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天,效忠于世子的这一批人就会很快接管各个官方机构和军队,从此成为朝鲜国下一个时代的朝廷重臣。 有如此美好的发展前景,这些文武官员自然早就将世子李凒视作了今后的效忠对象,也都巴不得早些学成归国,然后官升三级跨入权贵行列。 他们当然都设想过各种衣锦还乡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回国这件事心生恐惧。目前朝鲜国内乱局未定,形势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国内很有可能便会成为叛乱者的清除对象,风险之大甚至超过世子本人。毕竟世子可能还会因为政治上的利用价值而被暂时保全下来,但任何一方想要利用世子谋利的势力,都必定会设法先剪除世子的党羽——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世子身边的文武官员。 一旦出事,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从定海港出发之后,船上的气氛也很是沉重,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安道石、朴弘业这一批随同李凒到海汉留学的文武官员来说,在三亚度过的这一年其实就是他们的镀金之旅。他们在出国之前就知道,在海汉留学的这一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今后在仕途上获得晋升的重要资本。 他们在外界眼中就是带着世子烙印的一群人,是国王专门为世子今后接掌大权而培养的一批臣子,等到世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天,效忠于世子的这一批人就会很快接管各个官方机构和军队,从此成为朝鲜国下一个时代的朝廷重臣。 有如此美好的发展前景,这些文武官员自然早就将世子李凒视作了今后的效忠对象,也都巴不得早些学成归国,然后官升三级跨入权贵行列。 他们当然都设想过各种衣锦还乡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回国这件事心生恐惧。目前朝鲜国内乱局未定,形势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国内很有可能便会成为叛乱者的清除对象,风险之大甚至超过世子本人。毕竟世子可能还会因为政治上的利用价值而被暂时保全下来,但任何一方想要利用世子谋利的势力,都必定会设法先剪除世子的党羽——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世子身边的文武官员。 一旦出事,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从定海港出发之后,船上的气氛也很是沉重,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安道石、朴弘业这一批随同李凒到海汉留学的文武官员来说,在三亚度过的这一年其实就是他们的镀金之旅。他们在出国之前就知道,在海汉留学的这一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今后在仕途上获得晋升的重要资本。 他们在外界眼中就是带着世子烙印的一群人,是国王专门为世子今后接掌大权而培养的一批臣子,等到世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天,效忠于世子的这一批人就会很快接管各个官方机构和军队,从此成为朝鲜国下一个时代的朝廷重臣。 有如此美好的发展前景,这些文武官员自然早就将世子李凒视作了今后的效忠对象,也都巴不得早些学成归国,然后官升三级跨入权贵行列。 他们当然都设想过各种衣锦还乡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回国这件事心生恐惧。目前朝鲜国内乱局未定,形势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国内很有可能便会成为叛乱者的清除对象,风险之大甚至超过世子本人。毕竟世子可能还会因为政治上的利用价值而被暂时保全下来,但任何一方想要利用世子谋利的势力,都必定会设法先剪除世子的党羽——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世子身边的文武官员。 一旦出事,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从定海港出发之后,船上的气氛也很是沉重,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安道石、朴弘业这一批随同李凒到海汉留学的文武官员来说,在三亚度过的这一年其实就是他们的镀金之旅。他们在出国之前就知道,在海汉留学的这一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今后在仕途上获得晋升的重要资本。 他们在外界眼中就是带着世子烙印的一群人,是国王专门为世子今后接掌大权而培养的一批臣子,等到世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天,效忠于世子的这一批人就会很快接管各个官方机构和军队,从此成为朝鲜国下一个时代的朝廷重臣。 有如此美好的发展前景,这些文武官员自然早就将世子李凒视作了今后的效忠对象,也都巴不得早些学成归国,然后官升三级跨入权贵行列。 他们当然都设想过各种衣锦还乡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回国这件事心生恐惧。目前朝鲜国内乱局未定,形势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国内很有可能便会成为叛乱者的清除对象,风险之大甚至超过世子本人。毕竟世子可能还会因为政治上的利用价值而被暂时保全下来,但任何一方想要利用世子谋利的势力,都必定会设法先剪除世子的党羽——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世子身边的文武官员。 一旦出事,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从定海港出发之后,船上的气氛也很是沉重,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安道石、朴弘业这一批随同李凒到海汉留学的文武官员来说,在三亚度过的这一年其实就是他们的镀金之旅。他们在出国之前就知道,在海汉留学的这一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今后在仕途上获得晋升的重要资本。 他们在外界眼中就是带着世子烙印的一群人,是国王专门为世子今后接掌大权而培养的一批臣子,等到世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天,效忠于世子的这一批人就会很快接管各个官方机构和军队,从此成为朝鲜国下一个时代的朝廷重臣。 有如此美好的发展前景,这些文武官员自然早就将世子李凒视作了今后的效忠对象,也都巴不得早些学成归国,然后官升三级跨入权贵行列。 他们当然都设想过各种衣锦还乡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回国这件事心生恐惧。目前朝鲜国内乱局未定,形势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国内很有可能便会成为叛乱者的清除对象,风险之大甚至超过世子本人。毕竟世子可能还会因为政治上的利用价值而被暂时保全下来,但任何一方想要利用世子谋利的势力,都必定会设法先剪除世子的党羽——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世子身边的文武官员。 一旦出事,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从定海港出发之后,船上的气氛也很是沉重,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安道石、朴弘业这一批随同李凒到海汉留学的文武官员来说,在三亚度过的这一年其实就是他们的镀金之旅。他们在出国之前就知道,在海汉留学的这一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今后在仕途上获得晋升的重要资本。 他们在外界眼中就是带着世子烙印的一群人,是国王专门为世子今后接掌大权而培养的一批臣子,等到世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天,效忠于世子的这一批人就会很快接管各个官方机构和军队,从此成为朝鲜国下一个时代的朝廷重臣。 有如此美好的发展前景,这些文武官员自然早就将世子李凒视作了今后的效忠对象,也都巴不得早些学成归国,然后官升三级跨入权贵行列。 他们当然都设想过各种衣锦还乡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回国这件事心生恐惧。目前朝鲜国内乱局未定,形势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国内很有可能便会成为叛乱者的清除对象,风险之大甚至超过世子本人。毕竟世子可能还会因为政治上的利用价值而被暂时保全下来,但任何一方想要利用世子谋利的势力,都必定会设法先剪除世子的党羽——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世子身边的文武官员。 一旦出事,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从定海港出发之后,船上的气氛也很是沉重,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安道石、朴弘业这一批随同李凒到海汉留学的文武官员来说,在三亚度过的这一年其实就是他们的镀金之旅。他们在出国之前就知道,在海汉留学的这一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今后在仕途上获得晋升的重要资本。 他们在外界眼中就是带着世子烙印的一群人,是国王专门为世子今后接掌大权而培养的一批臣子,等到世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天,效忠于世子的这一批人就会很快接管各个官方机构和军队,从此成为朝鲜国下一个时代的朝廷重臣。 有如此美好的发展前景,这些文武官员自然早就将世子李凒视作了今后的效忠对象,也都巴不得早些学成归国,然后官升三级跨入权贵行列。 他们当然都设想过各种衣锦还乡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回国这件事心生恐惧。目前朝鲜国内乱局未定,形势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国内很有可能便会成为叛乱者的清除对象,风险之大甚至超过世子本人。毕竟世子可能还会因为政治上的利用价值而被暂时保全下来,但任何一方想要利用世子谋利的势力,都必定会设法先剪除世子的党羽——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世子身边的文武官员。 一旦出事,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从定海港出发之后,船上的气氛也很是沉重,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6章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自己与王汤姆和钱天敦都是旧识,或许见面之后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真实可信的消息。 船上条件有限,可没什么太师椅给这些官员坐,当下有水手端来两条长凳,申景禛等人谢过李凒之后,也只能凑合挤着坐下了。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钱天敦和王汤姆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赶到了码头。李凒整理好衣着,这才率领众人下船与他们相见。虽然这次回来得颇为仓促,处境也有些落魄,但在外人面前,李凒还是要保持朝鲜世子的形象才行。 申景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默然片刻之后才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微臣稍后再慢慢禀报。如今海汉将领马上就要来了,世子还是先集中精神应付他们为上。” 申景禛的这个回答显然难以让李凒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无意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朝廷文武百官,怎么会就这么几个人出现,而且还说不清国王的下落,这让李倧心里暗暗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来人,赐座!”李凒见申景禛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心道先见过海汉人再说。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7章 李凒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若不是双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可能整个人就已经滑到地上去了。 尽管他对于家人的下落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还是不免感到悲从中来,心头涌上了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李倧能够及时从汉城逃出来,那么不管那些乱党在城内怎么折腾,李倧终归是海汉承认的统治者,就算形势不利也只是暂时状况,大可依托海汉驻军重新组织力量清乱平叛。但作为王权象征的李倧被乱党拿住了,那国内忠于李倧的力量也会由此变成了一盘散沙,难以形成合力。 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如果乱党胁迫李倧向全国发出假诏书,宣布传位于某人,那李凒这王世子的身份可就立刻作废了,他要在回国之后重新召集力量平叛,就不免会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乱党只消再来一个悬赏通缉,把李凒打成反派,到那个时候,反叛作乱的人可能就不是对方了,而是受到朝廷通缉的李凒。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多少人愿意继续效忠李凒,甚至为他卖命复国呢? 李凒想到这一节,心中更是觉得前途渺茫,似乎已经看不到翻盘的希望。 便听王汤姆说道:“我们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为防止对方狗急跳墙谋害国王,便暂时停止了对汉城地区采取军事手段,立刻通知了三亚,让世子您尽快回国主持大局!” 李凒听到这话,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以王汤姆的说法,那说明海汉人此时还是将他视为王位继承者,这个表态对李凒来说可是极为重要的救命稻草。 算一算时间,李凒在三亚接到海汉官方通知的时候,差不多正好便与王汤姆所说的时间相符。但李凒回国的行程也前前后后消耗了大半个月,在这期间汉城的形势是否又起了新的变化,这对接下来要采取何种应对策略就十分重要了。 李凒忍住心头悲哀,向王汤姆发问道:“王将军,掐指算来,从在下接到通知踏上返程到当下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汉城的局势是否有所好转?” 王汤姆也明白李凒所说的“有所好转”是指什么,微微摇头道:“截止目前还没有关于国王和两位大君的音讯,但汉城那边似乎也还没有人自行称王。我们认为这种时候,没消息可能反而就是最好的消息。汉城没有推出新王,或许是叛军内部意见尚不能统一所致,根据贵国的历史沿革,我们认为在新王坐稳位置之前,应该不会轻易伤害国王。” 朝鲜历史上发生过多次宫廷政变,但极少有新上位的一方将前任国王直接处决的事例,包括李倧在内,基本都是将被推翻的统治者流放至某地——比如江华岛就曾长期关押过被李倧流放的光海君。 如果作乱者是以争夺统治权为目的,那么根据朝鲜的“传统”,直接处决李倧等人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造反者都清楚这种事一旦开了先例,说不得过些年自己和后人也会深受其害。 李凒对本国历史当然并不陌生,听王汤姆一说便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当下心神稍定,又继续问道:“那王将军可否详细说说,都有哪些大臣参与了作乱?” 李凒抵达江华岛之后,所见到的朝廷重臣就只有申景禛一人,他必须得先弄清楚到底哪些人是作乱者,哪些人是仍然可以信任的对象。 王汤姆道:“申大人出事当天正好是在江华岛这边巡视岛上行宫的安防工程,所以也就没有被卷入这场大乱。我们认为申大人在事发时远离汉城,应该是可以信赖的对象。至于其他大人,基本上都没来得及离开汉城,而且有各种我们目前无法验证的传闻,几乎涉及了所有重要官员,谁忠谁奸,当下也很难有定论。” 钱天敦道:“光是拥立两位大君的传闻,我们就听说了不下十种版本,有说两位大君各自指挥了部分军队展开厮杀的,有说金尚宪崔鸣吉两位大人分别拥立两位大君的,还有说作乱者是打着两位大君的名号行事,但实际上已经秘密将两位大君囚禁起来……总之传闻太多,真假难辨,我们考虑到其中的风险,也就没有冒然展开行动。” 李凒听了之后也颇感无语,但又觉得客观事实应该便是如此。要说满朝文武全部都参与了造反,那显然不合情理,应该有一部分人是被乱党控制住城防之后没能逃出来。但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如今竟然连这场叛乱的主使者是谁都还没有一个定论,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李凒问道:“那在此期间,汉城方面难道就没有人主动与你们取得联系,请你们出兵协助平叛吗?” 王汤姆道:“不但有,而且为数不少。以各种名义来向我们求援,要求我们出兵消灭谁谁谁的,这样的求援信我们几乎每天都会收到。这样的手段应该是为了干扰我们的判断,让我们无从在短时间内确认真正的作乱者到底是谁。” 李凒叹道:“这些乱党竟然盘算得如此周全,看来也是策划已久了!” 在李凒看来,乱党要作乱夺权,终究必须还得寻求名正言顺的上位途径。放在以前就是要逼迫先王退位,否则权力更迭就不合法度情理,而如今又多了一个条件,那就是继位者必须要获得海汉的认可和支持,否则即便强行坐上那个宝座也难以服众。 这还与以前朝鲜国王登基要寻求大明的正式册封有所不同,大明对朝鲜的权力更迭并没有太多的介入,基本上也就只是走走过场而已,但如今取代大明宗主国地位的海汉可就不一样了,常年在朝鲜境内驻有重兵,而且北方边境的守卫也需要依赖海汉海军的协助。 此外海汉如今在朝鲜经营有许多产业,可以说朝鲜的权力更替与海汉的利益是直接挂钩的,想要好好统治这个国家,没有海汉的支持只会寸步难行。 如果新国王没能获得海汉的认可,那海汉甚至不需直接动武,只要撤去替朝鲜在鸭绿江流域遮风挡雨的海军部队,就能让清军代为出手好好教训一下不开眼的新统治者。 而目前海汉驻军两位将领的态度显然更倾向于支持李凒复国,在这样的形势下,作乱者想要获得海汉的认可就难了。而且海汉军已经来到了汉江口的江华岛,随时都有可能对汉城采取武力手段,要说城里那些作乱者对此毫不慌乱肯定是骗人的。 为了延缓海汉军可能会采取的行动,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将局势弄得越扑朔迷离越好,扰乱海汉军的视线,让其无从判断真正的对手。就王汤姆所说的情况来看,那些作乱者对此显然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以至于海汉军在汉江口守了这么久,却仍摸不清汉城内乱的具体状况。 当然了,海汉这边也并不急于要平息事态,汉城虽然乱了,但距离海汉经营众多大型项目的大同江流域却有数百里之遥,而且作乱者根本不敢靠近海汉军直接控制的这些区域,因此对海汉的影响在短期还不会太显著。 而在汉城落脚的海汉民众基本都已经平安撤了出来,虽然经营活动暂时受到了比较大的影响,但人身安全倒是无虞,加之有海汉军撑腰,因此很多人也并未选择逃离朝鲜,而是来到江华岛暂住,在海汉军的庇护之下继续观望形势走向。不过是李倧一系复国成功,还是作乱者夺权得手,终究都还是要跟海汉继续做买卖,到时候这些海汉商业机构也会陆续恢复正常经营。 既然己方无大事,王汤姆和钱天敦也就乐得在江华岛继续看戏,顺便等待李凒从海汉赶回来。不管李倧和两个儿子生死如何,海汉军这边有王世子在手,随时都可以打着勤王的旗号攻破汉城平定叛乱。 至于是不是真要这么做,一方面是看汉城形势走向,另一方面大概就得看李凒的表现了。如果没有份量足够的好处,海汉军肯定也不会轻易冒风险去趟这一滩浑水。 但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极有耐心,跟李凒谈了半天,将所掌握的信息一点一点地公布给他,却丝毫不提出兵的条件。他们大概也是想看看,这李凒究竟是不是值得扶助的对象。 实际上海汉在李凒身上的投入已经不小,他到海汉留学的费用,可全部都是由海汉官方承担,期间安排各种考察活动,陪同官员、护卫,加上李凒的随从人员,一出门就是一大帮子人,吃住行可全都是公费负担,每次考察费用少则数千,多则数万,一年下来也不是小数目了。 而这一趟护送李凒一行人赶回朝鲜,执委会又让海军派了战船和补给船一路护送,沿途各地还要提供严密的安保。几千里航程下来的费用,可能比李凒留学这一年的花销还要多了。 海汉花费这么多资源在李凒身上的目的,当然并不只是要扶他坐上国王王位而已,而是要确保李凒在登基后彻底倒向海汉,让朝鲜国真正变成海汉的藩属国,为海汉提供所需的原材料、人力和市场。 在这个过程中除了不断向李凒身上投入资源,灌输各种有利于海汉的意识形态之外,在各种形势下对李凒进行目的不同的考验,也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而汉城所发生的这场内乱,虽然是在海汉的计划之外,但也立刻就被执委会视作了一个考验李凒立场和能力的机会。 李凒面对这样突如起来的噩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否能够权衡好其中的利害关系,并对海汉保持无条件的信任,都是海汉所要重点考察的环节。 如果李凒在此过程中表现得脆弱无助,没有主见,应对混乱,甚至是怀疑海汉在其中所起的作用,那么执委会对于李凒的评价可能就会大打折扣。如果情况严重,那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李凒的王位继承权。 李凒在此期间的表现,会通过情报系统源源不断地汇报给三亚,由相关部门整理之后上报给执委会。 值得庆幸的是,李凒在这次大考中的表现还算是可圈可点,在得到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得惊慌失措,而且在信息严重缺失的情况下,几乎毫不犹豫地服从了海汉的安排,乘坐海汉安排的船队离开三亚回国。 而李凒在途中几站逗留期间的表现,也全部都被负责接待他的海汉官员记录下来发回三亚。游益汉、虞尧、石迪文对他的评价都还不错,认为李凒虽然心事重重,但仍然表现出了极好的耐心,也没有质疑海汉的行程安排。 当然最关键的考验,还是要在李凒回国之后。海汉驻军在他抵达之前几乎完全没有介入这场混乱,留给他的是一个充满迷雾的局面。 海汉当然没有指望李凒能够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来解决当下的局面,接下来要看的,便是李凒如何表明自己的立场,然后向海汉提出要求。 其实在与钱王二人会面之前,李凒就已经在琢磨这件事了。只是因为当时所知信息极为有限,他也不清楚自己需要海汉提供多大程度的帮助才能实现复国。此时一边听对方提供的新消息,一边就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与这二人沟通,才能让他们调动海汉军助自己夺回大权平定乱局。 李凒道:“两位将军,我朝鲜国出此大乱,实属不幸,相信二位也不愿见到我国民众再次陷入到战乱之中。在下身为王世子,当以平定乱局,还天下太平为使命。我国与贵国结有盟约,同仇敌忾,如今我国有难,还请二位看在同盟之义出兵,助我勤王镇乱,夺回汉城!”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8章 国与国之间的结盟和互助,当然不是以义气为先,而是要讲求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个道理,李凒以前或许不太懂,但在海汉留学了一年之后,他已经对此有了比较深刻的感受。 李凒留学的主要目的之一,便是要学习海汉的先进治国经验,从根本上改变朝鲜国的现状,所以他花了很多时间去研究海汉的发迹史和国际关系,试图从中找到适合本国的发展方式。 李凒很快就意识到,海汉所掌握的那些先进技术,朝鲜一时半会是学不会的,就算海汉愿意教,其中的绝大部分也没办法在毫无基础的朝鲜实施。但海汉处理国际关系的技巧,以自己为中心建立国际联盟的做法,似乎朝鲜倒是可以参考其中一些技巧。特别是在海汉扶助之下迅速壮大的安南国和福建许氏,都是朝鲜适合效仿的对象。 但李凒研究了这两家与海汉结盟的历史后便发现,他们为了结盟所付出的代价可也一点不小,安南国贡献了大量的人口和多处天然海港给海汉,福建许氏则是十年如一日地向海汉大量采购军火,并且帮助海汉打通了大明内陆地区的商业渠道,是海汉最主要的贸易伙伴之一。 简单来说,这两家从海汉获得的扶助和支持,那也是拿大量利益换来的。这种做法其实与朝鲜在去年请求海汉助战期间答应的条件相仿,朝鲜几乎是将整个大同江中下游流域都划给了海汉作为战后的特殊开发区,并且答应在战后开放通商。若非如此,海汉也未必肯在去年清军入侵时拉朝鲜一把。 所以即便是结盟关系,若无实际好处,那也未必能在危难时得到来自盟友的及时帮助。这次汉城出事,海汉军只到汉江口便停步不前,一直在观望形势,虽然有种种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但李凒还是隐隐觉得海汉军应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在等着有一方拿出足够的好处之后再确定立场。 虽然钱王二人当着自己的面一口一个世子喊得很亲热,但如果有人给出了海汉想要的种种好处,他们的立场是不是还能这么稳就不好说了。所以李凒也不敢拖延,在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和目前局势之后,便主动开口提出请求,希望海汉军能尽快采取军事手段介入这场乱子。 当然在此同时,李凒也已经做好了海汉人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他在回国途中已反复盘算过得失利弊,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夺回王权,哪怕海汉提出的要求比较夸张,只要能够帮助自己平乱,都可以先答应下来。 王汤姆和钱天敦互相看了一下,似乎是在对李凒的这个表态交换意见,不过他们之间的默契极佳,根本没有开口进行交流,便已经达成了共识。 王汤姆沉声道:“世子请放心,盟友有难,我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协助贵国恢复正常。不过嘛……” 李凒听到这句,心中暗道这便是正题来了,连忙竖起耳朵细听王汤姆接下来要说的话。 便听王汤姆继续说道:“……汉城那边消息不畅,我军行动不免要承担极大的风险,所以我还得向三亚再请示一下,如果执委会点头,那我们这边就开始行动。” 李凒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失望,心道事情都发生一个月了,自己也已经回到朝鲜了,怎地还要再向三亚请示,这岂不是无谓地耽搁时间吗? 但他旋即就明白过来,这是海汉人又将球踢给了自己,要自己主动给出好处,否则这请示的时间需要多久,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又推说三亚那边需要执委会开会研究,搞不好就又是十天半个月就拖过去了。 无论事态最终如何发展,朝鲜国的下一任国王肯定都还是得向海汉寻求延续目前的外交关系和合作项目,因此海汉人根本不需要着急,可以在江华岛坐山观虎斗,等形势明朗之后再出来站队。但李凒可耗不起,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再迟几天说不定先王的退位诏书就发布出来了,到时候自己王世子变成废世子,再要复国平乱可就没那么名正言顺了。 李凒要请求海汉立刻出兵行动,那就只能拿出份量足够的好处了。当下他便将自己先前在舟山对石迪文说过的条件又祭了出来,表示可以在此事结束之后开放海汉一直心心念念的移民限制,并且会负担在此期间海汉军的所有费用开支。 这基本上也是李凒目前所能想到的对海汉比较有意义的条件了,如果能够夺回王权,那短期内损失一些人口也能接受,何况海汉大举引入朝鲜裔移民,那今后朝鲜国对海汉的影响力或许也能因此而提升不少——李凒如今也只能以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李凒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王汤姆的表情,但对方听了之后也并没有出现什么欣喜的神色,这让李凒隐隐有些担心,自己主动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否真的能够打动对方。 王汤姆道:“世子可能对我国之前的一些态度有所误会了。我国提出人口流动的建议,是为了方便两国的正常交往活动,比如贸易、求学、做工等等,并不是单向的移民。如今也有很多海汉民众在贵国长期定居不是吗?” 王汤姆的话说得很婉转,但李凒已经明白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这个条件份量不够! 在去年抗清战事结束后,的确是有为数不少的海汉人涌入了朝鲜从事各种贸易活动,迄今在汉城地区长期居留的海汉人至少有上千之众,这个数字肯定大大超过了朝鲜国在海汉京城的常住人口,所以现阶段还真是如王汤姆所说,在人口流动方面,朝鲜其实才是目前保持顺差的一方。 当然了,这是在朝鲜国设置了移民限制措施的情况之下,如果今后按照海汉的要求放开了这方面的限制,那情况可能就会出现极大的变化了。 以海汉国的条件,要从生活环境相对较差的朝鲜大量吸纳移民自然不算什么难事,放开限制后的净流出人口估计得数以万计。李倧正是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所以才会一直咬着这一点不松口。但如今的形势,却容不得李凒继续以强硬态度来对待这个问题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作出让步之后,海汉将领却表示这个条件的份量不够,看样子仅仅只是开放移民限制并不能让他们感到满意。 至于由朝鲜国承担此次平乱行动期间的军费开支问题,王汤姆根本就没提,很显然是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讨论的必要,由朝鲜承担相关费用本就是理所当然,根本不应被列为交换条件的一部分。 李凒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对王汤姆说道:“如果王将军有什么要求,也不妨直接提出来,在下一定尽力予以满足!” 王汤姆道:“要求倒谈不上,不过我们是有几点建议,希望世子能够考虑一下。” 王汤姆说得客气,李凒却明白这应该是对方早就准备好了交换条件,一直没有主动提出来,大概也是想着一步一步逼到自己无路可退的时候再开出条件,这样得手的几率自然也就大增了。 李凒心中暗自叫苦,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斗不过海汉这些精明的老狐狸,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没有退路可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还请王将军不吝赐教!”李凒不敢怠慢,连忙应道。 王汤姆道:“这次贵国突然发生政变,我们认为主要的原因还是缺乏有效的对内监管措施,对野心家没有足够的防备。再综合贵国最近这两百年里的历史情况,各种政变反复出现,这也有可能会影响到某些人的思想,认为这是一种实现王权更迭的方式。平乱是当下要做的事,但要从根本上杜绝这种现象,我们认为还得要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我们准备在战后辅助贵国成立一个专门的对内监管机构来负责这方面的事务,对各级官吏以及民间动向进行长期监控,发现这方面的苗头之后就尽快进行处理,不必先行向朝廷报告,杜绝再有野心家挑战正常的王权传承方式。当然要做到这一点,这个机构的行事权限要比较高才行,最好是只对国王本人效忠。” 李凒心想,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可不就是大明的锦衣卫衙门吗?朝鲜虽然也有效忠于国王的秘密武装组织,但却没有这种自由行事的权限。 李凒应道:“这机构的权力会不会太大了一些?一旦失控可就没人能制得住他们了!” “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王汤姆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除了王权之外,还需要有其他能制约这个机构的力量。所以其组成不只是贵国官员,我国也会派出专人参与到这个机构的日常运作当中,以保证其不会擅用职权干出某些不合贵国利益的举动。” 李凒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敢情海汉人是要将这个特权机构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就算这个机构是对朝鲜国王效忠,但所有的情报也必须跟海汉共享,甚至可能在日常运作和采取行动时需要听命于海汉派驻其中的官员。 这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李凒就算不懂情报安全,但也知道这样做是让海汉在本国享有了更大的特权,一些不便由海汉驻军出面处理的事情,今后可能便是由这个机构来负责了。 王汤姆见李凒默不作声,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世子对此肯定有很多疑虑,会担心我国利用这个机构来从事一些不利于贵国的活动。但我可以向世子保证,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我国派驻其中的官员只担任两国间联络沟通的职责,不会参与到具体的行动当中。至于指挥权,当然也是保持在贵国国王手中。” 李凒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在下并不怀疑贵国的好意,若是成立之后能以此杜绝各种忤逆行动,那就最好不过了。” 海汉会老老实实地只派几名联络员进驻这个机构吗?李凒半点都不信王汤姆所说的这个承诺。他虽然尚不清楚海汉为这个机构规划了怎样的行事规则,但有一点再明显不过,海汉将领在当下这个时候专门提出这件事,很显然是将其作为了交换条件的一部分,其份量甚至超过了李凒主动提出的取消移民限制一事,海汉日后肯定会在这个机构中施加影响力,以维护其自身利益。 但不信归不信,李凒却无力拒绝王汤姆的这个提议,就算明知这是一颗毒药,也只能闭着眼睛咽下去再说。当下只能强行挤出一点笑意,谢过了王汤姆的“好意”,答应在平乱之后立刻着手组建这个机构。当然了,这个组建工作肯定也得由海汉提供相应的方案,挑选合适的人手,并给予所需的专业培训。 王汤姆的这个提议当然不只是为了维护李倧一脉在朝鲜的统治地位,有了这样一个特权机构之后,海汉便可以对朝鲜国内的各种目标进行监控,特别是那些反对朝鲜与海汉合作的官员,或是对海汉怀有敌意的人员,海汉都可以通过这个机构来消除隐患,以此来保证朝鲜能够长期稳定地依附于海汉。 至于如何将这个机构掌控在海汉手中,那其实就再简单不过了,运行方式是海汉来定,人手是海汉来挑选培训,就算朝鲜方面任命几个主管官员,要在实际运作中将其架空也不是什么难事。 掌握这样的一支特殊力量,就意味着海汉对朝鲜的影响力将得到进一步加强,其意义之重大,并不亚于开放移民限制之类的措施。今后朝鲜国内有任何不利于海汉的声音或动向,都将成为这个机构的目标,这要远比动用大同江基地的驻军方便多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09章 如何在最大程度上对一个域外国家实施间接控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课题,而对于不断向外扩张势力范围的海汉来说,却是必须要花大力气去研究的重点项目。而国力相对较弱,在过去几百年里已经习惯依附于强者羽翼之下的朝鲜国,就正好是一个条件极为合适的实验对象。 通过贸易、文化、军事等手段对其他国家施加影响,是海汉最为擅长的处理方式。在与朝鲜建交这两年多时间里,海汉已将这几种手段轮番使出,截止目前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效。 海汉所需的资源、市场、人力,如今朝鲜国都是双手奉上,并且打开国门让海汉在本国境内常年驻扎军队,俨然是将海汉尊为了庇护者和宗主国。后来更是派出了以王世子带队的文武官员到海汉留学,打算连治国方略和官僚体系都逐渐向海汉靠拢。 但这样就够了吗?至少在海汉执委会眼中仍然不够,朝鲜国内政局并不稳定,而且依然有基于各种原因反对王室彻底投靠海汉的声音,这些不安定因素都会让海汉在朝鲜的利益受到威胁,也将会影响到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长远规划。 执委会希望朝鲜国的政局更太平一些,态度再恭顺一些,对海汉开放的力度更大一些,而向李凒等人提供的留学培训,并不会立竿见影地马上见到效果,毕竟除了李凒之外的这些青壮官员在国内的根基还远远不够,可能还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慢慢地攀上权力巅峰。 但此时执委会一直担心的朝鲜国内部危机就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京城一片大乱,国王和部分朝廷官员被乱党挟持,王世子远在南海,朝鲜国似乎又将遭遇一次非正常方式的权力更迭。 这对朝鲜国和刚刚步入正轨的两国外交关系来说是一次重大危机,但执委会也看到了危机中的“机会”,如何在处理此次突发事件的过程中将海汉的利益最大化,并设法实现那些原本磕磕绊绊得不到朝鲜官方认同的要求,便成为了执委会关注的一大重点。 而如何才能圆满解决这次突发事件,似乎反倒没那么重要了。毕竟乱党并没有对侨居汉城的海汉民众下手,更不敢去碰诸如海汉银行、金盾护运这种有海汉官方背景的经营机构,很显然也是在为后续跟海汉恢复接触留下后路。 不管汉城里再怎么闹,最终都还得面对已经抵达江华岛的数千海汉部队。如果折腾得过分了,那作乱者就算夺下王位,也没法应付虎视眈眈的海汉大军。所以双方都极有默契地没有采取进一步的军事行动,相隔百里形成了对峙之势。 海汉一方对于控制局势仍有比较大的把握,所以并不急于解决汉城发生的内乱,当下进有王世子李凒的旗号可用,退可坐等乱党推举出来的新统治者主动来与己方接触,无论如何都已立于不败之地,无非是在这过程中麻烦多少的差别而已。 把李凒从三亚接回来,当然不会是指望着他带着手下的文武官员力挽狂澜,自行平息汉城的事态,而是王汤姆和钱天敦需要朝鲜国的王世子在军中,这样如果接下来要对汉城采取任何行动,也都能做到名正言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在国王李倧生死未卜,而乱党又未推出新统治者的情况下,能跟海汉商议平乱条件的就只有李凒一人。而将李凒带到距离汉城比较近的江华岛,既能护住他安全,又能让他感受到身在家外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压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消磨他的耐心,会更有利于海汉与其商谈交换条件,其中也包括了王汤姆刚才所提及的事情。 不过事情与执委会的预计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出入,王钱二人在江华岛上准备好了要给李凒来一个循序渐进的压力套餐,最终迫使其屈服,答应海汉所提出的交换条件。但没想到李凒的耐心和矜持在赶回朝鲜的途中就已经消磨殆尽,到了江华岛之后一心只想尽快借助海汉的武装力量杀回汉城,收复王权,至于海汉所提的条件是否会损害朝鲜的利益,他即便已经意识到了,也只能先抛诸脑后不管。 所以王汤姆并没有费太多唇舌,李凒便已松口答应了成立海汉所要求的特殊机构,速度要远远快于他们的预计。原本准备的一大堆施压手段,刚刚开了一个头便已达成目的,于是后面还没施展出来的就全都报废了。 王汤姆甚至有一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把意思表述清楚,让李凒没完全弄明白这个要求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样一个由海汉组织建立的特殊机构,尽管名义上效忠朝鲜国王,但海汉在其中的影响力显而易见。这个机构权力极大,下管黎民百姓,上管朝廷重臣,甚至可能到时候连一部分王室成员也会在其监控范围之内,这在朝鲜国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这些监控措施只是为了保证国王的统治权吗?那当然不止于此,按照王汤姆的表述,这个机构所获取的各种信息除了汇报给国王之外,也会向海汉进行通报,并且有权力处置那些威胁到国王统治的危险人物。 至于哪些人是危险人物,不止是由国王说了算,海汉也可以做出判断,甚至很有可能绝大多数时候都将是海汉来做出最终的评判。 反对国王者会不会死,那不一定,但反对海汉的人,那肯定是要倒霉了。 这个机构的宗旨,本就是为海汉服务,顺带着帮朝鲜国王维持统治安稳而已。但这个宗旨只能做,不可说,否则反而会影响到国王的统治地位。所以从王汤姆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这个机构的意义就变成了国王手里的一把刀,刀锋所指之处,便是国王的意志,听起来很是威风。 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王汤姆当然懂,但他不知道李凒在听完自己的表述后是否也懂了。 李凒其实听懂了,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懂了,有时候装糊涂就是最好的掩护,更何况他现在是弱势一方,需要倚仗海汉才有可能夺回王权,这个时候如果表现得太精明,或许并不是好事情。 但不管怎样,这个条件就算是基本谈定了。对于李凒来说,这真的是作出了极大的让步,如果父亲还在,多半不会同意以这样的交换条件来获取海汉的支持。但李凒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能让海汉出手,那他很快就会变成毫无价值的废人。与这个结果相比,就算再退几大步,他也会咬牙答应下来再说。 “那两位将军是不是可以出兵了?” 李凒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讨价还价上,所以他很快便又将话题回到了当下的局势上:“如能早一日出兵,或许便能让城中的乱党少一日用于备战,如此也能减少贵军的战损。” 钱天敦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世子认为汉城的乱党胆敢跟我们展开武力对抗?” 李凒心道狗急跳墙有什么不敢的,难道能指望他们主动投降不成,但嘴上却是十分客气:“是在下失言了,那些乱党接下来肯定会组织叛军去攻打不肯归附他们的地方,但要与贵军对阵,想必他们应该不至于要自寻死路。” 李凒当然不敢质疑海汉军的声威,只能强行解释一番,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钱天敦道:“那世子是希望先礼后兵,还是直接出兵攻打汉城?” 李凒应道:“在下不善军事,岂敢在两位将军面前胡言。” 钱天敦道:“无妨,世子是在汉城长大,对城中情况和朝野状况都比我们熟悉得多,在采取行动之前,我们当然也需要听一听世子的意见。” 王汤姆也说道:“钱将军说的不是客气话,世子能够提供的信息,对我们来说很有参考价值。特别是对于目前还在城里的文武官员,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哪些人是真正的危险人物,我想世子一定比我们更清楚。如果世子能多提供一些意见,也可避免我们在行动中误伤了好人。” 王汤姆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李凒却觉得后背隐隐发凉。他不是第一次跟王汤姆打交道,知道这名海汉将领看似大大咧咧,十分豪放,但实则心思缜密,说话做事都极有目的,绝对不会浪费口水说一堆废话。 王汤姆想让李凒提供信息来避免误伤好人,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动武的准备,而且会顺便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一些特定目标。至于哪些人是要重点关照的“危险人物”,王汤姆给了李凒一个点名的机会。 换句话说,这便是暗示李凒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以合理合法的手段除掉所有可能挡住他前进道路的人。 不管是朝廷高官还是王室成员,任何让李倧或他不便出手收拾的对象,在当下这种局势中,海汉人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安插一个谋逆罪名,然后让其从世间消失。 这样的对象有吗?不但有,而且为数不少。 从1392年李成桂取代王氏高丽建国算起,李氏一族统治朝鲜已有二百余年,氏族早就庞大无比,几乎每一代都会有若干试图染指王位的野心家,李倧自己便是实现了这一目标的其中之一。而在他登基后尝试推翻他取而代之者也不是少数,只是迄今为止尚无真正的成功者罢了。 但王室成员大多没有实权,只有一个领俸禄时才有用的头衔,就算想造反,其实也很难自行组织起足够的兵马和后勤支援,想要获得朝廷各部高官的认可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真正的威胁,其实是那些潜伏在朝堂之上,表面上效忠王座上的统治者,暗地里却勾结串联,试图另行推出一位新统治者,以便让自己成为摄政大臣的阴谋家。 在李倧执政这十几年期间,不管是心怀不满的王室成员,还是野心勃勃的臣子,都一直在不断地涌现出来。李倧杀了不少,还流放了许多,试图以此来杜绝政变的传统在自己身上发生,但这种尝试最终还是失败了。 李倧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的野心,但站在他的位置上,也并不是想除掉谁就能除掉谁,有些人要是没了,可能会比他们活着时带来的麻烦更多。他需要这些人来保持各个派系的平衡,需要他们来治理国家。 但这样的平衡极难长期保持下去,在李倧还没能想出一个万全的处理之策时,他苦心维持的平衡便已经崩盘了。 李凒最近几年辅助父亲执掌朝政,自然也是见证了这些明里暗里的权力斗争,也大致知道父亲信任谁,讨厌谁,忌惮谁。在赶回国的途中,他就不下百次地在脑海中反复回忆了这些名单,琢磨到底是哪些胆大包天之徒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而在此同时他也暗下决心,自己若是他日登基掌权,绝不可像父亲一样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只要发现于己不利者,一定要尽早铲除,绝不可坐视其发展壮大,直至尾大不掉。 但这种事要具体怎么做,李凒却没多少经验,他父亲杀的人流放的人,几乎都是公开跳出来造反的人,并没有传授给他什么厉害手段。要怎样找理由安排罪名除掉那些朝堂内外的隐患,李凒其实并无良策。 这或许也是他为何在听到王汤姆先前提出的条件后,没有作什么商量便答应下来的原因之一。今后有这样一个专门对付野心家的机构,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成立机构的事尚远,王汤姆似乎也不打算等到那个时候才开始对朝鲜王室和官场上的异己分子动手。只要李凒发话,那么海汉军便会趁着这个平乱的机会,顺便就帮他把那些朝堂内外的麻烦人物一并解决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0章 此时此刻的汉城里有哪些人是该杀的?这个问题让李凒稍稍花了一些时间来思考。王汤姆和钱天敦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他的答复。 在当下这一刻,李凒对海汉将领提出的建议表现出了犹豫。但王汤姆和钱天敦并不能肯定他的沉默究竟是因为要决定这些人的生死,还是在盘算他们的生死对局势变化会起到怎样的推动作用。 决定他人生死,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这还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统治权。李凒或许已经掌握了治理国家的基本能力,但他还没有成熟到漠视他人生死的程度,何况这当中有很多都是他认识多年甚至时常碰面的人。 以前这种艰难的选择当然是由国王李倧来决断,但现在李倧生死不明,那就得由身为王世子的李凒来负起这个责任了。 “这样做,会死很多人!”李凒终于开口,却没有给出具体的目标,而是先发表了一句感慨。 “是的,会死很多人。”王汤姆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了赞同:“但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在这场叛乱中丢掉性命。” “可以把话说得更简单一点。”钱天敦对于王汤姆的开导显然并不满意,所以他的表态更加直接,也更为冷酷:“世子要想坐稳王位,就得先把绊脚石都清理干净。对我们来说,攻打汉城过程中产生的伤亡,跟城破之后处理那些乱党,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钱天敦认为李凒的犹豫只是伪作,或者说他所在意的大概只是那些有影响力的大人物的生死,至于海汉军攻打汉城的过程中会死多少普通人,李凒可并没有那么在意,他刚才还在一直催促海汉快些出兵。 认为普通人的性命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这当然也是统治者的共同特征之一,李凒虽然还没正式坐上那个位置,但也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价值观。只是他的修为还差了半步,对于那些跟自己同处一个阶层的人,还仍然有些狠不下心使用非常手段。 海汉因为统治阶层的特殊性,从未出现过血腥的高层内斗,所有的武力手段基本都用在了对外扩张的战场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海汉高官便是什么善人,特别是常年在海外领军打仗的这些将领,哪个不是杀伐果断的狠人。 一道军令下去,便可能意味着成百上千人失去性命。他们在外征战多年,早就见惯生死,更何况死去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海汉军的对手,不值得给予同情。 海汉想扶持李凒上位,那么明里暗里阻碍此事达成的人或势力,便是需要被铲除的对象。这些人死了之后或许会对朝鲜国朝野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但长远来看,对李凒接掌大权是有好处的。 李凒又沉默了一阵,或是在权衡其中利弊,良久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贵军做得干净一些,不要再留下任何后患!”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此时此刻的汉城里有哪些人是该杀的?这个问题让李凒稍稍花了一些时间来思考。王汤姆和钱天敦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他的答复。 在当下这一刻,李凒对海汉将领提出的建议表现出了犹豫。但王汤姆和钱天敦并不能肯定他的沉默究竟是因为要决定这些人的生死,还是在盘算他们的生死对局势变化会起到怎样的推动作用。 决定他人生死,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这还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统治权。李凒或许已经掌握了治理国家的基本能力,但他还没有成熟到漠视他人生死的程度,何况这当中有很多都是他认识多年甚至时常碰面的人。 以前这种艰难的选择当然是由国王李倧来决断,但现在李倧生死不明,那就得由身为王世子的李凒来负起这个责任了。 “这样做,会死很多人!”李凒终于开口,却没有给出具体的目标,而是先发表了一句感慨。 “是的,会死很多人。”王汤姆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了赞同:“但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在这场叛乱中丢掉性命。” “可以把话说得更简单一点。”钱天敦对于王汤姆的开导显然并不满意,所以他的表态更加直接,也更为冷酷:“世子要想坐稳王位,就得先把绊脚石都清理干净。对我们来说,攻打汉城过程中产生的伤亡,跟城破之后处理那些乱党,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钱天敦认为李凒的犹豫只是伪作,或者说他所在意的大概只是那些有影响力的大人物的生死,至于海汉军攻打汉城的过程中会死多少普通人,李凒可并没有那么在意,他刚才还在一直催促海汉快些出兵。 认为普通人的性命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这当然也是统治者的共同特征之一,李凒虽然还没正式坐上那个位置,但也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价值观。只是他的修为还差了半步,对于那些跟自己同处一个阶层的人,还仍然有些狠不下心使用非常手段。 海汉因为统治阶层的特殊性,从未出现过血腥的高层内斗,所有的武力手段基本都用在了对外扩张的战场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海汉高官便是什么善人,特别是常年在海外领军打仗的这些将领,哪个不是杀伐果断的狠人。 一道军令下去,便可能意味着成百上千人失去性命。他们在外征战多年,早就见惯生死,更何况死去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海汉军的对手,不值得给予同情。 海汉想扶持李凒上位,那么明里暗里阻碍此事达成的人或势力,便是需要被铲除的对象。这些人死了之后或许会对朝鲜国朝野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但长远来看,对李凒接掌大权是有好处的。 李凒又沉默了一阵,或是在权衡其中利弊,良久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贵军做得干净一些,不要再留下任何后患!” 此时此刻的汉城里有哪些人是该杀的?这个问题让李凒稍稍花了一些时间来思考。王汤姆和钱天敦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他的答复。 在当下这一刻,李凒对海汉将领提出的建议表现出了犹豫。但王汤姆和钱天敦并不能肯定他的沉默究竟是因为要决定这些人的生死,还是在盘算他们的生死对局势变化会起到怎样的推动作用。 决定他人生死,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这还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统治权。李凒或许已经掌握了治理国家的基本能力,但他还没有成熟到漠视他人生死的程度,何况这当中有很多都是他认识多年甚至时常碰面的人。 以前这种艰难的选择当然是由国王李倧来决断,但现在李倧生死不明,那就得由身为王世子的李凒来负起这个责任了。 “这样做,会死很多人!”李凒终于开口,却没有给出具体的目标,而是先发表了一句感慨。 “是的,会死很多人。”王汤姆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了赞同:“但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在这场叛乱中丢掉性命。” “可以把话说得更简单一点。”钱天敦对于王汤姆的开导显然并不满意,所以他的表态更加直接,也更为冷酷:“世子要想坐稳王位,就得先把绊脚石都清理干净。对我们来说,攻打汉城过程中产生的伤亡,跟城破之后处理那些乱党,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钱天敦认为李凒的犹豫只是伪作,或者说他所在意的大概只是那些有影响力的大人物的生死,至于海汉军攻打汉城的过程中会死多少普通人,李凒可并没有那么在意,他刚才还在一直催促海汉快些出兵。 认为普通人的性命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这当然也是统治者的共同特征之一,李凒虽然还没正式坐上那个位置,但也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价值观。只是他的修为还差了半步,对于那些跟自己同处一个阶层的人,还仍然有些狠不下心使用非常手段。 海汉因为统治阶层的特殊性,从未出现过血腥的高层内斗,所有的武力手段基本都用在了对外扩张的战场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海汉高官便是什么善人,特别是常年在海外领军打仗的这些将领,哪个不是杀伐果断的狠人。 一道军令下去,便可能意味着成百上千人失去性命。他们在外征战多年,早就见惯生死,更何况死去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海汉军的对手,不值得给予同情。 海汉想扶持李凒上位,那么明里暗里阻碍此事达成的人或势力,便是需要被铲除的对象。这些人死了之后或许会对朝鲜国朝野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但长远来看,对李凒接掌大权是有好处的。 李凒又沉默了一阵,或是在权衡其中利弊,良久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贵军做得干净一些,不要再留下任何后患!” 此时此刻的汉城里有哪些人是该杀的?这个问题让李凒稍稍花了一些时间来思考。王汤姆和钱天敦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他的答复。 在当下这一刻,李凒对海汉将领提出的建议表现出了犹豫。但王汤姆和钱天敦并不能肯定他的沉默究竟是因为要决定这些人的生死,还是在盘算他们的生死对局势变化会起到怎样的推动作用。 决定他人生死,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这还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统治权。李凒或许已经掌握了治理国家的基本能力,但他还没有成熟到漠视他人生死的程度,何况这当中有很多都是他认识多年甚至时常碰面的人。 以前这种艰难的选择当然是由国王李倧来决断,但现在李倧生死不明,那就得由身为王世子的李凒来负起这个责任了。 “这样做,会死很多人!”李凒终于开口,却没有给出具体的目标,而是先发表了一句感慨。 “是的,会死很多人。”王汤姆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了赞同:“但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在这场叛乱中丢掉性命。” “可以把话说得更简单一点。”钱天敦对于王汤姆的开导显然并不满意,所以他的表态更加直接,也更为冷酷:“世子要想坐稳王位,就得先把绊脚石都清理干净。对我们来说,攻打汉城过程中产生的伤亡,跟城破之后处理那些乱党,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钱天敦认为李凒的犹豫只是伪作,或者说他所在意的大概只是那些有影响力的大人物的生死,至于海汉军攻打汉城的过程中会死多少普通人,李凒可并没有那么在意,他刚才还在一直催促海汉快些出兵。 认为普通人的性命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这当然也是统治者的共同特征之一,李凒虽然还没正式坐上那个位置,但也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价值观。只是他的修为还差了半步,对于那些跟自己同处一个阶层的人,还仍然有些狠不下心使用非常手段。 海汉因为统治阶层的特殊性,从未出现过血腥的高层内斗,所有的武力手段基本都用在了对外扩张的战场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海汉高官便是什么善人,特别是常年在海外领军打仗的这些将领,哪个不是杀伐果断的狠人。 一道军令下去,便可能意味着成百上千人失去性命。他们在外征战多年,早就见惯生死,更何况死去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海汉军的对手,不值得给予同情。 海汉想扶持李凒上位,那么明里暗里阻碍此事达成的人或势力,便是需要被铲除的对象。这些人死了之后或许会对朝鲜国朝野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但长远来看,对李凒接掌大权是有好处的。 李凒又沉默了一阵,或是在权衡其中利弊,良久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贵军做得干净一些,不要再留下任何后患!”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1章 距离江华岛百里外的汉江江畔,便是朝鲜国的京都汉城。不过此时的汉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自大乱之日开始的封城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如今每日通过四大城门穿梭进出的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城外几乎无人知道此时的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即便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也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显露出来,这些痕迹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据此推算出更多的信息。 距离汉城南侧崇礼门外不远的官道旁,有一大片非常显眼的宅院,占地百亩,红墙碧瓦,大门十分宽大,可容车马直接出入,院落中还建有一处四层高的塔楼,据说在顶层上甚至能越过城墙看到城里的一部分宫殿,向南也能看到几里外的汉江江岸。 这座木结构的塔楼并非古建筑,而是去年秋末开始修建,直到今年年中才完工。在建筑技术并不发达的朝鲜,这样的工期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这种高度的建筑显然是有违规制,但官府却从没为此来找过麻烦,原因也很简单,这处大院的主人,官府实在得罪不起。 塔楼建成之日,楼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蓝双色旗,寓意此地的真正归属。这里不仅是海汉驻汉城外交官署,同时也是海汉银行、金盾护运这两大官方背景商业机构的汉城分号所在地。时至今日,塔楼上的双色旗依然没有降下,只是整个机构已经迫于形势暂停了对外运营。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距离江华岛百里外的汉江江畔,便是朝鲜国的京都汉城。不过此时的汉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自大乱之日开始的封城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如今每日通过四大城门穿梭进出的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城外几乎无人知道此时的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即便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也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显露出来,这些痕迹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据此推算出更多的信息。 距离汉城南侧崇礼门外不远的官道旁,有一大片非常显眼的宅院,占地百亩,红墙碧瓦,大门十分宽大,可容车马直接出入,院落中还建有一处四层高的塔楼,据说在顶层上甚至能越过城墙看到城里的一部分宫殿,向南也能看到几里外的汉江江岸。 这座木结构的塔楼并非古建筑,而是去年秋末开始修建,直到今年年中才完工。在建筑技术并不发达的朝鲜,这样的工期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这种高度的建筑显然是有违规制,但官府却从没为此来找过麻烦,原因也很简单,这处大院的主人,官府实在得罪不起。 塔楼建成之日,楼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蓝双色旗,寓意此地的真正归属。这里不仅是海汉驻汉城外交官署,同时也是海汉银行、金盾护运这两大官方背景商业机构的汉城分号所在地。时至今日,塔楼上的双色旗依然没有降下,只是整个机构已经迫于形势暂停了对外运营。 距离江华岛百里外的汉江江畔,便是朝鲜国的京都汉城。不过此时的汉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自大乱之日开始的封城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如今每日通过四大城门穿梭进出的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城外几乎无人知道此时的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即便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也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显露出来,这些痕迹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据此推算出更多的信息。 距离汉城南侧崇礼门外不远的官道旁,有一大片非常显眼的宅院,占地百亩,红墙碧瓦,大门十分宽大,可容车马直接出入,院落中还建有一处四层高的塔楼,据说在顶层上甚至能越过城墙看到城里的一部分宫殿,向南也能看到几里外的汉江江岸。 这座木结构的塔楼并非古建筑,而是去年秋末开始修建,直到今年年中才完工。在建筑技术并不发达的朝鲜,这样的工期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这种高度的建筑显然是有违规制,但官府却从没为此来找过麻烦,原因也很简单,这处大院的主人,官府实在得罪不起。 塔楼建成之日,楼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蓝双色旗,寓意此地的真正归属。这里不仅是海汉驻汉城外交官署,同时也是海汉银行、金盾护运这两大官方背景商业机构的汉城分号所在地。时至今日,塔楼上的双色旗依然没有降下,只是整个机构已经迫于形势暂停了对外运营。 距离江华岛百里外的汉江江畔,便是朝鲜国的京都汉城。不过此时的汉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自大乱之日开始的封城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如今每日通过四大城门穿梭进出的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城外几乎无人知道此时的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即便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也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显露出来,这些痕迹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据此推算出更多的信息。 距离汉城南侧崇礼门外不远的官道旁,有一大片非常显眼的宅院,占地百亩,红墙碧瓦,大门十分宽大,可容车马直接出入,院落中还建有一处四层高的塔楼,据说在顶层上甚至能越过城墙看到城里的一部分宫殿,向南也能看到几里外的汉江江岸。 这座木结构的塔楼并非古建筑,而是去年秋末开始修建,直到今年年中才完工。在建筑技术并不发达的朝鲜,这样的工期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这种高度的建筑显然是有违规制,但官府却从没为此来找过麻烦,原因也很简单,这处大院的主人,官府实在得罪不起。 塔楼建成之日,楼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蓝双色旗,寓意此地的真正归属。这里不仅是海汉驻汉城外交官署,同时也是海汉银行、金盾护运这两大官方背景商业机构的汉城分号所在地。时至今日,塔楼上的双色旗依然没有降下,只是整个机构已经迫于形势暂停了对外运营。 距离江华岛百里外的汉江江畔,便是朝鲜国的京都汉城。不过此时的汉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自大乱之日开始的封城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如今每日通过四大城门穿梭进出的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城外几乎无人知道此时的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即便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也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显露出来,这些痕迹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据此推算出更多的信息。 距离汉城南侧崇礼门外不远的官道旁,有一大片非常显眼的宅院,占地百亩,红墙碧瓦,大门十分宽大,可容车马直接出入,院落中还建有一处四层高的塔楼,据说在顶层上甚至能越过城墙看到城里的一部分宫殿,向南也能看到几里外的汉江江岸。 这座木结构的塔楼并非古建筑,而是去年秋末开始修建,直到今年年中才完工。在建筑技术并不发达的朝鲜,这样的工期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这种高度的建筑显然是有违规制,但官府却从没为此来找过麻烦,原因也很简单,这处大院的主人,官府实在得罪不起。 塔楼建成之日,楼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蓝双色旗,寓意此地的真正归属。这里不仅是海汉驻汉城外交官署,同时也是海汉银行、金盾护运这两大官方背景商业机构的汉城分号所在地。时至今日,塔楼上的双色旗依然没有降下,只是整个机构已经迫于形势暂停了对外运营。 距离江华岛百里外的汉江江畔,便是朝鲜国的京都汉城。不过此时的汉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自大乱之日开始的封城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如今每日通过四大城门穿梭进出的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城外几乎无人知道此时的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即便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也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显露出来,这些痕迹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据此推算出更多的信息。 距离汉城南侧崇礼门外不远的官道旁,有一大片非常显眼的宅院,占地百亩,红墙碧瓦,大门十分宽大,可容车马直接出入,院落中还建有一处四层高的塔楼,据说在顶层上甚至能越过城墙看到城里的一部分宫殿,向南也能看到几里外的汉江江岸。 这座木结构的塔楼并非古建筑,而是去年秋末开始修建,直到今年年中才完工。在建筑技术并不发达的朝鲜,这样的工期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这种高度的建筑显然是有违规制,但官府却从没为此来找过麻烦,原因也很简单,这处大院的主人,官府实在得罪不起。 塔楼建成之日,楼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蓝双色旗,寓意此地的真正归属。这里不仅是海汉驻汉城外交官署,同时也是海汉银行、金盾护运这两大官方背景商业机构的汉城分号所在地。时至今日,塔楼上的双色旗依然没有降下,只是整个机构已经迫于形势暂停了对外运营。 距离江华岛百里外的汉江江畔,便是朝鲜国的京都汉城。不过此时的汉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自大乱之日开始的封城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如今每日通过四大城门穿梭进出的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城外几乎无人知道此时的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即便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也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显露出来,这些痕迹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据此推算出更多的信息。 距离汉城南侧崇礼门外不远的官道旁,有一大片非常显眼的宅院,占地百亩,红墙碧瓦,大门十分宽大,可容车马直接出入,院落中还建有一处四层高的塔楼,据说在顶层上甚至能越过城墙看到城里的一部分宫殿,向南也能看到几里外的汉江江岸。 这座木结构的塔楼并非古建筑,而是去年秋末开始修建,直到今年年中才完工。在建筑技术并不发达的朝鲜,这样的工期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这种高度的建筑显然是有违规制,但官府却从没为此来找过麻烦,原因也很简单,这处大院的主人,官府实在得罪不起。 塔楼建成之日,楼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蓝双色旗,寓意此地的真正归属。这里不仅是海汉驻汉城外交官署,同时也是海汉银行、金盾护运这两大官方背景商业机构的汉城分号所在地。时至今日,塔楼上的双色旗依然没有降下,只是整个机构已经迫于形势暂停了对外运营。 距离江华岛百里外的汉江江畔,便是朝鲜国的京都汉城。不过此时的汉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自大乱之日开始的封城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如今每日通过四大城门穿梭进出的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城外几乎无人知道此时的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即便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也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显露出来,这些痕迹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据此推算出更多的信息。 距离汉城南侧崇礼门外不远的官道旁,有一大片非常显眼的宅院,占地百亩,红墙碧瓦,大门十分宽大,可容车马直接出入,院落中还建有一处四层高的塔楼,据说在顶层上甚至能越过城墙看到城里的一部分宫殿,向南也能看到几里外的汉江江岸。 这座木结构的塔楼并非古建筑,而是去年秋末开始修建,直到今年年中才完工。在建筑技术并不发达的朝鲜,这样的工期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这种高度的建筑显然是有违规制,但官府却从没为此来找过麻烦,原因也很简单,这处大院的主人,官府实在得罪不起。 塔楼建成之日,楼顶上便飘扬着一面红蓝双色旗,寓意此地的真正归属。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2章 这处院落原本是朝鲜国某位高官的私宅,当初海汉在汉城外盘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是因为军方看中这里地方够大且与城池间的距离比较合适,认为在非常时期可以将这里作为指挥中心使用。拿下之后便立刻对这里实施了一定程度的改扩建,并在外围重新修砌了高墙,以满足军事用途的要求。 当然改造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建起了木结构的四层塔楼,可将方圆数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布防也不在话下。朝鲜方面虽然明知这塔楼的用途不善,但慑于海汉的威势,也不敢公开提出异议。 但在建成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处塔楼发挥的功能实在有限,更多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了海汉的象征,甚至民间就将这里称作了“海汉塔”。王汤姆一度还很后悔,早知道朝鲜方面不敢出声反对,当初做方案的时候就该再加几层上去,索性建得更高一些,把城里也一并纳入监视范围。 当然了,这极有可能只是王汤姆的玩笑话而已。真要再加高几层,工程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到现在都未必能完工,军方也不会乐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等这个华而不实的项目。毕竟那个时候又有谁能想到,时隔一年之后汉城就出事了,这塔楼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然而梅百计想的却不是这里到底适不适合当海汉军的指挥中心,而是海汉军既然会征用此地,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终于能撤离汉城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处院落原本是朝鲜国某位高官的私宅,当初海汉在汉城外盘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是因为军方看中这里地方够大且与城池间的距离比较合适,认为在非常时期可以将这里作为指挥中心使用。拿下之后便立刻对这里实施了一定程度的改扩建,并在外围重新修砌了高墙,以满足军事用途的要求。 当然改造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建起了木结构的四层塔楼,可将方圆数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布防也不在话下。朝鲜方面虽然明知这塔楼的用途不善,但慑于海汉的威势,也不敢公开提出异议。 但在建成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处塔楼发挥的功能实在有限,更多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了海汉的象征,甚至民间就将这里称作了“海汉塔”。王汤姆一度还很后悔,早知道朝鲜方面不敢出声反对,当初做方案的时候就该再加几层上去,索性建得更高一些,把城里也一并纳入监视范围。 当然了,这极有可能只是王汤姆的玩笑话而已。真要再加高几层,工程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到现在都未必能完工,军方也不会乐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等这个华而不实的项目。毕竟那个时候又有谁能想到,时隔一年之后汉城就出事了,这塔楼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然而梅百计想的却不是这里到底适不适合当海汉军的指挥中心,而是海汉军既然会征用此地,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终于能撤离汉城了? 这处院落原本是朝鲜国某位高官的私宅,当初海汉在汉城外盘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是因为军方看中这里地方够大且与城池间的距离比较合适,认为在非常时期可以将这里作为指挥中心使用。拿下之后便立刻对这里实施了一定程度的改扩建,并在外围重新修砌了高墙,以满足军事用途的要求。 当然改造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建起了木结构的四层塔楼,可将方圆数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布防也不在话下。朝鲜方面虽然明知这塔楼的用途不善,但慑于海汉的威势,也不敢公开提出异议。 但在建成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处塔楼发挥的功能实在有限,更多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了海汉的象征,甚至民间就将这里称作了“海汉塔”。王汤姆一度还很后悔,早知道朝鲜方面不敢出声反对,当初做方案的时候就该再加几层上去,索性建得更高一些,把城里也一并纳入监视范围。 当然了,这极有可能只是王汤姆的玩笑话而已。真要再加高几层,工程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到现在都未必能完工,军方也不会乐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等这个华而不实的项目。毕竟那个时候又有谁能想到,时隔一年之后汉城就出事了,这塔楼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然而梅百计想的却不是这里到底适不适合当海汉军的指挥中心,而是海汉军既然会征用此地,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终于能撤离汉城了? 这处院落原本是朝鲜国某位高官的私宅,当初海汉在汉城外盘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是因为军方看中这里地方够大且与城池间的距离比较合适,认为在非常时期可以将这里作为指挥中心使用。拿下之后便立刻对这里实施了一定程度的改扩建,并在外围重新修砌了高墙,以满足军事用途的要求。 当然改造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建起了木结构的四层塔楼,可将方圆数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布防也不在话下。朝鲜方面虽然明知这塔楼的用途不善,但慑于海汉的威势,也不敢公开提出异议。 但在建成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处塔楼发挥的功能实在有限,更多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了海汉的象征,甚至民间就将这里称作了“海汉塔”。王汤姆一度还很后悔,早知道朝鲜方面不敢出声反对,当初做方案的时候就该再加几层上去,索性建得更高一些,把城里也一并纳入监视范围。 当然了,这极有可能只是王汤姆的玩笑话而已。真要再加高几层,工程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到现在都未必能完工,军方也不会乐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等这个华而不实的项目。毕竟那个时候又有谁能想到,时隔一年之后汉城就出事了,这塔楼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然而梅百计想的却不是这里到底适不适合当海汉军的指挥中心,而是海汉军既然会征用此地,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终于能撤离汉城了? 这处院落原本是朝鲜国某位高官的私宅,当初海汉在汉城外盘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是因为军方看中这里地方够大且与城池间的距离比较合适,认为在非常时期可以将这里作为指挥中心使用。拿下之后便立刻对这里实施了一定程度的改扩建,并在外围重新修砌了高墙,以满足军事用途的要求。 当然改造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建起了木结构的四层塔楼,可将方圆数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布防也不在话下。朝鲜方面虽然明知这塔楼的用途不善,但慑于海汉的威势,也不敢公开提出异议。 但在建成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处塔楼发挥的功能实在有限,更多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了海汉的象征,甚至民间就将这里称作了“海汉塔”。王汤姆一度还很后悔,早知道朝鲜方面不敢出声反对,当初做方案的时候就该再加几层上去,索性建得更高一些,把城里也一并纳入监视范围。 当然了,这极有可能只是王汤姆的玩笑话而已。真要再加高几层,工程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到现在都未必能完工,军方也不会乐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等这个华而不实的项目。毕竟那个时候又有谁能想到,时隔一年之后汉城就出事了,这塔楼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然而梅百计想的却不是这里到底适不适合当海汉军的指挥中心,而是海汉军既然会征用此地,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终于能撤离汉城了? 这处院落原本是朝鲜国某位高官的私宅,当初海汉在汉城外盘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是因为军方看中这里地方够大且与城池间的距离比较合适,认为在非常时期可以将这里作为指挥中心使用。拿下之后便立刻对这里实施了一定程度的改扩建,并在外围重新修砌了高墙,以满足军事用途的要求。 当然改造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建起了木结构的四层塔楼,可将方圆数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布防也不在话下。朝鲜方面虽然明知这塔楼的用途不善,但慑于海汉的威势,也不敢公开提出异议。 但在建成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处塔楼发挥的功能实在有限,更多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了海汉的象征,甚至民间就将这里称作了“海汉塔”。王汤姆一度还很后悔,早知道朝鲜方面不敢出声反对,当初做方案的时候就该再加几层上去,索性建得更高一些,把城里也一并纳入监视范围。 当然了,这极有可能只是王汤姆的玩笑话而已。真要再加高几层,工程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到现在都未必能完工,军方也不会乐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等这个华而不实的项目。毕竟那个时候又有谁能想到,时隔一年之后汉城就出事了,这塔楼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然而梅百计想的却不是这里到底适不适合当海汉军的指挥中心,而是海汉军既然会征用此地,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终于能撤离汉城了? 这处院落原本是朝鲜国某位高官的私宅,当初海汉在汉城外盘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是因为军方看中这里地方够大且与城池间的距离比较合适,认为在非常时期可以将这里作为指挥中心使用。拿下之后便立刻对这里实施了一定程度的改扩建,并在外围重新修砌了高墙,以满足军事用途的要求。 当然改造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建起了木结构的四层塔楼,可将方圆数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布防也不在话下。朝鲜方面虽然明知这塔楼的用途不善,但慑于海汉的威势,也不敢公开提出异议。 但在建成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处塔楼发挥的功能实在有限,更多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了海汉的象征,甚至民间就将这里称作了“海汉塔”。王汤姆一度还很后悔,早知道朝鲜方面不敢出声反对,当初做方案的时候就该再加几层上去,索性建得更高一些,把城里也一并纳入监视范围。 当然了,这极有可能只是王汤姆的玩笑话而已。真要再加高几层,工程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到现在都未必能完工,军方也不会乐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等这个华而不实的项目。毕竟那个时候又有谁能想到,时隔一年之后汉城就出事了,这塔楼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然而梅百计想的却不是这里到底适不适合当海汉军的指挥中心,而是海汉军既然会征用此地,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终于能撤离汉城了? 这处院落原本是朝鲜国某位高官的私宅,当初海汉在汉城外盘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是因为军方看中这里地方够大且与城池间的距离比较合适,认为在非常时期可以将这里作为指挥中心使用。拿下之后便立刻对这里实施了一定程度的改扩建,并在外围重新修砌了高墙,以满足军事用途的要求。 当然改造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建起了木结构的四层塔楼,可将方圆数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布防也不在话下。朝鲜方面虽然明知这塔楼的用途不善,但慑于海汉的威势,也不敢公开提出异议。 但在建成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处塔楼发挥的功能实在有限,更多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了海汉的象征,甚至民间就将这里称作了“海汉塔”。王汤姆一度还很后悔,早知道朝鲜方面不敢出声反对,当初做方案的时候就该再加几层上去,索性建得更高一些,把城里也一并纳入监视范围。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3章 驻扎在江华岛的特战团一营二营,以及海军北海舰队,其实在李凒抵达江华岛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出征汉城的准备。王汤姆和钱天敦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着跟朝鲜方面达成协议而已。 至于来谈条件的是李凒还是汉城里的乱党,倒并不是他们所关注的重点,只要能给出足够大的好处,换一方进行合作也不是不能谈。但迄今为止海汉在李凒身上已经投入了海量资源,后来者如果要想这个位置,那需要付给海汉的好处恐怕就不只是李凒承诺的那几件事了。 但奇怪的是汉城那边虽然事态逐渐平息,却一直人出面与海汉磋商,仿佛江华岛上的几千海汉兵都是空气一样。 既然人来谈判,那李凒就成了唯一的下家。不过这个下家并不知道汉城这边的真实情况,加上海汉在这一个月里不断使用各种手段让他一直处于焦虑之中,所以到了江华岛之后也再讨价还价,几乎是原封原样地答应了海汉所提的交换条件。 既然拿到好处,该办的事就不会含糊,这是海汉多来一直维持良好国际信誉的根本原则之一。不管是谈判还是动武,接下来都轮到了海汉军登场表现的时候了。 王汤姆和钱天敦在李凒回来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认为双方实力差距明显,汉城里的乱党应该胆子挑战海汉军,即便是发生武装冲突,应该也不会演变成两国之间的战事。 当然了,既然对方已经狠下心来造反,那大概也很难凭借口头上的恐吓施压就让其乖乖投降了。海汉军肯定得拿出点真东西,才有可能震慑住这帮胆大包天的家伙。 除此之外,也是要让李凒及其拥护者看清楚,谁才是真正有力量决定朝鲜国未来方向的人,彻底打消他们心底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北海舰队这次出动了一大七小八艘战船,另外还有二十几艘运兵船和综合补给船,以及临时在江华岛和汉江下游征用的十几艘隶属海汉的民船。这支舰队在汉江浩浩荡荡逆流而上,气势颇为惊人。上一次出现类似的场景,大概还得上溯到前王汤姆率领舰队闯入汉江,直接兵临城下,逼着李倧在汉城外签署了与海汉结盟的条约。 海汉与朝鲜之间的关系,也正在那次强行闯入之后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时隔两之后,几乎同样的情形居然又再次在汉江上出现,所不同的是这次船队里有李凒这个王位继任者,行动那性质不再是入侵,而是协助朝鲜王世子复国。 “我在过去这一多时间里乘坐过很多次贵国的战船,但真正参与出征打仗,这其实还是第一次。” 李凒站在船头,向王汤姆坦承了自己内心的激动心情。唯一有一点不妥的地方,就是这次出征的目的地竟然是本国的京城。但只要能够顺利夺回王权,李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汤姆应道:“等日后贵国水师新舰队成军,世子一定还会有机会出征别的地方。” 李凒点点头道:“北边的账,迟早都是要好好算一算的。” 两人所说,自然是指朝鲜的北邻满清。虽然去战事结束之后,北边清静了许多,但最近十几来的肯定不会就此一笔勾销。 李凒在三亚的时候,便与海汉高层有过多次交流,深知海汉打压满清的决心,而海汉要对满清动手,必然需要与朝鲜也参与其中。虽然如今朝鲜国的军事实力还没法在上与清军抗衡,但打打辅助,负责辎重后勤,倒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李凒出国留学期间多次见识过海汉军的强大武力,也会自然而然地想象未来本队能拥有与之相近的实力。如果条件允许,他也想来个御驾亲征,亲自率大军前往北方报仇。 不过一切的前提,是李凒当下能够夺回大权,否则组建新军的计划很可能就此停滞,北伐就更没指望了。 “稍后若是在江上遇到我国水师,还请王将军酌情处理。”李凒以尽量平静的语气向王汤姆提出了一个请求。 朝鲜国的水师部队战船老旧,将士缺乏作战经验,战力十分有限,在去的战事中直接被联军派去负责辎重后勤,连参与一线作战的资格都。在见识过海汉海军的作战方式之后,朝鲜国自然将其作为了效仿对象,打算另行组建一支以海汉战船为基础的新军。只是因为经费和训练等原因,目前进展不大,一部分水兵还在大同江受训,等待海汉向朝鲜交付第一批战船。 李凒心知本国水师实力薄弱,不足以对海汉海军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才会请求王汤姆不要采取太的方式来对付汉江上的朝鲜战船。 王汤姆看了一眼李凒,沉声应道:“出事一个月了,也驻守汉城的战船到江华岛来说明一下情况,我觉得世子就必要再护着这些人了。不破不立,早些处理了反而干净。如果要等世子掌权之后再来清洗这些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李凒沉默不语,他知道王汤姆说得有道理,只是心里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汉城出了这么大的事,驻防汉江的水师部队向海汉通报情况寻求支援,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这支水师部队要嘛已经彻底没了,如果此时还在汉江上活动,那必定便是叛军。 而之前王汤姆已经向他提过建议,趁着海汉军平叛的机会,处理掉那些会阻碍他今后顺利执政的绊脚石。很显然王汤姆是要将所有仍在汉城附近地区活动的朝鲜军全部视作叛军,特别是来去自如的水军。 这个时候处理这些叛军,杀了也就杀了,反正是海汉军动手,李凒倒也不用双手沾血。但要留待事后来论罪处置,就可能会出现其他的变数或阻力,到时候就算李凒想杀,也未必杀得了了。 “我们海汉有句俗话,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王汤姆的目光重新转向了前方的江面:“世子可以好好琢磨一下这个道理。” 这句话对李凒并不陌生,他在三亚留学的时候便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只是在此之前未曾仔细琢磨过其中意味。此时此刻再一次听到王汤姆提及这句话,便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什么是旧?持续两百多的李氏朝鲜,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类为“旧”。什么是新?来自海汉的众多理念,相较朝鲜国就是全新的事物。 李倧李凒两父子想以效仿海汉的方式来让朝鲜国变得强大,但又不打算做出彻底的改变,那效果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这当然也不只是他们父子俩的责任,有很多的既得利益者并不希望现状有任何改变,更不想将属于自己的利益拱手让出,由一群外来者来做主重新分配。 有人对此忧心忡忡,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出头抗争。海汉想要以疾风暴雨的方式扫清路障,而李凒却仍在担心动作太大打烂了自家的坛坛罐罐。 稍后,李凒将王汤姆的话转述给了自己手下的武二人,想听听他们的看法。 安道石道:“卑职以为,此次参与叛乱者,皆可杀!此时还试图抵抗之人,更是死不足惜!海汉人愿意代劳,世子何乐而不为?” 朴弘业道:“世子率我等远渡重洋前往海汉留学,所为何事?不就正是为了日后在国内推行新政,壮大国力?微臣赞同王将军的看法,既然已经决定动手,便应施以雷霆手段,提早为世子今后执政扫清障碍!” 李凒知道自己手下这武二人一向意见相左,所以打算听听正反双方的意见以作参考,但今天这两人居然是难得地看法一致。 李凒正待说些什么,便听外面传来一声炮响,顿时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待他带着安朴二人回到甲板上,炮声已经停止。事实上从头到尾也就只响了那么一下,这至少说明并发生真正的战斗。 “是贵国水师的船,我下令开炮驱离。”王汤姆轻描淡写地说明了刚才开炮的原因。 远处的江面上,两艘战船正在努力靠往江边,唯恐被这支舰队当作靶子对待。李凒看得真切,那两艘船的确都是水师所属。不过王汤姆显然并兴趣在这种小虾米身上浪费时间,只是开炮驱离,并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李凒对这两艘船在江面游弋的目的提出疑问,既然海汉人已经是将所有在汉城地区活动的水师部队视作叛军,那此时多说无益,他也无力干涉海汉军的行动。 “世子不用担心,在江面上打不起来的。”王汤姆的语气十分淡定:“水师这些战船连接舷的机会都,如果想和我军硬拼,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凒毫不怀疑王汤姆的话,双方实力相差实在太大,水师根本办法与其正面对抗。只是看到王汤姆如此笃定,还是让李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在王汤姆看来,这不过只是飞到眼前的蝇虫,挥挥手赶开就是了。李凒也明白,这是因为自家水师难以给海汉军制造出威胁,所以才会被如此轻视。 “如此废物,留着又有何用!”李凒心头忿忿,顿时觉得借海汉之手把这些耗费国库粮饷的窝囊废清除掉也不是什么坏事。 事实上江面所有看到这支舰队的船只,都在主动避让,留出江心的航道供他们通行。正如王汤姆所说的那样,根本就不会有人试图在江面上挑战这支舰队。 王汤姆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汉城了,从前到今,三间来了至少有七八次,但这次来汉城的目的却与过往有所不同了,他要成为这座城市的征服者。不仅仅只是像第一次来这里那样逼迫朝鲜人签署城下之盟,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借此机会给朝鲜人一些教训,让他们学会敬畏。 同前第一次来汉城时一样,舰队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就靠了岸。那些驻扎本地的水师战船,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江岸边只有少量来得及离开这里的民船。 至于汉城里的军队,当然更不敢出城来阻止海汉军在江岸登陆。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这里也李凒预想的战斗发生,特战营的先头部队遇到任何抵抗,便顺利在这里登陆了。 不过这对于海汉军来说并不奇怪,汉城外一直都有塔楼盯着城内外的兵马调动,如果叛军在江岸布防,那必定也避不过监视。海汉军前一天就让押送军粮物资的船队先行来了汉城,便是吃定了叛军出城作战的打算。 李凒顺着跳板下到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他的人生中从未离开汉城这么长的时间,再次回到这里呼吸到故乡的空气,心底也自然生出了亲近感。 江岸附近多了不少仓库,看得出在过去的一中,这里的航运贸易增长了不少。而这些新增的贸易量从何而来,李凒当然心里有数。 然后他便注意到远处的塔楼,那玩意儿在城外的平房中实在太显眼,隔着好几里地也能一眼看到。 李凒离开汉城的时候,海汉在城外那处据点还正在大兴土木,当时塔楼刚刚开建不久,还并未像今时今日这么突出,因此李凒也不知道海汉竟然在城外修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建筑。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那里并不是新建的佛塔,而是建在海汉据点内的一座塔楼。 李凒在留学期间多少也学了一些军事方面的知识,所以无需别人说明,他也大致能够想到海汉人修建这座特殊建筑的目的所在。 想到本国京城时时刻刻都处于海汉的监控之下,这让李凒心里很不舒服。但此时他又很需要海汉通过这座塔楼所搜集到的情报信息,这真是让他感到很是。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4章 “大米十袋,计八百斤。”梅百计一边大声报数,一边在面前的簿子上作下记录。 每十袋大米便会写上一划,而他面前这一页上已经写完了两个正字,足足八千斤大米。这些褐色粗麻米袋上都有一个深绿色的“军”字,表明这些大米全都是军粮。 这些米并非朝鲜本地所产,而是从江浙鱼米之乡采购的上等稻米,在舟山打包装船之后运到大同江基地,这次行动时又一路运至江华岛,再转运到汉城外的这处海汉据点。 这么一圈转下来,这米的价值可就不低了,光是运费估计就够在其原产地再买四分之一的份量。不过这点花销对财大气粗的海汉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这次出征汉城的行动已经得到李凒认可,相关费用悉数都将由朝鲜方面报销,自然也就包括了这些粮食和运费在内。 既然有人掏腰包买单,那各种作战物资的使用数量肯定就会将标准稍稍放宽一些了。光是这军粮大米,此次便运了小十万斤过来,基本是按一个月的战时消耗在准备。 当然了,不管是李凒还是海汉这边,没有任何人认为汉城里的叛军能在海汉军兵临城下之后坚守一个月。破城需要三天、五天,还是七天,那纯粹是看海汉军这边的紧迫感而定。 而一心指望着海汉军来到这里之后就可以撤离的梅百计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兼职当上了临时库管,负责清点入库刚刚运到这里的众多物资。 这个差事对他来说并不复杂,不过就是负责坐镇现场记录数据而已,至于清点查验物资的具体事宜,自有下人去做,倒也不用他亲自操劳。 这样的工作让梅百计想起了多年前还在商行做事的时候,他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库管,当时所做的事情差不多也是如此这般,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还会在异国他乡重操旧业。 当年梅百计做这工作的时候,收入不过才一个月二两银子,如今早就翻了几十倍,而且海汉军现在将他留在这里兼职,便是按照战时待遇计算薪饷,收入至少也要翻番。当然了,包括他薪饷在内的一应开支,事后也都是要由朝鲜方面来承担。 不过梅百计倒是不太在意战时待遇,因为他也很清楚,只要海汉大军到来,那么汉城的乱局就持续不了多久了,他能享受额外加薪的日子,左右不过十天半个月罢了。钱不钱的其实无所谓,他只希望这场混乱能够快些结束。 符力在名义上仍然是这处据点的负责人,不过现在军方已经接管这里作为前线指挥部,他也跟梅百计一样,暂时只能听候军方的指挥。 符力早年间其实也曾有过参军的打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地进了司法部门当差,这个想法也就此束之高阁了。但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能在海外战场圆了从军梦,而且还是在王汤姆钱天敦这样的高级将领身边打下手。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大米十袋,计八百斤。”梅百计一边大声报数,一边在面前的簿子上作下记录。 每十袋大米便会写上一划,而他面前这一页上已经写完了两个正字,足足八千斤大米。这些褐色粗麻米袋上都有一个深绿色的“军”字,表明这些大米全都是军粮。 这些米并非朝鲜本地所产,而是从江浙鱼米之乡采购的上等稻米,在舟山打包装船之后运到大同江基地,这次行动时又一路运至江华岛,再转运到汉城外的这处海汉据点。 这么一圈转下来,这米的价值可就不低了,光是运费估计就够在其原产地再买四分之一的份量。不过这点花销对财大气粗的海汉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这次出征汉城的行动已经得到李凒认可,相关费用悉数都将由朝鲜方面报销,自然也就包括了这些粮食和运费在内。 既然有人掏腰包买单,那各种作战物资的使用数量肯定就会将标准稍稍放宽一些了。光是这军粮大米,此次便运了小十万斤过来,基本是按一个月的战时消耗在准备。 当然了,不管是李凒还是海汉这边,没有任何人认为汉城里的叛军能在海汉军兵临城下之后坚守一个月。破城需要三天、五天,还是七天,那纯粹是看海汉军这边的紧迫感而定。 而一心指望着海汉军来到这里之后就可以撤离的梅百计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兼职当上了临时库管,负责清点入库刚刚运到这里的众多物资。 这个差事对他来说并不复杂,不过就是负责坐镇现场记录数据而已,至于清点查验物资的具体事宜,自有下人去做,倒也不用他亲自操劳。 这样的工作让梅百计想起了多年前还在商行做事的时候,他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库管,当时所做的事情差不多也是如此这般,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还会在异国他乡重操旧业。 当年梅百计做这工作的时候,收入不过才一个月二两银子,如今早就翻了几十倍,而且海汉军现在将他留在这里兼职,便是按照战时待遇计算薪饷,收入至少也要翻番。当然了,包括他薪饷在内的一应开支,事后也都是要由朝鲜方面来承担。 不过梅百计倒是不太在意战时待遇,因为他也很清楚,只要海汉大军到来,那么汉城的乱局就持续不了多久了,他能享受额外加薪的日子,左右不过十天半个月罢了。钱不钱的其实无所谓,他只希望这场混乱能够快些结束。 符力在名义上仍然是这处据点的负责人,不过现在军方已经接管这里作为前线指挥部,他也跟梅百计一样,暂时只能听候军方的指挥。 符力早年间其实也曾有过参军的打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地进了司法部门当差,这个想法也就此束之高阁了。但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能在海外战场圆了从军梦,而且还是在王汤姆钱天敦这样的高级将领身边打下手。“大米十袋,计八百斤。”梅百计一边大声报数,一边在面前的簿子上作下记录。 每十袋大米便会写上一划,而他面前这一页上已经写完了两个正字,足足八千斤大米。这些褐色粗麻米袋上都有一个深绿色的“军”字,表明这些大米全都是军粮。 这些米并非朝鲜本地所产,而是从江浙鱼米之乡采购的上等稻米,在舟山打包装船之后运到大同江基地,这次行动时又一路运至江华岛,再转运到汉城外的这处海汉据点。 这么一圈转下来,这米的价值可就不低了,光是运费估计就够在其原产地再买四分之一的份量。不过这点花销对财大气粗的海汉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这次出征汉城的行动已经得到李凒认可,相关费用悉数都将由朝鲜方面报销,自然也就包括了这些粮食和运费在内。 既然有人掏腰包买单,那各种作战物资的使用数量肯定就会将标准稍稍放宽一些了。光是这军粮大米,此次便运了小十万斤过来,基本是按一个月的战时消耗在准备。 当然了,不管是李凒还是海汉这边,没有任何人认为汉城里的叛军能在海汉军兵临城下之后坚守一个月。破城需要三天、五天,还是七天,那纯粹是看海汉军这边的紧迫感而定。 而一心指望着海汉军来到这里之后就可以撤离的梅百计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兼职当上了临时库管,负责清点入库刚刚运到这里的众多物资。 这个差事对他来说并不复杂,不过就是负责坐镇现场记录数据而已,至于清点查验物资的具体事宜,自有下人去做,倒也不用他亲自操劳。 这样的工作让梅百计想起了多年前还在商行做事的时候,他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库管,当时所做的事情差不多也是如此这般,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还会在异国他乡重操旧业。 当年梅百计做这工作的时候,收入不过才一个月二两银子,如今早就翻了几十倍,而且海汉军现在将他留在这里兼职,便是按照战时待遇计算薪饷,收入至少也要翻番。当然了,包括他薪饷在内的一应开支,事后也都是要由朝鲜方面来承担。 不过梅百计倒是不太在意战时待遇,因为他也很清楚,只要海汉大军到来,那么汉城的乱局就持续不了多久了,他能享受额外加薪的日子,左右不过十天半个月罢了。钱不钱的其实无所谓,他只希望这场混乱能够快些结束。 符力在名义上仍然是这处据点的负责人,不过现在军方已经接管这里作为前线指挥部,他也跟梅百计一样,暂时只能听候军方的指挥。 符力早年间其实也曾有过参军的打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地进了司法部门当差,这个想法也就此束之高阁了。但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能在海外战场圆了从军梦,而且还是在王汤姆钱天敦这样的高级将领身边打下手。“大米十袋,计八百斤。”梅百计一边大声报数,一边在面前的簿子上作下记录。 每十袋大米便会写上一划,而他面前这一页上已经写完了两个正字,足足八千斤大米。这些褐色粗麻米袋上都有一个深绿色的“军”字,表明这些大米全都是军粮。 这些米并非朝鲜本地所产,而是从江浙鱼米之乡采购的上等稻米,在舟山打包装船之后运到大同江基地,这次行动时又一路运至江华岛,再转运到汉城外的这处海汉据点。 这么一圈转下来,这米的价值可就不低了,光是运费估计就够在其原产地再买四分之一的份量。不过这点花销对财大气粗的海汉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这次出征汉城的行动已经得到李凒认可,相关费用悉数都将由朝鲜方面报销,自然也就包括了这些粮食和运费在内。 既然有人掏腰包买单,那各种作战物资的使用数量肯定就会将标准稍稍放宽一些了。光是这军粮大米,此次便运了小十万斤过来,基本是按一个月的战时消耗在准备。 当然了,不管是李凒还是海汉这边,没有任何人认为汉城里的叛军能在海汉军兵临城下之后坚守一个月。破城需要三天、五天,还是七天,那纯粹是看海汉军这边的紧迫感而定。 而一心指望着海汉军来到这里之后就可以撤离的梅百计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兼职当上了临时库管,负责清点入库刚刚运到这里的众多物资。 这个差事对他来说并不复杂,不过就是负责坐镇现场记录数据而已,至于清点查验物资的具体事宜,自有下人去做,倒也不用他亲自操劳。 这样的工作让梅百计想起了多年前还在商行做事的时候,他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库管,当时所做的事情差不多也是如此这般,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还会在异国他乡重操旧业。 当年梅百计做这工作的时候,收入不过才一个月二两银子,如今早就翻了几十倍,而且海汉军现在将他留在这里兼职,便是按照战时待遇计算薪饷,收入至少也要翻番。当然了,包括他薪饷在内的一应开支,事后也都是要由朝鲜方面来承担。 不过梅百计倒是不太在意战时待遇,因为他也很清楚,只要海汉大军到来,那么汉城的乱局就持续不了多久了,他能享受额外加薪的日子,左右不过十天半个月罢了。钱不钱的其实无所谓,他只希望这场混乱能够快些结束。 符力在名义上仍然是这处据点的负责人,不过现在军方已经接管这里作为前线指挥部,他也跟梅百计一样,暂时只能听候军方的指挥。 符力早年间其实也曾有过参军的打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地进了司法部门当差,这个想法也就此束之高阁了。但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能在海外战场圆了从军梦,而且还是在王汤姆钱天敦这样的高级将领身边打下手。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5章 不过以李凒名义向国内各地发出的诏书能够起到多大的效果,王汤姆对此并没有抱以太大的期望。这一是因为李凒在京畿道之外地区所能施加的影响力还比较有限,地方官未必会在当下就选择向他效忠;二来即便各地官府和驻军有心帮助他平定叛乱,也会因为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而难以组织起出兵勤王的行动。 距离汉城发生叛乱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消息也应该早就传遍全国,但目前仅有少数地方表明态度会继续效忠国王李倧,并拒绝与乱党合作。王汤姆认为绝大多数人仍处于观望之中,要待形势明朗之后才会开始站队表态。 只要不是太糊涂的人,都明白决定今后形势走向的因素不仅仅在于汉城之内,更得看海汉这边的态度。如果海汉认为国王李倧的倒台不可接受,那么乱党就算杀光王族,也难以得到海汉的认可。反之如果乱党开出了某些条件收买了海汉,那么很可能接下来便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过早表态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继续观望才是当下最明智的做法。不过随着王世子李凒的归国,形势正在朝着不利于乱党的方向发展。等海汉军兵临城下的消息散播出去,估计就会有聪明人开始站队了。 王汤姆道:“汉城出事的时候,没有围绕城防爆发大规模的战斗,说明城防部队也出了很大的问题,很可能是直接参与了这次的叛乱。” 钱天敦点点头道:“所以五军营和内三厅,基本上都可以划进叛军阵营。” 王汤姆补充道:“兵曹衙门的参判、参议、参知,也可以先划进去再说。” 五军营包括了训炼都监、御营厅、禁卫营、摠戎厅、守御厅五个部门,而内三厅则是指内禁卫、兼司仆、羽林卫,这些军方机构和部队都是座落在汉城内外,平时接受兵曹衙门管辖,负责汉城地区的治安防御、部队训练、后勤供应等事务。 而乱党专门挑了一个兵曹判书申景禛不在汉城的时候起事,看样子也是为了避免被他坏事。但指挥本地这些部队的行动,显然还是只能由兵曹衙门来负责,所以自申景禛以下留在汉城的兵曹衙门官员,也都有可能参与了叛乱。 钱天敦道:“以兵曹衙门的影响力,还是没法干出这么大的事,肯定上面还有人!” 王汤姆缓缓说道:“再往上数,应该就是那两位了。” 关于此次汉城叛乱的幕后黑手,王汤姆和钱天敦其实已经做过多次推算和讨论,对事情真相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判断。乱党能够一举控制住汉城地区,并且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就说明了其号召力和控制力很不一般,只有在朝中权势和威望都极高的人物才有可能做到。 而除了国王李倧之外的其他王室成员虽然身份高贵,但手中并无实权,没法调兵遣将。就算是凤林大君和麟坪大君这样的王子,也根本差不动朝中大员,顶多是在事后被人推出来当傀儡使用。 而目前在朝中最有影响力的两名高官,一个是大司宪金尚宪,另一个是今年才刚刚升职的现任领议政崔鸣吉。 这两人因为政见相左,已经在朝堂上当了多年的对手。金尚宪主张对外强硬,拒绝和谈,应以武力维护朝鲜国的利益,被称作斥和派;而崔鸣吉则坚持以和为贵,用一定程度的妥协来为国家争取发展所需的时间,自然也就成了主和派。 去年清军准备大举入侵朝鲜之前,曾多次向朝鲜施压,要求李倧断绝与大明、海汉的关系,向清国俯首称臣,而当时在朝堂上一力主张抵抗到底的便是金尚宪。后来朝鲜成功求来了海汉援军,击退了清军的入侵,金尚宪由此声望大涨,超过了自己的老对手。 但这些声望并没能成功帮助金尚宪踏上仕途巅峰,今年国王李倧出人意料地任命了崔鸣吉为新任领议政,不管是官阶还是权限都已经压过了金尚宪一头。 对于这个任命,海汉的理解是李倧在搞平衡,避免让金尚宪在朝堂上一家独大。而且崔鸣吉一直支持二王子凤林大君李淏,这样也算是给王世子保留一个竞争对手,让王位继承权继续留有一定的悬念,以免朝廷官员过早投入到世子的阵营之中,影响到自己在现阶段的统治。 李倧要维持自己的统治权威,又要考虑到若干年之后权力交接的平稳过渡,就必须使用一些手段来保持朝堂上的势力平衡。不过类似的帝王之术在中国几千年历史上层出不穷,在王汤姆和钱天敦看来也并不稀奇。只是不知道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李倧竟然在形势转好的情况下玩砸了。 为什么有人会不希望李倧继续执政,那可能性就太多了,在没有更多可靠信息的当下,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作无谓的猜测。王汤姆和钱天敦只需要确定,汉城所发生的这起叛乱是出自朝堂上某些大人物的策划。 至于牵头的到底是金尚宪还是崔鸣吉,现在还不太好说。金尚宪声望虽高,但现在国王明显是有意要用崔鸣吉来打压他,或许其心头早就已经堆积了许多怨忿。崔鸣吉虽然今年得到了升迁,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所支持的二王子李淏却依然不是王位继承人的首选,有朝一日李倧退位,新王上来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清除异己,他这领议政到时候肯定就干不下去了。 当然真正的动机是什么,王汤姆和钱天敦目前尚无法确定,他们现在只能默认这两位大人物的其中之一策划了这次的事件。 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却让他们有些困惑。这两名朝鲜高官都是这个国家的栋梁人物,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推翻了国王李倧,也不代表他们能够顺利接掌这个国家的大权。 要达成的基本条件之一,便是获得海汉的认可。而到目前为止,这起事件的主使者都未主动与海汉取得联系,似乎根本没有要寻求海汉认同的意思。 “所以我一直不太懂这场混乱的意义何在,即便杀了国王,他们也没法坐上王位,除非是得到我们的支持。但他们又一直没有发声,难道是要跟我们比拼耐心吗?”钱天敦对于目前的现状表示了疑惑。 “也许……他们是迷路了,找不到前进的路线,只能在原地打转。”王汤姆提出了一个很抽象的假设。 钱天敦眉毛一挑:“杀头的大事,这些老狐狸肯定早有全盘计划,不会看一步走一步吧?” “不好说。”王汤姆微微摇头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或许出现了某些计划之外的状况,打乱了他们原本的安排。” 越是庞大复杂的计划就越容易出现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这是难以违背的客观规律。即便是海汉军方制定的各种作战方案,也很难有在实战中百分之百按计划执行的时候。 而相较于军纪严明的海汉军,朝鲜这边的情况显然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也很难在如此复杂的行动中不犯下任何错误。这样看来,王汤姆的想法倒是比较能说得通。 多年在海外各地作战的经验告诉他们,不能低估了自己的对手,但也不需要认为对手能够制定出多么复杂高深的谋略。这个时代的人受限于眼光见识,所能制定的策略往往也只能着眼与当下所处的环境。 但海汉军既然已经来了汉城,那么这个时候就暂时不用深究这次事件发生的原因,而是优先考虑该如何解决汉城困局。 城里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主动表现出谈判的意愿,那么海汉军自然也就将这个选项排除在外了。至此唯一的解决办法,便只有使用武力手段一途了。 与往常这些年的无数次战斗一样,高桥南依然是亲临一线指挥部署。在特战团去年进驻朝鲜之后,他曾来过两次汉城,都是从崇礼门进出城,所以对于这一区域的环境还是稍有了解,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而且本地的据点早就准备好了秘密绘制的城防地图,这为他的排兵布阵提供了更为可靠的依据。 崇礼门附近的城墙上有大约十门火炮,这些炮还是去年战事结束之后,由海汉以军事援助的名义便宜处理给朝鲜的旧式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比较有限。不过因为炮兵和负责指挥的军官都仍在大同江基地接受培训,所以这些火炮的实际威胁其实很有限。 而有关崇礼门其他的信息,在城防地图上都标得十分清楚,甚至包括了城门的尺寸、用料、厚度等等。高桥南凭借这些数据,便可大致计算出需要多大的火力输出强度才能轰开崇礼门。 特战团在江华岛等候时机的这段时间里,高桥南已经与参谋们一起制定了几套攻城的作战方案,甚至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制作了沙盘进行推演。 根据推演所得出的结论,海汉军应该不会在攻城过程中遇到太大的麻烦,除非对手默不作声地在城里堆了几万军队打埋伏。这样的极端情况当然不太可能会出现,更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是城破之后城中军队四下逃散的场面,就如同去年清军入侵朝鲜时连破数城的局面。 由于朝鲜国的独特军制,多数部队并非由职业军人组成,所以其战斗意志自然难以保证。守卫汉城的部队虽然算是精锐,但其中大部分人恐怕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叛军,而城外的对手却是代表王世子来勤王的海汉军,这种名不正言不顺,敌人还强大得离谱的情况,恐怕也很难再保持坚决的战斗意志。 在高桥南的指挥下,炮兵阵地直接就部署在了城外的官道上,炮口正对着崇礼门,距离只有大约一里地。这次特地从大同江基地运过来的几门先进的后膛炮都被推了出来,这些新式火炮在大同江基地已经接受过校射,高桥南认为其威力用来轰开城门正合适。 按照海汉的标准作战方式,以火炮为核心的火力打击便是攻城战的第一步。在轰开城门通道,对城墙守军形成火力压制之后,步兵再向城内推进,以尽可能减小在攻破城防过程中的人员损失。 以高桥南的眼光来看,汉城绝对算不上什么坚城,如果全力进攻,那大概半日就可破城而入。 当然了,具体什么时候开战,那也并不是他说了算,他只是负责指挥作战,而打与不打,何时开打,则要听命于上级。 既然世子已经回到这里,该谈的条件都已经谈好,王汤姆和钱天敦都不打算让这事再继续无休止地拖下去。在部署火炮阵地的同时,已经让人用箭矢向城内投书,要求城里的乱党和叛军无条件向世子李凒投降,而给出的考虑时限极短,到明天日出的时候便截止。 王汤姆和钱天敦没有指望这一纸劝降书就真能让城内的乱党举手投降,但如果能对其造成足够大的压力,影响到对手的战斗意志,那便算是达成了效果。而且劝降书上表明了这次回京勤王的主角是李凒,先占据了道义制高点,把对手打入乱臣贼子的阵营。 “今晚如果没有人出城谈判,那明天上午我们就动手,到时候世子在城外露一下脸,这样我们做事也比较方便。” 稍晚一些时候,李凒也被接到了城外的海汉据点,听从王汤姆的安排。 虽然去到战场一线这件事让李凒稍稍有些慌张,但王汤姆已经强调不会让他身陷险地,而且露完脸之后就可后撤到汉江上,所以也没太大的风险可言,李凒便答应了这个安排。 至于那份对头清单,李凒没有再追问王汤姆打算怎么办,而王汤姆似乎也忘了这件事,根本连提都没提。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6章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虽然汉城地处朝鲜半岛中部腹地,按理说位置比较安全,但期间却也曾经历过多次战火摧残。 这其中既有1592年日本入侵朝鲜时攻占汉城后所犯下的暴行,也有朝鲜国内部多次宫廷政变引发的内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战乱已经成为了这里每一代人都必经的磨难,一种特殊的“历史传统”。 很多人认为去年的抗清战事结束之后,李倧对朝鲜国的统治得到了有效的巩固。特别是今年海汉又出兵教训了朝鲜的另一个恶邻日本,更是进一步消除了朝鲜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将会迎来一个比较长的安全发展期。 包括从去年就一直驻扎在朝鲜这边的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是持类似的看法。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朝鲜国的宫廷政变传统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一如既往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搅得汉城一片混乱。 当然了,相较于历史上的多次宫廷政变,这一次的混乱程度倒还不算太严重,死的人也不算多。但要论造成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这个国家过去历史中的任何一次宫廷政变,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在政变之后竟然引来了外队介入,这便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新状况。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虽然汉城地处朝鲜半岛中部腹地,按理说位置比较安全,但期间却也曾经历过多次战火摧残。 这其中既有1592年日本入侵朝鲜时攻占汉城后所犯下的暴行,也有朝鲜国内部多次宫廷政变引发的内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战乱已经成为了这里每一代人都必经的磨难,一种特殊的“历史传统”。 很多人认为去年的抗清战事结束之后,李倧对朝鲜国的统治得到了有效的巩固。特别是今年海汉又出兵教训了朝鲜的另一个恶邻日本,更是进一步消除了朝鲜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将会迎来一个比较长的安全发展期。 包括从去年就一直驻扎在朝鲜这边的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是持类似的看法。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朝鲜国的宫廷政变传统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一如既往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搅得汉城一片混乱。 当然了,相较于历史上的多次宫廷政变,这一次的混乱程度倒还不算太严重,死的人也不算多。但要论造成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这个国家过去历史中的任何一次宫廷政变,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在政变之后竟然引来了外队介入,这便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新状况。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虽然汉城地处朝鲜半岛中部腹地,按理说位置比较安全,但期间却也曾经历过多次战火摧残。 这其中既有1592年日本入侵朝鲜时攻占汉城后所犯下的暴行,也有朝鲜国内部多次宫廷政变引发的内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战乱已经成为了这里每一代人都必经的磨难,一种特殊的“历史传统”。 很多人认为去年的抗清战事结束之后,李倧对朝鲜国的统治得到了有效的巩固。特别是今年海汉又出兵教训了朝鲜的另一个恶邻日本,更是进一步消除了朝鲜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将会迎来一个比较长的安全发展期。 包括从去年就一直驻扎在朝鲜这边的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是持类似的看法。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朝鲜国的宫廷政变传统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一如既往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搅得汉城一片混乱。 当然了,相较于历史上的多次宫廷政变,这一次的混乱程度倒还不算太严重,死的人也不算多。但要论造成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这个国家过去历史中的任何一次宫廷政变,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在政变之后竟然引来了外队介入,这便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新状况。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虽然汉城地处朝鲜半岛中部腹地,按理说位置比较安全,但期间却也曾经历过多次战火摧残。 这其中既有1592年日本入侵朝鲜时攻占汉城后所犯下的暴行,也有朝鲜国内部多次宫廷政变引发的内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战乱已经成为了这里每一代人都必经的磨难,一种特殊的“历史传统”。 很多人认为去年的抗清战事结束之后,李倧对朝鲜国的统治得到了有效的巩固。特别是今年海汉又出兵教训了朝鲜的另一个恶邻日本,更是进一步消除了朝鲜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将会迎来一个比较长的安全发展期。 包括从去年就一直驻扎在朝鲜这边的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是持类似的看法。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朝鲜国的宫廷政变传统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一如既往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搅得汉城一片混乱。 当然了,相较于历史上的多次宫廷政变,这一次的混乱程度倒还不算太严重,死的人也不算多。但要论造成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这个国家过去历史中的任何一次宫廷政变,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在政变之后竟然引来了外队介入,这便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新状况。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虽然汉城地处朝鲜半岛中部腹地,按理说位置比较安全,但期间却也曾经历过多次战火摧残。 这其中既有1592年日本入侵朝鲜时攻占汉城后所犯下的暴行,也有朝鲜国内部多次宫廷政变引发的内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战乱已经成为了这里每一代人都必经的磨难,一种特殊的“历史传统”。 很多人认为去年的抗清战事结束之后,李倧对朝鲜国的统治得到了有效的巩固。特别是今年海汉又出兵教训了朝鲜的另一个恶邻日本,更是进一步消除了朝鲜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将会迎来一个比较长的安全发展期。 包括从去年就一直驻扎在朝鲜这边的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是持类似的看法。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朝鲜国的宫廷政变传统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一如既往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搅得汉城一片混乱。 当然了,相较于历史上的多次宫廷政变,这一次的混乱程度倒还不算太严重,死的人也不算多。但要论造成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这个国家过去历史中的任何一次宫廷政变,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在政变之后竟然引来了外队介入,这便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新状况。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虽然汉城地处朝鲜半岛中部腹地,按理说位置比较安全,但期间却也曾经历过多次战火摧残。 这其中既有1592年日本入侵朝鲜时攻占汉城后所犯下的暴行,也有朝鲜国内部多次宫廷政变引发的内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战乱已经成为了这里每一代人都必经的磨难,一种特殊的“历史传统”。 很多人认为去年的抗清战事结束之后,李倧对朝鲜国的统治得到了有效的巩固。特别是今年海汉又出兵教训了朝鲜的另一个恶邻日本,更是进一步消除了朝鲜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将会迎来一个比较长的安全发展期。 包括从去年就一直驻扎在朝鲜这边的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是持类似的看法。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朝鲜国的宫廷政变传统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一如既往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搅得汉城一片混乱。 当然了,相较于历史上的多次宫廷政变,这一次的混乱程度倒还不算太严重,死的人也不算多。但要论造成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这个国家过去历史中的任何一次宫廷政变,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在政变之后竟然引来了外队介入,这便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新状况。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虽然汉城地处朝鲜半岛中部腹地,按理说位置比较安全,但期间却也曾经历过多次战火摧残。 这其中既有1592年日本入侵朝鲜时攻占汉城后所犯下的暴行,也有朝鲜国内部多次宫廷政变引发的内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战乱已经成为了这里每一代人都必经的磨难,一种特殊的“历史传统”。 很多人认为去年的抗清战事结束之后,李倧对朝鲜国的统治得到了有效的巩固。特别是今年海汉又出兵教训了朝鲜的另一个恶邻日本,更是进一步消除了朝鲜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将会迎来一个比较长的安全发展期。 包括从去年就一直驻扎在朝鲜这边的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是持类似的看法。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朝鲜国的宫廷政变传统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一如既往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搅得汉城一片混乱。 当然了,相较于历史上的多次宫廷政变,这一次的混乱程度倒还不算太严重,死的人也不算多。但要论造成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这个国家过去历史中的任何一次宫廷政变,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在政变之后竟然引来了外队介入,这便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新状况。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虽然汉城地处朝鲜半岛中部腹地,按理说位置比较安全,但期间却也曾经历过多次战火摧残。 这其中既有1592年日本入侵朝鲜时攻占汉城后所犯下的暴行,也有朝鲜国内部多次宫廷政变引发的内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战乱已经成为了这里每一代人都必经的磨难,一种特殊的“历史传统”。 很多人认为去年的抗清战事结束之后,李倧对朝鲜国的统治得到了有效的巩固。特别是今年海汉又出兵教训了朝鲜的另一个恶邻日本,更是进一步消除了朝鲜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将会迎来一个比较长的安全发展期。 包括从去年就一直驻扎在朝鲜这边的王汤姆和钱天敦,也是持类似的看法。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朝鲜国的宫廷政变传统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一如既往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搅得汉城一片混乱。 当然了,相较于历史上的多次宫廷政变,这一次的混乱程度倒还不算太严重,死的人也不算多。但要论造成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这个国家过去历史中的任何一次宫廷政变,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在政变之后竟然引来了外队介入,这便是过去未曾发生过的新状况。 从1394年太祖李成桂将都城从开京南迁至汉城以来,这座城市成为朝鲜国的政治经济化中心已有两百余年。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7章 因为国王在未确定王位继承人的情况下突然暴毙,不得不由大臣暂时掌管大权这种事,在朝鲜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而且后续往往解决得都不太理想,毕竟权力是会让人上瘾的毒物,一旦尝试之后就很难舍弃,成为权臣之后就不免会想要尝试再往前一步。 崔鸣吉不敢确定要是自己掌握了王权之后,还能不能守住底线,在合适的时候将其交给继任者。他连自己都信不过,所以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将希望寄托于金尚宪的职业操守。在推翻国王李倧之后由他们共同执掌朝政这个方案,在崔鸣吉看来不具备太高的可行性,从一开始就给予了否定意见。 站在他的立场,当然是希望能够借着这个时机,将自己支持的二王子李淏推上王座,这样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官位,继续以自己的执政理念来管理国家。 而金尚宪自然是坚持要让世子李凒回国继承王位,理由是李凒与海汉关系交好,由他继位能够比较顺利地得到海汉的认可和支持,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而如果由其他人继位,很可能根本就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当然如果由李凒顺利继位,那么与其关系较好的金尚宪很可能就拿到了从龙之功,而一直支持二王子的崔鸣吉大概就不得不让出领议政的位置了。于是在这个问题上,两人又形成了一个新的分歧点,难以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方案。 两人的目的一致,但利益诉求却各有不同,要让他们为国家牺牲个人利益可以,但牺牲自己去成全对手功成名就,可就没那么容易克服心理障碍了。 两人已经在官场上斗了几十年,彼此知根知底,自然不会轻易妥协。如果按照以往的状况,这种僵持局面持续数年也是稀松平常,说不定拖上几年,问题就自行解决了,双方也不用撕破脸皮伤了和气。 但此次的状况却与过往这些年有所不同,过去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可以由国王李倧来选择采用哪一边的方案,但这次两人争的是如何推翻国王另立新君,这可不是能向国王汇报的事情。 而且当下也没有多少时间来让他们慢慢做出决定了,李倧召见了他们,告知了接下来的打算,便准备引入海汉官员协助管理朝政。 在李倧看来,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在最短时间内实现对海汉的全面效仿,现在引入海汉官员,正是为了日后能够独立操作做准备。这样做的弊端当然是有的,但就像派人出国留学一样,付出一些代价所换来的结果是值得的。 李倧对于这个问题的考虑或许并不周全,毕竟想要同时实现快速壮大实力和保持本国的独立性不太可能,客观上朝鲜要想壮大实力就只能通过更多地依附海汉来实现,引入海汉官员的做法更是会加强这种依附效果。金尚宪和崔鸣吉作为执政多年的高官,都已经看到了李倧这个方案的逻辑漏洞,但却无法说服执拗的上司放弃这种危险的做法。 而这个时候距离李凒归国之期仅有数月,届时在海汉留学一年的世子回来,必然也是持亲海汉的态度,多半会赞同国王的做法,到时候局面更将会无可救药。 要改变朝鲜的处境和未来前景,留给金尚宪和崔鸣吉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错过这个时机,可能就再无挽救的机会了。 所以尽管还有很多环节都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确定的解决方案,两人也依然还是决定要动手推翻李倧的统治。 当然在他们看来,这并非单纯为了夺权的造反之举,而是拯救国家于危难之际的行为,意义完全不同。既然李倧这个国王已经难堪大任,那么做臣子的也有责任让国家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而且李氏朝鲜这两百多年历史上的政变多得不胜枚举,再多这么一次,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金尚宪和崔鸣吉在朝中声望极高,各自都有不少拥趸,他们两人要联手做一件事情,或许比国王直接下旨还要管用。 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可以公开宣扬的事情,所以为了保密,除了极少数亲信心腹之外,外界并不知道这两位在暗中安排的一些列措施所为何事。 要说对国家的忠心,没有人会怀疑金尚宪和崔鸣吉这两位大人物,他们为这个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已经充分体现在了官职和声望上。所以绝大部分参与进来的人都相信这是两位大人在国王的授意之下,要以武力行动清除王宫内外的某些异己分子,而不会怀疑他们发起行动的目的是有什么私心杂念,更不会想到他们实际上是要造反推翻现任国王陛下。 对于金尚宪和崔鸣吉来说,历史上有太多的成功范例和失败教训可供参考,所以如何能在短时间里控制住汉城内外,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武装冲突,他们都很快制定出了相应的行动方案。 对于极少数不站队,只效忠李倧的官员,他们也都做了相应的安排,会在行动开始之后控制住这些官员的府邸,避免其串联生事。 至于城内民众的反应,那反倒是最不需要操心的事情,只要城门一关,全城戒严,城防军上街值守,也就没几个人敢生事了。 以抓捕反贼的名义封城,控制王宫,拿下国王,软禁王室成员,然后发布诏书昭告天下,用设计好的理由说明更换国王的原因,最后恢复秩序,让一切回到正轨。 计划虽然说不上完美,但至少已经具备了较强的可行性,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来慢慢完善这个行动计划,只能咬牙硬上,走一步看一步了。 恰逢某日兵曹判书申景禛离城前往江华岛视察当地防御工程,带走了大半个兵曹衙门的官员,让金崔二人可以顺利调动汉城内外的兵马。于是申景禛离开汉城的第二天凌晨,他们便下令开始动手。 城防部队和守卫王宫的禁卫军,都在行动之前被他们收缴了指挥权,关键位置上换了听命于他们的自己人。效忠于他们的私人武装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王宫内外,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睡梦中的国王。 天明之前,城中各处都接到了来自兵曹衙门的通知,有反贼侵入王宫行刺国王,全城戒严三日抓捕贼人,在此期间凡不服从管理者,一律以反贼同伙论处。 尽管有一些王室外戚从中嗅到了不妙的味道,试图要强行与宫中取得联系,但他们只召来了毫不留情的镇压。城外海汉据点所观察到的大火,便是当时发生冲突的地方。 当然这些小打小闹并不会影响到局势的发展,毕竟住在城里的王室外戚并没有掌握兵权,又早早就被列为重点盯防的对象,所能掀起的浪花也仅限于自家门口而已。要跟金尚宪崔鸣吉这些手握实权的朝廷重臣作对,那实力差异还是太悬殊了。 跟这些人所制造出的事端比起来,海汉才是他们真正感到忌惮的麻烦。如今汉城内外都有不少海汉商人落脚,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事情真相,只怕会大事不妙。 而他们又没有胆子将城内的海汉人都抓起来或者干脆灭口,那样做痕迹就太过明显了,所以只能在第一时间就将海汉人逐出城去,美其名曰为了这些人的人身安全。 这些海汉人稀里糊涂就被赶出了汉城,只知道城内起了大乱,但却不清楚原因为何。所以城外海汉据点得到的情报也极为有限,直到好几天之后,才确认城中应该是发生了宫廷政变。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大事,官方首先就应该向大同江基地的盟友求援,但金尚宪和崔鸣吉哪敢在这个时候就让海汉介入进来,只能保持城门紧闭封锁消息,也不敢向海汉方面通报城内的情况。 按照金崔二人的计划,在控制住城内局势之后,便要设法暗中除掉国王,然后将国王被刺身亡的消息诏告天下,同时通报给海汉。届时不管是李凒回国接任也好,另行扶持新王也好,朝政大权都将暂时掌握在他们手中,也还有时间来得及做更多的部署,尽可能清除海汉在朝中暗中培养的那些官员。 但问题就出在了已经唾手可得的大权这里。在控制了王宫拿到了玉玺之后,谁能在此时掌握话语权,谁就很可能是今后数年内朝堂上的第一人。在这种时候主动向对方让步?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双方各自手下都有听候调遣的兵马,但如果要在汉城里放开手脚火并一场,将会造成的破坏未免太大,到时候难以收场,这也与他们的初衷相悖。 这两人都是官场老手,自然不会犯下那等低级错误。他们知道自己得设法找到可以胁迫对方就范的命门,才是解决争端的关键所在。 如今造反也造了,到了该考虑脱身的时候,双方都想争夺话语权,那就只能想办法把对方打成反派角色,甚至是将汉城发生这一系列事件全推到对方身上。但这种事情光靠他们自己来说,肯定难以服从,必须得有决定性的证据才可能钉死对方。 坐在黑暗书房中的崔鸣吉便是在等待消息,他已经想到了某种会让对方占据有利位置的可能,所以派人去处理此事,但所花费的时间明显要比自己预计的长得多。他已经在书房里坐了大约两个时辰,但还没有收到回报。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门外终于有人匆匆赶来:“大人,有消息了!” “进来回话。”崔鸣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不管形势如何紧迫,都不能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慌乱的模样,这样才能稳定军心。 来人轻轻推开房门,进到屋中,反手关门,然后上前几步跪到地上回话道:“正如大人所料,金尚宪当日的确是留了一手,趁我们不备把人掉了包,用运死人的车把那人偷偷运出了宫外。” 崔鸣吉沉声问道:“那人的下落找到了吗?” 跪在地上的下属应道:“卑职尚未查到!” 崔鸣吉心里一沉,语气稍稍严厉了一些:“速速查明下落!若有需要,可持我手令,调动禁卫营的兵马协助行动!若是这事办不好,你便提头来见吧!” 那人连忙应下,磕了一个头,起身退出了书房。 听着脚步声匆匆离去,仍端坐于黑暗中的崔鸣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充满了寂寥与无奈的味道。 他本以为王宫内外的兵马都已经换作了自己人在指挥,当日的行动应该万无一失才对,想不到内三厅的兵马竟然还有金尚宪的人,而且能把大活人偷运出宫,想来权限也不低,很可能便是那几个表明上听命于自己的将领之一。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能自认大意。双方在官场斗了这么多年,互相在对方阵营都安插有不少眼线,这些人物在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只有在当下这种特殊时刻才会发挥作用。崔鸣吉能够发现金尚宪的暗招,便是因为收到了来自对方阵营的线报警示。 崔鸣吉能想到金尚宪冒险将那人悄悄运出宫外是什么目的,必要的时候那就是一道能够置自己于死地的铁证。如果自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处理掉这个麻烦,那估计很快金尚宪就会向自己提出进一步的条件,比如主动辞去领议政的职务,将大权交到他的手上。 崔鸣吉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无论如何他都要再搏一把。而且他知道金尚宪也没多少腾挪的空间了,这应该便是对方的最后一张底牌,要是还不把牌面亮出来,恐怕城外的海汉人也没什么耐心再等着这出戏继续演下去了。 一想到今天抵达城外的海汉军,崔鸣吉就有点呼吸不畅。他不懂明明争取到了一个月的缓冲期,为何还是没能处理好城内这摊事情。如今海汉军终于来了,所有人才像火烧屁股一样慌了神。 留给他们挽救局面的时间,也许只有一天,也许还有两三天,总之已经不多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18章 朝鲜国之所以会变成今时今日这种权臣掌握朝政的局面,归根结底还是国力羸弱加上君主弱势所致,李倧在面对内忧外患时拿不出强有力的应对举措,导致自己的威信一步步降低。而他也意识到这种局面的危险性,只能通过权术手段来控制下属维持统治。 但这些手段只能解一时之困,却没法从根本上改变君弱臣强的现状,最终还是让手下的人生出了不应有的野心。李倧本来很担心海汉在朝鲜的影响力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步失去对朝政的掌控,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海汉了。 病急乱投医,李倧想要引入海汉官员协助执政,便是希望能用海汉来压制朝堂上的权臣,从而形成新的平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统治稳固。至于由此所产生的后果,李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李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冒险的举措反而是加速了局势的恶化,让权臣们找到了一个将他从王位上推翻的理由。 如果不是动手的两派人意见不统一,这场闹剧大概根本就拖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就连世子李凒都从几千里之外的海汉国赶回来了,这两派仍然还在城里勾心斗角,没能就权力更替的方案达成一致。 之所以会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让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一路狂奔,原因主要还是金尚宪和崔鸣吉互不信任,一直都在暗中使手段算计对手。 本书首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朝鲜国之所以会变成今时今日这种权臣掌握朝政的局面,归根结底还是国力羸弱加上君主弱势所致,李倧在面对内忧外患时拿不出强有力的应对举措,导致自己的威信一步步降低。而他也意识到这种局面的危险性,只能通过权术手段来控制下属维持统治。 但这些手段只能解一时之困,却没法从根本上改变君弱臣强的现状,最终还是让手下的人生出了不应有的野心。李倧本来很担心海汉在朝鲜的影响力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步失去对朝政的掌控,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海汉了。 病急乱投医,李倧想要引入海汉官员协助执政,便是希望能用海汉来压制朝堂上的权臣,从而形成新的平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统治稳固。至于由此所产生的后果,李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李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冒险的举措反而是加速了局势的恶化,让权臣们找到了一个将他从王位上推翻的理由。 如果不是动手的两派人意见不统一,这场闹剧大概根本就拖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就连世子李凒都从几千里之外的海汉国赶回来了,这两派仍然还在城里勾心斗角,没能就权力更替的方案达成一致。 之所以会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让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一路狂奔,原因主要还是金尚宪和崔鸣吉互不信任,一直都在暗中使手段算计对手。 朝鲜国之所以会变成今时今日这种权臣掌握朝政的局面,归根结底还是国力羸弱加上君主弱势所致,李倧在面对内忧外患时拿不出强有力的应对举措,导致自己的威信一步步降低。而他也意识到这种局面的危险性,只能通过权术手段来控制下属维持统治。 但这些手段只能解一时之困,却没法从根本上改变君弱臣强的现状,最终还是让手下的人生出了不应有的野心。李倧本来很担心海汉在朝鲜的影响力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步失去对朝政的掌控,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海汉了。 病急乱投医,李倧想要引入海汉官员协助执政,便是希望能用海汉来压制朝堂上的权臣,从而形成新的平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统治稳固。至于由此所产生的后果,李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李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冒险的举措反而是加速了局势的恶化,让权臣们找到了一个将他从王位上推翻的理由。 如果不是动手的两派人意见不统一,这场闹剧大概根本就拖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就连世子李凒都从几千里之外的海汉国赶回来了,这两派仍然还在城里勾心斗角,没能就权力更替的方案达成一致。 之所以会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让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一路狂奔,原因主要还是金尚宪和崔鸣吉互不信任,一直都在暗中使手段算计对手。 朝鲜国之所以会变成今时今日这种权臣掌握朝政的局面,归根结底还是国力羸弱加上君主弱势所致,李倧在面对内忧外患时拿不出强有力的应对举措,导致自己的威信一步步降低。而他也意识到这种局面的危险性,只能通过权术手段来控制下属维持统治。 但这些手段只能解一时之困,却没法从根本上改变君弱臣强的现状,最终还是让手下的人生出了不应有的野心。李倧本来很担心海汉在朝鲜的影响力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步失去对朝政的掌控,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海汉了。 病急乱投医,李倧想要引入海汉官员协助执政,便是希望能用海汉来压制朝堂上的权臣,从而形成新的平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统治稳固。至于由此所产生的后果,李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李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冒险的举措反而是加速了局势的恶化,让权臣们找到了一个将他从王位上推翻的理由。 如果不是动手的两派人意见不统一,这场闹剧大概根本就拖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就连世子李凒都从几千里之外的海汉国赶回来了,这两派仍然还在城里勾心斗角,没能就权力更替的方案达成一致。 之所以会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让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一路狂奔,原因主要还是金尚宪和崔鸣吉互不信任,一直都在暗中使手段算计对手。 朝鲜国之所以会变成今时今日这种权臣掌握朝政的局面,归根结底还是国力羸弱加上君主弱势所致,李倧在面对内忧外患时拿不出强有力的应对举措,导致自己的威信一步步降低。而他也意识到这种局面的危险性,只能通过权术手段来控制下属维持统治。 但这些手段只能解一时之困,却没法从根本上改变君弱臣强的现状,最终还是让手下的人生出了不应有的野心。李倧本来很担心海汉在朝鲜的影响力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步失去对朝政的掌控,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海汉了。 病急乱投医,李倧想要引入海汉官员协助执政,便是希望能用海汉来压制朝堂上的权臣,从而形成新的平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统治稳固。至于由此所产生的后果,李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李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冒险的举措反而是加速了局势的恶化,让权臣们找到了一个将他从王位上推翻的理由。 如果不是动手的两派人意见不统一,这场闹剧大概根本就拖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就连世子李凒都从几千里之外的海汉国赶回来了,这两派仍然还在城里勾心斗角,没能就权力更替的方案达成一致。 之所以会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让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一路狂奔,原因主要还是金尚宪和崔鸣吉互不信任,一直都在暗中使手段算计对手。 朝鲜国之所以会变成今时今日这种权臣掌握朝政的局面,归根结底还是国力羸弱加上君主弱势所致,李倧在面对内忧外患时拿不出强有力的应对举措,导致自己的威信一步步降低。而他也意识到这种局面的危险性,只能通过权术手段来控制下属维持统治。 但这些手段只能解一时之困,却没法从根本上改变君弱臣强的现状,最终还是让手下的人生出了不应有的野心。李倧本来很担心海汉在朝鲜的影响力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步失去对朝政的掌控,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海汉了。 病急乱投医,李倧想要引入海汉官员协助执政,便是希望能用海汉来压制朝堂上的权臣,从而形成新的平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统治稳固。至于由此所产生的后果,李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李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冒险的举措反而是加速了局势的恶化,让权臣们找到了一个将他从王位上推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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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急乱投医,李倧想要引入海汉官员协助执政,便是希望能用海汉来压制朝堂上的权臣,从而形成新的平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统治稳固。至于由此所产生的后果,李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李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冒险的举措反而是加速了局势的恶化,让权臣们找到了一个将他从王位上推翻的理由。 如果不是动手的两派人意见不统一,这场闹剧大概根本就拖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就连世子李凒都从几千里之外的海汉国赶回来了,这两派仍然还在城里勾心斗角,没能就权力更替的方案达成一致。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87章 孙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纸烟,打开来抽出一支递给龚十七。龚十七接过纸烟,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口袋没找着火,孙真却已经划燃了火柴递到他面前。 龚十七笑了笑,歪着头凑上去借火点了纸烟,深吸了一口之后,将手里的烟举到面前看了看道:“还是你们部队发的纸烟要好一点,我上次回福山县去领的一整条烟全都潮了,根本没法抽!” 孙真笑道:“纸烟在海上要走一两个月才能运到北方,要是包裹得不好难免会受潮,也是看运气吧!没事,回头我让人再给你拿两条烟,记我账上!” 龚十七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纸烟是海汉在外贸领域新近崛起的热门商品之一,不过因为烟草种植面积有限,产能不高,所以这玩意儿并没有通过官方渠道卖到大明北方。但驻守北方殖民区的官方人员也有不少人抽烟,对纸烟有一定的需求,所以纸烟也就被列为了配给物资之一,专供给官方人员和驻军。 这些特殊人群根据职位高低不同,也会享有一定数量的免费配额,比如孙真目前是上尉营长,他就享有每月两条纸烟的免费配给,要抽更多也行,但那就得自己掏钱了,不过即便自己掏钱也是有限额的,否则很容易就会让这种作为福利存在的配给制滋生出规模庞大的地下黑市。 两条纸烟的价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小也算是个人情了。龚十七明白孙真为何要向自己送礼,因为审完胡卢沙之后,他们都已经意识到这次应该是捞到不小的功劳了,与之相比两条烟的确不算什么。龚十七跟在郝万清身边做事,升迁的空间当然没有孙真大,而安全部向来也不会有什么公开的奖励措施,所以孙真肯定会从中获得更多的好处,这两条烟也算是他对龚十七在审讯过程中提供的帮助所给予的一点回报。 孙真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问道:“说起来刚才要是没能把这家伙吓破胆,他还是咬牙不松口,你真打算活剐了他吗?” 龚十七笑道:“我这也就是跟别人学了个皮毛而已,真要动手可没那么简单,身上哪里能下刀哪里不能下刀,那都是有讲究的,我这纯属嘴上功夫……还好奏效了,要是不管用,那说不得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在那家伙身上练一练了!” 遇到像龚十七这种手段众多又经验丰富的高手,的确很难再做到守口如瓶,那胡卢沙本非胆小懦弱之人,但在龚十七的一番威胁逼迫之下,还是被吓得开口招供。孙真全程围观,自然知道龚十七刚才这话只是谦虚而已。他的演技和火候的掌控都十分娴熟,就连孙真都信了,何况是遭受他威胁的对象。龚十七虽然自称只学了个皮毛,只是靠嘴上功夫吓唬人,但孙真却毫不怀疑他是真的有能力施展这种酷刑。 孙真道:“原本我还担心福山县的兵力会有些不够,但出了这个事,恐怕上头很快就会增兵到山东了。” 龚十七看着远处的难民聚居区,不无感慨地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先走一步看一步,等上头的安排吧!” 他们抓获胡卢沙一伙后,一度以为这应该是一群扮作难民偷偷跑路的明军溃兵,甚至可能是登州派到福山县来捣乱的人马,但事实的真相却比他们的预计还要严重。 按照胡卢沙的供述,他并非是为登州府或其他大明地方官府效力,而是大明叛将耿仲明的手下。 是的,就是当年在山东巡抚孙元化麾下当差那个耿仲明。他曾在登州任中军参将,后来在登莱之乱中作为内应配合孔有德攻陷登州城,后来叛逃辽东投靠了后金皇太极,还与另外两名大明叛将孔有德、尚可喜一同被皇太极封王。 而这个胡卢沙,在耿仲明任登州参将的时候便是其手下的水军把总之一,后来也跟着耿仲明叛逃去了辽东,被编入了清军,仍然是干他的老本行。 不过前年清军入侵朝鲜期间,将几乎所有的战船都集中到了鸭绿江一线,结果被海汉海军堵在鸭绿江剿了个干净,最后不同不临时赶制了大量木筏来充当清军的渡江载具。而胡卢沙从那时候开始也就没了战船可用,只空剩一个水军把总的头衔。 由于海汉军对辽东海岸线的持续清剿,满清几乎无法在海岸附近建造战船,就算能在内河偷偷摸摸地造了那么几艘船,也根本不敢冒险出海。像胡卢沙这种水军出身,也找不到用武之地了,完全就变成了闲人一个。 直到去年年底皇太极决意出兵南侵,点了耿仲明率部出征,这胡卢沙也总算久违地捞到了差事。不过这一路南下都是走的陆路,他也只能跟在骑兵屁股后面吃灰。直到一路打进山东,多尔衮决定要渡过黄河攻打济南城,胡卢沙和手下的水军才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但由于大明的战略决策失误,将主力部队全部调往德州一线部署,而对于黄河这样的天险却严重缺乏防御手段,所以胡卢沙在渡河作战的过程中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欠奉。而渡江之后攻打济南城,就更没他什么事了。 仅仅只是当船夫,可没有什么战功可论,但从沈阳一路行军到济南,跑了两千多里地什么功劳都没捞着,胡卢沙自然不甘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主动去向耿仲明请战,希望能够领到一个稍微有难度一点的差事。 耿仲明手头上倒正好有这么一个行动计划,而且胡卢沙的经历、专长、能力,都正好十分契合这个计划的要求。于是耿仲明便让他考虑是否接下这个任务,若是成功,升官发财是绝对少不了的,说不定还能一步登天,日后会成为降将封王的第四人。 胡卢沙从军多年,胆识经验自然不差,在仔细研究这个计划之后也觉得有很大的机会成事,便咬牙接下了这个颇为危险的任务。 清军所制定的这个行动计划,其核心内容便是让一批人乔装打扮成难民,跟随难民潮混进登州,看看是否能有机会进入由海汉控制的福山县,然后以难民身份潜伏下来,等待合适的动手时机。 是在当地制造民变,是刺杀海汉重要人物,还是寻机偷取海汉的先进武器和战船,在这个计划中并无确定的目标,一切都将由胡卢沙视情况而定。他在任务期间拥有绝对的自主权,可以根据形势发展自行判断该如何取舍,如果实在无法在福山县举事,那么他还可以选择将行动地点转移到登州城,或是干脆寻机撤回辽东。什么都不做就撤回去,顶多也就是个无功无过而已,但只要诸多假设目标中有一项能够成事,那么事后的封赏升迁肯定都少不了。 但风险就在于清军会在开春之前撤离大明,届时就无法及时向他提供支持,要想凭借百十来号人就在大明和海汉的眼皮子底下折腾出大动静,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当下山东的局势显然对身处暗中的一方更为有利,数以万计的难民就是胡卢沙一伙最好的掩护,不管是大明还是海汉,都无法对数量如此之大的难民群体进行严密的筛查和监控,他们完全可以用难民身份在山东境内到处游走,想去往福山县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他们早年便在登州当兵,对于本地的环境也比较熟悉,言谈举止、生活习惯、职业技能各个方面都不会轻易露馅,寻常接触很难识破他们的真实身份。 于是胡卢沙一伙便在济南城外换了行头,弄了几辆马车装运粮食,顺便将武器也藏在车里,然后跟随逃难的民众一路向东行进。从济南城到招远县,一路六七百里下来,倒还真没遇到什么麻烦。期间虽然也有人会觊觎他们这几辆大车和粮食,但胡卢沙手下这帮人可也不是吃素的,要对付民间的无赖强盗自然不在话下。 就这么走走停停到了招远县,胡卢沙一伙刚安顿下来,都还没来得及注意到本地已经有海汉军进驻,就被一路跟随他们的另一伙强盗给下了手。 由于对方是用了偷袭手段,胡卢沙一伙损失了两个人和一辆粮车之后才察觉到状况,然后迅速组织起来对这伙胆大妄为的强盗进行了反杀。他们甚至都没有动用藏起来的武器,便很顺利地解决了对手,夺回了被抢走的粮食。 尽管他们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桩麻烦,但还是因为动静太大引来了海汉军的关注。胡卢沙万万没想到招远县竟然也有海汉军公开活动,这与他之前所掌握的情报显然是有极大的出入,而且这些海汉军显然不易糊弄,他虽然进行了努力的尝试,但还是没能解除海汉人的疑心。 胡卢沙无从判断本地究竟有多少海汉军,因此他也不敢尝试无谓的抵抗。在确定海汉军不会放过自己的情况下,他只能给出了逃离此地的信号,让手下人各自逃命。 胡卢沙既然接下了风险这么大的任务,自然也有战死沙场的决心,但他的确想不到会遇到龚十七这种怪物,用最简单的方式引发了他心底的恐惧,竟然被活活吓到招供。 关于胡卢沙交代的这些内容,大部分已经通过其他俘虏的交叉审讯得到了验证,龚十七和孙真都认为其可信度非常高,并将大致结论撰写电文发回了福山县的指挥部,向陈一鑫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忙完了这些事情,两人才得空走出帐篷到外面抽支烟休息一下。此时胡卢沙等活口已经收押在附近一处民房内,这房子是龚十七出面弄回来的,具体花了多少钱,龚十七也不说,只是让孙真不用操心,这些费用自会有安全部的经费来负担。孙真觉得过意不去,只好逮着机会送龚十七两条纸烟表示谢意了。 “虽然抓到了主犯,但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像这样潜伏进来的细作。要是让这些人混进了福山县,那可能还真会变成大麻烦!”孙真想来想去,还是对目前的局势感到有点放心不下。 龚十七道:“我虽然这趟还没回福山县,但难民营怎么运作,我大致还是知道。这些难民到了福山县之后,除非有可以投靠的人家,否则绝大部分都会被收进难民营统一安置。要在难民营里搞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而且上头肯定会调用对这方面事务比较熟悉的专业官员过来指挥工作,我们能想到的漏洞,其实都会有相应的监控措施。” 孙真道:“陈将军从金州把那位负责民政事务的刘尚刘大人调回来了,他以前好像便曾在福山县的难民营当过差。” 龚十七对刘尚的情况比孙真更为了解,当下便应道:“这位刘大人虽然是宣传口出身,但管理难民营也有些本事的,前几年福山县的难民营便出过类似的事情,被一伙人混进去搞事,据说就是这位刘大人发现了蛛丝马迹,及时进行了处置,并且凭借在此期间的表现获得了陈将军的青睐,后来才会被调去了金州任职。” 孙真道:“这位刘大人去年还曾到朝鲜那边协助管理难民事务,看来上头是真的很信任他的能力。”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们把能抓的都抓了,如果还有漏网之鱼去了福山县,那就交给当地的官员来负责了。”龚十七对此倒是看得很开,因为他这里还有一颗定心丸:“别忘了我安全部的郝部长也在福山县坐镇,要在他面前玩花样,就与班门弄斧无异!” 孙真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一茬!罢了,我也不操心了,就在这边安心等通知便是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88章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由耿仲明策划指挥,胡卢沙组织实施的这个秘密行动其实非常厉害,找准了大明和海汉在当下这个特殊时期必然会出现的漏洞,而胡卢沙一伙所伪装的身份也几乎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在招远县因为突发事件而露了行迹,那就算他们在海汉军眼皮子底下过境也不见得会被留意到。 龚十七和孙真虽然笑称这帮人就算混进了福山县也会在难民营里被筛查出来,但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明白,要是真让他们进了福山县,所将造成的风险其实是不可控的。不过好在运气不错,竟然阴差阳错在招远将这帮人截了下来,没有费太大力气就化解了清军的阴谋。 不过他们所没想到的是,这番战斗倒是为海汉在难民群体中赢得了不错的风评。原因也很明确,海汉军在行动结束后及时展示了这帮匪徒私藏的武器,坐实了这帮人的真实身份并非平民百姓。而且海汉军的抓捕行动十分克制,基本没有殃及池鱼,这也让难民们认为这些武装人员规劝他们前往福山县的做法是可信的。 必须指出的是,海汉军在抓捕胡卢沙一伙时所表现出来的克制,倒也不见得是因为担心殃及无辜,而是当时孙真带出来的人手就只有一个排,很难对逃散至难民聚居区的敌人进行围捕,所以基本都是点到为止,只将当时被骑兵围住的这些人抓完就收队了。 寥寥数人混进千百倍于此的难民当中,想要再将其抓出来的确不易。但若是当时海汉军有足够的兵力可以调动,那孙真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后续的抓捕,说不得就会把县城外的难民聚居区翻个底朝天。 在完成对胡卢沙等人的审讯之后,孙真便让宣传干事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公诸于众,并且悬赏捉拿其他漏网之鱼。虽然目前无法绘制通缉令,但孙真确信高额的赏银会让那些人无所遁形,就算没法立刻抓到他们,至少也会让他们主动减少与其他难民的接触,更别说继续执行原本的计划了。 清军奸细出现在招远县,这个消息对逃难中的民众来说无疑是一道催命符,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穿州过府逃了这么远,却依然还是没有摆脱清军的追击。虽说这帮奸细已经被抓的抓杀的杀,似乎不能再制造麻烦了,但天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清军奸细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在海汉军有意识的引导宣传之下,招远县显然已经不再是一个安全的地区,看样子还得离开这里继续往东走才行。而海汉军这几天反复宣传的福山县似乎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去处,虽然那里似乎是置于海汉军这支外队的控制之下,但至少那里没有更为可怕的清军。 在这乱世之中,能找个太平地方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许多人也顾不得去往福山县之后是否能得到海汉人宣称的待遇了,总之先上路再说,不然再在招远县待下去,说不定哪天清军就真打过来了,到时候再跑可就来不及了。 虽然是一起突发事件,但发生的时机却是让孙真一行人有了改变时局的机会,他们只是见招拆招,顺势而为,便让本地的难民有了前往福山县的动力。 而在百里之外的福山县,陈一鑫和郝万清也正在讨论来自招远县的电报。 “孙真这家伙,真的是福将啊!每次分配给他的任务,总能整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陈一鑫看完孙真发回来的电报后,也不禁发出了感叹。 他本来只是让孙真前往招远县设立一个引导难民的前哨站,却没想到孙真出去没几天,就在那边抓到一伙清军奸细,而且全是出身山东的汉人,若是让这些人不声不响混进福山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郝万清道:“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招远把那批犯人押回来,仔细审一审,确认清军是否还有类似这样的秘密计划!” 孙真那边只有一个连的人马,稍后便要应付数以万计的难民,显然不太可能再让他那边分兵出来押送俘虏,所以只能由福山县这边另行派兵执行这个任务了。 陈一鑫道:“那就趁这个机会,再给孙真运一些物资过去。” 孙真的电报限于篇幅,只讲了抓获奸细的事情,却没提已从当地官府获得了几千斤粮食的援助,而且抓获清军奸细的过程中也顺便收缴了三车粮食。这两桩买卖加起来所收获的粮食,比他们本来从福山县带过去的更多,足以支撑他们在福山县多驻扎四五十天了。 郝万清道:“虽然孙真那边抓了一批人,但我们现在也没法确定难民营是否有奸细混进来。我晚点去一趟难民营,作一下部署,就算真有人混进来了,也不能让其在难民营里闹出事情。还有,本地驻扎这点兵力怕是不够应付后续的难民潮,我建议再从外地调些部队过来,要快!” 陈一鑫点头道:“那我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我正打算通知朝鲜那边,再调一些部队过来帮忙。” 海汉在北方驻扎的部队主要部署于辽东金州、山东福山县,以及朝鲜大同江基地三处地方,其中福山县是驻军兵力最少的一处。这次也是从朝鲜调来了孙真所率的步兵营,才堪堪先稳住了局面。但照目前局势走向来看,孙真带过来的部队显然还难以保障福山县的安全,必须得尽快增兵才行了。 虽然辽东局势因为海汉拒绝满清的停战摊而显得有些紧张,但海汉在当地据险而守,只要守着地峡防线不主动出击,清军即便发动大规模攻势也不太可能在短短数日内攻克金州的天险地形。 而朝鲜的内乱基本已经平息,目前也不需要在当地驻扎大量部队来维持其国内的稳定,倒是可以再调动一些部队来福山县应急。 当然只进不出也是不行的,福山县的承载能力有限,必须得在山东难民到来的同时,向其他地方运出难民,以此来实现异地安置。 目前已经来自金州和朝鲜方向的数十条民船集中到了芝罘港,加上本地大大小小能够出海的船,约莫有百余条帆船可以承担运输难民前往南方的任务。不过这样的运力看似不少,但对于即将出现在福山县境内的大量难民而言,仍然会出现运力不足的情况。 陈一鑫道:“石迪文发了电报过来,第一批船昨天已经从定海港启程北上了,大约有三十艘船,后续还会有更多的船从福建、澎湖、台湾等地抽调出来,组成船队赶来山东。另外南方来的船也会运来我们所需的粮食、药物、帐篷等物资,我们再撑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郝万清笑道:“想必各地听到山东这边有大量难民的消息,都是连夜就行动起来了!” “是啊,都想早些赶过来,就能多拉些人走嘛!”陈一鑫也笑着附和道。 海汉这些海外殖民地如此积极地展开行动,当然不是为了做好事赈济难民。所有海汉治下的殖民地都有一个共同的需求,就是人口,这对海汉来说才是真正的稀缺资源。 相较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人种,来自大明的汉人融入海汉的难度无疑是最低的,所以海汉一直以来获取人口的主要渠道,便是通过各种渠道从大明争取移民。但和平时代可没那么多人愿意背井离乡到海外定居,所能收罗到的移民数量远远跟不上海汉的发展需求,一些特定领域或者有特殊技能的人才,吸引其选择移民的成本更是十分高昂。 而获取移民成本最低的方式,毫无疑问便是战争难民了。无论是早期从安南内战中获得的大量安南难民,还是后来从大明北方获得的山东、辽东难民,都是此类操作的典范。 这些难民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在海汉扎根,为海汉国的迅速崛起贡献了一份力量。但海汉重点发展的工农业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所需的劳动力缺口极大,几乎永远都不会有够用的一天。特别是起步较晚的各个海外殖民地,更是需要大量劳动力来完成前期的基建、屯田等大工程,对于人口的渴求要远远超过海汉本土。 通常来说,位于大明周边地区的这些海汉殖民地在引进移民的手段上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用各种优厚待遇来吸引大明百姓移民去当地定居。不过一旦遇到有战争难民这种超低成本的人口来源,各个殖民地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争取。 例如前年朝鲜被清军入侵期间,也有不少海汉船只不声不响地赶到大同江一线,从当地连哄带骗接走了不少朝鲜难民。而朝鲜朝廷对此也不是毫无察觉,只是当时有求于海汉,也不敢在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上跟海汉计较,所以只能装作不知情了。 而海汉军近几年不断对辽东半岛近海区域实施袭扰战,期间从满清占领的地区俘获了大量人口,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口后来通过各种渠道流入了南方的殖民地。 这其中一部分是由民政机构组织的异地安置,以保证各地的人口比例不会失衡。另一部分则是各个殖民地通过资源置换的方式,直接从北方殖民地手里换得的人口。不管是军方还是南北各地的殖民地,都能从中各取所需。 而这次的情况也是遵循旧例,得到消息的各个殖民地自行组织运力前往芝罘港,而这些船上所运载的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便是用来置换难民的资源。 这些物资运抵山东之后,在充当置换物的同时,也就会被投放到当地的难民营中,以此来保证山东的难民安置体系能够顺畅运转。而充足的物资供应也会让难民们确信,海汉官方向他们承诺的海外安置方案是可信且可行的一种选择,这样才能让难民们比较平静地接受离开山东前往未知地区定居的安排。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乐于接受这样单方面的安排,很多难民只是想在福山县得到生存的机会,待风平浪静之后再返回家乡。至于把这条命卖给海汉,去遥远的海汉国定居,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赞成这样的做法。 所以难民在抵达福山县之后所接收到的宣传信息就显得尤为重要,海汉必须要让这些处于惊恐不安中的民众确信,唯一能够保证他们人身安全的出路,便是搭乘海汉提供的船只,前往海外的“乐土”定居。 这期间所用到的宣传手段,除了户外的各种醒目文字标语之外,还有便是宣传干事们时时刻刻都在不停重复的那些内容,比如大明当下局势的危急,海汉优厚的移民待遇,以及已经在海汉发家致富走上坦途的老移民们现身说法,不断地鼓动难民们的情绪,让他们确信比大明更为强大富足的海汉国才是真正能为他们提供美好生活前景的所在。 至于这些宣传手段的效果如何,很大程度上便是要看操作者的功力了。陈一鑫专门将刘尚从金州调回山东,便是看中了他在这个领域的经验和能力。 而刘尚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到了福山县之后便立刻投身到难民营的扩建工程中,一边当监工,一边对本地的宣传干事们进行培训,教会他们如何对症下药,针对难民群体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进行妥善处理。 而这些技巧甚至都不是刘尚当年在三亚接受培训时所学的内容,而是他在北方这几处殖民地几年工作下来之后所积累的经验,其专业程度早就已经超过了当年在三亚给他上课的那些民政官员。再加上海汉已经十分成熟的移民操作体系,也就不会再有多少难民会明确反对海外安置的移民方案了。 为数不多仍不愿接受前往海外安置的难民,那就只能以打工的形式来为自己挣口粮,三年五年矿工契约一签,便立刻送到附近铜矿里当人形挖掘机去了。当地有海汉军驻守,日后就算想逃也没那么容易。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89章 绝大多数难民在抵达福山县的时候已经是处于一无所有的状态,既没有家当,也没有食物,如果还是无法得到救助,那么他们的生存期限大概就得进入倒计时状态了。 但海汉提供给难民的援助措施并不是完全的慈善性质,难民们必须要遵循海汉所提出的条件,才会被允许进入难民营,获得食物、住处、医疗等救助。 他们要么接受海汉的移民安排,乘船前往海外定居,要么就得跟海汉签订三年起步的劳动契约,以出卖劳动力的方式来换取生存下去的机会。 而对于这些难民来说,他们基本上都没有跟海汉官方讨价还价的资本,也很难拒绝自己对生存的渴望。毕竟这一路行来,的确沿途都没有见到过像福山县这样秩序井然的地方,而且这里还有充足的物资供应,在这里落脚的存活几率的确会比继续流浪要高得多。 当然也不是所有难民都会面临如此窘迫的境地,只要能拿出足够的银两,在福山县也同样能享受到人上人的待遇。 来自青州府的甄家便是这类特殊人群的其中之一。甄家是青州有名的大地主之一,在当地拥有数千亩良田,族中也有人在官府里任职,在济南、青州、莱州三府都有产业,可以说是有钱有势。 按理说发生在济南府境内的战事,其实对甄家产生的直接影响比较有限,但甄家有个女婿便是济南府章丘县的一名把总,他传回来的消息称渡过黄河围攻济南城的清军足有十万之多,而且已经有了要扩大攻击范围的迹象。这个消息让甄家家主甄朗大为不安,他认为与济南府毗邻的青州府极有可能也会成为清军的攻击目标。 当然甄家也可选择召回族人,武装据守家族所在的甄家庄,但这样做的风险非常大,因为战乱期间所要对付的可不仅是成千上万的难民,而是可能会杀到本地的清军,甚至还会有从交战地区撤出来的明军溃兵。以甄家庄的团练水平,恐怕也就只能对付一下无序的难民潮,真要被军队盯上了,那被攻破也只是早晚的事。 甄朗认为如果在与济南府毗邻的甄家庄据守,那极有可能会被卷入战乱之中,尽早离开青州外出避难才是保全家族利益的最佳选择。反正田产地产这些东西都有契约在手,再怎么打仗也不会把这些地给带走,等战乱平息之后再回去组织耕种,要东山再起也不难。 为了保证甄家的存续,甄朗还特地将族人分作两路,一路向南往兖州府、江苏方向行进,另一路则由他亲自带队,往东朝登州府行进。 之所以选择登州府,是因为甄家的产业中也与登州马家有些交集,对福山县的特殊情况比较了解。甄朗知道那地方有海汉国的军队驻守,如同国中之国一般,朝廷对其也毫无办法,可以说是目前整个山东唯一能称得上安全的地方。 至于跑到海汉控制的地区躲避战乱是否会有不妥,甄朗认为没有担心的必要,那登州马家依托海汉的资源,短短几年间便成了山东数得上号的大商家,也没见有哪个州府明令禁止与马家从事贸易活动。而且马家早就邀请了他好几次,希望他能抽空到福山县作客,顺便商谈双方在更广泛的领域内合作。 甄朗离开青州之前,还特地找了马家派到青州主持生意的一位掌柜,询问是否能去福山县暂住一段时间,毕竟当下这种乱世局面,说是到福山县去作客肯定没人信了。 那位掌柜也是个机灵人,当即表示自己正好也好回福山,可以与甄朗同行充当向导。同时他也告知甄朗,只要把银子带够,到了福山自然一切都能安排妥当。 甄朗虽说是地主出身,但也并不算那种目光短浅的土财主,对于这种收钱办事的做法也没什么意见。于是甄朗便用了两天时间准备了一支车队,老老少少共五六十口人,跟着那位掌柜一起到了福山县。 他们一路行程要较纯靠两条腿的难民快得多,进入福山地界的之后,这边其实才刚刚知晓清军打进山东的消息,还尚未开始组织接收难民的准备工作,这个时候要在福山县弄一处临时住处倒也不难。甄家一行人到福山县的第二天,便由马家给他们安排,包下了一间客栈,一口气先付了三个月的钱。 然后甄朗便在福山县亲眼见证了海汉人是如何调度安排,准备接纳即将蜂拥而至的难民。 若论组织能力和行事效率,甄朗认为海汉人的表现无疑已经远远超过了大明的地方官府。尽管发生战争的地方距离这里只有几百里远,但福山县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无论是修建难民营还是组织粮食、帐篷等赈济物资,每一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甄朗还跟随马东强去见了海汉派驻福山县的那位年轻将军,这位陈将军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就是马东强的女婿,所以马东强很有把握地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海汉军一定会保证福山县的安全,不管是难民还是清军,或是其他的武装组织,都不可能在福山县作乱。 而对于海汉意欲将难民转运至海外安置的做法,甄朗倒是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年间便听说过有登莱地区的民众逃难到南边,然后搭船出海投奔海汉国的传闻,显然海汉对人口的需求应该也不比大明北边的恶邻差多少。不过好在海汉倒不会动用武力从大明硬抢,而是借着大明发生内乱的时机接收战争难民,再将这些难民送到海外安置。这样做虽然对大明来说不太厚道,多少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但好歹也是给难民提供了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而且在甄朗看来,让这些难民能活下去还只是其一,若是难民无法得到及时救助,那么这些人一旦被逼到绝境,造反生乱几乎就是唯一的出路了。届时就算清军从山东退走,本地也会生出民变,所将造成的危害也必然不小。由此说来,海汉的做法在客观上其实是有助于山东的稳定。 当然这热闹也不是白看的,很快海汉便找到甄朗,声称目前正在为赈济难民一事募集粮款,想知道他是否能够给予一定的帮助。甄朗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当即便捐了一千两银子出去。、 不过这银子也不是白捐的,第二天海汉人便在甄家包下的这间客栈大门上钉了一面盾形铜牌,甄朗问过之后才明白,原来这是象征着此地在金盾护运的保护之下,稍后还会派驻人手到这里。而这金盾护运便是带有海汉官方性质的民团武装,在这里所保护的对象基本都是海汉官方的产业,这就相当于是给了他们一道护身符了。 一千两银子买个特殊待遇,很难说值或不值,但在这战乱时期,能多一道安保措施总归是好事。甄朗虽然一开始有些心疼银子,但能得到这个特殊的回报,让他觉得自己掏这笔银子倒也不是完全丢到了水里。 甄朗有甄朗的想法,海汉却有自己的算计。让这些到福山县避难的富绅权贵捐献钱粮,顺便也就大致能对这些人的实力划出一个三六九等了,后续也会根据他们的等级提供不同的待遇,部署金盾的保护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这种保护只是象征性的措施,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收买人心罢了。 在福山县住了半个月之后,甄朗发现自己选择来这里还是真是挑对了地方,除了很多地方有军事管制,不能随意走动之外,其他方面倒是与在甄家庄的生活水平差不多。特别是食物供应,丝毫没有他来在之前所担心的那么紧张,只要肯花钱,不管是禽畜还是海鲜都能弄到,甚至还有来自南方的水果。 而源源不断进入福山县的难民,也都在第一时间就被收容到了难民营中,对马家庄附近的商业区和芝罘港的日常运作都没有太大的影响,这让甄朗对海汉人的运作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天在福山县暂住的一些富人都收到了陈一鑫的邀请,前往芝罘港见证即将被送去海外安置的第一批山东难民。 陈一鑫公开邀请这些富人来参观启程仪式当然不是闲得没事可做,他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这些身处大明社会中上阶层的人物能更多了解海汉的移民方式,顺便也是展示一下海汉的海上运力,让他们能对今后双方在跨国贸易方面的合作更有信心。 由于军事管制的原因,受邀的甄朗等人全部都是乘坐军方提供的马车才能进入芝罘港。当他们下车之后,发现这里的码头上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观其行止应该全都是近期收容的难民。人群外围还有至少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海汉军士兵,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码头上鸦雀无声,难民中甚至连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可见他们在难民营中的经历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码头上停靠了数十艘帆船,看样子就是用来运走这些难民。不过眼下还没有开始登船,显然是在等大人物下达命令。 陈一鑫骑着马,在一群骑兵的拱卫之下来到码头上。这批受邀而来的人物都已经见过这位海汉将军,见他到来便都低头作揖,以示恭敬。 陈一鑫下马之后,朝众人拱了拱手道:“劳烦各位今天到场见证,今日送走的这些百姓,全部都是自愿接受我国的安排,乘船前往海外定居。” 当下便有反应快的人应道:“陈将军菩萨心肠,让这些百姓有了生路,实在值得敬佩!” 又有人不甘落后道:“若非陈将军出手,恐怕福山县早就已经是饿殍遍地的惨烈景象,这些百姓能得到贵国救助,实乃幸运之人啊!” 甄朗正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说点与众不同的恭维话,陈一鑫已经又说道:“各位客气了!这救助难民的钱粮当中,也有在场各位的一份心意。此事非陈某一人所为,而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成果。陈某无以为报,只能尽力确保各位在福山县暂住期间的安全。另外各位今后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随时到福山县来求助。” 当下众人连声称赞“陈将军仁义”,他们捐钱的时候倒也没有想过要为自己弄个什么虚名,只觉得这是花钱替自己买个平安罢了。但陈一鑫话里话外将救助难民的功劳也算上了他们一份,这就让人听得很舒服了,谁还不愿意自己对外能有个善长人翁的好名声呢? “我要在这些难民启程之前说几句话,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陈一鑫说完从旁边接过一个铁皮喇叭,站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对码头上的民众大声说道:“各位,你们今天就会出海离开这里,前往我国替你们安排好的新家园,在那里你们会得到开始新生活所需的一切,不用再担心饥饿或者战乱,你们的生活都会得到很好的保障,你们的后代也会得到受教育的机会,不再需要担心他们会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而夭折!”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舍不得离开故土家园,我在这里要告诉你们,今后都会有重新回到这里的机会,就如同你们在难民营里接触到的那些比你们早几年去海汉国的同胞,他们可以回到山东,你们今后也是一样。所以不要有什么担忧,说不定过得两三年之后,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就会很风光地衣锦还乡了!” 虽然陈一鑫说的的确也是事实,但却并不完全,从山东移民出去又还能回到这里的这些人,要么是为官府效力,要么就是像孙真那样从军入伍,并非任何人想回来就能回来的。但只要能给这些难民一些重返故土的希望,那么他们离开这里时的抵触情绪就会减少很多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90章 陈一鑫的送别讲话很简短,但效果似乎还算不错,这些民众在鱼贯登船期间并没有出现临时反悔,哭天喊地之类的场景。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码头上部署的这些海汉兵起到了精神压制的效果,即便有人事到临头对这样的安排产生了疑虑,看到这样的气氛也不敢再公然反抗了。 按照民政部门制定的难民转移方案,首批难民的去向其实离山东不太远,是相对比较近的金州和大同江方向,其中尤以接收人口空间较大的金州为主。这一是因为执行任务的船只大多长期在北方活动,水手们对去往这两处的航线最为熟悉,途中也无需停下补给便可直达目的地。第二个原因是南方各个殖民地已经自行组织了船队赶来山东接人,届时将难民送往南方的长途航线就由这些船队来负责,这样双方的交接手续在福山县就可以完成,彼此都能少很多麻烦。 不过这些难民具体被安排去往何处,海汉并不会在登船之前就告知他们,以免节外生枝。也只有等到船只正式出海之后,他们才会被告知真正的目的地。 亲眼看到成百上千的人登船离开,这样的景象对受邀来见证这个出发仪式的嘉宾们还是形成了不小的冲击,他们虽然在各自家乡都算是社会上层人士,但几乎都没有长时间出海的经历,也很难接受这样的跨海迁徙。 不过好在这种被迫远走海外的情况不会发生他们身上,即便如今的山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他们只要口袋里还有足够的银子,便可以在海汉的庇护之下继续过着安稳的生活。福山县虽是个小地方,但生活所需倒是应有尽有,便利程度也不比那些大城差多少,如果不是本地的消费水平实在太高,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或许早就动了心思要把家搬到这边来了。 当然在他们之中也有一些有识之士已经想明白,今天受邀观看这个出发仪式的原因不只是海汉为了表现对大明民众的善意,也是在向他们展示强大的海运能力。今天从这里启程离开的难民仅仅只是第一批而已,随后还将会有成千上万的难民从这里乘船离开山东远赴海外。 而这些受到海汉救助的难民今后可就不再是大明子民了,虽说陈一鑫声称他们今后也能重返故乡,但明眼人都能注意到,现在替海汉效力的那些山东人早就自视为海汉的一员,几乎不再以明人身份自居了。 但海汉国再怎么好,那终究也是异国他乡,对于这些衣食无忧的富人们来说,还是待在大明更为稳妥。不过看到海汉能够善待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众人心里多少还是增加了一些对海汉的信任感。 出发仪式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虽然场面有些无聊,但既然陈一鑫一直没离开,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提前告退,老老实实地在码头上等到船队全部起航。 “这天寒地冻的天气,有劳各位在码头站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我已命人设下宴席,答谢各位今天出席活动,请各位务必赏脸!”陈一鑫并未就此结束,而是邀请到场的这些人接着参加下一轮的活动。 赴宴当然要比干巴巴地站在码头上吹风要好得多,而且也能有更多机会与陈一鑫这样的海汉高官攀谈,自然没人会拒绝这个新的邀请。 不过他们回到马车上重新出发之后,就发现当下去的方向并不是返回马家庄商业区,而是去向了被列为军事禁区的芝罘岛。 哪怕是不熟悉福山县状况的外地人,在本地待几天之后也会知道芝罘岛是海汉军的营地,外人不经许可根本无法进入这一块军事禁区。对于他们来说,芝罘岛绝对算是福山县最为神秘的一处所在,但今天是得到了陈一鑫的邀请,这可就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了。甚至有人已经在心中默想,回去之后要如何拿这登岛经历吹嘘一番。 不过陈一鑫邀请他们上岛并没有安排参观军事设施和武器装备的环节,直接去了军官食堂,真就是请他们赴宴来了。 “各位也都知道,目前是非常时期,福山县接下来还需要接收安置大量难民,食物供应比较紧张,所以今天宴席也很简朴,还请各位多多见谅!” 众人入座之后,陈一鑫先讲了几句场面话。众人自然是顺势又拍了一轮马屁,称赞陈一鑫心系黎民,事事都为百姓着想云云。而有些人想得更多一些,暗暗琢磨这是不是海汉人故意装穷,又打算向他们伸手要钱了。 陈一鑫又道:“另外今天还有两位特殊的客人,各位以后也可以多亲近亲近。”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注意到主桌上的确是有两位比较陌生的面孔。不过众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这应该是哪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豪人物,所以也都不以为奇。 陈一鑫介绍道:“这位是本县的张知县,张大人旁边这位是本县的黄把总。” 这下才终于引起了小小的躁动,他们来到福山县之后就没见过本地的文武官员现身,却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在海汉人的军事禁区中出现,显然是与海汉的关系很不一般。众人连忙起身,与这两位父母官见礼。这两人倒也没有架子,也是与众人一一致礼。 但陈一鑫介绍完他们身份之后,却也不提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便下令可以开始上菜了。众人这才发现这宴席的内容并不寒酸,甚至可以说跟简朴沾不上太大的边。寻常宴席该有的荤菜,鸡鸭鱼肉一道不少,还有各式海鲜,一桌至少有十几道菜,哪有陈一鑫所说的“食物供应紧张”的迹象。 而离此仅有数里的难民营里,每人每天所能获得的口粮都是定量发放,能勉强充饥便已不错,与这里的宴席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虽同属一县之境,但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众人虽然一开始有些吃惊,但旋即也就释然,毕竟这可是海汉人的地方,他们既然有余力拯救成千上万的难民,那置办这么几桌酒席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陈将军不是普通武官,据说连海对面的金州也是他的辖区,其待遇自然不能用常人来做比较。 当然也会有人反过来想,既然海汉人还有余力办宴席,那么应付涌入福山县的难民应该也不在话下了。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几桌宴席倒更像是海汉人在变相展示实力。 这些人也只是在心里琢磨,却并不敢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不过他们不说,陈一鑫倒是主动提及了这一茬:“各位或许会觉得,既然你们海汉人有这么充足的物资,怎么不想办法多救一些山东百姓?我在这里要声明一下,虽然我国很乐于救助无处容身的大明百姓,但受限于我国与大明的外交协议,我们只能在福山县接收难民。我们可以保证本地的物资供应充足,但没办法去救助其他州府的百姓。” 这其实也只是场面话,就算海汉与大明的外交协议中有相关的限制措施,在当下的山东也已经基本失效了。只要海汉愿意,的确可以派出军队进入其他州府救助难民,甚至出兵济南府去跟清军拼个正面也不是不可以。 但问题就在于海汉部署在北方的兵力有限,不可能同时兼顾深入内陆与清军作战和救助海量难民这两项艰巨任务,几名带兵大将也都不愿涉险去趟这潭浑水。而对海汉来说,获取人口显然要比打击清军的优先度更高。只要不大举出兵,老老实实固守福山县一地,那么现阶段的物资供应的确不会太紧张。 众人哪敢质疑他的说法,当下只能连连称是,但还是不太明白陈一鑫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邀请自己这些人到芝罘岛来赴宴。不过慑于陈一鑫的威势,可没人敢主动开口向他提出询问。 吃喝一阵之后,陈一鑫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席间立刻便又重新安静下来,众人都等着他提及正事。 “各位来福山县也都有些时日了,不知道在这边能不能住得惯?还有什么觉得不太方便的地方,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尽力为各位解答这些问题。”陈一鑫说罢便环视众人,似是在等待他们的回应。 众人心道这福山县除了物价高倒也没什么好挑刺的地方了,不过眼下山东这局势,能用银子顺顺利利买得到东西就算不错了,起码福山县这里还算太平,自己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太有钱而遭人洗劫。他们愿意在福山县待着,自然是因为更看重生存环境,对金钱花销没那么敏感,因此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陈一鑫见没人提出问题,便继续说道:“今天在座的诸位,要说起来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这次山东发生战乱,各位不得不背井离乡跑到福山县来躲避战乱,想必家业都是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我有一个提议,或许可以帮各位弥补一部分损失。” 众人一听顿时便来了兴趣,他们现在逃是逃出来了,但等战争结束后自己的家园还在没在也难说,所蒙受的实际损失目前难以估计,但光是逃难期间的巨大花销,那也是无法忽视的数目了。如果有办法将损失缩小,那应该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可能性。 陈一鑫道:“众所周知,我国与大明之间的贸易是以海贸的方式为主,每年通过芝罘港进出的商品货物都是数量巨大。我想在座各位即便没有亲自来这里进行过贸易活动,但多少也听说过关于这里的运作行情。” “我认为海汉在山东的贸易状况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供开发,所以打算成立一个由山东商家组建的贸易组织,让各个州府都能有我国的贸易伙伴。可能各位对我国的商业信用还不太了解,担心合作的可靠性,所以我今天特地请了张知县和黄把总,让他们作个担保人,好让各位打消疑虑,安心与我国合作。” 众人听到这里,才总算明白了为何陈一鑫要将这宴席安排在芝罘岛上来办。他请了本地的文武官员出席,目的却是为海汉的商业信誉作保,这种操作的确不宜外传,放在芝罘岛上自然也就没有闲人会嚼舌头了。 不过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两位大人并非陈一鑫请来,而是主动申请来芝罘岛躲避战乱的。陈一鑫自然也不想白白养着这两人,正好逮着机会便让他们出面现身发挥点作用。 而成立贸易组织一事,陈一鑫还是受到了郝万清的提醒才想到了可以如此操作。这些来到福山县躲避战乱的有钱人其实已经在无形中经历了筛选,他们来到福山县就表明对海汉有比较高的信任度,而他们在福山县所表现出来的财力,也能从侧面证明其实力有资格成为海汉的贸易伙伴。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目前都需要依靠海汉的庇护才能过上安稳日子,所以海汉向其提出要求,成事的机会也相对更大一些。 如果能说服这些人合作,那么海汉就能趁此机会获得一批有实力且知根知底的地方分销商,待战事结束之后便可在山东铺开新的商业网络。时间长了之后,商业伙伴自然也就可以慢慢向着更深层的合作关系发展,而通过贸易活动建立起来的这些渠道也可以用于流通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情报。 若是在和平时期,这种推广商业合作的方式很难收到好的成效,海汉在山东这几年也一直都没在这方面取得太大进展,商业渠道大部分都是由马家在经营,贸易规模难以得到迅速提升。而此次如果能够趁战乱多拉一些在地方上有影响力的人入伙,那么对于战后在山东地区的商业经营肯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91章 贸易经营方面的事务本来并非陈一鑫的主业,但海汉在山东地区没有专门负责这类事务的高级官员,只能由他这个最高长官来兼管,所以他不但要操心军中事务,还得抽空指挥运作商业推广。 这在海汉的海外殖民地其实是比较常见的情况,因为很多穿越者并不想离开环境舒适的三亚,所以许多海外殖民地往往只能由驻军将领兼管民政和贸易事务,军政工作一把抓。 不过这对今天受邀作客的这些宾客来说,倒是比较新奇的状况。他们本以为陈一鑫设宴的意思是要找他们索取钱财,却没想到对方的目的居然是要向自己推广商业合作计划。 其实能主动跑到福山县来躲避战乱的这些富人,大多已经跟海汉有直接或间接的利益关系,并且相信海汉能为自己提供庇护,才会携家带口揣着大量钱财来这里落脚,他们并不排斥跟海汉在商业领域进行合作,只是一直以来缺乏一个面对面商谈合作细节的机会而已。 而眼下陈一鑫便是给他们提供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至于这种合作是不是真能如陈一鑫所称的那样获得盈利,其实已经不需要去质疑这一点了,本地马家的发家史就是最好不过的实例。 这些人来到福山县之后大多住在马家庄附近的商业区,亲眼见识了马家所拥有的惊人财富。而在与海汉人合作之前,马家的景况顶多也就是跟他们相仿的乡绅地主而已,傍上了海汉人不过几年时间,便已经迅速变成了山东数得上号的富商豪门。有这样的成功范例在前,试问谁又不想成为下一个马家呢? 甄朗这次没有再错过表现的机会,抢在前头问道:“陈将军,你说的这个贸易组织,要如何才能加入其中?若是成为其中一员,又能获得什么样的好处呢?” 甄朗这种提问方式就是给陈一鑫架梯子,陈一鑫很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沉声应道:“甄老板所提的问题,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会有类似的疑问,那么我就先来解答一下好了。” 海汉与大明商人的合作,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刚到三亚时,派人去崖城设立驻崖办的时期。这么些年下来,海汉对于跨国贸易合作和建立商业组织也有早就有了比较完善的操作体系,一切都有现成的方案可以套用,陈一鑫倒也不需在这种他并不擅长的方面耗费太多心思,只要照本宣科就行。 海汉牵头组建的这种区域性质的商业组织,实质上就是将分销商和供货商纳入到统一的商业体系中,一方面是建立起更为顺畅的供销渠道,进一步扩大海汉在山东地区的贸易规模,另一方面也是要借助这种商业组织来推广海汉的商贸运作模式,让这些加入组织的商家被纳入到更大的贸易体系内。只要贸易量增大了,这些合作伙伴所能获得的收益自然也将会水涨船高。虽然未必能让每个合作伙伴都成为下一个马东强,但要借助这种合作关系发财倒是不会太难。 而且一旦建立起这样的组织,参与者所能接触到的各种资源也会随之暴涨,过去他们可能仅仅只是自己所在州县里稍有权势地位的人物,但今后借助商会组织,便可将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和人脉都整合起来,其影响力也会扩大到整个山东乃至更大的范围。 陈一鑫便是要让在座的这些人意识到,现在只要与海汉合作,他们就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大人物。而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情,仅仅只是替海汉销售或采购某些商品。 陈一鑫言简意赅地介绍了海汉的商业合作计划,并向在场的这些人表示,只要在马家庄市场上能见到的海汉商品,他们都可以得到经销权。这基本上是相当于把银子送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只要稍微伸一伸手就能拿到。 很难有人能对海汉所承诺的合作前景毫不动心,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如此。他们来到福山县的这些天已经见识了海汉的实力和本地的贸易状况,对传闻中善于经商的海汉有了更为确切的认识,而且海汉所提出的合作方案也非常周全,对双方的利益和责任都有十分明确的划分,让他们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 陈一鑫断断续续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将海汉的商业合作计划介绍完,他知道内容太多,这些人一时半会也消化不完,便决定先解答他们听完之后可能会产生的新问题。 这下还真就有人提问了:“听说陈将军与本县马家结有姻亲,而马家便是贵国在山东最主要的承销商,我等若是参与进来,那岂不是相当于要抢了马家的生意?不知陈将军如何安排?” 这问题极为实际,陈一鑫与马家的特殊关系已是尽人皆知,如果让在场众人都有机会拿到海汉商品的经销权,那就相当于是把原来只属于马家的蛋糕划成了若干份分出去,这样做岂能让马家甘心。就算马家勉强接受,也极有可能会记恨他们这些人,而海汉在山东就只有福山县这一个贸易点,今后跟马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免不了会有很多麻烦。 陈一鑫道:“这个问题各位不用担心,马家的经营方向不一样,我可以保证这与各位今后的经营并无利益冲突。” 陈一鑫当然不会拿马家的利益作为交换条件去吸引这些外人,在山东地区的贸易体系中,投靠海汉最早的马家毫无疑问是顶级买办,加上与陈一鑫的私人关系,马家已经深得海汉的信赖。只要马家不主动犯下原则性的错误,那么后来者就很难动摇其稳固的地位,更别说取而代之了。 其他人加入海汉牵头组建的商会,顶多也就只是个地区分销商或供应商的地位,但马家却是掌握着整个山东市场的资源,要认真划分层级,其他人只是马家的下家而已。无论这块蛋糕怎么切,都不会切到马家头上。 在陈一鑫的带动指点下,马家的经营早就不限于登州一地了,这几年所赚取的钱财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投资到了海外的项目,如今辽东金州、台湾岛、朝鲜等地都有马家名下的产业,只是外界鲜有人知道而已。 甄朗也抓住时机开口问道:“陈将军,那我们是只能经营贵国指定的项目,还是能有自行选择的权力?” 陈一鑫反问道:“甄老板所说的选择,是想选什么?” 甄朗道:“例如在下对贩售货物不感兴趣,那是否可以选择经营其他产业,比如仍是依托于将军所说的商会,开一间车马行、船行之类的机构,专门承运海汉的货物。” 陈一鑫道:“当然可以,但这类产业竞争激烈,甄老板可不要抱着能得到特殊待遇的心态去经营。” 甄朗的眼光其实不错,他看好的物流运输行业肯定会随着跨国贸易规模的增大而兴旺,但也正如陈一鑫所指出的那样,要进入这个领域就得面对日益激烈的同行竞争。目前以福山县为经营中心的大型车马行就有四五家之多,每家都有至少七八个分店,遍及登州各县,有的甚至已经将分店开到莱州府境内,其中不乏有马家这样实力雄厚的经营者。 而从事海运的船行门槛则要较车马行高出许多,因为北方的航海和造船业本就不如南方发达,不管是买船还是雇佣水手船员,都要比南方的成本高得多。这第一步买船就会劝退大部分人,只有极少数财力充裕且有特殊门路的商家,才会考虑开办船行。 芝罘港如今的海运规模,放在大明北方沿海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港了,但在芝罘港经营的众多船行当中,真正属于本地的其实也就只有马家名下那家船行而已。而且这还是得益于陈一鑫提供的扶助,出面替马家订了一批海汉建造的商船,否则就算马东强有心做这买卖,光是等买船就得等上一两年了。除此之外,其他出入芝罘港的商船几乎都是属于南方的船行所有。 在陈一鑫看来,甄朗的想法虽然值得鼓励,但真要想开办船行,那恐怕就不是嘴上说说这么容易了。所以他还是好心提醒对方,想要经营船行可不是一个的简单目标。 其实像甄朗这样的人也有自己的担忧,尽管海汉人把自家的商业模式吹得天花乱坠,但谁也不敢确定海汉那套东西搬到自己家乡落地之后是不是还能管用。 而且一部分有钱人只是依靠田产经营传统农业,经过若干代人慢慢积累出来的庞大家业,根本就没有经商的经历,并不代表他们就懂得如何操作海汉推出的商业模式。对于经营风险的看法,他们也与海汉有着一定程度的分歧,稳妥起见他们会更愿意选择一些自己有所了解的行当。 相关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下午,绝大多数人对于成立由海汉牵头的商会一事都表明了赞成的态度,只是很多人仍未能对陈一鑫努力推广的商业计划建立起足够的信心。哪怕他们都认为跟海汉合作的前景会很不错,但还是不太明白该如何着手去操作这些商业计划。 陈一鑫心知这种事也急不得,只能考虑是不是要再请商务部的专业人士来登州,给这些没有多少贸易经验的财主们上一上培训课,教给他们一些基本的经营知识,否则还真有可能让这些人把海汉善于经商的好名声给糟蹋了。 但今天这番操作下来,至少已经让这些人有了合作的意向,这多少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陈一鑫也不求这些人全都能变成听命于海汉的买办,只要能从中发展出三四个跟马家差不多的地方豪强就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送走这些客人之后,陈一鑫才有空坐下来听取曾晓文关于今天出发这批难民的报告。相关的具体安排都是由手下人在操办,他只是负责指派任务和审核结果就行了。 “今日乘船离开本地的难民共计一千四百四十八人,其中有一千零八人被运往金州,三百二十人被运往朝鲜大同江基地,剩下的一百二十人则是搭乘两艘南下换防的战船前往舟山定海港。另外根据大同江基地的反馈,那边的接收能力将很快到达上限,王将军建议我们后续尽量选择向其他地方转运难民。” 关于大同江那边的状况,陈一鑫也略知一二,知道当地不便接收山东难民是因为朝鲜人对此有所忌讳。不过当下福山县的接收能力还远未到达上限,所以转运难民的压力也不算特别大。 便听曾晓文继续报告道:“……昨日收到从金州运来的粮食共计一万二千斤,另有鸡鸭各三百只,活猪五十头,还有各种药材共计六百余斤,帆布帐篷一百五十顶。这是您离开金州之前制定的救援计划中第二批启运的物资,目前已经送去了四号五号难民营。如果一切顺利,第三批物资将会在十日后发运。” 陈一鑫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清了。他在赶回山东主持大局之前,便已经对金州的物资储备做过清点,安排分批向芝罘港运送难民所需的粮食、药物、帐篷等必需品。尽管金州那边的物资供应也说不上宽裕,但肯定还是要比山东这边的情况好太多,总之先运一部分存粮到福山县应急,之后再从南方慢慢补充库存。 好在不管是金州还是福山县,两地都有比较丰富的海洋渔业资源,不至于连能入口的食物都找不到。只要熬过这个把月,等南方组织运粮过来,粮食短缺的局面就会很快得到缓解了。 不过就目前运送难民的数量而言,输出显然是比不过输入的速度。现在每天进入福山县的难民数量,已经从前端时间的每天一两百人迅速增长了十倍左右。能够容纳五百人的标准难民营,如今已经建到了第十三个,但建造速度已经明显跟不上难民增长,如果不加快运走难民的速度,那人满为患只是迟早的事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92章 海汉办事一向讲究未雨绸缪,虽然目前难民营的接收能力还超出实际难民人数一大截,但既然新建难民营的进度已经开始赶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那就的确需要尽早做好相应的安排,加快兴建难民营和向外转运难民的速度,否则一旦难民营的接收能力趋于饱和,本地社会秩序失控的风险就会迅速增大。 “你让刘尚再多调拨一些人手,一定要保证难民营的扩建速度……至少要在近期达到三万人的接收规模才行!”陈一鑫沉声吩咐道:“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劳动力,把可用的人手都尽量利用起来!” 目前福山县接收的数千难民当中,青壮大约能占到一半,让这么多的廉价劳动力躺在难民营里吃闲饭可不是海汉的作风。这些人稍微组织一下,便能完成很多粗笨的基建工作了。 曾晓文低声提醒道:“将军,我们在县内的兵力部署已经有些紧张,如果要征用更多的难民,恐怕监管会出现疏漏。” 福山县原本的驻军就不多,主要负责拱卫福山铜矿和芝罘岛两处重要地点。陈一鑫从金州赶回来的同时,请钱天敦从大同江基地调了特战团一营到福山县增援。海汉军加上本地的民团武装,算下来兵力差不多有两千多。 福山县开始接收难民后,几条进入县内的官道都已经设置了武装关卡,对难民进行初步的筛查和引导,而每一个难民营也都配备了至少两个班的士兵负责维持秩序。目前海汉在福山县的驻军,绝大部分都在执行与难民相关的任务,但把难民限制在营地里,跟征用他们外出劳作,所需的监控力度显然会不一样。 虽说海汉也不想像看守犯人一样对难民实施严格的监控,但当下这个非常时期,海汉可不敢对如此之多的外来难民放任不管。这些难民大多处于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一旦有突发事件或者被人煽动,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控力。因此海汉在征用难民青壮的同时,也不得不投入更多的人手对其进行实时监管。 “先让岛上的海军部队顶上吧……过几天应该还会有部队从大同江基地调过来。”陈一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段时间给弟兄们的伙食都开好一点,饿着谁也不能饿着自己人,自己弟兄必须得吃饱吃好!” 陈一鑫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本地驻军的兵力会在难民潮面前有些捉襟见肘,所以他已向大同江基地再次发出求援电报,要求那边再调拨一些部队到福山县。王汤姆倒是答应得很痛快,他手下的海军陆战队近段时间都无事可做,正好派个出差的任务让他们活动活动。反正到山东也只是执行维持治安的简单任务而已,不会有太大风险,不过跨国调动部队,必须要上报执委会,另外还得准备相关的物资,所以还得等上几天才能缓解福山县的局面。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办事一向讲究未雨绸缪,虽然目前难民营的接收能力还超出实际难民人数一大截,但既然新建难民营的进度已经开始赶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那就的确需要尽早做好相应的安排,加快兴建难民营和向外转运难民的速度,否则一旦难民营的接收能力趋于饱和,本地社会秩序失控的风险就会迅速增大。 “你让刘尚再多调拨一些人手,一定要保证难民营的扩建速度……至少要在近期达到三万人的接收规模才行!”陈一鑫沉声吩咐道:“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劳动力,把可用的人手都尽量利用起来!” 目前福山县接收的数千难民当中,青壮大约能占到一半,让这么多的廉价劳动力躺在难民营里吃闲饭可不是海汉的作风。这些人稍微组织一下,便能完成很多粗笨的基建工作了。 曾晓文低声提醒道:“将军,我们在县内的兵力部署已经有些紧张,如果要征用更多的难民,恐怕监管会出现疏漏。” 福山县原本的驻军就不多,主要负责拱卫福山铜矿和芝罘岛两处重要地点。陈一鑫从金州赶回来的同时,请钱天敦从大同江基地调了特战团一营到福山县增援。海汉军加上本地的民团武装,算下来兵力差不多有两千多。 福山县开始接收难民后,几条进入县内的官道都已经设置了武装关卡,对难民进行初步的筛查和引导,而每一个难民营也都配备了至少两个班的士兵负责维持秩序。目前海汉在福山县的驻军,绝大部分都在执行与难民相关的任务,但把难民限制在营地里,跟征用他们外出劳作,所需的监控力度显然会不一样。 虽说海汉也不想像看守犯人一样对难民实施严格的监控,但当下这个非常时期,海汉可不敢对如此之多的外来难民放任不管。这些难民大多处于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一旦有突发事件或者被人煽动,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控力。因此海汉在征用难民青壮的同时,也不得不投入更多的人手对其进行实时监管。 “先让岛上的海军部队顶上吧……过几天应该还会有部队从大同江基地调过来。”陈一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段时间给弟兄们的伙食都开好一点,饿着谁也不能饿着自己人,自己弟兄必须得吃饱吃好!” 陈一鑫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本地驻军的兵力会在难民潮面前有些捉襟见肘,所以他已向大同江基地再次发出求援电报,要求那边再调拨一些部队到福山县。王汤姆倒是答应得很痛快,他手下的海军陆战队近段时间都无事可做,正好派个出差的任务让他们活动活动。反正到山东也只是执行维持治安的简单任务而已,不会有太大风险,不过跨国调动部队,必须要上报执委会,另外还得准备相关的物资,所以还得等上几天才能缓解福山县的局面。 海汉办事一向讲究未雨绸缪,虽然目前难民营的接收能力还超出实际难民人数一大截,但既然新建难民营的进度已经开始赶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那就的确需要尽早做好相应的安排,加快兴建难民营和向外转运难民的速度,否则一旦难民营的接收能力趋于饱和,本地社会秩序失控的风险就会迅速增大。 “你让刘尚再多调拨一些人手,一定要保证难民营的扩建速度……至少要在近期达到三万人的接收规模才行!”陈一鑫沉声吩咐道:“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劳动力,把可用的人手都尽量利用起来!” 目前福山县接收的数千难民当中,青壮大约能占到一半,让这么多的廉价劳动力躺在难民营里吃闲饭可不是海汉的作风。这些人稍微组织一下,便能完成很多粗笨的基建工作了。 曾晓文低声提醒道:“将军,我们在县内的兵力部署已经有些紧张,如果要征用更多的难民,恐怕监管会出现疏漏。” 福山县原本的驻军就不多,主要负责拱卫福山铜矿和芝罘岛两处重要地点。陈一鑫从金州赶回来的同时,请钱天敦从大同江基地调了特战团一营到福山县增援。海汉军加上本地的民团武装,算下来兵力差不多有两千多。 福山县开始接收难民后,几条进入县内的官道都已经设置了武装关卡,对难民进行初步的筛查和引导,而每一个难民营也都配备了至少两个班的士兵负责维持秩序。目前海汉在福山县的驻军,绝大部分都在执行与难民相关的任务,但把难民限制在营地里,跟征用他们外出劳作,所需的监控力度显然会不一样。 虽说海汉也不想像看守犯人一样对难民实施严格的监控,但当下这个非常时期,海汉可不敢对如此之多的外来难民放任不管。这些难民大多处于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一旦有突发事件或者被人煽动,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控力。因此海汉在征用难民青壮的同时,也不得不投入更多的人手对其进行实时监管。 “先让岛上的海军部队顶上吧……过几天应该还会有部队从大同江基地调过来。”陈一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段时间给弟兄们的伙食都开好一点,饿着谁也不能饿着自己人,自己弟兄必须得吃饱吃好!” 陈一鑫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本地驻军的兵力会在难民潮面前有些捉襟见肘,所以他已向大同江基地再次发出求援电报,要求那边再调拨一些部队到福山县。王汤姆倒是答应得很痛快,他手下的海军陆战队近段时间都无事可做,正好派个出差的任务让他们活动活动。反正到山东也只是执行维持治安的简单任务而已,不会有太大风险,不过跨国调动部队,必须要上报执委会,另外还得准备相关的物资,所以还得等上几天才能缓解福山县的局面。 海汉办事一向讲究未雨绸缪,虽然目前难民营的接收能力还超出实际难民人数一大截,但既然新建难民营的进度已经开始赶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那就的确需要尽早做好相应的安排,加快兴建难民营和向外转运难民的速度,否则一旦难民营的接收能力趋于饱和,本地社会秩序失控的风险就会迅速增大。 “你让刘尚再多调拨一些人手,一定要保证难民营的扩建速度……至少要在近期达到三万人的接收规模才行!”陈一鑫沉声吩咐道:“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劳动力,把可用的人手都尽量利用起来!” 目前福山县接收的数千难民当中,青壮大约能占到一半,让这么多的廉价劳动力躺在难民营里吃闲饭可不是海汉的作风。这些人稍微组织一下,便能完成很多粗笨的基建工作了。 曾晓文低声提醒道:“将军,我们在县内的兵力部署已经有些紧张,如果要征用更多的难民,恐怕监管会出现疏漏。” 福山县原本的驻军就不多,主要负责拱卫福山铜矿和芝罘岛两处重要地点。陈一鑫从金州赶回来的同时,请钱天敦从大同江基地调了特战团一营到福山县增援。海汉军加上本地的民团武装,算下来兵力差不多有两千多。 福山县开始接收难民后,几条进入县内的官道都已经设置了武装关卡,对难民进行初步的筛查和引导,而每一个难民营也都配备了至少两个班的士兵负责维持秩序。目前海汉在福山县的驻军,绝大部分都在执行与难民相关的任务,但把难民限制在营地里,跟征用他们外出劳作,所需的监控力度显然会不一样。 虽说海汉也不想像看守犯人一样对难民实施严格的监控,但当下这个非常时期,海汉可不敢对如此之多的外来难民放任不管。这些难民大多处于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一旦有突发事件或者被人煽动,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控力。因此海汉在征用难民青壮的同时,也不得不投入更多的人手对其进行实时监管。 “先让岛上的海军部队顶上吧……过几天应该还会有部队从大同江基地调过来。”陈一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段时间给弟兄们的伙食都开好一点,饿着谁也不能饿着自己人,自己弟兄必须得吃饱吃好!” 陈一鑫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本地驻军的兵力会在难民潮面前有些捉襟见肘,所以他已向大同江基地再次发出求援电报,要求那边再调拨一些部队到福山县。王汤姆倒是答应得很痛快,他手下的海军陆战队近段时间都无事可做,正好派个出差的任务让他们活动活动。反正到山东也只是执行维持治安的简单任务而已,不会有太大风险,不过跨国调动部队,必须要上报执委会,另外还得准备相关的物资,所以还得等上几天才能缓解福山县的局面。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93章 其实对陈一鑫来说,纪升荣这样的情况并非个例。他这阵子已经接到过不少类似这样的请托,既有家在山东的海汉内部人员,也有来福山县做买卖,听闻家乡生乱已经回不去的大明生意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想请军方设法将自己的家人接过来,毕竟眼下整个山东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福山县,真正能够抵御清军的似乎也只有海汉军了。 但问题的是以海汉军在福山县的兵力部署状况,应付难民潮尚且有些捉襟见肘,又哪里能抽得出兵力去处理这些私人事务。在当下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派小队人马前往战区简直就是自找麻烦,陈一鑫可不会为了这些私人请托而拿海汉军去冒险。 他目前所能做的,顶多也就是跟招远和莱西两处前哨站打招呼,让他们如果接应到某某某的亲属就尽量加以照料。但如今涌入登州的难民数量正在快速增长,想要在成千上万的难民中去找到目标可不是容易的差事,除非这些人能主动找到当地的海汉军表明身份并求助,否则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相较于这些琐碎小事,陈一鑫更担心的是目前派到招远、莱西两处地方的前哨部队,是否能够处理好引导难民的任务。特别是已经发现清军奸细的招远方向,如果途经当地的难民数量进一步增加,那部署在当地的小股部队恐怕也很难再对其实施有效的监控了。 但对于地处招远的孙真来说,目前最让他头疼的倒不是身份复杂的难民群体,而是闻讯赶来的捣乱者。 孙真所率的部队规模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加强连的编制,但却是以公开的方式出现在招远县,这个举动其实已经打破了过去一段时期存在于地方官府和芝罘岛殖民当局之间的默契,即海汉不会主动向福山县之外的区域派驻军队。 招远县的县衙已经被海汉提前收买,对于这种举动并没有表现出敌对的态度,反倒是偷偷向孙真的部队供应粮草,以便延长他们在招远县的驻扎时间,引导更多的难民前往福山县。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见到海汉军在招远出现,比如一直跟芝罘岛殖民当局不太对付的登州官府。 从登州城到招远县有一百二三十里地,海汉军出现在招远的第三天,登州城便已经收到了消息。登州知府陈钟盛一直想将福山铜矿的开采权收归大明,但如今铜矿的事还没着落,海汉军却已经进了招远县,这样的消息让陈钟盛感到十分不安。 登州城位于山东半岛北侧海岸突出的部分,陆上东南和西南两侧分别是福山县和招远县,而正南面则是绵延近百里的山区。海汉如今已经控制了福山县,如果再把招远县拿下,那就意味着登州城与外界的陆路联系就将受制于海汉。到时候海汉要是想对登州城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恐怕连向外求援都难。 陈钟盛可以容忍海汉在福山县的那些小动作,但就算是基于自身安全方面的考虑,他也不可能坐视海汉军出现在招远。所以他很快调兵遣将,派了一支部队到招远处理这件事。 当年与海汉作对的指挥佥事廖杰,参将上官野、郭兴宁,如今都已经不在登州城,当地的可战之兵基本都被调走增援济南府去了,所以陈钟盛当下能派出来的部队,已经不是正规编制的明军了,其实力显然也是够呛。 不过这倒并不妨碍他们以官府的名义来驱逐先期到达招远县的海汉军,毕竟之前传到登州的消息称,目前驻扎在招远县的海汉军仅有一两百人而已,这个数字显然缺乏足够的威慑力。 孙真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大咧咧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老兄,冷冷地问道:“阁下是想让我们离开这里?” 那人应道:“是立即、马上,带着你的人马离开招远县,再也不要出现!” 孙真并未被对方的言语所激怒,只是微微摇头道:“对不起,我只听从上级的命令,想让我离开这里,那就把我家将军的手令拿来!” 那人怒道:“我一再好言相劝,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真哪会被这种言语威胁吓到,冷冷应道:“那我倒是想领教阁下的厉害!” 要在海汉军的营地里跟孙真动手,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那人虽然撂下狠话,但也还是不敢真的造次,只能悻悻离开。孙真本来就无心跟明军做对,倒也没有再为难对方。 “就这么放他走了?”旁观了整个谈判过程的龚十七笑道:“这家伙这么嚣张也不见你生气,你倒是挺豁达的。” “不放他走,难道还留他吃饭不成?”孙真摆摆手道:“我们来招远县是有任务的,没必要浪费时间跟这么个小小的把总过不去。” 关于从登州赶过来的这支明军,其实在他们踏入招远县不久便已经被海汉军注意到。虽然其兵力要比孙真手下的人马更多一些,但双方的战斗力却不可同日而语,一边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一队人,另一边却是装备齐全的海汉军王牌部队,孙真很清楚自家实力,哪会怕了对方这些散兵游勇。 龚十七道:“他们当然没有跟你正面开战的实力,但如果要在招远县捣乱,阻碍我们引导难民的计划,那也不可不防。” 孙真正色道:“他们如果敢动手,那我也不会客气,就当是杀人立威了!” 龚十七道:“如果你跟明军开战,事后会不会没法跟上头交代?” 孙真摇头道:“我接到的任务是引导难民前往福山县,军令如山,谁妨碍任务执行,我就除掉谁。” 对方一到福山县就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孙真率部离开本地,其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想让海汉军在招远县继续驻留。至于海汉军来这里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为了救助成千上万的难民,还是打算要占领招远县,那反而不是明军关注的重点。 不过孙真对此的态度也差不多,他并不关心指使这支明军来招远县找麻烦的人具体是谁,也不在意这究竟只是一种试探性的挑衅还是对方真打算动手,如果对方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那么他就会果断除掉这个绊脚石。 至于是否会因此引发更大的冲突,甚至由此影响到两国间的外交关系,这些问题并不在孙真的考虑之列。 站在孙真的角度,他认为对方应该还是色厉内荏的成分居多,毕竟登州府衙和驻军早几年的时候都曾在海汉手底下吃过亏,照理说应该不会掌握不住交涉的分寸。如果来招远县的目的地是为了自证明白,表明他们没有与海汉合谋,以便日后能对上头有一个交代,那么其实现在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该演的戏都演了,两军都驻扎在县城附近相安无事也不是办不到。 孙真和龚十七都没有料想到,这队明军虽然不敢对他们动手,但却并不表示他们什么都不敢做。在初步了解了海汉军近日动向之后,对方就已明白了海汉军驻留在招远县的主要原因,并且很快就采取了针对性的行动。 首当其冲的便是海汉军花费数日在县内各处交通要道安放的路牌,这些专门用于指引福山县方向的标识路牌十分显眼,而且随着进入招远县难民数量的逐渐增多,这些路牌的指示作用也越发显著,一部分难民甚至没有在招远县停留,便跟随指引继续上路前往福山县。 难民源源不断地流入福山县,这种现象意味着什么,已经无需再到当地一探究竟了。带队的明军把总果断下令,毁去这些路牌,阻挡难民向东前往福山县逃难。 这种措施很快就在县城附近的难民聚居区引发了不小的骚动。由于本地的难民日渐增多,寻找食物也越发艰难,很多人已经放弃了赖在这里等官府救济的念头,准备启程前往据说吃住不愁的福山县避难。但明军公然拦截难民的去向,又拿不出可行的赈济措施,这就无异于是要难民们放弃希望,继续在招远挨饿受冻,许多难民都是对此忿忿不平。 孙真这边当然也很快就接到了消息,他本来没有打算要跟明军动手,但既然对方真的这么不知好歹,那他当然也不会忍气吞声。 “传我命令,全体集合!”孙真核实消息之后立刻便下达了命令。 他手下兵力虽然不多,却因为这次特殊任务都配了马,再加上所使用的武器装备,放在整个登州范围来看都算是数一数二的骑兵了。 龚十七闻讯赶来的时候,孙真这边已经准备上马出发了。龚十七原本也想跟着同去,孙真却劝他留下来照看营地:“龚兄,些许小事,岂能劳烦你亲自出马,你且帮我守着营地,我带弟兄们去去就回!” 龚十七倒也没坚持,便叮嘱孙真下手不要太狠,以免后续麻烦不断。登州府派来这些杂兵的命虽然不值钱,但如果弄出太多人命,这登州府上报给朝廷的奏折可就不知道会怎么编排海汉了。海汉来招远县本是为了指引难民,也犯不着跟登州明军拼个你死我活。 孙真也不拿架子,应下之后便下令出发。这一百多骑从城东小河边的营地出发,片刻就到了城北方向的明军营地。不过这下却是扑里个空,仅有几个守营的老卒在营中,看到这一百多骑来袭也没尝试任何抵抗措施,乖乖便降了。 孙真问过之后才知道,这支明军去了东北方向通往福山县的路上设卡拦截难民,当即留了十来号人处理这处营地,然后带着大队人马赶往俘虏所交代的地点。 途中果然看到有越来越多的难民聚集在道路旁,孙真放慢速度,随意找了些难民询问,果然是有明军在前方设卡拦截,告诉他们不得前往福山县。孙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催马扬鞭,带着部队迅速赶去前方。 明军来得匆忙,自然也来不及修建像样的关卡,只是砍了些树枝做了几架拒马,部署在并不宽敞的小道上,也就没有民众敢去冲关了。 孙真见被其拦截在此的民众只怕已经有上千人之多,当下更是怒火中烧,口中大声招呼挡路的难民让出道路,催马上前,让明军赶紧撤去路障。 “此乃大明登州府地界,我军在此设卡,与阁下何干?还不速速退去!”之前与孙真谈判的那个明军把总又钻了出来,口气仍是让孙真十分不爽。 孙真扬起马鞭指向那把总道:“立刻撤了路障,离开招远县,我便饶你等不死。若是还要废话,莫怪我动手无情!” 孙真这话一出口,紧随其后的海汉军已经在马背上端好了步枪,就等他一道开打的命令。而围观民众这时候也发现双方开战在即,赶紧退到远处,以免被两军殃及池鱼。 那把总仍是嘴硬,不肯就范。孙真见状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与他慢慢辩论,一挥马鞭道:“给我全部拿下,反抗者杀!” 那把总身后两名亲兵刚刚抽出刀来,海汉军这边便已响起了枪声,立刻将那两名亲兵击倒在地,剩下的人见状顿时就没了声息。他们这些人本就不属于作战部队,而是从各个卫所抽调的二线人员,厨子、库管、军户、团练……五花八门什么都来头都有,这样一支拼凑出来的队伍,自然也就没什么军心和纪律性可言。 眼见海汉军直接开火杀人,众人都是同样的心思,便是保命要紧。这把总大人要跟海汉斗,那就由得他去,自己却是没必要把命搭进去。 那把总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根本没法指挥这帮散兵游勇跟海汉人开战,当即态度便软了许多:“尔等竟然敢袭击明军,真就不考虑后果吗?” 孙真寒着脸应道:“那你来招远县捣乱,跟我海汉军做对,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还不束手就擒!”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94章 孙真这趟从芝罘岛出发的时候,特地从仓库领了一批三亚产的手铐,原本是打算用来拘禁闹事的难民,却没想到最先用于收押胡卢沙等混入招远县的清军奸细,然后这次又用在了登州明军身上,前后抓了两批人都不是难民,倒是把清军明军这对冤家凑齐了。 好在前几天福山县又派了人过来,将那些清军奸细都押解回去了,否则以海汉军这临时营地的规模,根本就没法将两家俘虏分开关押。 海汉军这边都是骑兵,而且全都装备了火枪这种远距离攻击武器,一开始杀了两人示威之后,剩下的人就都不敢动弹了,连逃跑都放弃了。那原本还十分嘴硬的把总,见海汉军真就动手杀人了,顿时脸色就变得煞白,也不敢再跟孙真打嘴炮了,乖乖束手就擒。 孙真见状轻蔑一笑道:“就你们这点胆子,还敢出来闹事,难怪年年都被鞑子杀得还不了手!” 明军是什么德行,孙真当年在登莱之乱的时候便亲身见证过,对于这些所谓的官兵,他并没有任何好感可言,坚持认为这些人都是阻碍海汉解救天下苍生的绊脚石。如果不是考虑到两国关系不容被这种局部冲突所破坏,他处理这些人的手段大概也不会比对付清军仁慈多少。 孙真下令将这些明军先押回驻地,至于明军的武器和粮草,自然也是由海汉军全盘接收了。但这些明军本就不是作战部队的编制,很多人甚至根本就没踏上过真正的战场,对于被俘这件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有些人便长跪不起,乞求海汉军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孙真见状只好大声说道:“我海汉国与大明并未开战,尔等也不是战俘,只是你们行事不端,妨碍我国救助难民,所以要先委屈你们几日。待此间事了,自然会放你们回去!只要好好听从安排,不要闹事,尔等也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 孙真的表态还是起到了安慰的效果,这些明军俘虏听说不用死,顿时情绪就平静了许多。乱世之中,能够好好活着就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既然海汉军不打算杀俘,过些时日就会放他们回去,那也就没拼死反抗的必要了。 海汉军如此快速就解决了这队明军,这对于在附近围观的民众来说无疑是极为震撼的场景。他们着实想不到本地明军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仅一个照面就被海汉军拿下,甚至连像样的反抗措施都没有尝试。不少在心中暗自庆幸,没有选择前往登州城寻求庇护,否则就这战斗力,别说跟如狼似虎的清军作战了,恐怕就算来群土匪也挡不住。 而海汉军在传闻中是能够打败清军的存在,从刚才对付明军的表现来看,传闻果然不虚。这些海汉人声称可以在福山县为难民提供安全庇护,看样子也不是吹牛皮了,最起码要比这些只会欺负百姓的明军要可靠得多。 如果说难民群体先前还对去往福山县的安全前景抱有比较大的疑虑,那么在海汉军动手解决了挡路的明军之后,难民们显然更乐于相信海汉的宣传,福山县应该是一个相对更安全的区域。 孙真亲自押送这些俘虏返回营地,龚十七见状忍不住笑道:“让你去解决问题,结果你把制造问题的人也一并解决了!抓这么多人回来,还得管吃管住,好生麻烦!” 孙真道:“我已命人将他们的口粮都从营地运过来,什么时候粮食吃完了就什么时候放人,在此期间顺便把他们当苦力用几天,也给难民看看谁才是这里说了算的人!” 龚十七笑道:“行啊孙真!你倒是把账算得挺清楚!” 孙真当然不会自己倒贴粮食给这些被俘的明军,但他也不想就此放了这些人,一旦这些人被释放之后继续捣乱,那想要再抓回来可能就没这么容易了。所以他打算先囚禁这些明军,给他们吃点苦头,这样等释放他们之后,这些人才会知道厉害,自行撤出招远县。 如今海汉军的临时驻地虽然已经搭建完毕,但因为时间和人力都十分有限,很多基建细节都只是草草应付了事。既然当下抓了一百多明军,有了可以驱使的劳动力,那么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把营地的基建再好好完善一下。比如防御工事、排水沟、蓄水池、茅厕这些必不可少的营地设施,就可以交给这些明军俘虏来完成了。安排劳动任务将这些人的体力耗尽,也免得他们在关押期间胡思乱想,生出一些危险的心思。 孙真将那个明军把总交给了龚十七,让他好好审一审,确认这支明军的幕后主使,以及是否还有其他尚未使用的隐蔽手段。若是对方还打算跟海汉继续斗下去,那说不得孙真就要向指挥部请战了。 而城里的谷知县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在次日也得知了海汉军对明军动手并且活捉多人的事情,当下又是派了幕僚到海汉营中向孙真求情,希望他手下留人,莫要伤了这些明军的性命。 谷知县这种表态也是迫于无奈,如果登州城派来的明军全折在招远县,而他身为一县之长,竟然没有尝试过援救措施,那就势必会在事后被追责了。而且站在他的立场也的确不希望这事闹大,让上头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辖区,原本还可以跟海汉人暗中眉来眼去赚个外快,但要是被人盯死了,那可就不好操作了。所以谷知县希望孙真能妥善处理此事,不要让登州府有更多的理由介入招远县的事务。 “你回去告诉谷知县,我们处理这类事件一向都很有分寸,不会随意伤人,更不会引发两国间的外交问题。如果他还是不放心,我们也欢迎他亲自出城来这边看看。”孙真能够理解本地官员的谨慎,但每次都让师爷居中传话,沟通的效率实在太低,他也不想在这种沟通方式上浪费太多时间。 在海汉军驻扎的营地外,数十名明军俘虏正在海汉士兵的监督之下挖坑刨土,在营地外围修建兼具防御和排水功能的壕沟。这种奇特的景象,也吸引了不少难民驻足围观。不过民众都知道这里是军营,所以也不敢太靠近,免不了都会指指点点,议论这些明军为何会成为了受海汉军驱使的苦力。 这种安排当然是有一点公开处刑的恶趣味在里面,不过孙真和龚十七都认为这样的举措将会有助于让难民们快速识别谁才是真正可以寻求庇护的对象,这或许要比举着铁皮喇叭吼得口干舌燥的宣传更有效果。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难民们出于私心,未必愿意将更好的逃难去处分享给其他人,因此很多初来乍到的难民也并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往何处。但类似“明军在为海汉军充当苦力”这样的消息,却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而对此感兴趣的人很快就会由此得知,海汉军为难民们在百余里外的福山县提供了收容之地。 至于登州城,就可以不用浪费时间过去一探究竟了,因为登州城的明军也正在招远县替海汉军挖壕沟,这登州谁更靠得住,无疑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根据龚十七对俘虏的审讯结果,他们确认了派出这支明军的正是登州知府陈钟盛。值得一提的是,这名带队的把总也是陈家子弟,但显然对海汉军的事迹缺乏足够的了解,所以他丝毫不打折扣地执行了陈钟盛的命令,试图用强硬的态度将海汉军逐出招远县,阻截难民涌向海汉控制下的福山县。但没有足够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还要在海汉军面前表现出这种强硬态度,那后果就只能是自取其辱了。 按照他们的交代,登州城目前因为兵力调动的原因而导致防御空虚,守城的兵力估计仅有几百人,而且大多像出征招远这支部队一样,人员全是东拼西凑而成,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登州城大概也很难再派出另一支部队来招远县增援了。 “就登州城如今这状况,要是能把我的营拉过来,顶多一天时间我就能拿下!”孙真听取龚十七的审讯结果后,忍不住发出了感慨:“那陈钟盛根本不懂行军打仗,自家城防空虚,还敢分兵出征,大明指望这种官员守卫疆土,空有愚忠而已,岂能抵御外敌!” 龚十七的情绪倒是十分平静:“我最近两年都在山东走动,基本上各州大城都去过了,其实城池都建得不错,但各地主事的都是文官,而且几乎都未经历过战事,一旦在辖区内爆发战争,不免就会乱了阵脚。如陈钟盛这样的官员也并非个例,你看此次清军杀进山东,上上下下都乱作一锅粥,根本没有及时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济南城孤军奋战,又怎么能打得过清军。” 龚十七能理解孙真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但大明的状况已经不只是明军战力的问题,而是整个国家都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当战争到来的时候,作出决策的却是一些从未踏上过战场的文官,这只能是让大明的军事实力大打折扣。 登州知府陈钟盛身负守土之责,是有不得不与海汉展开对抗的理由,但他的想法和他所采取的策略都太过想当然,在孙真这样的专业人士眼中自然是漏洞百出,不堪一击。对大明而言,陈钟盛或许应该算是忠臣,但在孙真看来,不过只是胡乱插手军事指挥的庸官而已。如果海汉真打算要对登州城动手,又或是清军打到登州,就凭陈钟盛这样的官员大概也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最终顶多也就是以殉节而结束罢了。 孙真心知龚十七所说都是实情,而他一个外人根本无力去改变这样的状况,当下也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龚十七道:“孙兄也不必沮丧,我们虽是汉人,但如今都在为海汉国效力,身为海汉国子民,这大明兴衰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情。” 孙真点点头道:“龚兄言之有理,正是大明朝堂上那些人治国无方,才会导致了今时今日的局面。只是他们昏庸也罢了,却害得天下黎民却要受鞑子蹂躏之苦!” 龚十七道:“我海汉国日渐强盛,处处力压大明一头,鞑子也非我国之敌,想必未来有朝一日,我国必定会逐鹿中原,对大明取而代之!届时天下黎民,便皆成我海汉国国民,国富民强,天下无敌!” 孙真道:“龚兄所说的这种情形,其实我也想过不止一次,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若是他日能为执委会夺取天下,孙某就算战死沙场也无憾了!” 孙真这样的想法在海汉军中并不鲜见,很多比较清楚海汉军真正实力的高级军官都会有类似这样的想法。海汉军近年来南海已经鲜有敌手,大部分军事行动都是在北方展开。在与多队交手之后,军官们也不难发现这个世界能与海汉军匹敌的对手似乎不多,如果不是受限于兵力、机动力和补给能力,海汉所占领的地盘恐怕早就是当下的好几倍了。 当然了,不管是打西洋人,打南洋人,打东洋人,打北方鞑子,对于绝大部分由汉人构成的高级军官群体来说,这些战争只相当于是在练手,逐鹿中原,建立起传统的中央王朝,那才应该是海汉国的未来走向。 但好像一向英明的执委会对于这种前景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至少迄今为止都没有表现出进军中原的紧迫感,海汉军的活动范围仍然长期保持在海岸附近百里之内,而且还长期与大明保持着所谓的盟友关系。以至于海汉军在与明军接触的时候,往往会束手束脚,有所保留。就像孙真在招远县抓了这批明军,抓完之后就得考虑什么时候释放他们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9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又过了几日,从济南府等地逃入登州的难民带来了最新的战况消息。清军目前已经结束了对济南府等地的劫掠行动,主力部队现已渡河向北回撤。不过由于清军在山东地区洗劫了大量物资,以及数以十万计的人口,清军要带着这么多的战利品返回关外也并非易事,行军速度十分缓慢。 明军倒也没有完全坐视敌人就这样带走原属于大明的财富和人偶,尝试了依托已经在德州建立起的防线来对清军实施阻击,但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并没有比清军南下时提升多少,依然无法在野战中与清军骑兵正面抗衡。 几场仗打下来,吃不住伤亡的明军便再次收缩战线,将阻击战又变成了防御战。然而仅仅只是依靠相距甚远的多个城池据点,显然无法扎起足够密集的篱笆去阻拦清军。而各地的溃兵和趁机作乱的流匪暴民,又让清军刚刚撤出的区域遭遇了第二轮的洗劫。 受到战火波及的地区因为人口大量流失,已经形成了若干个方圆百里的无人区。这些地方的社会生产已经完全停滞,也没有任何现成的物资可供人们在当地生活,因此即便是侥幸避开战乱的民众,也不得不为了生存下去而离开当地外出逃难。因此战争告一段落之后,逃离战区的民众数量并未明显减少,反倒是临近地区因为受到难民波及,也出现了大量民众外逃的情况。 而难民若是想在这个时候就立刻返回家乡,那很可能要面对长达数月的缺衣少食,以及完全处于无序状态的社会环境,其凶险程度可能尤甚于逃难在外。 但无论如何,清军退兵总算是一个好消息,很多难民知道这个消息后都选择了暂时停下逃难的脚步,先观望一下形势会如何发展。哪怕招远县这地方已经不再为难民提供赈济救助,还是有很多人想在离家乡近一些的地方等消息,这样就便于能在第一时间返乡。 “再不想办法疏散这些难民,招远县的树皮都快被剥完了!”孙真忧心忡忡地看着县城外越来越大的难民区,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龚十七应道:“目前看来,要是不让这些人饿急了,他们就不会离开招远县。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接济他们,所以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不管是招远县衙还是海汉军,都已经拿不出足够的粮食来救济驻留本地的这些难民。如今县城旁边那条小河里别说鱼了,连虾蟹、螺蛳也统统被饥饿的难民们摸了个干干净净。县城方圆二十里内,只要是人能去得到的地方,什么鸟窝兔子洞也全都未能幸免。 随队的军医这些天已经救治了好多个上树掏鸟窝摔断手脚的倒霉鬼,此外还有乱吃野菜结果食物中毒的,下河摸鱼不小心溺水的,总之为了寻找食物而出现的伤病状况也在随着本地难民数量的增多而水涨船高。 孙真毫不怀疑如果再这么持续几天,肯定会有饿急了的人带头闹事。事实上已经有了这样的苗头,就在这几天附近已有多个村庄遭到了难民抢劫,甚至有的地方还闹出了人命。 目前这些缺乏组织的难民还只能各自零散行动,就算想去打劫村庄,往往也会因为势单力薄而失败。但如果出现一些有指挥能力的人物,那要裹挟失去理智的民众也不会太难。 所以孙真最近几天也增加了对难民区的巡逻频率,让难民们意识到本地官府虽然紧闭城门什么都不管,但招远县仍有其他武装部队在维持治安,想要在县城附近搞事的人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能打得过海汉军。 但要如何将这些仍在观望形势的难民赶去福山县,孙龚二人目前却没有想到比较好的办法。如果要强行使用武力驱赶难民,他们担心会适得其反,让本就情绪不稳的民众对去往福山县的后果心生恐惧,从而逃往别的方向。 而在百里之外的福山县,成百上千的难民们正在鱼贯登上港口停靠的十余艘大船。这些愚公级帆船是专门用于运载货物的大船,用来运载人口,每艘船也至少能装运近三百人。不过船上的载员多了之后,海上续航力自然将受到极大影响,这些船返程期间就必须要在途中完成一到两次靠岸补给,否则船上的淡水和食物都将告急。 属于重载货船的愚公级帆船很少被派到北方来执行运输任务,因为如果没有足够的货物装满船舱,那么海运收益必然将会大打折扣,而北方目前的海贸规模还基本用不上愚公级帆船。不过这次它们都是满舱而来,船上装载的都是福山县急需的各种生存物资,回程的时候就顺便将难民装进货舱带回去。 这一批抵达芝罘港的愚公级帆船,全部都是隶属于舟山定海港下辖的国营船行,他们所送来的物资也都是出自定海港的官库。而这些被接走的难民,他们今后的定居点大约便是以定海港为中心的舟山群岛了。 这些大船的出现无疑是让即将远赴海外的难民们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仍不知道自己将被送去何处安置,但看到这些制式统一的大船,这至少说明海汉是在认真对待此事,而且北方根本看不到这种体量的海船,从侧面也可反映出海汉在航海运输方面的实力。既然海汉有国力建造这些大船,并且千里迢迢派到山东来接应难民,那么实现海汉人反复提及的安置条件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而从这些船上卸下来的粮食和各种物资,海汉也故意将其在码头上堆成小山,以此来彰显物资的充裕。 相较舟山定海港更远一些台北、高雄、澎湖几处殖民港,也都各自派出了船队,只是因为路程原因,会迟个几天才能抵达这里。台湾的几处殖民地大多开办有种植园之类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对于人口的需求是长期存在的,就算把山东的难民全部交给他们应该也能消化完,无非就是运输和安置所需的时间长一点而已。 由于受到诸多客观条件的限制,本地扩建难民营的速度并未因为人手的增加而加快多少,不过既然已经有外地的运力源源不断地赶来,难民总算有了大批转运出去的渠道,陈一鑫倒也没有先前那么着急了。 而海汉对难民潮的妥善处置,也让那些暂居福山县的富商权贵对海汉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他们很清楚如此之多的难民涌入山东任何一地都将会造成极大的灾难,因为没有哪个州府县能单独承载和安置如此之多的人口,但海汉人却近乎完美地做到了。 每天有上千难民来到福山县,然后很快便在引导之下分流进入本地设立的几十个难民营中。他们会得到赖以生存的口粮和住处,并在难民营中学会遵守海汉制定的各种“规矩”。至于这些难民是选择跟海汉签署契约当劳工,还是自愿接受前往海外的安置措施,富商权贵们并不会介意海汉在这中间所使用的手段。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海汉人大发善心之举,做了原本该由地方官府负责的事情,冒着不小的风险在接收这些难民。就像他们来福山县避难,也是掏了大把的银子给海汉人,才能换得了如今的待遇,这些百姓想依靠海汉的救助活下去,付出一些代价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海汉人这样做是否会不利于大明,绝大多数人都不这么认为。海汉真想要对大明不利,那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视不管,用不了多长时间,各地的难民便会为了活下去而起事作乱。届时山东乱上加乱,到那时候海汉人想干点什么,官府也无力阻止他们了。 山东被清军入侵虽然是一场大难,但如何化解这场危机,海汉人已经向他们提供了很好的选择,他们甚至还有机会通过与海汉的合作,快速挽回自己在这场战乱中的经济损失。 陈一鑫所提议的商会组织,在经过了数轮公开和非公开的讨论之后,终于达成了共识。三月的某天,陈一鑫在马家庄召开秘密聚会,将有意加入商会组织的富商权贵们召集起来,办了一个简单的成立仪式。 “山海会是一个商会,但它除了给各位提供商机之外,同时也是各位的坚强后盾。各位如果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通过山海会发布消息,我们会尽力帮助各位解决遇到的难题。”陈一鑫开篇明义,先点明了这个特殊商业组织的性质,除了做买卖之外,这个组织还可以有很多别的作用。 有人发问道:“陈将军,那如果是缺钱,也可以找商会帮忙吗?” 陈一鑫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然可以!各位如果在周转上遇到困难,都可以向商会求助,我们会根据各位的实际情况给予借款。请各位记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算是什么问题。” 在座众人闻言都是会心一笑,如果说他们过去对海汉国的富庶程度只有耳闻,那么在福山县住了这么久之后,他们已经对此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 别的不说,进入福山县之后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的基建工程,便是他们在别处从未见过的水平。这里的官道、码头、市场,都是以一种远优于大明的标准建设而成,而这些工程的花销,显然不是大明地方官府所能承受得起的水平。 那些从南方远道而来的大帆船船队,也是让他们意识到,除了实力强劲的海军舰队之外,海汉也同时拥有着强大的海上运力。这些船队一次就能从南方运来几十万斤粮食,然后从芝罘港运走数千人,这样的运输能力自然也是得花费大量金钱来打造。 像在场这些人虽然在各自家乡都算是颇有身家的大户,但顶多也就是捐点钱给乡间修桥补路,或是名下有那么几艘跑内河的货船,跟海汉在福山县的作派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陈一鑫称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算问题,众人就算对这种观点不甚赞同,但却不会怀疑海汉人真能做到这种程度。 陈一鑫接着说道:“山海会的每一位成员,今后都将被视作我国的合作伙伴,各位既是分销商,也是供应商,双向贸易会让各位赚钱变得更加容易。今后山东各地的出产,都能通过本地的芝罘港运往海外,各位也可以在家门口享受到来自南方的各种物产。在南方已经有无数商人通过这样的贸易方式成为了富可敌国的一方豪强,我想这样的情况也会很快就在山东出现。” 青州大地主甄朗问道:“听说贵国在南方的合作伙伴甚至还可以向你们购买武器,这是真的吗?” 陈一鑫微微点头道:“看来甄老板最近对我国的消息很上心啊!没错,这的确是真的。我们很乐意协助合作伙伴组建私人武装,可以提供武器装备到训练成军的一条龙服务。当然这种特殊的合作并不是向所有人开放,只有那些与我国有着深度合作,利益休戚相关的人士,才能得到这方面的合作机会。甄老板如果有心,我们可以在私下再就此进行交流。” 关于军事合作伙伴的挑选,如今的海汉已经有了比较严格的标准,不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参上一脚了。而这方面的话题比较敏感,陈一鑫也并不想在当下这种场合公开谈论,所以只是轻轻几句带过。真对此有兴趣的人,自然会在私下再找他仔细询问细节。 其实这些权贵大多数都雇有看家护院的武师,但来福山县见识了马家民团的作派之后,包括甄朗在内的很多人便心生羡慕,也动了自行组建私人武装的心思。但马家民团是按照金盾护运的编制和标准来组建,其费用和装备都远非普通民团可比,没有海汉的扶持根本就办不到,所以甄朗也是借此试探一下陈一鑫的态度,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9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曾晓文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有手下来报,称目前在芝罘岛上避难的三名本地官员想要求见陈一鑫。 陈一鑫对这几人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因为他们最近这两三年还算比较配合海汉,默默接受了被架空的现实,所以才会在这次对方提出避难的时候,安排了他们举家到芝罘岛的军事基地住下。本打算过些日子就安排他们去南方定居,但这三人看样子似乎还有别的心思。 如果没有他的命令,这三人肯定没法再离开芝罘岛,说是避难,其实处境跟软禁也差不多了。陈一鑫略微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让人安排马车去将这三人从芝罘岛接到马家庄来。 “三位急着要见我,不知道是有什么大事?”陈一鑫故意在大事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思是提醒他们最好不要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耽误自己的时间。 知县张普成算是这三人中的领头人物,便开口应道:“陈将军公务繁忙,我等本不该叨扰,但看到近期本县上下都在为了救济难民而奔忙,我等身为父母官却一直在芝罘岛上袖手旁观,实在不合情理。所以想跟陈将军讨个差事,让我等也能发挥一点作用。” 张普成这番话听起来似乎颇为诚恳,但陈一鑫却知道事情没他说的这么简单。 这三人当初见形势不妙,认为大量难民的涌入会导致福山县的社会秩序崩塌,就算躲在县城也无济于事,所以才主动请求海汉收容他们避难。这样就算福山县最后乱成一锅粥,他们身处芝罘岛上,就不用担心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问题了。 但这三人在芝罘岛待了这么多天之后,倒也没见本地局势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听说福山县的难民营是一口气建了好几十个,进入本地的难民都已得到了安置。 再后来接连不断有大型船队抵达芝罘港,然后开始从本地转运难民,他们在芝罘岛上倒也能看到个大概情形。眼看着数以千计的难民通过海运被送走,他们也明白了海汉处理这次难民危机的真正手段。如果海汉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转运规模,那么想必涌入福山县的难民数量应该不会导致本地崩盘了。 这本来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但对他们来说却未必。在向海汉提出避难申请的时候,他们实际上便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官位,做好了今后投靠海汉去海外定居的准备。但如果本地的形势并没有恶化到他们预计的程度,那他们这样做未免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他们的官职都很低微,不过是一个知县,一个把总,还有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捕头,而且似乎也看不到今后升迁的可能性了,但芝麻官也是官,如果可以在官位上继续混日子,那又何必要背井离乡去海外生活。而且他们自己也很清楚,离开福山县之后,他们对海汉可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届时现在能享受的所有特殊优待都会中终止,而他们也将就此失去收入来源,必须得另寻生计才行。 不过好就好在他们现在还没离开福山县,尚有挽回的可能,只要厚着脸皮求一求陈一鑫,再放他们回县衙“履行职责”,那么临阵脱逃这事应该也能糊弄过去。等这场乱子慢慢平息之后,他们仍可以继续享受以前的安逸生活。 当然了,这些打算都得先让陈一鑫点头才行,而陈一鑫听完张普成的话,便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企图,面无表情地问道:“据我所知,三位当初请求上岛的时候,是连家当都全部搬了过来,应该也没打算要再回县城了吧?” 这三人中捕头韩勤地位最低,但也是他最能放低身段,赔笑着应道:“将军莫怪,我等当初的确是有上岛避难的打算,但如今时局有变,我等顺应形势,理应为救助难民再出一份力才是。” 韩勤就差没把“我变卦了”几个字说出来了,陈一鑫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这种事他若是点头太快,就未免显得太好说话了。 “那韩捕头倒是说说,你们几位打算怎么个出力法?”陈一鑫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神在三人脸上轮流扫过,似乎是在审视他们是不是有反悔的资格。 关于怎么做,这三人倒是已经在岛上仔细商量过了。当下黄曲开口道:“前些日子将军在芝罘岛款待各地来避难的富人,当时也曾安排在下与张知县出面,效果似乎也还不错。在下以为若是能让我等在本地难民面前多多现身,以县衙的名义劝说难民们好好与贵国合作,或许能为将军减轻一些压力。” 这三人为了能够让陈一鑫点头,也是彻底豁出去了。他们若是以官府的名义公开露面安抚难民,而且劝说难民接受海汉的安排,这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已经无异于叛国。不过乱世之中活命才是第一要务,大概也没有难民会抱怨官府替他们找了一条活路。 陈一鑫微微颔首道:“接着说。” 黄曲见陈一鑫面色平静,心知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对了他的心意,便赶紧接着说道:“这些难民都是从山东其他州府逃难过来,并不了解本地状况,大概也很难对贵国提供的救助保持信任。若是由我等出面劝说,百姓肯定更愿意相信我们。此外我们三人合计了一下,愿一同捐出白银千两,作为赈济难民之用。” 白银千两的确不是小数目了,不过这几年他们三人从海汉这边收到的各种明里暗里的补贴可着实不少,要掏这笔钱倒也不至于太肉疼,主要是为了向陈一鑫表明一下自己的诚意而已。 陈一鑫听完没有作声,这三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候着,良久才投听陈一鑫开口道:“捐钱就不必了,三位既然有帮助难民的心思,那多做些实事就好。我希望各位接下来能把本地的难民营都走一圈,了解民众所需,打消他们的疑虑不安,帮助他们好好活下去。” 陈一鑫知道这三人愿意听从海汉的安排,很大程度其实就是看在钱的份上,否则但凡有点骨气,也早就辞官不做了。这几人既然如此看重钱财,那如果真收了他们所谓的捐款,心里必然会对此有个疙瘩。再说这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今后要在福山县继续留用这几个人,那也还得继续给他们发额外的饷银,也不差这一千两了。 再说他们真要是能按照承诺去做,好好劝说难民接受海汉的安排,乘船前往海外接受安置,那所能发挥的作用就远远超出一千两银子的价值了。 三人一听陈一鑫终于是松了口,顿时心口的大石头落了地。他们最担心的便是因为自己的反悔而惹恼了陈一鑫,两头的好处都捞不着。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判断还算准确,海汉人的确很需要将这些难民转运到海外,只要他们能帮助海汉完成这件事,那么陈一鑫就不会跟他们计较这段时间态度的反复。 三人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纷纷表示一定会好好完成陈一鑫交付的任务。 陈一鑫心里对这三人却没什么好感,心知他们不过是在为了利益反复横跳而已,这种人收钱办事尚可,但绝不可给予他们太多的信赖。 陈一鑫道:“你们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安排人跟你们接洽后续的事务。” 三人知道陈一鑫公务繁忙,能抽时间接见他们已是不易,连忙起身恭送陈一鑫离开。 不多时这会客室又进来一人,朝他们三人拱手招呼道:“三位大人,好久不见了。” 三人一见,来者倒的确是老熟人,连忙起身见礼。 目前福山县的难民事务主要是由刘尚在管理,既然这三人愿意出力帮海汉安抚难民,那具体的安排自然就被交到了刘尚手里。当年刘尚在福山县当差的时候,倒也跟这几个本地官员都打过交道,虽然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也的确算是老相识了。 “三位刚才跟陈将军商谈的事情,便由在下来作安排,三位可有什么意见?”刘尚手头也是随时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并没有花什么时间来与这三人慢慢寒暄,直接就切入了正题。 这三人刚与陈一鑫谈完,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哪能有什么意见,当下都很客气地表示愿意听从刘尚的安排。 刘尚见状也不客气,便开始给三人分派任务:“黄把总和韩捕头可以分别去进入本县的两处官道,我海汉军在官道上设有关卡,请两位到那里去亮明身份,不管是哄是吓,总之要让进入本县的难民听从我方安排。” 刘尚继续说道:“张知县贵为本县父母官,如能出面安抚难民营中的百姓,劝说他们到海外定居,想必会有不错的效果。不过如今本县的难民营已经多达数十个,张知县恐怕要多多受累了。” 要是排斥这些安排,那他们对海汉真就没有价值可言了,三人这时候已没有挑肥拣瘦的余地,刘尚布置什么任务也只能先应承下来。 刘尚见他们没有表示异议,当下更是不客气了:“事不宜迟,我这便安排马车送三位去各自负责的地方,没问题吧?” 张普成倒是还记挂着别的事情,连忙插了一句:“刘大人,那我等的家眷,是否能继续待在岛上?” 刘尚笑道:“如今全山东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芝罘岛,让家眷待在岛上,三位也好安心做事不是?放心吧,三位只管好好办事,其他事情都交由我方安排就是。过两天我会在外面放出消息,这段时间三位都是在难民营帮忙安置百姓,所以才没有在县城内开衙办公。” 三人没想到刘尚安排得如此周到,竟然是把他们这段时间从县城消失的理由都想好了。虽然这种理由未必见得有多强的说服力,但起码能让他们以一种比较合理的方式回到公众视野当中,不会让人认为他们已经叛逃出国。 当然刘尚这话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过两天再放出消息,便是要看他们接下来的表现如何。要是没有达到海汉的要求,那或许到时候放出来的消息就会有所变化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今后是否还能在福山县立足,大约就得看海汉的脸色行事了。 不过三人本来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福山县的打算,如今能捞一点算一点,留在福山县当个被供起来的土地爷,总好过远走海外从零开始。 既然已经争取到了表现的机会,三人也不能再含糊,刘尚要求他们马上开工,那就只能拼一把了。 当下刘尚便安排了两辆马车,先将韩勤和黄曲二人分别载去了两处进入福山县的官道,让他们去应付涌入本地的难民。而张普成则是由刘尚亲自陪同,前往马家庄附近的难民营开始实践。 海汉设在这两条路上的关卡主要是先将那些不愿接受安排的难民排除在外,不让他们入境变成本地的不安定因素。这种安排当然会引起很多难民的不满,因为他们来这里的主要原因是知道此地有专门接收难民的机构,会给难民提供食物和住处,但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这种救助条件是有门槛的,需要“自愿”接受前往海外定居的安排才能成为被救助的对象。 同意这个条件就会通过关卡进入福山县,然后被成批安置到某个难民营中。而不同意这个条件的民众往往会聚集在关卡附近,这类人聚沙成塔多了之后,便会形成治安隐患。 当然了,在缺衣少食的环境下,难民们很难坚持太长时间,所以也还是不免有很多人因为饥饿病患而倒毙在官道附近。海汉为此还要专门派人收敛尸体,避免来到本地的难民因此而对本地的接收难民政策有所怀疑。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399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成百上千的难民被堵在海汉军设置的关卡前,他们必须接受海汉提供的安置方式,才能被获准进入福山县。在获准通过关卡后,每百名难民被编作一队,由数名海汉士兵带他们前往指定的难民营接受安置。 黄曲见状对陪同他参观海汉军官问道:“虽然进入福山县的官道不多,但要是这些难民绕过关卡从其他地方进入福山县又当如何?” 那名军官应道:“未经允许就进入福山县的流民在本地不会得到任何来自我方的救助,而且一旦被发现,我们就会直接对其实施抓捕,届时这些人也无法再得到正常的安置待遇。” 黄曲道:“话虽如此,但应该也还是无法杜绝有人尝试用这类方法进入福山县吧?” 军官坦承道:“的确如黄大人所说,虽然我们会尽可能告知难民不要尝试自行进入福山县,但总会有一些人抱着侥幸心理想试试看。他们终究对我国提供的救助措施还缺乏信任,这也是我们请黄大人出面帮忙的原因之一。” 黄曲心想要是早知道海汉人对难民的流入有如此严格的管控,自己又何必跟着张普成这么折腾一出,这一个多月里在芝罘岛一进一出,就已经欠下海汉人两次人情,还得厚着脸皮求人家给一个反悔的机会。黄曲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至于这些难民的遭遇和去向,他也并不是很在意,只要福山县不乱,这些难民最后去了哪里都无所谓。 至于海汉人为什么要收容这些难民并将他们运到海外安置,黄曲其实大致也能想到,但他早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保住自己的饭碗才是最重要的事。再说海汉要做的事情,连朝廷都阻止不了,又岂是他一个小小把总能干涉的。 黄曲看了一阵,大致已经看懂了海汉军在关卡这里的操作流程,便主动问道:“那在下可以帮上什么忙?” 黄曲所能做的事情,自然便是在这里扮演一个替海汉摇旗呐喊的傀儡角色。海汉这边甚至还特地为他安排了一队明军装扮的士兵替他撑场面,这些人当然并不是真正的明军,而是马家庄的民团,所听命的对象当然不会是黄曲。不过有了这样一队明军往关卡处一站,然后照本宣科地执行海汉制定的难民准入规定,果然现场质疑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绝大多数难民都认为福山县仍是大明的领地,所以很多人对于海汉军在这里设卡阻挡他们进入福山县的措施不太能接受,但如今换作了明军来执行这个措施,民众的接受度显然就要高得多了。 这对于海汉来说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也能让难民进入福山县并接受安置的过程变得更为顺畅。黄曲虽然在海汉人面前唯唯诺诺,但对付这些普通民众却是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下令从堵在关卡外的人群中抓了几个刺儿头出来,按在地上各赏了二十记马鞭,打得这些人叫苦不迭,场面顿时就清静了许多。 “对付这些人不能光讲道理,这该动手还是得动手,很多人只服这样的管教方式,只要不定时抓一些人出来杀鸡儆猴就行了。”黄曲见动手之后有了明显的成效,也忍不住替自己吹嘘起来。 黄曲的手段虽然有些偏激,但在当下这种环境中的确是能起到不错的效果。乱世之中有太多人为了存活下去可以放弃做人的底限,如果没有一些强力手段对难民加以限制和警告,那的确很容易会生出乱子。海汉毕竟是外来者,在福山县虽然具有比较强的控制力,但对外来难民的影响力就远远不如黄曲的身份有用了。他代表大明官府对这些难民施加惩戒手段,基本上没什么人敢于反抗,效果的确是更为明显。 相较于近乎无序状态的官道关卡,设置在福山县内的难民营显然要有秩序得多。按照海汉民政部门所制定的方案,每个难民营的接收人数上限在五百人左右,以免单个难民营规模过大而出现失控的情况。 而距离马家庄比较近的几个难民营都是早年兴建,房舍和生活设施都较为齐全,如果不是外围有专门搭建的篱笆墙与外界隔开,大概也很难想到这地方是接收难民的机构。 当然像这样环境条件较好一点的难民营,自然不会一视同仁地接收所有难民,能被送到这里暂住下来的难民大多都经过了初步的筛选,属于条件比较好的民众,比如读书人、匠人,或是有一定身家的小商人小地主等等。这些人虽然无法像甄朗之流那样住进本地的客栈,但却是海汉想要争取的优质移民对象,那自然是要给他们提供稍好一些的暂住条件。 张普成视察移民营的第一站便是这样的一处所在,当年刘尚还在福山县当宣传干事的时候,便曾在这个难民营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由他来担当向导,给张普成介绍这里的情况,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张大人请看,这处难民营的营房都是早年修葺,全是按照海汉军营房的标准来设计建造,平均每间营房可容纳二十人左右。”刘尚一边带路一边向张普成介绍这处难民营的情况:“如今在这里住下的人员,已经是今年以来的第三批了。” 前两批难民去哪里了,刘尚没有明说,但张普成却已经想到了答案。既然有资格入住环境较好的难民营,那么这些人肯定也是被海汉优先吸纳的移民了,应该已经在前些日子搭乘帆船离开了山东。 张普成知道这些人出去之后,应该就很难再有回来的机会了,即便是能回到山东,大概也不再是明人的身份了。就如这刘尚一样,虽然出身大明,但如今却已经做了海汉国的官,身份自然也就不再属于大明国民了。 张普成意识到,海汉在大举吸纳难民的同时,他们也在对难民群体进行细分,将高价值的人群筛选出来提供更好的待遇,并且会以更快的速度安排他们离开大明。这些优质人口被迫变成了海汉国民,两国的实力也会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发生此消彼长的变化。张普成甚至在想,名不见经传的海汉国能在南方迅速崛起,或许便是得益于这种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手段。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这种想法肯定不能在海汉官员面前宣之于口,不但如此,他还得顺着刘尚的话头,不时夸上几句,赞扬海汉出钱出力拯救处于饥寒交迫中的山东难民。 刘尚是何等人物,这些恭维话听在耳中仍是丝毫不为所动,他很清楚上司给张普成这些人第二次机会的原因是什么,如果这些地方官员不能在处理难民危机的过程中为海汉出力,那他们对海汉来说就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可言了。这里的情况已经介绍得差不多,是时候该轮到他出力干活了。 刘尚道:“张大人,这个难民营中安置的民众相对来说比较通情达理,也能够体谅官府的种种难处,如果你能出面给这些民众讲讲道理,劝说他们接受我国的安排,或许他们会很乐意接受你给出的建议。” 这些难民是不是乐意接受张普成的建议倒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海汉要让这些人明白,他们已经不可能指望大明官府会给予救助,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只有接受海汉安排离开山东到海外定居这一条路可走。 张普成连忙应道:“本官来此便是为了这事,还请刘大人代为安排一下。” 刘尚点点头,对张普成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当下命人通知难民营中的民众集合。又让人去推了一辆四轮平板车过来,好让张普成讲话的时候站得高些,难民们也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不多时几百名难民集合完毕,刘尚先站上了板车,将铁皮喇叭举到面前,对众人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本县的张知县来这里探望大家,顺便也给大家说一说接下来的安排,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待会儿张知县都会说到,所以一定要认真听,别走神!” 刘尚几句话讲完,便从板车下来,将铁皮喇叭递给了张普成:“用这个,声音大一些!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张普成双手接过铁皮喇叭,然后爬上板车,脑子里却是在想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 “各位乡亲,本官乃是福山县知县张普成,各位目前所在的地方,便是本官的辖区了。”张普成心神稍定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演说。 “说来惭愧,此次山东遭遇战乱,无数黎民百姓被迫背井离乡逃避战乱,我福山县却因为物产贫瘠,实在没什么能出力的地方。而且以这里的一县之地,也很难救助数以万计的难民。所以本官不得不求助于海汉国,请他们出手救助百姓。但海汉国远离山东,他们从南方运来山东的物资也还是难以救下如此之多的人,所以只能安排一部分人乘船前往海汉国所辖之地定居,这样才能保证受到救助的人都能好好活下来。” “海汉国虽然全力相救,但最终能够救下多少人,还是得看各位是否愿意配合海汉的安排。本官知道要让各位离开山东远赴海外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但若是不走,等涌入本县的难民越来越多,终有一日会超出本县的承受能力,到时候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各位一路逃难来到福山县,所为的当然就是要活下去,本官可以坦率地告诉各位,接受海汉的安排前往海外定居,就是保证各位能好好活下去的最佳选择!” 张普成弄不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所以也就很谨慎地采取了跟海汉类似的宣传口径,劝告这些难民接受移民的安排。 事实上不管他们主观意愿如何,之后都会被安排装船运走,不过如果张普成的演说能够降低他们对移民的抵触情绪,那也不算白忙活了。 这些难民到达福山县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本地官员出面,自然也很在意官府的态度,指望官府能够给出其他的选择。但张普成的演说显然打破了他们的期望,明言本地官府已经无力救助难民,只能将此事交给海汉来负责。而前往海外定居,似乎也是目前留给他们的唯一一条生路了。 刘尚见张普成演说已告一段落,便接过话头大声说道:“各位如果对目前的状况还有什么疑问,也可以举手示意,待张大人选中后便可提问。” 话音一落,顿时便有数人举手,刘尚朝张普成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按照自己所说进行操作。张普成心道海汉人果然门道多,还要用这种手段来打消难民的疑虑,看来真是要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了。 当下张普成便随意点了一人,那人大声问道:“敢问知县老爷,这赈济难民之事全都交给了海汉国,难道朝廷就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了吗?” 这问题无疑极为犀利,张普成道:“朝廷怎会不管百姓死活,只是目前山东战事未平,朝廷的精力都要放在抗击清军上,无法兼顾赈济难民,所以才会托付给海汉来负责此事。各位,海汉国所提供的救助措施,其实跟朝廷并无差别,只是需将各位先送到海外定居而已。等今后局势太平了,各位还是可以设法再回来的。” 张普成这话就已经是在连哄带骗了,远赴海汉的移民的确在日后还有回来的机会,但也只是极少数人才有这样的条件,并非任何人想回来就能回来。不过他身为官府中人,当众作出这样的表态,倒是没什么人会去质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他这个表态的确立刻就打消了一些人的疑虑,很多人不想接受海汉的移民安排,就是担心走了之后再无重返故土的机会,但既然这知县大人拍胸脯说以后还能回来,那似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400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并不知晓福山县真正情况的外地民众而言,他们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服从更多是出于对海汉军的恐惧和求生的,却并非是对海汉产生了信任和依赖。相较于海汉人,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地方官府,哪怕本地官员在接收难民的过程中根本没有出面,在难民们看来也仍是要比来自海外的别队更靠得住。 很多百姓一生中所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大概也就只是知县了,所以对他们来说,知县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了国家和皇权的存在,知县所说的话,就是象征着统治者的意志。而福山县的这位张知县要求他们接受海汉的救助安排,这按照普通人的理解就是代表了官府的态度,作为无依无靠的难民,当下除了遵从官府的命令,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张普成其实很少会有这种公开对民众发表演说的时候,哪怕是在海汉人来福山县之前,他也没有深入乡间接触百姓的习惯。不过此时看到这些难民脸上敬畏的神情,张普成突然间又找回了身为一县父母官的那种权威感。 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的感受了?张普成觉得大概要从海汉人控制福山县的时候算起,自那以后逐渐就没什么人再在乎县衙的权威了,近一年来更是几乎进入了隐身状态,甚至可能没多少人还记得本地有张普成这位知县大人。如果不是今天海汉安排了这样一个特殊的任务,他大概就快要忘记被百姓敬畏的感觉了。 张普成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目前的职位和权力到底是谁给予的,效力的对象到底是海汉还是大明,这还真是让人迷惑的问题。 当着大明的官,权限却是海汉给的,救的是大明的百姓,但下达这个命令的却是海汉。这种被割裂的奇特感受,张普成以往从未体验过。他也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句,这大概就是乱世吧! 乱与不乱,张普成说了当然不算,但海汉肯定不想让辛苦经营数年的福山县陷入混乱,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对进入福山县的难民进行疏导和管制,甚至不惜启用已经被架空的地方官员来安抚难民情绪,确保他们能够服从海汉的移民安排。 但张普成所造访的第一处难民营的情况还不具有普遍性,毕竟这处难民营的硬件设施较为完善,被收容到这里的难民也经过了初步的筛选,可以说是福山县状况最好的难民营之一了。刘尚安排张普成先到这里露面,也是希望能让他在这个相对较好的环境里找一找感觉,这样后续去到其他难民营的时候,他也能适应得更快一些。 相较于马家庄旁边的这处“模范营地”,福山县内其他大多数难民营在硬件方面可就要简陋多了,营房基本都是用帐篷搭建而成,而类似茅厕、蓄水池、排水沟之类的设施也都是临时修建,几乎是在一边建一边收容难民。 难民中的青壮男子会被挑选出来充当临时劳力,不断地扩建新的难民营,以保证仍在源源不断进入福山县的难民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收容。 而拖家带口的劳动力往往能得到更多的信任,他们甚至会被带到芝罘港去,帮助抵达此地的货船卸下各种应急物资。这些人还有家人留在难民营中,所以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会在外面生事。 得益于海汉在北方驻守的军队目前都处于休战期,没有部队需要出动作战,所以各处仓库里的军用帐篷大多被调运到福山县用作搭建难民营的临时营房。但即便如此,军用帐篷的数量也远远不足以满足众多难民的居住需求,毕竟海汉在北方的几处控制区部署的军队加在一起也只有几千人,军用帐篷自然也是按照兵力配备,截止目前仍有很大的需求缺口。 好在南方也有应急物资在不断地运到福山县,张普成所到的第二处难民营便有十余顶军用帐篷正在搭建之中。这种帐篷用上等帆布制成,质地坚韧耐用,也能起到一定的防风防雨雪作用。使用配套的绳索、支架和地钉,七八个人只需半小时左右就能搭建起一顶帐篷。 这种军用帐篷大约能容纳十二到十六名士兵居住,不过现在难民数量太多,而帐篷严重不足,海汉也只能安排更多的难民挤进有限的帐篷,至少保证这些人不用受风吹雨打。不过这也不是全无益处,在无法生火取暖的帐篷里,人多了之后似乎也能稍稍暖和那么一点。 “在这个时节,能有一片栖身之地,存活下来的几率就会成倍增加。虽然我们能提供的条件很有限,但也总要好过让这些难民变成流民。”刘尚一边带着张普成查看这处难民营,一边对他解说这里的情况。 张普成连忙应道:“刘大人所言极是,贵国为这么多难民提供食宿,实乃万家生佛,在下也十分敬佩。” 这里的居住条件毫无疑问比不了张普成先前去过的那处难民营,但正如刘尚所说的那样,有地方住总要好过当流民,更何况除了住宿之外,海汉还能为他们提供食物。 目前福山县还有上万难民嗷嗷待哺,要为这么多人提供稳定的食物供应,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任务。即便是在资源调配和海运物流方面强如海汉,也很难在仓促之间调运足够多的粮食。 不过好在海汉倒是未雨绸缪地为可能发生的粮食危机做了准备,最近两年在北方这几处控制区大面积推广种植土豆和番薯,这些种植技术简单且产量可观的农作物很快就解决了当地的粮食缺口问题,此时还能用来救助福山县的难民。 这两种农作物出现在此地的时间要较原本的历史更早一些,所以对难民来说这些非米非面的食物倒是很新奇。不过只要能糊口维持生存,他们倒也不会有闲心去弄清这些食物的来历和种植方法,只当这是海汉国独有的产物了。 食物再怎么粗糙,起码海汉能保持供应,不会让难民们饿死,终究好过他们抵达福山县之前的境况。由此看来,他们之前在招远、莱西等地听闻海汉在福山县为难民提供食宿倒也并非虚言。 当然除了食宿之外,还有极为重要却很容易被忽视的一点,那就是安全问题。 难民在逃难途中基本上毫无安全可言,乱兵、流民、野兽,有太多可能会危及到他们人身安全的存在。但在抵达福山县之后,他们便被分配到各个难民营,这些营地都有全副武装的海汉兵值守,倒是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了。 特别是那些带着财物逃难过来的人,他们在这里就不用担心会被人洗劫了。如果舍得花钱,那么还可以为自己换一个条件相对更好的营地,告别每天啃土豆的日子。 而留在这种难民营里的民众,大多见识有限,也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缺乏认知的事情,比如海外还有一个比大明更为强大的海汉国存在。有人甚至会担心自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这些海汉人也未必就比如狼似虎的清军好多少。 当然从本质上来说,海汉的目的也的确是与清军类似,都是想要从大明获取大量人口。只不过一个用武力硬抢,一个连哄带骗而已。虽然前者的效率更高,一次便掳走了数以十万计的大明人口,但海汉不愿与大明撕破脸皮,还是更乐于使用和平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在这种情况下,像张普成这样的大明地方官员出面配合,所能起到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刘尚简单介绍了这里的情况之后,便又依照先前的操作,召集营地内的难民一起听取张普成的讲话。 有了先前的经验,张普成此时的情绪也更为平静。他已经大致清楚了海汉找自己出面的目的何在,所以也对自己的讲话内容做了些许调整,重点突出了接受海汉救助和移民海外的好处,甚至拍着胸口以福山县县衙的名义向难民们担保,海汉为他们提供的新安置地会比目前的待遇好得多,他们不但能得到食宿方面的保障,而且甚至还能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或者获得由海汉官方提供的其他生计——这也是刚才刘尚授意他新加入的条件。 总之去到海汉之后就不用担心会继续过着难民式的生活,他们完全可以在海外的安置地开始自己的新生,而且不会再有战乱发生。 当然最重要的是,张普成宣称海汉的移民救助措施已经得到了大明的认可,他们不会因为离开大明而背负任何罪名,并且今后在合适的时候仍可返回山东。 虽然演说内容与先前大同小异,但由于作了一些更具针对性的调整,张普成在这里所取得的效果居然也相当不错。一部分因为家园被毁而无牵无挂的难民,当下就表示愿意听从安排前往海外的安置地。 对此心存疑虑者依然存在,也有很多舍不得离开山东的人,但至少没有公开反对海汉这种安排的声音。不过这些难民稀奇古怪的问题不少,张普成不得不费了不少口水来为他们提供解答,一番问答下来也说得口干舌燥。想到后面还有好几十个难民营要一一走访,张普成也不禁觉得有些心累,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腆着脸求情回来接这个辛苦差事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刘尚便开口道:“张大人,你只要好好做事,我国定不会亏待你。你在这边出一天工,我们便会计你一天的酬劳。日后不管你是继续留在福山县,还是由我国安排离开此地,你都能凭借此时的作为而得到礼遇。” 刘尚的话让张普成的情绪稍稍好转了一些,他连忙说了几句场面话:“刘大人客气了,救助这些逃难百姓也是在下职责所在,就算在下能力有限救不了他们,也不能坐视他们在福山县出事。既然贵国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这些百姓好好活下来,那与在下的目的就是一致的,出点力气也是理所当然。” 刘尚笑了笑道:“如果大明的官员都能有张大人这样的觉悟,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难民出现了。可惜啊,张大人这样的人才,在大明做官真是有些明珠暗投了。” 张普成心道莫非你还想拉我到海汉做官不成?这虽然是一条极好的出路,但张普成却不敢随便去接这个话头,担心刘尚是在故意试探自己,要是表态太积极也未必是好事。 但刘尚就真是说几句客气话而已,像张普成这样的官员,要骨气没骨气,要能力也没有突出的能力,在福山县混混日子还行,到海汉国做地方官可没这么轻松愉快。他并不认为张普成具备这样的能力,就算去了海汉,以其能力也顶多就管个镇子罢了。 但无论如何,张普成等人的身份还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他们的公开现身,让难民群体认为大明已经与海汉就相关的救助措施达成了协议,这其中也包括了将难民送到海外进行安置的内容。 “有地方官员出来为我们背书,组织移民的过程就会轻松得多。只可惜我们没法请到更高一级的官员出面,不然效果应该还能更好!”两天后陈一鑫在听取了刘尚的汇报后,对福山县当下的形势作出了点评。 陈一鑫的惋惜其实已经是对现阶段工作的一种褒奖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登州府与海汉一向不对付,想让登州府对海汉救助难民的措施表示认同,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更不用说为海汉的移民行动背书了。 福山县这些事情如果传到朝堂之上,登州上下多半还得承受朝廷的责罚,因为他们既没能实施有效的救助措施控制住难民流向海汉控制的福山县,又不能阻止海汉将难民大量运往海外。朝廷可以捏着鼻子认了这个闷亏,但终究要有人承担责任,登州府肯定难辞其咎。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401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1639年三月中旬的某天,福山县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晴好天气,似乎预示着这个酷寒且漫长的冬季也要就此结束了。很多人走到户外,享受阳光照射在身上那种久违的温暖感。 这个冬天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过得很不容易,特别是陆续涌入福山县的众多难民,如果不是在这里得到了海汉提供的救助收容,那他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可能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而对于生活在本地的百姓来说,虽然福山县不是战区,但也同样承受了战乱带来的影响,他们不得不响应芝罘岛当局的安排,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参与修建各种临时设施,以帮助本地能接纳更多的难民。 好在海汉对于进入福山县的难民实施了极为严格的管控措施,因此倒也没有发生太多流民冲击本地民众的事件,除难民营之外的区域基本保持了正常的社会秩序。 能够在这种乱世之下维持住相对稳定的社会秩序,自然是得益于海汉对福山县的强力掌控。海汉早几年的时候曾在福山县驻扎过编制规模不小的部队,因此给外界的印象也是军事占领区,但实际上在海汉占领金州之后,福山县的驻军规模已经减小了许多,仅仅只是在福山铜矿、马家庄市场和芝罘岛保留了军事据点和基地。 而这样的驻军规模用于应对这次的难民潮显然有些力有不逮,所以陈一鑫从辽东回来主持大局的时候,便已通知朝鲜的大同江基地,从那边调回了特战团下属的一个步兵营,以加强对福山县内局势的掌控。 但即便如此,随着进入登州的难民越来越多,海汉军需要布防的地点也随之增加,本地的兵力还是逐渐变得捉襟见肘,不得不再次要求大同江基地派兵增援。 中午时分,在芝罘湾附近享受阳光的人们发现海上又驶来了一支船队,最近这种前来装运难民的大型船队络绎不绝,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支船队有什么特殊之处。直到这支船队驶入芝罘湾,人们才发现来者可不是普通的民船,而是悬挂着海汉海军旗号的舰队。 不过从舰船的外形来看,这支舰队中仅有两艘船舷布满炮窗的探险级战舰,其他的船只则是重载帆船,其外形与近期时常出现在芝罘港的愚公级帆船非常相似。 只有比较熟悉海汉海军舰船的内部人士才能分辨出来,这些大帆船其实就是愚公级重载帆船的军用型号。相较于民用版本,隶属海军北方舰队的这些船应用了更多的先进造船技术,船身更坚固,其适航性能和航速都要更为出色,并且也可视任务需要,在短时间内将船上的货舱全部改装为载人舱,充当运兵船使用,一艘船就可以装运一个加强连编制的人员和武器装备。 而此次抵达芝罘港的这支舰队中,便有近半的重载帆船是被用于装运部队。其桅杆上飘扬的战旗,表明这些船上搭载的部队是隶属海军的陆战队。 在海汉军的编制中,钱天敦麾下的特战团是第一支两栖作战部队,不过这支王牌部队是隶属于陆军,因此海军司令王汤姆后来便组建了另一支隶属海军的两栖部队来填补这个空缺,这支部队便是此时抵达芝罘港的海军陆战队。 得益于海汉以海权为先的发展战略,海军的军费预算要较陆军更为充裕,而这支被王汤姆视为海军精锐的陆战队自然也是不差钱,其装备全都是海汉最为先进的量产武器,由王汤姆亲自训练,其战斗力与特战团也是在伯仲之间。近几年在北方执行了几次高难度的作战任务后,已经被视作海军的王牌部队了。 此次陈一鑫向大同江基地请求援兵,特战团除了已经派到福山县的一营之外,剩下的部队已在钱天敦的率领下赶去金州布防,以免辽东方向局势生变。而王汤姆手下的海军陆战队在这段时期正好没有作战任务,朝鲜国内的权力交接也已告一段落,便将这支队伍派来山东协助陈一鑫。王汤姆自己还得在朝鲜替新上位的国王盯着国内形势变化,暂时无暇分身来山东,所以将指挥权也一并交给了陈一鑫。 海军陆战队的编制目前仅有一个营,王汤姆直接全部派了过来,陈一鑫只需接管营部下达命令即可。不过这支部队过去在山东驻扎的时间不长,因此对登州的环境说不上熟悉,陈一鑫便让这支部队留在福山县内顶替特战团一营的位置,让特战团负责福山县外围区域的警戒防御。 目前部署在登州地区的特战团一营,下辖的四个连分别部署在招远、莱西两县,以及由登州进入福山县的必经关隘古现镇,和福山县东侧的奇山千户所。守住这几处进入福山县的关键所在,东南西三个陆路方向都有布置,那不管是登州府想趁乱做些小动作,还是有其他武装势力要试图潜入福山县,海汉都能及时作出反应。 不过本地民众并不清楚海汉军的这些调动,他们只见到近期至少有两批乘船抵达福山县的海汉军,不少人都在暗自猜测,海汉是不是打算趁着山东大乱的机会,要开始动手占领福山县之外的地区了。 这样的传闻自然也瞒不过消息灵通的马家。不过马家虽有陈一鑫这个女婿,但海汉军的行动属于军事机密,即便是马玉玲也不敢随意向丈夫打听这些事,因此就连马东强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马东强本来也不太相信外面的传闻,但慢慢这些传闻愈发变得有鼻子有眼,让他也不禁开始有些犯嘀咕了。 陈一鑫从辽东回到福山县后,已经前后两次从外地调来军队。而这些军队在抵达福山县之后也没有一直驻扎在县内,都是很快就开拔了。县内维持难民营治安的任务,也依然是由本地驻军和马家民团在共同负责,外地调来的军队似乎没怎么参与其中。 外界传闻这些从外地调来的部队很有可能会被派去攻打登州城,因为前些日子被押回福山县关押的一批明军,据说便是隶属登州的部队。 马东强知道这个消息后半部分的确属实,因为这些俘虏中便有人的家在福山县,家里设法托关系找到他这边,请他代为活动把人捞出来。不过他也知道这些明军是在招远县被海汉军俘获,并非海汉军对登州城采取了行动。 但没过几日,便陆续有登州城那边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人找到马东强这里,探听海汉军是否有对登州城动手的意向。很显然登州方面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海汉军的动向,并且为此感到十分不安。 虽然找马东强打听消息的这些人并非官府中人,但他也知道自己如果说了些什么,那恐怕很快就会传到官府里去,所以他一口咬定不知,以免说错话影响到陈一鑫的部署。 而近日海汉军再一次增兵福山县,调来的这支部队据说同样名头不小,是海汉海军司令王汤姆的嫡系人马。马东强当然知道王汤姆是何等人物,那放在大明就是统领全国水师的大将军,其嫡系部队自然也是一等一的精锐。而且这支部队抵达本地后只用了一天多时间作短暂休整,便被派往县外执行任务了,这在马东强看来也很像是要开战的征兆。 不过马东强可以肯定一件事,海汉应该不会在接收难民的同时对登州开战,这样做肯定会妨碍海汉吸纳和转运难民的计划。即便真要对登州城动手,那应该也是会安排在难民转运完成七七八八的时候。 但马东强不想等到那个时候才确认这些猜测,马家在登州城内外都有不少产业,如果不尽早作出安排,到时候一旦开战损失的可不只是钱财,还有可能会将马家族人牵扯进去。既然有陈一鑫这个最可靠的消息源,他还是希望能早点落实情况,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应对。 马东强知道陈一鑫回家一般不会谈及公事,若是要在自家饭桌上向他打听这些军中消息,难免会惹女婿不快。所以他也很自觉地造访陈一鑫的办公地,以公对公的方式来问询有关的消息。 陈一鑫听曾晓文报告说自己老丈人来访,当下也是有些诧异,但还是安排曾晓文立刻带他进来。 “岳父是有什么急事要见我?”陈一鑫屏退手下之后,便主动起身给马东强泡了一杯热茶奉上,然后询问他的来意。 马东强接过茶杯缓缓放到桌上,沉声应道:“贤婿,有件事想问问你,但又不知当问不当问。” 陈一鑫见马东强如此作态,便已猜到几分:“岳父想打听的事情,是跟海汉军有关?” 如果是家事或者生意上的事,那马东强就完全不必跑到这里来说。如果是跟难民有关的事,马东强也知道去找刘尚解决。既然是让马东强都有些迟疑不定,非要到这里来谈的事,那大概就只有与海汉军相关的消息了。 马东强点点头道:“正是。” 陈一鑫正色道:“岳父,海汉军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军事机密,不能随便打听,这个道理我以前也说过多次,您不会已经忘了吧?” 马东强叹道:“我无意打听海汉军的机密,只是如今外面都在传闻说海汉军接下来就要攻打登州城,然后吞并整个登州。若贤婿真有如此打算,那也早些知会一声,免得马家的产业和族人被卷入战乱,徒增损失。” 陈一鑫一听也有些哭笑不得,他这些时日有太多事情需要亲自过问,忙得可谓是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外界传闻,倒是根本不知道外界会有这样的传言。不过这种传闻因何而起,也无需马东强解释,他略一思忖便想到其中原由了。 “岳父,我从海外调军队来福山县,并不是为了要对登州城采取行动,只是希望能在接收难民的同时,保证本地的稳定。”陈一鑫耐心解释道:“如果登州城那边要对福山县不利,那么我会果断采取行动阻止他们。但攻打登州城,我可以很坦率地告诉您,目前并没有这样的作战计划。”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马东强其实也觉得海汉没有跟登州城开战的必要,只要能从陈一鑫这里得到定心丸,那他就不用担心了。 陈一鑫倒是没想到马东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随便说两句他就信了,当下便追问道:“莫不是登州城那边也有人找您打探消息?” 马东强不加掩饰地承认了陈一鑫的猜测:“这些天是有不少人来问过我,不过我可什么都没说,全都推说不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老夫也是有数的。今日过来,就是想听你给个准话就行,也不会对外人提起。” 陈一鑫笑道:“岳父老成持重,小婿十分佩服。” 马东强摆摆手道:“拍马屁的话就不必说了,你就事就先忙吧!” 马东强正待起身告辞,陈一鑫却主动换了个话题道:“前些日子召集那些来福山县避难的商人和权贵成立山海会,我打算让岳父出任会长一职,管理山海会的运作,不知道岳父有没有什么想法?” 马东强迟疑道:“山海会是你一手策划,这会长,还是你自己做来比较好吧?” 陈一鑫摇头道:“岳父不用推辞,我策划山海会的时候,就是准备让您出面管理这个商会组织。毕竟您是明人,更容易得到这些成员的认同和信任。如果换做由我来当会长,那估计很多人心里都会有隔阂,也不利于今后的运作。” 马东强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这商会要是由海汉人主事,那今后可能会受到官府的打压。而如果由自己出面,那么名义上起码还是大明的商会,从事贸易活动肯定要方便得多。 便听陈一鑫继续说道:“与其用军事手段占领登州,倒不如通过贸易活动,慢慢控制登州的各项命脉。我们在福山县怎么做的,今后就可以利用山海会作为掩护,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登州。”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402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如何能在不与大明开战的前提下实现对某个区域的实际控制,海汉这些年已经做过了各种尝试,对此也拥有比较丰富的实践经验。但其实也并不是像陈一鑫所说的那样,只通过贸易活动的渗透就能逐步掌控该地区,甚至完全架空当地官府。所有或明或暗的手段,都要以海汉强大的军事实力为基础,否则就算海汉再怎么善于经营,也只不过是官府眼中的一只肥羊罢了。 海汉在福山县的成功,首先便是得益于芝罘岛军事基地的存在,正是在建立了这个据点之后,海汉才得以在山东地区展开贸易活动。如果海汉现在要尝试将控制区扩大至整个登州,甚至更大的范围,那么仅仅依靠贸易活动恐怕还很难顺利达成目的。 不过在对外的宣传中,海汉绝对不会提及自己使用军事手段控制这些地区的做法。尽管马东强的身份是陈一鑫的老丈人,但在谈及这些敏感话题的时候,陈一鑫的说辞也仍是极为谨慎,以免日后老丈人向外转达自己意思的时候让人给拿了把柄。 马东强倒是没有被这个委任冲昏了头脑,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得到陈一鑫的信任,这种信任并不是源自自己的能力出众,而是来自双方联姻后的利益关联,父凭女贵才会得到海汉的大力扶持,享受到各种特别的优待。而这个山海会负责人的职位,当然也是这种特殊待遇的又一例证。 以马东强的能力,如果只专注自家产业,倒也还能在海汉的扶持之下不断扩大经营规模,让马家逐渐成长为山东数得上号的民间豪商。但要让他来管理一家商会,与山东各地方方面面的人物打交道运营人脉,这对他来说的确有些勉为其难了。 如果陈一鑫硬要把这差事交到他手上,那今后经营方面出了什么问题,或是山海会的运作效果不甚理想,这责任可都是要算在他马东强身上了。 “贤婿,这安排……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你又长期不在山东,要是这山海会有什么突发状况,我连找个人请示都不方便。”马东强考虑再三,还是很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陈一鑫倒是很淡定:“岳父不用担心,山海会的事务会有郝部长把关,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他也会代为处理。” 郝万清是什么身份,虽然陈一鑫从未明示,但时间长了马东强倒也大致知道一些,知道这位爷所行之事有很多都见不得光,但其权限也相当大,就连陈一鑫也要礼让三分。看样子这山海会其实也是为郝万清行事方便而提供的一个掩护,马东强虽然是名义上的会长,但遇到重大事件,拍板的人却可能是位于幕后的郝万清。 不过这样也好,有郝万清在幕后担着,马东强也不用再担心自己无法管理这个商业组织。不该自己去管的事,就装作不知道好了。但陈一鑫已经坦承会像控制福山县一样逐渐对登州发起行动,这山海会的作用肯定就不只是一个商会而已了。 在陈一鑫的规划中,山海会的组建是海汉在山东扩大影响力的一颗重要棋子,同时也是海汉将实际控制区扩展到福山县之外的一个必要条件。 目前登州府下辖有宁海州、蓬莱县、黄县、福山县、栖霞县、招远县、莱阳县和文登县,但当下若论富足程度,福山县已经在短短几年内拉开其他地区一大截了。而此次的山东大乱期间,登州遭受难民潮冲击之后受到影响最小的地方,反而就是难民涌入数量最多的福山县。 富足、安定,发展形势一片大好,这些显而易见的特点自然都是因为有海汉在背后操作。福山县的良好运作为其他周边地区提供了一个极好的范本,同时也会慢慢打消民众对海汉的猜忌。虽然以和平的方式对其他地区施加影响力会比使用军事手段所需的时间长得多,但以海汉目前在北方的投入状况,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占领面积太广阔的地区,这样潜移默化的方式反而更为适合。 当然对于拥有特殊资源的地区,海汉所将采取的手段会更为直接一些。比如已经找到新矿脉的招远地区,当地的黄金矿藏就值得海汉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不过目前在招远县仍有大量难民聚集,想开采当地的金矿还得等到本地社会秩序恢复正常之后才便于动手。 海汉在登州的这些动作,虽然瞒不过大明的耳目,但当下大明也已经顾不上跟海汉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清军这一次的入侵纵跨京畿与山东地区两千余里,失陷的大小城镇共六十余处,被掳走人口数以十万计,物资钱财无数,对于交战地区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而明军在长达半年的交战中竟然未能取得一场像样的大胜,却折损了好几万兵力。 这一场战争虽然最后是以清军主动退兵收场,但大明的形势却并未因为敌人撤退而好转,京畿及山东有很多地方都变成了无人区,社会生产完全停滞,所受损的国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迅速恢复。 而因为这场战争背井离乡变成难民的人口,要比清军掳走的还要更多。由于在冬季逃难过程中缺衣少食,很多人甚至都没能撑到战争结束。即便按照最为保守的估计,大明在这场战事中损失的人口也在四十万以上。 此外难民潮所致之处,很多地方都根本无法负担赈济难民所需的粮食物资,这也导致了各种次生灾害的爆发。仅在济南府周边的东昌府、兖州府、青州府等地,就发生了大大小小数十起的流民暴乱,甚至出现了上千流民聚集起来攻打县城的闹剧。 这或许有来自中原地区的农民军势力在暗中使坏,或许是侥幸存活下来的乱军想趁火打劫,但客观上已经是让这些地区陷入了第二波的混乱。而官府也无从判断哪些人是真难民,哪些人是潜伏其中的乱民,一旦发现不对就只能用粗暴的方式来杜绝隐患,但这也往往导致了更为激烈的冲突。 这么大的乱子,朝廷肯定要在事后追究责任,但这个锅肯定不能由最高决策者来背,那就只能清算各级地方官府抗清不力的罪责了。 原本这个背锅的人选应当是制定应对策略的兵部尚书杨嗣昌,但这位杨大人又岂肯自行背锅,便上书启奏了地方各级官府和明军的五大罪状。 一是守边失机,二是残破城邑,三是失陷藩封,四是失亡主帅,五是拥兵观望。于是经过他一番巧妙的推脱甩锅操作,崇祯下旨处理了一大批替罪羊。 这其中包括了蓟镇总监中官郑希诏,分监中官孙茂霖,顺天巡抚陈祖苞,保定巡抚张其平,蓟镇总兵吴国俊、陈国威,山东巡抚倪宠,援剿总兵祖宽、李重镇,及其副将以下至州县有司,包括那位一心想在德州设立防线阻击清军的山东巡抚颜继祖,共计三十六名官员以死罪论处。至于被贬被削的官员,数目更是几倍于此,可谓是一场官场巨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本历史上在这场战事中不幸战死的兵部侍郎卢象升,倒是侥幸活了下来。这客观上也得益于海汉早先向其提供的一些武器装备,其中的二十门火炮帮助卢象升在最后关头守住了贾庄,击退了清军的围攻。只是他上面还有杨嗣昌这个家伙压着,免不了也被硬塞了轻敌畏战一类的罪名,如果不是有实打实的几百颗清军人头抵罪,那他的兵部侍郎职位估计也会被贬了。 处置了这么多的官员,但朝堂上真正的决策者却毫发无损,这就相当于是在诏告天下,输掉战争的是各级地方文武官员,而不是朱家统治下的大明。 而这一口气腾出来的几十个高级官位,自然也是引来了许多人的觊觎,围绕这些官位所展开的勾心斗角和利益交换,让整个朝廷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到本可以左右局势的海汉身上。 没有人敢在朝堂上提及为何当初清军入侵,大明不及时向海汉请求支援,如果海汉能像救助朝鲜那样派出军队入明作战,那么依托京畿地区的纵深防御带,也未必就不能把清军挡在京城以北的山区。 如果追究此事,那就是在打崇祯的脸,因为当初否决对外寻求援助的人,正是崇祯皇帝。但实际上在长达半年的交战中,明军为数不多打得比较像样的战斗,参战部队几乎都或多或少地使用了海汉出产的武器。 特别是侥幸在巨鹿贾庄逃过清军围攻的卢象升部,所装备的二十门海汉火炮和四百支海汉出产的火枪,在与清军的交战中发挥出了相当不错的作战效能,让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清军最后不得不主动放弃了对贾庄的围攻。 这样的战绩虽然没能在战后得到朝廷的公开嘉奖,但像卢象升这样的亲历者又岂能不知自己击退清军的秘诀是什么。所以在清军退兵之后,他也上书朝廷,建议让兵部联系海汉,大批购入海汉武器,并聘请海汉军官操训明军,以演练更为先进的火器战术。 然而兵部尚书杨嗣昌却明确反对卢象升的提议,他的理由是海汉虽然是名义上的军事盟友,但如今却公然占领着大明多处领土,而且丝毫没有要将这些地区的控制权归还大明的打算。此外海汉还别具用心地裹挟了安南、朝鲜这些传统的大明藩属国,让这些小国脱离大明的藩属体系,实在是有损天国上朝的权威。 而对于卢象升一直大力推荐的海汉武器,杨嗣昌也声称完全可以让工部的军器局、兵杖局、火药局等部门对海汉枪炮进行仿制,而无需在军费紧张的状况下还动用巨额钱财去购入海汉武器,卢象升坚持要购买海汉所产武器,恐怕是要从中收受好处云云。 崇祯一琢磨,似乎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如今国库空虚,要购买昂贵的海汉武器,那恐怕又得向民间加征赋税,但既然这些武器能仿制,那我何必还要花高价买。至于卢象升的建议到底是发自肺腑还是为了私利,崇祯也懒得去琢磨真相,他只希望能够尽快让大明的边防部队都装备上更好的武器,将北方的恶邻堵在国境之外,这样才能有时间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崇祯与杨嗣昌都是不懂兵工技术之人,又没有亲自上过战场见识海汉武器的作战威力,所知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各种书面和口头汇报,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就见鬼了。更何况杨嗣昌此人私心颇重,一心要打压卢象升,以免被他拿了战功之后顶掉自己的位置,又岂肯让朝廷动用资源去提升卢象升麾下部队的战斗力。 于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卢象升的提议也完全没能获得朝廷的重视,倒是杨嗣昌提出的加征练饷方案,没费什么周折就获得了崇祯的首肯。 杨嗣昌建议宣府、大同、山西、延绥、宁夏、甘肃、固原、临洮、辽东、蓟镇,及保定、畿辅、山东、河北各镇,由各总镇、巡抚、总兵分练精兵,东西策应,闻警即至。至于所需的军费,就通过增加民间赋税来获得。 于是原本就要加征辽饷、剿饷的地方,如今又得再增加一道练饷,全国为此要向民间多征收七百三十万两白银,而几种加征的战争赋税算在一起,竟然高达一千六百七十万两。这让无数原本就已十分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特别是中原农民军活动频繁的地区,有更多的民众会因为无法负担这些饷银而被迫加入到造反的队伍中。 当然这些长远的弊端暂时还未显现出来,只有极少数有识之士会意识到这样压榨民间的后果。但朝堂上的看法是要不顾一切先挡住清军的年年入侵,再来慢慢解决内部矛盾,所以也根本没人能说服崇祯优先考虑这些措施所带来的危害。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 第2403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大明目前这种应对内外战乱的方式与原本的历史并无太大差异,所采取的措施多是无奈且无效。而海汉的介入虽然有效减缓了满清南下侵明的步伐,但也还是不足以改变历史大势,身处内忧外患中的大明依然在缓缓地滑向崩溃的深渊。 类似卢象升这样的大臣虽有心报国,但怎奈其影响力实在有限,没有办法说服皇帝和朝廷改变策略,放下天国上朝的架子去寻求联合外援对抗满清。卢象升所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是尽量多筹措一点军费,设法再找海汉购买一些军火来武装自己手下的部队了。 大明认为和海汉联手会损害自己的利益,然而大明不愿做的事情,却有别家趋之若鹜,态度要比大明主动多了。与海汉合作的好处,大明或许还看不明白,但早有旁人把其中利弊算得清清楚楚了。 如此主动找到海汉的并不是刚刚完成权力交接的朝鲜国,而是才从大明薅走一大把羊毛的满清。陈一鑫从金州返回山东之前,满清便已经委派了尚可喜出面与陈一鑫接触,试图要与海汉展开停战和谈。当时尚可喜派到金州的亲信尚青虽然在陈一鑫这里碰了钉子,但却并未让尚可喜彻底放弃这个努力方向。在清军从大明境内退兵之后,尚可喜再次让尚青来到金州求见海汉将领。 此时暂代陈一鑫值守金州的是钱天敦,关于尚可喜寻求和谈的事情,早前陈一鑫便向他作过通报,因此对于满清来使的造访,钱天敦倒也不觉得意外。而且他也有点好奇,尚可喜所代表的满清主和派到底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条件。 虽然这几年海汉一直与满清处于战争状态,几乎每年都要大大小小打上几场仗,但对于休战期间的使者往来,两国都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默契,毕竟双方打归打,也还得通过交流来完成战俘、骸骨、遗物等交换活动。只是其中一方主动提出商议停战和谈这一出,在过去几年里倒还从未出现过。 “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我想陈将军已经很明确地向你表明了我国的态度,这次不会是还打算旧事重提?”钱天敦面无表情地问道。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大明目前这种应对内外战乱的方式与原本的历史并无太大差异,所采取的措施多是无奈且无效。而海汉的介入虽然有效减缓了满清南下侵明的步伐,但也还是不足以改变历史大势,身处内忧外患中的大明依然在缓缓地滑向崩溃的深渊。 类似卢象升这样的大臣虽有心报国,但怎奈其影响力实在有限,没有办法说服皇帝和朝廷改变策略,放下天国上朝的架子去寻求联合外援对抗满清。卢象升所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是尽量多筹措一点军费,设法再找海汉购买一些军火来武装自己手下的部队了。 大明认为和海汉联手会损害自己的利益,然而大明不愿做的事情,却有别家趋之若鹜,态度要比大明主动多了。与海汉合作的好处,大明或许还看不明白,但早有旁人把其中利弊算得清清楚楚了。 如此主动找到海汉的并不是刚刚完成权力交接的朝鲜国,而是才从大明薅走一大把羊毛的满清。陈一鑫从金州返回山东之前,满清便已经委派了尚可喜出面与陈一鑫接触,试图要与海汉展开停战和谈。当时尚可喜派到金州的亲信尚青虽然在陈一鑫这里碰了钉子,但却并未让尚可喜彻底放弃这个努力方向。在清军从大明境内退兵之后,尚可喜再次让尚青来到金州求见海汉将领。 此时暂代陈一鑫值守金州的是钱天敦,关于尚可喜寻求和谈的事情,早前陈一鑫便向他作过通报,因此对于满清来使的造访,钱天敦倒也不觉得意外。而且他也有点好奇,尚可喜所代表的满清主和派到底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条件。 虽然这几年海汉一直与满清处于战争状态,几乎每年都要大大小小打上几场仗,但对于休战期间的使者往来,两国都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默契,毕竟双方打归打,也还得通过交流来完成战俘、骸骨、遗物等交换活动。只是其中一方主动提出商议停战和谈这一出,在过去几年里倒还从未出现过。 “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我想陈将军已经很明确地向你表明了我国的态度,这次不会是还打算旧事重提?”钱天敦面无表情地问道。大明目前这种应对内外战乱的方式与原本的历史并无太大差异,所采取的措施多是无奈且无效。而海汉的介入虽然有效减缓了满清南下侵明的步伐,但也还是不足以改变历史大势,身处内忧外患中的大明依然在缓缓地滑向崩溃的深渊。 类似卢象升这样的大臣虽有心报国,但怎奈其影响力实在有限,没有办法说服皇帝和朝廷改变策略,放下天国上朝的架子去寻求联合外援对抗满清。卢象升所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是尽量多筹措一点军费,设法再找海汉购买一些军火来武装自己手下的部队了。 大明认为和海汉联手会损害自己的利益,然而大明不愿做的事情,却有别家趋之若鹜,态度要比大明主动多了。与海汉合作的好处,大明或许还看不明白,但早有旁人把其中利弊算得清清楚楚了。 如此主动找到海汉的并不是刚刚完成权力交接的朝鲜国,而是才从大明薅走一大把羊毛的满清。陈一鑫从金州返回山东之前,满清便已经委派了尚可喜出面与陈一鑫接触,试图要与海汉展开停战和谈。当时尚可喜派到金州的亲信尚青虽然在陈一鑫这里碰了钉子,但却并未让尚可喜彻底放弃这个努力方向。在清军从大明境内退兵之后,尚可喜再次让尚青来到金州求见海汉将领。 此时暂代陈一鑫值守金州的是钱天敦,关于尚可喜寻求和谈的事情,早前陈一鑫便向他作过通报,因此对于满清来使的造访,钱天敦倒也不觉得意外。而且他也有点好奇,尚可喜所代表的满清主和派到底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条件。 虽然这几年海汉一直与满清处于战争状态,几乎每年都要大大小小打上几场仗,但对于休战期间的使者往来,两国都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默契,毕竟双方打归打,也还得通过交流来完成战俘、骸骨、遗物等交换活动。只是其中一方主动提出商议停战和谈这一出,在过去几年里倒还从未出现过。 “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我想陈将军已经很明确地向你表明了我国的态度,这次不会是还打算旧事重提?”钱天敦面无表情地问道。大明目前这种应对内外战乱的方式与原本的历史并无太大差异,所采取的措施多是无奈且无效。而海汉的介入虽然有效减缓了满清南下侵明的步伐,但也还是不足以改变历史大势,身处内忧外患中的大明依然在缓缓地滑向崩溃的深渊。 类似卢象升这样的大臣虽有心报国,但怎奈其影响力实在有限,没有办法说服皇帝和朝廷改变策略,放下天国上朝的架子去寻求联合外援对抗满清。卢象升所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是尽量多筹措一点军费,设法再找海汉购买一些军火来武装自己手下的部队了。 大明认为和海汉联手会损害自己的利益,然而大明不愿做的事情,却有别家趋之若鹜,态度要比大明主动多了。与海汉合作的好处,大明或许还看不明白,但早有旁人把其中利弊算得清清楚楚了。 如此主动找到海汉的并不是刚刚完成权力交接的朝鲜国,而是才从大明薅走一大把羊毛的满清。陈一鑫从金州返回山东之前,满清便已经委派了尚可喜出面与陈一鑫接触,试图要与海汉展开停战和谈。当时尚可喜派到金州的亲信尚青虽然在陈一鑫这里碰了钉子,但却并未让尚可喜彻底放弃这个努力方向。在清军从大明境内退兵之后,尚可喜再次让尚青来到金州求见海汉将领。 此时暂代陈一鑫值守金州的是钱天敦,关于尚可喜寻求和谈的事情,早前陈一鑫便向他作过通报,因此对于满清来使的造访,钱天敦倒也不觉得意外。而且他也有点好奇,尚可喜所代表的满清主和派到底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条件。 虽然这几年海汉一直与满清处于战争状态,几乎每年都要大大小小打上几场仗,但对于休战期间的使者往来,两国都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默契,毕竟双方打归打,也还得通过交流来完成战俘、骸骨、遗物等交换活动。只是其中一方主动提出商议停战和谈这一出,在过去几年里倒还从未出现过。 “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我想陈将军已经很明确地向你表明了我国的态度,这次不会是还打算旧事重提?”钱天敦面无表情地问道。大明目前这种应对内外战乱的方式与原本的历史并无太大差异,所采取的措施多是无奈且无效。而海汉的介入虽然有效减缓了满清南下侵明的步伐,但也还是不足以改变历史大势,身处内忧外患中的大明依然在缓缓地滑向崩溃的深渊。 类似卢象升这样的大臣虽有心报国,但怎奈其影响力实在有限,没有办法说服皇帝和朝廷改变策略,放下天国上朝的架子去寻求联合外援对抗满清。卢象升所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是尽量多筹措一点军费,设法再找海汉购买一些军火来武装自己手下的部队了。 大明认为和海汉联手会损害自己的利益,然而大明不愿做的事情,却有别家趋之若鹜,态度要比大明主动多了。与海汉合作的好处,大明或许还看不明白,但早有旁人把其中利弊算得清清楚楚了。 如此主动找到海汉的并不是刚刚完成权力交接的朝鲜国,而是才从大明薅走一大把羊毛的满清。陈一鑫从金州返回山东之前,满清便已经委派了尚可喜出面与陈一鑫接触,试图要与海汉展开停战和谈。当时尚可喜派到金州的亲信尚青虽然在陈一鑫这里碰了钉子,但却并未让尚可喜彻底放弃这个努力方向。在清军从大明境内退兵之后,尚可喜再次让尚青来到金州求见海汉将领。 此时暂代陈一鑫值守金州的是钱天敦,关于尚可喜寻求和谈的事情,早前陈一鑫便向他作过通报,因此对于满清来使的造访,钱天敦倒也不觉得意外。而且他也有点好奇,尚可喜所代表的满清主和派到底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条件。 虽然这几年海汉一直与满清处于战争状态,几乎每年都要大大小小打上几场仗,但对于休战期间的使者往来,两国都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默契,毕竟双方打归打,也还得通过交流来完成战俘、骸骨、遗物等交换活动。只是其中一方主动提出商议停战和谈这一出,在过去几年里倒还从未出现过。 “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我想陈将军已经很明确地向你表明了我国的态度,这次不会是还打算旧事重提?”钱天敦面无表情地问道。大明目前这种应对内外战乱的方式与原本的历史并无太大差异,所采取的措施多是无奈且无效。而海汉的介入虽然有效减缓了满清南下侵明的步伐,但也还是不足以改变历史大势,身处内忧外患中的大明依然在缓缓地滑向崩溃的深渊。 类似卢象升这样的大臣虽有心报国,但怎奈其影响力实在有限,没有办法说服皇帝和朝廷改变策略,放下天国上朝的架子去寻求联合外援对抗满清。卢象升所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是尽量多筹措一点军费,设法再找海汉购买一些军火来武装自己手下的部队了。 第240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钱天敦听完尚青的话之后沉默了许久,尚青见状也不急于催促他回应。这次来金州谈判,他最担心的是自己提的条件被对方一口回绝,连商讨的余地都不留,但现在钱天敦没有马上回应自己,那反而说明对方应该是在考虑己方所提出的条件。 诚如尚青所说,海汉对于贸易发展的重视尽人皆知,如果真有丰厚的利益可图,那么有些事情也不是没有妥协的可能性。海汉这几年在北方的军事部署和作战行动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收益,比如从满清占领区掳掠的人口,以及在朝鲜国的产业合作,但这些收益相较于海汉在北方的军费开支,仍是处于严重的入不敷出状态。何时能让北方统治区的收支平衡,甚至取得盈利,一直都是海汉在这一地区的发展目标之一。 海汉在北方有辽东金州、山东福山县、朝鲜大同江基地三处控制区,目前也仅有福山县的经营状况比较理想,既有福山铜矿的稳定产出,又有日渐增长的贸易规模,已经有了持续的盈利能力。但此次山东战乱导致了当地的贸易活动几乎完全停滞,想要恢复到战前的水平,起码也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情了。 而大同江下游由两国合作经营的众多产业虽然前景看好,不过目前仅有一部分项目陆续投产,还有很多项目仍处于前期建设阶段,收回投资尚需时日,短期内也无法用盈利来补贴海汉军在当地长期驻扎的费用。当然了,如果不是朝鲜国还承担了一部分驻军开支,恐怕海汉早就迫于经济压力,将特战团这样的主力部队撤回金州驻扎了。 金州地区的状况相对更为困难一些,因为此地常年都处于战争状态,当地所有的人口和资源几乎都被安排用来备战,相关的产业也都是直接或间接为驻军服务,因此与外界并无多少正常的贸易活动,自然也就谈不上能有多少营收。陈一鑫在执掌金州期间也想了各种办法,但当地的状况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改变,除非是有朝一日摆脱了战区的定位,才有可能让当地真正安定下来经营一些像样的产业。 但即便是金州进入到停战状态,以当地的条件来经营与大明渤海湾地区和朝鲜国的贸易,规模也难以达到一个理想的水平。因为金州地方小,资源有限,产业规模也限制了当地根本没有多少高价值商品能往外卖,有限的人口也无法提供较高的购买力。真想要让金州变成一处贸易港,唯有一条路可行,那就是打通往北的商业通道。 辽东地区有太多海汉感兴趣的资源,而满清在连年对外实施劫掠之后,也拥有充足的资金来购买海汉的各种商品。相较于贫穷的朝鲜国和大明北部边境地区,满清的经济状况才更适合充当海汉的贸易对象。哪怕钱天敦对满清毫无好感,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不过在此之前,出于种种考量,海汉并未将满清视为候选的贸易对象,甚至连通过中间商进行贸易的念头都没有,一心只是在盘算如何通过军事打击手段来拖住满清南下入侵大明和朝鲜的步伐。不管是执委会还是军方,都不认为满清会放下这几年的恩怨,主动向己方低头寻求和解。 但尚青此次提出的这种解决方案,倒的确是给海汉提供了一种处理东北亚地区局势的新方向。假如海汉以金州为依托,建立起与满清的贸易关系,那就意味着海汉彻底打通了从南海至辽东的海上商路,亚洲大陆的东海岸线基本都被纳入到海汉的贸易范围之中。 这对于一直以海上贸易作为主要扩张手段的海汉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作为唯一打通了这一整条贸易航线的势力,今后不管是大明、安南这样的大陆国家,还是同样善于经营海上贸易的西方同行,都只能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为海汉跨国贸易体系的一员,才有可能享受到海上贸易发展所带来的红利。 当然了,其他的参与者顶多也就能跟在后面喝汤啃骨头,真正吃肉的必然只能是组建这个国际贸易体系的海汉。即便钱天敦不是经济方面的专家,但也基本能确定满清的贸易潜力至少是在朝鲜之上,而且所能带给整个贸易体系的好处更是要远远超出朝鲜,海汉要将其直接无视还是有点困难。 大方向的决策权自然是由执委会来掌控,钱天敦虽是海汉军的高级将领,但他也觉得此事不能由自己一言而决。不过有些事情是他当下就必须要确认的,否则也就不必再考虑后续的发展了。 “我想知道,有关贸易这部分的内容,到底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你家王爷的主意?你好好说,要是有半句虚言,就不用再提谈判的事了!”钱天敦思考良久之后,终于向尚青提出了一个问题。 尚青不敢怠慢,连忙小心翼翼地应道:“钱将军,此时并非小人妄言,也非我家王爷的主意,而是皇上的意思。” 尚青把皇太极都抬了出来,钱天敦自然也就不会再怀疑他这个提议的可靠性。如果是尚青个人的想法,那钱天敦就不用再跟他浪费时间了,如果是尚可喜的意思,钱天敦也同样不会松口,毕竟是尚可喜只是个叛逃满清的武将,就算被皇太极封了王,也不可能在满清的朝堂上拥有太大的影响力,谈下来再好的条件很可能最后也是白谈。 但如果这是满清皇帝皇太极的意思,钱天敦就不能等闲视之了,要是操作得当,这或许将会是一桩对海汉极为有利的交易。 钱天敦继续问道:“那贵国皇帝有什么要求?” 尚青来了两次,大大小小的钉子碰了好多次,终于听到对方主动询问己方的要求,当下连忙应道:“禀将军,小人一开始就说过了,敝国的要求真的非常简单,就是与贵国全面停战。当然停战的约定不仅是在金州一地,也要包括其他国家在内。” 海汉与满清在金州的交战频率其实已经比头几年降低了许多,如今一年下来其实也没几次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两国军队在金州地峡附近都修筑了极为坚固的防线,双方也都很清楚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才有可能将战线向前推进。但继续使用军事手段对这一地区的控制权进行反复争夺,对两国来说都是十分不划算了,所以也很有默契地保持了克制。 而前年海汉出兵朝鲜给满清造成的重创,也是让皇太极等满清高层意识到海汉有可能会出兵帮助自己的讨伐对象,这意味着不管今后是攻打朝鲜还是大明,都有可能会在其境内撞到海汉军这个煞星。以至于今年清军南下打到山东济南府之后,虽然仍有余力向山东半岛方向展开攻势,但为了避免撞进海汉军的活动范围,清军冲到莱州府的西线一侧,距离福山县还有好几百里便早早收兵了。 所以在皇太极的规划中,与海汉的停战和谈不能将停战区域仅限于金州一地,一定要包括满清的周边国家在内,以免再出现类似朝鲜战场上所发生过的状况。 钱天敦一听,自然就明白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当下忍不住笑道:“这么说来,全面停战,开通贸易,这两件事其实都是对贵国更为有利,便宜都让贵国占去了啊!” 尚青辩解道:“将军,这本是对我们两国都有利的举动,何来多少之说!贵国能够省下大量军费,减少人员伤亡,同时又能开拓商路,增加营收,这可都是看得见的好处啊!” 钱天敦却摇摇头道:“我认为你们所提的条件并不公平。我们如果与贵国停火,就要为此放弃两个盟友,阁下认为贵国能带给我国的好处,能超过大明与朝鲜两国之和?” 钱天敦这是直接把话挑明了讲,不想让对方的如意算盘得逞。尚青的说法完全是在玩弄话术,满清只与海汉停战,却不提与大明和朝鲜停战,那分明就是想让海汉放弃对这两国提供军事援助。到时候满清出兵攻打这两国,就不用再担心海汉出兵干涉了。 尚青知道钱天敦识破自己的把戏,当下讪讪赔笑道:“将军莫急,这些条件都可以慢慢再谈的嘛!起码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共识,停战通商对双方都有好处,将军不会反对这一点?” 尚青见钱天敦并不认同自己的说法,赶紧回撤了半步,将话题拉回到先前钱天敦态度有所松动的地方,以保住继续对话的可能性。 钱天敦摆摆手道:“这离达成共识还早,阁下不用这么激动。关于阁下所说的事情,我要再好好考虑考虑。阁下可以在金州住下来等消息,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先回去,过些时日再来金州听答复。” 钱天敦现在已经问明了对方的意图,而且也知道对方地位有限,对于这个停战和谈并没有拍板的权力,他也就没什么心情再跟对方纠缠下去了。 当然了,他自己也得先将此事上报给三亚的执委会,毕竟这事牵涉极大,不仅会影响到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长期规划,而且还有可能会对这一地区的国际局势和海汉的外交关系产生影响,钱天敦也不敢贸然做主,还是让执委会来做决定比较稳妥。 尚青来一趟金州不易,又担心钱天敦这边还有别的变数,当下便选定了留在金州等海汉的正式答复,只派一名随从人员返回北边报告进展。钱天敦也不勉强,便让人给尚青安排食宿,让他暂时在南关岭大营附近住下来。 打发走尚青,钱天敦便静下心来撰写电文,将尚青此次提出的条件和要求写明,并加上了自己的一些看法,然后亲自去将这份电文发出。 因为王汤姆如今也是执委会成员之一,所以钱天敦的电文一式两份,其中一份发去了大同江基地,这样后续如果执委会需要通过投票决定是否与满清展开停战和谈,那王汤姆也能有充足的考虑时间。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执委会接到电报之后必然需要开会讨论,而这种重大决策所需的讨论时间或许会持续好几天,等接到回复至少也是三五天之后的事情了。所以钱天敦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来准备之后的商谈,在他看来执委会很有可能会借着这个契机与满清进行接触,寻求获得更多利益的可能。 满清希望通过停战和谈的方式来让海汉放弃大明和朝鲜,那海汉又何尝不能利用这种机会,反过来对大明和朝鲜提出一些要求,以此来维系目前的盟友关系。特别是一直对海汉有诸多限制措施的大明,如果让其意识到海汉有可能会放弃对满清的军事牵制,那或许会改变目前对待海汉的态度。 事实上尚青前次来金州造访陈一鑫之后,陈一鑫便已经将这个风声放给了大明驻金州使者岳永寿,并明示他大明应该对海汉在金州的驻军提供军费补贴。不过那时候尚青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很快就离开金州回去了,所以这个警告到底起到了多大的作用还不太好说。或许大明朝廷并不会把这个消息当作实质性的威胁,毕竟由满清主动提出要停战和谈,这事听起来似乎就有些离谱。 钱天敦当然也知道本地有大明使者常驻,而关于尚青再次造访金州的消息,他也没打算对此保密,所以在尚青入住了南关岭的官方宾馆仅仅两个时辰之后,大明使者岳永寿便得知了这一消息。 如果说有什么是比清军入侵大明更可怕的事情,那大概就只有满清跟海汉勾结到一起了。这两国任意其一动武都能让大明吃尽苦头,要是联合起来,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岳永寿听到这消息自然也坐不住了,赶紧求见钱天敦,想打听到更为详细的消息。 第2405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对于大明来说,如今的金州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虽然大明仍坚持认为此地是属于本国的领土,但实际上在好几年之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金州的控制权。在经由另外两国的反复争夺之后,如今是由海汉掌控着这个地方,而大明却无力出兵夺回控制权,不得不通过派驻特使的方式来宣示自己仍对金州地区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大明这种尴尬的处境自然是让岳永寿在金州的差事充满了种种不便,一方面他身为明臣需要尽力维护大明的颜面,不能承认金州的归属权已经落在海汉手中;另一方面他所肩负的使命又要有求于此地的实际占领者,毕竟大明需要海汉在辽东方向拖住清军的一部分武装力量,以减轻北方边境所承受的军事压力。 当然对于维护大明颜面的任务,岳永寿很知趣地表现得十分低调,因为他来这里没多久便已经意识到海汉在金州投入了大量资源,并且将这里作为自己的领地在悉心经营,绝无可能再将此地归还给大明。如果一定要跟海汉人强调这里的归属权,那纯粹只是自讨没趣,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惹怒海汉人,影响到真正重要的另一项任务。 岳永寿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海汉为何要跟满清对着干,这两国相隔数千里,都是近些年才建立国家,原本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可言,但海汉却硬是将军队派到这里跟清军对峙,双方这一打就是数年,甚至在金州打不够,还去朝鲜开辟了第二战场继续过招。 按照海汉官方给出的说法,之所以要与满清开战,原因是要维护汉人的地位,顺便也以此来维持与大明的良好关系。不过岳永寿并不相信海汉官方的说辞,他认为以海汉精于算计的行事风格,岂会白白为别人忙活,出兵占领金州只是出于其自身的利益考量,而不是什么为了大明的汉人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维持与大明的良好关系就更讽刺了,海汉既不打算把抢来的金州还给大明,也没有让大明出兵到金州驻防的意思,就这么硬生生地把金州吞进了自己肚子里,这哪有考虑过大明的感受。包括海汉与大明后来通过协议结成的战略同盟,在岳永寿看来也只是海汉人为了在辽东行事方便而使出的一记花招而已,对金州的归属权没有产生任何有利于大明的影响。 但即便岳永寿对海汉所做的表面文章心知肚明,他也不能对此有言语上的抱怨。这除了海汉以“办公经费”名义向他提供的灰色收入之外,更重要的是大明仍需要海汉在辽东继续耗着满清。如果海汉不能保持对满清的军事压力,那么保守估计满清能投放到大明方向的兵力至少会因此而增多两到三万人,而且增加的这部分人马基本上都是真正具备战斗力的一线部队,将会给大明边防造成极大的压力。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对于大明来说,如今的金州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虽然大明仍坚持认为此地是属于本国的领土,但实际上在好几年之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金州的控制权。在经由另外两国的反复争夺之后,如今是由海汉掌控着这个地方,而大明却无力出兵夺回控制权,不得不通过派驻特使的方式来宣示自己仍对金州地区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大明这种尴尬的处境自然是让岳永寿在金州的差事充满了种种不便,一方面他身为明臣需要尽力维护大明的颜面,不能承认金州的归属权已经落在海汉手中;另一方面他所肩负的使命又要有求于此地的实际占领者,毕竟大明需要海汉在辽东方向拖住清军的一部分武装力量,以减轻北方边境所承受的军事压力。 当然对于维护大明颜面的任务,岳永寿很知趣地表现得十分低调,因为他来这里没多久便已经意识到海汉在金州投入了大量资源,并且将这里作为自己的领地在悉心经营,绝无可能再将此地归还给大明。如果一定要跟海汉人强调这里的归属权,那纯粹只是自讨没趣,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惹怒海汉人,影响到真正重要的另一项任务。 岳永寿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海汉为何要跟满清对着干,这两国相隔数千里,都是近些年才建立国家,原本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可言,但海汉却硬是将军队派到这里跟清军对峙,双方这一打就是数年,甚至在金州打不够,还去朝鲜开辟了第二战场继续过招。 按照海汉官方给出的说法,之所以要与满清开战,原因是要维护汉人的地位,顺便也以此来维持与大明的良好关系。不过岳永寿并不相信海汉官方的说辞,他认为以海汉精于算计的行事风格,岂会白白为别人忙活,出兵占领金州只是出于其自身的利益考量,而不是什么为了大明的汉人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维持与大明的良好关系就更讽刺了,海汉既不打算把抢来的金州还给大明,也没有让大明出兵到金州驻防的意思,就这么硬生生地把金州吞进了自己肚子里,这哪有考虑过大明的感受。包括海汉与大明后来通过协议结成的战略同盟,在岳永寿看来也只是海汉人为了在辽东行事方便而使出的一记花招而已,对金州的归属权没有产生任何有利于大明的影响。 但即便岳永寿对海汉所做的表面文章心知肚明,他也不能对此有言语上的抱怨。这除了海汉以“办公经费”名义向他提供的灰色收入之外,更重要的是大明仍需要海汉在辽东继续耗着满清。如果海汉不能保持对满清的军事压力,那么保守估计满清能投放到大明方向的兵力至少会因此而增多两到三万人,而且增加的这部分人马基本上都是真正具备战斗力的一线部队,将会给大明边防造成极大的压力。 对于大明来说,如今的金州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虽然大明仍坚持认为此地是属于本国的领土,但实际上在好几年之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金州的控制权。在经由另外两国的反复争夺之后,如今是由海汉掌控着这个地方,而大明却无力出兵夺回控制权,不得不通过派驻特使的方式来宣示自己仍对金州地区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大明这种尴尬的处境自然是让岳永寿在金州的差事充满了种种不便,一方面他身为明臣需要尽力维护大明的颜面,不能承认金州的归属权已经落在海汉手中;另一方面他所肩负的使命又要有求于此地的实际占领者,毕竟大明需要海汉在辽东方向拖住清军的一部分武装力量,以减轻北方边境所承受的军事压力。 当然对于维护大明颜面的任务,岳永寿很知趣地表现得十分低调,因为他来这里没多久便已经意识到海汉在金州投入了大量资源,并且将这里作为自己的领地在悉心经营,绝无可能再将此地归还给大明。如果一定要跟海汉人强调这里的归属权,那纯粹只是自讨没趣,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惹怒海汉人,影响到真正重要的另一项任务。 岳永寿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海汉为何要跟满清对着干,这两国相隔数千里,都是近些年才建立国家,原本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可言,但海汉却硬是将军队派到这里跟清军对峙,双方这一打就是数年,甚至在金州打不够,还去朝鲜开辟了第二战场继续过招。 按照海汉官方给出的说法,之所以要与满清开战,原因是要维护汉人的地位,顺便也以此来维持与大明的良好关系。不过岳永寿并不相信海汉官方的说辞,他认为以海汉精于算计的行事风格,岂会白白为别人忙活,出兵占领金州只是出于其自身的利益考量,而不是什么为了大明的汉人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维持与大明的良好关系就更讽刺了,海汉既不打算把抢来的金州还给大明,也没有让大明出兵到金州驻防的意思,就这么硬生生地把金州吞进了自己肚子里,这哪有考虑过大明的感受。包括海汉与大明后来通过协议结成的战略同盟,在岳永寿看来也只是海汉人为了在辽东行事方便而使出的一记花招而已,对金州的归属权没有产生任何有利于大明的影响。 但即便岳永寿对海汉所做的表面文章心知肚明,他也不能对此有言语上的抱怨。这除了海汉以“办公经费”名义向他提供的灰色收入之外,更重要的是大明仍需要海汉在辽东继续耗着满清。如果海汉不能保持对满清的军事压力,那么保守估计满清能投放到大明方向的兵力至少会因此而增多两到三万人,而且增加的这部分人马基本上都是真正具备战斗力的一线部队,将会给大明边防造成极大的压力。 对于大明来说,如今的金州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虽然大明仍坚持认为此地是属于本国的领土,但实际上在好几年之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金州的控制权。在经由另外两国的反复争夺之后,如今是由海汉掌控着这个地方,而大明却无力出兵夺回控制权,不得不通过派驻特使的方式来宣示自己仍对金州地区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大明这种尴尬的处境自然是让岳永寿在金州的差事充满了种种不便,一方面他身为明臣需要尽力维护大明的颜面,不能承认金州的归属权已经落在海汉手中;另一方面他所肩负的使命又要有求于此地的实际占领者,毕竟大明需要海汉在辽东方向拖住清军的一部分武装力量,以减轻北方边境所承受的军事压力。 当然对于维护大明颜面的任务,岳永寿很知趣地表现得十分低调,因为他来这里没多久便已经意识到海汉在金州投入了大量资源,并且将这里作为自己的领地在悉心经营,绝无可能再将此地归还给大明。如果一定要跟海汉人强调这里的归属权,那纯粹只是自讨没趣,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惹怒海汉人,影响到真正重要的另一项任务。 岳永寿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海汉为何要跟满清对着干,这两国相隔数千里,都是近些年才建立国家,原本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可言,但海汉却硬是将军队派到这里跟清军对峙,双方这一打就是数年,甚至在金州打不够,还去朝鲜开辟了第二战场继续过招。 按照海汉官方给出的说法,之所以要与满清开战,原因是要维护汉人的地位,顺便也以此来维持与大明的良好关系。不过岳永寿并不相信海汉官方的说辞,他认为以海汉精于算计的行事风格,岂会白白为别人忙活,出兵占领金州只是出于其自身的利益考量,而不是什么为了大明的汉人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维持与大明的良好关系就更讽刺了,海汉既不打算把抢来的金州还给大明,也没有让大明出兵到金州驻防的意思,就这么硬生生地把金州吞进了自己肚子里,这哪有考虑过大明的感受。包括海汉与大明后来通过协议结成的战略同盟,在岳永寿看来也只是海汉人为了在辽东行事方便而使出的一记花招而已,对金州的归属权没有产生任何有利于大明的影响。 但即便岳永寿对海汉所做的表面文章心知肚明,他也不能对此有言语上的抱怨。这除了海汉以“办公经费”名义向他提供的灰色收入之外,更重要的是大明仍需要海汉在辽东继续耗着满清。如果海汉不能保持对满清的军事压力,那么保守估计满清能投放到大明方向的兵力至少会因此而增多两到三万人,而且增加的这部分人马基本上都是真正具备战斗力的一线部队,将会给大明边防造成极大的压力。 2402.第2406章 如何权衡复杂国际关系中的利弊,是一项相当考验决策者眼光和智慧的任务。海汉的穿越者们虽然拥有形同开挂的历史视角,但当自己所建立的国家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也仍会面临许多艰难的选择。&lt;/p&gt; 海汉的发展离不开大明提供的资源和市场,因此维持大明现阶段的稳定统治,使其短期内不会被关外蛮族或者农民军所取代,对海汉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这一点也是绝大多数穿越者的共识。为此海汉不惜花费极大的代价开拓北方航线,建设军事据点和殖民区,并且将本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长期部署在北方边陲直接与满清形成军事对峙,以此来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大明续命。&lt;/p&gt; 除了经济方面的巨大付出之外,这样的军事部署也在无形中限制了海汉在其他方向上的拓展进度。王汤姆在刚刚过去这个冬季的探索之旅已经证明了继续往北的环境已经不适合建立海汉式的殖民贸易港,而且高寒地带开发自然资源的难度也会远远大于低纬度地区。而从海上向南、向西却有更为广阔且更宜居的地区可供海汉探索,如今所欠缺的就是军事力量的投入了。&lt;/p&gt; 如果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局势能够趋于缓和,那么海汉就可以将闲置下来的精锐兵力调去别的方向执行更有价值的任务,这显然会比让他们守着北方这么两三处军事据点要更有意义。&lt;/p&gt; 但站在大明和岳永寿的立场上,他们不会意识到辽东停战将会给海汉带去什么样的影响。限于所掌握的信息,岳永寿顶多能想到海汉会在停战后省下大量的军费开支,但却无法理解海汉在更高层面上对国际关系的审视和权衡。&lt;/p&gt; 岳永寿想要凭一张嘴说服钱天敦当然不太可能,他目前所能做的也就仅仅只是恳求钱天敦不要答应满清的提议,先尽量设法拖住满清与海汉谈判的进程,为大明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开出一些更具吸引力的条件。&lt;/p&gt; 但大明真能开出让海汉无法拒绝的条件吗?岳永寿对此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他知道朝廷对海汉的态度复杂又矛盾,既想利用海汉军来对付满清,又不愿让海汉继续占大明的便宜,蚕食大明的土地。而海汉想要的那些条件,比如通商、移民,承认争议地区归属权等等,大明一向十分抵制,即便是时局不利,朝廷也未必愿意对海汉妥协。&lt;/p&gt; 岳永寿费了不少口水,拐弯抹角打听了半天,但钱天敦却只字不提满清使者到底给停战和谈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这就让他十分难办了。若是能掌握满清开的条件,那大明至少还可以比着葫芦画瓢,给海汉开出差不多的条件,那样海汉顾及盟友关系,肯定还是会站在大明一边。但如今海汉人故弄玄虚,不肯透露与满清谈判过程中的关键信息,这让岳永寿要如何上报朝廷。&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如何权衡复杂国际关系中的利弊,是一项相当考验决策者眼光和智慧的任务。海汉的穿越者们虽然拥有形同开挂的历史视角,但当自己所建立的国家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也仍会面临许多艰难的选择。&lt;/p&gt; 海汉的发展离不开大明提供的资源和市场,因此维持大明现阶段的稳定统治,使其短期内不会被关外蛮族或者农民军所取代,对海汉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这一点也是绝大多数穿越者的共识。为此海汉不惜花费极大的代价开拓北方航线,建设军事据点和殖民区,并且将本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长期部署在北方边陲直接与满清形成军事对峙,以此来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大明续命。&lt;/p&gt; 除了经济方面的巨大付出之外,这样的军事部署也在无形中限制了海汉在其他方向上的拓展进度。王汤姆在刚刚过去这个冬季的探索之旅已经证明了继续往北的环境已经不适合建立海汉式的殖民贸易港,而且高寒地带开发自然资源的难度也会远远大于低纬度地区。而从海上向南、向西却有更为广阔且更宜居的地区可供海汉探索,如今所欠缺的就是军事力量的投入了。&lt;/p&gt; 如果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局势能够趋于缓和,那么海汉就可以将闲置下来的精锐兵力调去别的方向执行更有价值的任务,这显然会比让他们守着北方这么两三处军事据点要更有意义。&lt;/p&gt; 但站在大明和岳永寿的立场上,他们不会意识到辽东停战将会给海汉带去什么样的影响。限于所掌握的信息,岳永寿顶多能想到海汉会在停战后省下大量的军费开支,但却无法理解海汉在更高层面上对国际关系的审视和权衡。&lt;/p&gt; 岳永寿想要凭一张嘴说服钱天敦当然不太可能,他目前所能做的也就仅仅只是恳求钱天敦不要答应满清的提议,先尽量设法拖住满清与海汉谈判的进程,为大明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开出一些更具吸引力的条件。&lt;/p&gt; 但大明真能开出让海汉无法拒绝的条件吗?岳永寿对此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他知道朝廷对海汉的态度复杂又矛盾,既想利用海汉军来对付满清,又不愿让海汉继续占大明的便宜,蚕食大明的土地。而海汉想要的那些条件,比如通商、移民,承认争议地区归属权等等,大明一向十分抵制,即便是时局不利,朝廷也未必愿意对海汉妥协。&lt;/p&gt; 岳永寿费了不少口水,拐弯抹角打听了半天,但钱天敦却只字不提满清使者到底给停战和谈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这就让他十分难办了。若是能掌握满清开的条件,那大明至少还可以比着葫芦画瓢,给海汉开出差不多的条件,那样海汉顾及盟友关系,肯定还是会站在大明一边。但如今海汉人故弄玄虚,不肯透露与满清谈判过程中的关键信息,这让岳永寿要如何上报朝廷。&lt;/p&gt; 如何权衡复杂国际关系中的利弊,是一项相当考验决策者眼光和智慧的任务。海汉的穿越者们虽然拥有形同开挂的历史视角,但当自己所建立的国家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也仍会面临许多艰难的选择。&lt;/p&gt; 海汉的发展离不开大明提供的资源和市场,因此维持大明现阶段的稳定统治,使其短期内不会被关外蛮族或者农民军所取代,对海汉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这一点也是绝大多数穿越者的共识。为此海汉不惜花费极大的代价开拓北方航线,建设军事据点和殖民区,并且将本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长期部署在北方边陲直接与满清形成军事对峙,以此来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大明续命。&lt;/p&gt; 除了经济方面的巨大付出之外,这样的军事部署也在无形中限制了海汉在其他方向上的拓展进度。王汤姆在刚刚过去这个冬季的探索之旅已经证明了继续往北的环境已经不适合建立海汉式的殖民贸易港,而且高寒地带开发自然资源的难度也会远远大于低纬度地区。而从海上向南、向西却有更为广阔且更宜居的地区可供海汉探索,如今所欠缺的就是军事力量的投入了。&lt;/p&gt; 如果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局势能够趋于缓和,那么海汉就可以将闲置下来的精锐兵力调去别的方向执行更有价值的任务,这显然会比让他们守着北方这么两三处军事据点要更有意义。&lt;/p&gt; 但站在大明和岳永寿的立场上,他们不会意识到辽东停战将会给海汉带去什么样的影响。限于所掌握的信息,岳永寿顶多能想到海汉会在停战后省下大量的军费开支,但却无法理解海汉在更高层面上对国际关系的审视和权衡。&lt;/p&gt; 岳永寿想要凭一张嘴说服钱天敦当然不太可能,他目前所能做的也就仅仅只是恳求钱天敦不要答应满清的提议,先尽量设法拖住满清与海汉谈判的进程,为大明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开出一些更具吸引力的条件。&lt;/p&gt; 但大明真能开出让海汉无法拒绝的条件吗?岳永寿对此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他知道朝廷对海汉的态度复杂又矛盾,既想利用海汉军来对付满清,又不愿让海汉继续占大明的便宜,蚕食大明的土地。而海汉想要的那些条件,比如通商、移民,承认争议地区归属权等等,大明一向十分抵制,即便是时局不利,朝廷也未必愿意对海汉妥协。&lt;/p&gt; 岳永寿费了不少口水,拐弯抹角打听了半天,但钱天敦却只字不提满清使者到底给停战和谈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这就让他十分难办了。若是能掌握满清开的条件,那大明至少还可以比着葫芦画瓢,给海汉开出差不多的条件,那样海汉顾及盟友关系,肯定还是会站在大明一边。但如今海汉人故弄玄虚,不肯透露与满清谈判过程中的关键信息,这让岳永寿要如何上报朝廷。&lt;/p&gt; 如何权衡复杂国际关系中的利弊,是一项相当考验决策者眼光和智慧的任务。海汉的穿越者们虽然拥有形同开挂的历史视角,但当自己所建立的国家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也仍会面临许多艰难的选择。&lt;/p&gt; 海汉的发展离不开大明提供的资源和市场,因此维持大明现阶段的稳定统治,使其短期内不会被关外蛮族或者农民军所取代,对海汉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这一点也是绝大多数穿越者的共识。为此海汉不惜花费极大的代价开拓北方航线,建设军事据点和殖民区,并且将本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长期部署在北方边陲直接与满清形成军事对峙,以此来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大明续命。&lt;/p&gt; 除了经济方面的巨大付出之外,这样的军事部署也在无形中限制了海汉在其他方向上的拓展进度。王汤姆在刚刚过去这个冬季的探索之旅已经证明了继续往北的环境已经不适合建立海汉式的殖民贸易港,而且高寒地带开发自然资源的难度也会远远大于低纬度地区。而从海上向南、向西却有更为广阔且更宜居的地区可供海汉探索,如今所欠缺的就是军事力量的投入了。&lt;/p&gt; 如果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局势能够趋于缓和,那么海汉就可以将闲置下来的精锐兵力调去别的方向执行更有价值的任务,这显然会比让他们守着北方这么两三处军事据点要更有意义。&lt;/p&gt; 但站在大明和岳永寿的立场上,他们不会意识到辽东停战将会给海汉带去什么样的影响。限于所掌握的信息,岳永寿顶多能想到海汉会在停战后省下大量的军费开支,但却无法理解海汉在更高层面上对国际关系的审视和权衡。&lt;/p&gt; 岳永寿想要凭一张嘴说服钱天敦当然不太可能,他目前所能做的也就仅仅只是恳求钱天敦不要答应满清的提议,先尽量设法拖住满清与海汉谈判的进程,为大明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开出一些更具吸引力的条件。&lt;/p&gt; 但大明真能开出让海汉无法拒绝的条件吗?岳永寿对此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他知道朝廷对海汉的态度复杂又矛盾,既想利用海汉军来对付满清,又不愿让海汉继续占大明的便宜,蚕食大明的土地。而海汉想要的那些条件,比如通商、移民,承认争议地区归属权等等,大明一向十分抵制,即便是时局不利,朝廷也未必愿意对海汉妥协。&lt;/p&gt; 岳永寿费了不少口水,拐弯抹角打听了半天,但钱天敦却只字不提满清使者到底给停战和谈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这就让他十分难办了。若是能掌握满清开的条件,那大明至少还可以比着葫芦画瓢,给海汉开出差不多的条件,那样海汉顾及盟友关系,肯定还是会站在大明一边。但如今海汉人故弄玄虚,不肯透露与满清谈判过程中的关键信息,这让岳永寿要如何上报朝廷。&lt;/p&gt; &lt;/p&gt; &lt;/p&gt; 2403.第2407章 从钱天敦发回来的电文内容来看,很明确地指出了满清对停战一事的要求,是准备跟海汉在所有地域全面停战,但其停战对象却并不包括其他国家,这就说明了满清不打算跟大明和朝鲜这些周边国家停战。海汉想将大明和朝鲜也作为满清的停战对象一起打包到和谈条件里,恐怕满清是不会接受的。这个道理并不复杂,陶东来没有费太多口水,便让在座的人明白了其中缘由。&lt;/p&gt; “朝鲜才换了新国王,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新国王是由我们扶持上位,而且我国在朝鲜有很多正在建设中的大型产业项目,皇太极如果不想招惹我们,那再对朝鲜大举出兵的可能性就已经不大了。”颜楚杰分析道:“倒是大明比较危险,正如老陶刚才的分析,满清应该已经看出了大明与我国之间的隔阂,所以才用停战和谈这种手段来剥离我国与大明之间的关系。”&lt;/p&gt; “停战对我国有利,对大明不利,所以实际上在两头角力的还是大明和满清,而我们只是中间的跷跷板。”陶东来接着颜楚杰的话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两头争取到更多利益的同时,也要设法让局面继续保持平衡,不能让其中一方轻易占到上风。”&lt;/p&gt; “这碗水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端平的。”宁崎若有所思地应道:“现在北方的形势已经跟原本的历史有了比较明显的出入,满清从海外得到了更先进的兵工技术,这可能使得清军的实力会得到很快的增长。大明……还能不能撑得住,不好说啊!”&lt;/p&gt; 颜楚杰冷哼了一声道:“人不自救,天也难佑。大明也知道只要找我们求助就有翻盘的机会,可他们就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你能怎么办?”&lt;/p&gt; 对于大明在这次被满清入侵过程中的表现,海汉方面可谓是极其失望,大明既没有组织起像样的防御,也没有及时向海汉请求援助,整个抵抗过程简直就是一团糟。即便海汉很难出兵深入内地与清军主力在正面战场上对抗,但如果大明早些出声求援,海汉完全可以组织武装舰队从黄河入海口逆流而上,在清军渡河地区对其实施打击。如果时机得当,说不定就能吓阻清军的渡河行动,保住黄河南岸的济南城。&lt;/p&gt; 但实际上直到清军绕过京师逼近山东,海汉才知道大明在北方部署的防御措施已经全部告破,无法再阻止清军的肆虐。但即便如此大明也没有作出任何向海汉求援的表态,这从侧面也反应出大明对海汉的顾忌之深,恐怕并不亚于对满清的敌意。&lt;/p&gt; 大明不开口求助,海汉自然也很难主动出兵介入。这些交战地区距离海汉军事基地都有数百里之遥,而且多在内陆,如果得不到大明的全力配合,海汉也绝对不会派出自家精锐去这种环境冒险。但只要这样的大规模入侵再多来几次,大明还是如此羸弱无力,满清大概就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取代大明统治天下的可能性。&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从钱天敦发回来的电文内容来看,很明确地指出了满清对停战一事的要求,是准备跟海汉在所有地域全面停战,但其停战对象却并不包括其他国家,这就说明了满清不打算跟大明和朝鲜这些周边国家停战。海汉想将大明和朝鲜也作为满清的停战对象一起打包到和谈条件里,恐怕满清是不会接受的。这个道理并不复杂,陶东来没有费太多口水,便让在座的人明白了其中缘由。&lt;/p&gt; “朝鲜才换了新国王,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新国王是由我们扶持上位,而且我国在朝鲜有很多正在建设中的大型产业项目,皇太极如果不想招惹我们,那再对朝鲜大举出兵的可能性就已经不大了。”颜楚杰分析道:“倒是大明比较危险,正如老陶刚才的分析,满清应该已经看出了大明与我国之间的隔阂,所以才用停战和谈这种手段来剥离我国与大明之间的关系。”&lt;/p&gt; “停战对我国有利,对大明不利,所以实际上在两头角力的还是大明和满清,而我们只是中间的跷跷板。”陶东来接着颜楚杰的话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两头争取到更多利益的同时,也要设法让局面继续保持平衡,不能让其中一方轻易占到上风。”&lt;/p&gt; “这碗水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端平的。”宁崎若有所思地应道:“现在北方的形势已经跟原本的历史有了比较明显的出入,满清从海外得到了更先进的兵工技术,这可能使得清军的实力会得到很快的增长。大明……还能不能撑得住,不好说啊!”&lt;/p&gt; 颜楚杰冷哼了一声道:“人不自救,天也难佑。大明也知道只要找我们求助就有翻盘的机会,可他们就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你能怎么办?”&lt;/p&gt; 对于大明在这次被满清入侵过程中的表现,海汉方面可谓是极其失望,大明既没有组织起像样的防御,也没有及时向海汉请求援助,整个抵抗过程简直就是一团糟。即便海汉很难出兵深入内地与清军主力在正面战场上对抗,但如果大明早些出声求援,海汉完全可以组织武装舰队从黄河入海口逆流而上,在清军渡河地区对其实施打击。如果时机得当,说不定就能吓阻清军的渡河行动,保住黄河南岸的济南城。&lt;/p&gt; 但实际上直到清军绕过京师逼近山东,海汉才知道大明在北方部署的防御措施已经全部告破,无法再阻止清军的肆虐。但即便如此大明也没有作出任何向海汉求援的表态,这从侧面也反应出大明对海汉的顾忌之深,恐怕并不亚于对满清的敌意。&lt;/p&gt; 大明不开口求助,海汉自然也很难主动出兵介入。这些交战地区距离海汉军事基地都有数百里之遥,而且多在内陆,如果得不到大明的全力配合,海汉也绝对不会派出自家精锐去这种环境冒险。但只要这样的大规模入侵再多来几次,大明还是如此羸弱无力,满清大概就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取代大明统治天下的可能性。&lt;/p&gt; 从钱天敦发回来的电文内容来看,很明确地指出了满清对停战一事的要求,是准备跟海汉在所有地域全面停战,但其停战对象却并不包括其他国家,这就说明了满清不打算跟大明和朝鲜这些周边国家停战。海汉想将大明和朝鲜也作为满清的停战对象一起打包到和谈条件里,恐怕满清是不会接受的。这个道理并不复杂,陶东来没有费太多口水,便让在座的人明白了其中缘由。&lt;/p&gt; “朝鲜才换了新国王,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新国王是由我们扶持上位,而且我国在朝鲜有很多正在建设中的大型产业项目,皇太极如果不想招惹我们,那再对朝鲜大举出兵的可能性就已经不大了。”颜楚杰分析道:“倒是大明比较危险,正如老陶刚才的分析,满清应该已经看出了大明与我国之间的隔阂,所以才用停战和谈这种手段来剥离我国与大明之间的关系。”&lt;/p&gt; “停战对我国有利,对大明不利,所以实际上在两头角力的还是大明和满清,而我们只是中间的跷跷板。”陶东来接着颜楚杰的话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两头争取到更多利益的同时,也要设法让局面继续保持平衡,不能让其中一方轻易占到上风。”&lt;/p&gt; “这碗水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端平的。”宁崎若有所思地应道:“现在北方的形势已经跟原本的历史有了比较明显的出入,满清从海外得到了更先进的兵工技术,这可能使得清军的实力会得到很快的增长。大明……还能不能撑得住,不好说啊!”&lt;/p&gt; 颜楚杰冷哼了一声道:“人不自救,天也难佑。大明也知道只要找我们求助就有翻盘的机会,可他们就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你能怎么办?”&lt;/p&gt; 对于大明在这次被满清入侵过程中的表现,海汉方面可谓是极其失望,大明既没有组织起像样的防御,也没有及时向海汉请求援助,整个抵抗过程简直就是一团糟。即便海汉很难出兵深入内地与清军主力在正面战场上对抗,但如果大明早些出声求援,海汉完全可以组织武装舰队从黄河入海口逆流而上,在清军渡河地区对其实施打击。如果时机得当,说不定就能吓阻清军的渡河行动,保住黄河南岸的济南城。&lt;/p&gt; 但实际上直到清军绕过京师逼近山东,海汉才知道大明在北方部署的防御措施已经全部告破,无法再阻止清军的肆虐。但即便如此大明也没有作出任何向海汉求援的表态,这从侧面也反应出大明对海汉的顾忌之深,恐怕并不亚于对满清的敌意。&lt;/p&gt; 大明不开口求助,海汉自然也很难主动出兵介入。这些交战地区距离海汉军事基地都有数百里之遥,而且多在内陆,如果得不到大明的全力配合,海汉也绝对不会派出自家精锐去这种环境冒险。但只要这样的大规模入侵再多来几次,大明还是如此羸弱无力,满清大概就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取代大明统治天下的可能性。&lt;/p&gt; 从钱天敦发回来的电文内容来看,很明确地指出了满清对停战一事的要求,是准备跟海汉在所有地域全面停战,但其停战对象却并不包括其他国家,这就说明了满清不打算跟大明和朝鲜这些周边国家停战。海汉想将大明和朝鲜也作为满清的停战对象一起打包到和谈条件里,恐怕满清是不会接受的。这个道理并不复杂,陶东来没有费太多口水,便让在座的人明白了其中缘由。&lt;/p&gt; “朝鲜才换了新国王,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新国王是由我们扶持上位,而且我国在朝鲜有很多正在建设中的大型产业项目,皇太极如果不想招惹我们,那再对朝鲜大举出兵的可能性就已经不大了。”颜楚杰分析道:“倒是大明比较危险,正如老陶刚才的分析,满清应该已经看出了大明与我国之间的隔阂,所以才用停战和谈这种手段来剥离我国与大明之间的关系。”&lt;/p&gt; “停战对我国有利,对大明不利,所以实际上在两头角力的还是大明和满清,而我们只是中间的跷跷板。”陶东来接着颜楚杰的话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两头争取到更多利益的同时,也要设法让局面继续保持平衡,不能让其中一方轻易占到上风。”&lt;/p&gt; “这碗水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端平的。”宁崎若有所思地应道:“现在北方的形势已经跟原本的历史有了比较明显的出入,满清从海外得到了更先进的兵工技术,这可能使得清军的实力会得到很快的增长。大明……还能不能撑得住,不好说啊!”&lt;/p&gt; 颜楚杰冷哼了一声道:“人不自救,天也难佑。大明也知道只要找我们求助就有翻盘的机会,可他们就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你能怎么办?”&lt;/p&gt; 对于大明在这次被满清入侵过程中的表现,海汉方面可谓是极其失望,大明既没有组织起像样的防御,也没有及时向海汉请求援助,整个抵抗过程简直就是一团糟。即便海汉很难出兵深入内地与清军主力在正面战场上对抗,但如果大明早些出声求援,海汉完全可以组织武装舰队从黄河入海口逆流而上,在清军渡河地区对其实施打击。如果时机得当,说不定就能吓阻清军的渡河行动,保住黄河南岸的济南城。&lt;/p&gt; 但实际上直到清军绕过京师逼近山东,海汉才知道大明在北方部署的防御措施已经全部告破,无法再阻止清军的肆虐。但即便如此大明也没有作出任何向海汉求援的表态,这从侧面也反应出大明对海汉的顾忌之深,恐怕并不亚于对满清的敌意。&lt;/p&gt; &lt;/p&gt; &lt;/p&gt; 2404.第2408章 对于身在海南岛的这些海汉国民来说,发生在大明山东的战事基本只能通过官方在报纸上发布的公开消息来了解情况,因此民间的舆论方向自然是跟随着官方的引领,对大明统治阶级在此次抗清作战中的表现也很难有什么正面评价。&lt;/p&gt; 当然报纸上也提到,目前海汉正在尽力拯救山东地区数以万计流离失所的战争难民,其中一部分人将会被就近输送到海汉的一些海外殖民地进行安置。稍有见识的人都能想到,由官方安排的这种救助措施将会有效缓解海外殖民地对劳动力的长期需求,而这些移民今后也将得到加入海汉国的机会。&lt;/p&gt; 这样的救助措施对海汉国民来说并不陌生,早年间海汉从安南和大明两国所获得的大量人口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以战争难民的身份来到海汉定居。而这些人口后续在海汉的建设发展中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很多人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各行各业的中坚力量,甚至不乏一些人因为能力出众,从而得到高层赏识,如今已成为了手握实权的各级文武官员。&lt;/p&gt; 也正因为有了这种可以打破阶级屏障的上升通道,让很多人意识到只要自己有真本事,就有机会在海汉出人头地。&lt;/p&gt; 即便来到海汉时没有什么本事也不打紧,海汉目前推行的职业教育体系为民众提供了许多接受专业培训的机会,只要脑子好使肯学肯钻,就有大把机会从普通人的群体中脱颖而出,成为享受国家俸禄的技术人才。&lt;/p&gt; 来自广东增城县的黄志昌和广东博罗县的尹德智便是这样的幸运儿。这两人幼时遭遇不幸,在1628年的广东匪乱中失去了所有家人,侥幸存活下来后,被同乡送到当时大量接收难民的番禺县李家庄。而李家庄收揽难民的动作自然都是在为海汉打掩护,于是他们后来便辗转到了海南岛。&lt;/p&gt; 他们到海南岛时年仅八岁,因为身边已经没有家人,只能按照执委会专门为战争难民中的孤儿群体所设的方案进行安置。不过这并不是把他们往孤儿院一丢就完事,事实上海汉官方对这些没有家庭羁绊的儿童也提供了受教育的机会。黄志昌和尹德智二人便是在三亚念完了小学,然后以优秀的成绩被保送进了三亚初级中学。&lt;/p&gt; 而这二人的经历在当时还被宣传部门作为海汉移民政策的正面事例广为报道,甚至还登上了《海汉时报》的头条。也正是因为上了报纸,他们便被某位贵人注意到,并且由此开始收到资助,顺利在1635年从三亚初级中学毕业,然后便被分配到了位于田独工业区的一间机械厂当实习工。&lt;/p&gt; 这天两人也是早早就赶到了工厂,黄志昌负责打扫卫生,收拾工具和零件,尹德智则是去小煤炉生火烧水,准备给稍后就到的师父烧水泡茶。在机械厂工作这三年里只要不是休息日,他们便是一直如此分工,在上班时间之前就把一切收拾准备妥当。&lt;/p&gt; 不过今天他们比平时到的还要更早一些,因为有一个重要的工艺项目要在今天接受验收,届时据说执委会也有大人物要过来,所以他们得尽量把这地方收拾得干净一点。当然了,他们要负责的区域仅仅只是平时跟着师父做项目研究的这小块地方,倒不用去打扫工厂内的整个生产区。&lt;/p&gt; “师父说这项目要是能顺利通过验收,我们俩都能涨工资,你猜这次能涨多少?”黄志昌收拾完工位之后,便与尹德智闲聊起来。&lt;/p&gt; 尹德智放下夹煤球的火钳,拍了拍手上的煤灰,轻声应道:“那也得看你能干多少活,你要是能把这厂里的活全干了,那就算涨个十倍也不多啊!”&lt;/p&gt; 黄志昌讪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lt;/p&gt; 尹德智道:“我们只管好好听命做事,至于有没有本事,师父自然会看在眼里。”&lt;/p&gt; 这两人一个心思活跃,一个性子沉稳,但都是天资聪颖之人,所以才会被他们的师父选中作为长期培养的对象。两人干完活正在洗手的时候,便看到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工厂大门外,黄志昌用手拍拍尹德智道:“师父来了。”&lt;/p&gt; 工厂大门外值守的卫兵上前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伸手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的是一名身着黑衣,体形微胖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公文包,另一手则提着一个铁皮工具箱。&lt;/p&gt; “师父早!”已经赶到门口的黄志昌和尹德智打完招呼,赶紧上前接过男子手里的公文包和工具箱。&lt;/p&gt; “早!”男子对这样的场面显然早已习以为常,微微点头应声,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两个徒弟,自己倒背着双手慢慢向厂里走去。厂里的工人见到他,也纷纷躬身问好:“厂长早!”&lt;/p&gt; 这名中年男子便是黄尹二人的师父,同时也是这间机械厂的负责人。他名叫余锋,身份自然也是一名穿越者,在穿越前曾经营了一家小机械厂,生意普普通通。一个偶然的机会,余锋得知了穿越计划的存在,在亲自跑了几趟广州验证这个计划的真实性之后,余锋便也动了心思。正好那时候他遇到了某些无法化解的大麻烦,不能再继续经营自己的机械厂,于是他便设法说服了老婆,带着三岁的女儿一起参加了穿越行动。&lt;/p&gt; 当然余锋的家底还是要比大多数穿越者更为殷实,他把自己那间小厂里运作良好的机械设备全部打包,作为入股行动的资本,而这也为他换得了在穿越后开设一家独立运营机械厂的权力。不过作为交换,这里所有的生产技术和生产设备,甚至是产品的销售,全部都要受到官方的严格监管,而且产能必须优先保证完成官方下达的采购订单。&lt;/p&gt; 机械设备可以打包,但当初厂里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可没法也全部打包带过来,所以到了这个时空之后,余锋就将人员培训作为了恢复生产的第一要务。但要把没有多少文化基础的人培训成能够熟练操作机械设备的产业工人,所需的时间往往得以年来计算,至于培养技术骨干所需的时间和投入的精力就得更多了。&lt;/p&gt; 余锋深知培训人才的过程十分不易,所以在挑选培训对象时就已下了很多工夫,除了录用一些本身有一定手艺的匠人之外,他会优先选择心智聪颖的青少年,以便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学会基础的知识和操作技能。&lt;/p&gt; 几年前余锋在报上看到了官方对难民青少年提供教育的相关报道,便留意了黄志昌和尹德智这两个被保送进三亚初级中学的少年。三亚初级中学虽然是针对归化籍国民设立的教育机构,但因为入学名额有限,所以也不是人人都能就读的普通学校,这里学生要嘛是有一定的家世背景,要嘛就是天资过人。&lt;/p&gt; 但以难民身份来到海汉的民众当中,往往早期所受的基础教育并不完善,所以能考进这个学校的人可着实不多,更别说免考保送了。据余锋所知能够凭借学习成绩得到免考保送待遇的难民学生,每年可能也就十来个人而已。报上提到的这两个少年才十一二岁,如果真是好苗子,那就得早些动手,否则说不定迟个几日就成了别人的徒弟。&lt;/p&gt; 于是余锋悄悄托关系去打听了这两个小孩的情况,确认他们的确是有优于同龄人的学习能力,然后立刻不声不响地给执委会和文教部打报告,申请以私人名义资助这两个小孩今后的学习和生活。当然这种资助并非不求回报,余锋也明言希望能够让这两个小孩在初中毕业后就到自己手下实习,届时会亲自传授他们各种跟机械相关的知识。&lt;/p&gt; 相关部门倒也不会反对这样的安排,毕竟这些学生在初中毕业之后,官方一般也会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分配到各种生产单位去学习技术,只有极少数特别出色的人才有机会进入更高一等的学府继续接受教育。如果有像余锋这样的人站出来提前认领其中的某些学生,倒也可以为官方省去一些麻烦,而且用人单位早些介入,也有利于人才的培养。&lt;/p&gt; 不过当时动这心思的可不止余锋一人,只是他行动最快,别人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相关部门敲定了这个安排。等其他人去找到文教部的时候,才知道早就被余锋捷足先登了。&lt;/p&gt; 而作为被选择对象的黄志昌和尹德智二人,对此当然只能接受安排,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坏事,从初中开始所有吃穿用度都有余锋承担,毕业后就立刻得到了一份让旁人羡慕的稳定工作。他们不但有了足以养活自己的收入,而且是直接在穿越者手下当学徒,学的是对外界保密的海汉秘技,今后学成出师就是受人尊敬的工程师,这可是他们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人生道路。&lt;/p&gt; 余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见桌上已经放好了刚泡上的一壶热茶,便吩咐黄志昌去将厂里几名工头都叫进来,他要听取相关的生产情况汇报,然后再给他们分派新的生产任务。&lt;/p&gt; 余锋当初穿越时所带过来的机加设备,绝大部分都被封存进仓库了。这些机加设备在这个时代全都是无价之宝,而且维修保养都十分不易,所以只是在最初的几年里断断续续地使用过,用来复制出蒸汽动力版的车钳洗刨磨等机床设备。虽然其加工能力和精度远远比不了原版的设备,但胜在易于维护维修,操作简单,其使用成本也远低于余锋带过来的那些宝贝设备。&lt;/p&gt; 目前这个机械厂正在生产的订单主要是海汉军中列装的三三式步枪枪管,这种带有膛线的枪管在生产工艺方面对于设备和加工技术都有比较高的要求,需要技工操作膛线机保持一定的角度对枪管加工反复进行百次左右的加工,才能在管内刻出四条高质量的膛线。&lt;/p&gt; 而这些用来加工枪管的钻头、镗刀的材料在当前这个时空算是十分难以炼制的硬质合金,其价值甚至堪比黄金,而且不是他这里能做出来的东西,还需要向别的生产部门订购。因此带有膛线的枪管炮管都是属于产能十分有限的高价值武器,其生产成本要远高于滑膛式武器。&lt;/p&gt; 当然了,产能有限供不应求,就意味着相对的利润也更高,光是每年为***做枪管加工的订单,就足以维持机械厂的运作,养活这里的百余名工人和技术人员了。&lt;/p&gt; 余锋一边喝茶一边听取工头们的汇报,顺便解答他们遇到的一些技术疑难。期间便让黄志昌和尹德智在旁边站着,虽然这两个徒弟不会直接参与到枪管的加工生产中去,但多听一听这些工作交流的内容,也有助于他们熟悉这些军品的生产流程。至于能从中学到多少东西,那就要看他们个人的悟性了。&lt;/p&gt; 余锋并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现状的人,官方下的订单虽然就能保证机械厂的运作,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在技术方面作出更多的探索,尽可能地将自己所掌握的那些技术都复制到当下这个时代。虽然有些技术要在这里重新实现会面临许多困难,但经过他多年的努力探索,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关键技术到了取得突破的时候了。&lt;/p&gt; 余锋今天要进行技术验证的项目是电焊,他为此已经筹划准备了好几年,花了许多时间从海汉各地搜集所需的各种材料。仅为了找到制作焊条所需的锰土,他就带着黄尹二人去广西跑了两个多月。&lt;/p&gt; 海汉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用完了从旧时空带来的电焊条,而相关的研制工作就只有余锋这里在进行。海汉要想在工业生产中重启电焊技术,那就得指望余锋克服各种技术难关所生产出来的电焊条能够合用了。&lt;/p&gt; &lt;/p&gt; &lt;/p&gt; 2405.第2409章 电焊是伴随电力工业的发展而出现的金属加工技术,在原本的历史上,真正能够用于生产的电焊技术是在十九世纪末才被发明出来。而海汉的穿越者们虽然早就掌握了这门技术,但由于电焊所需的焊接材料无法自行制造,因此一直没能将这门技术运用到当前的工业化生产之中。而余锋在这方面所取得的突破,对海汉的工业化进程可谓意义重大,执委会对此也相当重视,今天的技术验证环节不仅有主管工业的白克思来了,连***长颜楚杰也特地来凑这个热闹。&lt;/p&gt; 余锋这间机械厂常年有军工生产任务,所以他跟***打交道的时候不少,和颜楚杰也算得上熟识,当然很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这项技术感兴趣——如果电焊工艺能被广泛应用到工业生产上,那么兵工技术也会获得大踏步的提升,比如海军一直梦寐以求的铁甲舰,问世的时间或许就能因此而提前不少。&lt;/p&gt; “两位先到我办公室稍坐一会儿吧,工艺测试还再得等一等。”余锋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对两名执委会高官说道:“不会太久,再等半小时就行。”&lt;/p&gt; 颜楚杰不解地问道:“老余你这是测试工艺,难道还要等个吉时才动手不成?”&lt;/p&gt; 余锋笑着解释道:“我可没那么麻烦,这不得还等水电站那边输电过来才行吗?我申请了中午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得等到十二点才能用电。”&lt;/p&gt; 建在田独河上游的这处水电站发电能力比较有限,而其中的一部分电力要保证胜利堡的用电。特别是设置在胜利堡内的大数据中心,更是必须要优先保证二十四小时都有稳定的电力供应。而田独工业区的各个生产单位就只能平分剩下的电能,为保证效率还得安排错峰使用才行。&lt;/p&gt; 余锋这机械厂虽然也拉了输电线,但其实平时生产用到的机械基本都已更换成了蒸汽动力的设备,所以并不在田独水电站的固定输电对象之中,要做电焊工艺测试也只能申请临时用电。&lt;/p&gt; 白克思作为工业部部长,这电力生产和输送自然也都是他的工作范围,当下干咳了一声道:“如果电焊工艺验证合格,今后你这边的用电安排可以根据生产需要再做调整。”&lt;/p&gt; 余锋道:“白部长,今后需要用电的项目只会越来越多,挖东墙补西墙终究不是个办法,还是得设法加大发电量才行啊!”&lt;/p&gt; 白克思点头道:“田独河上游的流量有限,发电规模也很难再有大的提升了。不过我们已经在临春河和三亚河上游地区勘测了几处地方,顺利的话下个月就将会有两个新的水电站同步开工,建成之后就可以基本解决目前田独工业区的供电问题。”&lt;/p&gt; 制约海汉发展电力体系的不仅仅是自然环境和工程能力,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到专业人才的储备上。从长远角度来看,不管是最基层的电工还是能够管理输变电设备的工程师,仅仅依靠穿越者群体中的技术人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关于专业人才的培训也一直制约着海汉在这方面有所建树。如今十来年过去,海汉总算在这方面有了一定的人才积累,终于可以将扩大发电规模提上议事日程了。&lt;/p&gt; 余锋将白克思和颜楚杰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座,虽然这机械厂里免不了到处都是油污和煤灰,不过余锋的会客室有专人负责清洁,倒是一直打扫得十分干净,他让两个徒弟送上热茶,打算再跟白克思和颜楚杰商谈一些科研方面的事情。&lt;/p&gt; “除了电焊之外,我最近这段时间还在捣鼓柴油发动机,如果能够把这东西造出来,那不管用作发电机还是动力设备,对我们都会有莫大的好处。”余锋落座之后,便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另一项研究内容告知了二人。&lt;/p&gt; 白克思道:“但目前我们的炼油工艺还不太理想,量产出来的燃油质量有限,对发动机的损伤会比较大。或许你需要找化工部门的人谈一谈,了解一下现在的原油炼制技术和燃油的具体情况,看看他们能不能给你单独制备一些高质量的燃油。”&lt;/p&gt; 关于燃油发动机的研制,在海汉的工业部门其实已经进行了好几年了。设计原理、材料、结构、制造工艺,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现成的,大数据库里便有不少方案,官方也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研制工作。不过受限于炼油工艺,在这这个领域的进展仍十分有限,即便余锋这边有能力造出燃油发动机,白克思认为应该也还是会被目前所能提供的燃油影响到实际应用效果,应该与工业部组织的研制工作相差不大。&lt;/p&gt; 当然白克思也不会阻拦余锋去做这种研究,他愿意自掏腰包来从事科研活动,就跟当初资助难民孤儿求学一个道理,都是属于长期投资,日后或多或少会有一定的回报。如果余锋真能折腾出一些好的成果,那对于海汉来说也是好事。&lt;/p&gt; 而余锋主动提这事的目的是为了跟白克思报备,他只需要工业部这边点头许可就行,至于具体的开发计划他自有打算,不会跟官方组织的研制工程发生冲突。&lt;/p&gt; 众人闲聊一阵,眼看便到了预定的时间,余锋的两个徒弟早就把相关的设备器材全部准备妥当,不过这具体的操作还是得等到余锋亲自动手才行。毕竟电焊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仍是一种难以理解的金属加工技术,还需通过长时间的培训才有可能进行实际操作。&lt;/p&gt; “师父,已经送电过来了。”黄志昌敲门进到办公室,向余锋报告了外面的情况。&lt;/p&gt; “走吧,先把正事办了,我们就去吃午饭!”余锋见万事具备便起身相邀。白克思和颜楚杰也不耽搁,立刻跟在他后面走出了办公室。&lt;/p&gt; 用来做电焊试验的这片区域是专门用来做各种测试的区域,跟外面的生产区厂房是隔开的,所以此时倒也没有工人在附近围观。当然了,即便有人想来凑这个热闹,白克思和颜楚杰二人的随行护卫也会把他们统统拦在外面。&lt;/p&gt; 余锋已经准备好了几幅强光面罩,让两个徒弟送到白克思和颜楚杰手上。待在场几人都戴好面罩后,余锋也把面罩戴上,打开电焊机的电源,拿起焊枪和焊条开始操作。&lt;/p&gt; 今天余锋测试的焊条有2mm和2.5mm两种规格,分别用来焊接提前切割好的几块5mm厚的方形钢板和几根直径10mm的钢筋,然后再验证焊接后的材料粘合坚固度和韧度。&lt;/p&gt; 余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过焊接操作了,而此时又有两名执委会的高官在旁边观察,他为了避免失误,便有意识地放慢了操作速度,务求能够一次就达成理想的焊接效果。&lt;/p&gt; 不过他使用切割好的小方块钢板焊接了两个方形容器,就用去了快四十分钟,然后再接着焊接了两根钢筋,尹德智在旁边提醒他焊机已经温度偏高,必须要暂停等机器稍微冷却一下。余锋停下来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到限定的拉闸时间了,便决定就此打住,关掉电焊机,让徒弟把焊接的几个样品拿出来挨个作检验。&lt;/p&gt; 焊接的方形容器在经过自然冷却后,便倒入液体进行密封性测试,不过其中一个容器有一个小地方出现了渗漏,三人一起拿着放大镜进行了仔细检查,最后确认这处渗漏其实是余锋的手艺问题,而不是电焊机或焊条的质量原因,所以密封性的测试还是以合格告终。&lt;/p&gt; 然后是对焊接的钢筋进行韧度测试,先是将其中一根钢筋的焊接口的位置放在硬质材料上用铁锤敲打,观察焊接口是否有裂缝出现。黄志昌和尹德智两人轮流锤了半晌,把圆钢筋打成方条了才终于出现了裂缝,又打了近百下才让焊接口彻底断裂,而此时断裂处已经基本被锤成了铁皮。&lt;/p&gt; 接下来对另一根钢筋焊接处用弯铁器进行的弯折试验也比较理想,经过几次折弯操作之后,焊接处仅有细微裂缝,在当前的条件下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表现了。&lt;/p&gt; “幸不辱命!”余锋看到测试结果之后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么久的筹备工作,就等着今天的验收环节,要是出了任何纰漏,前面的工作可能就全部白费了,这自然是让他十分紧张。好在过程和结果都还不错,而且焊接效果比自己预计的还要更好一些,想来白克思对此应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lt;/p&gt; “目前只能用这两种规格的焊条吗?能不能焊接更大件的东西?”白克思可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应付,立刻就抛出了一个让余锋无法回避的问题。&lt;/p&gt; 余锋只好老老实实地应道:“用的焊条规格是受电焊机的功率限制,如果要焊接更大的零件,那我们接下来得造出功率更大的电焊机,另外也得造相匹配规格的焊条才行。”&lt;/p&gt; “那目前的制造难点在哪里?”白克思继续追问道。&lt;/p&gt; 余锋应道:“当初造焊条的难点主要是在原材料上,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去找这些材料的产地。如果今后焊条的原材料供应充足,这玩意儿在昌化和田独都能造,产能上去了造价自然就低了。电焊机的制造原理倒是不算难,不过造这玩意儿需要大量铜线,我们的铜线供应很不稳定,像我造这台电焊机,为了等相应规格的铜线,足足等了快三个月。所以电焊机的制造工期可能会比较久一些,相应的成本也会水涨船高,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lt;/p&gt; “铜线和其他材料的供应,你回头单独做个清单给我,好替你出面去协调这些东西。”白克思倒是很爽快,立刻就表示会解决余锋提出的这些问题。&lt;/p&gt; “那我就先谢谢白部长了!”余锋喜道。&lt;/p&gt; “先别忙着谢,如果要订四台这种规格的电焊机和一批焊条,你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生产出来?费用怎么说?”白克思问道。&lt;/p&gt; 余锋一听,便知白克思这是要代表工业部向自己的厂子下订单了,当下也有些佩服他的果断。不过余锋倒是没有着急答复,他很清楚自己厂子的产能,这一次要生产四台电焊机,他还得再盘算盘算工期和成本。当下便对白克思道:“这都忙了一上午了,不知道你们二位饿没饿,反正我肚子是饿坏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边吃边谈吧?”&lt;/p&gt; “也好。那换个地方说。”白克思其实倒也不急着要用电焊机,他当然也是想借此试探一下余锋,看看对方是不是还有什么技术藏着没拿出来。&lt;/p&gt; 余锋吩咐两个徒弟把地方收拾干净,自己则是陪同颜楚杰和白克思离开了机械厂。厂里虽然也有食堂,不过既然要谈正事,而且自己后续还需要请白克思提供一些帮助,余锋觉得也不好委屈这两位养尊处优的人物,便决定还是回城区吃这顿饭。&lt;/p&gt; 三人乘马车回到城区,余锋找了一间自己比较熟悉的酒家,开了个僻静包房。三人下午都还各自有事,便没有让店家上酒。&lt;/p&gt; “下午还有个比较重要的协调会,各个部门都要来人,我跟老颜也都要出席,所以中午就不喝了。”白克思怕余锋多心,还主动解释了一下原因。&lt;/p&gt; 余锋好奇地打听道:“这是要协调什么的?”&lt;/p&gt; “山东的事。”既然余锋主动问起,白克思倒也没打算瞒他,反正相关的消息也能在最近的报纸上读到了。&lt;/p&gt; 余锋恍然道:“是又要往国内运难民了吧?”&lt;/p&gt; 白克思点点头道:“福山县现在已经收容了上万难民,而且后续还会有更多难民涌入当地,所以我们得抓紧调配运力和物资,尽量把这些难民送到国内安置。”&lt;/p&gt; 颜楚杰道:“这项工作涉及的地区和部门太多,所以得把各个部门的人叫到一起开会分配任务才行。如果操作得顺利,今年应该能增加好几万人口了。”&lt;/p&gt; &lt;/p&gt; &lt;/p&gt; 2406.第2410章 关于山东的难民收容问题,各个海外殖民地的行动速度明显是要比海南岛这边更快,执委会还在开会研究需要采取哪些相关措施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各个海外殖民地早就已经行动起来,向福山县派遣了装运难民的船队,唯恐动作太慢就被别处把优质人口给抢光了。&lt;/p&gt; 当然这也并非是执委会官僚习气太重导致行动效率低下,海外殖民地对人口的需求本就比海南岛这边更为迫切,引入移民的手续也更为灵活,加之这些地方的决策权和航运资源往往都在最高长官一人手中掌控,只需对自己管理的地区负责就行,其反应速度的确是要比国内快得多。&lt;/p&gt; 而执委会需要考虑的问题则要复杂得多,引入大量难民对国内人口结构的影响,对海汉与大明外交关系的影响,后续的安置措施,相关资源的调度安排等等,都是执委会必须要顾及的方面。而这些事务往往又是由不同的部门在负责,所以执委会还得扮演牵头协调的角色。&lt;/p&gt; 余锋常年待在田独工业区,所获取的外界信息有大部分都是来自报纸,因此对于目前的难民收容进展,他也是所知寥寥,只是通过以前的认知,大致能想到山东的战乱会间接带给海汉的某些好处。&lt;/p&gt; 当然了,海汉收容的难民越多,人力资源就越是丰富,这对目前的执委会所倡导的工业化进程绝对是好事,就连余锋的机械厂未来也将会从中受益。&lt;/p&gt; 不过余锋可不想等得太久,他现在手头上在研的项目很多,而像黄志昌、尹德智这样的学徒工能跟进一两个项目就几乎是上限了,他希望能多招收一些资质出色的学徒,这样保证每个项目都会有专人跟进打下手,研究效率便可以得到大幅提升。&lt;/p&gt; “这事你得找宁崎啊!”白克思听完余锋的话之后,便主动给出了建议:“你这又不是要从其他单位挖人,而是要在学校下手,那还是宁崎说话管用。你手下那两个徒弟,当初不就是这么从学校弄过来的?”&lt;/p&gt; 余锋叹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对人才的竞争可没这么激烈,我去跟宁崎说捐资助学,他一口就答应了。哪知道后来搞这一套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连初中招生都快要变成委培体系了,想争几个好苗子真的难啊!”&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关于山东的难民收容问题,各个海外殖民地的行动速度明显是要比海南岛这边更快,执委会还在开会研究需要采取哪些相关措施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各个海外殖民地早就已经行动起来,向福山县派遣了装运难民的船队,唯恐动作太慢就被别处把优质人口给抢光了。&lt;/p&gt; 当然这也并非是执委会官僚习气太重导致行动效率低下,海外殖民地对人口的需求本就比海南岛这边更为迫切,引入移民的手续也更为灵活,加之这些地方的决策权和航运资源往往都在最高长官一人手中掌控,只需对自己管理的地区负责就行,其反应速度的确是要比国内快得多。&lt;/p&gt; 而执委会需要考虑的问题则要复杂得多,引入大量难民对国内人口结构的影响,对海汉与大明外交关系的影响,后续的安置措施,相关资源的调度安排等等,都是执委会必须要顾及的方面。而这些事务往往又是由不同的部门在负责,所以执委会还得扮演牵头协调的角色。&lt;/p&gt; 余锋常年待在田独工业区,所获取的外界信息有大部分都是来自报纸,因此对于目前的难民收容进展,他也是所知寥寥,只是通过以前的认知,大致能想到山东的战乱会间接带给海汉的某些好处。&lt;/p&gt; 当然了,海汉收容的难民越多,人力资源就越是丰富,这对目前的执委会所倡导的工业化进程绝对是好事,就连余锋的机械厂未来也将会从中受益。&lt;/p&gt; 不过余锋可不想等得太久,他现在手头上在研的项目很多,而像黄志昌、尹德智这样的学徒工能跟进一两个项目就几乎是上限了,他希望能多招收一些资质出色的学徒,这样保证每个项目都会有专人跟进打下手,研究效率便可以得到大幅提升。&lt;/p&gt; “这事你得找宁崎啊!”白克思听完余锋的话之后,便主动给出了建议:“你这又不是要从其他单位挖人,而是要在学校下手,那还是宁崎说话管用。你手下那两个徒弟,当初不就是这么从学校弄过来的?”&lt;/p&gt; 余锋叹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对人才的竞争可没这么激烈,我去跟宁崎说捐资助学,他一口就答应了。哪知道后来搞这一套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连初中招生都快要变成委培体系了,想争几个好苗子真的难啊!”&lt;/p&gt; 关于山东的难民收容问题,各个海外殖民地的行动速度明显是要比海南岛这边更快,执委会还在开会研究需要采取哪些相关措施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各个海外殖民地早就已经行动起来,向福山县派遣了装运难民的船队,唯恐动作太慢就被别处把优质人口给抢光了。&lt;/p&gt; 当然这也并非是执委会官僚习气太重导致行动效率低下,海外殖民地对人口的需求本就比海南岛这边更为迫切,引入移民的手续也更为灵活,加之这些地方的决策权和航运资源往往都在最高长官一人手中掌控,只需对自己管理的地区负责就行,其反应速度的确是要比国内快得多。&lt;/p&gt; 而执委会需要考虑的问题则要复杂得多,引入大量难民对国内人口结构的影响,对海汉与大明外交关系的影响,后续的安置措施,相关资源的调度安排等等,都是执委会必须要顾及的方面。而这些事务往往又是由不同的部门在负责,所以执委会还得扮演牵头协调的角色。&lt;/p&gt; 余锋常年待在田独工业区,所获取的外界信息有大部分都是来自报纸,因此对于目前的难民收容进展,他也是所知寥寥,只是通过以前的认知,大致能想到山东的战乱会间接带给海汉的某些好处。&lt;/p&gt; 当然了,海汉收容的难民越多,人力资源就越是丰富,这对目前的执委会所倡导的工业化进程绝对是好事,就连余锋的机械厂未来也将会从中受益。&lt;/p&gt; 不过余锋可不想等得太久,他现在手头上在研的项目很多,而像黄志昌、尹德智这样的学徒工能跟进一两个项目就几乎是上限了,他希望能多招收一些资质出色的学徒,这样保证每个项目都会有专人跟进打下手,研究效率便可以得到大幅提升。&lt;/p&gt; “这事你得找宁崎啊!”白克思听完余锋的话之后,便主动给出了建议:“你这又不是要从其他单位挖人,而是要在学校下手,那还是宁崎说话管用。你手下那两个徒弟,当初不就是这么从学校弄过来的?”&lt;/p&gt; 余锋叹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对人才的竞争可没这么激烈,我去跟宁崎说捐资助学,他一口就答应了。哪知道后来搞这一套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连初中招生都快要变成委培体系了,想争几个好苗子真的难啊!”&lt;/p&gt; 关于山东的难民收容问题,各个海外殖民地的行动速度明显是要比海南岛这边更快,执委会还在开会研究需要采取哪些相关措施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各个海外殖民地早就已经行动起来,向福山县派遣了装运难民的船队,唯恐动作太慢就被别处把优质人口给抢光了。&lt;/p&gt; 当然这也并非是执委会官僚习气太重导致行动效率低下,海外殖民地对人口的需求本就比海南岛这边更为迫切,引入移民的手续也更为灵活,加之这些地方的决策权和航运资源往往都在最高长官一人手中掌控,只需对自己管理的地区负责就行,其反应速度的确是要比国内快得多。&lt;/p&gt; 而执委会需要考虑的问题则要复杂得多,引入大量难民对国内人口结构的影响,对海汉与大明外交关系的影响,后续的安置措施,相关资源的调度安排等等,都是执委会必须要顾及的方面。而这些事务往往又是由不同的部门在负责,所以执委会还得扮演牵头协调的角色。&lt;/p&gt; 余锋常年待在田独工业区,所获取的外界信息有大部分都是来自报纸,因此对于目前的难民收容进展,他也是所知寥寥,只是通过以前的认知,大致能想到山东的战乱会间接带给海汉的某些好处。&lt;/p&gt; 当然了,海汉收容的难民越多,人力资源就越是丰富,这对目前的执委会所倡导的工业化进程绝对是好事,就连余锋的机械厂未来也将会从中受益。&lt;/p&gt; 不过余锋可不想等得太久,他现在手头上在研的项目很多,而像黄志昌、尹德智这样的学徒工能跟进一两个项目就几乎是上限了,他希望能多招收一些资质出色的学徒,这样保证每个项目都会有专人跟进打下手,研究效率便可以得到大幅提升。&lt;/p&gt; “这事你得找宁崎啊!”白克思听完余锋的话之后,便主动给出了建议:“你这又不是要从其他单位挖人,而是要在学校下手,那还是宁崎说话管用。你手下那两个徒弟,当初不就是这么从学校弄过来的?”&lt;/p&gt; 余锋叹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对人才的竞争可没这么激烈,我去跟宁崎说捐资助学,他一口就答应了。哪知道后来搞这一套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连初中招生都快要变成委培体系了,想争几个好苗子真的难啊!”&lt;/p&gt; 关于山东的难民收容问题,各个海外殖民地的行动速度明显是要比海南岛这边更快,执委会还在开会研究需要采取哪些相关措施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各个海外殖民地早就已经行动起来,向福山县派遣了装运难民的船队,唯恐动作太慢就被别处把优质人口给抢光了。&lt;/p&gt; 当然这也并非是执委会官僚习气太重导致行动效率低下,海外殖民地对人口的需求本就比海南岛这边更为迫切,引入移民的手续也更为灵活,加之这些地方的决策权和航运资源往往都在最高长官一人手中掌控,只需对自己管理的地区负责就行,其反应速度的确是要比国内快得多。&lt;/p&gt; 而执委会需要考虑的问题则要复杂得多,引入大量难民对国内人口结构的影响,对海汉与大明外交关系的影响,后续的安置措施,相关资源的调度安排等等,都是执委会必须要顾及的方面。而这些事务往往又是由不同的部门在负责,所以执委会还得扮演牵头协调的角色。&lt;/p&gt; 余锋常年待在田独工业区,所获取的外界信息有大部分都是来自报纸,因此对于目前的难民收容进展,他也是所知寥寥,只是通过以前的认知,大致能想到山东的战乱会间接带给海汉的某些好处。&lt;/p&gt; 当然了,海汉收容的难民越多,人力资源就越是丰富,这对目前的执委会所倡导的工业化进程绝对是好事,就连余锋的机械厂未来也将会从中受益。&lt;/p&gt; 不过余锋可不想等得太久,他现在手头上在研的项目很多,而像黄志昌、尹德智这样的学徒工能跟进一两个项目就几乎是上限了,他希望能多招收一些资质出色的学徒,这样保证每个项目都会有专人跟进打下手,研究效率便可以得到大幅提升。&lt;/p&gt; “这事你得找宁崎啊!”白克思听完余锋的话之后,便主动给出了建议:“你这又不是要从其他单位挖人,而是要在学校下手,那还是宁崎说话管用。你手下那两个徒弟,当初不就是这么从学校弄过来的?”&lt;/p&gt; 余锋叹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对人才的竞争可没这么激烈,我去跟宁崎说捐资助学,他一口就答应了。哪知道后来搞这一套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连初中招生都快要变成委培体系了,想争几个好苗子真的难啊!”&lt;/p&gt; &lt;/p&gt; &lt;/p&gt; 2407.第2411章 卢展鹏听了余锋的话,却并没有觉得对方的做法小气,因为余锋说的的确也是实情,旧时空带过来的这些机器,可以说每一台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工业部门也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延长这些机器的使用寿命,甚至把其中的大部分机器封存起来,留待今后工业能力发展到一定水平之后再重新启用,以便能让这些机器得到充分的利用。&lt;/p&gt; 如果这么宝贵的机器因为使用不当而让寿命大大受损,那对于海汉国和穿越者所代表的先进文明来说,都将是极大的损失。余锋愿意把自己的机器借出来做测试,便已经是很给卢展鹏面子了。&lt;/p&gt; 不过卢展鹏也从余锋听出了别的味道,索性直接问道:“你是打算自己造发动机?”&lt;/p&gt; 余锋点点头道:“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实施起来还是有很多技术上的困难。首先你这油就得把品质提上去才行,否则就算能造发动机了,这燃油也还是没法用。”&lt;/p&gt; 卢展鹏道:“现在炼出来的汽油柴油品质不够理想,主要还是卡在量产的质量上。如果只是搞科研用,需求量不大,那倒是可以把品质提上去,无非是加工工序复杂一些,成本高一些罢了。”&lt;/p&gt; 卢展鹏语气轻松,但实际情况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生产工艺的问题,大部分都能在实验室里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是产能和成本肯定没办法达到工业化生产的要求,而这些实验室里的解决方案又很难直接应用到实际生产当中。&lt;/p&gt; 目前海汉石化部门所使用的土法炼油技术对环境的污染极为严重,执委会并不希望把这种重工业建在海南岛上,所以大部分炼油设备都是建在台湾岛的采油区附近,这样也可以省下将原油进行长途海上运输的麻烦。&lt;/p&gt; 但这样也给这个产业带来一个很大的麻烦,因为化工部门的研究机构基本都设在三亚田独工业区,在这边研究所得的一些成果,要投入实际应用就得放到台湾去进行实施,然后再根据生产反馈来作调整,这一来一去,从研究到应用这个过程的效率就被拉低到无以复加的程度。&lt;/p&gt; 以目前的土法炼油技术,海汉其实已经能够从原油中提炼出汽油、煤油、柴油、润滑油、油漆材料、化学原料、重油等产物,剩下的残渣还可以制作沥青。但其中最有价值的几种燃油,量产的品质一直不甚理想,要提升生产工艺也需要很长的周期才能实现。若非如此,估计执委会也早就把燃油发动机的生产列入议事日程了。&lt;/p&gt; 余锋道:“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这中间差的可不止一些而已吧?你给仔细说说。”&lt;/p&gt; 卢展鹏只好向他说明道:“目前我们对原油的炼化率还不到旧时空的六成,像刚才我拿来这种柴油,就是炼油厂平时量产的品质。虽然你看不上眼,但这东西一天的产量也就只有八十升上下。如果要达到旧时空的柴油品质,那只能运回三亚来进行精加工,成本可能会翻上好几倍。”&lt;/p&gt; 余锋道:“那看来只有把你们这些搞研究的部门也全部搬到台湾的采油区去,才有可能尽快取得技术突破了!”&lt;/p&gt; 卢展鹏耸耸肩道:“这就是症结所在,没有人愿意离开三亚这个安乐窝,跑到台湾深山里去搞科研。换作是你,你愿意去那地方待上两三年吗?”&lt;/p&gt; “这……”余锋听到卢展鹏如此坦率地道出关键,当下也是无从反驳。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他,同样也无法放下自己在三亚这边的家人、事业和生活圈,一头扎进生活环境较差的台湾山区长时间生活和工作。&lt;/p&gt; 对于如今的海汉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日渐显现出来的顽疾了,而且出现这种状况的远不止石化行业,几乎每一个需要长期驻外的岗位都面临着类似的问题。毕竟大家抛弃旧时空的人生来参加穿越行动,大多是为了能在这里实现当人上人的梦想,没什么人愿意再把穿越头两年那种苦日子再来重复一次。而海外殖民地的初创时期往往环境艰苦,而且万一要是在当地患上个疟疾肺炎之类的病,连治病的地方都没有。&lt;/p&gt; 即便是像余锋、卢展鹏这样在事业上有所追求的人,也还是更愿意留在三亚发展。于是乎像石化这种需要在采油区建设研究机构的产业,就不可避免地成了瘸子,科研转化成生产力的速度已远远跟不上发展的需要。&lt;/p&gt; 余锋干咳两声,主动转换了话题:“既然这柴油质量一时半会提升不了,那还是考虑我的方案,我们可以先造发动机,把客观需求创造出来,这样才有可能倒逼执委会对石化产业投入更多的资源,提升炼油技术和燃油的产能。”&lt;/p&gt; 卢展鹏道:“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不会是已经偷偷摸摸开始干起来了吧?”&lt;/p&gt; 余锋正色道:“什么叫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好吗?要用到的钢材,我都是跟昌化那边反复确认过,让乔志亚亲自监工生产的。”&lt;/p&gt; 卢展鹏好奇问道:“那你这已经走到哪一步了?”&lt;/p&gt; 余锋道:“设计方案和图纸都有现成的可用,这个不用动什么脑子。不过我目前所找到的这些材料到底能不能造发动机还不太好说,所以我把材料样品送去了化验所,请他们作检验。如果材料能过关,那我打算把封存的数控机床再拿出来用一用,要不了几天就能把主要零件生产出来。”&lt;/p&gt; 卢展鹏道:“你厂里这些蒸汽机床不能使?”&lt;/p&gt; 余锋摇头道:“蒸汽机床的动力不够,用来加工高精度零件是不行的,顶多能做个精度比较高的毛坯件,然后用手工慢慢打磨尺寸。”&lt;/p&gt; 以机械厂现在这些设备的加工能力,暂时还达不到制造发动机的要求,所以余锋想要启动封存的高精度机床。但相比加工工艺,真正的难题其实还是在材料上。&lt;/p&gt; 发动机内部很多零件并不能使用铁来制作,如活塞、曲轴、密封圈等等,制作这些零件所需的材料,可就不是余锋的机械厂能造出来的东西了,他也只能向工业部下属的其他部门求助。&lt;/p&gt; 虽然乔志亚声称昌化制作的材料能够满足余锋提出的技术要求,但他也不敢冒险拿这些材料直接上设备加工,还是先送了样品去作检验,合格了再来进行加工作业。&lt;/p&gt; 卢展鹏当下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昌化已经能造出生产发动机所需的各种材料,那为什么乔志亚不直接提供给工业部,让白克思以官方来组织研发生产?”&lt;/p&gt; “成本问题。”余锋解释道:“工业部当然能组织生产样机,但问题是当前的发动机制造技术还在摸索阶段,材料也不太靠得住,前期造的验证机很可能就只是在试错。虽然工业部也能承担这些成本,但既然有私人愿意自费吃这只螃蟹,那白克思肯定更愿意让私人来承担前期的研发成本。别忘了,我这边掌握的所有的技术,都必须要与工业部共享。如果我造出来了,那其实也就相当于工业部造出来了。”&lt;/p&gt; “那问题就来了,你为什么要抢在工业部前面做这件事?就算你造出了能实际应用的发动机,没有工业部的批准,你也不能往外卖啊!”卢展鹏追问道。&lt;/p&gt; “按照规定是不能卖。”余锋点点头道:“但我可以造出来自用啊!这东西造出来,那不比蒸汽机好用?我可以给我的工厂进行设备升级,也可以应用到其他的领域,随便想想就有一大堆用途。但如果我要等工业部造出这东西,再买下来用,那得等到猴年马月?”&lt;/p&gt; 余锋对此早有打算,不过目前这事还在筹备阶段,他也不想把自己的详细计划过早揭秘,说到这个程度就行了。为了避免卢展鹏打破沙锅问到底,他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昨有个什么东西要拿图纸来让我给你报价?”&lt;/p&gt; “哦对对对,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这事!”卢展鹏一拍脑门,赶紧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摞图纸递到余锋手上:“就这个,你帮忙看看,算一下工期和造价。”&lt;/p&gt; 余锋接过来翻看一阵,原来这是一个带有转向功能的四轮载重平板车的设计图纸。与普通载重板车最大的不同之处,是这平板车上驮运着一个容积大约两立方多的罐子。&lt;/p&gt; 余锋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油罐车?”&lt;/p&gt; 卢展鹏点点头道:“没错。现在运油还是不太方便,既然你这边电焊机已经有眉目了,那就可以制造油罐了。所以我打算弄一批这样的油罐车,用牲畜拉车,你觉得怎么样?”&lt;/p&gt; 余锋道:“造是能造,不过你这图纸上列了这么多工艺要求,那恐怕工期会相对长一些……你要造多少辆?”&lt;/p&gt; 卢展鹏道:“造多少,那得看你工期和报价啊!”&lt;/p&gt; 余锋笑着摇摇头,把徒弟尹德智唤了进来,将图纸交给他,让他立刻去计算工期和生产报价。其实他心里已经大致计算了一个数目,不过有这样的机会,他还是想随便也让自己徒弟锻炼锻炼。&lt;/p&gt; “这个事不用太急,你先慢慢算清楚,周末碰头的时候再给我答复也行。我待会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在这里耽搁了。”卢展鹏没打算等余锋的徒弟计算出结果,便起身告辞了。&lt;/p&gt; “好,那周末出海钓鱼,我们到时候再慢慢聊。”余锋也站起身来,将卢展鹏送了出去。&lt;/p&gt; 至于先前卢展鹏口头承诺了要请机械厂全体员工去城区吃大餐的事,他倒是没忘,不过他肯定不会亲自作陪,所以便让余锋代为安排,回头找他报费用就行。&lt;/p&gt; 翌日,余锋便收到了来自化验所的材料检验报告。他所送去的几种材料,在报告中给出的结论并不理想。这些东西用是能用,但其可靠性却不太妙,如果用来制造发动机,那能够转化的功率和使用寿命恐怕都很堪忧。&lt;/p&gt; 但这样的情况肯定不可能让余锋放弃,哪怕只是勉强能用,余锋也还是决定要试制样机。如果能够由此证明制造发动机的可行性,他才能向白克思提出进一步的要求,比如让工业部在材料的研发方面投入更多的资源,这肯定比他自己向昌化工业区等部门提出要求管用得多。&lt;/p&gt; 但余锋也不敢确定,自己这样坚持到底能有多大的把握成事,如果造出来的发动机不可用,那相应的研发成本可都得由他自行承担了。&lt;/p&gt; 两天后,亚龙湾附近海面上,余锋和卢展鹏正在船上一同垂钓。他们的家人儿女也都在这艘船上,围着一个小炭炉烤着刚刚钓上来的几条海鱼。每逢周末相约出海钓鱼,这算是他们两家比较固定的家庭联谊活动,虽然内容略微有些枯燥,但两人在穿越前就都是海钓爱好者,对此却是乐在其中。&lt;/p&gt;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只把这些钓具带过来了,当初真该像北美帮那样,抽一部分钱出来自己买条海钓船,这样还能跑到远点的地方去钓鱼。”卢展鹏一边往鱼钩上穿饵一边嘀咕道。&lt;/p&gt; 旁边余锋笑道:“你意思是看不上我这条破船咯?”&lt;/p&gt; 卢展鹏连忙解释道:“那当然不是,你这条船也算不错,但终究只是胜利港造船厂的手艺,要跑远些的地方还是有点不放心。”&lt;/p&gt; 余锋这艘船是他前几年从船厂订制的一艘私人海钓船,而且是本地比较少见的无帆无桅的纯蒸汽动力船,船身长达二十余米。由于使用了更先进的动力和驾驶系统,所需的船员也更少,船上有更多的空间可以留给和余锋一起出海的家人朋友们活动和居住。&lt;/p&gt; 这条船内部有钢架龙骨,船身教普通帆船牢固得多,即便去到浪更大的海面上也没有问题。不过卢展鹏挑刺的真正原因显然不是这个,而是如今胜利港造船厂早就被各式各样的订单塞满了工期,估计两三年内都没法建造私人订制的海钓船了,卢展鹏想自己弄条船的愿望,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实现,难免会有些眼红好朋友的这条船。&lt;/p&gt; &lt;/p&gt; &lt;/p&gt; 2408.第2412章 找造船厂重金定制一艘私人游艇帆船,这样的举动在海汉高层人员中并不稀罕。为了追求工作之外的物质享受,有不少人名下都拥有专属的帆船,甚至一些人为了出海方便,还专门在港口置地修建了私家码头。余锋要不是因为工作繁忙,出海的频率不高,大概也早就想办法给自己弄一个私人码头了。&lt;/p&gt; 当然了,能在寸土寸金的胜利港和三亚港建私人码头,也并不是只要有个穿越者的身份背景就好办,事实上如果在相关部门没什么人脉,那别说建码头了,很可能就是卢展鹏这样的处境,连艘私人海钓船都没法弄到手。&lt;/p&gt; 余锋将穿好饵料的鱼钩抛入海中,坐回到椅子上,对卢展鹏道:“说真的,你如果还是想要弄条船,那我可以帮你找造船厂通通关系,争取能插个队。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造船厂的工期紧,单独一两艘船这种小订单要插队,造船费用肯定不会低。”&lt;/p&gt; 卢展鹏闻言好奇地问道:“你是打算找孙长弥还是越之云帮忙啊?”&lt;/p&gt; 这两人都是海运部的高官,卢展鹏自然而然地便联想到了他们身上,不过余锋却摇了摇头道:“他们比你我还忙,哪有时间过问这些小事情。我是打算直接找造船厂的张天贵帮忙,他安排起来肯定会比较快。”&lt;/p&gt; 张天贵作为本地造船厂的负责人,调整安排造船计划自然更为方便,不过卢展鹏没有想通的是,余锋什么时候跟张天贵搭上了关系。这两人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工作领域都没有什么交集,余锋凭什么能说动对方行这种方便。&lt;/p&gt; “不会是凭借你这条海钓船的订单,就跟张天贵攀上交情了吧?”卢展鹏有些狐疑地问道。张天贵虽然是归化籍官员,但在本地却是实打实的名人,名气甚至比他们俩加起来还要大,而且这些年着实对海汉的造船业贡献颇多,就连执委会对其也十分尊重,受到重视的程度可能还胜过某些混日子的穿越众。&lt;/p&gt; 要让张天贵出面帮忙,那开口的人还是得有些份量才行。以三亚造船厂每年大大小小近百条船的建造规模来看,照理说张天贵应该也不会对余锋这样的小客户有多上心才对,更没理由要给他提供什么特殊待遇。&lt;/p&gt; 余锋笑了笑道:“光是这条船的小买卖当然不够……不瞒你说,我最近正在跟张天贵谈一笔大买卖,如果能谈成的话,多搭一条海钓船在订单里也不难,张天贵看在这笔买卖的份上,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lt;/p&gt; 卢展鹏愕然道:“你要在造船厂下大订单?这是打算要改行了?”&lt;/p&gt; 余锋道:“不改行啊,只是打算把经营范围扩大一些,多留些产业给后人乘凉嘛!”&lt;/p&gt; 卢展鹏听他这口气,竟似真打算要开办船行之类的机构,哪里按捺得住好奇心,当下便向他追问细节。余锋拗不过,便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lt;/p&gt; 想开办船行的人并不是余锋本人,而是他老婆梁丽平。梁丽平在穿越前从事的行业是仓储物流,所以她跟余锋一样,在穿越后并没有多少从政的愿望。以夫妻俩带到这个时空的财产,他们只需躺平享受国家发展的红利便能一直以贵族的方式过完这一生,不过既然连时空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那谁又能说得清以后的日子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总得未雨绸缪做些准备,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孙后代多留些有价值的产业。&lt;/p&gt; 随夫妻俩一同来到这个时空的女儿如今已经是上初三的小姑娘了,穿越后生的儿子也在小学读二年级了。梁丽平在穿越后的编制一直是在商务部负责港口的仓储转运调度工作,在其工作岗位上也看到了不少的商机,看到很多人都利用海汉崛起的势头赚得盆满钵满,时间一长,她自然也有了创业的想法。&lt;/p&gt; 梁丽平认为,海汉在海外的占领区越来越多,贸易范围也越来越大,而绝大部分海外占领区只能通过海运的方式来实现人员和货物的互通,只要关注最近这些年胜利港和三亚港的物流状况变化就不难发现,海运业的发展前景值得长期看好。&lt;/p&gt; 而目前海汉除了海运部下属的国有船行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航运业务是外包给了大明和其他国家商人开办的民间船行,如福瑞丰下属的同名船行,以海南岛为主要根基的詹氏船行等等。除了有限的几家大船行之外,多数民间船行的船只型号并不统一,运送货物的价格往往也是一船一价,缺乏相应的行业标准。&lt;/p&gt; 在梁丽平看来,海汉海运业在起步阶段所拥有的运力远远无法满足运输需求,所以才需要通过这些小型船行来解决一部分运力需求,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那当然是规模化、标准化经营的船务机构会逐渐占据这个市场的主导地位,实力有限的小型船行最终只能去竞争一些短程零散的海运业务。&lt;/p&gt; 而梁丽平想做的,便是要开办一家旧时空经营模式的大型船务公司,使用目前民用市场上载货量最大的愚公级帆船,并且推广统一尺寸的集装箱来装运货物,以提升船上空间的利用率和码头装卸的效率,同时也能让运费实现标准化,更便于经营和管理。&lt;/p&gt; 卢展鹏听到这里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钓竿,示意余锋先停一停:“你们两口子不声不响就策划了这么大的买卖,我今天要不是偶然问起,你们就打算一直不说?”&lt;/p&gt; 余锋笑道:“这是我老婆的策划,又不是我的策划……怎么,你对这个买卖有兴趣?”&lt;/p&gt; “有啊,当然有兴趣!”卢展鹏点点头道:“你们这买卖要能做起来,我也入个股啊!”&lt;/p&gt; “别逗了,你家的钱不是都让你媳妇管吗?你可别说你有私房钱,就你那点私房钱够买几条船?”余锋笑着调侃道:“到时候别让你媳妇知道了,把你的底给抄了!”&lt;/p&gt;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卢展鹏有些心虚地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甲板上烤鱼的老婆,对余锋道:“我可以拿别的东西入股啊!”&lt;/p&gt; 余锋道:“什么东西?”&lt;/p&gt; 卢展鹏道:“当然是运输业务。你别忘了,台湾那边炼油之后的产品,都得通过海运送回来,这业务是常年都有,而且今后运输量会越来越大。”&lt;/p&gt; 余锋道:“我不是不信你,但这差事不是在海运部手上吗?”&lt;/p&gt; “海运部船少,而且苗栗没有大港,所以多是从台湾岛其他港口启程,最后绕到苗栗装上一些货物就返程,运输的数量和时效性都没有保障。要是你以后能安排一两条船专门跑这个任务,我就可以打报告申请,把当地的运输业务全部外包给你。”卢展鹏立刻给他说明了其中原由。&lt;/p&gt; 但余锋还是有些不确信:“这差事虽然是运油,但应该没什么油水吧?不然早就该有民间船行参与竞争了。”&lt;/p&gt; 卢展鹏提醒他道:“石化产品都是工业部统一管控的物资,而且有一定的运输风险,哪能随便让民间船行承运?到时候你把船按照特殊物品的运输要求做一些改造,然后专门培训一批掌握石化产品装卸运输技能的船员,这差事还不铁定归你?”&lt;/p&gt; 海运物流本就不是余锋的专业,他也拿不准卢展鹏说的这些情况是否具有可行性,当下便将梁丽平叫了过来,向她大致说明了情况,让她跟卢展鹏沟通这些具体的问题。&lt;/p&gt; 梁丽平听完之后便向卢展鹏提了几个问题,一是苗栗当地是否能提供足够的货运量来支撑这条专属航线的长期运营,二是运费标准如何制定,三是卢展鹏打算如何将这项业务作价入股。&lt;/p&gt; 梁丽平的计划虽然是打算开夫妻店,但如果能在前期就敲定一些比较理想的货运资源,她倒也不介意在船务公司的股份构成方面做出一些妥协。何况卢展鹏也不是外人,两家在穿越后这十来年里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往来,说是亲如家人也不为过。&lt;/p&gt; 当然了,合作的基础必须建立在可行性之上,所以梁丽平要向卢展鹏提出问题,以确认对方不是在拿这事开玩笑。同时她也得根据卢展鹏的回应作出判断,开辟这样一条专门的货运航线是否真有盈利的空间。&lt;/p&gt; 按照梁丽平所掌握的情况,目前海汉货运规模最大的几个方向,无非是安南、广东珠江流域、包括台湾和澎湖在内的福建海峡地区,以及位于江浙的舟山定海港。其中福建海峡地区因为有较为密集的多处港口,对运力的需求也十分旺盛,不管官营还是民营的船行,大多都经营着往返该地区的货运业务。&lt;/p&gt; 不过这苗栗县的情况稍微有些特殊,由于当地的地形所限,难以修建大型海港,而且采油区位于内陆山区,其产出和所需物资大多也只能经过后龙溪进行转运,这段水路长达五十余里,体积较大的海船又去不了上游,因此运输效率就很低了。&lt;/p&gt; 海汉当年为了顺利开采这里的油井,将附近意图对抗的土著部落杀的杀,赶的赶,把方圆几十里地都清了个干净,所以当地的人口规模也极为有限,大多数民众的生计便是为采油区的石化产业工作。在这样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对于外界的物资需求也就比较有限,所以梁丽平有些担心当地的社会环境是否撑得起专属航线的运营。&lt;/p&gt; 谈到这么专业的领域,卢展鹏也不免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不过他好歹还去过当地,而且对那边的开发进程也一直在关注,所以还能勉强应付一下。他告诉梁丽平,苗栗当地最近两年一直在大力引入移民扩充人口,并且在后龙溪入海口的岸边修建能停靠千吨级海船的永久泊位,相信当地的航运条件很快就将会得到改善。但至于当地的货运需求规模,这就并非他的专业领域了,他也不敢在梁丽平面前胡乱吹嘘,只能表示可能还需要做进一步的信息搜集。&lt;/p&gt; 既然当地的情况都还有一些未能确定之处,谈具体的合作条件自然有些为时过早,不过梁丽平能看出来卢展鹏对这个事是真感兴趣,所以便也给他大致讲了一下自己对这项业务的构想。&lt;/p&gt; 按照余锋夫妻二人现有的财力,大致能一次性采购六到八条船,同时开通两条岛外航线。但梁丽平的想法是以夫妻俩的国家红利股份向海汉银行申请抵押贷款,这样就不会耽误丈夫机械厂那边同时在进行的几个科研项目。如果运营顺利,那么一到两年后,还可以继续加大投入,再采购几艘船,拓展航线增加航运班次,慢慢巩固船务公司的业务。&lt;/p&gt; 卢展鹏听到这里便问道:“现在经营跨国海运的船行其实不少了,据我所知一些热门航线已经存在比较激烈的竞争,那你们打算怎么来抢占市场份额呢?”&lt;/p&gt; 梁丽平解释道:“海运业务的需求规模一直在不断发展,还远远没有到饱和的程度,我们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操作。一些航线存在竞争,我认为也只是暂时现象。我们能提供给客户的是一揽子标准化的货运物流解决方案,用科学的货运安排来实现运力的最大化,从而降低长途海运的运输成本,这是其他民间船行短期内都无法具备的竞争优势。”&lt;/p&gt; 卢展鹏道:“但这样就需要有很多专业人员参与运营,而且还要在各个港口设立办事处来承揽业务,你这船务公司前期的投入会非常大。”&lt;/p&gt; 梁丽平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前期就只能暂定经营一两条固定的岛外航线,以控制人员和资金的投入。我希望你能尽早确认苗栗那边的情况,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如果当地的货运规模撑不起专属航线,那就可能会变成亏本买卖了。”&lt;/p&gt; &lt;/p&gt; &lt;/p&gt; 2409.第2413章 梁丽平最初的计划中当然没有把卢展鹏所提议的苗栗地区作为前期的固定航线目的地,不过在她听完卢展鹏所介绍的情况后,也同意该地区未来可能会有一定的发展前景,而且如果立即投入资源开始经营,或许真有机会能够垄断当地的航运业。&lt;/p&gt; 但问题就在于她的这个创业计划在初期所能投入的资金和人员都比较有限,为了能够在业界站稳脚跟,尽快盈利回本,她必须优先选择那些业务量充足,且运输成本可控的港口作为目的地。而苗栗出产的特殊货物不但对承运的船只条件有一定的要求,甚至连负责装卸运送货物的船员也必须先接受运输化工产品的培训,这些环节在无形中会让运输成本增加不少。&lt;/p&gt; 如果梁丽平的船务公司能够满足这些特殊的运输要求,那么的确有机会包揽这些运输业务,但卢展鹏对当地运输需求缺乏详细数据,梁丽平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事业来冒险。这合作计划只起了个头,就不得不戛然而止了。&lt;/p&gt; 不过卢展鹏倒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他希望余锋和梁丽平再给他一点时间,一方面通过自己的渠道去了解苗栗当地的状况,另一方面也是要找自己老婆再谈一谈,看看有没有可能自行掏一笔钱来入股余锋夫妇的船务公司。&lt;/p&gt; “别太勉强,家庭和睦第一。”余锋憋着笑调侃道:“你媳妇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们今后还可以再琢磨别的合作项目。”&lt;/p&gt; 卢展鹏哪肯示弱,立刻反驳道:“老余你可别小瞧人,我们家的大事一向都是由我做主!”&lt;/p&gt; “这么说来你家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了。”余锋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卢展鹏的说辞:“来这边都十多年了,你家的事有哪次是你做主的?”&lt;/p&gt; 两人互相知根知底,卢展鹏自知无法自圆其说,当下也只好先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唏嘘道:“是啊,我们来这边都已经十二年了,你我也快四十的人了,当初参加穿越时候立下的那些宏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实现!”&lt;/p&gt; 这两人都是工科出身,专业方向一个机械一个石化,和绝大多数同伴一样,来到这个时空后依然还是只能从事自己最为熟悉的行当。不过凭借他们所掌握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很有可能都会成为各自领域的一代宗师,受到后世的敬仰。&lt;/p&gt; 但时光飞逝,转眼十来年就已经过去了,虽说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似乎也远没有达到当年参加行动时所预想的种种目标。余锋仍然未能制造出可量产的内燃发动机,而卢展鹏负责的炼油项目也一直未能达到理想的生产状态。哪怕他们都清楚只要能攻克手头的技术难关,就能让海汉的国力再提升一大截,让他们成为青史留名的国家英雄,但也还是不得不受制于客观环境,只能一点一点地向目标缓缓挪动。&lt;/p&gt; 听到老友的这番话,余锋也很是感慨地应道:“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们这一代人都无法在工业化的进程上取得真正的突破,要等到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人才能勉强完成我们当初所制定的那些目标。”&lt;/p&gt; 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将其实现的滋味,他们这些年已经反复品尝过多次,年轻时的锐气也在一点一点地被现实磨平。虽然在这个时空的民众心中,他们是无所不能,近乎于神一样的存在,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仍有数之不尽的困难挡在前进的道路上,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将这些拦路虎全部扫清。&lt;/p&gt; 但同为穿越者的梁丽平对于这种处境的看法却更为透彻,便听她说道:“还没到退休的时候,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就开始伤春悲秋回顾人生了,有这工夫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吧!”&lt;/p&gt; “我们就感慨几句,又不是不做事了。”余锋赶紧替自己和卢展鹏分辩几句:“接下来我去拜访宁崎,你去找施耐德,我们各忙各的,争取早些把事情理顺。”&lt;/p&gt; “等等。”卢展鹏听得有些糊涂:“这里边怎么还有宁崎和施耐德的事?”&lt;/p&gt; “各是各的事。”余锋只好给他解释道:“我打算找宁崎再要一些近期毕业的学生,以后跟着我学发动机的维修维护。至于找施耐德,是让她去谈贷款开船务公司的事。”&lt;/p&gt; 这时候余锋的小女儿在旁边叫唤,梁丽平也就没心思跟他们继续聊下去,起身照顾孩子去了。&lt;/p&gt; 卢展鹏接着话头说道:“你从宁崎那里要人,顶多也就给你几个初中毕业生,就那知识水平要学发动机相关的东西,培训期恐怕会很长了。这可不是蒸汽机,机械原理和结构要复杂得多,要是人笨点,可能学上三五个月都入不了门。”&lt;/p&gt;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能读到高中,或者是初中毕业就被工业部选走的人,我也弄不到啊!”余锋叹了口气道:“初中生虽然基础差点,但如果只学维修维护,那也不是不可以。你看以前城市里那些修车的铺子里,多少修车技工都是没念完中学的人,一样也能慢慢学出来,无非是经验积累而已,只能多点耐心慢慢教了。”&lt;/p&gt; 卢展鹏道:“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说不定可以给宁崎提一下。”&lt;/p&gt; “你说来听听看。”&lt;/p&gt; “我们去跟宁崎说,让三亚本地的初中办个第二课堂,学生可以挑选自己有兴趣的课程,比如说机械专业,或者石化专业。我们可以讲一些浅显的专业知识,吸引对此感兴趣的学生,然后进行定向培养。”卢展鹏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lt;/p&gt; 余锋皱眉道:“那你我亲自去当讲师?再说这事也不是你直接去讲课就行了,你当老师不得提前备课?说不定还得自己写教材,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你觉得这工作能干得下来?”&lt;/p&gt; “这……”卢展鹏也觉得余锋说得有理,自己的考虑似乎的确不够周到。&lt;/p&gt; 他们两人虽然这些年一直都在带徒弟,但却没有以教师的身份在学校里讲过课,基本上都是带着徒弟们一边实习一边传授专业知识。而授课所需的专业教材,目前市面上也根本没有,卢展鹏这主意刚一提出来便宣告夭折了。&lt;/p&gt; 两人只好放弃了这个话题,开始讨论余锋目前正准备着手制造的柴油发动机的技术细节。&lt;/p&gt; 余锋手上有很多种发动机的图纸,他打算先从结构相对简单的单缸柴油机开始动手,试制一台小马力的样机。这东西的用途极为广泛,运输、装卸、矿场、工业生产等等方面,都能因此而大幅提高效率和产能。&lt;/p&gt; 尽管余锋手头有现成的制造方案,但从加工组装到后期的测试运行,期间还是有许多的技术细节需要慢慢理清。余锋没有条件把工业部现有的技术力量都集中到自己手上,所以他也只能靠自己摸索解决这个过程中所将遇到的各种问题。&lt;/p&gt; 这天的海钓活动只持续到下午就草草收场,不过两人钓上来的鱼倒是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两家近期对鱼类食材的需求,所以余锋作主将其中一部分分给了手下的几名船员,还有一些则是安排运去自家机械厂,作为员工们明天的伙食。&lt;/p&gt; 与卢展鹏一家在码头上话别之后,余锋和梁丽平并未直接回家,而是让保姆和护卫将儿女先带回去,他们则是要去赴一个提前安排好的会谈。&lt;/p&gt; 余锋夫妇乘坐马车来到城区的一间酒楼,梁丽平已经提前在这里预定了一个包间,准备宴请一位重要的客人。&lt;/p&gt; 他们进入包间坐下没多久,客人便到了。夫妻俩一同起身相迎,来者见状却是连忙躬身作揖道:“二位不必如此客气,老夫可承受不起!”&lt;/p&gt; “尊老敬贤,这是应该的。张老,请坐!”余锋很客气地伸手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lt;/p&gt; 来者正是三亚造船厂负责人张天贵,以他的年纪和在海汉国的资历,的确也当得起这份尊敬,不过在穿越众的面前,他一向都表现得十分恭敬,从无逾矩的言行。张天贵客气两句之后,便也落座。&lt;/p&gt; 双方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不过坐在一起吃饭倒是头一遭,张天贵也很明白这对夫妻宴请自己的原因,酒过三巡之后,他便主动提起了话头:“上次梁主任找老夫所说的事,老夫已经仔细作过计算了。”&lt;/p&gt; 余锋夫妇闻言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望向张天贵,等待他说出下文。&lt;/p&gt; 便听张天贵继续说道:“如果照梁主任的要求,要在三亚造船厂一次下订八艘愚公级帆船,那么可能需要分成四批交付,每批两艘船,整个交付期至少需要两年。”&lt;/p&gt; “也就是说,要后年的这个时候才能完成这八艘船的订单?”梁丽平听完之后微微皱眉,但还是向张天贵确认了一下这个比较重要的时间。&lt;/p&gt; 张天贵点了点头道:“二位肯定会觉得这个交付期拖得太长,但这也实在没有办法,三亚造船厂目前的任务早就已经排到了后年,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官方任务,白纸黑字签了合同,不敢轻易违约。民船的建造安排,两位可以随时来船厂调阅,老夫保证没有半句虚言。若不是梁主任说可以一次付清造船费用,那交付时间恐怕还得再多等上一年半载。”&lt;/p&gt; 其实不用去船厂查民船的建造安排,两人也知道张基本属实。梁丽平如今的工作几乎天天都要与各家船行打交道,自然知道有很多大船行几乎每年都在订购新船。何况三亚造船厂还要承接来自海运部等官方部门的造船订单,船厂的产能自然很难满足需求。&lt;/p&gt; 如果不是他们的特殊身份,加上梁丽平表示可以一次付清船款,那这个交付时间恐怕就不止是两三年了。&lt;/p&gt; 梁丽平道:“张老,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尽可能快地得到这些船?”&lt;/p&gt; 张天贵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应道:“办法是有,但老夫觉得可能不太适合二位。”&lt;/p&gt; 余锋忙道:“无妨,张老先说来听听。”&lt;/p&gt; 张天贵道:“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加钱买别家正在建造中的船,但这恐怕不是随便加个千八百就能达成的交易。”&lt;/p&gt; 梁丽平没有作声,但从她的表情来看,显然对于这个办法也的确不太认同。她本就打算通过贷款来订购这批货船,交付期越长所需支付的利息也会越多,但如果要加钱来买下别人的订单,那恐怕额外付出的钱财会比贷款利息更多了。&lt;/p&gt; 张天贵察言观色,继续说道:“还有个办法,就是由三亚造船厂出面,把订单委托给各地的造船厂分开建造,这样最快或许能将交付期缩短到一年左右。”&lt;/p&gt; 余锋不解地问道:“这委托建造是个什么意思?把造船订单分包出去?”&lt;/p&gt; 张天贵点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大致便是这个意思。订单是由三亚造船厂接下来,不过具体建造工作就将由多个造船厂共同完成。”&lt;/p&gt; 梁丽平道:“那这个造船费用有变化吗?”&lt;/p&gt; 张天贵道:“自然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价钱执行。”&lt;/p&gt; 梁丽平没有立刻应声,而是在心中盘算此事的利弊得失。海汉目前大大小小的造船厂至少有二三十家了,不过有技术能力建造愚公级帆船的肯定都是国有造船厂,这样算下来大概也就七八家。而其他地方的造船厂也的确不像三亚造船厂这么繁忙,如果能由数家造船厂同时动工建造,那这八艘船的订单说不定还用不了一年就能交付。&lt;/p&gt; 虽然从时间上来看,这样的操作能够缩短交付时间,但这里面也有一些别的问题存在。比如其他造船厂的技术力量肯定不如张天贵坐镇的三亚造船厂,到时候出来的成品可能多少会有一点质量差异。此外其他造船厂的报价也肯定要比名气最大三亚造船厂低一些,张天贵把订单分包出去,却还是按照之前的报价收钱,这对船主来说多少是要吃一点亏了。&lt;/p&gt; &lt;/p&gt; &lt;/p&gt; 2410.第2414章 张天贵所宣称的交付期虽然听起来时间很长,但对于这个时代的造船业来说并不夸张,一艘船从交付定金下单开始,船厂需要制定造船计划、备料、准备船台、铺设龙骨、建造船体、下水舾装、出海试航、交付验收,这其中每个环节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虽说梁丽平准备订购的愚公级帆船是有成熟的建造方案,可以省去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但这种大型帆船的建造周期本来就长,何况还是一次订购八艘,三亚造船厂根本就腾不出那么多的船台,只能分批进行建造,工期自然也就得延长了。&lt;/p&gt; 这些情况梁丽平其实都知道,但三亚造船厂是海汉技术力量最强的船厂,愚公级帆船本就是诞生于此,所以建造这种货运帆船的经验也最为丰富。虽然造价要高于外地船厂,但梁丽平当然还是希望自家花重金订购的货船能得到稳妥的质量保证。&lt;/p&gt; 但现在看来,造船地点、费用和交付时间这三个关键因素没法达成一个能让梁丽平满意的平衡状态,她要想确保船厂能以最短时间交付这批货船,那就必须对其他两项条件作出妥协。&lt;/p&gt; 余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插嘴干涉,因为这并非他的专业范围,每天在和造船、航运、物流这些领域打交道的是梁丽平,整个船务公司的组建方案也是梁丽平在拿主意,为此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前期工作,他相信自己妻子能对当下的局面作出准确判断,选择对己方最有利的做法。&lt;/p&gt; 张天贵看出梁丽平对自己的建议仍有些犹豫,便接着说道:“如果梁主任认可把造船订单分包出去的做法,那老夫向你推荐儋州、海口、香港、高雄、舟山这几处的官办船厂,均能建造愚公级货运帆船。至于交付验收,可在当地进行,也可由船厂安排将船驶回三亚交付。”&lt;/p&gt; 梁丽平直截了当地问道:“但如果我自行向这些船厂下订单,造价应该要比三亚造船厂略微便宜一些吧?”&lt;/p&gt; “大概能便宜一成到一成半。”张天贵坦然承认了梁丽平的说法:“但这事可不能光看价钱,由三亚这边分包出去的造船订单,今后的维修维护,三亚造船厂也是要负责到底的。但梁主任若是自行去找这些船厂下订单,那三亚这边就没有相应的责任了。这不是老夫独断专行,而是海运部一直以来的规定,各个造船厂都是照此执行。如果梁主任订的这些货船是打算跑三亚之外的航线,那倒可以根据实际安排来就近选择船厂,但如果是以三亚为母港,那老夫建议最好还是选择在三亚造船厂下订单之后再分包出去。”&lt;/p&gt; 张天贵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三亚造船厂收取的这部分差价,是今后承担售后维护的费用。如果梁丽平觉得今后不会需要三亚造船厂对这些船进行维修维护,那的确也不用在这边下订单。&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张天贵所宣称的交付期虽然听起来时间很长,但对于这个时代的造船业来说并不夸张,一艘船从交付定金下单开始,船厂需要制定造船计划、备料、准备船台、铺设龙骨、建造船体、下水舾装、出海试航、交付验收,这其中每个环节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虽说梁丽平准备订购的愚公级帆船是有成熟的建造方案,可以省去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但这种大型帆船的建造周期本来就长,何况还是一次订购八艘,三亚造船厂根本就腾不出那么多的船台,只能分批进行建造,工期自然也就得延长了。&lt;/p&gt; 这些情况梁丽平其实都知道,但三亚造船厂是海汉技术力量最强的船厂,愚公级帆船本就是诞生于此,所以建造这种货运帆船的经验也最为丰富。虽然造价要高于外地船厂,但梁丽平当然还是希望自家花重金订购的货船能得到稳妥的质量保证。&lt;/p&gt; 但现在看来,造船地点、费用和交付时间这三个关键因素没法达成一个能让梁丽平满意的平衡状态,她要想确保船厂能以最短时间交付这批货船,那就必须对其他两项条件作出妥协。&lt;/p&gt; 余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插嘴干涉,因为这并非他的专业范围,每天在和造船、航运、物流这些领域打交道的是梁丽平,整个船务公司的组建方案也是梁丽平在拿主意,为此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前期工作,他相信自己妻子能对当下的局面作出准确判断,选择对己方最有利的做法。&lt;/p&gt; 张天贵看出梁丽平对自己的建议仍有些犹豫,便接着说道:“如果梁主任认可把造船订单分包出去的做法,那老夫向你推荐儋州、海口、香港、高雄、舟山这几处的官办船厂,均能建造愚公级货运帆船。至于交付验收,可在当地进行,也可由船厂安排将船驶回三亚交付。”&lt;/p&gt; 梁丽平直截了当地问道:“但如果我自行向这些船厂下订单,造价应该要比三亚造船厂略微便宜一些吧?”&lt;/p&gt; “大概能便宜一成到一成半。”张天贵坦然承认了梁丽平的说法:“但这事可不能光看价钱,由三亚这边分包出去的造船订单,今后的维修维护,三亚造船厂也是要负责到底的。但梁主任若是自行去找这些船厂下订单,那三亚这边就没有相应的责任了。这不是老夫独断专行,而是海运部一直以来的规定,各个造船厂都是照此执行。如果梁主任订的这些货船是打算跑三亚之外的航线,那倒可以根据实际安排来就近选择船厂,但如果是以三亚为母港,那老夫建议最好还是选择在三亚造船厂下订单之后再分包出去。”&lt;/p&gt; 张天贵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三亚造船厂收取的这部分差价,是今后承担售后维护的费用。如果梁丽平觉得今后不会需要三亚造船厂对这些船进行维修维护,那的确也不用在这边下订单。&lt;/p&gt; 张天贵所宣称的交付期虽然听起来时间很长,但对于这个时代的造船业来说并不夸张,一艘船从交付定金下单开始,船厂需要制定造船计划、备料、准备船台、铺设龙骨、建造船体、下水舾装、出海试航、交付验收,这其中每个环节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虽说梁丽平准备订购的愚公级帆船是有成熟的建造方案,可以省去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但这种大型帆船的建造周期本来就长,何况还是一次订购八艘,三亚造船厂根本就腾不出那么多的船台,只能分批进行建造,工期自然也就得延长了。&lt;/p&gt; 这些情况梁丽平其实都知道,但三亚造船厂是海汉技术力量最强的船厂,愚公级帆船本就是诞生于此,所以建造这种货运帆船的经验也最为丰富。虽然造价要高于外地船厂,但梁丽平当然还是希望自家花重金订购的货船能得到稳妥的质量保证。&lt;/p&gt; 但现在看来,造船地点、费用和交付时间这三个关键因素没法达成一个能让梁丽平满意的平衡状态,她要想确保船厂能以最短时间交付这批货船,那就必须对其他两项条件作出妥协。&lt;/p&gt; 余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插嘴干涉,因为这并非他的专业范围,每天在和造船、航运、物流这些领域打交道的是梁丽平,整个船务公司的组建方案也是梁丽平在拿主意,为此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前期工作,他相信自己妻子能对当下的局面作出准确判断,选择对己方最有利的做法。&lt;/p&gt; 张天贵看出梁丽平对自己的建议仍有些犹豫,便接着说道:“如果梁主任认可把造船订单分包出去的做法,那老夫向你推荐儋州、海口、香港、高雄、舟山这几处的官办船厂,均能建造愚公级货运帆船。至于交付验收,可在当地进行,也可由船厂安排将船驶回三亚交付。”&lt;/p&gt; 梁丽平直截了当地问道:“但如果我自行向这些船厂下订单,造价应该要比三亚造船厂略微便宜一些吧?”&lt;/p&gt; “大概能便宜一成到一成半。”张天贵坦然承认了梁丽平的说法:“但这事可不能光看价钱,由三亚这边分包出去的造船订单,今后的维修维护,三亚造船厂也是要负责到底的。但梁主任若是自行去找这些船厂下订单,那三亚这边就没有相应的责任了。这不是老夫独断专行,而是海运部一直以来的规定,各个造船厂都是照此执行。如果梁主任订的这些货船是打算跑三亚之外的航线,那倒可以根据实际安排来就近选择船厂,但如果是以三亚为母港,那老夫建议最好还是选择在三亚造船厂下订单之后再分包出去。”&lt;/p&gt; 张天贵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三亚造船厂收取的这部分差价,是今后承担售后维护的费用。如果梁丽平觉得今后不会需要三亚造船厂对这些船进行维修维护,那的确也不用在这边下订单。&lt;/p&gt; 张天贵所宣称的交付期虽然听起来时间很长,但对于这个时代的造船业来说并不夸张,一艘船从交付定金下单开始,船厂需要制定造船计划、备料、准备船台、铺设龙骨、建造船体、下水舾装、出海试航、交付验收,这其中每个环节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虽说梁丽平准备订购的愚公级帆船是有成熟的建造方案,可以省去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但这种大型帆船的建造周期本来就长,何况还是一次订购八艘,三亚造船厂根本就腾不出那么多的船台,只能分批进行建造,工期自然也就得延长了。&lt;/p&gt; 这些情况梁丽平其实都知道,但三亚造船厂是海汉技术力量最强的船厂,愚公级帆船本就是诞生于此,所以建造这种货运帆船的经验也最为丰富。虽然造价要高于外地船厂,但梁丽平当然还是希望自家花重金订购的货船能得到稳妥的质量保证。&lt;/p&gt; 但现在看来,造船地点、费用和交付时间这三个关键因素没法达成一个能让梁丽平满意的平衡状态,她要想确保船厂能以最短时间交付这批货船,那就必须对其他两项条件作出妥协。&lt;/p&gt; 余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插嘴干涉,因为这并非他的专业范围,每天在和造船、航运、物流这些领域打交道的是梁丽平,整个船务公司的组建方案也是梁丽平在拿主意,为此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前期工作,他相信自己妻子能对当下的局面作出准确判断,选择对己方最有利的做法。&lt;/p&gt; 张天贵看出梁丽平对自己的建议仍有些犹豫,便接着说道:“如果梁主任认可把造船订单分包出去的做法,那老夫向你推荐儋州、海口、香港、高雄、舟山这几处的官办船厂,均能建造愚公级货运帆船。至于交付验收,可在当地进行,也可由船厂安排将船驶回三亚交付。”&lt;/p&gt; 梁丽平直截了当地问道:“但如果我自行向这些船厂下订单,造价应该要比三亚造船厂略微便宜一些吧?”&lt;/p&gt; “大概能便宜一成到一成半。”张天贵坦然承认了梁丽平的说法:“但这事可不能光看价钱,由三亚这边分包出去的造船订单,今后的维修维护,三亚造船厂也是要负责到底的。但梁主任若是自行去找这些船厂下订单,那三亚这边就没有相应的责任了。这不是老夫独断专行,而是海运部一直以来的规定,各个造船厂都是照此执行。如果梁主任订的这些货船是打算跑三亚之外的航线,那倒可以根据实际安排来就近选择船厂,但如果是以三亚为母港,那老夫建议最好还是选择在三亚造船厂下订单之后再分包出去。”&lt;/p&gt; 张天贵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三亚造船厂收取的这部分差价,是今后承担售后维护的费用。如果梁丽平觉得今后不会需要三亚造船厂对这些船进行维修维护,那的确也不用在这边下订单。&lt;/p&gt; &lt;/p&gt; &lt;/p&gt; 2411.第2415章 梁丽平在穿越之后的这些年里从未离开过海南岛,所以对于海外殖民区的开发流程也缺乏直观的认识,她所知的信息大多来自内参、报纸和其他各种渠道的传闻,因此即便施耐德很坦率地向她说明了执委会对苗栗地区的规划,她还是很难通过这样的口述就估算出苗栗地区的货运需求。&lt;/p&gt; 梁丽平其实也想出趟差去考察一下当地的实际情况,但要乘坐帆船去这么远的地方,即便是搭乘直航当地的公务船,这一来一去差不多也至少得半个月了,再加上在当地的逗留时间,恐怕得二三十天才能完成任务。考虑到家人和手头上的其他工作,她肯定只能放弃这样的打算了。&lt;/p&gt; 施耐德也看出梁丽平的犹豫,便又劝道:“要不这样,反正你买的船肯定也得分批交付,到时候你就先安排一到两条船投入这条航线,根据实际的运量需求再作调整。”&lt;/p&gt; 这似乎也是当下最为合理的一种安排了,如果苗栗的情况不理想,那至少可以避免一次投入太大所造成的损失。当然这样做也有弊端,如果有其他船行也盯上了苗栗当地的发展前景,而前期投入比梁丽平的船行更大,那么就有更大的机会抢占当地的海运市场。&lt;/p&gt; 而梁丽平在起步阶段的优势,就在于她还能通过商务部的内部关系,获取到比其他民间船行更多的信息,有助于对形势走向作出更准确的判断。&lt;/p&gt; 敲定了造船合同和银行贷款,梁丽平也没有就此闲下来,隔天她又跟余锋一起,前往三亚河附近考察之前已经物色好的一块地皮。&lt;/p&gt; 梁丽平选定的地方是在三亚河附近的山坡上,夫妻俩乘坐马车抵达附近的山脚,然后下车步行,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山坡上的一块平地。这地方离三亚港港区的直线距离其实也就不到一里地,但因为地势相对较高,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在这地方修建房屋。&lt;/p&gt; 梁丽平道:“你看,这里地势开阔,能把三亚河和三亚港都尽收眼底,而且环境也清静,以后我们再在这边建个院子,把家搬过来住也行啊!”&lt;/p&gt; 余锋点点头对她的看法表示赞同:“风景确实不错……不过这地方是不是稍微偏了点,要搬这里来住,我上班可就太远了啊!”&lt;/p&gt; 梁丽平瞪了不解风情的丈夫一眼:“周末来这边住一两天不行吗?”&lt;/p&gt; “行,当然行!”余锋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开罪了妻子,赶紧改变态度,再主动把话题转移开:“这么好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lt;/p&gt; 梁丽平不无自得地说道:“商务部本来打算在这里修几块大型广告牌,被我偶然得知了消息,就过来看了下这里的环境。我觉得把船务公司的办公楼建在这里应该会很不错,你看进出港的船只,都很容易就能注意到这个地方,而且这周围目前还没什么建筑,今后也有足够的扩建空间。”&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梁丽平在穿越之后的这些年里从未离开过海南岛,所以对于海外殖民区的开发流程也缺乏直观的认识,她所知的信息大多来自内参、报纸和其他各种渠道的传闻,因此即便施耐德很坦率地向她说明了执委会对苗栗地区的规划,她还是很难通过这样的口述就估算出苗栗地区的货运需求。&lt;/p&gt; 梁丽平其实也想出趟差去考察一下当地的实际情况,但要乘坐帆船去这么远的地方,即便是搭乘直航当地的公务船,这一来一去差不多也至少得半个月了,再加上在当地的逗留时间,恐怕得二三十天才能完成任务。考虑到家人和手头上的其他工作,她肯定只能放弃这样的打算了。&lt;/p&gt; 施耐德也看出梁丽平的犹豫,便又劝道:“要不这样,反正你买的船肯定也得分批交付,到时候你就先安排一到两条船投入这条航线,根据实际的运量需求再作调整。”&lt;/p&gt; 这似乎也是当下最为合理的一种安排了,如果苗栗的情况不理想,那至少可以避免一次投入太大所造成的损失。当然这样做也有弊端,如果有其他船行也盯上了苗栗当地的发展前景,而前期投入比梁丽平的船行更大,那么就有更大的机会抢占当地的海运市场。&lt;/p&gt; 而梁丽平在起步阶段的优势,就在于她还能通过商务部的内部关系,获取到比其他民间船行更多的信息,有助于对形势走向作出更准确的判断。&lt;/p&gt; 敲定了造船合同和银行贷款,梁丽平也没有就此闲下来,隔天她又跟余锋一起,前往三亚河附近考察之前已经物色好的一块地皮。&lt;/p&gt; 梁丽平选定的地方是在三亚河附近的山坡上,夫妻俩乘坐马车抵达附近的山脚,然后下车步行,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山坡上的一块平地。这地方离三亚港港区的直线距离其实也就不到一里地,但因为地势相对较高,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在这地方修建房屋。&lt;/p&gt; 梁丽平道:“你看,这里地势开阔,能把三亚河和三亚港都尽收眼底,而且环境也清静,以后我们再在这边建个院子,把家搬过来住也行啊!”&lt;/p&gt; 余锋点点头对她的看法表示赞同:“风景确实不错……不过这地方是不是稍微偏了点,要搬这里来住,我上班可就太远了啊!”&lt;/p&gt; 梁丽平瞪了不解风情的丈夫一眼:“周末来这边住一两天不行吗?”&lt;/p&gt; “行,当然行!”余锋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开罪了妻子,赶紧改变态度,再主动把话题转移开:“这么好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lt;/p&gt; 梁丽平不无自得地说道:“商务部本来打算在这里修几块大型广告牌,被我偶然得知了消息,就过来看了下这里的环境。我觉得把船务公司的办公楼建在这里应该会很不错,你看进出港的船只,都很容易就能注意到这个地方,而且这周围目前还没什么建筑,今后也有足够的扩建空间。”&lt;/p&gt; 梁丽平在穿越之后的这些年里从未离开过海南岛,所以对于海外殖民区的开发流程也缺乏直观的认识,她所知的信息大多来自内参、报纸和其他各种渠道的传闻,因此即便施耐德很坦率地向她说明了执委会对苗栗地区的规划,她还是很难通过这样的口述就估算出苗栗地区的货运需求。&lt;/p&gt; 梁丽平其实也想出趟差去考察一下当地的实际情况,但要乘坐帆船去这么远的地方,即便是搭乘直航当地的公务船,这一来一去差不多也至少得半个月了,再加上在当地的逗留时间,恐怕得二三十天才能完成任务。考虑到家人和手头上的其他工作,她肯定只能放弃这样的打算了。&lt;/p&gt; 施耐德也看出梁丽平的犹豫,便又劝道:“要不这样,反正你买的船肯定也得分批交付,到时候你就先安排一到两条船投入这条航线,根据实际的运量需求再作调整。”&lt;/p&gt; 这似乎也是当下最为合理的一种安排了,如果苗栗的情况不理想,那至少可以避免一次投入太大所造成的损失。当然这样做也有弊端,如果有其他船行也盯上了苗栗当地的发展前景,而前期投入比梁丽平的船行更大,那么就有更大的机会抢占当地的海运市场。&lt;/p&gt; 而梁丽平在起步阶段的优势,就在于她还能通过商务部的内部关系,获取到比其他民间船行更多的信息,有助于对形势走向作出更准确的判断。&lt;/p&gt; 敲定了造船合同和银行贷款,梁丽平也没有就此闲下来,隔天她又跟余锋一起,前往三亚河附近考察之前已经物色好的一块地皮。&lt;/p&gt; 梁丽平选定的地方是在三亚河附近的山坡上,夫妻俩乘坐马车抵达附近的山脚,然后下车步行,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山坡上的一块平地。这地方离三亚港港区的直线距离其实也就不到一里地,但因为地势相对较高,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在这地方修建房屋。&lt;/p&gt; 梁丽平道:“你看,这里地势开阔,能把三亚河和三亚港都尽收眼底,而且环境也清静,以后我们再在这边建个院子,把家搬过来住也行啊!”&lt;/p&gt; 余锋点点头对她的看法表示赞同:“风景确实不错……不过这地方是不是稍微偏了点,要搬这里来住,我上班可就太远了啊!”&lt;/p&gt; 梁丽平瞪了不解风情的丈夫一眼:“周末来这边住一两天不行吗?”&lt;/p&gt; “行,当然行!”余锋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开罪了妻子,赶紧改变态度,再主动把话题转移开:“这么好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lt;/p&gt; 梁丽平不无自得地说道:“商务部本来打算在这里修几块大型广告牌,被我偶然得知了消息,就过来看了下这里的环境。我觉得把船务公司的办公楼建在这里应该会很不错,你看进出港的船只,都很容易就能注意到这个地方,而且这周围目前还没什么建筑,今后也有足够的扩建空间。”&lt;/p&gt; 梁丽平在穿越之后的这些年里从未离开过海南岛,所以对于海外殖民区的开发流程也缺乏直观的认识,她所知的信息大多来自内参、报纸和其他各种渠道的传闻,因此即便施耐德很坦率地向她说明了执委会对苗栗地区的规划,她还是很难通过这样的口述就估算出苗栗地区的货运需求。&lt;/p&gt; 梁丽平其实也想出趟差去考察一下当地的实际情况,但要乘坐帆船去这么远的地方,即便是搭乘直航当地的公务船,这一来一去差不多也至少得半个月了,再加上在当地的逗留时间,恐怕得二三十天才能完成任务。考虑到家人和手头上的其他工作,她肯定只能放弃这样的打算了。&lt;/p&gt; 施耐德也看出梁丽平的犹豫,便又劝道:“要不这样,反正你买的船肯定也得分批交付,到时候你就先安排一到两条船投入这条航线,根据实际的运量需求再作调整。”&lt;/p&gt; 这似乎也是当下最为合理的一种安排了,如果苗栗的情况不理想,那至少可以避免一次投入太大所造成的损失。当然这样做也有弊端,如果有其他船行也盯上了苗栗当地的发展前景,而前期投入比梁丽平的船行更大,那么就有更大的机会抢占当地的海运市场。&lt;/p&gt; 而梁丽平在起步阶段的优势,就在于她还能通过商务部的内部关系,获取到比其他民间船行更多的信息,有助于对形势走向作出更准确的判断。&lt;/p&gt; 敲定了造船合同和银行贷款,梁丽平也没有就此闲下来,隔天她又跟余锋一起,前往三亚河附近考察之前已经物色好的一块地皮。&lt;/p&gt; 梁丽平选定的地方是在三亚河附近的山坡上,夫妻俩乘坐马车抵达附近的山脚,然后下车步行,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山坡上的一块平地。这地方离三亚港港区的直线距离其实也就不到一里地,但因为地势相对较高,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在这地方修建房屋。&lt;/p&gt; 梁丽平道:“你看,这里地势开阔,能把三亚河和三亚港都尽收眼底,而且环境也清静,以后我们再在这边建个院子,把家搬过来住也行啊!”&lt;/p&gt; 余锋点点头对她的看法表示赞同:“风景确实不错……不过这地方是不是稍微偏了点,要搬这里来住,我上班可就太远了啊!”&lt;/p&gt; 梁丽平瞪了不解风情的丈夫一眼:“周末来这边住一两天不行吗?”&lt;/p&gt; “行,当然行!”余锋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开罪了妻子,赶紧改变态度,再主动把话题转移开:“这么好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lt;/p&gt; 梁丽平不无自得地说道:“商务部本来打算在这里修几块大型广告牌,被我偶然得知了消息,就过来看了下这里的环境。我觉得把船务公司的办公楼建在这里应该会很不错,你看进出港的船只,都很容易就能注意到这个地方,而且这周围目前还没什么建筑,今后也有足够的扩建空间。”&lt;/p&gt; &lt;/p&gt; &lt;/p&gt; 2412.第2416章 刘山夏平时亲自负责管理的都是一些大型基建工程,如果不是余锋梁丽平两口子都是穿越者,像这种私人工程一般就直接交给手下人出面接洽了。他肯抽出时间和两人商谈施工方案的细节,主要还是梁丽平所计划的这个船务公司大楼的确也是难得一见的工程。&lt;/p&gt; 出于安全和实用等方面的综合考虑,穿越者的私人建筑工程基本上都是由建设部承接施工,从早期的集体宿舍、厂房,到后来的商铺、码头、私人别墅等等,刘山夏经手的工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过梁丽平提出的这个五层办公大楼的方案,还真是建设部迄今为止极少碰到的工程案例。&lt;/p&gt; 梁丽平希望这栋五层的钢筋水泥大楼在建成后成为三亚港的地标建筑,而刘山夏作为建筑行业的从业者,自然也希望参与到这种可以彰显自己专业能力的工程中。他甚至可以预想到,这栋船务公司大楼建成之后,后续肯定还会有别家找上门来,效仿修建这种商业用途的地标建筑,这对于提升手下施工队伍的专业能力,乃至整个建筑行业的水平,都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lt;/p&gt; 因此刘山夏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是乐见其成的,甚至还为梁丽平考虑了如何能够省下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进一步缩短工期。如果到时候抽得出时间,他应该也会亲自来工地指挥施工。&lt;/p&gt; 不过余锋见他们聊得起劲,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妙,照这势头聊下去,这工程只怕今天就要敲定开工。他赶紧插话道:“老刘,以你的经验,这个办公楼和配套设施,在三亚应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私人建筑了吧?”&lt;/p&gt; 刘山夏点点头道:“不用数,这就是国内截止目前施工规模最大的私人建筑。工程量、造价,肯定都是第一。就算把官方的建筑工程也都算进去,这栋楼也应该会在前几名。你看三亚港和胜利港的港务大楼,可都只有三层而已。你们这大楼建成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别人羡慕和效仿的对象。”&lt;/p&gt; 余锋见刘山夏的态度几乎是站在了梁丽平一边,连忙又道:“老刘,其实情况是这样,我们这船务公司前期的投入很大,手头的资金又比较有限,如果在这个工程上投入太多,有可能会影响到公司的资金流动。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有没有可能把这个办公楼的工程分期施工,但又不影响前期的使用。”&lt;/p&gt; “按照目前的施工方案,分期施工不太可能办到,不过你们是想节约费用的话,那前期可以先把用不到的楼层区域空置,或者当作库房来用,不必一上来就把整栋楼的内部装修做完。”刘山夏仓促间也无法对现有的方案进行大改,只能建议他们从别的方面着手节省开支。&lt;/p&gt; 余锋听得微微皱眉,这显然不是他所需要的建议,他希望能修改建筑方案,而不仅仅是分期装修。&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刘山夏平时亲自负责管理的都是一些大型基建工程,如果不是余锋梁丽平两口子都是穿越者,像这种私人工程一般就直接交给手下人出面接洽了。他肯抽出时间和两人商谈施工方案的细节,主要还是梁丽平所计划的这个船务公司大楼的确也是难得一见的工程。&lt;/p&gt; 出于安全和实用等方面的综合考虑,穿越者的私人建筑工程基本上都是由建设部承接施工,从早期的集体宿舍、厂房,到后来的商铺、码头、私人别墅等等,刘山夏经手的工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过梁丽平提出的这个五层办公大楼的方案,还真是建设部迄今为止极少碰到的工程案例。&lt;/p&gt; 梁丽平希望这栋五层的钢筋水泥大楼在建成后成为三亚港的地标建筑,而刘山夏作为建筑行业的从业者,自然也希望参与到这种可以彰显自己专业能力的工程中。他甚至可以预想到,这栋船务公司大楼建成之后,后续肯定还会有别家找上门来,效仿修建这种商业用途的地标建筑,这对于提升手下施工队伍的专业能力,乃至整个建筑行业的水平,都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lt;/p&gt; 因此刘山夏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是乐见其成的,甚至还为梁丽平考虑了如何能够省下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进一步缩短工期。如果到时候抽得出时间,他应该也会亲自来工地指挥施工。&lt;/p&gt; 不过余锋见他们聊得起劲,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妙,照这势头聊下去,这工程只怕今天就要敲定开工。他赶紧插话道:“老刘,以你的经验,这个办公楼和配套设施,在三亚应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私人建筑了吧?”&lt;/p&gt; 刘山夏点点头道:“不用数,这就是国内截止目前施工规模最大的私人建筑。工程量、造价,肯定都是第一。就算把官方的建筑工程也都算进去,这栋楼也应该会在前几名。你看三亚港和胜利港的港务大楼,可都只有三层而已。你们这大楼建成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别人羡慕和效仿的对象。”&lt;/p&gt; 余锋见刘山夏的态度几乎是站在了梁丽平一边,连忙又道:“老刘,其实情况是这样,我们这船务公司前期的投入很大,手头的资金又比较有限,如果在这个工程上投入太多,有可能会影响到公司的资金流动。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有没有可能把这个办公楼的工程分期施工,但又不影响前期的使用。”&lt;/p&gt; “按照目前的施工方案,分期施工不太可能办到,不过你们是想节约费用的话,那前期可以先把用不到的楼层区域空置,或者当作库房来用,不必一上来就把整栋楼的内部装修做完。”刘山夏仓促间也无法对现有的方案进行大改,只能建议他们从别的方面着手节省开支。&lt;/p&gt; 余锋听得微微皱眉,这显然不是他所需要的建议,他希望能修改建筑方案,而不仅仅是分期装修。&lt;/p&gt; 刘山夏平时亲自负责管理的都是一些大型基建工程,如果不是余锋梁丽平两口子都是穿越者,像这种私人工程一般就直接交给手下人出面接洽了。他肯抽出时间和两人商谈施工方案的细节,主要还是梁丽平所计划的这个船务公司大楼的确也是难得一见的工程。&lt;/p&gt; 出于安全和实用等方面的综合考虑,穿越者的私人建筑工程基本上都是由建设部承接施工,从早期的集体宿舍、厂房,到后来的商铺、码头、私人别墅等等,刘山夏经手的工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过梁丽平提出的这个五层办公大楼的方案,还真是建设部迄今为止极少碰到的工程案例。&lt;/p&gt; 梁丽平希望这栋五层的钢筋水泥大楼在建成后成为三亚港的地标建筑,而刘山夏作为建筑行业的从业者,自然也希望参与到这种可以彰显自己专业能力的工程中。他甚至可以预想到,这栋船务公司大楼建成之后,后续肯定还会有别家找上门来,效仿修建这种商业用途的地标建筑,这对于提升手下施工队伍的专业能力,乃至整个建筑行业的水平,都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lt;/p&gt; 因此刘山夏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是乐见其成的,甚至还为梁丽平考虑了如何能够省下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进一步缩短工期。如果到时候抽得出时间,他应该也会亲自来工地指挥施工。&lt;/p&gt; 不过余锋见他们聊得起劲,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妙,照这势头聊下去,这工程只怕今天就要敲定开工。他赶紧插话道:“老刘,以你的经验,这个办公楼和配套设施,在三亚应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私人建筑了吧?”&lt;/p&gt; 刘山夏点点头道:“不用数,这就是国内截止目前施工规模最大的私人建筑。工程量、造价,肯定都是第一。就算把官方的建筑工程也都算进去,这栋楼也应该会在前几名。你看三亚港和胜利港的港务大楼,可都只有三层而已。你们这大楼建成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别人羡慕和效仿的对象。”&lt;/p&gt; 余锋见刘山夏的态度几乎是站在了梁丽平一边,连忙又道:“老刘,其实情况是这样,我们这船务公司前期的投入很大,手头的资金又比较有限,如果在这个工程上投入太多,有可能会影响到公司的资金流动。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有没有可能把这个办公楼的工程分期施工,但又不影响前期的使用。”&lt;/p&gt; “按照目前的施工方案,分期施工不太可能办到,不过你们是想节约费用的话,那前期可以先把用不到的楼层区域空置,或者当作库房来用,不必一上来就把整栋楼的内部装修做完。”刘山夏仓促间也无法对现有的方案进行大改,只能建议他们从别的方面着手节省开支。&lt;/p&gt; 余锋听得微微皱眉,这显然不是他所需要的建议,他希望能修改建筑方案,而不仅仅是分期装修。&lt;/p&gt; 刘山夏平时亲自负责管理的都是一些大型基建工程,如果不是余锋梁丽平两口子都是穿越者,像这种私人工程一般就直接交给手下人出面接洽了。他肯抽出时间和两人商谈施工方案的细节,主要还是梁丽平所计划的这个船务公司大楼的确也是难得一见的工程。&lt;/p&gt; 出于安全和实用等方面的综合考虑,穿越者的私人建筑工程基本上都是由建设部承接施工,从早期的集体宿舍、厂房,到后来的商铺、码头、私人别墅等等,刘山夏经手的工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过梁丽平提出的这个五层办公大楼的方案,还真是建设部迄今为止极少碰到的工程案例。&lt;/p&gt; 梁丽平希望这栋五层的钢筋水泥大楼在建成后成为三亚港的地标建筑,而刘山夏作为建筑行业的从业者,自然也希望参与到这种可以彰显自己专业能力的工程中。他甚至可以预想到,这栋船务公司大楼建成之后,后续肯定还会有别家找上门来,效仿修建这种商业用途的地标建筑,这对于提升手下施工队伍的专业能力,乃至整个建筑行业的水平,都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lt;/p&gt; 因此刘山夏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是乐见其成的,甚至还为梁丽平考虑了如何能够省下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进一步缩短工期。如果到时候抽得出时间,他应该也会亲自来工地指挥施工。&lt;/p&gt; 不过余锋见他们聊得起劲,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妙,照这势头聊下去,这工程只怕今天就要敲定开工。他赶紧插话道:“老刘,以你的经验,这个办公楼和配套设施,在三亚应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私人建筑了吧?”&lt;/p&gt; 刘山夏点点头道:“不用数,这就是国内截止目前施工规模最大的私人建筑。工程量、造价,肯定都是第一。就算把官方的建筑工程也都算进去,这栋楼也应该会在前几名。你看三亚港和胜利港的港务大楼,可都只有三层而已。你们这大楼建成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别人羡慕和效仿的对象。”&lt;/p&gt; 余锋见刘山夏的态度几乎是站在了梁丽平一边,连忙又道:“老刘,其实情况是这样,我们这船务公司前期的投入很大,手头的资金又比较有限,如果在这个工程上投入太多,有可能会影响到公司的资金流动。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有没有可能把这个办公楼的工程分期施工,但又不影响前期的使用。”&lt;/p&gt; “按照目前的施工方案,分期施工不太可能办到,不过你们是想节约费用的话,那前期可以先把用不到的楼层区域空置,或者当作库房来用,不必一上来就把整栋楼的内部装修做完。”刘山夏仓促间也无法对现有的方案进行大改,只能建议他们从别的方面着手节省开支。&lt;/p&gt; 余锋听得微微皱眉,这显然不是他所需要的建议,他希望能修改建筑方案,而不仅仅是分期装修。&lt;/p&gt; &lt;/p&gt; &lt;/p&gt; 2413.第2417章 在海汉统治下的诸多海外殖民地当中,苗栗可以说是很不起眼的一处地方。尽管海汉进驻这个地方已经有五年时间,但这里的开发进度却远远落后于海汉后续开辟的其他殖民地。甚至同在台湾岛上的一部分海汉国民,都不知道苗栗这地方也是在海汉的掌控和之下。&lt;/p&gt; 如果不是确定海汉已经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刘山夏也很难相信眼前的这处简陋的码头就是自己此行的终点站。木制的栈桥,岸上稀稀拉拉的几栋仓库,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与一处工业重镇配套的基建设施。&lt;/p&gt; 由于官方的有意控制,有关苗栗的消息在海汉国内也极少能在报纸上见到,因此刘山夏带过来的这批人当中,绝大部分都不清楚这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仅凭这里的码头设施,他们也很难想像在离此几十里之外的内陆地区还藏着一片工业区。&lt;/p&gt; “大人,码头上好像还有一队海汉军,难道这地方不太平?”有眼尖的部下已经看到了远处码头上的情况,便提醒刘山夏小心。&lt;/p&gt; 刘山夏应道:“前几年是有点不太平,不过现在没事了,这应该只是必要的安保手段,不用紧张。”&lt;/p&gt; 海汉在1634年进入这一地区的时候,曾遭遇了本地土著部落的武力对抗,一度让海汉无法在预定地点建设采油区,后来出动了海汉军,将方圆几十里内不友好的土著部落统统清剿干净,俘虏全部送去了鸡笼港附近的金瓜石矿区当苦力,这才让苗栗地区的治安状况逐渐得以好转。&lt;/p&gt; 不过为了保证内陆采油区的安全,苗栗地区也一直部署有部队长期驻扎。刘山夏一行在香港停留时便已通过电台与苗栗这边联系并告知了行程,本地提前安排驻军部队派人到码头这边等候也是正常安排,毕竟以刘山夏的身份地位,完全当得起这份特殊待遇。&lt;/p&gt; 公务船靠岸搭好跳板之后,便有一名军官主动登船来参见刘山夏。这个名叫高枞的陆军少尉昨天就已经带着一个排的人马到这里等候刘山夏一行人,而他的任务便是护送这些人前往内陆。而刘山夏等人需要先下船,然后在码头上就地换乘本地的交通艇后再去往后龙溪上游的采油区。&lt;/p&gt; 高枞给刘山夏解释了一下,这也是出于无奈的安排,刘山夏一行所乘的公务船船体大吃水深,而如今这后龙溪正处于枯水期,海船根本没法溯溪而上,只能换乘吃水较浅的小船去往上游。&lt;/p&gt; 刘山夏对此表示了理解,吩咐手下将行李和带来的各种工程测量器具搬到高枞准备的几艘交通艇上。&lt;/p&gt; 趁着搬运物品的工夫,刘山夏去看了看码头上停靠的三艘交通艇。让他略感惊讶的是,这三艘艇虽然体积不大,但却都安装有小型船用蒸汽机作为推进动力,燃煤锅炉就安装在船体后部,没有任何的遮掩,倒是锅炉旁边的煤堆上盖着防水油布。&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在海汉统治下的诸多海外殖民地当中,苗栗可以说是很不起眼的一处地方。尽管海汉进驻这个地方已经有五年时间,但这里的开发进度却远远落后于海汉后续开辟的其他殖民地。甚至同在台湾岛上的一部分海汉国民,都不知道苗栗这地方也是在海汉的掌控和之下。&lt;/p&gt; 如果不是确定海汉已经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刘山夏也很难相信眼前的这处简陋的码头就是自己此行的终点站。木制的栈桥,岸上稀稀拉拉的几栋仓库,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与一处工业重镇配套的基建设施。&lt;/p&gt; 由于官方的有意控制,有关苗栗的消息在海汉国内也极少能在报纸上见到,因此刘山夏带过来的这批人当中,绝大部分都不清楚这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仅凭这里的码头设施,他们也很难想像在离此几十里之外的内陆地区还藏着一片工业区。&lt;/p&gt; “大人,码头上好像还有一队海汉军,难道这地方不太平?”有眼尖的部下已经看到了远处码头上的情况,便提醒刘山夏小心。&lt;/p&gt; 刘山夏应道:“前几年是有点不太平,不过现在没事了,这应该只是必要的安保手段,不用紧张。”&lt;/p&gt; 海汉在1634年进入这一地区的时候,曾遭遇了本地土著部落的武力对抗,一度让海汉无法在预定地点建设采油区,后来出动了海汉军,将方圆几十里内不友好的土著部落统统清剿干净,俘虏全部送去了鸡笼港附近的金瓜石矿区当苦力,这才让苗栗地区的治安状况逐渐得以好转。&lt;/p&gt; 不过为了保证内陆采油区的安全,苗栗地区也一直部署有部队长期驻扎。刘山夏一行在香港停留时便已通过电台与苗栗这边联系并告知了行程,本地提前安排驻军部队派人到码头这边等候也是正常安排,毕竟以刘山夏的身份地位,完全当得起这份特殊待遇。&lt;/p&gt; 公务船靠岸搭好跳板之后,便有一名军官主动登船来参见刘山夏。这个名叫高枞的陆军少尉昨天就已经带着一个排的人马到这里等候刘山夏一行人,而他的任务便是护送这些人前往内陆。而刘山夏等人需要先下船,然后在码头上就地换乘本地的交通艇后再去往后龙溪上游的采油区。&lt;/p&gt; 高枞给刘山夏解释了一下,这也是出于无奈的安排,刘山夏一行所乘的公务船船体大吃水深,而如今这后龙溪正处于枯水期,海船根本没法溯溪而上,只能换乘吃水较浅的小船去往上游。&lt;/p&gt; 刘山夏对此表示了理解,吩咐手下将行李和带来的各种工程测量器具搬到高枞准备的几艘交通艇上。&lt;/p&gt; 趁着搬运物品的工夫,刘山夏去看了看码头上停靠的三艘交通艇。让他略感惊讶的是,这三艘艇虽然体积不大,但却都安装有小型船用蒸汽机作为推进动力,燃煤锅炉就安装在船体后部,没有任何的遮掩,倒是锅炉旁边的煤堆上盖着防水油布。&lt;/p&gt; 在海汉统治下的诸多海外殖民地当中,苗栗可以说是很不起眼的一处地方。尽管海汉进驻这个地方已经有五年时间,但这里的开发进度却远远落后于海汉后续开辟的其他殖民地。甚至同在台湾岛上的一部分海汉国民,都不知道苗栗这地方也是在海汉的掌控和之下。&lt;/p&gt; 如果不是确定海汉已经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刘山夏也很难相信眼前的这处简陋的码头就是自己此行的终点站。木制的栈桥,岸上稀稀拉拉的几栋仓库,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与一处工业重镇配套的基建设施。&lt;/p&gt; 由于官方的有意控制,有关苗栗的消息在海汉国内也极少能在报纸上见到,因此刘山夏带过来的这批人当中,绝大部分都不清楚这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仅凭这里的码头设施,他们也很难想像在离此几十里之外的内陆地区还藏着一片工业区。&lt;/p&gt; “大人,码头上好像还有一队海汉军,难道这地方不太平?”有眼尖的部下已经看到了远处码头上的情况,便提醒刘山夏小心。&lt;/p&gt; 刘山夏应道:“前几年是有点不太平,不过现在没事了,这应该只是必要的安保手段,不用紧张。”&lt;/p&gt; 海汉在1634年进入这一地区的时候,曾遭遇了本地土著部落的武力对抗,一度让海汉无法在预定地点建设采油区,后来出动了海汉军,将方圆几十里内不友好的土著部落统统清剿干净,俘虏全部送去了鸡笼港附近的金瓜石矿区当苦力,这才让苗栗地区的治安状况逐渐得以好转。&lt;/p&gt; 不过为了保证内陆采油区的安全,苗栗地区也一直部署有部队长期驻扎。刘山夏一行在香港停留时便已通过电台与苗栗这边联系并告知了行程,本地提前安排驻军部队派人到码头这边等候也是正常安排,毕竟以刘山夏的身份地位,完全当得起这份特殊待遇。&lt;/p&gt; 公务船靠岸搭好跳板之后,便有一名军官主动登船来参见刘山夏。这个名叫高枞的陆军少尉昨天就已经带着一个排的人马到这里等候刘山夏一行人,而他的任务便是护送这些人前往内陆。而刘山夏等人需要先下船,然后在码头上就地换乘本地的交通艇后再去往后龙溪上游的采油区。&lt;/p&gt; 高枞给刘山夏解释了一下,这也是出于无奈的安排,刘山夏一行所乘的公务船船体大吃水深,而如今这后龙溪正处于枯水期,海船根本没法溯溪而上,只能换乘吃水较浅的小船去往上游。&lt;/p&gt; 刘山夏对此表示了理解,吩咐手下将行李和带来的各种工程测量器具搬到高枞准备的几艘交通艇上。&lt;/p&gt; 趁着搬运物品的工夫,刘山夏去看了看码头上停靠的三艘交通艇。让他略感惊讶的是,这三艘艇虽然体积不大,但却都安装有小型船用蒸汽机作为推进动力,燃煤锅炉就安装在船体后部,没有任何的遮掩,倒是锅炉旁边的煤堆上盖着防水油布。&lt;/p&gt; 在海汉统治下的诸多海外殖民地当中,苗栗可以说是很不起眼的一处地方。尽管海汉进驻这个地方已经有五年时间,但这里的开发进度却远远落后于海汉后续开辟的其他殖民地。甚至同在台湾岛上的一部分海汉国民,都不知道苗栗这地方也是在海汉的掌控和之下。&lt;/p&gt; 如果不是确定海汉已经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刘山夏也很难相信眼前的这处简陋的码头就是自己此行的终点站。木制的栈桥,岸上稀稀拉拉的几栋仓库,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与一处工业重镇配套的基建设施。&lt;/p&gt; 由于官方的有意控制,有关苗栗的消息在海汉国内也极少能在报纸上见到,因此刘山夏带过来的这批人当中,绝大部分都不清楚这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仅凭这里的码头设施,他们也很难想像在离此几十里之外的内陆地区还藏着一片工业区。&lt;/p&gt; “大人,码头上好像还有一队海汉军,难道这地方不太平?”有眼尖的部下已经看到了远处码头上的情况,便提醒刘山夏小心。&lt;/p&gt; 刘山夏应道:“前几年是有点不太平,不过现在没事了,这应该只是必要的安保手段,不用紧张。”&lt;/p&gt; 海汉在1634年进入这一地区的时候,曾遭遇了本地土著部落的武力对抗,一度让海汉无法在预定地点建设采油区,后来出动了海汉军,将方圆几十里内不友好的土著部落统统清剿干净,俘虏全部送去了鸡笼港附近的金瓜石矿区当苦力,这才让苗栗地区的治安状况逐渐得以好转。&lt;/p&gt; 不过为了保证内陆采油区的安全,苗栗地区也一直部署有部队长期驻扎。刘山夏一行在香港停留时便已通过电台与苗栗这边联系并告知了行程,本地提前安排驻军部队派人到码头这边等候也是正常安排,毕竟以刘山夏的身份地位,完全当得起这份特殊待遇。&lt;/p&gt; 公务船靠岸搭好跳板之后,便有一名军官主动登船来参见刘山夏。这个名叫高枞的陆军少尉昨天就已经带着一个排的人马到这里等候刘山夏一行人,而他的任务便是护送这些人前往内陆。而刘山夏等人需要先下船,然后在码头上就地换乘本地的交通艇后再去往后龙溪上游的采油区。&lt;/p&gt; 高枞给刘山夏解释了一下,这也是出于无奈的安排,刘山夏一行所乘的公务船船体大吃水深,而如今这后龙溪正处于枯水期,海船根本没法溯溪而上,只能换乘吃水较浅的小船去往上游。&lt;/p&gt; 刘山夏对此表示了理解,吩咐手下将行李和带来的各种工程测量器具搬到高枞准备的几艘交通艇上。&lt;/p&gt; 趁着搬运物品的工夫,刘山夏去看了看码头上停靠的三艘交通艇。让他略感惊讶的是,这三艘艇虽然体积不大,但却都安装有小型船用蒸汽机作为推进动力,燃煤锅炉就安装在船体后部,没有任何的遮掩,倒是锅炉旁边的煤堆上盖着防水油布。&lt;/p&gt; &lt;/p&gt; &lt;/p&gt; 2414.第2418章 如果以专业的眼光来审视苗栗本地的环境,刘山夏认为在这里修建陆上通道的工程并不算太难,后龙溪流域面积宽广的冲积平原提供了极好的自然条件,而且这里多是无主之地,在修路用地方面也基本不会存在人为障碍。后龙溪流向虽然在途中拐了两次近乎直角的大弯,但根据现有的地图资料和陆上通道来看,只需在后龙溪中段架设一座通行能力更强的桥梁,便可让整条道路实现完全贯通。&lt;/p&gt; 真正可能存在的问题,刘山夏认为不是施工方案和相关的工程技术,而是人力。要修建这样一条四十多里长的道路,并且对道路等级有一定的要求,那么工期在很大程度上就得取决于能有多少劳动力投放到施工过程中了。而本地现有的劳动力大多集中在采油区,并且有本职工作要完成,显然不可能抽出太多人参与到修路工程中来,看样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后续迁入本地的移民身上了。&lt;/p&gt; 但迁入移民的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刘山夏并非***门的官员,对此也没有更确切的信息。他也仅仅只知道山东方向正在大量运出战争难民,或许其中有一部分人会被安置到苗栗落脚。如果能保证这里最终能有两三千劳动力参与到修路工程中,那么就有望将工期控制在一年以内。&lt;/p&gt; 刘山夏想到这里,转头又对高枞问道:“本地开始修建安置移民的住处没?”&lt;/p&gt; 高枞挠头道:“回禀大人,卑职只是负责防务,对这些安排不太清楚……”&lt;/p&gt; 刘山夏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也没让他继续解释下去。如果要安置大批移民,肯定得提前准备好住处和各种基本生活物资,而这种移民村的工程肯定也不是小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已经动工,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开。高枞称自己不清楚,那就多半是还没开始张罗这些事了。&lt;/p&gt; 但刘山夏并不认为这是本地管委会的责任,以苗栗这边的开发建设水平来看,这里的财政状况恐怕还处于依赖国家提供经费的阶段,要筹备接纳即将到来的大批移民,大概也得等上头拨款之后才能开始实施。而迁入移民所需涉及的方方面面颇多,仅凭这苗栗地区的管委会肯定很难协调,多半还是得等上一级的***门出来牵头才能解决问题。&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如果以专业的眼光来审视苗栗本地的环境,刘山夏认为在这里修建陆上通道的工程并不算太难,后龙溪流域面积宽广的冲积平原提供了极好的自然条件,而且这里多是无主之地,在修路用地方面也基本不会存在人为障碍。后龙溪流向虽然在途中拐了两次近乎直角的大弯,但根据现有的地图资料和陆上通道来看,只需在后龙溪中段架设一座通行能力更强的桥梁,便可让整条道路实现完全贯通。&lt;/p&gt; 真正可能存在的问题,刘山夏认为不是施工方案和相关的工程技术,而是人力。要修建这样一条四十多里长的道路,并且对道路等级有一定的要求,那么工期在很大程度上就得取决于能有多少劳动力投放到施工过程中了。而本地现有的劳动力大多集中在采油区,并且有本职工作要完成,显然不可能抽出太多人参与到修路工程中来,看样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后续迁入本地的移民身上了。&lt;/p&gt; 但迁入移民的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刘山夏并非***门的官员,对此也没有更确切的信息。他也仅仅只知道山东方向正在大量运出战争难民,或许其中有一部分人会被安置到苗栗落脚。如果能保证这里最终能有两三千劳动力参与到修路工程中,那么就有望将工期控制在一年以内。&lt;/p&gt; 刘山夏想到这里,转头又对高枞问道:“本地开始修建安置移民的住处没?”&lt;/p&gt; 高枞挠头道:“回禀大人,卑职只是负责防务,对这些安排不太清楚……”&lt;/p&gt; 刘山夏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也没让他继续解释下去。如果要安置大批移民,肯定得提前准备好住处和各种基本生活物资,而这种移民村的工程肯定也不是小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已经动工,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开。高枞称自己不清楚,那就多半是还没开始张罗这些事了。&lt;/p&gt; 但刘山夏并不认为这是本地管委会的责任,以苗栗这边的开发建设水平来看,这里的财政状况恐怕还处于依赖国家提供经费的阶段,要筹备接纳即将到来的大批移民,大概也得等上头拨款之后才能开始实施。而迁入移民所需涉及的方方面面颇多,仅凭这苗栗地区的管委会肯定很难协调,多半还是得等上一级的***门出来牵头才能解决问题。&lt;/p&gt; 如果以专业的眼光来审视苗栗本地的环境,刘山夏认为在这里修建陆上通道的工程并不算太难,后龙溪流域面积宽广的冲积平原提供了极好的自然条件,而且这里多是无主之地,在修路用地方面也基本不会存在人为障碍。后龙溪流向虽然在途中拐了两次近乎直角的大弯,但根据现有的地图资料和陆上通道来看,只需在后龙溪中段架设一座通行能力更强的桥梁,便可让整条道路实现完全贯通。&lt;/p&gt; 真正可能存在的问题,刘山夏认为不是施工方案和相关的工程技术,而是人力。要修建这样一条四十多里长的道路,并且对道路等级有一定的要求,那么工期在很大程度上就得取决于能有多少劳动力投放到施工过程中了。而本地现有的劳动力大多集中在采油区,并且有本职工作要完成,显然不可能抽出太多人参与到修路工程中来,看样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后续迁入本地的移民身上了。&lt;/p&gt; 但迁入移民的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刘山夏并非***门的官员,对此也没有更确切的信息。他也仅仅只知道山东方向正在大量运出战争难民,或许其中有一部分人会被安置到苗栗落脚。如果能保证这里最终能有两三千劳动力参与到修路工程中,那么就有望将工期控制在一年以内。&lt;/p&gt; 刘山夏想到这里,转头又对高枞问道:“本地开始修建安置移民的住处没?”&lt;/p&gt; 高枞挠头道:“回禀大人,卑职只是负责防务,对这些安排不太清楚……”&lt;/p&gt; 刘山夏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也没让他继续解释下去。如果要安置大批移民,肯定得提前准备好住处和各种基本生活物资,而这种移民村的工程肯定也不是小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已经动工,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开。高枞称自己不清楚,那就多半是还没开始张罗这些事了。&lt;/p&gt; 但刘山夏并不认为这是本地管委会的责任,以苗栗这边的开发建设水平来看,这里的财政状况恐怕还处于依赖国家提供经费的阶段,要筹备接纳即将到来的大批移民,大概也得等上头拨款之后才能开始实施。而迁入移民所需涉及的方方面面颇多,仅凭这苗栗地区的管委会肯定很难协调,多半还是得等上一级的***门出来牵头才能解决问题。&lt;/p&gt; 如果以专业的眼光来审视苗栗本地的环境,刘山夏认为在这里修建陆上通道的工程并不算太难,后龙溪流域面积宽广的冲积平原提供了极好的自然条件,而且这里多是无主之地,在修路用地方面也基本不会存在人为障碍。后龙溪流向虽然在途中拐了两次近乎直角的大弯,但根据现有的地图资料和陆上通道来看,只需在后龙溪中段架设一座通行能力更强的桥梁,便可让整条道路实现完全贯通。&lt;/p&gt; 真正可能存在的问题,刘山夏认为不是施工方案和相关的工程技术,而是人力。要修建这样一条四十多里长的道路,并且对道路等级有一定的要求,那么工期在很大程度上就得取决于能有多少劳动力投放到施工过程中了。而本地现有的劳动力大多集中在采油区,并且有本职工作要完成,显然不可能抽出太多人参与到修路工程中来,看样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后续迁入本地的移民身上了。&lt;/p&gt; 但迁入移民的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刘山夏并非***门的官员,对此也没有更确切的信息。他也仅仅只知道山东方向正在大量运出战争难民,或许其中有一部分人会被安置到苗栗落脚。如果能保证这里最终能有两三千劳动力参与到修路工程中,那么就有望将工期控制在一年以内。&lt;/p&gt; 刘山夏想到这里,转头又对高枞问道:“本地开始修建安置移民的住处没?”&lt;/p&gt; 高枞挠头道:“回禀大人,卑职只是负责防务,对这些安排不太清楚……”&lt;/p&gt; 刘山夏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也没让他继续解释下去。如果要安置大批移民,肯定得提前准备好住处和各种基本生活物资,而这种移民村的工程肯定也不是小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已经动工,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开。高枞称自己不清楚,那就多半是还没开始张罗这些事了。&lt;/p&gt; 但刘山夏并不认为这是本地管委会的责任,以苗栗这边的开发建设水平来看,这里的财政状况恐怕还处于依赖国家提供经费的阶段,要筹备接纳即将到来的大批移民,大概也得等上头拨款之后才能开始实施。而迁入移民所需涉及的方方面面颇多,仅凭这苗栗地区的管委会肯定很难协调,多半还是得等上一级的***门出来牵头才能解决问题。&lt;/p&gt; 如果以专业的眼光来审视苗栗本地的环境,刘山夏认为在这里修建陆上通道的工程并不算太难,后龙溪流域面积宽广的冲积平原提供了极好的自然条件,而且这里多是无主之地,在修路用地方面也基本不会存在人为障碍。后龙溪流向虽然在途中拐了两次近乎直角的大弯,但根据现有的地图资料和陆上通道来看,只需在后龙溪中段架设一座通行能力更强的桥梁,便可让整条道路实现完全贯通。&lt;/p&gt; 真正可能存在的问题,刘山夏认为不是施工方案和相关的工程技术,而是人力。要修建这样一条四十多里长的道路,并且对道路等级有一定的要求,那么工期在很大程度上就得取决于能有多少劳动力投放到施工过程中了。而本地现有的劳动力大多集中在采油区,并且有本职工作要完成,显然不可能抽出太多人参与到修路工程中来,看样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后续迁入本地的移民身上了。&lt;/p&gt; 但迁入移民的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刘山夏并非***门的官员,对此也没有更确切的信息。他也仅仅只知道山东方向正在大量运出战争难民,或许其中有一部分人会被安置到苗栗落脚。如果能保证这里最终能有两三千劳动力参与到修路工程中,那么就有望将工期控制在一年以内。&lt;/p&gt; 刘山夏想到这里,转头又对高枞问道:“本地开始修建安置移民的住处没?”&lt;/p&gt; 高枞挠头道:“回禀大人,卑职只是负责防务,对这些安排不太清楚……”&lt;/p&gt; 刘山夏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也没让他继续解释下去。如果要安置大批移民,肯定得提前准备好住处和各种基本生活物资,而这种移民村的工程肯定也不是小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已经动工,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开。高枞称自己不清楚,那就多半是还没开始张罗这些事了。&lt;/p&gt; 但刘山夏并不认为这是本地管委会的责任,以苗栗这边的开发建设水平来看,这里的财政状况恐怕还处于依赖国家提供经费的阶段,要筹备接纳即将到来的大批移民,大概也得等上头拨款之后才能开始实施。&lt;/p&gt; &lt;/p&gt; &lt;/p&gt; 2415.第2419章 在苗栗这种基建水平还比较原始的地方,能住在这种生活设施齐备的宅子里,对到此履职的穿越者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待遇,为此花一点租金倒也无妨,毕竟这肯定要比自己掏钱建房便宜多了。即便以刘山夏的专业眼光来审视这座宅院,也不得不承认其施工水平的确不错,可见当年田叶友的确是投入了真金白银来修建这地方。&lt;/p&gt; 至于他那时究竟是打算建完自己住,还是早就想好了今后通过出租来赚取长期收益,刘山夏也很是好奇,等下次有机会跟田叶友碰面,一定要向他问个明白。&lt;/p&gt; 待手下将行李物品搬进屋内,刘山夏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样的远门,连日舟车劳顿的确有些辛苦,这一停下来不免有些乏了,便靠在屋里的躺椅上小憩了一会儿。&lt;/p&gt; 刘山夏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多久,被手下唤醒之后,才知道管委会的王主任已经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与他会面。刘山夏闻言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快步出去与对方相见。&lt;/p&gt; 在外边会客室等着的一名******的中年男子见刘山夏出来,便主动起身伸出手招呼道:“刘部长,一路辛苦了!”&lt;/p&gt; 刘山夏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职责所在,理应如此。老王你在这边一向可好?”&lt;/p&gt; 与刘山夏握手的这名中年男子正是苗栗管委会现任主官王辉,此人是化工专业出身,在穿越集团中属于比较低调的技术人员,也没有什么政治野心,常年就待在三亚做一些技术研究方面的工作。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肯定不会主动申请来苗栗这种深山老林的环境长期驻守,之所以会出任这里的主管官员,只是为了完成工业部委派的任务。&lt;/p&gt; 苗栗地区的石油开采工程虽然是执委会持续关注的工业项目,但因为现阶段石化工业的建设仍在起步阶段,对石油的加工利用水平极低,因此苗栗这边也一直控制着采油规模,官方也就没有持续向这里投资去完成各种基建工程。&lt;/p&gt; 生活条件差,开发受限,又没有充裕的建设资金,因此来这里当地方官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冷门差事。加之在这里任职需要对石化工业有一定的专业基础,可以处理生产过程中所出现一些的技术问题,就更是将合适的人选圈定在了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穿越集团中从事化工专业的人本就不多,而苗栗的环境又不理想,就只能把有限的人选轮流委派至苗栗出任地方官。&lt;/p&gt; 所以王辉在苗栗不仅要管理地方政务,同时还得负责组织管理出磺坑油田的生产工作。但王辉是搞学术研究出身,并不善于管理各种政务,处理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所以他在任职期间的表现只能说中规中矩,虽然没有犯过什么明显错误,但也着实没取得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lt;/p&gt; 好在为期一年的任期马上就要结束,王辉只等下一任地方官来苗栗完成工作交接之后,便可卸任回去继续从事以前的工作。而在返回海南岛之前,他还拥有一个五十天的长假,这也是来苗栗任职一年的福利之一,这个长假正好可以带着家人在大明沿海各地好好游玩一番。&lt;/p&gt; 不过王辉盼望的继任者还没来,却先等来了刘山夏。他所接到的电文通知,是刘山夏要到苗栗主持一系列的基建工程,执委会要求他全力配合协助刘山夏的工作。这个安排也是让王辉略微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的任期是否会受此影响被迫延长。&lt;/p&gt; 虽然两人都是穿越者,但着实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仅仅只是互相认识而已,过去在三亚偶有碰面,但还从来没有这种单独会谈的时候。本来王辉也是不善言辞之人,跟刘山夏寒暄几句之后就没了话,看看时间差不多,便邀请刘山夏一同去吃午饭。&lt;/p&gt; 王辉虽然不擅交际,但也知道需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算好刘山夏抵达苗栗的大致时间,提前几天就让后勤部门准备宴席所需的新鲜食材。先前高枞来报告已接回刘山夏一行人,王辉便让人赶紧去准备接风宴。&lt;/p&gt; 本地因为环境比较封闭,没什么商贸活动,平时又少有高层人物来这边走动,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高档的饭馆酒店。王辉为刘山夏设宴洗尘的地方,就定在了这宅子的第三进院子里,从刘山夏所住的套间出来,沿回廊穿过一道院门就到了。&lt;/p&gt; 这院子天井里也摆着好几桌,用来款待随刘山夏远道而来的手下人。而刘山夏则是被请入正厅,这里已经有数人候着,王辉一一介绍,都是本地的基层官员。早上到海边去接刘山夏一行的高枞也在场,不过他官职低微,还没资格在正厅就座,只能在天井里与刘山夏的手下们坐在一起。&lt;/p&gt; 而本地的军事主官是一名姓何的青年上尉,据王辉介绍说是颜楚杰的门生,言语之间也颇为看好这位年轻的军官。不过刘山夏却知道颜楚杰身兼三亚陆海两所军事学院的讲师,他带过的军校生起码也有好几百人了,这门生身份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这何姓少尉若是真能得到颜楚杰的青睐,恐怕就会安排他去到那些能够拿战功的地区服役了,又岂会把他派到苗栗这种深山老林的环境中给采油工人当保安。&lt;/p&gt; 苗栗这地方虽然生活条件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食材倒是很丰富,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端上桌的二十多道菜,食材竟然没有重样的,而且菜色味道上乘,让刘山夏也是大快朵颐,夸赞王辉会享受生活。&lt;/p&gt; 王辉笑着应道:“这边环境的确原始了一些,也只能在吃住方面多花点心思,让生活品质不至于滑坡得太厉害。我的厨子是上一任地方官从漳州雇来的,当初来上任的时候吃了他做的菜觉得手艺不错,干脆就让他留下来了。等我的继任者来了,我也得把这个厨子推荐给他。”&lt;/p&gt; 刘山夏随口问道:“上边是准备派谁过来接任?”&lt;/p&gt; 王辉摇摇头道:“目前我还没得到通知,不知道具体的人事安排。但按时间来说,工作交接应该就是这个月内的事了。”&lt;/p&gt; 刘山夏心道这工业部的安排也真是拖沓,这边王辉都准备卸任了,三亚那边居然还没决定好派谁过来接手。不过他转念一想,说不定白克思现在正苦于无人可派,毕竟这苗栗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环境封闭不说,还没什么油水好处,谁会乐意来这边待上一年半载的。&lt;/p&gt; 不过那都是工业部的事情,刘山夏作为外人肯定不会开口评价,完成自己的任务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刘山夏并不关心王辉要如何交接工作,他所在意的是自己要在这里组织修建的各种基建工程是否能够得到顺利实施。&lt;/p&gt; “老王,你也知道我这次来苗栗的使命,这边的运输需求是个什么状况,能不能简明扼要地给我说说?”刘山夏与王辉干了一杯之后,便主动提到了正事。&lt;/p&gt; 王辉应道:“如果以采油区目前的生产规模而论,那现有的水上运力就基本能够满足运输需求了,每个月从这里往山外运输的物资可能也就二三十吨而已,运进来的量也差不多,所以对陆运的需求不是那么紧迫。不过我听说上头有意要扩大这里的产能,还要引入移民搞开发,从长远来看的确是有必要修一条路,顺便也能带动沿途地区的发展。”&lt;/p&gt; 刘山夏上午进山时搭乘的交通艇,其单艘运载能力可能也就两到三吨的样子,不过这边如果一个月的运力需求才二三十吨,那交通艇的确足以应付这里的需求了。&lt;/p&gt; “那你觉得这边有必要修建货运铁路吗?”刘山夏继续问道。&lt;/p&gt; “你是说从采油区通到海边?”王辉连连摇头道:“我觉得近段时期都没有这样的必要。就算出磺坑这边加大开采力度,每天的产油量也只有几吨罢了……有这资金不如用来建造更大的石油蒸馏塔,改善我们的石油精炼工艺。三亚那边不是一直抱怨提炼的各种油纯度不够理想吗?其实先进工艺都是现成的,无非是看愿不愿意花钱升级设备了。只要有了合格的量产燃油,那发动机的应用就只是时间问题了。”&lt;/p&gt; 不管是石油的精炼技术提升还是内燃发动机的研制,显然都不会像王辉所说的那么轻松,不过他所提到的方向的确是对的,海汉要想获得更高级的燃油动力,那么在石化领域的技术升级肯定是必要措施。&lt;/p&gt; 不过刘山夏知道的信息远比王辉更多,所以他毫不客气地给王辉泼了一盆冷水:“财政预算有限,只能用到优先度更高的领域。比如最近要从山东那边抢运难民,经费方面肯定得先向移民安置项目倾斜,而采油区扩大产能这样的项目就只能先往后稍稍了。”&lt;/p&gt; 王辉叹口气道:“老刘,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也明白,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事务,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我从事的是化工行业,也只能盼着国家对这个领域更重视一些,能多拨付一些经费来提升生产技术。”&lt;/p&gt; 刘山夏心知跟王辉这种技术人员讨论国家大政很难保持在一个频道上,更何况在场还有这么些个当陪客的归化籍官员,有些话就不能当着手下人的面说得太直白,当下便主动转移了话题,要求下午安排时间去参观一下本地油井的生产状况。&lt;/p&gt; 这是王辉的本职工作,也是为数不多能在刘山夏面前展示自己专业能力的机会,他便一口答应下来,还吩咐一名手下立刻去清理生产现场,只留下必要的技术操作人员就行。&lt;/p&gt; 饭后稍事休息,一行人便离开这处宅子,前往后龙溪对岸的生产区参观。&lt;/p&gt; 生产区的情况并没有像田独工业区或昌化工业区那样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只有两台蒸汽机驱动的游梁式抽油机在不停地运行。这种抽油机又被称作磕头机,通过连杆机械和曲柄来带动抽油泵的柱塞上下运动,从而不断将油井中的原油抽到地面上。&lt;/p&gt; 受限于现阶段的制造加工能力和开采规模,这两台抽油机的体积可要比旧时空的同类产品小了太多,大概也就一丈来高。王辉简单给刘山夏介绍了一下这种抽油机的工作原理,这抽上来的原油通过油管直接输入到旁边的罐体中。而对原油进行的精炼加工的蒸馏塔就矗立在不远处,个头比抽油机还高上几尺,约莫有两丈出头,直径却只有三尺左右,又细又长,上上下下连接着不少管道。&lt;/p&gt; 看着这些石化设备,刘山夏就算是个外行,也能看出这里的生产规模的确十分有限,难怪王辉会说没多少东西要往外运。&lt;/p&gt; “目前每天的成品油产出只能以公斤计,说起来着实没多少,一年下来也就能生产几十吨燃油吧,而且还得大老远地运回三亚去进行二次精炼,不然根本就没法用。”王辉不无遗憾地说道:“如果能把这里的设备做一下技术升级,提升蒸馏工艺水平,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就一步到位,生产出合格的成品油。这样今后开发苗栗,我们甚至可以就近推广使用柴油机这类新动机,比如用来制造柴油动力的交通艇、拖拉机,和其他各种我们能想到的农用机械,让本地的农业生产水平远远超过其他地方!”&lt;/p&gt; 王辉说到自己的工作,也不免有些动容,甚至开始展望石化工业将会带给本地的巨大好处。刘山夏看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才明白这人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木讷,心里其实还是会有想要达成的目标。只可惜王辉的任期快要到头,他所描绘的这些美好远景,大概很难在他手上实现了。&lt;/p&gt; &lt;/p&gt; &lt;/p&gt; 2416.第2420章 由抽油机从地下开采出的原油在经过加入进入蒸馏塔等一系列精炼加工之后,便会提炼出润滑油、柴油、煤油、汽油等石化产品,然后分门别类进行储藏。至于刘山夏印象中油田上应有的高大钻架,却早已拆卸成零件,堆放在附近的库房里,他便好奇地向王辉问起此事。&lt;/p&gt; “要在这里多打几口油井当然不难,难的是我们目前加工、储藏和运输都处于瓶颈状态,提升产能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王辉耐心地向他解释道:“这边的现状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原油产能很低,但后续的加工能力却已经趋于饱和。这样的生产状况也很难有利润可言,只有靠国家补贴才能维持运营,但谁又会对一个倒贴钱的项目感兴趣呢?所以时间一长,就成了恶性循环了。”&lt;/p&gt; 在王辉看来,这是执委会没有意识到石化工业的重要性,缺乏长远发展眼光的体现,要让苗栗的石化产业扭亏为盈,那就必须先加大投入,对这个生产链上的各个环节进行技术升级。但可想而知这样的投入将会非常巨大,工业部也是要等石化产品在应用阶段取得突破,确认相关产业有足够大的预期收益,才会加大资金投入,通过技术升级来提升产能。&lt;/p&gt; 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对这件事的看法自然也就存有差异。刘山夏安慰道:“现在执委会打算要在这里修路完善基建,那就是在为扩大石化产能做准备了。这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地吃,很多事急也急不来的。”&lt;/p&gt; 王辉叹口气道:“话是如此,但我在任期上没能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终究还是会觉得有些愧对国家。这一年整理了几本工作笔记,希望我的述职报告能对石化产业的升级有所帮助吧!”&lt;/p&gt; 刘山夏也拿不准这王辉到底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这人明明很想快些结束任期离开这地方,但又似乎对自己未能取得像样的工作成果感到遗憾。但看过这里的环境后,刘山夏其实也能稍微理解王辉的感受,毕竟在现有条件下做事束手束脚,根本没有他发挥专业能力的空间,既然做不了什么实事,想尽快离开这里也无可厚非。王辉并不适合现在的岗位,或许让他回三亚去继续搞研究,还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lt;/p&gt; 如果要让刘山夏来评价采油区的工作状况,他大概会认为这就只是一个小作坊的水平,远不足以称其为石化产业。整个工作区能看到的工人还不到百人,这甚至还不如田独一个生产车间的编制。如果不是他很清楚石油对于推动工业化的意义所在,恐怕也会怀疑投入大量资源在苗栗弄这么一块地方是否值得。&lt;/p&gt; 当然了,实际为本地石化产业效力的远远不止刘山夏此时见到的这些人。据王辉介绍,采油区的工作分配是三班倒,工作人员的编制超过三百人。&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由抽油机从地下开采出的原油在经过加入进入蒸馏塔等一系列精炼加工之后,便会提炼出润滑油、柴油、煤油、汽油等石化产品,然后分门别类进行储藏。至于刘山夏印象中油田上应有的高大钻架,却早已拆卸成零件,堆放在附近的库房里,他便好奇地向王辉问起此事。&lt;/p&gt; “要在这里多打几口油井当然不难,难的是我们目前加工、储藏和运输都处于瓶颈状态,提升产能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王辉耐心地向他解释道:“这边的现状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原油产能很低,但后续的加工能力却已经趋于饱和。这样的生产状况也很难有利润可言,只有靠国家补贴才能维持运营,但谁又会对一个倒贴钱的项目感兴趣呢?所以时间一长,就成了恶性循环了。”&lt;/p&gt; 在王辉看来,这是执委会没有意识到石化工业的重要性,缺乏长远发展眼光的体现,要让苗栗的石化产业扭亏为盈,那就必须先加大投入,对这个生产链上的各个环节进行技术升级。但可想而知这样的投入将会非常巨大,工业部也是要等石化产品在应用阶段取得突破,确认相关产业有足够大的预期收益,才会加大资金投入,通过技术升级来提升产能。&lt;/p&gt; 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对这件事的看法自然也就存有差异。刘山夏安慰道:“现在执委会打算要在这里修路完善基建,那就是在为扩大石化产能做准备了。这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地吃,很多事急也急不来的。”&lt;/p&gt; 王辉叹口气道:“话是如此,但我在任期上没能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终究还是会觉得有些愧对国家。这一年整理了几本工作笔记,希望我的述职报告能对石化产业的升级有所帮助吧!”&lt;/p&gt; 刘山夏也拿不准这王辉到底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这人明明很想快些结束任期离开这地方,但又似乎对自己未能取得像样的工作成果感到遗憾。但看过这里的环境后,刘山夏其实也能稍微理解王辉的感受,毕竟在现有条件下做事束手束脚,根本没有他发挥专业能力的空间,既然做不了什么实事,想尽快离开这里也无可厚非。王辉并不适合现在的岗位,或许让他回三亚去继续搞研究,还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lt;/p&gt; 如果要让刘山夏来评价采油区的工作状况,他大概会认为这就只是一个小作坊的水平,远不足以称其为石化产业。整个工作区能看到的工人还不到百人,这甚至还不如田独一个生产车间的编制。如果不是他很清楚石油对于推动工业化的意义所在,恐怕也会怀疑投入大量资源在苗栗弄这么一块地方是否值得。&lt;/p&gt; 当然了,实际为本地石化产业效力的远远不止刘山夏此时见到的这些人。据王辉介绍,采油区的工作分配是三班倒,工作人员的编制超过三百人。由抽油机从地下开采出的原油在经过加入进入蒸馏塔等一系列精炼加工之后,便会提炼出润滑油、柴油、煤油、汽油等石化产品,然后分门别类进行储藏。至于刘山夏印象中油田上应有的高大钻架,却早已拆卸成零件,堆放在附近的库房里,他便好奇地向王辉问起此事。&lt;/p&gt; “要在这里多打几口油井当然不难,难的是我们目前加工、储藏和运输都处于瓶颈状态,提升产能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王辉耐心地向他解释道:“这边的现状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原油产能很低,但后续的加工能力却已经趋于饱和。这样的生产状况也很难有利润可言,只有靠国家补贴才能维持运营,但谁又会对一个倒贴钱的项目感兴趣呢?所以时间一长,就成了恶性循环了。”&lt;/p&gt; 在王辉看来,这是执委会没有意识到石化工业的重要性,缺乏长远发展眼光的体现,要让苗栗的石化产业扭亏为盈,那就必须先加大投入,对这个生产链上的各个环节进行技术升级。但可想而知这样的投入将会非常巨大,工业部也是要等石化产品在应用阶段取得突破,确认相关产业有足够大的预期收益,才会加大资金投入,通过技术升级来提升产能。&lt;/p&gt; 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对这件事的看法自然也就存有差异。刘山夏安慰道:“现在执委会打算要在这里修路完善基建,那就是在为扩大石化产能做准备了。这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地吃,很多事急也急不来的。”&lt;/p&gt; 王辉叹口气道:“话是如此,但我在任期上没能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终究还是会觉得有些愧对国家。这一年整理了几本工作笔记,希望我的述职报告能对石化产业的升级有所帮助吧!”&lt;/p&gt; 刘山夏也拿不准这王辉到底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这人明明很想快些结束任期离开这地方,但又似乎对自己未能取得像样的工作成果感到遗憾。但看过这里的环境后,刘山夏其实也能稍微理解王辉的感受,毕竟在现有条件下做事束手束脚,根本没有他发挥专业能力的空间,既然做不了什么实事,想尽快离开这里也无可厚非。王辉并不适合现在的岗位,或许让他回三亚去继续搞研究,还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lt;/p&gt; 如果要让刘山夏来评价采油区的工作状况,他大概会认为这就只是一个小作坊的水平,远不足以称其为石化产业。整个工作区能看到的工人还不到百人,这甚至还不如田独一个生产车间的编制。如果不是他很清楚石油对于推动工业化的意义所在,恐怕也会怀疑投入大量资源在苗栗弄这么一块地方是否值得。&lt;/p&gt; 当然了,实际为本地石化产业效力的远远不止刘山夏此时见到的这些人。据王辉介绍,采油区的工作分配是三班倒,工作人员的编制超过三百人。由抽油机从地下开采出的原油在经过加入进入蒸馏塔等一系列精炼加工之后,便会提炼出润滑油、柴油、煤油、汽油等石化产品,然后分门别类进行储藏。至于刘山夏印象中油田上应有的高大钻架,却早已拆卸成零件,堆放在附近的库房里,他便好奇地向王辉问起此事。&lt;/p&gt; “要在这里多打几口油井当然不难,难的是我们目前加工、储藏和运输都处于瓶颈状态,提升产能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王辉耐心地向他解释道:“这边的现状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原油产能很低,但后续的加工能力却已经趋于饱和。这样的生产状况也很难有利润可言,只有靠国家补贴才能维持运营,但谁又会对一个倒贴钱的项目感兴趣呢?所以时间一长,就成了恶性循环了。”&lt;/p&gt; 在王辉看来,这是执委会没有意识到石化工业的重要性,缺乏长远发展眼光的体现,要让苗栗的石化产业扭亏为盈,那就必须先加大投入,对这个生产链上的各个环节进行技术升级。但可想而知这样的投入将会非常巨大,工业部也是要等石化产品在应用阶段取得突破,确认相关产业有足够大的预期收益,才会加大资金投入,通过技术升级来提升产能。&lt;/p&gt; 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对这件事的看法自然也就存有差异。刘山夏安慰道:“现在执委会打算要在这里修路完善基建,那就是在为扩大石化产能做准备了。这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地吃,很多事急也急不来的。”&lt;/p&gt; 王辉叹口气道:“话是如此,但我在任期上没能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终究还是会觉得有些愧对国家。这一年整理了几本工作笔记,希望我的述职报告能对石化产业的升级有所帮助吧!”&lt;/p&gt; 刘山夏也拿不准这王辉到底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这人明明很想快些结束任期离开这地方,但又似乎对自己未能取得像样的工作成果感到遗憾。但看过这里的环境后,刘山夏其实也能稍微理解王辉的感受,毕竟在现有条件下做事束手束脚,根本没有他发挥专业能力的空间,既然做不了什么实事,想尽快离开这里也无可厚非。王辉并不适合现在的岗位,或许让他回三亚去继续搞研究,还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lt;/p&gt; 如果要让刘山夏来评价采油区的工作状况,他大概会认为这就只是一个小作坊的水平,远不足以称其为石化产业。整个工作区能看到的工人还不到百人,这甚至还不如田独一个生产车间的编制。如果不是他很清楚石油对于推动工业化的意义所在,恐怕也会怀疑投入大量资源在苗栗弄这么一块地方是否值得。&lt;/p&gt; 当然了,实际为本地石化产业效力的远远不止刘山夏此时见到的这些人。据王辉介绍,采油区的工作分配是三班倒,工作人员的编制超过三百人。&lt;/p&gt; &lt;/p&gt; &lt;/p&gt; 第2421章 630shu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 按人头分配给移民的土地当然会有,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当下移民们首先得充当劳工,立即加入到修建定居点的工程当中。目前已经建成的临时住所只能保证安置首批移民,但后续还会有大量移民被运过来,所以修建定居点的工程仍将持续下去。 对于如何组织和指挥移民参与基建工程,海汉有着十分丰富的操作经验。虽然本地的民政官员在这方面的能力稍有欠缺,但从外地调来的人手就没有这种问题了。刚抵达定居点的难民们立刻就被分配了工作,妇孺老幼去从事炊事、清洗等后勤工作,青壮则是领到了分发的劳动工具,被带到工地上干活。 初来乍到的移民们没有自行维生的条件,吃住和个人安全都得依靠海汉的地方官府提供,因此就算他们内心未必愿意参与这种劳动,但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听从安排。而且民政部门对此也提前有所安排,在山东登船前就对送来苗栗的民众进行了简单的筛选,尽可能保证这些人都是失去家产的普通百姓,免得送些养尊处优的大爷过来,反而给苗栗这边添麻烦。 而类似台北鸡笼港、台南高雄港这种自行组织船队去山东运人的殖民区,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了。这些殖民区的开发建设水平要远胜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苗栗,不但有能力自行组织移民的运输和安置甚至还有余力支援苗栗。而那些家境较好的移民,一般也会被安排去这类生活条件相对更好的地区定居,当地已经趋于成熟的社会环境能让这类移民跳过建设期直接享受建设成果。 至于那些财大气粗,甚至是有一定背景的特殊移民,他们所去的目的地就只会是舟山、香港、海南岛这类既能保证安全,还能继续享受人上人生活的地方。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会让他们在这些地方获得不逊于家乡的生活水平,甚至会比以前过得更加舒坦——在海汉治下地区生活,起码不用再担心会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了。 被送到苗栗的这些明人当然不知道移民目的地会有这么多的差异,但他们对自己的处境倒也没有什么不满,虽然眼下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很是荒凉,但至少不用再担心自身的生存和安全问题。而且正在修建的这些村落住房,据说全都是用于安置像他们这样的山东移民,这也使得他们对安排的劳动任务不会产生太多的抵触情绪,反而因为亲手建设新家园而产生了动力。 而刘山夏此时已经不在临时安置点的工地上监工,对他来说,修建移民村这种基础工程不用亲自盯着,手下可以胜任的人不少,交给几个徒弟负责就行,眼下要优先处理的还是修建道路的任务。 这条干道规划路线上的地形都比较平坦,所以测绘工作倒也还算轻松,虽然有四十多里地,但几天下来也就基本完成了前期的绘图工作。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按人头分配给移民的土地当然会有,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当下移民们首先得充当劳工,立即加入到修建定居点的工程当中。目前已经建成的临时住所只能保证安置首批移民,但后续还会有大量移民被运过来,所以修建定居点的工程仍将持续下去。 对于如何组织和指挥移民参与基建工程,海汉有着十分丰富的操作经验。虽然本地的民政官员在这方面的能力稍有欠缺,但从外地调来的人手就没有这种问题了。刚抵达定居点的难民们立刻就被分配了工作,妇孺老幼去从事炊事、清洗等后勤工作,青壮则是领到了分发的劳动工具,被带到工地上干活。 初来乍到的移民们没有自行维生的条件,吃住和个人安全都得依靠海汉的地方官府提供,因此就算他们内心未必愿意参与这种劳动,但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听从安排。而且民政部门对此也提前有所安排,在山东登船前就对送来苗栗的民众进行了简单的筛选,尽可能保证这些人都是失去家产的普通百姓,免得送些养尊处优的大爷过来,反而给苗栗这边添麻烦。 而类似台北鸡笼港、台南高雄港这种自行组织船队去山东运人的殖民区,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了。这些殖民区的开发建设水平要远胜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苗栗,不但有能力自行组织移民的运输和安置甚至还有余力支援苗栗。而那些家境较好的移民,一般也会被安排去这类生活条件相对更好的地区定居,当地已经趋于成熟的社会环境能让这类移民跳过建设期直接享受建设成果。 至于那些财大气粗,甚至是有一定背景的特殊移民,他们所去的目的地就只会是舟山、香港、海南岛这类既能保证安全,还能继续享受人上人生活的地方。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会让他们在这些地方获得不逊于家乡的生活水平,甚至会比以前过得更加舒坦——在海汉治下地区生活,起码不用再担心会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了。 被送到苗栗的这些明人当然不知道移民目的地会有这么多的差异,但他们对自己的处境倒也没有什么不满,虽然眼下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很是荒凉,但至少不用再担心自身的生存和安全问题。而且正在修建的这些村落住房,据说全都是用于安置像他们这样的山东移民,这也使得他们对安排的劳动任务不会产生太多的抵触情绪,反而因为亲手建设新家园而产生了动力。 而刘山夏此时已经不在临时安置点的工地上监工,对他来说,修建移民村这种基础工程不用亲自盯着,手下可以胜任的人不少,交给几个徒弟负责就行,眼下要优先处理的还是修建道路的任务。 这条干道规划路线上的地形都比较平坦,所以测绘工作倒也还算轻松,虽然有四十多里地,但几天下来也就基本完成了前期的绘图工作。 按人头分配给移民的土地当然会有,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当下移民们首先得充当劳工,立即加入到修建定居点的工程当中。目前已经建成的临时住所只能保证安置首批移民,但后续还会有大量移民被运过来,所以修建定居点的工程仍将持续下去。 对于如何组织和指挥移民参与基建工程,海汉有着十分丰富的操作经验。虽然本地的民政官员在这方面的能力稍有欠缺,但从外地调来的人手就没有这种问题了。刚抵达定居点的难民们立刻就被分配了工作,妇孺老幼去从事炊事、清洗等后勤工作,青壮则是领到了分发的劳动工具,被带到工地上干活。 初来乍到的移民们没有自行维生的条件,吃住和个人安全都得依靠海汉的地方官府提供,因此就算他们内心未必愿意参与这种劳动,但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听从安排。而且民政部门对此也提前有所安排,在山东登船前就对送来苗栗的民众进行了简单的筛选,尽可能保证这些人都是失去家产的普通百姓,免得送些养尊处优的大爷过来,反而给苗栗这边添麻烦。 而类似台北鸡笼港、台南高雄港这种自行组织船队去山东运人的殖民区,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了。这些殖民区的开发建设水平要远胜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苗栗,不但有能力自行组织移民的运输和安置甚至还有余力支援苗栗。而那些家境较好的移民,一般也会被安排去这类生活条件相对更好的地区定居,当地已经趋于成熟的社会环境能让这类移民跳过建设期直接享受建设成果。 至于那些财大气粗,甚至是有一定背景的特殊移民,他们所去的目的地就只会是舟山、香港、海南岛这类既能保证安全,还能继续享受人上人生活的地方。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会让他们在这些地方获得不逊于家乡的生活水平,甚至会比以前过得更加舒坦——在海汉治下地区生活,起码不用再担心会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了。 被送到苗栗的这些明人当然不知道移民目的地会有这么多的差异,但他们对自己的处境倒也没有什么不满,虽然眼下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很是荒凉,但至少不用再担心自身的生存和安全问题。而且正在修建的这些村落住房,据说全都是用于安置像他们这样的山东移民,这也使得他们对安排的劳动任务不会产生太多的抵触情绪,反而因为亲手建设新家园而产生了动力。 而刘山夏此时已经不在临时安置点的工地上监工,对他来说,修建移民村这种基础工程不用亲自盯着,手下可以胜任的人不少,交给几个徒弟负责就行,眼下要优先处理的还是修建道路的任务。 这条干道规划路线上的地形都比较平坦,所以测绘工作倒也还算轻松,虽然有四十多里地,但几天下来也就基本完成了前期的绘图工作。 按人头分配给移民的土地当然会有,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当下移民们首先得充当劳工,立即加入到修建定居点的工程当中。目前已经建成的临时住所只能保证安置首批移民,但后续还会有大量移民被运过来,所以修建定居点的工程仍将持续下去。 对于如何组织和指挥移民参与基建工程,海汉有着十分丰富的操作经验。虽然本地的民政官员在这方面的能力稍有欠缺,但从外地调来的人手就没有这种问题了。刚抵达定居点的难民们立刻就被分配了工作,妇孺老幼去从事炊事、清洗等后勤工作,青壮则是领到了分发的劳动工具,被带到工地上干活。 初来乍到的移民们没有自行维生的条件,吃住和个人安全都得依靠海汉的地方官府提供,因此就算他们内心未必愿意参与这种劳动,但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听从安排。而且民政部门对此也提前有所安排,在山东登船前就对送来苗栗的民众进行了简单的筛选,尽可能保证这些人都是失去家产的普通百姓,免得送些养尊处优的大爷过来,反而给苗栗这边添麻烦。 而类似台北鸡笼港、台南高雄港这种自行组织船队去山东运人的殖民区,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了。这些殖民区的开发建设水平要远胜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苗栗,不但有能力自行组织移民的运输和安置甚至还有余力支援苗栗。而那些家境较好的移民,一般也会被安排去这类生活条件相对更好的地区定居,当地已经趋于成熟的社会环境能让这类移民跳过建设期直接享受建设成果。 至于那些财大气粗,甚至是有一定背景的特殊移民,他们所去的目的地就只会是舟山、香港、海南岛这类既能保证安全,还能继续享受人上人生活的地方。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会让他们在这些地方获得不逊于家乡的生活水平,甚至会比以前过得更加舒坦——在海汉治下地区生活,起码不用再担心会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了。 被送到苗栗的这些明人当然不知道移民目的地会有这么多的差异,但他们对自己的处境倒也没有什么不满,虽然眼下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很是荒凉,但至少不用再担心自身的生存和安全问题。而且正在修建的这些村落住房,据说全都是用于安置像他们这样的山东移民,这也使得他们对安排的劳动任务不会产生太多的抵触情绪,反而因为亲手建设新家园而产生了动力。 而刘山夏此时已经不在临时安置点的工地上监工,对他来说,修建移民村这种基础工程不用亲自盯着,手下可以胜任的人不少,交给几个徒弟负责就行,眼下要优先处理的还是修建道路的任务。 第2422章 630shu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 有关余锋手头上正在进行中的几个重要项目,陶东来也一直保持着关注。虽然他并不是机械专业出身,但也明白余锋正着手研制的电焊机、发电机、内燃发动机等设备对工业发展的意义,指示了工业部为其提供一定的扶持措施,尽可能促成这些科研项目早日转化成生产力。 而其中与内燃发动机息息相关的,自然是位于台湾岛一隅的石化产业。过去几年中海汉对苗栗油田的开采方式其实偏向科研居多,一边研究石化技术,逐步建设产业链,一边锻炼培养产业工人,为今后的技术升级做准备。 本地那点有限的产出运回三亚后,真正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并且直接创造出了利润的产品,大概也就只有煤油打火机和煤油灯了。而汽油、柴油这类燃油产品,量产的品质还是不够理想,还需进行二次加工精炼,其成本居高不下,就算造出了发动机也难以推广使用。倒是产量不算大的润滑油在自身的工业体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不过工业部对石化产业已有了比较完备的规划,将会推动石化升级和相关的生产应用设备研制同步进行。这次派卢展鹏来到苗栗,其主要任务之一便是对本地的石化产业进行升级改造,并尝试扩大相关产品的产能。 “那相关的生产设备都运过来了?有新的蒸馏塔了吗?就在船上?”王辉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有些心痒,探头探脑地望向码头上正在卸货的几艘船,试图发现自己感兴趣的目标。 “没这么快。”卢展鹏靠在藤椅上有气无力地应道:“新蒸馏塔的尺寸更大,制造过程必须使用焊接技术,你也知道我们早就已经没焊条了,所以一直没法造出来。余锋最近倒是把焊条做出来了,但那玩意儿还得再做些试验才能正式应用,估计得一两个月!” 王辉听到这个答复不免有些失望,他当然也很希望能在离开这里之前,看到工业部运来的新设备,说不定还能在安装调试过程中帮上一点忙,见证这个对石化产业来说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但听卢展鹏所说,这新设备受限于当下的加工技术,一时半会还造不出来,他自然也很难在卸任后还一直保持耐心等着新装备运来苗栗。 “关于石化产业的技术升级不会那么快就全方位实现,卢展鹏的任期只是这个阶段的开始而已,说不定等你下次回到这里任职,也还会有其他的技术难关等着你来攻克,不用担心到时候无事可做。”陶东来察觉到王辉的神情有些失落,便跟他开了个玩笑作为宽慰。 王辉勉强笑了笑道:“那我倒是希望下次再来苗栗的时候已经一切就位,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等你下次再来苗栗的时候,这里的景象应该会大不一样了。”陶东来很确定地说道。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有关余锋手头上正在进行中的几个重要项目,陶东来也一直保持着关注。虽然他并不是机械专业出身,但也明白余锋正着手研制的电焊机、发电机、内燃发动机等设备对工业发展的意义,指示了工业部为其提供一定的扶持措施,尽可能促成这些科研项目早日转化成生产力。 而其中与内燃发动机息息相关的,自然是位于台湾岛一隅的石化产业。过去几年中海汉对苗栗油田的开采方式其实偏向科研居多,一边研究石化技术,逐步建设产业链,一边锻炼培养产业工人,为今后的技术升级做准备。 本地那点有限的产出运回三亚后,真正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并且直接创造出了利润的产品,大概也就只有煤油打火机和煤油灯了。而汽油、柴油这类燃油产品,量产的品质还是不够理想,还需进行二次加工精炼,其成本居高不下,就算造出了发动机也难以推广使用。倒是产量不算大的润滑油在自身的工业体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不过工业部对石化产业已有了比较完备的规划,将会推动石化升级和相关的生产应用设备研制同步进行。这次派卢展鹏来到苗栗,其主要任务之一便是对本地的石化产业进行升级改造,并尝试扩大相关产品的产能。 “那相关的生产设备都运过来了?有新的蒸馏塔了吗?就在船上?”王辉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有些心痒,探头探脑地望向码头上正在卸货的几艘船,试图发现自己感兴趣的目标。 “没这么快。”卢展鹏靠在藤椅上有气无力地应道:“新蒸馏塔的尺寸更大,制造过程必须使用焊接技术,你也知道我们早就已经没焊条了,所以一直没法造出来。余锋最近倒是把焊条做出来了,但那玩意儿还得再做些试验才能正式应用,估计得一两个月!” 王辉听到这个答复不免有些失望,他当然也很希望能在离开这里之前,看到工业部运来的新设备,说不定还能在安装调试过程中帮上一点忙,见证这个对石化产业来说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但听卢展鹏所说,这新设备受限于当下的加工技术,一时半会还造不出来,他自然也很难在卸任后还一直保持耐心等着新装备运来苗栗。 “关于石化产业的技术升级不会那么快就全方位实现,卢展鹏的任期只是这个阶段的开始而已,说不定等你下次回到这里任职,也还会有其他的技术难关等着你来攻克,不用担心到时候无事可做。”陶东来察觉到王辉的神情有些失落,便跟他开了个玩笑作为宽慰。 王辉勉强笑了笑道:“那我倒是希望下次再来苗栗的时候已经一切就位,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等你下次再来苗栗的时候,这里的景象应该会大不一样了。”陶东来很确定地说道。 有关余锋手头上正在进行中的几个重要项目,陶东来也一直保持着关注。虽然他并不是机械专业出身,但也明白余锋正着手研制的电焊机、发电机、内燃发动机等设备对工业发展的意义,指示了工业部为其提供一定的扶持措施,尽可能促成这些科研项目早日转化成生产力。 而其中与内燃发动机息息相关的,自然是位于台湾岛一隅的石化产业。过去几年中海汉对苗栗油田的开采方式其实偏向科研居多,一边研究石化技术,逐步建设产业链,一边锻炼培养产业工人,为今后的技术升级做准备。 本地那点有限的产出运回三亚后,真正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并且直接创造出了利润的产品,大概也就只有煤油打火机和煤油灯了。而汽油、柴油这类燃油产品,量产的品质还是不够理想,还需进行二次加工精炼,其成本居高不下,就算造出了发动机也难以推广使用。倒是产量不算大的润滑油在自身的工业体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不过工业部对石化产业已有了比较完备的规划,将会推动石化升级和相关的生产应用设备研制同步进行。这次派卢展鹏来到苗栗,其主要任务之一便是对本地的石化产业进行升级改造,并尝试扩大相关产品的产能。 “那相关的生产设备都运过来了?有新的蒸馏塔了吗?就在船上?”王辉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有些心痒,探头探脑地望向码头上正在卸货的几艘船,试图发现自己感兴趣的目标。 “没这么快。”卢展鹏靠在藤椅上有气无力地应道:“新蒸馏塔的尺寸更大,制造过程必须使用焊接技术,你也知道我们早就已经没焊条了,所以一直没法造出来。余锋最近倒是把焊条做出来了,但那玩意儿还得再做些试验才能正式应用,估计得一两个月!” 王辉听到这个答复不免有些失望,他当然也很希望能在离开这里之前,看到工业部运来的新设备,说不定还能在安装调试过程中帮上一点忙,见证这个对石化产业来说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但听卢展鹏所说,这新设备受限于当下的加工技术,一时半会还造不出来,他自然也很难在卸任后还一直保持耐心等着新装备运来苗栗。 “关于石化产业的技术升级不会那么快就全方位实现,卢展鹏的任期只是这个阶段的开始而已,说不定等你下次回到这里任职,也还会有其他的技术难关等着你来攻克,不用担心到时候无事可做。”陶东来察觉到王辉的神情有些失落,便跟他开了个玩笑作为宽慰。 王辉勉强笑了笑道:“那我倒是希望下次再来苗栗的时候已经一切就位,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等你下次再来苗栗的时候,这里的景象应该会大不一样了。”陶东来很确定地说道。 有关余锋手头上正在进行中的几个重要项目,陶东来也一直保持着关注。虽然他并不是机械专业出身,但也明白余锋正着手研制的电焊机、发电机、内燃发动机等设备对工业发展的意义,指示了工业部为其提供一定的扶持措施,尽可能促成这些科研项目早日转化成生产力。 而其中与内燃发动机息息相关的,自然是位于台湾岛一隅的石化产业。过去几年中海汉对苗栗油田的开采方式其实偏向科研居多,一边研究石化技术,逐步建设产业链,一边锻炼培养产业工人,为今后的技术升级做准备。 本地那点有限的产出运回三亚后,真正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并且直接创造出了利润的产品,大概也就只有煤油打火机和煤油灯了。而汽油、柴油这类燃油产品,量产的品质还是不够理想,还需进行二次加工精炼,其成本居高不下,就算造出了发动机也难以推广使用。倒是产量不算大的润滑油在自身的工业体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不过工业部对石化产业已有了比较完备的规划,将会推动石化升级和相关的生产应用设备研制同步进行。这次派卢展鹏来到苗栗,其主要任务之一便是对本地的石化产业进行升级改造,并尝试扩大相关产品的产能。 “那相关的生产设备都运过来了?有新的蒸馏塔了吗?就在船上?”王辉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有些心痒,探头探脑地望向码头上正在卸货的几艘船,试图发现自己感兴趣的目标。 “没这么快。”卢展鹏靠在藤椅上有气无力地应道:“新蒸馏塔的尺寸更大,制造过程必须使用焊接技术,你也知道我们早就已经没焊条了,所以一直没法造出来。余锋最近倒是把焊条做出来了,但那玩意儿还得再做些试验才能正式应用,估计得一两个月!” 王辉听到这个答复不免有些失望,他当然也很希望能在离开这里之前,看到工业部运来的新设备,说不定还能在安装调试过程中帮上一点忙,见证这个对石化产业来说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但听卢展鹏所说,这新设备受限于当下的加工技术,一时半会还造不出来,他自然也很难在卸任后还一直保持耐心等着新装备运来苗栗。 “关于石化产业的技术升级不会那么快就全方位实现,卢展鹏的任期只是这个阶段的开始而已,说不定等你下次回到这里任职,也还会有其他的技术难关等着你来攻克,不用担心到时候无事可做。”陶东来察觉到王辉的神情有些失落,便跟他开了个玩笑作为宽慰。 王辉勉强笑了笑道:“那我倒是希望下次再来苗栗的时候已经一切就位,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第2423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gt;&gt; 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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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gt;&gt; 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而卢展鹏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梁丽平当初之所以会对苗栗有兴趣,本来就是听从了他提出的建议。 作为专业人士,卢展鹏十分看好苗栗石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前景,如果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真要设立三亚与苗栗间的固定航线,他甚至打算掏钱入股,参与这条航线的运营。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就是卢展鹏对苗栗石化产品的运输方式有定夺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将当地采油区的运输业务直接划给余氏夫妇的船务公司,这样最差也能保个底,让船务公司不至于在这条航线的经营过程中出现亏损。 这种小算盘当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当着陶东来的面,卢展鹏也只能声称自己是帮朋友的忙,却不会主动提及这船务公司为何会看上苗栗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 卢展鹏这些小手段要瞒过比较迟钝的王辉不难,但在陶东来面前却有些不够看。陶东来穿越前就是大老板,对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所知甚多,自然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那余锋梁丽平夫妇都不是庸人,开办船务公司肯定会优先考虑将各个知名贸易港作为目的地,怎么会把默默无闻的苗栗列为首选目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熟悉苗栗情况且有能力影响苗栗运输安排的人建议他们这样做。 刘山夏之所以会答应帮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承建了余氏船务公司办公楼的大工程,这对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来说可不是小买卖,这次正好可以借着出差苗栗的机会还个人情给余氏夫妇。 第2424章 考虑到苗栗地区目前尚处于旱季,后龙溪的水位要比雨季低得多,所以这座桥的架设高度还必须顾及雨季的航运需求。刘山夏手头只有后龙溪最近几年的水文数据,便以最高水位再加上两米作为桥面高度,比原址上的木桥还高出一截,这样即便是雨季再次达到最高水位,船体上立着一截烟囱的蒸汽交通艇也还是能从桥下顺利通过。 当然把桥建得更高一些自然更为保险,但那样一来,为了保证桥面的平直,两岸的引桥部分就不得不加长,整个工程量也会随之增加许多,在刘山夏看来并无必要。如果雨季水位超过历史最高纪录,蒸汽交通艇无法通行于这座桥下,那至少还有陆路可以连通后龙溪上下游,而这座新桥的承载力要远胜旧桥,也不用担心通行能力受限。 这座桥的设计和施工方案都不算太复杂,刘山夏估计一周左右就能搞定,真正让他有些忧虑的是建材问题。本地物产有限,无论钢筋还是水泥,都必须通过海运从外地运过来,增加造价事小,但整个工期却有可能会因此而被迫延迟。刘山夏决定今天回到驻地后,就尽快通过电报与临近的澎湖、鸡笼、高雄等地取得联系,看看这些地方是否还有库存的钢筋水泥,先调运过来保证桥梁工程能够按计划开工,后续再慢慢从海南岛补充。 进行勘测工作的同时,刘山夏也在不断与自己的手下们进行交流。参与这种桥梁工程对这些未来的建筑工程师是极为难得的实践机会,刘山夏也希望他们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更多的本事,这样今后再有类似的工程,他就可以不用亲自到现场主持工作了。而刘山夏也会在这个过程中留意观察,看看哪些人是值得未来予以重用的人才。 对新桥选址的实地勘测工作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分,刘山夏眼见暮色将至,这才下令收队回营。他们在这里的交通主要依靠两辆大篷马车,手下们将各种勘测工具收好搬上车,然后一起坐车返回后龙溪上游的驻地。若是等到天黑再往回走,这一路上黑灯瞎火,路况也不好,就算有高枞带了数名士兵一路护卫,终究还是不太安全。 刘山夏回到驻地,才知道今天王辉去海边接回了两位贵客。后院已经张罗好了接风宴,就等着他到场了。刘山夏赶紧回屋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后院与王辉等人会面。 “老刘,来来来,就差你了!”陶东来看到刘山夏,便主动起身招呼道:“听说你今天在外面忙活,辛苦了!” “老板你要来苗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要知道就晚出发几天,蹭你的船过来啊!”刘山夏在穿越前就是陶东来的下属,两人私人关系也非常好,所以说话也是毫无拘束。 陶东来笑道:“你走的时候,我这边还没定行程,倒不是要故意瞒着你。”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考虑到苗栗地区目前尚处于旱季,后龙溪的水位要比雨季低得多,所以这座桥的架设高度还必须顾及雨季的航运需求。刘山夏手头只有后龙溪最近几年的水文数据,便以最高水位再加上两米作为桥面高度,比原址上的木桥还高出一截,这样即便是雨季再次达到最高水位,船体上立着一截烟囱的蒸汽交通艇也还是能从桥下顺利通过。 当然把桥建得更高一些自然更为保险,但那样一来,为了保证桥面的平直,两岸的引桥部分就不得不加长,整个工程量也会随之增加许多,在刘山夏看来并无必要。如果雨季水位超过历史最高纪录,蒸汽交通艇无法通行于这座桥下,那至少还有陆路可以连通后龙溪上下游,而这座新桥的承载力要远胜旧桥,也不用担心通行能力受限。 这座桥的设计和施工方案都不算太复杂,刘山夏估计一周左右就能搞定,真正让他有些忧虑的是建材问题。本地物产有限,无论钢筋还是水泥,都必须通过海运从外地运过来,增加造价事小,但整个工期却有可能会因此而被迫延迟。刘山夏决定今天回到驻地后,就尽快通过电报与临近的澎湖、鸡笼、高雄等地取得联系,看看这些地方是否还有库存的钢筋水泥,先调运过来保证桥梁工程能够按计划开工,后续再慢慢从海南岛补充。 进行勘测工作的同时,刘山夏也在不断与自己的手下们进行交流。参与这种桥梁工程对这些未来的建筑工程师是极为难得的实践机会,刘山夏也希望他们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更多的本事,这样今后再有类似的工程,他就可以不用亲自到现场主持工作了。而刘山夏也会在这个过程中留意观察,看看哪些人是值得未来予以重用的人才。 对新桥选址的实地勘测工作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分,刘山夏眼见暮色将至,这才下令收队回营。他们在这里的交通主要依靠两辆大篷马车,手下们将各种勘测工具收好搬上车,然后一起坐车返回后龙溪上游的驻地。若是等到天黑再往回走,这一路上黑灯瞎火,路况也不好,就算有高枞带了数名士兵一路护卫,终究还是不太安全。 刘山夏回到驻地,才知道今天王辉去海边接回了两位贵客。后院已经张罗好了接风宴,就等着他到场了。刘山夏赶紧回屋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后院与王辉等人会面。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老刘,来来来,就差你了!”陶东来看到刘山夏,便主动起身招呼道:“听说你今天在外面忙活,辛苦了!” “老板你要来苗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要知道就晚出发几天,蹭你的船过来啊!”刘山夏在穿越前就是陶东来的下属,两人私人关系也非常好,所以说话也是毫无拘束。 陶东来笑道:“你走的时候,我这边还没定行程,倒不是要故意瞒着你。” 考虑到苗栗地区目前尚处于旱季,后龙溪的水位要比雨季低得多,所以这座桥的架设高度还必须顾及雨季的航运需求。刘山夏手头只有后龙溪最近几年的水文数据,便以最高水位再加上两米作为桥面高度,比原址上的木桥还高出一截,这样即便是雨季再次达到最高水位,船体上立着一截烟囱的蒸汽交通艇也还是能从桥下顺利通过。 当然把桥建得更高一些自然更为保险,但那样一来,为了保证桥面的平直,两岸的引桥部分就不得不加长,整个工程量也会随之增加许多,在刘山夏看来并无必要。如果雨季水位超过历史最高纪录,蒸汽交通艇无法通行于这座桥下,那至少还有陆路可以连通后龙溪上下游,而这座新桥的承载力要远胜旧桥,也不用担心通行能力受限。 这座桥的设计和施工方案都不算太复杂,刘山夏估计一周左右就能搞定,真正让他有些忧虑的是建材问题。本地物产有限,无论钢筋还是水泥,都必须通过海运从外地运过来,增加造价事小,但整个工期却有可能会因此而被迫延迟。刘山夏决定今天回到驻地后,就尽快通过电报与临近的澎湖、鸡笼、高雄等地取得联系,看看这些地方是否还有库存的钢筋水泥,先调运过来保证桥梁工程能够按计划开工,后续再慢慢从海南岛补充。 进行勘测工作的同时,刘山夏也在不断与自己的手下们进行交流。参与这种桥梁工程对这些未来的建筑工程师是极为难得的实践机会,刘山夏也希望他们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更多的本事,这样今后再有类似的工程,他就可以不用亲自到现场主持工作了。而刘山夏也会在这个过程中留意观察,看看哪些人是值得未来予以重用的人才。 对新桥选址的实地勘测工作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分,刘山夏眼见暮色将至,这才下令收队回营。他们在这里的交通主要依靠两辆大篷马车,手下们将各种勘测工具收好搬上车,然后一起坐车返回后龙溪上游的驻地。若是等到天黑再往回走,这一路上黑灯瞎火,路况也不好,就算有高枞带了数名士兵一路护卫,终究还是不太安全。 刘山夏回到驻地,才知道今天王辉去海边接回了两位贵客。后院已经张罗好了接风宴,就等着他到场了。刘山夏赶紧回屋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后院与王辉等人会面。 “老刘,来来来,就差你了!”陶东来看到刘山夏,便主动起身招呼道:“听说你今天在外面忙活,辛苦了!” “老板你要来苗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要知道就晚出发几天,蹭你的船过来啊!”刘山夏在穿越前就是陶东来的下属,两人私人关系也非常好,所以说话也是毫无拘束。 陶东来笑道:“你走的时候,我这边还没定行程,倒不是要故意瞒着你。” 考虑到苗栗地区目前尚处于旱季,后龙溪的水位要比雨季低得多,所以这座桥的架设高度还必须顾及雨季的航运需求。刘山夏手头只有后龙溪最近几年的水文数据,便以最高水位再加上两米作为桥面高度,比原址上的木桥还高出一截,这样即便是雨季再次达到最高水位,船体上立着一截烟囱的蒸汽交通艇也还是能从桥下顺利通过。 当然把桥建得更高一些自然更为保险,但那样一来,为了保证桥面的平直,两岸的引桥部分就不得不加长,整个工程量也会随之增加许多,在刘山夏看来并无必要。如果雨季水位超过历史最高纪录,蒸汽交通艇无法通行于这座桥下,那至少还有陆路可以连通后龙溪上下游,而这座新桥的承载力要远胜旧桥,也不用担心通行能力受限。 这座桥的设计和施工方案都不算太复杂,刘山夏估计一周左右就能搞定,真正让他有些忧虑的是建材问题。本地物产有限,无论钢筋还是水泥,都必须通过海运从外地运过来,增加造价事小,但整个工期却有可能会因此而被迫延迟。刘山夏决定今天回到驻地后,就尽快通过电报与临近的澎湖、鸡笼、高雄等地取得联系,看看这些地方是否还有库存的钢筋水泥,先调运过来保证桥梁工程能够按计划开工,后续再慢慢从海南岛补充。 进行勘测工作的同时,刘山夏也在不断与自己的手下们进行交流。参与这种桥梁工程对这些未来的建筑工程师是极为难得的实践机会,刘山夏也希望他们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更多的本事,这样今后再有类似的工程,他就可以不用亲自到现场主持工作了。而刘山夏也会在这个过程中留意观察,看看哪些人是值得未来予以重用的人才。 对新桥选址的实地勘测工作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分,刘山夏眼见暮色将至,这才下令收队回营。他们在这里的交通主要依靠两辆大篷马车,手下们将各种勘测工具收好搬上车,然后一起坐车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返回后龙溪上游的驻地。若是等到天黑再往回走,这一路上黑灯瞎火,路况也不好,就算有高枞带了数名士兵一路护卫,终究还是不太安全。 刘山夏回到驻地,才知道今天王辉去海边接回了两位贵客。后院已经张罗好了接风宴,就等着他到场了。刘山夏赶紧回屋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后院与王辉等人会面。 “老刘,来来来,就差你了!”陶东来看到刘山夏,便主动起身招呼道:“听说你今天在外面忙活,辛苦了!” “老板你要来苗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要知道就晚出发几天,蹭你的船过来啊!”刘山夏在穿越前就是陶东来的下属,两人私人关系也非常好,所以说话也是毫无拘束。 陶东来笑道:“你走的时候,我这边还没定行程,倒不是要故意瞒着你。”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2425章 纸面规划与实践过程中所存在的差异当然不可避免,而海汉各个部门在争取预算的时候,往往也会将一些规划中的项目进行夸大宣传。在纸面上缩短建设周期,增大预期收益,避而不谈可能会出现的风险,都是经常会被用到的手法。等到了实施阶段开始暴露问题的时候,往往已经因为沉没成本太大而不能停下,只能硬着头皮把项目继续进行下去。 工业部对石化产业的规划当然也存在这些问题,王辉在不知不觉便已经被陶东来套了不少话。卢展鹏虽然有所察觉,但他也不便打断谈话,只能指望陶东来莫要因此而对苗栗的项目生出太多负面看法。 其实陶东来倒也不认为工业部的规划有太大的问题,一些小地方有出入,也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当然如果能把所有环节都做得更完美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 “产业升级过程所需的时间,还有没有可能进一步缩短?”陶东来开口问道。 王辉应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他一边说一边望着卢展鹏,自己卸任在即,接手工作的卢展鹏才能对这种问题作出正面回应了。 卢展鹏也自知这问题绕不过去,便主动开口应道:“陶总,要缩短所需时间也不是办不到,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存在一些具体困难。主要就是人员安排方面,我们的大部分技术人员都在三亚,而这边是以产业工人为主,不管是我或是其他人,在这边主持技术升级工作都会面对人手严重不足的局面,所以才可能会出现实际所需时间超出预计的情况。但介于国情,我们也不太可能把三亚的技术人员全部都调到这里来。” 卢展鹏这番话倒也不是推脱责任,的确是海汉国当下的实情。很多从事技术工作的穿越者并不愿意离开三亚优越的生活环境,到条件相对艰苦的地区长期驻扎,若非如此,苗栗的地方官也不用定下一年的任期,由相关的技术人员轮流来这边任职了。 这个问题其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但所有人都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执委会当然可以下令调动人员到苗栗来出力,但强制性的调动就未必能得到好的结果了。如今轮流派驻苗栗的做法,已经是经各方反复商讨后才勉强取得了妥协。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纸面规划与实践过程中所存在的差异当然不可避免,而海汉各个部门在争取预算的时候,往往也会将一些规划中的项目进行夸大宣传。在纸面上缩短建设周期,增大预期收益,避而不谈可能会出现的风险,都是经常会被用到的手法。等到了实施阶段开始暴露问题的时候,往往已经因为沉没成本太大而不能停下,只能硬着头皮把项目继续进行下去。 工业部对石化产业的规划当然也存在这些问题,王辉在不知不觉便已经被陶东来套了不少话。卢展鹏虽然有所察觉,但他也不便打断谈话,只能指望陶东来莫要因此而对苗栗的项目生出太多负面看法。 其实陶东来倒也不认为工业部的规划有太大的问题,一些小地方有出入,也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当然如果能把所有环节都做得更完美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 “产业升级过程所需的时间,还有没有可能进一步缩短?”陶东来开口问道。 王辉应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他一边说一边望着卢展鹏,自己卸任在即,接手工作的卢展鹏才能对这种问题作出正面回应了。 卢展鹏也自知这问题绕不过去,便主动开口应道:“陶总,要缩短所需时间也不是办不到,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存在一些具体困难。主要就是人员安排方面,我们的大部分技术人员都在三亚,而这边是以产业工人为主,不管是我或是其他人,在这边主持技术升级工作都会面对人手严重不足的局面,所以才可能会出现实际所需时间超出预计的情况。但介于国情,我们也不太可能把三亚的技术人员全部都调到这里来。” 卢展鹏这番话倒也不是推脱责任,的确是海汉国当下的实情。很多从事技术工作的穿越者并不愿意离开三亚优越的生活环境,到条件相对艰苦的地区长期驻扎,若非如此,苗栗的地方官也不用定下一年的任期,由相关的技术人员轮流来这边任职了。 这个问题其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但所有人都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执委会当然可以下令调动人员到苗栗来出力,但强制性的调动就未必能得到好的结果了。如今轮流派驻苗栗的做法,已经是经各方反复商讨后才勉强取得了妥协。 纸面规划与实践过程中所存在的差异当然不可避免,而海汉各个部门在争取预算的时候,往往也会将一些规划中的项目进行夸大宣传。在纸面上缩短建设周期,增大预期收益,避而不谈可能会出现的风险,都是经常会被用到的手法。等到了实施阶段开始暴露问题的时候,往往已经因为沉没成本太大而不能停下,只能硬着头皮把项目继续进行下去。 工业部对石化产业的规划当然也存在这些问题,王辉在不知不觉便已经被陶东来套了不少话。卢展鹏虽然有所察觉,但他也不便打断谈话,只能指望陶东来莫要因此而对苗栗的项目生出太多负面看法。 其实陶东来倒也不认为工业部的规划有太大的问题,一些小地方有出入,也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当然如果能把所有环节都做得更完美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 “产业升级过程所需的时间,还有没有可能进一步缩短?”陶东来开口问道。 王辉应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他一边说一边望着卢展鹏,自己卸任在即,接手工作的卢展鹏才能对这种问题作出正面回应了。 卢展鹏也自知这问题绕不过去,便主动开口应道:“陶总,要缩短所需时间也不是办不到,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存在一些具体困难。主要就是人员安排方面,我们的大部分技术人员都在三亚,而这边是以产业工人为主,不管是我或是其他人,在这边主持技术升级工作都会面对人手严重不足的局面,所以才可能会出现实际所需时间超出预计的情况。但介于国情,我们也不太可能把三亚的技术人员全部都调到这里来。” 卢展鹏这番话倒也不是推脱责任,的确是海汉国当下的实情。很多从事技术工作的穿越者并不愿意离开三亚优越的生活环境,到条件相对艰苦的地区长期驻扎,若非如此,苗栗的地方官也不用定下一年的任期,由相关的技术人员轮流来这边任职了。 这个问题其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但所有人都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执委会当然可以下令调动人员到苗栗来出力,但强制性的调动就未必能得到好的结果了。如今轮流派驻苗栗的做法,已经是经各方反复商讨后才勉强取得了妥协。 纸面规划与实践过程中所存在的差异当然不可避免,而海汉各个部门在争取预算的时候,往往也会将一些规划中的项目进行夸大宣传。在纸面上缩短建设周期,增大预期收益,避而不谈可能会出现的风险,都是经常会被用到的手法。等到了实施阶段开始暴露问题的时候,往往已经因为沉没成本太大而不能停下,只能硬着头皮把项目继续进行下去。 工业部对石化产业的规划当然也存在这些问题,王辉在不知不觉便已经被陶东来套了不少话。卢展鹏虽然有所察觉,但他也不便打断谈话,只能指望陶东来莫要因此而对苗栗的项目生出太多负面看法。 其实陶东来倒也不认为工业部的规划有太大的问题,一些小地方有出入,也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当然如果能把所有环节都做得更完美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 “产业升级过程所需的时间,还有没有可能进一步缩短?”陶东来开口问道。 王辉应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他一边说一边望着卢展鹏,自己卸任在即,接手工作的卢展鹏才能对这种问题作出正面回应了。 卢展鹏也自知这问题绕不过去,便主动开口应道:“陶总,要缩短所需时间也不是办不到,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存在一些具体困难。主要就是人员安排方面,我们的大部分技术人员都在三亚,而这边是以产业工人为主,不管是我或是其他人,在这边主持技术升级工作都会面对人手严重不足的局面,所以才可能会出现实际所需时间超出预计的情况。但介于国情,我们也不太可能把三亚的技术人员全部都调到这里来。” 卢展鹏这番话倒也不是推脱责任,的确是海汉国当下的实情。很多从事技术工作的穿越者并不愿意离开三亚优越的生活环境,到条件相对艰苦的地区长期驻扎,若非如此,苗栗的地方官也不用定下一年的任期,由相关的技术人员轮流来这边任职了。 这个问题其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但所有人都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执委会当然可以下令调动人员到苗栗来出力,但强制性的调动就未必能得到好的结果了。如今轮流派驻苗栗的做法,已经是经各方反复商讨后才勉强取得了妥协。 纸面规划与实践过程中所存在的差异当然不可避免,而海汉各个部门在争取预算的时候,往往也会将一些规划中的项目进行夸大宣传。在纸面上缩短建设周期,增大预期收益,避而不谈可能会出现的风险,都是经常会被用到的手法。等到了实施阶段开始暴露问题的时候,往往已经因为沉没成本太大而不能停下,只能硬着头皮把项目继续进行下去。 工业部对石化产业的规划当然也存在这些问题,王辉在不知不觉便已经被陶东来套了不少话。卢展鹏虽然有所察觉,但他也不便打断谈话,只能指望陶东来莫要因此而对苗栗的项目生出太多负面看法。 其实陶东来倒也不认为工业部的规划有太大的问题,一些小地方有出入,也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当然如果能把所有环节都做得更完美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 “产业升级过程所需的时间,还有没有可能进一步缩短?”陶东来开口问道。 王辉应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他一边说一边望着卢展鹏,自己卸任在即,接手工作的卢展鹏才能对这种问题作出正面回应了。 卢展鹏也自知这问题绕不过去,便主动开口应道:“陶总,要缩短所需时间也不是办不到,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存在一些具体困难。主要就是人员安排方面,我们的大部分技术人员都在三亚,而这边是以产业工人为主,不管是我或是其他人,在这边主持技术升级工作都会面对人手严重不足的局面,所以才可能会出现实际所需时间超出预计的情况。但介于国情,我们也不太可能把三亚的技术人员全部都调到这里来。” 卢展鹏这番话倒也不是推脱责任,的确是海汉国当下的实情。很多从事技术工作的穿越者并不愿意离开三亚优越的生活环境,到条件相对艰苦的地区长期驻扎,若非如此,苗栗的地方官也不用定下一年的任期,由相关的技术人员轮流来这边任职了。 这个问题其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但所有人都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执委会当然可以下令调动人员到苗栗来出力,但强制性的调动就未必能得到好的结果了。如今轮流派驻苗栗的做法,已经是经各方反复商讨后才勉强取得了妥协。 第2426章 海汉目前在台湾岛拥有鸡笼、苗栗、高雄三处开发中的地区,如果连澎湖也算上,那么在福建海峡其实已有了四处海汉殖民区。不过这其中只有澎湖和高雄算得上是贸易港,鸡笼和苗栗两地都更偏重于能源矿业开发,环境相对要封闭一些。 海汉之所以在这一地区下血本大搞开发,一是看中了台湾岛西岸面积广阔的临海平原可用于农业大开发,安置大量人口;二是在这里建设统治区能与海峡对岸的许心素遥相呼应,同时长期控制福建海峡内连通大陆南北的关键航道。 从陶东来此行所获知的各种信息来看,海汉对这一地区的开发进度还远未达到预期,特别是像苗栗这种前期比较封闭的地区,最近这几年几乎谈不上有什么进展,当地的社会状况已经跟大力引入外来资金和人员的高雄港形成了比较大的差距。即便此时执委会准备从山东向当地大量迁入移民,并且投入资源升级当地的石化产业,也不太可能追上高雄这种临海大港的发展速度了。 不过这对海汉的整体发展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哪怕是苗栗石化产业的技术升级,在陶东来看来也仍是练手而已。如果海汉在石油的精炼和应用方面真的取得了重大突破,那么苗栗当地的油田储量和产能肯定都远远不能满足海汉工业的长远发展需求,届时还得另寻地方建设真正的石化产业中心。 当然了,以海汉目前的工业水平,陶东来和工业部的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苗栗至少还能应付未来五到八年的需求,甚至可能更长一些。对于新油田和大型石化产业链的需求,倒也说不上特别紧迫。海汉当然肯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期全面进入到内燃机的时代,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或许要等到下一代人当家的时候了。至少在今后的若干年内,会得到广泛应用的仍将是技术成熟,维护便利,造价相对低廉的蒸汽机。 陶东来离开苗栗后,没有再绕道去鸡笼港视察,他知道那边的情况其实与苗栗相差不大,采掘黄金的矿区同样也是在内陆山区,所不同的仅是当地的港口条件要较苗栗好上百倍,天然良港也正是当初西班牙人看上那地方主要原因。只是鸡笼多是山地,并不适合传统农业开发,所以移民安置能力也比较有限,迁入当地的移民大多都是做了矿工。 近期执委会对鸡笼港并无特别的部署,而陶东来此行北上时间有限,所以便直接跳过了鸡笼,待回程时再看是否能安排几天去鸡笼港转一圈。 船队离开苗栗后便一路向北,直奔浙江外海的舟山定海港,中途也未在浙江沿岸再做停留。如今舟山群岛连同其南部的象山、石碌等沿海港湾都已经落入海汉之手,这些地区早已没有海盗出没,沿海明军卫所也乐得清闲,安心从海汉收好处费就是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目前在台湾岛拥有鸡笼、苗栗、高雄三处开发中的地区,如果连澎湖也算上,那么在福建海峡其实已有了四处海汉殖民区。不过这其中只有澎湖和高雄算得上是贸易港,鸡笼和苗栗两地都更偏重于能源矿业开发,环境相对要封闭一些。 海汉之所以在这一地区下血本大搞开发,一是看中了台湾岛西岸面积广阔的临海平原可用于农业大开发,安置大量人口;二是在这里建设统治区能与海峡对岸的许心素遥相呼应,同时长期控制福建海峡内连通大陆南北的关键航道。 一秒记住m.luoqiuzww. 从陶东来此行所获知的各种信息来看,海汉对这一地区的开发进度还远未达到预期,特别是像苗栗这种前期比较封闭的地区,最近这几年几乎谈不上有什么进展,当地的社会状况已经跟大力引入外来资金和人员的高雄港形成了比较大的差距。即便此时执委会准备从山东向当地大量迁入移民,并且投入资源升级当地的石化产业,也不太可能追上高雄这种临海大港的发展速度了。 不过这对海汉的整体发展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哪怕是苗栗石化产业的技术升级,在陶东来看来也仍是练手而已。如果海汉在石油的精炼和应用方面真的取得了重大突破,那么苗栗当地的油田储量和产能肯定都远远不能满足海汉工业的长远发展需求,届时还得另寻地方建设真正的石化产业中心。 当然了,以海汉目前的工业水平,陶东来和工业部的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苗栗至少还能应付未来五到八年的需求,甚至可能更长一些。对于新油田和大型石化产业链的需求,倒也说不上特别紧迫。海汉当然肯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期全面进入到内燃机的时代,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或许要等到下一代人当家的时候了。至少在今后的若干年内,会得到广泛应用的仍将是技术成熟,维护便利,造价相对低廉的蒸汽机。 陶东来离开苗栗后,没有再绕道去鸡笼港视察,他知道那边的情况其实与苗栗相差不大,采掘黄金的矿区同样也是在内陆山区,所不同的仅是当地的港口条件要较苗栗好上百倍,天然良港也正是当初西班牙人看上那地方主要原因。只是鸡笼多是山地,并不适合传统农业开发,所以移民安置能力也比较有限,迁入当地的移民大多都是做了矿工。 近期执委会对鸡笼港并无特别的部署,而陶东来此行北上时间有限,所以便直接跳过了鸡笼,待回程时再看是否能安排几天去鸡笼港转一圈。 船队离开苗栗后便一路向北,直奔浙江外海的舟山定海港,中途也未在浙江沿岸再做停留。如今舟山群岛连同其南部的象山、石碌等沿海港湾都已经落入海汉之手,这些地区早已没有海盗出没,沿海明军卫所也乐得清闲,安心从海汉收好处费就是了。 海汉目前在台湾岛拥有鸡笼、苗栗、高雄三处开发中的地区,如果连澎湖也算上,那么在福建海峡其实已有了四处海汉殖民区。不过这其中只有澎湖和高雄算得上是贸易港,鸡笼和苗栗两地都更偏重于能源矿业开发,环境相对要封闭一些。 海汉之所以在这一地区下血本大搞开发,一是看中了台湾岛西岸面积广阔的临海平原可用于农业大开发,安置大量人口;二是在这里建设统治区能与海峡对岸的许心素遥相呼应,同时长期控制福建海峡内连通大陆南北的关键航道。 从陶东来此行所获知的各种信息来看,海汉对这一地区的开发进度还远未达到预期,特别是像苗栗这种前期比较封闭的地区,最近这几年几乎谈不上有什么进展,当地的社会状况已经跟大力引入外来资金和人员的高雄港形成了比较大的差距。即便此时执委会准备从山东向当地大量迁入移民,并且投入资源升级当地的石化产业,也不太可能追上高雄这种临海大港的发展速度了。 不过这对海汉的整体发展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哪怕是苗栗石化产业的技术升级,在陶东来看来也仍是练手而已。如果海汉在石油的精炼和应用方面真的取得了重大突破,那么苗栗当地的油田储量和产能肯定都远远不能满足海汉工业的长远发展需求,届时还得另寻地方建设真正的石化产业中心。 当然了,以海汉目前的工业水平,陶东来和工业部的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苗栗至少还能应付未来五到八年的需求,甚至可能更长一些。对于新油田和大型石化产业链的需求,倒也说不上特别紧迫。海汉当然肯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期全面进入到内燃机的时代,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或许要等到下一代人当家的时候了。至少在今后的若干年内,会得到广泛应用的仍将是技术成熟,维护便利,造价相对低廉的蒸汽机。 陶东来离开苗栗后,没有再绕道去鸡笼港视察,他知道那边的情况其实与苗栗相差不大,采掘黄金的矿区同样也是在内陆山区,所不同的仅是当地的港口条件要较苗栗好上百倍,天然良港也正是当初西班牙人看上那地方主要原因。只是鸡笼多是山地,并不适合传统农业开发,所以移民安置能力也比较有限,迁入当地的移民大多都是做了矿工。 近期执委会对鸡笼港并无特别的部署,而陶东来此行北上时间有限,所以便直接跳过了鸡笼,待回程时再看是否能安排几天去鸡笼港转一圈。 船队离开苗栗后便一路向北,直奔浙江外海的舟山定海港,中途也未在浙江沿岸再做停留。如今舟山群岛连同其南部的象山、石碌等沿海港湾都已经落入海汉之手,这些地区早已没有海盗出没,沿海明军卫所也乐得清闲,安心从海汉收好处费就是了。 海汉目前在台湾岛拥有鸡笼、苗栗、高雄三处开发中的地区,如果连澎湖也算上,那么在福建海峡其实已有了四处海汉殖民区。不过这其中只有澎湖和高雄算得上是贸易港,鸡笼和苗栗两地都更偏重于能源矿业开发,环境相对要封闭一些。 海汉之所以在这一地区下血本大搞开发,一是看中了台湾岛西岸面积广阔的临海平原可用于农业大开发,安置大量人口;二是在这里建设统治区能与海峡对岸的许心素遥相呼应,同时长期控制福建海峡内连通大陆南北的关键航道。 从陶东来此行所获知的各种信息来看,海汉对这一地区的开发进度还远未达到预期,特别是像苗栗这种前期比较封闭的地区,最近这几年几乎谈不上有什么进展,当地的社会状况已经跟大力引入外来资金和人员的高雄港形成了比较大的差距。即便此时执委会准备从山东向当地大量迁入移民,并且投入资源升级当地的石化产业,也不太可能追上高雄这种临海大港的发展速度了。 不过这对海汉的整体发展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哪怕是苗栗石化产业的技术升级,在陶东来看来也仍是练手而已。如果海汉在石油的精炼和应用方面真的取得了重大突破,那么苗栗当地的油田储量和产能肯定都远远不能满足海汉工业的长远发展需求,届时还得另寻地方建设真正的石化产业中心。 当然了,以海汉目前的工业水平,陶东来和工业部的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苗栗至少还能应付未来五到八年的需求,甚至可能更长一些。对于新油田和大型石化产业链的需求,倒也说不上特别紧迫。海汉当然肯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期全面进入到内燃机的时代,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或许要等到下一代人当家的时候了。至少在今后的若干年内,会得到广泛应用的仍将是技术成熟,维护便利,造价相对低廉的蒸汽机。 陶东来离开苗栗后,没有再绕道去鸡笼港视察,他知道那边的情况其实与苗栗相差不大,采掘黄金的矿区同样也是在内陆山区,所不同的仅是当地的港口条件要较苗栗好上百倍,天然良港也正是当初西班牙人看上那地方主要原因。只是鸡笼多是山地,并不适合传统农业开发,所以移民安置能力也比较有限,迁入当地的移民大多都是做了矿工。 近期执委会对鸡笼港并无特别的部署,而陶东来此行北上时间有限,所以便直接跳过了鸡笼,待回程时再看是否能安排几天去鸡笼港转一圈。 船队离开苗栗后便一路向北,直奔浙江外海的舟山定海港,中途也未在浙江沿岸再做停留。如今舟山群岛连同其南部的象山、石碌等沿海港湾都已经落入海汉之手,这些地区早已没有海盗出没,沿海明军卫所也乐得清闲,安心从海汉收好处费就是了。 第2427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gt;&gt; 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第2427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gt;&gt; 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石迪文在舟山经营数年,各个大岛上都有他手下亲信镇守,耳目无数。本地的安全部和军情局编制也是人强马壮,资金充裕,有不少厉害人物在这两个衙门里当差做事。无论谁想在石迪文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若非如此,这紧邻舟山的宁波、绍兴、嘉兴、杭州、松江等州府有无数富商权贵,加上沿海各个明军卫所的军事力量,岂不是早就把舟山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 石迪文听到陶东来的反问,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许心素提出这个要求,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我们的认同。” “没错。”陶东来对石迪文的看法予以了肯定:“如果我们默许了许心素在舟山地区驻扎部队,那么他或许就会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 石迪文道:“那陶总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同意把朱家尖岛租借给他。“陶东来应道:“除非许心素能向我国保证,不会在当地驻扎超过两百人的武装部队。” 石迪文嗤笑一声道:“陶总好手段!他如果答应,那就没法实现驻军的目的,租借岛屿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答应,就等同于暴露了要在当地驻军的真实想法!这老狐狸大概也想不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陶东来所提出的这个标准,实际上也是参照双方之前的协议,平时在对方控制区的驻军规模不得超过两百人。双方目前在各地设立的办事处,也都是遵循了这个标准在执行。 当然了,海汉在福建地区设立的办事机构都是以贸易、文教、金融等职能为主,所以一般也就只配备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几个办事处的武装人员加在一起都不到两百人。而许家军在海汉设立的各种办事机构则要多出不少,几乎每个贸易大港都有许氏名下的商栈会馆,自然也都有武装护卫人员进驻。像金州这样的战区,或是海汉在海外有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许心素也都有派出高级军官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该地区,或是跟随海汉军一同行动。 而陶东来对许心素所作的答复,便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协议,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许心素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办法。 第2428章 海汉虽然现阶段在想法设法地延续大明的统治,但这样做的原因主要还是出于自身发展的需要,要是大明像历史上一样倒得太快,那么海汉很可能来不及全盘接收这份遗产,几乎不可避免会出现天下大乱的局面。由此所将引发的战事也许会在局部地区持续若干年,而被拖入战争泥潭的海汉也将因此被大大拖慢发展速度,这些都是可以预见到的情况,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们自然是要设法规避。 如果从长远来看,海汉的发展大势当然是要对大明取而代之,然后成为新一代的东亚霸主,不过是继承一个近乎完整的国家,还是狼烟四起的废墟,那就得看海汉自己的选择了。以海汉目前的军事实力,要在沿海地区打败大明并不困难,甚至占下几个沿海省份也不在话下,但问题就在于这样会打破两国间的平衡,而海汉会因此失去最大的资源产地和销售市场,并且给北方的清军提供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并不是执委会乐于见到的局面。 石迪文也赞成先发展再动手的长远战略,不过他可不甘于只做个在海外割据一方的军阀而已,对他来说,征服大陆之日虽然尚远,但备战工作却是从他进驻舟山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舟山地区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石迪文可以通过国际贸易获取发展军事力量所需的大量资金,包括人力在内的各种资源也是应有尽有。虽然当下不便与大明开战,但扩大驻军编制,新建战船,甚至包括谍报在内的各种备战手段却一直都在不声不响地进行着。 这其中有些是石迪文主动上报,执委会也掌握进程的情况,也有石迪文自行其是,暗中进行的部分。比如石迪文刚才所提到的备战情况,就未曾在官方公文中详细提及过。 但出于对石迪文的信任,陶东来也没有立刻追问他还采取了哪些备战措施。既然石迪文是着眼于大局,那他相信对方应该很清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不过在舟山建造勇士级帆船一事,涉及方方面面的事务不少,陶东来当下还不能一口答应他。 “造船这事等我办完事情回到三亚,再跟各个部门协商一下。”眼见前方已经快到石迪文的驻地,陶东来便先把他的要求应付过去。 石迪文也心知此事急不来,几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三五个月了。陶东来既然答应帮忙去找各个部门协调,那就说明此事应该能有操作的空间。反正陶东来会在舟山盘桓几天,之后还可以找合适的时机再商量一下细节问题,如果中间有什么费用之类的,石迪文也好早做安排。 考虑到陶东来的行程有保密要求,石迪文并未安排本地文武官员到场迎接他的到来,就连接风宴也是非公开性质,仅有石迪文的家人和几名亲信出席,场面稍显冷清。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海汉虽然现阶段在想法设法地延续大明的统治,但这样做的原因主要还是出于自身发展的需要,要是大明像历史上一样倒得太快,那么海汉很可能来不及全盘接收这份遗产,几乎不可避免会出现天下大乱的局面。由此所将引发的战事也许会在局部地区持续若干年,而被拖入战争泥潭的海汉也将因此被大大拖慢发展速度,这些都是可以预见到的情况,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们自然是要设法规避。 如果从长远来看,海汉的发展大势当然是要对大明取而代之,然后成为新一代的东亚霸主,不过是继承一个近乎完整的国家,还是狼烟四起的废墟,那就得看海汉自己的选择了。以海汉目前的军事实力,要在沿海地区打败大明并不困难,甚至占下几个沿海省份也不在话下,但问题就在于这样会打破两国间的平衡,而海汉会因此失去最大的资源产地和销售市场,并且给北方的清军提供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并不是执委会乐于见到的局面。 石迪文也赞成先发展再动手的长远战略,不过他可不甘于只做个在海外割据一方的军阀而已,对他来说,征服大陆之日虽然尚远,但备战工作却是从他进驻舟山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舟山地区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石迪文可以通过国际贸易获取发展军事力量所需的大量资金,包括人力在内的各种资源也是应有尽有。虽然当下不便与大明开战,但扩大驻军编制,新建战船,甚至包括谍报在内的各种备战手段却一直都在不声不响地进行着。 这其中有些是石迪文主动上报,执委会也掌握进程的情况,也有石迪文自行其是,暗中进行的部分。比如石迪文刚才所提到的备战情况,就未曾在官方公文中详细提及过。 但出于对石迪文的信任,陶东来也没有立刻追问他还采取了哪些备战措施。既然石迪文是着眼于大局,那他相信对方应该很清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不过在舟山建造勇士级帆船一事,涉及方方面面的事务不少,陶东来当下还不能一口答应他。 “造船这事等我办完事情回到三亚,再跟各个部门协商一下。”眼见前方已经快到石迪文的驻地,陶东来便先把他的要求应付过去。 石迪文也心知此事急不来,几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三五个月了。陶东来既然答应帮忙去找各个部门协调,那就说明此事应该能有操作的空间。反正陶东来会在舟山盘桓几天,之后还可以找合适的时机再商量一下细节问题,如果中间有什么费用之类的,石迪文也好早做安排。 考虑到陶东来的行程有保密要求,石迪文并未安排本地文武官员到场迎接他的到来,就连接风宴也是非公开性质,仅有石迪文的家人和几名亲信出席,场面稍显冷清。 海汉虽然现阶段在想法设法地延续大明的统治,但这样做的原因主要还是出于自身发展的需要,要是大明像历史上一样倒得太快,那么海汉很可能来不及全盘接收这份遗产,几乎不可避免会出现天下大乱的局面。由此所将引发的战事也许会在局部地区持续若干年,而被拖入战争泥潭的海汉也将因此被大大拖慢发展速度,这些都是可以预见到的情况,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们自然是要设法规避。 如果从长远来看,海汉的发展大势当然是要对大明取而代之,然后成为新一代的东亚霸主,不过是继承一个近乎完整的国家,还是狼烟四起的废墟,那就得看海汉自己的选择了。以海汉目前的军事实力,要在沿海地区打败大明并不困难,甚至占下几个沿海省份也不在话下,但问题就在于这样会打破两国间的平衡,而海汉会因此失去最大的资源产地和销售市场,并且给北方的清军提供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并不是执委会乐于见到的局面。 石迪文也赞成先发展再动手的长远战略,不过他可不甘于只做个在海外割据一方的军阀而已,对他来说,征服大陆之日虽然尚远,但备战工作却是从他进驻舟山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舟山地区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石迪文可以通过国际贸易获取发展军事力量所需的大量资金,包括人力在内的各种资源也是应有尽有。虽然当下不便与大明开战,但扩大驻军编制,新建战船,甚至包括谍报在内的各种备战手段却一直都在不声不响地进行着。 这其中有些是石迪文主动上报,执委会也掌握进程的情况,也有石迪文自行其是,暗中进行的部分。比如石迪文刚才所提到的备战情况,就未曾在官方公文中详细提及过。 但出于对石迪文的信任,陶东来也没有立刻追问他还采取了哪些备战措施。既然石迪文是着眼于大局,那他相信对方应该很清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不过在舟山建造勇士级帆船一事,涉及方方面面的事务不少,陶东来当下还不能一口答应他。 “造船这事等我办完事情回到三亚,再跟各个部门协商一下。”眼见前方已经快到石迪文的驻地,陶东来便先把他的要求应付过去。 石迪文也心知此事急不来,几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三五个月了。陶东来既然答应帮忙去找各个部门协调,那就说明此事应该能有操作的空间。反正陶东来会在舟山盘桓几天,之后还可以找合适的时机再商量一下细节问题,如果中间有什么费用之类的,石迪文也好早做安排。 考虑到陶东来的行程有保密要求,石迪文并未安排本地文武官员到场迎接他的到来,就连接风宴也是非公开性质,仅有石迪文的家人和几名亲信出席,场面稍显冷清。 海汉虽然现阶段在想法设法地延续大明的统治,但这样做的原因主要还是出于自身发展的需要,要是大明像历史上一样倒得太快,那么海汉很可能来不及全盘接收这份遗产,几乎不可避免会出现天下大乱的局面。由此所将引发的战事也许会在局部地区持续若干年,而被拖入战争泥潭的海汉也将因此被大大拖慢发展速度,这些都是可以预见到的情况,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们自然是要设法规避。 如果从长远来看,海汉的发展大势当然是要对大明取而代之,然后成为新一代的东亚霸主,不过是继承一个近乎完整的国家,还是狼烟四起的废墟,那就得看海汉自己的选择了。以海汉目前的军事实力,要在沿海地区打败大明并不困难,甚至占下几个沿海省份也不在话下,但问题就在于这样会打破两国间的平衡,而海汉会因此失去最大的资源产地和销售市场,并且给北方的清军提供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并不是执委会乐于见到的局面。 石迪文也赞成先发展再动手的长远战略,不过他可不甘于只做个在海外割据一方的军阀而已,对他来说,征服大陆之日虽然尚远,但备战工作却是从他进驻舟山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舟山地区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石迪文可以通过国际贸易获取发展军事力量所需的大量资金,包括人力在内的各种资源也是应有尽有。虽然当下不便与大明开战,但扩大驻军编制,新建战船,甚至包括谍报在内的各种备战手段却一直都在不声不响地进行着。 这其中有些是石迪文主动上报,执委会也掌握进程的情况,也有石迪文自行其是,暗中进行的部分。比如石迪文刚才所提到的备战情况,就未曾在官方公文中详细提及过。 但出于对石迪文的信任,陶东来也没有立刻追问他还采取了哪些备战措施。既然石迪文是着眼于大局,那他相信对方应该很清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不过在舟山建造勇士级帆船一事,涉及方方面面的事务不少,陶东来当下还不能一口答应他。 “造船这事等我办完事情回到三亚,再跟各个部门协商一下。”眼见前方已经快到石迪文的驻地,陶东来便先把他的要求应付过去。 石迪文也心知此事急不来,几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三五个月了。陶东来既然答应帮忙去找各个部门协调,那就说明此事应该能有操作的空间。反正陶东来会在舟山盘桓几天,之后还可以找合适的时机再商量一下细节问题,如果中间有什么费用之类的,石迪文也好早做安排。 考虑到陶东来的行程有保密要求,石迪文并未安排本地文武官员到场迎接他的到来,就连接风宴也是非公开性质,仅有石迪文的家人和几名亲信出席,场面稍显冷清。 第2429章 如何在大明扶持一批亲近海汉,甚至是效忠海汉的富商权贵,这些年间成功和失败的案例都有不少,既有李继峰、许心素这样收获巨大的正面范例,也不免有一些投入全部打了水漂的状况发生。而根据过去积累的经验,越是有钱有势的对象,拉拢收服的难度就越高,所以执委会对于石迪文在江浙地区联手部分扬州盐商的做法,虽然赞成但也没有特别看好其合作前景,陶东来提醒石迪文,便是提醒他要拿捏好合作的分寸,不要对扬州盐商今后所持的立场有过高的期望。 “执委会的意思,还是希望把有限的资源尽量用于培养已经入籍的人员,特别是军事方面,对外提供的培训内容一定要慎重。”陶东来不轻不重地点了石迪文几句,他相信这足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石迪文心知自己在舟山的大部分作为其实都瞒不过执委会,毕竟安全部这衙门是直接对执委会负责,那些探子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会往三亚汇报,自己为前来留学的盐商子弟提供了什么样的军事培训,执委会应该也很清楚。不过他自认并未作出什么逾矩的举动,所以也不会觉得陶东来的提醒是在针对自己。 “约见曲知府还需要一天时间联络安排,不如明天在岛上各处转转,执委会关心的培训问题,陶总也可以去实地看一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石迪文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而是提出了另一种更好的解决办法。所谓眼见为实,就请陶东来自己去亲眼看看这里是如何培训外来人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陶东来也正有此意,当即便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陶东来便起身向石迪文告辞。石迪文知道他一路舟车劳顿,便也没多挽留,便亲自将陶东来送到跨院厢房住下。 舟山这边并不是没有官方经营的招待所,不过居住条件肯定比不了石迪文的私宅,而且考虑到陶东来行程保密,住在外面多有不便,所以便索性安排陶东来住到自己家里,反正他这私宅颇大,就算执委会的大佬们全到了,也能轻松安排住下。 虽然只是跨院,但设施也一应俱全,陶东来在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石迪文来跨院与陶东来一起用过早饭,便乘车出门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如何在大明扶持一批亲近海汉,甚至是效忠海汉的富商权贵,这些年间成功和失败的案例都有不少,既有李继峰、许心素这样收获巨大的正面范例,也不免有一些投入全部打了水漂的状况发生。而根据过去积累的经验,越是有钱有势的对象,拉拢收服的难度就越高,所以执委会对于石迪文在江浙地区联手部分扬州盐商的做法,虽然赞成但也没有特别看好其合作前景,陶东来提醒石迪文,便是提醒他要拿捏好合作的分寸,不要对扬州盐商今后所持的立场有过高的期望。 “执委会的意思,还是希望把有限的资源尽量用于培养已经入籍的人员,特别是军事方面,对外提供的培训内容一定要慎重。”陶东来不轻不重地点了石迪文几句,他相信这足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石迪文心知自己在舟山的大部分作为其实都瞒不过执委会,毕竟安全部这衙门是直接对执委会负责,那些探子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会往三亚汇报,自己为前来留学的盐商子弟提供了什么样的军事培训,执委会应该也很清楚。不过他自认并未作出什么逾矩的举动,所以也不会觉得陶东来的提醒是在针对自己。 “约见曲知府还需要一天时间联络安排,不如明天在岛上各处转转,执委会关心的培训问题,陶总也可以去实地看一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石迪文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而是提出了另一种更好的解决办法。所谓眼见为实,就请陶东来自己去亲眼看看这里是如何培训外来人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陶东来也正有此意,当即便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陶东来便起身向石迪文告辞。石迪文知道他一路舟车劳顿,便也没多挽留,便亲自将陶东来送到跨院厢房住下。 舟山这边并不是没有官方经营的招待所,不过居住条件肯定比不了石迪文的私宅,而且考虑到陶东来行程保密,住在外面多有不便,所以便索性安排陶东来住到自己家里,反正他这私宅颇大,就算执委会的大佬们全到了,也能轻松安排住下。 虽然只是跨院,但设施也一应俱全,陶东来在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石迪文来跨院与陶东来一起用过早饭,便乘车出门了。如何在大明扶持一批亲近海汉,甚至是效忠海汉的富商权贵,这些年间成功和失败的案例都有不少,既有李继峰、许心素这样收获巨大的正面范例,也不免有一些投入全部打了水漂的状况发生。而根据过去积累的经验,越是有钱有势的对象,拉拢收服的难度就越高,所以执委会对于石迪文在江浙地区联手部分扬州盐商的做法,虽然赞成但也没有特别看好其合作前景,陶东来提醒石迪文,便是提醒他要拿捏好合作的分寸,不要对扬州盐商今后所持的立场有过高的期望。 “执委会的意思,还是希望把有限的资源尽量用于培养已经入籍的人员,特别是军事方面,对外提供的培训内容一定要慎重。”陶东来不轻不重地点了石迪文几句,他相信这足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石迪文心知自己在舟山的大部分作为其实都瞒不过执委会,毕竟安全部这衙门是直接对执委会负责,那些探子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会往三亚汇报,自己为前来留学的盐商子弟提供了什么样的军事培训,执委会应该也很清楚。不过他自认并未作出什么逾矩的举动,所以也不会觉得陶东来的提醒是在针对自己。 “约见曲知府还需要一天时间联络安排,不如明天在岛上各处转转,执委会关心的培训问题,陶总也可以去实地看一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石迪文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而是提出了另一种更好的解决办法。所谓眼见为实,就请陶东来自己去亲眼看看这里是如何培训外来人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陶东来也正有此意,当即便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陶东来便起身向石迪文告辞。石迪文知道他一路舟车劳顿,便也没多挽留,便亲自将陶东来送到跨院厢房住下。 舟山这边并不是没有官方经营的招待所,不过居住条件肯定比不了石迪文的私宅,而且考虑到陶东来行程保密,住在外面多有不便,所以便索性安排陶东来住到自己家里,反正他这私宅颇大,就算执委会的大佬们全到了,也能轻松安排住下。 虽然只是跨院,但设施也一应俱全,陶东来在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石迪文来跨院与陶东来一起用过早饭,便乘车出门了。如何在大明扶持一批亲近海汉,甚至是效忠海汉的富商权贵,这些年间成功和失败的案例都有不少,既有李继峰、许心素这样收获巨大的正面范例,也不免有一些投入全部打了水漂的状况发生。而根据过去积累的经验,越是有钱有势的对象,拉拢收服的难度就越高,所以执委会对于石迪文在江浙地区联手部分扬州盐商的做法,虽然赞成但也没有特别看好其合作前景,陶东来提醒石迪文,便是提醒他要拿捏好合作的分寸,不要对扬州盐商今后所持的立场有过高的期望。 “执委会的意思,还是希望把有限的资源尽量用于培养已经入籍的人员,特别是军事方面,对外提供的培训内容一定要慎重。”陶东来不轻不重地点了石迪文几句,他相信这足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石迪文心知自己在舟山的大部分作为其实都瞒不过执委会,毕竟安全部这衙门是直接对执委会负责,那些探子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会往三亚汇报,自己为前来留学的盐商子弟提供了什么样的军事培训,执委会应该也很清楚。不过他自认并未作出什么逾矩的举动,所以也不会觉得陶东来的提醒是在针对自己。 “约见曲知府还需要一天时间联络安排,不如明天在岛上各处转转,执委会关心的培训问题,陶总也可以去实地看一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石迪文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而是提出了另一种更好的解决办法。所谓眼见为实,就请陶东来自己去亲眼看看这里是如何培训外来人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陶东来也正有此意,当即便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陶东来便起身向石迪文告辞。石迪文知道他一路舟车劳顿,便也没多挽留,便亲自将陶东来送到跨院厢房住下。 舟山这边并不是没有官方经营的招待所,不过居住条件肯定比不了石迪文的私宅,而且考虑到陶东来行程保密,住在外面多有不便,所以便索性安排陶东来住到自己家里,反正他这私宅颇大,就算执委会的大佬们全到了,也能轻松安排住下。 虽然只是跨院,但设施也一应俱全,陶东来在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石迪文来跨院与陶东来一起用过早饭,便乘车出门了。如何在大明扶持一批亲近海汉,甚至是效忠海汉的富商权贵,这些年间成功和失败的案例都有不少,既有李继峰、许心素这样收获巨大的正面范例,也不免有一些投入全部打了水漂的状况发生。而根据过去积累的经验,越是有钱有势的对象,拉拢收服的难度就越高,所以执委会对于石迪文在江浙地区联手部分扬州盐商的做法,虽然赞成但也没有特别看好其合作前景,陶东来提醒石迪文,便是提醒他要拿捏好合作的分寸,不要对扬州盐商今后所持的立场有过高的期望。 “执委会的意思,还是希望把有限的资源尽量用于培养已经入籍的人员,特别是军事方面,对外提供的培训内容一定要慎重。”陶东来不轻不重地点了石迪文几句,他相信这足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石迪文心知自己在舟山的大部分作为其实都瞒不过执委会,毕竟安全部这衙门是直接对执委会负责,那些探子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会往三亚汇报,自己为前来留学的盐商子弟提供了什么样的军事培训,执委会应该也很清楚。不过他自认并未作出什么逾矩的举动,所以也不会觉得陶东来的提醒是在针对自己。 “约见曲知府还需要一天时间联络安排,不如明天在岛上各处转转,执委会关心的培训问题,陶总也可以去实地看一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石迪文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而是提出了另一种更好的解决办法。所谓眼见为实,就请陶东来自己去亲眼看看这里是如何培训外来人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陶东来也正有此意,当即便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陶东来便起身向石迪文告辞。石迪文知道他一路舟车劳顿,便也没多挽留,便亲自将陶东来送到跨院厢房住下。 舟山这边并不是没有官方经营的招待所,不过居住条件肯定比不了石迪文的私宅,而且考虑到陶东来行程保密,住在外面多有不便,所以便索性安排陶东来住到自己家里,反正他这私宅颇大,就算执委会的大佬们全到了,也能轻松安排住下。 第2430章 陶东来想要让盐商子弟认同和亲近海汉,甚至是为海汉效力,想法虽好,但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家境优越,而且世代经商,从小就被培养成了人精,来舟山之前更是被家中长辈反复叮嘱过,哪会轻易转变立场。在扬州盐商眼中,与海汉的合作并不是单方面的投靠,哪怕现阶段有求于海汉,但终究也只是一种双方各取所需的生意罢了。 不过陶东来之前并未与扬州盐商打过交道,所以石迪文也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口水去向他解释这中间的原委。舟山当局与扬州盐商之间的交易,便是海汉提供人员培训和武器装备,协助徽籍盐商组建民团,而徽籍盐商除了支付相应的费用之外,还要承销海汉提供的食盐,以及在必要时将民团指挥权交到海汉手上。 “大致就是这样的条件……盐商认为他们已经付出了相应的钱财来换取我们的支持,所以只会认为这是一桩生意。”石迪文解释完之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盐商子弟与我们过去招揽的军事人才不太一样,对他们来说,选择跟我国合作,其实还没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步,他们有选择的余地,自然心思就会活络,没那么容易收服。” 在海汉过去所招揽的军事人才中,有不少都是被俘之后投效海汉,这些人本身就具备了比较强的能力,改换阵营加入海汉之后更是如鱼得水,自然也更容易立下战功。如武士出身的高桥南,南越降将武森,都是属于这类情况。另一种便是为了尽快入籍而选择当兵入伍的移民,然后在军中慢慢打拼出来,海汉军有相当一部分现役军官都是这样的出身。 这两类人群都是为生存所迫,投效海汉军就是他们当时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而盐商子弟显然并没有类似的生存压力,他们来到舟山学习的原因和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自然不会把效忠海汉作为一个必要的选项。 陶东来听完石迪文的解释之后面色稍霁,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够了解……那既然盐商把这种合作是看作了交易,想必你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石迪文面有得色地应道:“那是当然,他们既然肯花钱,我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陶东来想要让盐商子弟认同和亲近海汉,甚至是为海汉效力,想法虽好,但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家境优越,而且世代经商,从小就被培养成了人精,来舟山之前更是被家中长辈反复叮嘱过,哪会轻易转变立场。在扬州盐商眼中,与海汉的合作并不是单方面的投靠,哪怕现阶段有求于海汉,但终究也只是一种双方各取所需的生意罢了。 不过陶东来之前并未与扬州盐商打过交道,所以石迪文也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口水去向他解释这中间的原委。舟山当局与扬州盐商之间的交易,便是海汉提供人员培训和武器装备,协助徽籍盐商组建民团,而徽籍盐商除了支付相应的费用之外,还要承销海汉提供的食盐,以及在必要时将民团指挥权交到海汉手上。 “大致就是这样的条件……盐商认为他们已经付出了相应的钱财来换取我们的支持,所以只会认为这是一桩生意。”石迪文解释完之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盐商子弟与我们过去招揽的军事人才不太一样,对他们来说,选择跟我国合作,其实还没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步,他们有选择的余地,自然心思就会活络,没那么容易收服。” 在海汉过去所招揽的军事人才中,有不少都是被俘之后投效海汉,这些人本身就具备了比较强的能力,改换阵营加入海汉之后更是如鱼得水,自然也更容易立下战功。如武士出身的高桥南,南越降将武森,都是属于这类情况。另一种便是为了尽快入籍而选择当兵入伍的移民,然后在军中慢慢打拼出来,海汉军有相当一部分现役军官都是这样的出身。 这两类人群都是为生存所迫,投效海汉军就是他们当时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而盐商子弟显然并没有类似的生存压力,他们来到舟山学习的原因和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自然不会把效忠海汉作为一个必要的选项。 陶东来听完石迪文的解释之后面色稍霁,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够了解……那既然盐商把这种合作是看作了交易,想必你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石迪文面有得色地应道:“那是当然,他们既然肯花钱,我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陶东来想要让盐商子弟认同和亲近海汉,甚至是为海汉效力,想法虽好,但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家境优越,而且世代经商,从小就被培养成了人精,来舟山之前更是被家中长辈反复叮嘱过,哪会轻易转变立场。在扬州盐商眼中,与海汉的合作并不是单方面的投靠,哪怕现阶段有求于海汉,但终究也只是一种双方各取所需的生意罢了。 不过陶东来之前并未与扬州盐商打过交道,所以石迪文也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口水去向他解释这中间的原委。舟山当局与扬州盐商之间的交易,便是海汉提供人员培训和武器装备,协助徽籍盐商组建民团,而徽籍盐商除了支付相应的费用之外,还要承销海汉提供的食盐,以及在必要时将民团指挥权交到海汉手上。 “大致就是这样的条件……盐商认为他们已经付出了相应的钱财来换取我们的支持,所以只会认为这是一桩生意。”石迪文解释完之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盐商子弟与我们过去招揽的军事人才不太一样,对他们来说,选择跟我国合作,其实还没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步,他们有选择的余地,自然心思就会活络,没那么容易收服。” 在海汉过去所招揽的军事人才中,有不少都是被俘之后投效海汉,这些人本身就具备了比较强的能力,改换阵营加入海汉之后更是如鱼得水,自然也更容易立下战功。如武士出身的高桥南,南越降将武森,都是属于这类情况。另一种便是为了尽快入籍而选择当兵入伍的移民,然后在军中慢慢打拼出来,海汉军有相当一部分现役军官都是这样的出身。 这两类人群都是为生存所迫,投效海汉军就是他们当时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而盐商子弟显然并没有类似的生存压力,他们来到舟山学习的原因和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自然不会把效忠海汉作为一个必要的选项。 陶东来听完石迪文的解释之后面色稍霁,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够了解……那既然盐商把这种合作是看作了交易,想必你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石迪文面有得色地应道:“那是当然,他们既然肯花钱,我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陶东来想要让盐商子弟认同和亲近海汉,甚至是为海汉效力,想法虽好,但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家境优越,而且世代经商,从小就被培养成了人精,来舟山之前更是被家中长辈反复叮嘱过,哪会轻易转变立场。在扬州盐商眼中,与海汉的合作并不是单方面的投靠,哪怕现阶段有求于海汉,但终究也只是一种双方各取所需的生意罢了。 不过陶东来之前并未与扬州盐商打过交道,所以石迪文也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口水去向他解释这中间的原委。舟山当局与扬州盐商之间的交易,便是海汉提供人员培训和武器装备,协助徽籍盐商组建民团,而徽籍盐商除了支付相应的费用之外,还要承销海汉提供的食盐,以及在必要时将民团指挥权交到海汉手上。 “大致就是这样的条件……盐商认为他们已经付出了相应的钱财来换取我们的支持,所以只会认为这是一桩生意。”石迪文解释完之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盐商子弟与我们过去招揽的军事人才不太一样,对他们来说,选择跟我国合作,其实还没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步,他们有选择的余地,自然心思就会活络,没那么容易收服。” 在海汉过去所招揽的军事人才中,有不少都是被俘之后投效海汉,这些人本身就具备了比较强的能力,改换阵营加入海汉之后更是如鱼得水,自然也更容易立下战功。如武士出身的高桥南,南越降将武森,都是属于这类情况。另一种便是为了尽快入籍而选择当兵入伍的移民,然后在军中慢慢打拼出来,海汉军有相当一部分现役军官都是这样的出身。 这两类人群都是为生存所迫,投效海汉军就是他们当时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而盐商子弟显然并没有类似的生存压力,他们来到舟山学习的原因和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自然不会把效忠海汉作为一个必要的选项。 陶东来听完石迪文的解释之后面色稍霁,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够了解……那既然盐商把这种合作是看作了交易,想必你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石迪文面有得色地应道:“那是当然,他们既然肯花钱,我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陶东来想要让盐商子弟认同和亲近海汉,甚至是为海汉效力,想法虽好,但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像戴成荣这样的人家境优越,而且世代经商,从小就被培养成了人精,来舟山之前更是被家中长辈反复叮嘱过,哪会轻易转变立场。在扬州盐商眼中,与海汉的合作并不是单方面的投靠,哪怕现阶段有求于海汉,但终究也只是一种双方各取所需的生意罢了。 不过陶东来之前并未与扬州盐商打过交道,所以石迪文也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口水去向他解释这中间的原委。舟山当局与扬州盐商之间的交易,便是海汉提供人员培训和武器装备,协助徽籍盐商组建民团,而徽籍盐商除了支付相应的费用之外,还要承销海汉提供的食盐,以及在必要时将民团指挥权交到海汉手上。 “大致就是这样的条件……盐商认为他们已经付出了相应的钱财来换取我们的支持,所以只会认为这是一桩生意。”石迪文解释完之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盐商子弟与我们过去招揽的军事人才不太一样,对他们来说,选择跟我国合作,其实还没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步,他们有选择的余地,自然心思就会活络,没那么容易收服。” 在海汉过去所招揽的军事人才中,有不少都是被俘之后投效海汉,这些人本身就具备了比较强的能力,改换阵营加入海汉之后更是如鱼得水,自然也更容易立下战功。如武士出身的高桥南,南越降将武森,都是属于这类情况。另一种便是为了尽快入籍而选择当兵入伍的移民,然后在军中慢慢打拼出来,海汉军有相当一部分现役军官都是这样的出身。 这两类人群都是为生存所迫,投效海汉军就是他们当时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而盐商子弟显然并没有类似的生存压力,他们来到舟山学习的原因和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自然不会把效忠海汉作为一个必要的选项。 陶东来听完石迪文的解释之后面色稍霁,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够了解……那既然盐商把这种合作是看作了交易,想必你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石迪文面有得色地应道:“那是当然,他们既然肯花钱,我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第2431章 午饭之后,陶东来又随石迪文去参观了基地内的军火库。由于舟山特殊的地理环境,为了防止海上各种极端天气可能会对岛上建筑造成的破坏,军火库是特意选择了依山而建,准确地说是在山体上挖出了一排洞窟,作为存储武器装备的库房。在这排洞窟的外围,还用条石建有坚固的高墙和哨塔作为保护措施,远处看去就如同一个小小的城堡一般。 石迪文并未向军火库的管理人员说明陶东来的身份,只说这是代表执委会来视察舟山的官员,但这已足以让相关人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接待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 “这里常年驻扎有一个步兵排负责警卫工作,武器装备的日常出入库登记检验手续,需要当值排长、库管军官和安全部代表一同验证之后签字认可。至于武器弹药的消耗、损毁,每次都是由我亲自审查,力争在最大限度上保证武器装备不会外流。” 进入武器库的高墙大院后,石迪文带着陶东来先到了登记出入库记录的档案室,让人搬出了近年来的书面记录,向陶东来说明这里的管理措施。执委会对军火贸易的管控十分严格,陶东来到了舟山之后也反复强调这一点,石迪文自认问心无愧,自然是要安排陶东来亲自来看看军火库,确认舟山驻军对武器装备的管理并未有过松懈。 当然了,仅仅看这些书面记录肯定是不够的,这玩意儿只能在出问题的时候用来追溯责任人,却很难直接从文字中发现毛病。陶东来对于舟山军火库里到底有多少武器弹药,其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不过他所擅长的便是观察旁人的反应,而且他留意的不仅是石迪文,还有旁边站着听令的相关人等。若是军火库有什么猫腻,或许能从这些人的神态表情看出一些兆头。 不过看这些人都是面色如常,并未有格外紧张的情况,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陶东来翻阅了几本记录,便要求去库房内实际核对一下武器装备的库存情况,石迪文一口答应下来,吩咐库管军官前面带路。 陶东来随意从这一排几个洞窟库房中选了一个,库管军官立刻上前用钥匙开锁,然后开启沉重的大门,又拿来了数盏防风油灯,这才请陶东来和石迪文入内。 军火库里本该严禁明火,不过这洞窟里没有灯烛,只能通过开启后的大门获得一点自然采光,往里边走上一截能见度就已经极低,所以仍是需要使用辅助照明手段。防风油灯外有玻璃灯罩,已经算是安全度比较高的照明工具了。 “库房里的地面和墙面都做了防水措施,而且放了大量生石灰当干燥剂,定期会进行更换,所以这洞里虽然有点凉,但空气并不潮湿。”石迪文亲自拿了一盏防风油灯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向陶东来说明库房里的设计。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午饭之后,陶东来又随石迪文去参观了基地内的军火库。由于舟山特殊的地理环境,为了防止海上各种极端天气可能会对岛上建筑造成的破坏,军火库是特意选择了依山而建,准确地说是在山体上挖出了一排洞窟,作为存储武器装备的库房。在这排洞窟的外围,还用条石建有坚固的高墙和哨塔作为保护措施,远处看去就如同一个小小的城堡一般。 石迪文并未向军火库的管理人员说明陶东来的身份,只说这是代表执委会来视察舟山的官员,但这已足以让相关人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接待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 “这里常年驻扎有一个步兵排负责警卫工作,武器装备的日常出入库登记检验手续,需要当值排长、库管军官和安全部代表一同验证之后签字认可。至于武器弹药的消耗、损毁,每次都是由我亲自审查,力争在最大限度上保证武器装备不会外流。” 进入武器库的高墙大院后,石迪文带着陶东来先到了登记出入库记录的档案室,让人搬出了近年来的书面记录,向陶东来说明这里的管理措施。执委会对军火贸易的管控十分严格,陶东来到了舟山之后也反复强调这一点,石迪文自认问心无愧,自然是要安排陶东来亲自来看看军火库,确认舟山驻军对武器装备的管理并未有过松懈。 当然了,仅仅看这些书面记录肯定是不够的,这玩意儿只能在出问题的时候用来追溯责任人,却很难直接从文字中发现毛病。陶东来对于舟山军火库里到底有多少武器弹药,其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不过他所擅长的便是观察旁人的反应,而且他留意的不仅是石迪文,还有旁边站着听令的相关人等。若是军火库有什么猫腻,或许能从这些人的神态表情看出一些兆头。 不过看这些人都是面色如常,并未有格外紧张的情况,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陶东来翻阅了几本记录,便要求去库房内实际核对一下武器装备的库存情况,石迪文一口答应下来,吩咐库管军官前面带路。 陶东来随意从这一排几个洞窟库房中选了一个,库管军官立刻上前用钥匙开锁,然后开启沉重的大门,又拿来了数盏防风油灯,这才请陶东来和石迪文入内。 军火库里本该严禁明火,不过这洞窟里没有灯烛,只能通过开启后的大门获得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一点自然采光,往里边走上一截能见度就已经极低,所以仍是需要使用辅助照明手段。防风油灯外有玻璃灯罩,已经算是安全度比较高的照明工具了。 “库房里的地面和墙面都做了防水措施,而且放了大量生石灰当干燥剂,定期会进行更换,所以这洞里虽然有点凉,但空气并不潮湿。”石迪文亲自拿了一盏防风油灯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向陶东来说明库房里的设计。 午饭之后,陶东来又随石迪文去参观了基地内的军火库。由于舟山特殊的地理环境,为了防止海上各种极端天气可能会对岛上建筑造成的破坏,军火库是特意选择了依山而建,准确地说是在山体上挖出了一排洞窟,作为存储武器装备的库房。在这排洞窟的外围,还用条石建有坚固的高墙和哨塔作为保护措施,远处看去就如同一个小小的城堡一般。 石迪文并未向军火库的管理人员说明陶东来的身份,只说这是代表执委会来视察舟山的官员,但这已足以让相关人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接待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 “这里常年驻扎有一个步兵排负责警卫工作,武器装备的日常出入库登记检验手续,需要当值排长、库管军官和安全部代表一同验证之后签字认可。至于武器弹药的消耗、损毁,每次都是由我亲自审查,力争在最大限度上保证武器装备不会外流。” 进入武器库的高墙大院后,石迪文带着陶东来先到了登记出入库记录的档案室,让人搬出了近年来的书面记录,向陶东来说明这里的管理措施。执委会对军火贸易的管控十分严格,陶东来到了舟山之后也反复强调这一点,石迪文自认问心无愧,自然是要安排陶东来亲自来看看军火库,确认舟山驻军对武器装备的管理并未有过松懈。 当然了,仅仅看这些书面记录肯定是不够的,这玩意儿只能在出问题的时候用来追溯责任人,却很难直接从文字中发现毛病。陶东来对于舟山军火库里到底有多少武器弹药,其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不过他所擅长的便是观察旁人的反应,而且他留意的不仅是石迪文,还有旁边站着听令的相关人等。若是军火库有什么猫腻,或许能从这些人的神态表情看出一些兆头。 不过看这些人都是面色如常,并未有格外紧张的情况,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陶东来翻阅了几本记录,便要求去库房内实际核对一下武器装备的库存情况,石迪文一口答应下来,吩咐库管军官前面带路。 陶东来随意从这一排几个洞窟库房中选了一个,库管军官立刻上前用钥匙开锁,然后开启沉重的大门,又拿来了数盏防风油灯,这才请陶东来和石迪文入内。 军火库里本该严禁明火,不过这洞窟里没有灯烛,只能通过开启后的大门获得一点自然采光,往里边走上一截能见度就已经极低,所以仍是需要使用辅助照明手段。防风油灯外有玻璃灯罩,已经算是安全度比较高的照明工具了。 “库房里的地面和墙面都做了防水措施,而且放了大量生石灰当干燥剂,定期会进行更换,所以这洞里虽然有点凉,但空气并不潮湿。”石迪文亲自拿了一盏防风油灯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向陶东来说明库房里的设计。 午饭之后,陶东来又随石迪文去参观了基地内的军火库。由于舟山特殊的地理环境,为了防止海上各种极端天气可能会对岛上建筑造成的破坏,军火库是特意选择了依山而建,准确地说是在山体上挖出了一排洞窟,作为存储武器装备的库房。在这排洞窟的外围,还用条石建有坚固的高墙和哨塔作为保护措施,远处看去就如同一个小小的城堡一般。 石迪文并未向军火库的管理人员说明陶东来的身份,只说这是代表执委会来视察舟山的官员,但这已足以让相关人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接待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 “这里常年驻扎有一个步兵排负责警卫工作,武器装备的日常出入库登记检验手续,需要当值排长、库管军官和安全部代表一同验证之后签字认可。至于武器弹药的消耗、损毁,每次都是由我亲自审查,力争在最大限度上保证武器装备不会外流。” 进入武器库的高墙大院后,石迪文带着陶东来先到了登记出入库记录的档案室,让人搬出了近年来的书面记录,向陶东来说明这里的管理措施。执委会对军火贸易的管控十分严格,陶东来到了舟山之后也反复强调这一点,石迪文自认问心无愧,自然是要安排陶东来亲自来看看军火库,确认舟山驻军对武器装备的管理并未有过松懈。 当然了,仅仅看这些书面记录肯定是不够的,这玩意儿只能在出问题的时候用来追溯责任人,却很难直接从文字中发现毛病。陶东来对于舟山军火库里到底有多少武器弹药,其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不过他所擅长的便是观察旁人的反应,而且他留意的不仅是石迪文,还有旁边站着听令的相关人等。若是军火库有什么猫腻,或许能从这些人的神态表情看出一些兆头。 不过看这些人都是面色如常,并未有格外紧张的情况,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陶东来翻阅了几本记录,便要求去库房内实际核对一下武器装备的库存情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况,石迪文一口答应下来,吩咐库管军官前面带路。 陶东来随意从这一排几个洞窟库房中选了一个,库管军官立刻上前用钥匙开锁,然后开启沉重的大门,又拿来了数盏防风油灯,这才请陶东来和石迪文入内。 军火库里本该严禁明火,不过这洞窟里没有灯烛,只能通过开启后的大门获得一点自然采光,往里边走上一截能见度就已经极低,所以仍是需要使用辅助照明手段。防风油灯外有玻璃灯罩,已经算是安全度比较高的照明工具了。 “库房里的地面和墙面都做了防水措施,而且放了大量生石灰当干燥剂,定期会进行更换,所以这洞里虽然有点凉,但空气并不潮湿。”石迪文亲自拿了一盏防风油灯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向陶东来说明库房里的设计。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2432章 石迪文会提及军演的事情,自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还没来得及向三亚提出正式的书面申请而已。当下既然有机会给陶东来说明自己的打算,石迪文自然是要竭力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与以往在江浙地区所进行的类似行动有所不同,石迪文这次的计划更为激进大胆,他所设想的已经不仅仅是单方面的武力展示,而且是想让舟山周边地区的大明卫所军也出兵参与,搞一次两国联合军演。如果执委会允许,那么在行动结束后顺便推销一批军火给参与军演的明军将领,所获的收益也能回点血,抵销一部分演习开支。 “跟明军搞联合军演?这可没有先例啊!”陶东来听到石迪文这个大胆的主意也不免有些震惊。 事实并非如此,海汉当然也曾和明军一起举行过军事演习,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可参加演习的许家军本来就性质特殊,并不能与其他地方的明军一概而论。陶东来会发出这样的质疑,就表明他也根本没将许家军视作明军的一部分。 石迪文没有去纠陶东来话里的漏洞,而是继续说明自己的打算:“离舟山最近的宁波、绍兴、嘉兴、松江这几个州府,驻军卫所的指挥使和千户,大多都跟我国有私下的利益往来。我们的贸易渠道受到影响后,也会给他们造成损失,所以如果能够组织联合军演,必然能对江浙官府里一些看不清形势的人起到警示作用,让他们别把手伸得太长!” 陶东来道:“关于联合军演这件事,你有没有跟这些明军武官交换过意见?” “当然有过。”石迪文毫不犹豫地应道:“如果没有得到他们的赞同,我肯定不会把这作为一个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案提出来。事实上我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情,赞同我而且愿意参与进来的人占了多数,我们都认为在目前的大环境下,这可能是相对最平和的手段了。” 陶东来道:“那你能大致说说目前支持你的大明武官有哪些人吗?” 石迪文对此似乎也早有准备,立刻扳着指头道:“昌国卫指挥使严国伟,石浦所千户马灵,临山卫指挥使魏山,观海卫指挥使黄涛,定海卫指挥使崔弘方……” 石迪文一口气说了十几名大明武官的名字,最低也是千户一级,听起来的确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就算是浙江都指挥使司,都未必能让这么多高级武官对某件事统一意见,石迪文能说服这么多人接受自己的构想,可谓实属不易。 陶东来再次向他确认道:“你提到的这些武官,都明确表态愿意参与联合军演?” 石迪文点点头,用肯定的口气应道:“如果事情成了,他们各自都能得到好处,所以才会愿意参与进来。” “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己也做不了主吧?”陶东来还是心存疑虑。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石迪文会提及军演的事情,自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还没来得及向三亚提出正式的书面申请而已。当下既然有机会给陶东来说明自己的打算,石迪文自然是要竭力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与以往在江浙地区所进行的类似行动有所不同,石迪文这次的计划更为激进大胆,他所设想的已经不仅仅是单方面的武力展示,而且是想让舟山周边地区的大明卫所军也出兵参与,搞一次两国联合军演。如果执委会允许,那么在行动结束后顺便推销一批军火给参与军演的明军将领,所获的收益也能回点血,抵销一部分演习开支。 “跟明军搞联合军演?这可没有先例啊!”陶东来听到石迪文这个大胆的主意也不免有些震惊。 事实并非如此,海汉当然也曾和明军一起举行过军事演习,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可参加演习的许家军本来就性质特殊,并不能与其他地方的明军一概而论。陶东来会发出这样的质疑,就表明他也根本没将许家军视作明军的一部分。 石迪文没有去纠陶东来话里的漏洞,而是继续说明自己的打算:“离舟山最近的宁波、绍兴、嘉兴、松江这几个州府,驻军卫所的指挥使和千户,大多都跟我国有私下的利益往来。我们的贸易渠道受到影响后,也会给他们造成损失,所以如果能够组织联合军演,必然能对江浙官府里一些看不清形势的人起到警示作用,让他们别把手伸得太长!” 陶东来道:“关于联合军演这件事,你有没有跟这些明军武官交换过意见?” “当然有过。”石迪文毫不犹豫地应道:“如果没有得到他们的赞同,我肯定不会把这作为一个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案提出来。事实上我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情,赞同我而且愿意参与进来的人占了多数,我们都认为在目前的大环境下,这可能是相对最平和的手段了。” 陶东来道:“那你能大致说说目前支持你的大明武官有哪些人吗?” 石迪文对此似乎也早有准备,立刻扳着指头道:“昌国卫指挥使严国伟,石浦所千户马灵,临山卫指挥使魏山,观海卫指挥使黄涛,定海卫指挥使崔弘方……” 石迪文一口气说了十几名大明武官的名字,最低也是千户一级,听起来的确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就算是浙江都指挥使司,都未必能让这么多高级武官对某件事统一意见,石迪文能说服这么多人接受自己的构想,可谓实属不易。 陶东来再次向他确认道:“你提到的这些武官,都明确表态愿意参与联合军演?” 石迪文点点头,用肯定的口气应道:“如果事情成了,他们各自都能得到好处,所以才会愿意参与进来。” “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己也做不了主吧?”陶东来还是心存疑虑。 石迪文会提及军演的事情,自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还没来得及向三亚提出正式的书面申请而已。当下既然有机会给陶东来说明自己的打算,石迪文自然是要竭力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与以往在江浙地区所进行的类似行动有所不同,石迪文这次的计划更为激进大胆,他所设想的已经不仅仅是单方面的武力展示,而且是想让舟山周边地区的大明卫所军也出兵参与,搞一次两国联合军演。如果执委会允许,那么在行动结束后顺便推销一批军火给参与军演的明军将领,所获的收益也能回点血,抵销一部分演习开支。 “跟明军搞联合军演?这可没有先例啊!”陶东来听到石迪文这个大胆的主意也不免有些震惊。 事实并非如此,海汉当然也曾和明军一起举行过军事演习,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可参加演习的许家军本来就性质特殊,并不能与其他地方的明军一概而论。陶东来会发出这样的质疑,就表明他也根本没将许家军视作明军的一部分。 石迪文没有去纠陶东来话里的漏洞,而是继续说明自己的打算:“离舟山最近的宁波、绍兴、嘉兴、松江这几个州府,驻军卫所的指挥使和千户,大多都跟我国有私下的利益往来。我们的贸易渠道受到影响后,也会给他们造成损失,所以如果能够组织联合军演,必然能对江浙官府里一些看不清形势的人起到警示作用,让他们别把手伸得太长!” 陶东来道:“关于联合军演这件事,你有没有跟这些明军武官交换过意见?” “当然有过。”石迪文毫不犹豫地应道:“如果没有得到他们的赞同,我肯定不会把这作为一个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案提出来。事实上我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情,赞同我而且愿意参与进来的人占了多数,我们都认为在目前的大环境下,这可能是相对最平和的手段了。” 陶东来道:“那你能大致说说目前支持你的大明武官有哪些人吗?” 石迪文对此似乎也早有准备,立刻扳着指头道:“昌国卫指挥使严国伟,石浦所千户马灵,临山卫指挥使魏山,观海卫指挥使黄涛,定海卫指挥使崔弘方……” 石迪文一口气说了十几名大明武官的名字,最低也是千户一级,听起来的确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就算是浙江都指挥使司,都未必能让这么多高级武官对某件事统一意见,石迪文能说服这么多人接受自己的构想,可谓实属不易。 陶东来再次向他确认道:“你提到的这些武官,都明确表态愿意参与联合军演?” 石迪文点点头,用肯定的口气应道:“如果事情成了,他们各自都能得到好处,所以才会愿意参与进来。” “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己也做不了主吧?”陶东来还是心存疑虑。 石迪文会提及军演的事情,自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还没来得及向三亚提出正式的书面申请而已。当下既然有机会给陶东来说明自己的打算,石迪文自然是要竭力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与以往在江浙地区所进行的类似行动有所不同,石迪文这次的计划更为激进大胆,他所设想的已经不仅仅是单方面的武力展示,而且是想让舟山周边地区的大明卫所军也出兵参与,搞一次两国联合军演。如果执委会允许,那么在行动结束后顺便推销一批军火给参与军演的明军将领,所获的收益也能回点血,抵销一部分演习开支。 “跟明军搞联合军演?这可没有先例啊!”陶东来听到石迪文这个大胆的主意也不免有些震惊。 事实并非如此,海汉当然也曾和明军一起举行过军事演习,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可参加演习的许家军本来就性质特殊,并不能与其他地方的明军一概而论。陶东来会发出这样的质疑,就表明他也根本没将许家军视作明军的一部分。 石迪文没有去纠陶东来话里的漏洞,而是继续说明自己的打算:“离舟山最近的宁波、绍兴、嘉兴、松江这几个州府,驻军卫所的指挥使和千户,大多都跟我国有私下的利益往来。我们的贸易渠道受到影响后,也会给他们造成损失,所以如果能够组织联合军演,必然能对江浙官府里一些看不清形势的人起到警示作用,让他们别把手伸得太长!” 陶东来道:“关于联合军演这件事,你有没有跟这些明军武官交换过意见?” “当然有过。”石迪文毫不犹豫地应道:“如果没有得到他们的赞同,我肯定不会把这作为一个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案提出来。事实上我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情,赞同我而且愿意参与进来的人占了多数,我们都认为在目前的大环境下,这可能是相对最平和的手段了。” 陶东来道:“那你能大致说说目前支持你的大明武官有哪些人吗?” 石迪文对此似乎也早有准备,立刻扳着指头道:“昌国卫指挥使严国伟,石浦所千户马灵,临山卫指挥使魏山,观海卫指挥使黄涛,定海卫指挥使崔弘方……” 石迪文一口气说了十几名大明武官的名字,最低也是千户一级,听起来的确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就算是浙江都指挥使司,都未必能让这么多高级武官对某件事统一意见,石迪文能说服这么多人接受自己的构想,可谓实属不易。 陶东来再次向他确认道:“你提到的这些武官,都明确表态愿意参与联合军演?” 石迪文点点头,用肯定的口气应道:“如果事情成了,他们各自都能得到好处,所以才会愿意参与进来。” 第2433章 勇士级战船相较威严级战船最主要的改进之处,便是拥有了旋转炮塔与铁甲这一攻一防两大利器。这船上一前一后两座旋转炮塔取代了旧式战船将大量火炮部署在两侧船舷的武装方式,火力输出强度看似大为减少,但兵工部门为这种战船配备了更强大的新式火炮,加上旋转炮塔的操作更为便利,实际上舰炮打击的精准度和强度都是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即便船上只有前后两个火力点,也足以保证其战斗力胜过传统的风帆战船。 在原本的历史上,类似这样前后炮塔布局的战舰其实是在19世纪的英国才出现,清代北洋水师从英国购买的巡洋舰“扬威”号和“超勇”号,都是舰艏舰艉各装备一门大口径火炮的布局,船身中段的两侧船舷还设置有副炮。不过勇士级战船是属于技术验证舰,兵工部门也没有能力搞大干快上那一套,所以这船吨位有限,在动力设备、船体结构和火力配置方面都远不如英国铁甲舰成熟,改进的空间仍非常大。 饶是如此,类似旋转炮台这种结构比较复杂的船体部分,对于没有建造经验的船厂来说仍是有一定门槛高度的技术难关。而且考虑到现有的海上运输条件,也很难先在三亚完成炮台的组装之后再装船运过来,舟山造船厂只能自行设法将收到的一堆零部件装配到船上。如果无法克服这个困难,那自然也就谈不上在舟山建造勇士级战船了。 张千祥躬身应道:“卑职当年来舟山之前,其实也曾参与过勇士级战船的前期研制工作,所以对其构造也略有所知,此事应当难不倒卑职。若是真有疑难之处,还可通过电报向家父咨询,应无大碍。” 张千祥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满,留了三分回旋余地,以免如果真在建造过程中出现问题,那就不好向上头交代了。 陶东来何尝察觉不到张千祥话里隐藏的那点狡黠,不过这在他看来无伤大雅,舟山造船厂过去几年交付给海军这么多战船,那就说明起码技术基础还是不差的,而且张家父子全都为海汉效力多年,其忠诚度无需质疑。 “先把建造计划制定出来。”陶东来虽然没松口,但还是决定给舟山造船厂和张千祥一个机会,只要能拿出像样的建造计划,并且通过兵工部门和海运部的审核,那安排舟山建造另一艘勇士级战船也未尝不可。 张千祥闻言连忙躬身谢过陶东来的提点,旁边的石迪文听到这个表态也颇为欣慰,认为这已经算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基本都是造船技术方面的了,而那在石迪文看来可要比申请建造许可和筹集项目资金要简单多了。他很相信张千祥的能力,如果能在一两年之后建造出一艘勇士级战船,那么东海舰队的实力也将会因此而得到进一步提升。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勇士级战船相较威严级战船最主要的改进之处,便是拥有了旋转炮塔与铁甲这一攻一防两大利器。这船上一前一后两座旋转炮塔取代了旧式战船将大量火炮部署在两侧船舷的武装方式,火力输出强度看似大为减少,但兵工部门为这种战船配备了更强大的新式火炮,加上旋转炮塔的操作更为便利,实际上舰炮打击的精准度和强度都是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即便船上只有前后两个火力点,也足以保证其战斗力胜过传统的风帆战船。 在原本的历史上,类似这样前后炮塔布局的战舰其实是在19世纪的英国才出现,清代北洋水师从英国购买的巡洋舰“扬威”号和“超勇”号,都是舰艏舰艉各装备一门大口径火炮的布局,船身中段的两侧船舷还设置有副炮。不过勇士级战船是属于技术验证舰,兵工部门也没有能力搞大干快上那一套,所以这船吨位有限,在动力设备、船体结构和火力配置方面都远不如英国铁甲舰成熟,改进的空间仍非常大。 首发网址m.luoqiuzww. 饶是如此,类似旋转炮台这种结构比较复杂的船体部分,对于没有建造经验的船厂来说仍是有一定门槛高度的技术难关。而且考虑到现有的海上运输条件,也很难先在三亚完成炮台的组装之后再装船运过来,舟山造船厂只能自行设法将收到的一堆零部件装配到船上。如果无法克服这个困难,那自然也就谈不上在舟山建造勇士级战船了。 张千祥躬身应道:“卑职当年来舟山之前,其实也曾参与过勇士级战船的前期研制工作,所以对其构造也略有所知,此事应当难不倒卑职。若是真有疑难之处,还可通过电报向家父咨询,应无大碍。” 张千祥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满,留了三分回旋余地,以免如果真在建造过程中出现问题,那就不好向上头交代了。 陶东来何尝察觉不到张千祥话里隐藏的那点狡黠,不过这在他看来无伤大雅,舟山造船厂过去几年交付给海军这么多战船,那就说明起码技术基础还是不差的,而且张家父子全都为海汉效力多年,其忠诚度无需质疑。 “先把建造计划制定出来。”陶东来虽然没松口,但还是决定给舟山造船厂和张千祥一个机会,只要能拿出像样的建造计划,并且通过兵工部门和海运部的审核,那安排舟山建造另一艘勇士级战船也未尝不可。 张千祥闻言连忙躬身谢过陶东来的提点,旁边的石迪文听到这个表态也颇为欣慰,认为这已经算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基本都是造船技术方面的了,而那在石迪文看来可要比申请建造许可和筹集项目资金要简单多了。他很相信张千祥的能力,如果能在一两年之后建造出一艘勇士级战船,那么东海舰队的实力也将会因此而得到进一步提升。 勇士级战船相较威严级战船最主要的改进之处,便是拥有了旋转炮塔与铁甲这一攻一防两大利器。这船上一前一后两座旋转炮塔取代了旧式战船将大量火炮部署在两侧船舷的武装方式,火力输出强度看似大为减少,但兵工部门为这种战船配备了更强大的新式火炮,加上旋转炮塔的操作更为便利,实际上舰炮打击的精准度和强度都是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即便船上只有前后两个火力点,也足以保证其战斗力胜过传统的风帆战船。 在原本的历史上,类似这样前后炮塔布局的战舰其实是在19世纪的英国才出现,清代北洋水师从英国购买的巡洋舰“扬威”号和“超勇”号,都是舰艏舰艉各装备一门大口径火炮的布局,船身中段的两侧船舷还设置有副炮。不过勇士级战船是属于技术验证舰,兵工部门也没有能力搞大干快上那一套,所以这船吨位有限,在动力设备、船体结构和火力配置方面都远不如英国铁甲舰成熟,改进的空间仍非常大。 饶是如此,类似旋转炮台这种结构比较复杂的船体部分,对于没有建造经验的船厂来说仍是有一定门槛高度的技术难关。而且考虑到现有的海上运输条件,也很难先在三亚完成炮台的组装之后再装船运过来,舟山造船厂只能自行设法将收到的一堆零部件装配到船上。如果无法克服这个困难,那自然也就谈不上在舟山建造勇士级战船了。 张千祥躬身应道:“卑职当年来舟山之前,其实也曾参与过勇士级战船的前期研制工作,所以对其构造也略有所知,此事应当难不倒卑职。若是真有疑难之处,还可通过电报向家父咨询,应无大碍。” 张千祥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满,留了三分回旋余地,以免如果真在建造过程中出现问题,那就不好向上头交代了。 陶东来何尝察觉不到张千祥话里隐藏的那点狡黠,不过这在他看来无伤大雅,舟山造船厂过去几年交付给海军这么多战船,那就说明起码技术基础还是不差的,而且张家父子全都为海汉效力多年,其忠诚度无需质疑。 “先把建造计划制定出来。”陶东来虽然没松口,但还是决定给舟山造船厂和张千祥一个机会,只要能拿出像样的建造计划,并且通过兵工部门和海运部的审核,那安排舟山建造另一艘勇士级战船也未尝不可。 张千祥闻言连忙躬身谢过陶东来的提点,旁边的石迪文听到这个表态也颇为欣慰,认为这已经算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基本都是造船技术方面的了,而那在石迪文看来可要比申请建造许可和筹集项目资金要简单多了。他很相信张千祥的能力,如果能在一两年之后建造出一艘勇士级战船,那么东海舰队的实力也将会因此而得到进一步提升。 勇士级战船相较威严级战船最主要的改进之处,便是拥有了旋转炮塔与铁甲这一攻一防两大利器。这船上一前一后两座旋转炮塔取代了旧式战船将大量火炮部署在两侧船舷的武装方式,火力输出强度看似大为减少,但兵工部门为这种战船配备了更强大的新式火炮,加上旋转炮塔的操作更为便利,实际上舰炮打击的精准度和强度都是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即便船上只有前后两个火力点,也足以保证其战斗力胜过传统的风帆战船。 在原本的历史上,类似这样前后炮塔布局的战舰其实是在19世纪的英国才出现,清代北洋水师从英国购买的巡洋舰“扬威”号和“超勇”号,都是舰艏舰艉各装备一门大口径火炮的布局,船身中段的两侧船舷还设置有副炮。不过勇士级战船是属于技术验证舰,兵工部门也没有能力搞大干快上那一套,所以这船吨位有限,在动力设备、船体结构和火力配置方面都远不如英国铁甲舰成熟,改进的空间仍非常大。 饶是如此,类似旋转炮台这种结构比较复杂的船体部分,对于没有建造经验的船厂来说仍是有一定门槛高度的技术难关。而且考虑到现有的海上运输条件,也很难先在三亚完成炮台的组装之后再装船运过来,舟山造船厂只能自行设法将收到的一堆零部件装配到船上。如果无法克服这个困难,那自然也就谈不上在舟山建造勇士级战船了。 张千祥躬身应道:“卑职当年来舟山之前,其实也曾参与过勇士级战船的前期研制工作,所以对其构造也略有所知,此事应当难不倒卑职。若是真有疑难之处,还可通过电报向家父咨询,应无大碍。” 张千祥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满,留了三分回旋余地,以免如果真在建造过程中出现问题,那就不好向上头交代了。 陶东来何尝察觉不到张千祥话里隐藏的那点狡黠,不过这在他看来无伤大雅,舟山造船厂过去几年交付给海军这么多战船,那就说明起码技术基础还是不差的,而且张家父子全都为海汉效力多年,其忠诚度无需质疑。 “先把建造计划制定出来。”陶东来虽然没松口,但还是决定给舟山造船厂和张千祥一个机会,只要能拿出像样的建造计划,并且通过兵工部门和海运部的审核,那安排舟山建造另一艘勇士级战船也未尝不可。 张千祥闻言连忙躬身谢过陶东来的提点,旁边的石迪文听到这个表态也颇为欣慰,认为这已经算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基本都是造船技术方面的了,而那在石迪文看来可要比申请建造许可和筹集项目资金要简单多了。他很相信张千祥的能力,如果能在一两年之后建造出一艘勇士级战船,那么东海舰队的实力也将会因此而得到进一步提升。 第2434章 “何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本官这样做有些操之过急?” 宁波城内一辆行进中的马车里,一名年逾五旬的老者对旁边跪坐的文士说道:“此次能与海汉高官碰面,实属机会难得。石将军在信中也说了,若是错过,就未必等得到下次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去一趟舟山才能安心。” 文士应道:“大人审时度势,作出如此决断倒是没有问题,卑职只是担心,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大人行踪,又会传出对大人不利的风言风语。” 老者正待回答,车身微微一震停下了,车外传来随从的声音:“老爷,到城门了!” 老者对文士挥挥手道:“你先去处理外边的事。” 文士微微点头,撩开车帘下了车。此时天色已晚,城门也已经关闭了,寻常百姓这个时候肯定是出不去了。不过文士向守门校尉低语一番之后,那校尉便指挥兵卒将城门又重新开启,不声不响地放了这一行人出城。 一行人出城后又往北走了约莫两三里地,便来到甬江岸边的一处码头。这里也早有人举着灯笼等候,远远见着有马车到了便晃了晃灯笼指明方向。 稍后马车停下,老者和文士下车后便经过跳板直接上了停靠在此的一条大船,随从人员也很快将他们的行李都搬上了船。不多时船上水手便撤去跳板,解缆升帆,缓缓驶离码头。这艘船顺甬江去往下游,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船到哪里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明,老者醒来之后便询问目前所在的位置。有亲随告诉他,正在经过宁波外海的金塘岛。 老者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行程,从昨天上船的地方到甬江入海口约莫有三十里水路,夜间只能借着天上月光赶路,航速不可太快,能在天明后赶到金塘岛附近也算不错了。到了金塘岛,行程差不多就完成一半了,顶多午间就可抵达目的地,基本与自己计算的时间一致。 “吩咐下去,让船尽量快些,争取在中午之前赶到舟山!”老者明显不想在路上耗费太多时间,当即下令催促加快航速。 稍后那文士来到老者的船舱,对他问道:“大人适才下令加快航速?那不免会有些颠簸了。” 老者的态度很坚定:“颠簸无妨,迟则生变,我们还是尽量早些到。” 这急着赶去舟山岛的老者便是宁波知府曲余同,而在身边侍奉他的文士是他最信任的幕僚何肖。这两人与海汉间的渊源颇深,曲余同更是与镇守舟山的石迪文结有姻亲,他们私底下去往舟山岛也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此次去往舟山的情形有些特殊,曲余同是为了赶去与近日抵达舟山的海汉大人物见面,商议双方在宁波地区的合作事宜。而之所以要连夜出城赶去舟山,一方面是隐藏行迹,避免被外界注意,另一方面也是要体现出自己对这次会面的重视,以诚恳的态度在会谈中去争取海汉的支持。 如果是一般的事务,曲余同只需与石迪文关起门来定个主意就行,不过石迪文毕竟只是海汉派驻海外的将领,终究有些事是他也没有权限拍板的,而这次难得有海汉执委会的大人物路过舟山,石迪文便希望曲余同能够出面交涉,让执委会能认同他们对宁波地区的一些打算。 此事事关曲余同今后的前途命运,他自是不敢怠慢,便在宁波城等石迪文的通知。昨日有人送信到曲余同府上,称大人物已到,让他尽快赶去舟山岛会面。曲余同知道海汉人应该是用了电报传讯至宁波城,算好途中所需的大致时间,便答复信使第二天午间会赶到舟山,让他提前知会石迪文一声。 石迪文送来的消息倒也没说只能一人前往舟山,所以曲余同还是带上了自己的亲信幕僚何肖,这样万一遇到什么问题,身边还能有一个出主意的人。 虽然后半截行程有些颠簸,但还是比较顺利地抵达了舟山定海港。石迪文虽然未曾亲自迎接,但安排了手下亲信段天成带了马车在码头上等候曲余同的到来。 “曲大人,石将军府上有贵客到访,所以不能亲自来这边接您,还望大人见谅。”段天成很清楚曲余同与石迪文的私人关系,所以态度也是十分客气。 “无妨,有劳段少校带路。”曲余同对此并不意外,既然这次造访舟山的大人物身份比石迪文更高,那石迪文全程陪同也很合理。就如朝廷派钦差大臣到宁波巡视,自己肯定也会寸步不离地跟着。若是石迪文真跑来码头,那他反而会怀疑来舟山的大人物是不是有石迪文声称的那么重要。稍后在石迪文的府邸中,曲余同终于见到了石迪文一定要他来舟山会面的这位贵人。 “陶大人的威名,本官敬仰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人中龙凤!”曲余同听完石迪文的介绍后,立刻主动向陶东来示好。 有关陶东来的身份,曲余同当然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这位在海汉的地位极为尊崇,虽然海汉国不设君王,以执委会为最高权力机构,但这位在执委会里也是首领一样的存在,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几乎就相当于是海汉国的无冕之王。 但据说这位极少会离开海汉京城三亚,这次居然出现在舟山岛,可想而知是身负极为重要之事,曲余同能得到接见机会,这自然也是沾了石迪文的光。 陶东来客气几句,便主动将谈话引入正题:“原本这一趟路过舟山时间仓促,所以也没有安排与本地官员会晤,但石将军建议我跟曲大人见个面聊一聊。我知道曲大人跟石将军的关系,所以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曲大人有什么话都可以敞开来说。” 曲余同眼神看向石迪文,见对方面色如常,便开口应道:“陶大人,本官忝为宁波知府,一向忠君爱国,所行之事都是职责所在,绝无私心。” 曲余同跟石迪文走到一起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陶东来对此也略有所知,自然不信对方这话,但表面上还是得恭维两句,以示自己对其人品并无怀疑。 便听曲余同继续说道:“最近这几年宁波府依托定海港这处风水宝地,海运商贸经营得十分红火,市面繁荣,本地百姓的日子也比以前过得更好了。但本地虽然发展不错,却也因此惹来别的州府眼红,悄悄往上面打报告说本官与贵国内外勾结,牟取私利,想要参倒本官,好夺去这知府之位。本官朝中无人,也难以自辩,如今只能求助贵国,看是否能设法保下这得来不易的局面。” 陶东来听到这里,总觉得曲余同的说辞有些耳熟,转念一想,前年联军舰队北上朝鲜的途中路过舟山,为了磨合部队,顺便替当时仕途遇到危机的曲余同造势,离开舟山时顺路在杭州湾安排了一次军事演习。之前他还和石迪文谈及此事,石迪文隐晦说过那次军演所起到的效果已经慢慢消退,原来是着落在了这曲余同身上。 宁波毗邻舟山,在定海港完成交易的相当一部分货物都是从宁波运出,因为定海港的繁荣而受益最大的也的确就是宁波,曲余同作为宁波知府,就算他什么都不用做,也会有大把油水流入他的口袋。何况只要是有心人稍加留意,便会发现曲余同幕僚何肖家中就经营有许多产业,显然不是一个幕后师爷所能拥有的财富规模,不难想到这些其实都是知府大人的产业,其规模之大、价值之高,甚至不比扬州那些盐商差多少。 而曲余同最大的优势,在外界看来无非就是靠着跟坐镇舟山的海汉将领联姻,从而建立起了牢固的私人关系,让海汉人愿意将许多商业资源交到曲余同手上。靠这就能在短短几年内获得惊天财富,要说没人眼红是不可能的,自然也会有人想要对其取而代之。至于联姻这种事,你曲余同能送好看小姑娘出去,难道别人就不会照做吗?相比做买卖,这种环节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了。 当然了,要顶掉曲余同的位置,也并不是有野心就行的。曲余同如今有钱有声望,台前有宁波各级文武官员支持,幕后有舟山的石迪文撑腰,想要寻个由头将他撤职或是调去别的地方任职,也不是那么容易操作。前年杭州城里就有人打过这主意,不过还等没得手,海汉人就在杭州湾举办了一次惊世骇俗的军事演习,并且放出话来,在宁波只认曲余同,这番措施就硬生生劝退了当时想要顶掉曲余同的野心家们。 但现在听曲余同的说法,似乎这事情并未了解干净,时隔两年之后,又有人盯上了他的知府职位——或者说盯上了这个职位所能带来的巨大经济收益。而这次曲余同似乎仍是无力抗拒,不得不再一次求助于海汉。 石迪文的立场不用问,肯定是站曲余同这边。考虑曲余同对舟山这几年的顺利发展功不可没,而且与海汉的配合也已具有相当程度的默契,海汉支持他继续留任肯定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陶东来一边听曲余同说明情况,一边在心中理清事情利害关系,待曲余同说完之后又沉吟了一阵,这才开口询问道:“那这次想对你不利的人,跟两年前,是同一伙人吗?” 曲余同微微摇头道:“两年前想顶替本官的只是浙江官场上的人物,但这次在背后发力的,却是朝堂上的大人物!” “哦?朝堂上也有人盯上宁波了?那看来你在这边的经营已经是名声在外啊!”陶东来听到这个消息也稍感意外,不过却没什么压力,还有心情跟曲余同打趣两句。 朝堂上有人会盯上曲余同的职位,当然不太可能是嫉妒他的才干,毕竟知府最高也才从三品,与朝廷大员还差了太多。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就是看上了宁波这个贸易口岸所能带来的油水,打算踢掉曲余同然后把这里的收益归为己有。若是经营得好,一年从宁波这地方刮走百八十万两银子也是有可能做到的。 曲余同叹道:“陶大人莫开玩笑,若是真有别人来接管宁波,恐怕舟山的贸易也将会受到影响,此事大意不得!” 曲余同当然没什么能够拿捏海汉的把柄,他要求助就只能放低身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去尝试让陶东来认识到自己在这个贸易体系中的重要性。曲余同一边说一边也在用眼神示意石迪文,让对方也赶紧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石迪文干咳一声插话道:“陶总,目前定海港的进出口贸易,特别是在大明境内采买的各种商品,绝大多数都是由曲大人名下的商业机构在代办,几年下来方方面面都已经运转得很流畅,包括货款结算之类的事务,也都已经按照国内的标准在执行。如果换人来接管宁波府,很多事务都得重新接洽,这中间会耽搁许多时间,少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说不定中间还会有其他不利的变数发生。依我之见,我觉得还是尽量协助曲大人继续留任宁波,这样也能保证我国与大明间的贸易继续顺利发展。” 陶东来其实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定论,不过该问的还是得先问明白:“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 石迪文道:“打算嘛,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军事演习,用这种手段敲山震虎,表明我国的态度。” 陶东来道:“那你们确定这种手段能够镇得住朝堂上的大人物吗?还有,说了这么多,盯上曲大人位置的大人物究竟是谁,能不能直接给个名字?” 曲余同和石迪文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对陶东来坦承道:“幕后主使之人,乃是当今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杨嗣昌杨大人。” 第2435章 陶东来对于杨嗣昌这个名字不算太陌生,因为前不久从山东发回的报告中,不管是军方还是情报部门,都反复提及了这个名字,认为正是此人应对无方指挥失策,才导致清军能一路南下打过黄河,对于此次发生在山东境内的战乱,杨嗣昌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根据穿越众所掌握的历史资料来看,杨嗣昌此人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但却因为时势被崇祯安在了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统筹指挥抗击清军的作战行动,其表现自然不会太理想。不过杨嗣昌虽然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不足,但对皇权和朝廷的忠诚应该毋庸置疑,照理说当前这个时期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北方恶邻身上才对,怎么还会有心思惦记着江南一个知府之职。 而且说起来知府品级也不低了,又是宁波府这种被视为肥缺的地方,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盯着,这杨嗣昌是兵部尚书而非吏部尚书,按说地方官员的任命调动也不是他能插手决定的事情,这就让曲余同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了。 “曲大人的意思是,现任兵部尚书想撬了你的知府职位?”陶东来有意在“兵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看曲余同是否意识到这不合情理的地方。 曲余同应道:“地方官员任用,本不该由兵部尚书插手,但杨嗣昌此人工于笔札,富有辩才,如今深得皇上信任,他的进言,皇上是很看重的,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陶东来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他要从何种角度下手,才能把你从知府位置上弄走。” “还是跟平辽大计有关。”曲余同继续解释道:“陶大人有所不知,这杨嗣昌早年间曾在户部任职,又曾镇抚边镇,对钱粮军阵之事颇为熟悉。朝廷大员当中,他算是少数能制定军事方略的人物之一,又能说会道,皇上自然愿意听他的主意。按照杨嗣昌的说法,大明要抵御外寇,一是先要平定内乱,二是要筹办足够的武器钱粮。如何弄到足够多的军饷来支撑作战,他自然是盯上了如宁波这样的富庶地区。” “本官与贵国合作之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所以这杨嗣昌认为,如果能换个人来管理宁波府,那么就可以管控与贵国的贸易,将本地收益全部纳入国库充当辽饷。他曾在户部任职,若是向皇上声称如此操作下来便能解决辽饷问题,皇上也就很容易会采信他的意见。” 陶东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但这样说来,也是他单方面的看法,贵国皇帝不会这么容易被鼓动?” 曲余同道:“所以最近才会有人暗中向朝廷递交奏折,试图以公器私用,中饱私囊的罪名状告本官。这上下一起发力,本官就算是上书自辩,也很难自证清白。只要让皇上对本官起疑,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陶东来对于杨嗣昌这个名字不算太陌生,因为前不久从山东发回的报告中,不管是军方还是情报部门,都反复提及了这个名字,认为正是此人应对无方指挥失策,才导致清军能一路南下打过黄河,对于此次发生在山东境内的战乱,杨嗣昌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根据穿越众所掌握的历史资料来看,杨嗣昌此人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但却因为时势被崇祯安在了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统筹指挥抗击清军的作战行动,其表现自然不会太理想。不过杨嗣昌虽然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不足,但对皇权和朝廷的忠诚应该毋庸置疑,照理说当前这个时期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北方恶邻身上才对,怎么还会有心思惦记着江南一个知府之职。 而且说起来知府品级也不低了,又是宁波府这种被视为肥缺的地方,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盯着,这杨嗣昌是兵部尚书而非吏部尚书,按说地方官员的任命调动也不是他能插手决定的事情,这就让曲余同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了。 “曲大人的意思是,现任兵部尚书想撬了你的知府职位?”陶东来有意在“兵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看曲余同是否意识到这不合情理的地方。 曲余同应道:“地方官员任用,本不该由兵部尚书插手,但杨嗣昌此人工于笔札,富有辩才,如今深得皇上信任,他的进言,皇上是很看重的,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陶东来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他要从何种角度下手,才能把你从知府位置上弄走。”ぷ999小@说首發 ⿱ “还是跟平辽大计有关。”曲余同继续解释道:“陶大人有所不知,这杨嗣昌早年间曾在户部任职,又曾镇抚边镇,对钱粮军阵之事颇为熟悉。朝廷大员当中,他算是少数能制定军事方略的人物之一,又能说会道,皇上自然愿意听他的主意。按照杨嗣昌的说法,大明要抵御外寇,一是先要平定内乱,二是要筹办足够的武器钱粮。如何弄到足够多的军饷来支撑作战,他自然是盯上了如宁波这样的富庶地区。” “本官与贵国合作之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所以这杨嗣昌认为,如果能换个人来管理宁波府,那么就可以管控与贵国的贸易,将本地收益全部纳入国库充当辽饷。他曾在户部任职,若是向皇上声称如此操作下来便能解决辽饷问题,皇上也就很容易会采信他的意见。” 陶东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但这样说来,也是他单方面的看法,贵国皇帝不会这么容易被鼓动?” 曲余同道:“所以最近才会有人暗中向朝廷递交奏折,试图以公器私用,中饱私囊的罪名状告本官。这上下一起发力,本官就算是上书自辩,也很难自证清白。只要让皇上对本官起疑,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陶东来对于杨嗣昌这个名字不算太陌生,因为前不久从山东发回的报告中,不管是军方还是情报部门,都反复提及了这个名字,认为正是此人应对无方指挥失策,才导致清军能一路南下打过黄河,对于此次发生在山东境内的战乱,杨嗣昌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根据穿越众所掌握的历史资料来看,杨嗣昌此人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但却因为时势被崇祯安在了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统筹指挥抗击清军的作战行动,其表现自然不会太理想。不过杨嗣昌虽然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不足,但对皇权和朝廷的忠诚应该毋庸置疑,照理说当前这个时期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北方恶邻身上才对,怎么还会有心思惦记着江南一个知府之职。 而且说起来知府品级也不低了,又是宁波府这种被视为肥缺的地方,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盯着,这杨嗣昌是兵部尚书而非吏部尚书,按说地方官员的任命调动也不是他能插手决定的事情,这就让曲余同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了。 “曲大人的意思是,现任兵部尚书想撬了你的知府职位?”陶东来有意在“兵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看曲余同是否意识到这不合情理的地方。 曲余同应道:“地方官员任用,本不该由兵部尚书插手,但杨嗣昌此人工于笔札,富有辩才,如今深得皇上信任,他的进言,皇上是很看重的,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陶东来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他要从何种角度下手,才能把你从知府位置上弄走。” “还是跟平辽大计有关。”曲余同继续解释道:“陶大人有所不知,这杨嗣昌早年间曾在户部任职,又曾镇抚边镇,对钱粮军阵之事颇为熟悉。朝廷大员当中,他算是少数能制定军事方略的人物之一,又能说会道,皇上自然愿意听他的主意。按照杨嗣昌的说法,大明要抵御外寇,一是先要平定内乱,二是要筹办足够的武器钱粮。如何弄到足够多的军饷来支撑作战,他自然是盯上了如宁波这样的富庶地区。” “本官与贵国合作之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所以这杨嗣昌认为,如果能换个人来管理宁波府,那么就可以管控与贵国的贸易,将本地收益全部纳入国库充当辽饷。他曾在户部任职,若是向皇上声称如此操作下来便能解决辽饷问题,皇上也就很容易会采信他的意见。” 陶东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但这样说来,也是他单方面的看法,贵国皇帝不会这么容易被鼓动?” 曲余同道:“所以最近才会有人暗中向朝廷递交奏折,试图以公器私用,中饱私囊的罪名状告本官。这上下一起发力,本官就算是上书自辩,也很难自证清白。只要让皇上对本官起疑,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陶东来对于杨嗣昌这个名字不算太陌生,因为前不久从山东发回的报告中,不管是军方还是情报部门,都反复提及了这个名字,认为正是此人应对无方指挥失策,才导致清军能一路南下打过黄河,对于此次发生在山东境内的战乱,杨嗣昌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根据穿越众所掌握的历史资料来看,杨嗣昌此人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但却因为时势被崇祯安在了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统筹指挥抗击清军的作战行动,其表现自然不会太理想。不过杨嗣昌虽然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不足,但对皇权和朝廷的忠诚应该毋庸置疑,照理说当前这个时期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北方恶邻身上才对,怎么还会有心思惦记着江南一个知府之职。 而且说起来知府品级也不低了,又是宁波府这种被视为肥缺的地方,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盯着,这杨嗣昌是兵部尚书而非吏部尚书,按说地方官员的任命调动也不是他能插手决定的事情,这就让曲余同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了。 “曲大人的意思是,现任兵部尚书想撬了你的知府职位?”陶东来有意在“兵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看曲余同是否意识到这不合情理的地方。 曲余同应道:“地方官员任用,本不该由兵部尚书插手,但杨嗣昌此人工于笔札,富有辩才,如今深得皇上信任,他的进言,皇上是很看重的,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陶东来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他要从何种角度下手,才能把你从知府位置上弄走。” “还是跟平辽大计有关。”曲余同继续解释道:“陶大人有所不知,这杨嗣昌早年间曾在户部任职,又曾镇抚边镇,对钱粮军阵之事颇为熟悉。朝廷大员当中,他算是少数能制定军事方略的人物之一,又能说会道,皇上自然愿意听他的主意。按照杨嗣昌的说法,大明要抵御外寇,一是先要平定内乱,二是要筹办足够的武器钱粮。如何弄到足够多的军饷来支撑作战,他自然是盯上了如宁波这样的富庶地区。” “本官与贵国合作之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所以这杨嗣昌认为,如果能换个人来管理宁波府,那么就可以管控与贵国的贸易,将本地收益全部纳入国库充当辽饷。他曾在户部任职,若是向皇上声称如此操作下来便能解决辽饷问题,皇上也就很容易会采信他的意见。” 陶东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但这样说来,也是他单方面的看法,贵国皇帝不会这么容易被鼓动?” 曲余同道:“所以最近才会有人暗中向朝廷递交奏折,试图以公器私用,中饱私囊的罪名状告本官。这上下一起发力,本官就算是上书自辩,也很难自证清白。只要让皇上对本官起疑,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m.x 第2436章 石迪文和曲余同受限于自身掌握的权力,他们所能动用的对抗措施必然只能局限于本地,而没办法上升到更高的层面。而且所使用的手段还不能过于激进,否则进一步激化矛盾就可能会引发两国冲突,就算石迪文不怕,曲余同也未必愿意见到那样的结果。他想要的只是尽力保住自己的官位和财源,但并不希望海汉真的对大明发动战事。 他们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可以说已经考虑到了各方的利益和顾忌,但考虑得周全并不等于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正是因为作出了太多的妥协,所以实施过程中会有很多环节都存在风险和漏洞。陶东来作为旁观者,自然更为清醒地注意到了这些问题,所以并不赞同他们的主意。 曲余同此时也颇为沮丧,脸色灰白,无精打采地说道:“难道真要将宁波府拱手让出?这……唉,本官实在不甘啊!” 陶东来微微摇头道:“你们不用急着放弃,这事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两人一听陶东来这话,似乎事情尚有转机,石迪文连忙问道:“陶总,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化解这个危机?” 陶东来微微点头道:“如果你们的对手真是杨嗣昌,那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曲余同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起身深深一揖道:“还请陶大人明示,接下来需要如何行事才能化解眼前危机,本官必定全力配合!” 陶东来摆摆手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别做,先等消息。” “等消息?等哪儿的消息?”曲余同不解地追问道。 陶东来指了指自己鼻子道:“等我的消息。近期我国和大明之间有些事情要商议,届时应该也会谈及到两国间贸易关系问题,我会找机会提一下宁波这边的情况。曲大人对两国贸易极为重要,我国当然会支持曲大人继续留任。” 曲余同闻弦歌而知意:“原来陶大人此次来大明还会与杨嗣昌碰面?” 陶东来口风倒是很严,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见不见他目前还没定。不过曲大人放心就是了,你遇到的问题,在宁波的确是大事,但放到更大的环境中来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解决。退一万步讲,就算宁波知府要换人,曲大人也不用担心退路,今后如果愿来我国发展,不管是继续走仕途还是经营其他产业,都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陶东来对曲余同还是比较赏识的,此人能在几年前就果断与石迪文联姻,其眼光和胆魄在大明官员中都可算是上乘,而其担任宁波知府一职已有数年,治理地方的经验也不差,如果能挖到海汉来当地方官,应该也能很快适应。当然了,要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目前看来还是继续留在宁波知府的位子上比较好。有他在宁波坐镇,海汉在江浙地区的贸易状况也会更有保障一些。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石迪文和曲余同受限于自身掌握的权力,他们所能动用的对抗措施必然只能局限于本地,而没办法上升到更高的层面。而且所使用的手段还不能过于激进,否则进一步激化矛盾就可能会引发两国冲突,就算石迪文不怕,曲余同也未必愿意见到那样的结果。他想要的只是尽力保住自己的官位和财源,但并不希望海汉真的对大明发动战事。 他们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可以说已经考虑到了各方的利益和顾忌,但考虑得周全并不等于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正是因为作出了太多的妥协,所以实施过程中会有很多环节都存在风险和漏洞。陶东来作为旁观者,自然更为清醒地注意到了这些问题,所以并不赞同他们的主意。 曲余同此时也颇为沮丧,脸色灰白,无精打采地说道:“难道真要将宁波府拱手让出?这……唉,本官实在不甘啊!” 陶东来微微摇头道:“你们不用急着放弃,这事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两人一听陶东来这话,似乎事情尚有转机,石迪文连忙问道:“陶总,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化解这个危机?” 陶东来微微点头道:“如果你们的对手真是杨嗣昌,那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曲余同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起身深深一揖道:“还请陶大人明示,接下来需要如何行事才能化解眼前危机,本官必定全力配合!” 陶东来摆摆手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别做,先等消息。” “等消息?等哪儿的消息?”曲余同不解地追问道。 陶东来指了指自己鼻子道:“等我的消息。近期我国和大明之间有些事情要商议,届时应该也会谈及到两国间贸易关系问题,我会找机会提一下宁波这边的情况。曲大人对两国贸易极为重要,我国当然会支持曲大人继续留任。” 曲余同闻弦歌而知意:“原来陶大人此次来大明还会与杨嗣昌碰面?” 陶东来口风倒是很严,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见不见他目前还没定。不过曲大人放心就是了,你遇到的问题,在宁波的确是大事,但放到更大的环境中来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解决。退一万步讲,就算宁波知府要换人,曲大人也不用担心退路,今后如果愿来我国发展,不管是继续走仕途还是经营其他产业,都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陶东来对曲余同还是比较赏识的,此人能在几年前就果断与石迪文联姻,其眼光和胆魄在大明官员中都可算是上乘,而其担任宁波知府一职已有数年,治理地方的经验也不差,如果能挖到海汉来当地方官,应该也能很快适应。当然了,要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目前看来还是继续留在宁波知府的位子上比较好。有他在宁波坐镇,海汉在江浙地区的贸易状况也会更有保障一些。 石迪文和曲余同受限于自身掌握的权力,他们所能动用的对抗措施必然只能局限于本地,而没办法上升到更高的层面。而且所使用的手段还不能过于激进,否则进一步激化矛盾就可能会引发两国冲突,就算石迪文不怕,曲余同也未必愿意见到那样的结果。他想要的只是尽力保住自己的官位和财源,但并不希望海汉真的对大明发动战事。 他们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可以说已经考虑到了各方的利益和顾忌,但考虑得周全并不等于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正是因为作出了太多的妥协,所以实施过程中会有很多环节都存在风险和漏洞。陶东来作为旁观者,自然更为清醒地注意到了这些问题,所以并不赞同他们的主意。 曲余同此时也颇为沮丧,脸色灰白,无精打采地说道:“难道真要将宁波府拱手让出?这……唉,本官实在不甘啊!” 陶东来微微摇头道:“你们不用急着放弃,这事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两人一听陶东来这话,似乎事情尚有转机,石迪文连忙问道:“陶总,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化解这个危机?” 陶东来微微点头道:“如果你们的对手真是杨嗣昌,那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曲余同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起身深深一揖道:“还请陶大人明示,接下来需要如何行事才能化解眼前危机,本官必定全力配合!” 陶东来摆摆手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别做,先等消息。” “等消息?等哪儿的消息?”曲余同不解地追问道。 陶东来指了指自己鼻子道:“等我的消息。近期我国和大明之间有些事情要商议,届时应该也会谈及到两国间贸易关系问题,我会找机会提一下宁波这边的情况。曲大人对两国贸易极为重要,我国当然会支持曲大人继续留任。” 曲余同闻弦歌而知意:“原来陶大人此次来大明还会与杨嗣昌碰面?” 陶东来口风倒是很严,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见不见他目前还没定。不过曲大人放心就是了,你遇到的问题,在宁波的确是大事,但放到更大的环境中来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解决。退一万步讲,就算宁波知府要换人,曲大人也不用担心退路,今后如果愿来我国发展,不管是继续走仕途还是经营其他产业,都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陶东来对曲余同还是比较赏识的,此人能在几年前就果断与石迪文联姻,其眼光和胆魄在大明官员中都可算是上乘,而其担任宁波知府一职已有数年,治理地方的经验也不差,如果能挖到海汉来当地方官,应该也能很快适应。当然了,要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目前看来还是继续留在宁波知府的位子上比较好。有他在宁波坐镇,海汉在江浙地区的贸易状况也会更有保障一些。 石迪文和曲余同受限于自身掌握的权力,他们所能动用的对抗措施必然只能局限于本地,而没办法上升到更高的层面。而且所使用的手段还不能过于激进,否则进一步激化矛盾就可能会引发两国冲突,就算石迪文不怕,曲余同也未必愿意见到那样的结果。他想要的只是尽力保住自己的官位和财源,但并不希望海汉真的对大明发动战事。 他们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可以说已经考虑到了各方的利益和顾忌,但考虑得周全并不等于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正是因为作出了太多的妥协,所以实施过程中会有很多环节都存在风险和漏洞。陶东来作为旁观者,自然更为清醒地注意到了这些问题,所以并不赞同他们的主意。 曲余同此时也颇为沮丧,脸色灰白,无精打采地说道:“难道真要将宁波府拱手让出?这……唉,本官实在不甘啊!” 陶东来微微摇头道:“你们不用急着放弃,这事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两人一听陶东来这话,似乎事情尚有转机,石迪文连忙问道:“陶总,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化解这个危机?” 陶东来微微点头道:“如果你们的对手真是杨嗣昌,那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曲余同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起身深深一揖道:“还请陶大人明示,接下来需要如何行事才能化解眼前危机,本官必定全力配合!” 陶东来摆摆手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别做,先等消息。” “等消息?等哪儿的消息?”曲余同不解地追问道。 陶东来指了指自己鼻子道:“等我的消息。近期我国和大明之间有些事情要商议,届时应该也会谈及到两国间贸易关系问题,我会找机会提一下宁波这边的情况。曲大人对两国贸易极为重要,我国当然会支持曲大人继续留任。” 曲余同闻弦歌而知意:“原来陶大人此次来大明还会与杨嗣昌碰面?” 陶东来口风倒是很严,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见不见他目前还没定。不过曲大人放心就是了,你遇到的问题,在宁波的确是大事,但放到更大的环境中来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解决。退一万步讲,就算宁波知府要换人,曲大人也不用担心退路,今后如果愿来我国发展,不管是继续走仕途还是经营其他产业,都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陶东来对曲余同还是比较赏识的,此人能在几年前就果断与石迪文联姻,其眼光和胆魄在大明官员中都可算是上乘,而其担任宁波知府一职已有数年,治理地方的经验也不差,如果能挖到海汉来当地方官,应该也能很快适应。当然了,要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目前看来还是继续留在宁波知府的位子上比较好。有他在宁波坐镇,海汉在江浙地区的贸易状况也会更有保障一些。 第2437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像曲余同这样一个地方官员的去留问题,自然就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了。陶东来先前向曲余同保证,会在与大明高层磋商期间找机会提一下宁波的事情,设法保住他的官位,这对陶东来而言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了,如果不是有石迪文这层关系在,就算曲余同上门求助,陶东来未必会如此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这也算是给足石迪文面子了。 “还有你们准备的联合军演这事,也不用急着取消,等我在北边跟大明高层的接触有了消息,说不定还需要这么一次军演来巩固一下效果。”陶东来望着石迪文道:“你明白我意思?” “明白!我会提前安排,做好准备工作。”石迪文点头应道。 这个联合军演选择在何时举行,所将取得的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前就举行军演,那大概就是在赌博,赌朝廷会因此放弃对宁波的干涉。如果赌输了,别说曲余同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就连参与此事的各卫所军头,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一并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但如果是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后,都通报了彼此所需得到保障的利益,其中自然也包括宁波在内。这个时候宁波再举行联合军演,那无疑就是海汉藉此表明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大明朝廷要调整这一地区的人事任免,就得认真考虑此举是否会对两国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启程,这边还有一些未尽事宜,就等我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石迪文笑道:“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好好安排,给你接风庆功。舟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吃的能玩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陶东来此次途径舟山比较匆忙,加之行程保密,就没有安排巡视舟山本地的民政和贸易状况的活动,稍事停留几天休整完毕,便得继续北上的行程了。而石迪文也觉得自己的接待未尽地主之谊,如果这次陶东来真能保下曲余同,那这对石迪文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等陶东来回程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翌日,陶东来一行在凌晨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海港。为了让陶东来的行程尽量保密,石迪文安排护送陶东来船队的几艘战船特地先行出发,在舟山岛北边的海域等候陶东来船队会合。虽然杭州湾海域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这些战船仍将护送陶东来一行至长江口才会折返。 五日后,山东福山县芝罘岛。 刚刚过去这个冬天覆盖芝罘港内外的冰面已经基本消融,进出此地的船只也不用再冒险破冰靠岸,物资和人员的流动都较前几个月要快了许多。来自各地的数十艘大大小小的移民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还有近千名正准备登船的民众正在海汉军的指挥下排队等候。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像曲余同这样一个地方官员的去留问题,自然就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了。陶东来先前向曲余同保证,会在与大明高层磋商期间找机会提一下宁波的事情,设法保住他的官位,这对陶东来而言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了,如果不是有石迪文这层关系在,就算曲余同上门求助,陶东来未必会如此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这也算是给足石迪文面子了。 “还有你们准备的联合军演这事,也不用急着取消,等我在北边跟大明高层的接触有了消息,说不定还需要这么一次军演来巩固一下效果。”陶东来望着石迪文道:“你明白我意思?” “明白!我会提前安排,做好准备工作。”石迪文点头应道。 这个联合军演选择在何时举行,所将取得的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前就举行军演,那大概就是在赌博,赌朝廷会因此放弃对宁波的干涉。如果赌输了,别说曲余同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就连参与此事的各卫所军头,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一并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但如果是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后,都通报了彼此所需得到保障的利益,其中自然也包括宁波在内。这个时候宁波再举行联合军演,那无疑就是海汉藉此表明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大明朝廷要调整这一地区的人事任免,就得认真考虑此举是否会对两国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启程,这边还有一些未尽事宜,就等我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石迪文笑道:“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好好安排,给你接风庆功。舟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吃的能玩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陶东来此次途径舟山比较匆忙,加之行程保密,就没有安排巡视舟山本地的民政和贸易状况的活动,稍事停留几天休整完毕,便得继续北上的行程了。而石迪文也觉得自己的接待未尽地主之谊,如果这次陶东来真能保下曲余同,那这对石迪文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等陶东来回程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翌日,陶东来一行在凌晨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海港。为了让陶东来的行程尽量保密,石迪文安排护送陶东来船队的几艘战船特地先行出发,在舟山岛北边的海域等候陶东来船队会合。虽然杭州湾海域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这些战船仍将护送陶东来一行至长江口才会折返。 五日后,山东福山县芝罘岛。 刚刚过去这个冬天覆盖芝罘港内外的冰面已经基本消融,进出此地的船只也不用再冒险破冰靠岸,物资和人员的流动都较前几个月要快了许多&gt;&gt; 。来自各地的数十艘大大小小的移民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还有近千名正准备登船的民众正在海汉军的指挥下排队等候。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像曲余同这样一个地方官员的去留问题,自然就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了。陶东来先前向曲余同保证,会在与大明高层磋商期间找机会提一下宁波的事情,设法保住他的官位,这对陶东来而言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了,如果不是有石迪文这层关系在,就算曲余同上门求助,陶东来未必会如此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这也算是给足石迪文面子了。 “还有你们准备的联合军演这事,也不用急着取消,等我在北边跟大明高层的接触有了消息,说不定还需要这么一次军演来巩固一下效果。”陶东来望着石迪文道:“你明白我意思?” “明白!我会提前安排,做好准备工作。”石迪文点头应道。 这个联合军演选择在何时举行,所将取得的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前就举行军演,那大概就是在赌博,赌朝廷会因此放弃对宁波的干涉。如果赌输了,别说曲余同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就连参与此事的各卫所军头,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一并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但如果是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后,都通报了彼此所需得到保障的利益,其中自然也包括宁波在内。这个时候宁波再举行联合军演,那无疑就是海汉藉此表明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大明朝廷要调整这一地区的人事任免,就得认真考虑此举是否会对两国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启程,这边还有一些未尽事宜,就等我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石迪文笑道:“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好好安排,给你接风庆功。舟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吃的能玩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陶东来此次途径舟山比较匆忙,加之行程保密,就没有安排巡视舟山本地的民政和贸易状况的活动,稍事停留几天休整完毕,便得继续北上的行程了。而石迪文也觉得自己的接待未尽地主之谊,如果这次陶东来真能保下曲余同,那这对石迪文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等陶东来回程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翌日,陶东来一行在凌晨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海港。为了让陶东来的行程尽量保密,石迪文安排护送陶东来船队的几艘战船特地先行出发,在舟山岛北边的海域等候陶东来船队会合。虽然杭州湾海域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这些战船仍将护送陶东来一行至长江口才会折返。 五日后,山东福山县芝罘岛。 刚刚过去这个冬天覆盖芝罘港内外的冰面已经基本消融,进出此地的船只也不用再冒险破冰靠岸,物资和人员的流动都较前几个月要快了许多。来自各地的数十艘大大小小的移民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还有近千名正准备登船的民众正在海汉军的指挥下排队等候。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像曲余同这样一个地方官员的去留问题,自然就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了。陶东来先前向曲余同保证,会在与大明高层磋商期间找机会提一下宁波的事情,设法保住他的官位,这对陶东来而言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了,如果不是有石迪文这层关系在,就算曲余同上门求助,陶东来未必会如此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这也算是给足石迪文面子了。 “还有你们准备的联合军演这事,也不用急着取消,等我在北边跟大明高层的接触有了消息,说不定还需要这么一次军演来巩固一下效果。”陶东来望着石迪文道:“你明白我意思?” “明白!我会提前安排,做好准备工作。”石迪文点头应道。 这个联合军演选择在何时举行,所将取得的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前就举行军演,那大概就是在赌博,赌朝廷会因此放弃对宁波的干涉。如果赌输了,别说曲余同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就连参与此事的各卫所军头,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一并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但如果是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后,都通报了彼此所需得到保障的利益,其中自然也包括宁波在内。这个时候宁波再举行联合军演,那无疑就是海汉藉此表明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大明朝廷要调整这一地区的人事任免,就得认真考虑此举是否会对两国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启程,这边还有一些未尽事宜,就等我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石迪文笑道:“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好好安排,给你接风庆功。舟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吃的能玩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陶东来此次途径舟山比较匆忙,加之行程保密,就没有安排巡视舟山本地的民政和贸易状况的活动,稍事停留几天休整完毕,便得继续北上的行程了。而石迪文也觉得自己的接待未尽地主之谊,如果这次陶东来真能保下曲余同,那这对石迪文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等陶东来回程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翌日,陶东来一行在凌晨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海港。为了让陶东来的行程尽量保密,石迪文安排护送陶东来船队的几艘战船特地先行出发,在舟山岛北边的海域等候陶东来船队会合。虽然杭州湾海域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这些战船仍将护送陶东来一行至长江口才会折返。 五日后,山东福山县芝罘岛。 刚刚过去这个冬天覆盖芝罘港内外的冰面已经基本消融,进出此地的船只也不用再冒险破冰靠岸,物资和人员的流动都较前几个月要快了许多。 第2437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像曲余同这样一个地方官员的去留问题,自然就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了。陶东来先前向曲余同保证,会在与大明高层磋商期间找机会提一下宁波的事情,设法保住他的官位,这对陶东来而言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了,如果不是有石迪文这层关系在,就算曲余同上门求助,陶东来未必会如此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这也算是给足石迪文面子了。 “还有你们准备的联合军演这事,也不用急着取消,等我在北边跟大明高层的接触有了消息,说不定还需要这么一次军演来巩固一下效果。”陶东来望着石迪文道:“你明白我意思?” “明白!我会提前安排,做好准备工作。”石迪文点头应道。 这个联合军演选择在何时举行,所将取得的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前就举行军演,那大概就是在赌博,赌朝廷会因此放弃对宁波的干涉。如果赌输了,别说曲余同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就连参与此事的各卫所军头,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一并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但如果是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后,都通报了彼此所需得到保障的利益,其中自然也包括宁波在内。这个时候宁波再举行联合军演,那无疑就是海汉藉此表明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大明朝廷要调整这一地区的人事任免,就得认真考虑此举是否会对两国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启程,这边还有一些未尽事宜,就等我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石迪文笑道:“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好好安排,给你接风庆功。舟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吃的能玩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陶东来此次途径舟山比较匆忙,加之行程保密,就没有安排巡视舟山本地的民政和贸易状况的活动,稍事停留几天休整完毕,便得继续北上的行程了。而石迪文也觉得自己的接待未尽地主之谊,如果这次陶东来真能保下曲余同,那这对石迪文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等陶东来回程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翌日,陶东来一行在凌晨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海港。为了让陶东来的行程尽量保密,石迪文安排护送陶东来船队的几艘战船特地先行出发,在舟山岛北边的海域等候陶东来船队会合。虽然杭州湾海域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这些战船仍将护送陶东来一行至长江口才会折返。 五日后,山东福山县芝罘岛。 刚刚过去这个冬天覆盖芝罘港内外的冰面已经基本消融,进出此地的船只也不用再冒险破冰靠岸,物资和人员的流动都较前几个月要快了许多。来自各地的数十艘大大小小的移民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还有近千名正准备登船的民众正在海汉军的指挥下排队等候。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像曲余同这样一个地方官员的去留问题,自然就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了。陶东来先前向曲余同保证,会在与大明高层磋商期间找机会提一下宁波的事情,设法保住他的官位,这对陶东来而言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了,如果不是有石迪文这层关系在,就算曲余同上门求助,陶东来未必会如此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这也算是给足石迪文面子了。 “还有你们准备的联合军演这事,也不用急着取消,等我在北边跟大明高层的接触有了消息,说不定还需要这么一次军演来巩固一下效果。”陶东来望着石迪文道:“你明白我意思?” “明白!我会提前安排,做好准备工作。”石迪文点头应道。 这个联合军演选择在何时举行,所将取得的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前就举行军演,那大概就是在赌博,赌朝廷会因此放弃对宁波的干涉。如果赌输了,别说曲余同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就连参与此事的各卫所军头,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一并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但如果是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后,都通报了彼此所需得到保障的利益,其中自然也包括宁波在内。这个时候宁波再举行联合军演,那无疑就是海汉藉此表明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大明朝廷要调整这一地区的人事任免,就得认真考虑此举是否会对两国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启程,这边还有一些未尽事宜,就等我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石迪文笑道:“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好好安排,给你接风庆功。舟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吃的能玩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陶东来此次途径舟山比较匆忙,加之行程保密,就没有安排巡视舟山本地的民政和贸易状况的活动,稍事停留几天休整完毕,便得继续北上的行程了。而石迪文也觉得自己的接待未尽地主之谊,如果这次陶东来真能保下曲余同,那这对石迪文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等陶东来回程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翌日,陶东来一行在凌晨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海港。为了让陶东来的行程尽量保密,石迪文安排护送陶东来船队的几艘战船特地先行出发,在舟山岛北边的海域等候陶东来船队会合。虽然杭州湾海域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这些战船仍将护送陶东来一行至长江口才会折返。 五日后,山东福山县芝罘岛。 刚刚过去这个冬天覆盖芝罘港内外的冰面已经基本消融,进出此地的船只也不用再冒险破冰靠岸,物资和人员的流动都较前几个月要快了许多&gt;&gt; 。来自各地的数十艘大大小小的移民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还有近千名正准备登船的民众正在海汉军的指挥下排队等候。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像曲余同这样一个地方官员的去留问题,自然就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了。陶东来先前向曲余同保证,会在与大明高层磋商期间找机会提一下宁波的事情,设法保住他的官位,这对陶东来而言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了,如果不是有石迪文这层关系在,就算曲余同上门求助,陶东来未必会如此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这也算是给足石迪文面子了。 “还有你们准备的联合军演这事,也不用急着取消,等我在北边跟大明高层的接触有了消息,说不定还需要这么一次军演来巩固一下效果。”陶东来望着石迪文道:“你明白我意思?” “明白!我会提前安排,做好准备工作。”石迪文点头应道。 这个联合军演选择在何时举行,所将取得的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前就举行军演,那大概就是在赌博,赌朝廷会因此放弃对宁波的干涉。如果赌输了,别说曲余同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就连参与此事的各卫所军头,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一并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但如果是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后,都通报了彼此所需得到保障的利益,其中自然也包括宁波在内。这个时候宁波再举行联合军演,那无疑就是海汉藉此表明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大明朝廷要调整这一地区的人事任免,就得认真考虑此举是否会对两国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启程,这边还有一些未尽事宜,就等我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石迪文笑道:“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好好安排,给你接风庆功。舟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吃的能玩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陶东来此次途径舟山比较匆忙,加之行程保密,就没有安排巡视舟山本地的民政和贸易状况的活动,稍事停留几天休整完毕,便得继续北上的行程了。而石迪文也觉得自己的接待未尽地主之谊,如果这次陶东来真能保下曲余同,那这对石迪文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等陶东来回程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翌日,陶东来一行在凌晨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海港。为了让陶东来的行程尽量保密,石迪文安排护送陶东来船队的几艘战船特地先行出发,在舟山岛北边的海域等候陶东来船队会合。虽然杭州湾海域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这些战船仍将护送陶东来一行至长江口才会折返。 五日后,山东福山县芝罘岛。 刚刚过去这个冬天覆盖芝罘港内外的冰面已经基本消融,进出此地的船只也不用再冒险破冰靠岸,物资和人员的流动都较前几个月要快了许多。来自各地的数十艘大大小小的移民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还有近千名正准备登船的民众正在海汉军的指挥下排队等候。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磋商,像曲余同这样一个地方官员的去留问题,自然就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了。陶东来先前向曲余同保证,会在与大明高层磋商期间找机会提一下宁波的事情,设法保住他的官位,这对陶东来而言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了,如果不是有石迪文这层关系在,就算曲余同上门求助,陶东来未必会如此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这也算是给足石迪文面子了。 “还有你们准备的联合军演这事,也不用急着取消,等我在北边跟大明高层的接触有了消息,说不定还需要这么一次军演来巩固一下效果。”陶东来望着石迪文道:“你明白我意思?” “明白!我会提前安排,做好准备工作。”石迪文点头应道。 这个联合军演选择在何时举行,所将取得的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前就举行军演,那大概就是在赌博,赌朝廷会因此放弃对宁波的干涉。如果赌输了,别说曲余同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就连参与此事的各卫所军头,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一并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但如果是在双方高层会晤之后,都通报了彼此所需得到保障的利益,其中自然也包括宁波在内。这个时候宁波再举行联合军演,那无疑就是海汉藉此表明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大明朝廷要调整这一地区的人事任免,就得认真考虑此举是否会对两国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启程,这边还有一些未尽事宜,就等我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石迪文笑道:“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好好安排,给你接风庆功。舟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吃的能玩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陶东来此次途径舟山比较匆忙,加之行程保密,就没有安排巡视舟山本地的民政和贸易状况的活动,稍事停留几天休整完毕,便得继续北上的行程了。而石迪文也觉得自己的接待未尽地主之谊,如果这次陶东来真能保下曲余同,那这对石迪文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等陶东来回程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翌日,陶东来一行在凌晨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定海港。为了让陶东来的行程尽量保密,石迪文安排护送陶东来船队的几艘战船特地先行出发,在舟山岛北边的海域等候陶东来船队会合。虽然杭州湾海域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这些战船仍将护送陶东来一行至长江口才会折返。 五日后,山东福山县芝罘岛。 刚刚过去这个冬天覆盖芝罘港内外的冰面已经基本消融,进出此地的船只也不用再冒险破冰靠岸,物资和人员的流动都较前几个月要快了许多。 第2438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这些年随着海汉经营海贸的规模日渐扩大,也带动了大明南方海运市场欣欣向荣,与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船行大多选择将名下商船部署在江浙福广一带,以求让运力得到充分的利用。相较于在南方跑海运的收益,长途跋涉到北方运移民所能得到的运费补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再加上运送移民途中的种种不便之处,很多船行都不愿主动揽下这种差事。 当然了,考虑到要维持与海汉官方的良好关系,绝大多数船行还是会按照海汉的要求,每月派出一定比例的船只赶往山东协助运输移民。只是这样一来,民间船只所承担的运力就远不如前些年登莱之乱那时候了,担任主力的已经换作了来自各殖民区的官方船只。 海汉官方运营的这些船只固然更便于管理,安排船期,但终究运力有限,很难完全满足福山县这边所期望的运输规模。因此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滞留在福山县境内的难民已经上升到三万余人,给本地造成了极为沉重的负担。 “目前我们的难民营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建造新营地的进度跟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县内的各个村镇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成批活动的流民。为了维持秩序,现在已经让各个村镇都组织了民团,驻军部队也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但还是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铤而走险的家伙,让我们不得不采用强力手段来处理。”陈一鑫并未隐瞒本地的窘迫状况,对陶东来据实以告。 陶东来道:“乱世用重典,到了县内还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务必要维持住本地的安定。如果人手不够,那就把大同江基地的部队都拉过来,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运力的问题,我稍后就发个电报回去,让越之云和孙长弥好好策划一下,安排更多的运力来山东支援。” 陈一鑫苦笑道:“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但只能说效果平平。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仅靠惩戒手段也很难完全杜绝乱象。出事的情况多数都是近期进入福山县的人员,难民营已经无法安置,只能让他们在外当流民。我们很难对这些人实施全面监管,但又不能把难民都挡在外面。”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这些年随着海汉经营海贸的规模日渐扩大,也带动了大明南方海运市场欣欣向荣,与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船行大多选择将名下商船部署在江浙福广一带,以求让运力得到充分的利用。相较于在南方跑海运的收益,长途跋涉到北方运移民所能得到的运费补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再加上运送移民途中的种种不便之处,很多船行都不愿主动揽下这种差事。 当然了,考虑到要维持与海汉官方的良好关系,绝大多数船行还是会按照海汉的要求,每月派出一定比例的船只赶往山东协助运输移民。只是这样一来,民间船只所承担的运力就远不如前些年登莱之乱那时候了,担任主力的已经换作了来自各殖民区的官方船只。 海汉官方运营的这些船只固然更便于管理,安排船期,但终究运力有限,很难完全满足福山县这边所期望的运输规模。因此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滞留在福山县境内的难民已经上升到三万余人,给本地造成了极为沉重的负担。 “目前我们的难民营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建造新营地的进度跟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县内的各个村镇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成批活动的流民。为了维持秩序,现在已经让各个村镇都组织了民团,驻军部队也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但还是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铤而走险的家伙,让我们不得不采用强力手段来处理。”陈一鑫并未隐瞒本地的窘迫状况,对陶东来据实以告。 陶东来道:“乱世用重典,到了县内还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务必要维持住本地的安定。如果人手不够,那就把大同江基地的部队都拉过来,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运力的问题,我稍后就发个电报回去,让越之云和孙长弥好好策划一下,安排更多的运力来山东支援。” 陈一鑫苦笑道:“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但只能说效果平平。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仅靠惩戒手段也很难完全杜绝乱象。出事的情况多数都是近期进入福山县的人员,难民营已经无法安置,只能让他们在外当流民。我们很难对这些人实施全面监管,但又不能把难民都挡在外面。” 这些年随着海汉经营海贸的规模日渐扩大,也带动了大明南方海运市场欣欣向荣,与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船行大多选择将名下商船部署在江浙福广一带,以求让运力得到充分的利用。相较于在南方跑海运的收益,长途跋涉到北方运移民所能得到的运费补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再加上运送移民途中的种种不便之处,很多船行都不愿主动揽下这种差事。 当然了,考虑到要维持与海汉官方的良好关系,绝大多数船行还是会按照海汉的要求,每月派出一定比例的船只赶往山东协助运输移民。只是这样一来,民间船只所承担的运力就远不如前些年登莱之乱那时候了,担任主力的已经换作了来自各殖民区的官方船只。 海汉官方运营的这些船只固然更便于管理,安排船期,但终究运力有限,很难完全满足福山县这边所期望的运输规模。因此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滞留在福山县境内的难民已经上升到三万余人,给本地造成了极为沉重的&gt;&gt; 负担。 “目前我们的难民营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建造新营地的进度跟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县内的各个村镇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成批活动的流民。为了维持秩序,现在已经让各个村镇都组织了民团,驻军部队也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但还是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铤而走险的家伙,让我们不得不采用强力手段来处理。”陈一鑫并未隐瞒本地的窘迫状况,对陶东来据实以告。 陶东来道:“乱世用重典,到了县内还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务必要维持住本地的安定。如果人手不够,那就把大同江基地的部队都拉过来,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运力的问题,我稍后就发个电报回去,让越之云和孙长弥好好策划一下,安排更多的运力来山东支援。” 陈一鑫苦笑道:“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但只能说效果平平。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仅靠惩戒手段也很难完全杜绝乱象。出事的情况多数都是近期进入福山县的人员,难民营已经无法安置,只能让他们在外当流民。我们很难对这些人实施全面监管,但又不能把难民都挡在外面。” 这些年随着海汉经营海贸的规模日渐扩大,也带动了大明南方海运市场欣欣向荣,与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船行大多选择将名下商船部署在江浙福广一带,以求让运力得到充分的利用。相较于在南方跑海运的收益,长途跋涉到北方运移民所能得到的运费补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再加上运送移民途中的种种不便之处,很多船行都不愿主动揽下这种差事。 当然了,考虑到要维持与海汉官方的良好关系,绝大多数船行还是会按照海汉的要求,每月派出一定比例的船只赶往山东协助运输移民。只是这样一来,民间船只所承担的运力就远不如前些年登莱之乱那时候了,担任主力的已经换作了来自各殖民区的官方船只。 海汉官方运营的这些船只固然更便于管理,安排船期,但终究运力有限,很难完全满足福山县这边所期望的运输规模。因此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滞留在福山县境内的难民已经上升到三万余人,给本地造成了极为沉重的负担。 “目前我们的难民营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建造新营地的进度跟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县内的各个村镇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成批活动的流民。为了维持秩序,现在已经让各个村镇都组织了民团,驻军部队也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但还是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铤而走险的家伙,让我们不得不采用强力手段来处理。”陈一鑫并未隐瞒本地的窘迫状况,对陶东来据实以告。 陶东来道:“乱世用重典,到了县内还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务必要维持住本地的安定。如果人手不够,那就把大同江基地的部队都拉过来,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运力的问题,我稍后就发个电报回去,让越之云和孙长弥好好策划一下,安排更多的运力来山东支援。” 陈一鑫苦笑道:“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但只能说效果平平。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仅靠惩戒手段也很难完全杜绝乱象。出事的情况多数都是近期进入福山县的人员,难民营已经无法安置,只能让他们在外当流民。我们很难对这些人实施全面监管,但又不能把难民都挡在外面。” 这些年随着海汉经营海贸的规模日渐扩大,也带动了大明南方海运市场欣欣向荣,与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船行大多选择将名下商船部署在江浙福广一带,以求让运力得到充分的利用。相较于在南方跑海运的收益,长途跋涉到北方运移民所能得到的运费补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再加上运送移民途中的种种不便之处,很多船行都不愿主动揽下这种差事。 当然了,考虑到要维持与海汉官方的良好关系,绝大多数船行还是会按照海汉的要求,每月派出一定比例的船只赶往山东协助运输移民。只是这样一来,民间船只所承担的运力就远不如前些年登莱之乱那时候了,担任主力的已经换作了来自各殖民区的官方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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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东来道:“乱世用重典,到了县内还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务必要维持住本地的安定。如果人手不够,那就把大同江基地的部队都拉过来,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运力的问题,我稍后就发个电报回去,让越之云和孙长弥好好策划一下,安排更多的运力来山东支援。” 陈一鑫苦笑道:“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但只能说效果平平。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仅靠惩戒手段也很难完全杜绝乱象。出事的情况多数都是近期进入福山县的人员,难民营已经无法安置,只能让他们在外当流民。我们很难对这些人实施全面监管,但又不能把难民都挡在外面。” 这些年随着海汉经营海贸的规模日渐扩大,也带动了大明南方海运市场欣欣向荣,与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船行大多选择将名下商船部署在江浙福广一带,以求让运力得到充分的利用。相较于在南方跑海运的收益,长途跋涉到北方运移民所能得到的运费补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再加上运送移民途中的种种不便之处,很多船行都不愿主动揽下这种差事。 当然了,考虑到要维持与海汉官方的良好关系,绝大多数船行还是会按照海汉的要求,每月派出一定比例的船只赶往山东协助运输移民。只是这样一来,民间船只所承担的运力就远不如前些年登莱之乱那时候了,担任主力的已经换作了来自各殖民区的官方船只。 海汉官方运营的这些船只固然更便于管理,安排船期,但终究运力有限,很难完全满足福山县这边所期望的运输规模。因此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滞留在福山县境内的难民已经上升到三万余人,给本地造成了极为沉重的&gt;&gt; 负担。 “目前我们的难民营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建造新营地的进度跟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县内的各个村镇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成批活动的流民。为了维持秩序,现在已经让各个村镇都组织了民团,驻军部队也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但还是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铤而走险的家伙,让我们不得不采用强力手段来处理。”陈一鑫并未隐瞒本地的窘迫状况,对陶东来据实以告。 陶东来道:“乱世用重典,到了县内还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务必要维持住本地的安定。如果人手不够,那就把大同江基地的部队都拉过来,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运力的问题,我稍后就发个电报回去,让越之云和孙长弥好好策划一下,安排更多的运力来山东支援。” 陈一鑫苦笑道:“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但只能说效果平平。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仅靠惩戒手段也很难完全杜绝乱象。出事的情况多数都是近期进入福山县的人员,难民营已经无法安置,只能让他们在外当流民。我们很难对这些人实施全面监管,但又不能把难民都挡在外面。” 这些年随着海汉经营海贸的规模日渐扩大,也带动了大明南方海运市场欣欣向荣,与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船行大多选择将名下商船部署在江浙福广一带,以求让运力得到充分的利用。相较于在南方跑海运的收益,长途跋涉到北方运移民所能得到的运费补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再加上运送移民途中的种种不便之处,很多船行都不愿主动揽下这种差事。 当然了,考虑到要维持与海汉官方的良好关系,绝大多数船行还是会按照海汉的要求,每月派出一定比例的船只赶往山东协助运输移民。只是这样一来,民间船只所承担的运力就远不如前些年登莱之乱那时候了,担任主力的已经换作了来自各殖民区的官方船只。 海汉官方运营的这些船只固然更便于管理,安排船期,但终究运力有限,很难完全满足福山县这边所期望的运输规模。因此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滞留在福山县境内的难民已经上升到三万余人,给本地造成了极为沉重的负担。 “目前我们的难民营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建造新营地的进度跟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县内的各个村镇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成批活动的流民。为了维持秩序,现在已经让各个村镇都组织了民团,驻军部队也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但还是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铤而走险的家伙,让我们不得不采用强力手段来处理。”陈一鑫并未隐瞒本地的窘迫状况,对陶东来据实以告。 陶东来道:“乱世用重典,到了县内还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务必要维持住本地的安定。如果人手不够,那就把大同江基地的部队都拉过来,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运力的问题,我稍后就发个电报回去,让越之云和孙长弥好好策划一下,安排更多的运力来山东支援。” 陈一鑫苦笑道:“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但只能说效果平平。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仅靠惩戒手段也很难完全杜绝乱象。出事的情况多数都是近期进入福山县的人员,难民营已经无法安置,只能让他们在外当流民。我们很难对这些人实施全面监管,但又不能把难民都挡在外面。” 这些年随着海汉经营海贸的规模日渐扩大,也带动了大明南方海运市场欣欣向荣,与海汉有密切贸易往来的船行大多选择将名下商船部署在江浙福广一带,以求让运力得到充分的利用。相较于在南方跑海运的收益,长途跋涉到北方运移民所能得到的运费补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再加上运送移民途中的种种不便之处,很多船行都不愿主动揽下这种差事。 当然了,考虑到要维持与海汉官方的良好关系,绝大多数船行还是会按照海汉的要求,每月派出一定比例的船只赶往山东协助运输移民。只是这样一来,民间船只所承担的运力就远不如前些年登莱之乱那时候了,担任主力的已经换作了来自各殖民区的官方船只。 海汉官方运营的这些船只固然更便于管理,安排船期,但终究运力有限,很难完全满足福山县这边所期望的运输规模。因此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滞留在福山县境内的难民已经上升到三万余人,给本地造成了极为沉重的负担。 “目前我们的难民营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建造新营地的进度跟不上难民涌入福山县的速度,县内的各个村镇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成批活动的流民。为了维持秩序,现在已经让各个村镇都组织了民团,驻军部队也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但还是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铤而走险的家伙,让我们不得不采用强力手段来处理。”陈一鑫并未隐瞒本地的窘迫状况,对陶东来据实以告。 陶东来道:“乱世用重典,到了县内还不遵守规矩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务必要维持住本地的安定。如果人手不够,那就把大同江基地的部队都拉过来,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运力的问题,我稍后就发个电报回去,让越之云和孙长弥好好策划一下,安排更多的运力来山东支援。” 陈一鑫苦笑道:“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但只能说效果平平。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仅靠惩戒手段也很难完全杜绝乱象。出事的情况多数都是近期进入福山县的人员,难民营已经无法安置,只能让他们在外当流民。我们很难对这些人实施全面监管,但又不能把难民都挡在外面。” 第2439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尽管福山县目前的局势比较紧张,物资供应也很是吃紧,但这倒不会影响到穿越者们享有的各种特殊待遇。陈一鑫仍是为陶东来设下了丰盛的接风宴,很难想像数里外便有好几万缺衣少食的难民。 “最近进入登州的难民太多,野外能吃下肚的活物基本上都被吃完了,所以也弄不到什么野味了。好在岛上还有一个专供驻军部队的饲养场,家禽家畜和各种蔬果都不少,勉强还能把这段时间对付过去。”陈一鑫一边给陶东来斟酒,一边说明这桌上食材的由来。 陶东来问道:“本地的粮食储备还充足?” 陈一鑫点点头道:“储备倒是够,这段时间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应该有四五十万斤了,短期内肯定不会饿死人。而且现在天气转暖,渔船出海也方便了,海产品也能作为补充。” 福山县目前虽然面临着难民安置带来的巨大压力,但问题主要是在于难民营这类机构的规模仍不够大,难以把所有涌入福山县的难民纳入管控,以至于让县内存在着较大的治安隐患。至于粮食储备方面的情况倒是还好,虽说不太可能让难民人人吃饱,但这几个月一直都维持着食物供应没有闹粮荒,让难民们得以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季。 目前本地所消耗的粮食有一大半都是依赖海外输送,所以海汉提供给难民的食物基本上也就只是按照最低的生存标准,这样才能保证现有的粮食储备能在外界输送断绝的情况下也可维持至少二十天以上。 陶东来道:“我听说也有不少富商权贵跑到这边来避难,这些人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郝万清接过话头道:“说到这个,还真得说一句这山东有钱人也真不少。第一批来福山县的这些人,一到这边就掏银子买房购地,一副要扎根下来的样子。结果很快就把本地的物价给炒起来了,到二月底的时候,县内的房价就已经涨了足足十倍有余。所有的客栈、商栈、民房,凡是能租到买到的房子,基本上在三月初就告罄了。你可以问问陈一鑫,他老丈人就是福山县第一大地主,趁着这一波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陈一鑫笑道:“又拿我开玩笑!老丈人赚的银子又不会进我的口袋,我可没什么好高兴的。”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尽管福山县目前的局势比较紧张,物资供应也很是吃紧,但这倒不会影响到穿越者们享有的各种特殊待遇。陈一鑫仍是为陶东来设下了丰盛的接风宴,很难想像数里外便有好几万缺衣少食的难民。 “最近进入登州的难民太多,野外能吃下肚的活物基本上都被吃完了,所以也弄不到什么野味了。好在岛上还有一个专供驻军部队的饲养场,家禽家畜和各种蔬果都不少,勉强还能把这段时间对付过去。”陈一鑫一边给陶东来斟酒,一边说明这桌上食材的由来。 陶东来问道:“本地的粮食储备还充足?” 陈一鑫点点头道:“储备倒是够,这段时间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应该有四五十万斤了,短期内肯定不会饿死人。而且现在天气转暖,渔船出海也方便了,海产品也能作为补充。” 福山县目前虽然面临着难民安置带来的巨大压力,但问题主要是在于难民营这类机构的规模仍不够大,难以把所有涌入福山县的难民纳入管控,以至于让县内存在着较大的治安隐患。至于粮食储备方面的情况倒是还好,虽说不太可能让难民人人吃饱,但这几个月一直都维持着食物供应没有闹粮荒,让难民们得以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季。 目前本地所消耗的粮食有一大半都是依赖海外输送,所以海汉提供给难民的食物基本上也就只是按照最低的生存标准,这样才能保证现有的粮食储备能在外界输送断绝的情况下也可维持至少二十天以上。 陶东来道:“我听说也有不少富商权贵跑到这边来避难,这些人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郝万清接过话头道:“说到这个,还真得说一句这山东有钱人也真不少。第一批来福山县的这些人,一到这边就掏银子买房购地,一副要扎根下来的样子。结果很快就把本地的物价给炒起来了,到二月底的时候,县内的房价就已经涨了足足十倍有余。所有的客栈、商栈、民房,凡是能租到买到的房子,基本上在三月初就告罄了。你可以问问陈一鑫,他老丈人就是福山县第一大地主,趁着这一波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陈一鑫笑道:“又拿我开玩笑!老丈人赚的银子又不会进我的口袋,我可没什么好高兴的。” 尽管福山县目前的局势比较紧张,物资供应也很是吃紧,但这倒不会影响到穿越者们享有的各种特殊待遇。陈一鑫仍是为陶东来设下了丰盛的接风宴,很难想像数里外便有好几万缺衣少食的难民。 “最近进入登州的难民太多,野外能吃下肚的活物基本上都被吃完了,所以也弄不到什么野味了。好在岛上还有一个专供驻军部队的饲养场,家禽家畜和各种蔬果都不少,勉强还能把这段时间对付过去。”陈一鑫一边给陶东来斟酒,一边说明这桌上食材的由来。 陶东来问道:“本地的粮食储备还充足?” 陈一鑫点点头道:“储备倒是够,这段时间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应该有四五十万斤了,短期内肯定不会饿死人。而且现在天气转暖,渔船出海也方便了,海产品也能作为补充。” 福山县目前虽然面临着难民安置带来的巨大压力,但问题主要是在于难民营这类机构的规模仍不够大,难以把所有涌入福山县的难民纳入管控,以&gt;&gt; 至于让县内存在着较大的治安隐患。至于粮食储备方面的情况倒是还好,虽说不太可能让难民人人吃饱,但这几个月一直都维持着食物供应没有闹粮荒,让难民们得以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季。 目前本地所消耗的粮食有一大半都是依赖海外输送,所以海汉提供给难民的食物基本上也就只是按照最低的生存标准,这样才能保证现有的粮食储备能在外界输送断绝的情况下也可维持至少二十天以上。 陶东来道:“我听说也有不少富商权贵跑到这边来避难,这些人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郝万清接过话头道:“说到这个,还真得说一句这山东有钱人也真不少。第一批来福山县的这些人,一到这边就掏银子买房购地,一副要扎根下来的样子。结果很快就把本地的物价给炒起来了,到二月底的时候,县内的房价就已经涨了足足十倍有余。所有的客栈、商栈、民房,凡是能租到买到的房子,基本上在三月初就告罄了。你可以问问陈一鑫,他老丈人就是福山县第一大地主,趁着这一波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陈一鑫笑道:“又拿我开玩笑!老丈人赚的银子又不会进我的口袋,我可没什么好高兴的。” 尽管福山县目前的局势比较紧张,物资供应也很是吃紧,但这倒不会影响到穿越者们享有的各种特殊待遇。陈一鑫仍是为陶东来设下了丰盛的接风宴,很难想像数里外便有好几万缺衣少食的难民。 “最近进入登州的难民太多,野外能吃下肚的活物基本上都被吃完了,所以也弄不到什么野味了。好在岛上还有一个专供驻军部队的饲养场,家禽家畜和各种蔬果都不少,勉强还能把这段时间对付过去。”陈一鑫一边给陶东来斟酒,一边说明这桌上食材的由来。 陶东来问道:“本地的粮食储备还充足?” 陈一鑫点点头道:“储备倒是够,这段时间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应该有四五十万斤了,短期内肯定不会饿死人。而且现在天气转暖,渔船出海也方便了,海产品也能作为补充。” 福山县目前虽然面临着难民安置带来的巨大压力,但问题主要是在于难民营这类机构的规模仍不够大,难以把所有涌入福山县的难民纳入管控,以至于让县内存在着较大的治安隐患。至于粮食储备方面的情况倒是还好,虽说不太可能让难民人人吃饱,但这几个月一直都维持着食物供应没有闹粮荒,让难民们得以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季。 目前本地所消耗的粮食有一大半都是依赖海外输送,所以海汉提供给难民的食物基本上也就只是按照最低的生存标准,这样才能保证现有的粮食储备能在外界输送断绝的情况下也可维持至少二十天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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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万清接过话头道:“说到这个,还真得说一句这山东有钱人也真不少。第一批来福山县的这些人,一到这边就掏银子买房购地,一副要扎根下来的样子。结果很快就把本地的物价给炒起来了,到二月底的时候,县内的房价就已经涨了足足十倍有余。所有的客栈、商栈、民房,凡是能租到买到的房子,基本上在三月初就告罄了。你可以问问陈一鑫,他老丈人就是福山县第一大地主,趁着这一波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陈一鑫笑道:“又拿我开玩笑!老丈人赚的银子又不会进我的口袋,我可没什么好高兴的。” 尽管福山县目前的局势比较紧张,物资供应也很是吃紧,但这倒不会影响到穿越者们享有的各种特殊待遇。陈一鑫仍是为陶东来设下了丰盛的接风宴,很难想像数里外便有好几万缺衣少食的难民。 “最近进入登州的难民太多,野外能吃下肚的活物基本上都被吃完了,所以也弄不到什么野味了。好在岛上还有一个专供驻军部队的饲养场,家禽家畜和各种蔬果都不少,勉强还能把这段时间对付过去。”陈一鑫一边给陶东来斟酒,一边说明这桌上食材的由来。 陶东来问道:“本地的粮食储备还充足?” 陈一鑫点点头道:“储备倒是够,这段时间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应该有四五十万斤了,短期内肯定不会饿死人。而且现在天气转暖,渔船出海也方便了,海产品也能作为补充。” 福山县目前虽然面临着难民安置带来的巨大压力,但问题主要是在于难民营这类机构的规模仍不够大,难以把所有涌入福山县的难民纳入管控,以至于让县内存在着较大的治安隐患。至于粮食储备方面的情况倒是还好,虽说不太可能让难民人人吃饱,但这几个月一直都维持着食物供应没有闹粮荒,让难民们得以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季。 目前本地所消耗的粮食有一大半都是依赖海外输送,所以海汉提供给难民的食物基本上也就只是按照最低的生存标准,这样才能保证现有的粮食储备能在外界输送断绝的情况下也可维持至少二十天以上。 陶东来道:“我听说也有不少富商权贵跑到这边来避难,这些人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郝万清接过话头道:“说到这个,还真得说一句这山东有钱人也真不少。第一批来福山县的这些人,一到这边就掏银子买房购地,一副要扎根下来的样子。结果很快就把本地的物价给炒起来了,到二月底的时候,县内的房价就已经涨了足足十倍有余。所有的客栈、商栈、民房,凡是能租到买到的房子,基本上在三月初就告罄了。你可以问问陈一鑫,他老丈人就是福山县第一大地主,趁着这一波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陈一鑫笑道:“又拿我开玩笑!老丈人赚的银子又不会进我的口袋,我可没什么好高兴的。” 尽管福山县目前的局势比较紧张,物资供应也很是吃紧,但这倒不会影响到穿越者们享有的各种特殊待遇。陈一鑫仍是为陶东来设下了丰盛的接风宴,很难想像数里外便有好几万缺衣少食的难民。 “最近进入登州的难民太多,野外能吃下肚的活物基本上都被吃完了,所以也弄不到什么野味了。好在岛上还有一个专供驻军部队的饲养场,家禽家畜和各种蔬果都不少,勉强还能把这段时间对付过去。”陈一鑫一边给陶东来斟酒,一边说明这桌上食材的由来。 陶东来问道:“本地的粮食储备还充足?” 陈一鑫点点头道:“储备倒是够,这段时间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应该有四五十万斤了,短期内肯定不会饿死人。而且现在天气转暖,渔船出海也方便了,海产品也能作为补充。” 福山县目前虽然面临着难民安置带来的巨大压力,但问题主要是在于难民营这类机构的规模仍不够大,难以把所有涌入福山县的难民纳入管控,以至于让县内存在着较大的治安隐患。至于粮食储备方面的情况倒是还好,虽说不太可能让难民人人吃饱,但这几个月一直都维持着食物供应没有闹粮荒,让难民们得以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季。 目前本地所消耗的粮食有一大半都是依赖海外输送,所以海汉提供给难民的食物基本上也就只是按照最低的生存标准,这样才能保证现有的粮食储备能在外界输送断绝的情况下也可维持至少二十天以上。 陶东来道:“我听说也有不少富商权贵跑到这边来避难,这些人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郝万清接过话头道:“说到这个,还真得说一句这山东有钱人也真不少。第一批来福山县的这些人,一到这边就掏银子买房购地,一副要扎根下来的样子。结果很快就把本地的物价给炒起来了,到二月底的时候,县内的房价就已经涨了足足十倍有余。所有的客栈、商栈、民房,凡是能租到买到的房子,基本上在三月初就告罄了。你可以问问陈一鑫,他老丈人就是福山县第一大地主,趁着这一波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陈一鑫笑道:“又拿我开玩笑!老丈人赚的银子又不会进我的口袋,我可没什么好高兴的。” 第2440章 第2440章 福山县本地用工需求极大,劳动力数量也充足,但因为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陈一鑫也不敢全面启用这些难民劳力,只能从挑选一些老实听话,携家带口的人员充作劳力。这样一来,对难民的使用效率自然也就高不到哪里去。 当然陈一鑫也想了很多办法来解决这间的矛盾,比如将表现良好的人员就地安置,提拔其的一些人在难民充当工头,以提升劳动效率。但这些措施对于安置近期大量涌入福山县的难民来说,仍不免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当然了,真正能够化解这个困境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解决难民对外输送的运力问题。只要能以足够快的速度将福山县的难民送走,本地就不会存在收容能力不足的问题了。而这些难民去到海汉治下的新殖民地之后,完全陌生的环境和生存压力会使得他们对海汉官府的依赖度更高,届时管控和指挥这些民众就会较现在容易得多。 这个道理陈一鑫当然明白,但他只是镇守地方的将领,无权协调其他地方的运力来解决本地的问题,只能寄希望于执委会意识到福山县所面临的困境,拿出一些更有力的手段,向福山县提供更多的稳定运力。而陶东来的到来,正好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 “走,去看看下一个地方。”陶东来确认了这处难民营的状况后,也没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便主动要求前往下一个地点。 陶东来已经看得很明白,这种营地的条件只能满足生存的基本需求,即便如此简陋的设施,建设速度也还是跟不上难民的增长,的确需要通过提供更多的海上运力解决福山县的难民收容问题。不过当下他没有急于对陈一鑫表态,因为他对于本地的情况还了解不多,还得再转一转看一看才行。 陈一鑫带陶东来去参观的第二处难民营距离马家庄已经非常近,而这个难民营是在前几年就已建成投入使用的设施,陆续经过数次翻修,生活条件就要比先前看过那处纯属赶工完成的营地好多了。 这里的住处不再是简陋的地窝棚,而是比较典型的北方农村茅草顶泥坯墙房子,防寒保暖的效果可要比地窝棚好多了。陶东来随陈一鑫走进一间屋子,里边虽然陈设简陋,但起码每个人都有一张两尺多宽的床板用来睡觉,甚至还有被褥,这比先前那处营地里难民们只能睡在稻草上强多了。 不过由于近期难民太多,这里的居住密度也并不比地窝棚难民营好上多少,一间原本容纳十人居住的屋子,现在得塞进多一倍的人,不免还是会显得拥挤不堪。 “住这里的难民有什么特殊条件吗?”陶东来一边参观一边对陈一鑫问道。 陈一鑫应道:“那倒没有,现在都是送走前一批就迁入下一批,能被分配到哪个难民营纯属运气了。” 陶东来继续问道:“那要是有富人在这个时候进入福山县,不想住进难民营,而是希望享受到更好的待遇,你们怎么处理?” “很简单,先交五百两银子作为保证金,然后会有专门负责这事的民政干事跟他们商议具体的费用和安置措施。”陈一鑫解释道:“驻军部队目前都在福山县内外各处驻扎,所以我们在芝罘岛上还有大片的空置营房,正好可以用来安置一些财力有限但又不想沦为难民的人员。这些人有家产,也懂规矩,而且惜命,一般来说会更容易管理一些。” “那如果对住军营还是不满意呢?”陶东来打破沙锅问到底。 陈一鑫笑了笑道:“不满意那就加钱,只要出得起价钱,我甚至可以安排他搭船去江浙避难。到了那边要什么有什么,就不用再抱怨条件差了。” 陶东来也笑道:“这倒也是个办法……搭船去江浙避一段时间,可能比在这里耗着还更省钱一些。” “的确有这样做的人,但数量不多,一般都是在南方有亲戚熟人可以投靠才会选这条路。而且光有这打算不行,也得有钱付款,我们才能安排。”陈一鑫的语气平静如常,显然是已经处理过不少这样的情况。 真正家大业大的人,不会急于在当下这个时候离开山东,毕竟他们的根基都在这里,绝不可能说走就走。如果真的形势恶化,连海汉人也无法继续保证这个地区的安全,到时候再走不迟。反正只要出得起银子,海汉肯定也有办法安排他们撤离这里。 陶东来不会认为陈一鑫的处理方式过于市侩,毕竟福山县要接收这么大数量的难民,开支必然非常巨大,想办法创造一些营收也很合理。虽然移民行动在财政上已经得到了国库的支持,但如果这个过程完全无利可图,恐怕各个相关机构的积极性都会差了很多。陈一鑫故意留出一些口子,让有钱人出血来获得特殊待遇,也算是一个同时解决双方需求的权宜之计。 这处难民营的外围便有完整的木栅栏围墙将里面的世界区隔开来,虽然翻墙出去也不是做不到,但海汉对从难民营出逃者的处罚极为严厉,寻常也不会有人敢于造次。话说回来,这难民营就算条件再差,终究有吃有住,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但若是离开这里,那就必须得自行解决生存问题了。 看完这两处难民营之后,陶东来也算对本地的难民安置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以福山县的条件,能够负担起如此之多的难民在本地暂住和转已经极为不易,也很难提供出更好的安置环境了。不管是物资供应、人员管控,还是转运安排,陈一鑫的确面临着很多的难处,能够维持着当下这种还算平稳的局面,也算是他管理统筹能力的综合提现了。 他们从难民营出来时,马东强已经候在外边,看到自家女婿陪同一名年男子缓步而行,周围还有不少人高马大的护卫人员,便知这应该就是女婿所说的大人物了,当下赶紧主动上前参见。 “草民马东强,见过陶大人!”马东强事前就得了陈一鑫的指点,倒也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势,而是走到近处才出声致礼。 若是寻常的地主,陶东来大概点个头就过去了,不过面前这位是陈一鑫的老丈人,而且为海汉在福山县实现统治出力颇多,他自然也是要给予足够的重视,当下连忙伸手相扶,口应道:“马员外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两人客气几句,马东强便前面带路,引陶东来去家就座。对于陶东来的身份,马东强也只知道个大概,因为他不太理解海汉执委会的职能和陶东来在海汉高层的威望。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这位陶大人的地位要比自己女婿更高,女婿虽然在登州和金州两地拥有生杀大权,但仍得听命于这位陶大人。这样的大人物突然来了福山县,那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将其伺候好才行。 不过女婿已经特地叮嘱,这位陶大人行程要对外保密,不要在公众场合太张扬,所以马东强也没敢在马家庄大张旗鼓地准备欢迎仪式,甚至都没有带着家人们一起出迎,以免犯了贵人的忌讳。但从陶东来的反应来看,马东强觉得这位大人倒是还算平易近人,说话也没什么居高临下的架子,当下就没那么紧张了。 马家发迹之后,马家庄又进行了多次改扩建,如今名义上是庄子,但实际上已经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城镇,平时颇为繁荣。不过最近这数月因为山东大乱,大量难民涌入登州,整个福山县都在执行严格的军事管制,市面上也已看不到人来人往的景象。 陶东来边走边看,对马东强道:“看样子本地的商铺受战事影响很大啊,十家有家都关门歇业了。” 马东强应道:“的确如此,本县与济南府之间的商路因为战事而完全断绝,如今难民大量涌入登州,不免就有恶人趁乱生事,福山县之外杀人劫掠多不胜数,寻常的行商担心风险,也不敢自行带着钱货往这边走,所以本地的市集也大受影响,有些商家就干脆关了铺面暂时歇业。不过也有些心思灵活的商人,干脆便把店面改成了客栈,提供给那些不愿进难民营的人暂住,收入倒也不比做买卖差多少。” 陶东来道:“我听说马员外在本地拥有许多房产,近期也接收了不少外来人士,想必也趁此机会赚了不少?” 马东强脸色微变,偷瞄陈一鑫却见他面色如常,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心知应该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当下连忙应道:“回陶大人,草民拿出自家房产安置难民,只是想着多接收一些来福山县避难的人士,可不是冲着钱去的。向他们收取费用,也只是为了冲抵开支而已,并无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之举。” 马东强的解释自然是掩饰的成分居多,不过陈一鑫知道陶东来不会对这种小事情上纲上线,所以并不打算替自己老丈人帮腔。果然陶东来闻言只是笑笑道:“马员外不用紧张,我就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陶东来所知的消息是先前由郝万清提供的,当面过问此事,也是要看这马东强是否会坦言相告,以此来作为判断其是否可靠的参考。如果马东强矢口否认,那印象自然是要大打折扣了。不过当下马东强倒也很准确地判断了形势,只是向陶东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并无坏心,倒也没否认这样的做法,算是勉强过了关。 进了马宅之后,马东强这才唤出家人,与陶东来见礼,陈一鑫的妻儿也在其。陶东来倒也是有备而来,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绸布口袋,递给陈一鑫道:“这给孩子的见面礼,看看孩子喜不喜欢。” 陈一鑫接过来打开口袋往手上一倒,原来里边装的是黄金打造的长命锁项链,外形小巧却分量十足。陈一鑫连忙唤过妻儿,一同谢过陶东来的礼物。 陶东来道:“其实我也是临出发的时候才想起来,但在三亚订制已经来不及了,就托了石迪在宁波找匠人制作,路过舟山的时候就顺便带走。” 陈一鑫忙道:“陶总有心了!” 陶东来继续说道:“孩子再过两年就得考虑读书上学了?要是打算送回三亚念书,那你就直接找宁崎联系,回头我跟他打声招呼,让他把一应事务都安排妥当。” 大部分穿越者目前都仍在壮年,但考虑到长期发展,对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也已经被很多人列入了日程。毕竟他们在这个世界打拼的成果,大部分都会交给自己的子女继承,如果因为受教育程度不够而导致无法继承穿越者的衣钵,那无疑将是极大的损失。所以大部分穿越者在儿女成长到学龄时期,便会设法让其在三亚入学,就读于专门为穿越者子女所设立的私人学校。 这种学校所教授的内容自然与外面的书院和职业学院大不一样,这些“穿二代”不但要接受通识教育,学习各种学科的基础知识,而且他们还会慢慢接触到有关父辈的秘密,以及维持这个国家运转的机制,为今后的权力过度打下基础。 这些知识不太可能由某一个穿越者单独完成授课,所以也只能在三亚的专属学校才能得到传授。像陈一鑫这样的驻外将领,如果不将孩子送回三亚而是自己自行教育,那长大之后跟海汉社会脱节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长远来看,其个人及家族的发展都会因此而受到不小的影响,与其他同样身份但受过专门教育的“穿二代”相比,在童年时期就将会被拉开巨大的差距。 当然这样的制度也还有一个特殊的效果,海汉的武官员们将孩子送回三亚就读,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也是相当于派到京城的质子,可以大大减少海外领地出现分裂的可能性。 (本章完) 第2441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陈一鑫的想法当然也是和绝大多数穿越者一样,希望子女今后能够完整地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事业。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得保证下一代具备相应的能力,否则再多的家产也抵不住后代出几个败家的庸才,而从小接受全面且先进的教育,便是保证后代成才的基本条件之一。 关于是否要将孩子送回三亚念书的问题,陈一鑫也跟家人讨论过多次,但一直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他倒不是认为没有必要送孩子回三亚,只是他要常年在北方镇守,无法与妻儿一同返回三亚定居,除非他能舍弃这几年在北方经营出来的局面,辞去目前的职务,选择回国做个文职武官。 是与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还是辞职舍弃当下的事业,对陈一鑫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哪怕他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也还是不免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开三亚十年,在国内并无太多可依靠的人脉,不管是送家人回去还是自己调职,都很难提前做好周全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手中的军权。 陶东来的这个表态无疑是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如果执委会能对此提供比较妥善的安排,那倒真可以考虑先将家人送去三亚安顿,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一鑫应道:“那我先谢谢陶总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多给些假期,这样我就能每年回两趟南方,免得孩子长大了不认识我这个爹!” 陶东来点点头道:“为国戍边,的确辛苦,你的难处,执委会肯定都放在心上,会尽力为你解决。关于休假的问题……可能还得看这次的任务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那你今后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了。” 陶东来这话倒也不是给陈一鑫画大饼,如果真能在这次的多国会晤中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那接下来一段时期内,海汉在东北亚地区就无需再保持随时备战的状态,不管是将领还是部队都能得到休整的机会。只要能迎来和平的局面,别说一年两次休假了,就算陈一鑫想回三亚住上个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东北亚的形势也未必会朝着海汉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陶东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熟悉东北亚情况的高级将领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国际形势接下来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海汉仍需在这个地区保持军备水平,陈一鑫肯定也没法回国享受长假。 当下有陈一鑫的家人在场,陶东来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陈一鑫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点头应道:“陶总放心,我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山东辽东要是不太平,我肯定也没心思休假。我的事情也不急,等这次你办完差事,局势明朗一点再说。”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陈一鑫的想法当然也是和绝大多数穿越者一样,希望子女今后能够完整地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事业。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得保证下一代具备相应的能力,否则再多的家产也抵不住后代出几个败家的庸才,而从小接受全面且先进的教育,便是保证后代成才的基本条件之一。 关于是否要将孩子送回三亚念书的问题,陈一鑫也跟家人讨论过多次,但一直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他倒不是认为没有必要送孩子回三亚,只是他要常年在北方镇守,无法与妻儿一同返回三亚定居,除非他能舍弃这几年在北方经营出来的局面,辞去目前的职务,选择回国做个文职武官。 是与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还是辞职舍弃当下的事业,对陈一鑫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哪怕他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也还是不免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开三亚十年,在国内并无太多可依靠的人脉,不管是送家人回去还是自己调职,都很难提前做好周全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手中的军权。 陶东来的这个表态无疑是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如果执委会能对此提供比较妥善的安排,那倒真可以考虑先将家人送去三亚安顿,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一鑫应道:“那我先谢谢陶总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多给些假期,这样我就能每年回两趟南方,免得孩子长大了不认识我这个爹!” 陶东来点点头道:“为国戍边,的确辛苦,你的难处,执委会肯定都放在心上,会尽力为你解决。关于休假的问题……可能还得看这次的任务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那你今后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了。” 陶东来这话倒也不是给陈一鑫画大饼,如果真能在这次的多国会晤中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那接下来一段时期内,海汉在东北亚地区就无需再保持随时备战的状态,不管是将领还是部队都能得到休整的机会。只要能迎来和平的局面,别说一年两次休假了,就算陈一鑫想回三亚住上个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东北亚的形势也未必会朝着海汉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陶东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熟悉东北亚情况的高级将领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国际形势接下来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海汉仍需在这个地区保持军备水平,陈一鑫肯定也没法回国享受长假。 当下有陈一鑫的家人在场,陶东来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陈一鑫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点头应道:“陶总放心,我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山东辽东要是不太平,我肯定也没心思休假。&gt;&gt; 我的事情也不急,等这次你办完差事,局势明朗一点再说。” 陈一鑫的想法当然也是和绝大多数穿越者一样,希望子女今后能够完整地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事业。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得保证下一代具备相应的能力,否则再多的家产也抵不住后代出几个败家的庸才,而从小接受全面且先进的教育,便是保证后代成才的基本条件之一。 关于是否要将孩子送回三亚念书的问题,陈一鑫也跟家人讨论过多次,但一直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他倒不是认为没有必要送孩子回三亚,只是他要常年在北方镇守,无法与妻儿一同返回三亚定居,除非他能舍弃这几年在北方经营出来的局面,辞去目前的职务,选择回国做个文职武官。 是与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还是辞职舍弃当下的事业,对陈一鑫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哪怕他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也还是不免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开三亚十年,在国内并无太多可依靠的人脉,不管是送家人回去还是自己调职,都很难提前做好周全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手中的军权。 陶东来的这个表态无疑是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如果执委会能对此提供比较妥善的安排,那倒真可以考虑先将家人送去三亚安顿,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一鑫应道:“那我先谢谢陶总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多给些假期,这样我就能每年回两趟南方,免得孩子长大了不认识我这个爹!” 陶东来点点头道:“为国戍边,的确辛苦,你的难处,执委会肯定都放在心上,会尽力为你解决。关于休假的问题……可能还得看这次的任务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那你今后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了。” 陶东来这话倒也不是给陈一鑫画大饼,如果真能在这次的多国会晤中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那接下来一段时期内,海汉在东北亚地区就无需再保持随时备战的状态,不管是将领还是部队都能得到休整的机会。只要能迎来和平的局面,别说一年两次休假了,就算陈一鑫想回三亚住上个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东北亚的形势也未必会朝着海汉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陶东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熟悉东北亚情况的高级将领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国际形势接下来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海汉仍需在这个地区保持军备水平,陈一鑫肯定也没法回国享受长假。 当下有陈一鑫的家人在场,陶东来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陈一鑫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点头应道:“陶总放心,我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山东辽东要是不太平,我肯定也没心思休假。我的事情也不急,等这次你办完差事,局势明朗一点再说。” 陈一鑫的想法当然也是和绝大多数穿越者一样,希望子女今后能够完整地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事业。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得保证下一代具备相应的能力,否则再多的家产也抵不住后代出几个败家的庸才,而从小接受全面且先进的教育,便是保证后代成才的基本条件之一。 关于是否要将孩子送回三亚念书的问题,陈一鑫也跟家人讨论过多次,但一直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他倒不是认为没有必要送孩子回三亚,只是他要常年在北方镇守,无法与妻儿一同返回三亚定居,除非他能舍弃这几年在北方经营出来的局面,辞去目前的职务,选择回国做个文职武官。 是与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还是辞职舍弃当下的事业,对陈一鑫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哪怕他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也还是不免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开三亚十年,在国内并无太多可依靠的人脉,不管是送家人回去还是自己调职,都很难提前做好周全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手中的军权。 陶东来的这个表态无疑是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如果执委会能对此提供比较妥善的安排,那倒真可以考虑先将家人送去三亚安顿,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一鑫应道:“那我先谢谢陶总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多给些假期,这样我就能每年回两趟南方,免得孩子长大了不认识我这个爹!” 陶东来点点头道:“为国戍边,的确辛苦,你的难处,执委会肯定都放在心上,会尽力为你解决。关于休假的问题……可能还得看这次的任务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那你今后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了。” 陶东来这话倒也不是给陈一鑫画大饼,如果真能在这次的多国会晤中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那接下来一段时期内,海汉在东北亚地区就无需再保持随时备战的状态,不管是将领还是部队都能得到休整的机会。只要能迎来和平的局面,别说一年两次休假了,就算陈一鑫想回三亚住上个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东北亚的形势也未必会朝着海汉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陶东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熟悉东北亚情况的高级将领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国际形势接下来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海汉仍需在这个地区保持军备水平,陈一鑫肯定也没法回国享受长假。 当下有陈一鑫的家人在场,陶东来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陈一鑫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点头应道:“陶总放心,我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山东辽东要是不太平,我肯定也没心思休假。我的事情也不急,等这次你办完差事,局势明朗一点再说。” 第2441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陈一鑫的想法当然也是和绝大多数穿越者一样,希望子女今后能够完整地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事业。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得保证下一代具备相应的能力,否则再多的家产也抵不住后代出几个败家的庸才,而从小接受全面且先进的教育,便是保证后代成才的基本条件之一。 关于是否要将孩子送回三亚念书的问题,陈一鑫也跟家人讨论过多次,但一直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他倒不是认为没有必要送孩子回三亚,只是他要常年在北方镇守,无法与妻儿一同返回三亚定居,除非他能舍弃这几年在北方经营出来的局面,辞去目前的职务,选择回国做个文职武官。 是与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还是辞职舍弃当下的事业,对陈一鑫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哪怕他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也还是不免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开三亚十年,在国内并无太多可依靠的人脉,不管是送家人回去还是自己调职,都很难提前做好周全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手中的军权。 陶东来的这个表态无疑是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如果执委会能对此提供比较妥善的安排,那倒真可以考虑先将家人送去三亚安顿,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一鑫应道:“那我先谢谢陶总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多给些假期,这样我就能每年回两趟南方,免得孩子长大了不认识我这个爹!” 陶东来点点头道:“为国戍边,的确辛苦,你的难处,执委会肯定都放在心上,会尽力为你解决。关于休假的问题……可能还得看这次的任务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那你今后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了。” 陶东来这话倒也不是给陈一鑫画大饼,如果真能在这次的多国会晤中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那接下来一段时期内,海汉在东北亚地区就无需再保持随时备战的状态,不管是将领还是部队都能得到休整的机会。只要能迎来和平的局面,别说一年两次休假了,就算陈一鑫想回三亚住上个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东北亚的形势也未必会朝着海汉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陶东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熟悉东北亚情况的高级将领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国际形势接下来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海汉仍需在这个地区保持军备水平,陈一鑫肯定也没法回国享受长假。 当下有陈一鑫的家人在场,陶东来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陈一鑫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点头应道:“陶总放心,我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山东辽东要是不太平,我肯定也没心思休假。我的事情也不急,等这次你办完差事,局势明朗一点再说。”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陈一鑫的想法当然也是和绝大多数穿越者一样,希望子女今后能够完整地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事业。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得保证下一代具备相应的能力,否则再多的家产也抵不住后代出几个败家的庸才,而从小接受全面且先进的教育,便是保证后代成才的基本条件之一。 关于是否要将孩子送回三亚念书的问题,陈一鑫也跟家人讨论过多次,但一直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他倒不是认为没有必要送孩子回三亚,只是他要常年在北方镇守,无法与妻儿一同返回三亚定居,除非他能舍弃这几年在北方经营出来的局面,辞去目前的职务,选择回国做个文职武官。 是与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还是辞职舍弃当下的事业,对陈一鑫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哪怕他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也还是不免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开三亚十年,在国内并无太多可依靠的人脉,不管是送家人回去还是自己调职,都很难提前做好周全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手中的军权。 陶东来的这个表态无疑是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如果执委会能对此提供比较妥善的安排,那倒真可以考虑先将家人送去三亚安顿,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一鑫应道:“那我先谢谢陶总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多给些假期,这样我就能每年回两趟南方,免得孩子长大了不认识我这个爹!” 陶东来点点头道:“为国戍边,的确辛苦,你的难处,执委会肯定都放在心上,会尽力为你解决。关于休假的问题……可能还得看这次的任务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那你今后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了。” 陶东来这话倒也不是给陈一鑫画大饼,如果真能在这次的多国会晤中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那接下来一段时期内,海汉在东北亚地区就无需再保持随时备战的状态,不管是将领还是部队都能得到休整的机会。只要能迎来和平的局面,别说一年两次休假了,就算陈一鑫想回三亚住上个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东北亚的形势也未必会朝着海汉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陶东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熟悉东北亚情况的高级将领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国际形势接下来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海汉仍需在这个地区保持军备水平,陈一鑫肯定也没法回国享受长假。 当下有陈一鑫的家人在场,陶东来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陈一鑫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点头应道:“陶总放心,我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山东辽东要是不太平,我肯定也没心思休假。&gt;&gt; 我的事情也不急,等这次你办完差事,局势明朗一点再说。” 陈一鑫的想法当然也是和绝大多数穿越者一样,希望子女今后能够完整地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事业。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得保证下一代具备相应的能力,否则再多的家产也抵不住后代出几个败家的庸才,而从小接受全面且先进的教育,便是保证后代成才的基本条件之一。 关于是否要将孩子送回三亚念书的问题,陈一鑫也跟家人讨论过多次,但一直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他倒不是认为没有必要送孩子回三亚,只是他要常年在北方镇守,无法与妻儿一同返回三亚定居,除非他能舍弃这几年在北方经营出来的局面,辞去目前的职务,选择回国做个文职武官。 是与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还是辞职舍弃当下的事业,对陈一鑫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哪怕他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也还是不免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开三亚十年,在国内并无太多可依靠的人脉,不管是送家人回去还是自己调职,都很难提前做好周全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手中的军权。 陶东来的这个表态无疑是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如果执委会能对此提供比较妥善的安排,那倒真可以考虑先将家人送去三亚安顿,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一鑫应道:“那我先谢谢陶总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多给些假期,这样我就能每年回两趟南方,免得孩子长大了不认识我这个爹!” 陶东来点点头道:“为国戍边,的确辛苦,你的难处,执委会肯定都放在心上,会尽力为你解决。关于休假的问题……可能还得看这次的任务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那你今后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了。” 陶东来这话倒也不是给陈一鑫画大饼,如果真能在这次的多国会晤中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那接下来一段时期内,海汉在东北亚地区就无需再保持随时备战的状态,不管是将领还是部队都能得到休整的机会。只要能迎来和平的局面,别说一年两次休假了,就算陈一鑫想回三亚住上个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东北亚的形势也未必会朝着海汉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陶东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熟悉东北亚情况的高级将领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国际形势接下来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海汉仍需在这个地区保持军备水平,陈一鑫肯定也没法回国享受长假。 当下有陈一鑫的家人在场,陶东来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陈一鑫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点头应道:“陶总放心,我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山东辽东要是不太平,我肯定也没心思休假。我的事情也不急,等这次你办完差事,局势明朗一点再说。” 陈一鑫的想法当然也是和绝大多数穿越者一样,希望子女今后能够完整地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事业。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得保证下一代具备相应的能力,否则再多的家产也抵不住后代出几个败家的庸才,而从小接受全面且先进的教育,便是保证后代成才的基本条件之一。 关于是否要将孩子送回三亚念书的问题,陈一鑫也跟家人讨论过多次,但一直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他倒不是认为没有必要送孩子回三亚,只是他要常年在北方镇守,无法与妻儿一同返回三亚定居,除非他能舍弃这几年在北方经营出来的局面,辞去目前的职务,选择回国做个文职武官。 是与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还是辞职舍弃当下的事业,对陈一鑫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哪怕他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也还是不免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开三亚十年,在国内并无太多可依靠的人脉,不管是送家人回去还是自己调职,都很难提前做好周全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手中的军权。 陶东来的这个表态无疑是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如果执委会能对此提供比较妥善的安排,那倒真可以考虑先将家人送去三亚安顿,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一鑫应道:“那我先谢谢陶总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多给些假期,这样我就能每年回两趟南方,免得孩子长大了不认识我这个爹!” 陶东来点点头道:“为国戍边,的确辛苦,你的难处,执委会肯定都放在心上,会尽力为你解决。关于休假的问题……可能还得看这次的任务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那你今后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了。” 陶东来这话倒也不是给陈一鑫画大饼,如果真能在这次的多国会晤中达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那接下来一段时期内,海汉在东北亚地区就无需再保持随时备战的状态,不管是将领还是部队都能得到休整的机会。只要能迎来和平的局面,别说一年两次休假了,就算陈一鑫想回三亚住上个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东北亚的形势也未必会朝着海汉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陶东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熟悉东北亚情况的高级将领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国际形势接下来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海汉仍需在这个地区保持军备水平,陈一鑫肯定也没法回国享受长假。 当下有陈一鑫的家人在场,陶东来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陈一鑫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点头应道:“陶总放心,我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山东辽东要是不太平,我肯定也没心思休假。我的事情也不急,等这次你办完差事,局势明朗一点再说。” 第2442章 “陶总,前面就是矿区了!” 其实无需陈一鑫的提醒,陶东来也已经看到了远处伫立的几根高大的烟囱,那里应该便是用于冶炼矿石的炉子了。 福山铜矿的开采活动已经持续了几年时间,如今矿区附近也有了与之配套的冶炼厂,让产出从铜矿石进化到了铜锭。虽说在福山县兴建冶炼设施的花费不菲,但这也使得海上运力的使用效率随之大为提升,长远来看肯定是划算的买卖。 在经过了一道武装关卡之后,陶东来一行人抵达了位于矿区外围的这处冶炼厂。福山矿区虽然在编制上隶属于工业部,但因为本地的实际情况,日常运转和保卫工作其实都是由军方在直接管理。考虑到目前福山县的实际状况,矿区周围也是加派了兵力,将进入本地的流民挡在外面。 目前福山县的商贸机构大部分已经进入歇业状态,不过矿区的生产活动却并未因为难民潮而停止,毕竟这里的产出直接关系到数千里外田独工业区的生产安排,对海汉工业化进程也会产生诸多影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进入到停工停产的状态。 此时冶炼厂内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工人们正用小推车将矿石粉碎后所得的矿砂,石灰石等熔剂,以及焦炭、木炭等燃料一起投入到密闭的鼓风炉当中。陈一鑫介绍说这些原料稍后将在一千摄氏度的高温中进行熔炼,这个过程中可以去除矿砂中的硫、砷、锑等大部分杂质元素,生产出铜含量较低的冰铜,再用木炭焙烧法对冰铜进行下一步的冶炼,就可得到用于浇铸铜锭的粗铜了。 “不过这些粗铜如果要用来加工一些比较精密的工业零件,那还需要在运回三亚之后再作进一步的加工提纯。这边的冶炼设施不够齐全,只能完成冶炼粗铜的工序,看这次难民潮过后,能不能联系工业部安排技术升级吧!”陈一鑫一边陪同陶东来参观生产现场,一边向他说明本地的生产状况。 陶东来手上正把玩着一根粗铜铜条样品,其实仅从观感和触感的角度来讲,这种粗铜的品质跟寻常看到的铜制品已经别无二致,本地出产的铜锭质量并不算低。如今福山铜矿的产能稳定,由此所获得的收入也为这里生产设施不断完善提供了充裕的资金,陈一鑫希望在难民潮过后升级本地的生产工艺,应该也不会存在经费方面的困难。 与冶炼厂毗邻的便是矿石粉碎厂,这里有两台产自三亚的蒸汽矿石粉碎机,用于将矿石粉碎成便于冶炼的矿砂。这种机械装置已经在石碌矿区使用多年,长时间运行的可靠度够高,也便于进行维护,加工效率更是要比人力快了千百倍,虽然造价不菲,但对于矿场这种产能和收入成正比的地方,只要能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即便多花些钱在生产设备上也无妨。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陶总,前面就是矿区了!” 其实无需陈一鑫的提醒,陶东来也已经看到了远处伫立的几根高大的烟囱,那里应该便是用于冶炼矿石的炉子了。 福山铜矿的开采活动已经持续了几年时间,如今矿区附近也有了与之配套的冶炼厂,让产出从铜矿石进化到了铜锭。虽说在福山县兴建冶炼设施的花费不菲,但这也使得海上运力的使用效率随之大为提升,长远来看肯定是划算的买卖。 在经过了一道武装关卡之后,陶东来一行人抵达了位于矿区外围的这处冶炼厂。福山矿区虽然在编制上隶属于工业部,但因为本地的实际情况,日常运转和保卫工作其实都是由军方在直接管理。考虑到目前福山县的实际状况,矿区周围也是加派了兵力,将进入本地的流民挡在外面。 目前福山县的商贸机构大部分已经进入歇业状态,不过矿区的生产活动却并未因为难民潮而停止,毕竟这里的产出直接关系到数千里外田独工业区的生产安排,对海汉工业化进程也会产生诸多影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进入到停工停产的状态。 此时冶炼厂内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工人们正用小推车将矿石粉碎后所得的矿砂,石灰石等熔剂,以及焦炭、木炭等燃料一起投入到密闭的鼓风炉当中。陈一鑫介绍说这些原料稍后将在一千摄氏度的高温中进行熔炼,这个过程中可以去除矿砂中的硫、砷、锑等大部分杂质元素,生产出铜含量较低的冰铜,再用木炭焙烧法对冰铜进行下一步的冶炼,就可得到用于浇铸铜锭的粗铜了。 “不过这些粗铜如果要用来加工一些比较精密的工业零件,那还需要在运回三亚之后再作进一步的加工提纯。这边的冶炼设施不够齐全,只能完成冶炼粗铜的工序,看这次难民潮过后,能不能联系工业部安排技术升级吧!”陈一鑫一边陪同陶东来参观生产现场,一边向他说明本地的生产状况。 陶东来手上正把玩着一根粗铜铜条样品,其实仅从观感和触感的角度来讲,这种粗铜的品质跟寻常看到的铜制品已经别无二致,本地出产的铜锭质量并不算低。如今福山铜矿的产能稳定,由此所获得的收入也为这里生产设施不断完善提供了充裕的资金,陈一鑫希望在难民潮过后升级本地的生产工艺,应该也不会存在经费方面的困难。 与冶炼厂毗邻的便是矿石粉碎厂,这里有两台产自三亚的蒸汽矿石粉碎机,用于将矿石粉碎成便于冶炼的矿砂。这种机械装置已经在石碌矿区使用多年,长时间运行的可靠度够高,也便于进行维护,加工效率更是要比人力快了千百倍,虽然造价不菲,但对于矿场这种产能和收入成正比的地方,只要能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即便多花些钱在生产设备上也无妨。 “陶总,前面就是矿区了!” 其实无需陈一鑫的提醒,陶东来也已经看到了远处伫立的几根高大的烟囱,那里应该便是用于冶炼矿石的炉子了。 福山铜矿的开采活动已经持续了几年时间,如今矿区附近也有了与之配套的冶炼厂,让产出从铜矿石进化到了铜锭。虽说在福山县兴建冶炼设施的花费不菲,但这也使得海上运力的使用效率随之大为提升,长远来看肯定是划算的买卖。 在经过了一道武装关卡之后,陶东来一行人抵达了位于矿区外围的这处冶炼厂。福山矿区虽然在编制上隶属于工业部,但因为本地的实际情况,日常运转和保卫工作其实都是由军方在直接管理。考虑到目前福山县的实际状况,矿区周围也是加派了兵力,将进入本地的流民挡在外面。 目前福山县的商贸机构大部分已经进入歇业状态,不过矿区的生产活动却并未因为难民潮而停止,毕竟这里的产出直接关系到数千里外田独工业区的生产安排,对海汉工业化进程也会产生诸多影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进入到停工停产的状态。 此时冶炼厂内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工人们正用小推车将矿石粉碎后所得的矿砂,石灰石等熔剂,以及焦炭、木炭等燃料一起投入到密闭的鼓风炉当中。陈一鑫介绍说这些原料稍后将在一千摄氏度的高温中进行熔炼,这个过程中可以去除矿砂中的硫、砷、锑等大部分杂质元素,生产出铜含量较低的冰铜,再用木炭焙烧法对冰铜进行下一步的冶炼,就可得到用于浇铸铜锭的粗铜了。 “不过这些粗铜如果要用来加工一些比较精密的工业零件,那还需要在运回三亚之后再作进一步的加工提纯。这边的冶炼设施不够齐全,只能完成冶炼粗铜的工序,看这次难民潮过后,能不能联系工业部安排技术升级吧!”陈一鑫一边陪同陶东来参观生产现场,一边向他说明本地的生产状况。 陶东来手上正把玩着一根粗铜铜条样品,其实仅从观感和触感的角度来讲,这种粗铜的品质跟寻常看到的铜制品已经别无二致,本地出产的铜锭质量并不算低。如今福山铜矿的产能稳定,由此所获得的收入也为这里生产设施不断完善提供了充裕的资金,陈一鑫希望在难民潮过后升级本地的生产工艺,应该也不会存在经费方面的困难。 与冶炼厂毗邻的便是矿石粉碎厂,这里有两台产自三亚的蒸汽矿石粉碎机,用于将矿石粉碎成便于冶炼的矿砂。这种机械装置已经在石碌矿区使用多年,长时间运行的可靠度够高,也便于进行维护,加工效率更是要比人力快了千百倍,虽然造价不菲,但对于矿场这种产能和收入成正比的地方,只要能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即便多花些钱在生产设备上也无妨。 “陶总,前面就是矿区了!” 其实无需陈一鑫的提醒,陶东来也已经看到了远处伫立的几根高大的烟囱,那里应该便是用于冶炼矿石的炉子了。 福山铜矿的开采活动已经持续了几年时间,如今矿区附近也有了与之配套的冶炼厂,让产出从铜矿石进化到了铜锭。虽说在福山县兴建冶炼设施的花费不菲,但这也使得海上运力的使用效率随之大为提升,长远来看肯定是划算的买卖。 在经过了一道武装关卡之后,陶东来一行人抵达了位于矿区外围的这处冶炼厂。福山矿区虽然在编制上隶属于工业部,但因为本地的实际情况,日常运转和保卫工作其实都是由军方在直接管理。考虑到目前福山县的实际状况,矿区周围也是加派了兵力,将进入本地的流民挡在外面。 目前福山县的商贸机构大部分已经进入歇业状态,不过矿区的生产活动却并未因为难民潮而停止,毕竟这里的产出直接关系到数千里外田独工业区的生产安排,对海汉工业化进程也会产生诸多影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进入到停工停产的状态。 此时冶炼厂内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工人们正用小推车将矿石粉碎后所得的矿砂,石灰石等熔剂,以及焦炭、木炭等燃料一起投入到密闭的鼓风炉当中。陈一鑫介绍说这些原料稍后将在一千摄氏度的高温中进行熔炼,这个过程中可以去除矿砂中的硫、砷、锑等大部分杂质元素,生产出铜含量较低的冰铜,再用木炭焙烧法对冰铜进行下一步的冶炼,就可得到用于浇铸铜锭的粗铜了。 “不过这些粗铜如果要用来加工一些比较精密的工业零件,那还需要在运回三亚之后再作进一步的加工提纯。这边的冶炼设施不够齐全,只能完成冶炼粗铜的工序,看这次难民潮过后,能不能联系工业部安排技术升级吧!”陈一鑫一边陪同陶东来参观生产现场,一边向他说明本地的生产状况。 陶东来手上正把玩着一根粗铜铜条样品,其实仅从观感和触感的角度来讲,这种粗铜的品质跟寻常看到的铜制品已经别无二致,本地出产的铜锭质量并不算低。如今福山铜矿的产能稳定,由此所获得的收入也为这里生产设施不断完善提供了充裕的资金,陈一鑫希望在难民潮过后升级本地的生产工艺,应该也不会存在经费方面的困难。 与冶炼厂毗邻的便是矿石粉碎厂,这里有两台产自三亚的蒸汽矿石粉碎机,用于将矿石粉碎成便于冶炼的矿砂。这种机械装置已经在石碌矿区使用多年,长时间运行的可靠度够高,也便于进行维护,加工效率更是要比人力快了千百倍,虽然造价不菲,但对于矿场这种产能和收入成正比的地方,只要能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即便多花些钱在生产设备上也无妨。 第2443章 “福山县这边,一定要看紧,不管是难民还是铜矿,对我国来说都意义重大,万万不容有失。但金州的事情有眉目之前,也尽量不要跟大明起正面冲突。”临行之时,陶东来特地对陈一鑫叮嘱再三,要求他不能对山东局势放松大意。 海汉这些年在大明沿海地区占领了不少地方,但目前唯有山东这边尚存变数。大明对于这一区域的影响力仍然强过海汉,陶东来仍然担心大明会对福山县有所行动,以此来作跟海汉讨价还价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今山东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 陈一鑫心领神会,点头让陶东来放心。如今福山县这边驻军兵力充裕,而且还有特战团和陆战队两支精锐的部分人马,即便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样的兵力配置应该也足以平息事态。 从芝罘港到金州旅顺港只有两百多里,只需一天时间便到了。原本金州有旅顺和大连湾两处港口可选,不过陶东来打算先顺路看看旅顺军港的建设情况,所以便选了旅顺作为上岸地点。 由于金州到目前为止都仍是战区,因此来这边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并不多,而旅顺港的建设方向也是以军事用途为主。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这里都是被海军北海舰队作为母港基地,而与之配套的还有海汉在黄渤海地区规模最大,设施最为齐全的造船厂。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福山县这边,一定要看紧,不管是难民还是铜矿,对我国来说都意义重大,万万不容有失。但金州的事情有眉目之前,也尽量不要跟大明起正面冲突。”临行之时,陶东来特地对陈一鑫叮嘱再三,要求他不能对山东局势放松大意。 海汉这些年在大明沿海地区占领了不少地方,但目前唯有山东这边尚存变数。大明对于这一区域的影响力仍然强过海汉,陶东来仍然担心大明会对福山县有所行动,以此来作跟海汉讨价还价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今山东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 陈一鑫心领神会,点头让陶东来放心。如今福山县这边驻军兵力充裕,而且还有特战团和陆战队两支精锐的部分人马,即便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样的兵力配置应该也足以平息事态。 从芝罘港到金州旅顺港只有两百多里,只需一天时间便到了。原本金州有旅顺和大连湾两处港口可选,不过陶东来打算先顺路看看旅顺军港的建设情况,所以便选了旅顺作为上岸地点。 由于金州到目前为止都仍是战区,因此来这边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并不多,而旅顺港的建设方向也是以军事用途为主。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这里都是被海军北海舰队作为母港基地,而与之配套的还有海汉在黄渤海地区规模最大,设施最为齐全的造船厂。 “福山县这边,一定要看紧,不管是难民还是铜矿,对我国来说都意义重大,万万不容有失。但金州的事情有眉目之前,也尽量不要跟大明起正面冲突。”临行之时,陶东来特地对陈一鑫叮嘱再三,要求他不能对山东局势放松大意。 海汉这些年在大明沿海地区占领了不少地方,但目前唯有山东这边尚存变数。大明对于这一区域的影响力仍然强过海汉,陶东来仍然担心大明会对福山县有所行动,以此来作跟海汉讨价还价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今山东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 陈一鑫心领神会,点头让陶东来放心。如今福山县这边驻军兵力充裕,而且还有特战团和陆战队两支精锐的部分人马,即便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样的兵力配置应该也足以平息事态。 从芝罘港到金州旅顺港只有两百多里,只需一天时间便到了。原本金州有旅顺和大连湾两处港口可选,不过陶东来打算先顺路看看旅顺军港的建设情况,所以便选了旅顺作为上岸地点。 由于金州到目前为止都仍是战区,因此来这边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并不多,而旅顺港的建设方向也是以军事用途为主。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这里都是被海军北海舰队作为母港基地,而与之配套的还有海汉在黄渤海地区规模最大,设施最为齐全的造船厂。 “福山县这边,一定要看紧,不管是难民还是铜矿,对我国来说都意义重大,万万不容有失。但金州的事情有眉目之前,也尽量不要跟大明起正面冲突。”临行之时,陶东来特地对陈一鑫叮嘱再三,要求他不能对山东局势放松大意。 海汉这些年在大明沿海地区占领了不少地方,但目前唯有山东这边尚存变数。大明对于这一区域的影响力仍然强过海汉,陶东来仍然担心大明会对福山县有所行动,以此来作跟海汉讨价还价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今山东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 陈一鑫心领神会,点头让陶东来放心。如今福山县这边驻军兵力充裕,而且还有特战团和陆战队两支精锐的部分人马,即便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样的兵力配置应该也足以平息事态。 从芝罘港到金州旅顺港只有两百多里,只需一天时间便到了。原本金州有旅顺和大连湾两处港口可选,不过陶东来打算先顺路看看旅顺军港的建设情况,所以便选了旅顺作为上岸地点。 由于金州到目前为止都仍是战区,因此来这边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并不多,而旅顺港的建设方向也是以军事用途为主。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这里都是被海军北海舰队作为母港基地,而与之配套的还有海汉在黄渤海地区规模最大,设施最为齐全的造船厂。 “福山县这边,一定要看紧,不管是难民还是铜矿,对我国来说都意义重大,万万不容有失。但金州的事情有眉目之前,也尽量不要跟大明起正面冲突。”临行之时,陶东来特地对陈一鑫叮嘱再三,要求他不能对山东局势放松大意。 海汉这些年在大明沿海地区占领了不少地方,但目前唯有山东这边尚存变数。大明对于这一区域的影响力仍然强过海汉,陶东来仍然担心大明会对福山县有所行动,以此来作跟海汉讨价还价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今山东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 陈一鑫心领神会,点头让陶东来放心。如今福山县这边驻军兵力充裕,而且还有特战团和陆战队两支精锐的部分人马,即便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样的兵力配置应该也足以平息事态。 从芝罘港到金州旅顺港只有两百多里,只需一天时间便到了。原本金州有旅顺和大连湾两处港口可选,不过陶东来打算先顺路看看旅顺军港的建设情况,所以便选了旅顺作为上岸地点。 由于金州到目前为止都仍是战区,因此来这边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并不多,而旅顺港的建设方向也是以军事用途为主。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这里都是被海军北海舰队作为母港基地,而与之配套的还有海汉在黄渤海地区规模最大,设施最为齐全的造船厂。 “福山县这边,一定要看紧,不管是难民还是铜矿,对我国来说都意义重大,万万不容有失。但金州的事情有眉目之前,也尽量不要跟大明起正面冲突。”临行之时,陶东来特地对陈一鑫叮嘱再三,要求他不能对山东局势放松大意。 海汉这些年在大明沿海地区占领了不少地方,但目前唯有山东这边尚存变数。大明对于这一区域的影响力仍然强过海汉,陶东来仍然担心大明会对福山县有所行动,以此来作跟海汉讨价还价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今山东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 陈一鑫心领神会,点头让陶东来放心。如今福山县这边驻军兵力充裕,而且还有特战团和陆战队两支精锐的部分人马,即便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样的兵力配置应该也足以平息事态。 从芝罘港到金州旅顺港只有两百多里,只需一天时间便到了。原本金州有旅顺和大连湾两处港口可选,不过陶东来打算先顺路看看旅顺军港的建设情况,所以便选了旅顺作为上岸地点。 由于金州到目前为止都仍是战区,因此来这边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并不多,而旅顺港的建设方向也是以军事用途为主。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这里都是被海军北海舰队作为母港基地,而与之配套的还有海汉在黄渤海地区规模最大,设施最为齐全的造船厂。 “福山县这边,一定要看紧,不管是难民还是铜矿,对我国来说都意义重大,万万不容有失。但金州的事情有眉目之前,也尽量不要跟大明起正面冲突。”临行之时,陶东来特地对陈一鑫叮嘱再三,要求他不能对山东局势放松大意。 海汉这些年在大明沿海地区占领了不少地方,但目前唯有山东这边尚存变数。大明对于这一区域的影响力仍然强过海汉,陶东来仍然担心大明会对福山县有所行动,以此来作跟海汉讨价还价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今山东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 陈一鑫心领神会,点头让陶东来放心。如今福山县这边驻军兵力充裕,而且还有特战团和陆战队两支精锐的部分人马,即便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样的兵力配置应该也足以平息事态。 从芝罘港到金州旅顺港只有两百多里,只需一天时间便到了。原本金州有旅顺和大连湾两处港口可选,不过陶东来打算先顺路看看旅顺军港的建设情况,所以便选了旅顺作为上岸地点。 由于金州到目前为止都仍是战区,因此来这边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并不多,而旅顺港的建设方向也是以军事用途为主。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这里都是被海军北海舰队作为母港基地,而与之配套的还有海汉在黄渤海地区规模最大,设施最为齐全的造船厂。 “福山县这边,一定要看紧,不管是难民还是铜矿,对我国来说都意义重大,万万不容有失。但金州的事情有眉目之前,也尽量不要跟大明起正面冲突。”临行之时,陶东来特地对陈一鑫叮嘱再三,要求他不能对山东局势放松大意。 海汉这些年在大明沿海地区占领了不少地方,但目前唯有山东这边尚存变数。大明对于这一区域的影响力仍然强过海汉,陶东来仍然担心大明会对福山县有所行动,以此来作跟海汉讨价还价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今山东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万事都要以小心为上。 陈一鑫心领神会,点头让陶东来放心。如今福山县这边驻军兵力充裕,而且还有特战团和陆战队两支精锐的部分人马,即便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样的兵力配置应该也足以平息事态。 从芝罘港到金州旅顺港只有两百多里,只需一天时间便到了。原本金州有旅顺和大连湾两处港口可选,不过陶东来打算先顺路看看旅顺军港的建设情况,所以便选了旅顺作为上岸地点。 由于金州到目前为止都仍是战区,因此来这边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并不多,而旅顺港的建设方向也是以军事用途为主。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这里都是被海军北海舰队作为母港基地,而与之配套的还有海汉在黄渤海地区规模最大,设施最为齐全的造船厂。 第2444章 “钱将军,这尚可喜为人两面三刀,不讲大义,为了一己私利便叛国投敌,为满清效力期间屠戮汉人百姓无数,以此才换得了这智顺王的封号,堪称无耻之尤,将军万万不可相信他所说的话啊!” 沈世魁言辞激烈,直接将尚可喜形容为一个不忠不义之徒,目的自然就是想要借此说服钱天敦放弃与其进行会晤。 钱天敦倒是很平静,沈世魁有这样的反应,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反问沈世魁道:“沈兄所反对的,究竟是与尚可喜接触,还是与满清展开和谈?” 沈世魁微微一愣,旋即应道:“在下反对的当然是与尚可喜接触。如今与满清的和谈本是国事,谈与不谈乃是执委会的旨意,在下只是海汉治下一介平民,岂敢妄议朝政?” 沈世魁倒是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和位置看得很明白,他如今已经不再是统领东江镇的明军将领,手上既无兵权,自然也没有对国家政事说三道四的资格。更何况钱天敦是海汉国最为著名的将领,杀过的鞑子比沈世魁在战场上见过的鞑子还多,他也自知不可班门弄斧,去指导对方该如何跟满清打交道。 钱天敦道:“沈兄憎恨尚可喜,我想一是因为他背叛大明,二是与你有旧怨,这些原因我都能理解。但对海汉来说,尚可喜就只是一名满清将领,他过往做过什么,私德如何,其实对这次的谈判都不会产生直接的影响,我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感,更谈不上信任。这次说是和谈,其实只是换了一个交手的战场而已,敌人仍旧是敌人,一样还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钱天敦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沈世魁无从指责。他的确不是很了解海汉愿与满清展开停战和谈的真实用意,但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尚可喜能够从中获利。只是如果继续纠结尚可喜充当满清谈判代表这件事,那就不免会让钱天敦认为自己是在借题发挥,反对海汉与满清进行谈判。沈世魁现在所拥有的产业都是依托于海汉的关照,自然也不敢得罪钱天敦,只好先停下了针对尚可喜的攻击。 送走沈世魁之后,有下属进来报告,称大营外有数百民众聚集围观,似乎是对满清使团的到访感到不满,不过目前暂时还没有人出头闹事。 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倒也不足为奇,本地除了海汉驻军和军属之外,大多数常驻人口都是来自原东江镇所属和海汉历年来从辽东地区解救出来的汉人百姓,这些民众或是有亲人死于鞑子手中,或是自己就曾被鞑子奴役,或是家产被鞑子所夺,大多与满清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自然不愿看到海汉与满清达成和解。而前来金州进行和谈的满清使团,在他们看来自然也就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使团住在军营里,恐怕他们现在就不只是在外边围观而已了。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钱将军,这尚可喜为人两面三刀,不讲大义,为了一己私利便叛国投敌,为满清效力期间屠戮汉人百姓无数,以此才换得了这智顺王的封号,堪称无耻之尤,将军万万不可相信他所说的话啊!” 沈世魁言辞激烈,直接将尚可喜形容为一个不忠不义之徒,目的自然就是想要借此说服钱天敦放弃与其进行会晤。 钱天敦倒是很平静,沈世魁有这样的反应,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反问沈世魁道:“沈兄所反对的,究竟是与尚可喜接触,还是与满清展开和谈?” 沈世魁微微一愣,旋即应道:“在下反对的当然是与尚可喜接触。如今与满清的和谈本是国事,谈与不谈乃是执委会的旨意,在下只是海汉治下一介平民,岂敢妄议朝政?” 沈世魁倒是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和位置看得很明白,他如今已经不再是统领东江镇的明军将领,手上既无兵权,自然也没有对国家政事说三道四的资格。更何况钱天敦是海汉国最为著名的将领,杀过的鞑子比沈世魁在战场上见过的鞑子还多,他也自知不可班门弄斧,去指导对方该如何跟满清打交道。 钱天敦道:“沈兄憎恨尚可喜,我想一是因为他背叛大明,二是与你有旧怨,这些原因我都能理解。但对海汉来说,尚可喜就只是一名满清将领,他过往做过什么,私德如何,其实对这次的谈判都不会产生直接的影响,我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感,更谈不上信任。这次说是和谈,其实只是换了一个交手的战场而已,敌人仍旧是敌人,一样还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钱天敦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沈世魁无从指责。他的确不是很了解海汉愿与满清展开停战和谈的真实用意,但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尚可喜能够从中获利。只是如果继续纠结尚可喜充当满清谈判代表这件事,那就不免会让钱天敦认为自己是在借题发挥,反对海汉与满清进行谈判。沈世魁现在所拥有的产业都是依托于海汉的关照,自然也不敢得罪钱天敦,只好先停下了针对尚可喜的攻击。 送走沈世魁之后,有下属进来报告,称大营外有数百民众聚集围观,似乎是对满清使团的到访感到不满,不过目前暂时还没有人出头闹事。 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倒也不足为奇,本地除了海汉驻军和军属之外,大多数常驻人口都是来自原东江镇所属和海汉历年来从辽东地区解救出来的汉人百姓,这些民众或是有亲人死于鞑子手中,或是自己就曾被鞑子奴役,或是家产被鞑子所夺,大多与满清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自然不愿看到海汉与满清达成和解。而前来金州进行和谈的满清使团,在他们看来自然也就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使团住在军营里,恐怕他们现在就不只是在外边围观而已了。 “钱将军,这尚可喜为人两面三刀,不讲大义,为了一己私利便叛国投敌,为满清效力期间屠戮汉人百姓无数,以此才换得了这智顺王的封号,堪称无耻之尤,将军万万不可相信他所说的话啊!” 沈世魁言辞激烈,直接将尚可喜形容为一个不忠不义之徒,目的自然就是想要借此说服钱天敦放弃与其进行会晤。 钱天敦倒是很平静,沈世魁有这样的反应,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反问沈世魁道:“沈兄所反对的,究竟是与尚可喜接触,还是与满清展开和谈?” 沈世魁微微一愣,旋即应道:“在下反对的当然是与尚可喜接触。如今与满清的和谈本是国事,谈与不谈乃是执委会的旨意,在下只是海汉治下一介平民,岂敢妄议朝政?” 沈世魁倒是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和位置看得很明白,他如今已经不再是统领东江镇的明军将领,手上既无兵权,自然也没有对国家政事说三道四的资格。更何况钱天敦是海汉国最为著名的将领,杀过的鞑子比沈世魁在战场上见过的鞑子还多,他也自知不可班门弄斧,去指导对方该如何跟满清打交道。 钱天敦道:“沈兄憎恨尚可喜,我想一是因为他背叛大明,二是与你有旧怨,这些原因我都能理解。但对海汉来说,尚可喜就只是一名满清将领,他过往做过什么,私德如何,其实对这次的谈判都不会产生直接的影响,我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感,更谈不上信任。这次说是和谈,其实只是换了一个交手的战场而已,敌人仍旧是敌人,一样还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钱天敦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沈世魁无从指责。他的确不是很了解海汉愿与满清展开停战和谈的真实用意,但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尚可喜能够从中获利。只是如果继续纠结尚可喜充当满清谈判代表这件事,那就不免会让钱天敦认为自己是在借题发挥,反对海汉与满清进行谈判。沈世魁现在所拥有的产业都是依托于海汉的关照,自然也不敢得罪钱天敦,只好先停下了针对尚可喜的攻击。 送走沈世魁之后,有下属进来报告,称大营外有数百民众聚集围观,似乎是对满清使团的到访感到不满,不过目前暂时还没有人出头闹事。 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倒也不足为奇,本地除了海汉驻军和军属之外,大多数常驻人口都是来自原东江镇所属和海汉历年来从辽东地区解救出来的汉人百姓,这些民众或是有亲人死于鞑子手中,或是自己就曾被鞑子奴役,或是家产被鞑子所夺,大多与满清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自然不愿看到海汉与满清达成和解。而前来金州进行和谈的满清使团,在他们看来自然也就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使团住在军营里,恐怕他们现在就不只是在外边围观而已了。 “钱将军,这尚可喜为人两面三刀,不讲大义,为了一己私利便叛国投敌,为满清效力期间屠戮汉人百姓无数,以此才换得了这智顺王的封号,堪称无耻之尤,将军万万不可相信他所说的话啊!” 沈世魁言辞激烈,直接将尚可喜形容为一个不忠不义之徒,目的自然就是想要借此说服钱天敦放弃与其进行会晤。 钱天敦倒是很平静,沈世魁有这样的反应,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反问沈世魁道:“沈兄所反对的,究竟是与尚可喜接触,还是与满清展开和谈?” 沈世魁微微一愣,旋即应道:“在下反对的当然是与尚可喜接触。如今与满清的和谈本是国事,谈与不谈乃是执委会的旨意,在下只是海汉治下一介平民,岂敢妄议朝政?” 沈世魁倒是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和位置看得很明白,他如今已经不再是统领东江镇的明军将领,手上既无兵权,自然也没有对国家政事说三道四的资格。更何况钱天敦是海汉国最为著名的将领,杀过的鞑子比沈世魁在战场上见过的鞑子还多,他也自知不可班门弄斧,去指导对方该如何跟满清打交道。 钱天敦道:“沈兄憎恨尚可喜,我想一是因为他背叛大明,二是与你有旧怨,这些原因我都能理解。但对海汉来说,尚可喜就只是一名满清将领,他过往做过什么,私德如何,其实对这次的谈判都不会产生直接的影响,我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感,更谈不上信任。这次说是和谈,其实只是换了一个交手的战场而已,敌人仍旧是敌人,一样还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钱天敦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沈世魁无从指责。他的确不是很了解海汉愿与满清展开停战和谈的真实用意,但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尚可喜能够从中获利。只是如果继续纠结尚可喜充当满清谈判代表这件事,那就不免会让钱天敦认为自己是在借题发挥,反对海汉与满清进行谈判。沈世魁现在所拥有的产业都是依托于海汉的关照,自然也不敢得罪钱天敦,只好先停下了针对尚可喜的攻击。 送走沈世魁之后,有下属进来报告,称大营外有数百民众聚集围观,似乎是对满清使团的到访感到不满,不过目前暂时还没有人出头闹事。 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倒也不足为奇,本地除了海汉驻军和军属之外,大多数常驻人口都是来自原东江镇所属和海汉历年来从辽东地区解救出来的汉人百姓,这些民众或是有亲人死于鞑子手中,或是自己就曾被鞑子奴役,或是家产被鞑子所夺,大多与满清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自然不愿看到海汉与满清达成和解。而前来金州进行和谈的满清使团,在他们看来自然也就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使团住在军营里,恐怕他们现在就不只是在外边围观而已了。 第2445章 军方对待东北亚局势的看法肯定与执委会有所不同,对执委会来说,国际形势走向、地缘政治关系,以及海汉在这一地区的利益是首要考虑的因素,其次才是军费开支、后勤供应、人事安排等等问题。但在前线带兵打仗的将领们看法其实要简单得多,有没有作战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不但会影响将领们的仕途发展,更是会直接关系到麾下部队的待遇和士气。 如果战争就此停止,各国进入到和平时期,那么现在部署在东北亚地区的几支精锐部队就完全没必要继续驻守在前线了。类似特战团这样的部队,日常驻防的军费开支要较普通军队高出不少,将其长期部署在战争风险较小的地区并不划算。而且像钱天敦、王汤姆这样的将领,肯定也耐不住寂寞,不会甘心自己麾下部队的战斗力就此慢慢荒废,就算国防部不作出调动,他们自己也会根据形势变化主动提出调防申请。 钱天敦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丝毫不觉意外,他支持和谈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能够将军中的精锐部队从北方战场解放出来,因为辽东距离海汉本土实在太过遥远,国家也无力支撑他们在这里大展拳脚,继续驻扎辽东顶多也就只是维持当下的对峙局面而已,实在是浪费了这些精锐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目前谈判还尚未开始,究竟能不能谈成,陶东来其实也半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对于这两名将领的畅想,他还是得表示出谨慎的态度:“你们也不用急着谋划下一步,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我有什么考虑得不够周全的地方,你们一定要记得提醒我。” 王汤姆应道:“陶总,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手上,虽说是四国磋商,但实际上另外三国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所以我个人是很看好这次会谈的结果。” “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保持谨慎的乐观就行了。”陶东来的态度还是很保守:“我们不知道他们能够接受的底线是哪里,只能在会谈过程中再慢慢试探了。” 南关岭大营外对满清使团的叫骂仍在持续,而围观的人群也从前几天满清使团刚到这里时的几百人增长到了上千人,不过由于海汉军加强了戒备,倒也没人敢采用更激进的措施。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军方对待东北亚局势的看法肯定与执委会有所不同,对执委会来说,国际形势走向、地缘政治关系,以及海汉在这一地区的利益是首要考虑的因素,其次才是军费开支、后勤供应、人事安排等等问题。但在前线带兵打仗的将领们看法其实要简单得多,有没有作战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不但会影响将领们的仕途发展,更是会直接关系到麾下部队的待遇和士气。 如果战争就此停止,各国进入到和平时期,那么现在部署在东北亚地区的几支精锐部队就完全没必要继续驻守在前线了。类似特战团这样的部队,日常驻防的军费开支要较普通军队高出不少,将其长期部署在战争风险较小的地区并不划算。而且像钱天敦、王汤姆这样的将领,肯定也耐不住寂寞,不会甘心自己麾下部队的战斗力就此慢慢荒废,就算国防部不作出调动,他们自己也会根据形势变化主动提出调防申请。 钱天敦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丝毫不觉意外,他支持和谈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能够将军中的精锐部队从北方战场解放出来,因为辽东距离海汉本土实在太过遥远,国家也无力支撑他们在这里大展拳脚,继续驻扎辽东顶多也就只是维持当下的对峙局面而已,实在是浪费了这些精锐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目前谈判还尚未开始,究竟能不能谈成,陶东来其实也半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对于这两名将领的畅想,他还是得表示出谨慎的态度:“你们也不用急着谋划下一步,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我有什么考虑得不够周全的地方,你们一定要记得提醒我。” 王汤姆应道:“陶总,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手上,虽说是四国磋商,但实际上另外三国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所以我个人是很看好这次会谈的结果。” “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保持谨慎的乐观就行了。”陶东来的态度还是很保守:“我们不知道他们能够接受的底线是哪里,只能在会谈过程中再慢慢试探了。” 南关岭大营外对满清使团的叫骂仍在持续,而围观的人群也从前几天满清使团刚到这里时的几百人增长到了上千人,不过由于海汉军加强了戒备,倒也没人敢采用更激进的措施。 军方对待东北亚局势的看法肯定与执委会有所不同,对执委会来说,国际形势走向、地缘政治关系,以及海汉在这一地区的利益是首要考虑的因素,其次才是军费开支、后勤供应、人事安排等等问题。但在前线带兵打仗的将领们看法其实要简单得多,有没有作战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不但会影响将领们的仕途发展,更是会直接关系到麾下部队的待遇和士气。 如果战争就此停止,各国进入到和平时期,那么现在部署在东北亚地区的几支精锐部队就完全没必要继续驻守在前线了。类似特战团这样的部队,日常驻防的军费开支要较普通军队高出不少,将其长期部署在战争风险较小的地区并不划算。而且像钱天敦、王汤姆这样的将领,肯定也耐不住寂寞,不会甘心自己麾下部队的战斗力就此慢慢荒废,就算国防部不作出调动,他们自己也会根据形势变化主动提出调防申请。 钱天敦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丝毫不觉意外,他支持和谈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能够将军中的精锐部队从北方战场解放出来,因为辽东距离海汉本土实在太过遥远,国家也无力支撑他们在这里大展拳脚,继续驻扎辽东顶多也就只是维持当下的对峙局面而已,实在是浪费了这些精锐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目前谈判还尚未开始,究竟能不能谈成,陶东来其实也半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对于这两名将领的畅想,他还是得表示出谨慎的态度:“你们也不用急着谋划下一步,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我有什么考虑得不够周全的地方,你们一定要记得提醒我。” 王汤姆应道:“陶总,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手上,虽说是四国磋商,但实际上另外三国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所以我个人是很看好这次会谈的结果。” “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保持谨慎的乐观就行了。”陶东来的态度还是很保守:“我们不知道他们能够接受的底线是哪里,只能在会谈过程中再慢慢试探了。” 南关岭大营外对满清使团的叫骂仍在持续,而围观的人群也从前几天满清使团刚到这里时的几百人增长到了上千人,不过由于海汉军加强了戒备,倒也没人敢采用更激进的措施。 军方对待东北亚局势的看法肯定与执委会有所不同,对执委会来说,国际形势走向、地缘政治关系,以及海汉在这一地区的利益是首要考虑的因素,其次才是军费开支、后勤供应、人事安排等等问题。但在前线带兵打仗的将领们看法其实要简单得多,有没有作战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不但会影响将领们的仕途发展,更是会直接关系到麾下部队的待遇和士气。 如果战争就此停止,各国进入到和平时期,那么现在部署在东北亚地区的几支精锐部队就完全没必要继续驻守在前线了。类似特战团这样的部队,日常驻防的军费开支要较普通军队高出不少,将其长期部署在战争风险较小的地区并不划算。而且像钱天敦、王汤姆这样的将领,肯定也耐不住寂寞,不会甘心自己麾下部队的战斗力就此慢慢荒废,就算国防部不作出调动,他们自己也会根据形势变化主动提出调防申请。 钱天敦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丝毫不觉意外,他支持和谈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能够将军中的精锐部队从北方战场解放出来,因为辽东距离海汉本土实在太过遥远,国家也无力支撑他们在这里大展拳脚,继续驻扎辽东顶多也就只是维持当下的对峙局面而已,实在是浪费了这些精锐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目前谈判还尚未开始,究竟能不能谈成,陶东来其实也半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对于这两名将领的畅想,他还是得表示出谨慎的态度:“你们也不用急着谋划下一步,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我有什么考虑得不够周全的地方,你们一定要记得提醒我。” 王汤姆应道:“陶总,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手上,虽说是四国磋商,但实际上另外三国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所以我个人是很看好这次会谈的结果。” “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保持谨慎的乐观就行了。”陶东来的态度还是很保守:“我们不知道他们能够接受的底线是哪里,只能在会谈过程中再慢慢试探了。” 南关岭大营外对满清使团的叫骂仍在持续,而围观的人群也从前几天满清使团刚到这里时的几百人增长到了上千人,不过由于海汉军加强了戒备,倒也没人敢采用更激进的措施。 军方对待东北亚局势的看法肯定与执委会有所不同,对执委会来说,国际形势走向、地缘政治关系,以及海汉在这一地区的利益是首要考虑的因素,其次才是军费开支、后勤供应、人事安排等等问题。但在前线带兵打仗的将领们看法其实要简单得多,有没有作战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不但会影响将领们的仕途发展,更是会直接关系到麾下部队的待遇和士气。 如果战争就此停止,各国进入到和平时期,那么现在部署在东北亚地区的几支精锐部队就完全没必要继续驻守在前线了。类似特战团这样的部队,日常驻防的军费开支要较普通军队高出不少,将其长期部署在战争风险较小的地区并不划算。而且像钱天敦、王汤姆这样的将领,肯定也耐不住寂寞,不会甘心自己麾下部队的战斗力就此慢慢荒废,就算国防部不作出调动,他们自己也会根据形势变化主动提出调防申请。 钱天敦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丝毫不觉意外,他支持和谈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能够将军中的精锐部队从北方战场解放出来,因为辽东距离海汉本土实在太过遥远,国家也无力支撑他们在这里大展拳脚,继续驻扎辽东顶多也就只是维持当下的对峙局面而已,实在是浪费了这些精锐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目前谈判还尚未开始,究竟能不能谈成,陶东来其实也半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对于这两名将领的畅想,他还是得表示出谨慎的态度:“你们也不用急着谋划下一步,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我有什么考虑得不够周全的地方,你们一定要记得提醒我。” 王汤姆应道:“陶总,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手上,虽说是四国磋商,但实际上另外三国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所以我个人是很看好这次会谈的结果。” “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保持谨慎的乐观就行了。”陶东来的态度还是很保守:“我们不知道他们能够接受的底线是哪里,只能在会谈过程中再慢慢试探了。” 南关岭大营外对满清使团的叫骂仍在持续,而围观的人群也从前几天满清使团刚到这里时的几百人增长到了上千人,不过由于海汉军加强了戒备,倒也没人敢采用更激进的措施。 第2446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与形同遭受软禁的满清使团相比,金尚宪所率的朝鲜使团可就自由多了,他在朝鲜时便与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名海汉将领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加之两国关系如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以盟友的身份来到金州,自然会得到上等的礼遇。金尚宪不仅没有像满清使团那样被困在营地里,而且还有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活动,根本不用担心在金州闲得没事做。 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金州做客,不过与上次来相比,他不难注意到这里的开发建设状况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南关岭大营不远的地方,他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全是荒地一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阡陌纵横的耕地,隐隐远处还有农家炊烟升起,这意味着居住在附近的人口已经有了显著的增长。 而这个信息便足以让金尚宪联想到更多的情况,海汉还在不断地对此地进行开发,说明已经下定决心将金州划入到海汉版图当中,也足见海汉并未将北边的满清视作真正的威胁,否则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金州投入资源搞建设开发了。 这让他对这次的会谈结果又多了几分信心,虽说朝鲜在这种级别的会晤中很难得到比较强的话语权,甚至会遭到另外三国欺压,但如果真能达成和平协议,朝鲜今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遭受满清入侵,这可是朝野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 至于海汉、大明、满清这三国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变化,金尚宪当下也很难做出预判。他并不相信满清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求和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满清的用意应该只是想让海汉在辽东收手罢了。当然他也相信海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受到蒙蔽,要说精明,满清那些蛮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海汉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在这种谈判中占到海汉的便宜。 金尚宪在海汉军官带领下考察了附近的新移民村落,这里的居民是近期才从山东迁过来的难民。金尚宪虽然也听说了清军入侵大明的消息,不过并不知道清军竟然一路平推打到了山东,所以听闻这些难民的来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暗想大明形势已经如此被动,却为何不学学朝鲜开口向海汉求助,只要能让海汉答应出兵抗清,大明又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上,自然很难理解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对朝鲜来说,海汉或许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要是不依赖海汉庇护,朝鲜多半就只有亡国一途。但对大明来说,海汉名为盟友,但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却并不比满清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区更甚。 满清再如何猖狂,终究只能从北边陆上打过来,只要在要隘关卡部署重兵设防,其实还是能有效防御对方的攻势。但这海汉是从海上投送兵力,来无影去无踪,大明这几千里的海岸线,要如何才能防得住海汉军?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与形同遭受软禁的满清使团相比,金尚宪所率的朝鲜使团可就自由多了,他在朝鲜时便与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名海汉将领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加之两国关系如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以盟友的身份来到金州,自然会得到上等的礼遇。金尚宪不仅没有像满清使团那样被困在营地里,而且还有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活动,根本不用担心在金州闲得没事做。 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金州做客,不过与上次来相比,他不难注意到这里的开发建设状况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南关岭大营不远的地方,他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全是荒地一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阡陌纵横的耕地,隐隐远处还有农家炊烟升起,这意味着居住在附近的人口已经有了显著的增长。 而这个信息便足以让金尚宪联想到更多的情况,海汉还在不断地对此地进行开发,说明已经下定决心将金州划入到海汉版图当中,也足见海汉并未将北边的满清视作真正的威胁,否则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金州投入资源搞建设开发了。 这让他对这次的会谈结果又多了几分信心,虽说朝鲜在这种级别的会晤中很难得到比较强的话语权,甚至会遭到另外三国欺压,但如果真能达成和平协议,朝鲜今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遭受满清入侵,这可是朝野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 至于海汉、大明、满清这三国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变化,金尚宪当下也很难做出预判。他并不相信满清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求和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满清的用意应该只是想让海汉在辽东收手罢了。当然他也相信海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受到蒙蔽,要说精明,满清那些蛮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海汉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在这种谈判中占到海汉的便宜。 金尚宪在海汉军官带领下考察了附近的新移民村落,这里的居民是近期才从山东迁过来的难民。金尚宪虽然也听说了清军入侵大明的消息,不过并不知道清军竟然一路平推打到了山东,所以听闻这些难民的来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暗想大明形势已经如此被动,却为何不学学朝鲜开口向海汉求助,只要能让海汉答应出兵抗清,大明又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上,自然很难理解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对朝鲜来说,海汉或许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要是不依赖海汉庇护,朝鲜多半就只有亡国一途。但对大明来说,海汉名为盟友,但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却并不比满清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区更甚。 满清再如何猖狂,终究只能从北边陆上打过来,只要在要隘关卡部署重兵设防,其实还是能有效防御&gt;&gt; 对方的攻势。但这海汉是从海上投送兵力,来无影去无踪,大明这几千里的海岸线,要如何才能防得住海汉军? 与形同遭受软禁的满清使团相比,金尚宪所率的朝鲜使团可就自由多了,他在朝鲜时便与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名海汉将领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加之两国关系如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以盟友的身份来到金州,自然会得到上等的礼遇。金尚宪不仅没有像满清使团那样被困在营地里,而且还有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活动,根本不用担心在金州闲得没事做。 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金州做客,不过与上次来相比,他不难注意到这里的开发建设状况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南关岭大营不远的地方,他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全是荒地一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阡陌纵横的耕地,隐隐远处还有农家炊烟升起,这意味着居住在附近的人口已经有了显著的增长。 而这个信息便足以让金尚宪联想到更多的情况,海汉还在不断地对此地进行开发,说明已经下定决心将金州划入到海汉版图当中,也足见海汉并未将北边的满清视作真正的威胁,否则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金州投入资源搞建设开发了。 这让他对这次的会谈结果又多了几分信心,虽说朝鲜在这种级别的会晤中很难得到比较强的话语权,甚至会遭到另外三国欺压,但如果真能达成和平协议,朝鲜今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遭受满清入侵,这可是朝野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 至于海汉、大明、满清这三国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变化,金尚宪当下也很难做出预判。他并不相信满清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求和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满清的用意应该只是想让海汉在辽东收手罢了。当然他也相信海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受到蒙蔽,要说精明,满清那些蛮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海汉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在这种谈判中占到海汉的便宜。 金尚宪在海汉军官带领下考察了附近的新移民村落,这里的居民是近期才从山东迁过来的难民。金尚宪虽然也听说了清军入侵大明的消息,不过并不知道清军竟然一路平推打到了山东,所以听闻这些难民的来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暗想大明形势已经如此被动,却为何不学学朝鲜开口向海汉求助,只要能让海汉答应出兵抗清,大明又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上,自然很难理解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对朝鲜来说,海汉或许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要是不依赖海汉庇护,朝鲜多半就只有亡国一途。但对大明来说,海汉名为盟友,但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却并不比满清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区更甚。 满清再如何猖狂,终究只能从北边陆上打过来,只要在要隘关卡部署重兵设防,其实还是能有效防御对方的攻势。但这海汉是从海上投送兵力,来无影去无踪,大明这几千里的海岸线,要如何才能防得住海汉军? 与形同遭受软禁的满清使团相比,金尚宪所率的朝鲜使团可就自由多了,他在朝鲜时便与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名海汉将领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加之两国关系如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以盟友的身份来到金州,自然会得到上等的礼遇。金尚宪不仅没有像满清使团那样被困在营地里,而且还有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活动,根本不用担心在金州闲得没事做。 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金州做客,不过与上次来相比,他不难注意到这里的开发建设状况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南关岭大营不远的地方,他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全是荒地一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阡陌纵横的耕地,隐隐远处还有农家炊烟升起,这意味着居住在附近的人口已经有了显著的增长。 而这个信息便足以让金尚宪联想到更多的情况,海汉还在不断地对此地进行开发,说明已经下定决心将金州划入到海汉版图当中,也足见海汉并未将北边的满清视作真正的威胁,否则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金州投入资源搞建设开发了。 这让他对这次的会谈结果又多了几分信心,虽说朝鲜在这种级别的会晤中很难得到比较强的话语权,甚至会遭到另外三国欺压,但如果真能达成和平协议,朝鲜今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遭受满清入侵,这可是朝野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 至于海汉、大明、满清这三国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变化,金尚宪当下也很难做出预判。他并不相信满清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求和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满清的用意应该只是想让海汉在辽东收手罢了。当然他也相信海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受到蒙蔽,要说精明,满清那些蛮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海汉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在这种谈判中占到海汉的便宜。 金尚宪在海汉军官带领下考察了附近的新移民村落,这里的居民是近期才从山东迁过来的难民。金尚宪虽然也听说了清军入侵大明的消息,不过并不知道清军竟然一路平推打到了山东,所以听闻这些难民的来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暗想大明形势已经如此被动,却为何不学学朝鲜开口向海汉求助,只要能让海汉答应出兵抗清,大明又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上,自然很难理解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对朝鲜来说,海汉或许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要是不依赖海汉庇护,朝鲜多半就只有亡国一途。但对大明来说,海汉名为盟友,但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却并不比满清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区更甚。 满清再如何猖狂,终究只能从北边陆上打过来,只要在要隘关卡部署重兵设防,其实还是能有效防御对方的攻势。 第2446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与形同遭受软禁的满清使团相比,金尚宪所率的朝鲜使团可就自由多了,他在朝鲜时便与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名海汉将领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加之两国关系如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以盟友的身份来到金州,自然会得到上等的礼遇。金尚宪不仅没有像满清使团那样被困在营地里,而且还有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活动,根本不用担心在金州闲得没事做。 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金州做客,不过与上次来相比,他不难注意到这里的开发建设状况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南关岭大营不远的地方,他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全是荒地一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阡陌纵横的耕地,隐隐远处还有农家炊烟升起,这意味着居住在附近的人口已经有了显著的增长。 而这个信息便足以让金尚宪联想到更多的情况,海汉还在不断地对此地进行开发,说明已经下定决心将金州划入到海汉版图当中,也足见海汉并未将北边的满清视作真正的威胁,否则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金州投入资源搞建设开发了。 这让他对这次的会谈结果又多了几分信心,虽说朝鲜在这种级别的会晤中很难得到比较强的话语权,甚至会遭到另外三国欺压,但如果真能达成和平协议,朝鲜今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遭受满清入侵,这可是朝野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 至于海汉、大明、满清这三国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变化,金尚宪当下也很难做出预判。他并不相信满清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求和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满清的用意应该只是想让海汉在辽东收手罢了。当然他也相信海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受到蒙蔽,要说精明,满清那些蛮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海汉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在这种谈判中占到海汉的便宜。 金尚宪在海汉军官带领下考察了附近的新移民村落,这里的居民是近期才从山东迁过来的难民。金尚宪虽然也听说了清军入侵大明的消息,不过并不知道清军竟然一路平推打到了山东,所以听闻这些难民的来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暗想大明形势已经如此被动,却为何不学学朝鲜开口向海汉求助,只要能让海汉答应出兵抗清,大明又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上,自然很难理解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对朝鲜来说,海汉或许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要是不依赖海汉庇护,朝鲜多半就只有亡国一途。但对大明来说,海汉名为盟友,但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却并不比满清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区更甚。 满清再如何猖狂,终究只能从北边陆上打过来,只要在要隘关卡部署重兵设防,其实还是能有效防御对方的攻势。但这海汉是从海上投送兵力,来无影去无踪,大明这几千里的海岸线,要如何才能防得住海汉军?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与形同遭受软禁的满清使团相比,金尚宪所率的朝鲜使团可就自由多了,他在朝鲜时便与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名海汉将领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加之两国关系如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以盟友的身份来到金州,自然会得到上等的礼遇。金尚宪不仅没有像满清使团那样被困在营地里,而且还有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活动,根本不用担心在金州闲得没事做。 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金州做客,不过与上次来相比,他不难注意到这里的开发建设状况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南关岭大营不远的地方,他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全是荒地一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阡陌纵横的耕地,隐隐远处还有农家炊烟升起,这意味着居住在附近的人口已经有了显著的增长。 而这个信息便足以让金尚宪联想到更多的情况,海汉还在不断地对此地进行开发,说明已经下定决心将金州划入到海汉版图当中,也足见海汉并未将北边的满清视作真正的威胁,否则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金州投入资源搞建设开发了。 这让他对这次的会谈结果又多了几分信心,虽说朝鲜在这种级别的会晤中很难得到比较强的话语权,甚至会遭到另外三国欺压,但如果真能达成和平协议,朝鲜今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遭受满清入侵,这可是朝野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 至于海汉、大明、满清这三国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变化,金尚宪当下也很难做出预判。他并不相信满清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求和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满清的用意应该只是想让海汉在辽东收手罢了。当然他也相信海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受到蒙蔽,要说精明,满清那些蛮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海汉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在这种谈判中占到海汉的便宜。 金尚宪在海汉军官带领下考察了附近的新移民村落,这里的居民是近期才从山东迁过来的难民。金尚宪虽然也听说了清军入侵大明的消息,不过并不知道清军竟然一路平推打到了山东,所以听闻这些难民的来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暗想大明形势已经如此被动,却为何不学学朝鲜开口向海汉求助,只要能让海汉答应出兵抗清,大明又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上,自然很难理解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对朝鲜来说,海汉或许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要是不依赖海汉庇护,朝鲜多半就只有亡国一途。但对大明来说,海汉名为盟友,但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却并不比满清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区更甚。 满清再如何猖狂,终究只能从北边陆上打过来,只要在要隘关卡部署重兵设防,其实还是能有效防御&gt;&gt; 对方的攻势。但这海汉是从海上投送兵力,来无影去无踪,大明这几千里的海岸线,要如何才能防得住海汉军? 与形同遭受软禁的满清使团相比,金尚宪所率的朝鲜使团可就自由多了,他在朝鲜时便与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名海汉将领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加之两国关系如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以盟友的身份来到金州,自然会得到上等的礼遇。金尚宪不仅没有像满清使团那样被困在营地里,而且还有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活动,根本不用担心在金州闲得没事做。 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金州做客,不过与上次来相比,他不难注意到这里的开发建设状况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南关岭大营不远的地方,他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全是荒地一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阡陌纵横的耕地,隐隐远处还有农家炊烟升起,这意味着居住在附近的人口已经有了显著的增长。 而这个信息便足以让金尚宪联想到更多的情况,海汉还在不断地对此地进行开发,说明已经下定决心将金州划入到海汉版图当中,也足见海汉并未将北边的满清视作真正的威胁,否则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金州投入资源搞建设开发了。 这让他对这次的会谈结果又多了几分信心,虽说朝鲜在这种级别的会晤中很难得到比较强的话语权,甚至会遭到另外三国欺压,但如果真能达成和平协议,朝鲜今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遭受满清入侵,这可是朝野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 至于海汉、大明、满清这三国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变化,金尚宪当下也很难做出预判。他并不相信满清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求和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满清的用意应该只是想让海汉在辽东收手罢了。当然他也相信海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受到蒙蔽,要说精明,满清那些蛮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海汉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在这种谈判中占到海汉的便宜。 金尚宪在海汉军官带领下考察了附近的新移民村落,这里的居民是近期才从山东迁过来的难民。金尚宪虽然也听说了清军入侵大明的消息,不过并不知道清军竟然一路平推打到了山东,所以听闻这些难民的来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暗想大明形势已经如此被动,却为何不学学朝鲜开口向海汉求助,只要能让海汉答应出兵抗清,大明又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上,自然很难理解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对朝鲜来说,海汉或许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要是不依赖海汉庇护,朝鲜多半就只有亡国一途。但对大明来说,海汉名为盟友,但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却并不比满清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区更甚。 满清再如何猖狂,终究只能从北边陆上打过来,只要在要隘关卡部署重兵设防,其实还是能有效防御对方的攻势。但这海汉是从海上投送兵力,来无影去无踪,大明这几千里的海岸线,要如何才能防得住海汉军? 与形同遭受软禁的满清使团相比,金尚宪所率的朝鲜使团可就自由多了,他在朝鲜时便与王汤姆和钱天敦这两名海汉将领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加之两国关系如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以盟友的身份来到金州,自然会得到上等的礼遇。金尚宪不仅没有像满清使团那样被困在营地里,而且还有官方安排的各种参观活动,根本不用担心在金州闲得没事做。 金尚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金州做客,不过与上次来相比,他不难注意到这里的开发建设状况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南关岭大营不远的地方,他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全是荒地一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阡陌纵横的耕地,隐隐远处还有农家炊烟升起,这意味着居住在附近的人口已经有了显著的增长。 而这个信息便足以让金尚宪联想到更多的情况,海汉还在不断地对此地进行开发,说明已经下定决心将金州划入到海汉版图当中,也足见海汉并未将北边的满清视作真正的威胁,否则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金州投入资源搞建设开发了。 这让他对这次的会谈结果又多了几分信心,虽说朝鲜在这种级别的会晤中很难得到比较强的话语权,甚至会遭到另外三国欺压,但如果真能达成和平协议,朝鲜今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遭受满清入侵,这可是朝野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 至于海汉、大明、满清这三国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变化,金尚宪当下也很难做出预判。他并不相信满清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求和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满清的用意应该只是想让海汉在辽东收手罢了。当然他也相信海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受到蒙蔽,要说精明,满清那些蛮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海汉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在这种谈判中占到海汉的便宜。 金尚宪在海汉军官带领下考察了附近的新移民村落,这里的居民是近期才从山东迁过来的难民。金尚宪虽然也听说了清军入侵大明的消息,不过并不知道清军竟然一路平推打到了山东,所以听闻这些难民的来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暗想大明形势已经如此被动,却为何不学学朝鲜开口向海汉求助,只要能让海汉答应出兵抗清,大明又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金尚宪的立场上,自然很难理解大明对海汉的忌惮。对朝鲜来说,海汉或许是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要是不依赖海汉庇护,朝鲜多半就只有亡国一途。但对大明来说,海汉名为盟友,但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却并不比满清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区更甚。 满清再如何猖狂,终究只能从北边陆上打过来,只要在要隘关卡部署重兵设防,其实还是能有效防御对方的攻势。 第2447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岳永寿愕然道:“海汉应该不会如此行事?这次会晤便是由海汉组织,若非为了和平,他们又何必要费这些周折?” 杨嗣昌冷笑一声道:“你还是将海汉人想得太简单了!他们组织此次会谈,只怕所谋甚大,远远不只是停战议和而已。” 在杨嗣昌看来,满清虽然行事凶狠,但终究只是蛮族出身,所使出的手段套路都是简单粗暴,无非就是武力攻击大明边境,然后掳掠财富和人口,以壮大自身实力。但只要大明能从内乱中缓过劲来,调集重兵到北方跟满清打消耗战,凭借大明的国力足以将其堵死在国门之外,甚至发动反攻,收复建州,彻底剿灭其族群也未尝没有可能。 杨嗣昌认为,以满清的能力和手段,要想颠覆大明是不太可能的,充其量也就是给大明多制造一些麻烦而已。而一直以盟友关系自居的海汉,却是大明不可不防的笑面虎,如果任由其自由发展,那么十年二十年之后,整个大明海岸线都有可能沦为了海汉的统治区。 最让杨嗣昌感到忌惮的还不是海汉独步天下的武力和财力,而是在海汉国掌权的是一帮汉人,这些据说是来自海外的汉裔一直以汉人正统自居,结合其历年来一路向北扩张势力范围的表现,杨嗣昌有理由相信他们的野心不会止步于大明海岸。 而且海汉这些统治者可不像建奴那样头脑简单,他们除了使用军事手段,更多时候是在商贸、金融、文教等领域对大明发动侵蚀,而这些领域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实在太多,根本无法依靠设置关卡或者采取禁令这些手段来将海汉彻底拒之门外。 要跟这样的一个国家合作,总会让杨嗣昌有一种与虎谋皮的危机感。此次由海汉牵头组织的多方会晤,在杨嗣昌看来,海汉应该也是别有心思。他可不相信海汉会那么好心,居中为满清和大明进行和平斡旋,因为只有双方的敌对关系一直持续下去,才能让第三方的海汉渔翁得利。 看着岳永寿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杨嗣昌反问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大明出兵灭了满清,你认为我国与海汉的盟约还能继续下去吗?” 听到这个问题,岳永寿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在金州待了这些时日,对于这一地区的国际局势也算有所了解,虽然眼光不见得能到达杨嗣昌同等高度,但稍加点拨便也能想到其中关键之处。 大明与海汉结盟的主要原因便是需要借助海汉的力量对付满清,但如果有一天满清没了,那么唯一能威胁到大明安全的国家就只剩下海汉了,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大明肯定会将海汉列为下一个需要应付的对手。而海汉若是不想变成大明的打击目标,那就不能把满清彻底消灭。这道理看似荒谬,但仔细想想,却又正是最符合海汉利益的做法。 但海汉接下来会怎么做,别说岳永寿了,就连杨嗣昌也想不出来。他这次来金州之前,曾专门与当初跟海汉议定盟约的梅生川进行过会晤,了解与海汉打交道时需要留心的地方。梅生川给他的意见很简单,就是不要急于在谈判中表明态度,以免让海汉人有机可趁。但具体该如何去做,仍需杨嗣昌自行掌握尺度和时机。 如今参与会晤的四国代表全部到了金州,条件已经成熟,就无需再拖延时间了。钱天敦出面通知另外三方使团,翌日便在大营里展开正式会谈。 当晚,南关岭大营里几处使团的驻地都是彻夜灯火通明,显然各国特使也想抓紧这最后一点时间,尽可能将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一些。此时多做一分准备,明日在谈判桌上可能就会多一分优势,事关国家利益,谁都不愿在如此重要的会谈中落了下风。 翌日,明、清、朝三国使团在海汉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大营内的指挥部。这里有一处用于在战时召开联席作战会议的大会议室,此次便被临时改造成了四国会谈的场地。 会议室里按照四国的地理位置,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布置了使团席位,分别对应朝鲜、海汉、大明和满清。而在会议室之外,还给各国使团分配了单独的休息室,准备得十分周全。 参与会谈的使团官员陆续进入会议室就座,最后进来的便是海汉国的官员,众人注意到除了钱天敦和王汤姆两名将领之外,还有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跟他们一起进来,看其神态举止和衣着服饰,应该也是一名海汉高官。 “开始正式会谈之前,我先替大家做一下介绍,这样接下来也便于各方沟通意见。”钱天敦首先抬手示意位于自己右手边的朝鲜使团:“此次代表朝鲜国参与会谈的是领议政兼大司宪金尚宪金大人。” “代表大清国参与会谈的是智顺王尚可喜尚大人。” “代表大明国参与会谈的是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杨嗣昌杨大人。” 钱天敦最后才介绍到海汉这边:“代表我国参与会谈的,是我国执委会委员长陶东来。” 陶东来朝另外三国使团微微拱手道:“各位好,鄙人陶东来。” 对于这个意外的情况,三国代表反应各有不同。尽管他们都未曾见过陶东来本人,但对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海汉没有皇帝,而是由执委会这个特殊机构执掌国家权力,此事各国皆知。而在执委会中执掌大权的,据说便是这个名叫陶东来的人了,其地位之高,威望之大,甚至堪比其他国家的皇帝。但据说此人极少会离开海汉本土,近些年更是被传闻描绘成了深居简出的神秘人物,却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当然了,代表三国出席这个会谈的都是见多识广的高官,自然不会相信那些&gt;&gt; 民间传闻,像陶东来这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管是为了人身安全还是政局稳定,不轻易离开京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听说有哪国皇帝会时常在外抛头露面。但陶东来既然会出现在金州,就足以说明海汉对这次会谈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了。不过他要亲自参与会谈,这很可能就意味着海汉在会谈中表露出来的态度不会再有回转的余地。 金尚宪作为朝鲜国代表,自然要起身与陶东来郑重见礼。朝鲜今后的安全和发展都与海汉的态度息息相关,金尚宪可不敢让陶东来觉得自己有任何的怠慢之处。陶东来身份形同一国君主,而朝鲜目前虽与海汉以兄弟相称,但实际上是藩属国的地位,所以金尚宪也必须执臣子之礼。 尚可喜脸上则没有什么表情,也只是远远地一拱手表示一下。但他心中可没这么平静,既然连陶东来都到场了,那就说明海汉对此次会谈有某些势在必得的目标。而这些目标恐怕也不只是停战议和而已,否则哪用得着陶东来千里迢迢赶来辽东。 杨嗣昌心中却有些不满,他倒不是对陶东来有什么看法,但适才钱天敦介绍各国代表身份的时候,居然是从朝鲜先开始,而大明却被放在后面,这让他不免有一种受到针对的感觉。 不过在这种场合当然也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发作,杨嗣昌只能安慰自己,大明地位尊崇,钱天敦应该是出于对大明的敬重才将自己放在朝鲜和满清之后作介绍。 但看到金尚宪在海汉人面前卑躬屈膝的谄媚模样,又让杨嗣昌实在有些不爽。刚才金尚宪只是朝自己微微一揖就了事,与现在对待陶东来表现出的卑微态度简直判若两人,气得他在心里暗骂金尚宪是白眼狼。 陶东来与另外三方见礼之后,便朗声说道:“这次请各国派出使团到金州来,目的大家应该都已经比较清楚了,那就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次会晤,消弥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促成地区和平。我想,这应该也是各国都希望见到的局面。” 金尚宪很是捧场地应道:“陶大人所言极是,若是能停止敌对,让各国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敝国愿全力配合!” 朝鲜在这场会谈中并非主角,金尚宪也很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间会议室,配合海汉促成停战和谈协议达成,就是他最主要的任务。如果能够完成这个目标,朝鲜必然将是最大受益者之一,他当然是有充分的动力来扮演好助攻者的角色。 “金大人识大体顾大局,以百姓为重,真是朝鲜国之幸啊!”陶东来见金尚宪知情识趣,当下也是送了顶高帽子给对方。 朝鲜与海汉同气连枝,尚可喜可不想看这两家一吹一合的表演,当下开口道:“停战议和一事,本是我大清国最早提出,此事钱、王两位将军都是知道的,金大人可不要搞错了感激对象!” 金尚宪道:“就算是贵国先行提出,但是无人响应,那不也等于废话?若不是海汉国各位大人居中斡旋,岂能有今日之会?停战之事,在座诸国都有此意愿,但却不是谁都能推动实施,其中缘由,尚大人不妨先好好想想!” 金尚宪文人出身,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的辩论,讲起道理来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尚可喜想要跟他在嘴皮子上分胜负,的确是选错了战场。 尚可喜也不傻,立刻就意识到跟金尚宪辩论是在自讨苦吃,当下也不理会他,直接对陶东来道:“陶大人,停战议和之事,我国只愿跟贵国达成协议,至于另外两国,我认为没有必要让他们参与进来。” 尚可喜此行的任务,不但要与海汉达成停战协议,而且还得尽可能将大明和朝鲜两国排除在外。让这两国参与和谈是由海汉一力主张,虽然满清允许了这两国参与磋商,但并不表示满清会与其达成和平协议,毕竟在皇太极的眼中,这两国可都是大大的肥羊,对其停战无异于自缚手脚,对满清来说并不是最有利的选择。尚可喜不像金尚宪那么老练,辩不过对方便直接跳过,向陶东来申明满清的立场。 陶东来应道:“尚大人不用急,我们之所以会坐在这里谈判,就是因为对国与国的关系还存在很多分歧,而谈判的目的就是要消除这些分歧,比如贵国与朝鲜之间,虽然之前有过交战,但那终究只是短时间内的特殊情况,我想贵国也不愿一直与邻国交战?” 尚可喜心道的确如此,谁愿意跟朝鲜这种小国浪费时间,如果不是海汉插手,朝鲜也早就被纳入大清版图了,到时候自然不会再有战事发生。 陶东来说完之后,不等尚可喜回应,又转向杨嗣昌道:“杨大人有什么想法?” 杨嗣昌道:“我同意陶大人的看法,各国的确应该通过磋商会晤来消除分歧,如果大家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矛盾冲突,那又何必再发动战事?连谈都还没开始谈,尚大人就意欲先把我大明排除在外,这实在是缺乏诚意啊!” 杨嗣昌去年就与满清有过秘密接触,只是因为无法说服崇祯和朝臣,最终还是没能与满清达成议和条件。而之后满清就失去耐心,翻脸出兵,让大明栽了一个大跟头,杨嗣昌当下也不敢确定满清是否还保有议和的意愿,只能先小心翼翼地进行试探。 尚可喜冷哼一声道:“我国的诚意,都已经被贵国耗完了!既然贵国一直认为可以通过战争来解决争端,那我国也乐于奉陪到底!” 尚可喜的态度很是强硬,这也是来金州之前皇太极给他的指令。满清虽然拿海汉没什么办法,但对付大明和朝鲜却已经不在话下,所以皇太极认为,跟海汉可以慢慢谈条件,毕竟海汉有相应的实力,至于另外两国,还是要表现得强硬一些,不能对其妥协,以争取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第2447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岳永寿愕然道:“海汉应该不会如此行事?这次会晤便是由海汉组织,若非为了和平,他们又何必要费这些周折?” 杨嗣昌冷笑一声道:“你还是将海汉人想得太简单了!他们组织此次会谈,只怕所谋甚大,远远不只是停战议和而已。” 在杨嗣昌看来,满清虽然行事凶狠,但终究只是蛮族出身,所使出的手段套路都是简单粗暴,无非就是武力攻击大明边境,然后掳掠财富和人口,以壮大自身实力。但只要大明能从内乱中缓过劲来,调集重兵到北方跟满清打消耗战,凭借大明的国力足以将其堵死在国门之外,甚至发动反攻,收复建州,彻底剿灭其族群也未尝没有可能。 杨嗣昌认为,以满清的能力和手段,要想颠覆大明是不太可能的,充其量也就是给大明多制造一些麻烦而已。而一直以盟友关系自居的海汉,却是大明不可不防的笑面虎,如果任由其自由发展,那么十年二十年之后,整个大明海岸线都有可能沦为了海汉的统治区。 最让杨嗣昌感到忌惮的还不是海汉独步天下的武力和财力,而是在海汉国掌权的是一帮汉人,这些据说是来自海外的汉裔一直以汉人正统自居,结合其历年来一路向北扩张势力范围的表现,杨嗣昌有理由相信他们的野心不会止步于大明海岸。 而且海汉这些统治者可不像建奴那样头脑简单,他们除了使用军事手段,更多时候是在商贸、金融、文教等领域对大明发动侵蚀,而这些领域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实在太多,根本无法依靠设置关卡或者采取禁令这些手段来将海汉彻底拒之门外。 要跟这样的一个国家合作,总会让杨嗣昌有一种与虎谋皮的危机感。此次由海汉牵头组织的多方会晤,在杨嗣昌看来,海汉应该也是别有心思。他可不相信海汉会那么好心,居中为满清和大明进行和平斡旋,因为只有双方的敌对关系一直持续下去,才能让第三方的海汉渔翁得利。 看着岳永寿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杨嗣昌反问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大明出兵灭了满清,你认为我国与海汉的盟约还能继续下去吗?” 听到这个问题,岳永寿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在金州待了这些时日,对于这一地区的国际局势也算有所了解,虽然眼光不见得能到达杨嗣昌同等高度,但稍加点拨便也能想到其中关键之处。 大明与海汉结盟的主要原因便是需要借助海汉的力量对付满清,但如果有一天满清没了,那么唯一能威胁到大明安全的国家就只剩下海汉了,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大明肯定会将海汉列为下一个需要应付的对手。而海汉若是不想变成大明的打击目标,那就不能把满清彻底消灭。这道理看似荒谬,但仔细想想,却又正是最符合海汉利益的做法。 但海汉接下来会怎么做,别说岳永寿了,就连杨嗣昌也想不出来。他这次来金州之前,曾专门与当初跟海汉议定盟约的梅生川进行过会晤,了解与海汉打交道时需要留心的地方。梅生川给他的意见很简单,就是不要急于在谈判中表明态度,以免让海汉人有机可趁。但具体该如何去做,仍需杨嗣昌自行掌握尺度和时机。 如今参与会晤的四国代表全部到了金州,条件已经成熟,就无需再拖延时间了。钱天敦出面通知另外三方使团,翌日便在大营里展开正式会谈。 当晚,南关岭大营里几处使团的驻地都是彻夜灯火通明,显然各国特使也想抓紧这最后一点时间,尽可能将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一些。此时多做一分准备,明日在谈判桌上可能就会多一分优势,事关国家利益,谁都不愿在如此重要的会谈中落了下风。 翌日,明、清、朝三国使团在海汉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大营内的指挥部。这里有一处用于在战时召开联席作战会议的大会议室,此次便被临时改造成了四国会谈的场地。 会议室里按照四国的地理位置,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布置了使团席位,分别对应朝鲜、海汉、大明和满清。而在会议室之外,还给各国使团分配了单独的休息室,准备得十分周全。 参与会谈的使团官员陆续进入会议室就座,最后进来的便是海汉国的官员,众人注意到除了钱天敦和王汤姆两名将领之外,还有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跟他们一起进来,看其神态举止和衣着服饰,应该也是一名海汉高官。 “开始正式会谈之前,我先替大家做一下介绍,这样接下来也便于各方沟通意见。”钱天敦首先抬手示意位于自己右手边的朝鲜使团:“此次代表朝鲜国参与会谈的是领议政兼大司宪金尚宪金大人。” “代表大清国参与会谈的是智顺王尚可喜尚大人。” “代表大明国参与会谈的是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杨嗣昌杨大人。” 钱天敦最后才介绍到海汉这边:“代表我国参与会谈的,是我国执委会委员长陶东来。” 陶东来朝另外三国使团微微拱手道:“各位好,鄙人陶东来。” 对于这个意外的情况,三国代表反应各有不同。尽管他们都未曾见过陶东来本人,但对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海汉没有皇帝,而是由执委会这个特殊机构执掌国家权力,此事各国皆知。而在执委会中执掌大权的,据说便是这个名叫陶东来的人了,其地位之高,威望之大,甚至堪比其他国家的皇帝。但据说此人极少会离开海汉本土,近些年更是被传闻描绘成了深居简出的神秘人物,却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当然了,代表三国出席这个会谈的都是见多识广的高官,自然不会相信那些&gt;&gt; 民间传闻,像陶东来这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管是为了人身安全还是政局稳定,不轻易离开京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听说有哪国皇帝会时常在外抛头露面。但陶东来既然会出现在金州,就足以说明海汉对这次会谈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了。不过他要亲自参与会谈,这很可能就意味着海汉在会谈中表露出来的态度不会再有回转的余地。 金尚宪作为朝鲜国代表,自然要起身与陶东来郑重见礼。朝鲜今后的安全和发展都与海汉的态度息息相关,金尚宪可不敢让陶东来觉得自己有任何的怠慢之处。陶东来身份形同一国君主,而朝鲜目前虽与海汉以兄弟相称,但实际上是藩属国的地位,所以金尚宪也必须执臣子之礼。 尚可喜脸上则没有什么表情,也只是远远地一拱手表示一下。但他心中可没这么平静,既然连陶东来都到场了,那就说明海汉对此次会谈有某些势在必得的目标。而这些目标恐怕也不只是停战议和而已,否则哪用得着陶东来千里迢迢赶来辽东。 杨嗣昌心中却有些不满,他倒不是对陶东来有什么看法,但适才钱天敦介绍各国代表身份的时候,居然是从朝鲜先开始,而大明却被放在后面,这让他不免有一种受到针对的感觉。 不过在这种场合当然也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发作,杨嗣昌只能安慰自己,大明地位尊崇,钱天敦应该是出于对大明的敬重才将自己放在朝鲜和满清之后作介绍。 但看到金尚宪在海汉人面前卑躬屈膝的谄媚模样,又让杨嗣昌实在有些不爽。刚才金尚宪只是朝自己微微一揖就了事,与现在对待陶东来表现出的卑微态度简直判若两人,气得他在心里暗骂金尚宪是白眼狼。 陶东来与另外三方见礼之后,便朗声说道:“这次请各国派出使团到金州来,目的大家应该都已经比较清楚了,那就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次会晤,消弥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促成地区和平。我想,这应该也是各国都希望见到的局面。” 金尚宪很是捧场地应道:“陶大人所言极是,若是能停止敌对,让各国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敝国愿全力配合!” 朝鲜在这场会谈中并非主角,金尚宪也很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间会议室,配合海汉促成停战和谈协议达成,就是他最主要的任务。如果能够完成这个目标,朝鲜必然将是最大受益者之一,他当然是有充分的动力来扮演好助攻者的角色。 “金大人识大体顾大局,以百姓为重,真是朝鲜国之幸啊!”陶东来见金尚宪知情识趣,当下也是送了顶高帽子给对方。 朝鲜与海汉同气连枝,尚可喜可不想看这两家一吹一合的表演,当下开口道:“停战议和一事,本是我大清国最早提出,此事钱、王两位将军都是知道的,金大人可不要搞错了感激对象!” 金尚宪道:“就算是贵国先行提出,但是无人响应,那不也等于废话?若不是海汉国各位大人居中斡旋,岂能有今日之会?停战之事,在座诸国都有此意愿,但却不是谁都能推动实施,其中缘由,尚大人不妨先好好想想!” 金尚宪文人出身,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的辩论,讲起道理来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尚可喜想要跟他在嘴皮子上分胜负,的确是选错了战场。 尚可喜也不傻,立刻就意识到跟金尚宪辩论是在自讨苦吃,当下也不理会他,直接对陶东来道:“陶大人,停战议和之事,我国只愿跟贵国达成协议,至于另外两国,我认为没有必要让他们参与进来。” 尚可喜此行的任务,不但要与海汉达成停战协议,而且还得尽可能将大明和朝鲜两国排除在外。让这两国参与和谈是由海汉一力主张,虽然满清允许了这两国参与磋商,但并不表示满清会与其达成和平协议,毕竟在皇太极的眼中,这两国可都是大大的肥羊,对其停战无异于自缚手脚,对满清来说并不是最有利的选择。尚可喜不像金尚宪那么老练,辩不过对方便直接跳过,向陶东来申明满清的立场。 陶东来应道:“尚大人不用急,我们之所以会坐在这里谈判,就是因为对国与国的关系还存在很多分歧,而谈判的目的就是要消除这些分歧,比如贵国与朝鲜之间,虽然之前有过交战,但那终究只是短时间内的特殊情况,我想贵国也不愿一直与邻国交战?” 尚可喜心道的确如此,谁愿意跟朝鲜这种小国浪费时间,如果不是海汉插手,朝鲜也早就被纳入大清版图了,到时候自然不会再有战事发生。 陶东来说完之后,不等尚可喜回应,又转向杨嗣昌道:“杨大人有什么想法?” 杨嗣昌道:“我同意陶大人的看法,各国的确应该通过磋商会晤来消除分歧,如果大家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矛盾冲突,那又何必再发动战事?连谈都还没开始谈,尚大人就意欲先把我大明排除在外,这实在是缺乏诚意啊!” 杨嗣昌去年就与满清有过秘密接触,只是因为无法说服崇祯和朝臣,最终还是没能与满清达成议和条件。而之后满清就失去耐心,翻脸出兵,让大明栽了一个大跟头,杨嗣昌当下也不敢确定满清是否还保有议和的意愿,只能先小心翼翼地进行试探。 尚可喜冷哼一声道:“我国的诚意,都已经被贵国耗完了!既然贵国一直认为可以通过战争来解决争端,那我国也乐于奉陪到底!” 尚可喜的态度很是强硬,这也是来金州之前皇太极给他的指令。满清虽然拿海汉没什么办法,但对付大明和朝鲜却已经不在话下,所以皇太极认为,跟海汉可以慢慢谈条件,毕竟海汉有相应的实力,至于另外两国,还是要表现得强硬一些,不能对其妥协,以争取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第2448章 如果任由满清和大明两国的代表就这么争吵下去,那恐怕三五个月都未必能谈出结果,毕竟这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延续了数代人,可不是几句场面话就能轻易带过。作为此次多国会谈的组织者,海汉自然是要承担起掌控谈判进程的责任,不能坐视这两国的代表将会谈带偏方向。&lt;/p&gt; 陶东来很及时地开口阻止了这两人的争执:“两位既然愿意赏脸来金州,必然都希望能从会谈中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但争吵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不妨先把各自的条件开出来,看看哪些部分可以求同存异。来都来了,通过协商来解决分歧才是我们此次会谈的目的。”&lt;/p&gt; 金尚宪察言观色,立刻很是捧场地应道:“那不知陶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lt;/p&gt; 陶东来道:“我国的目标,就是让在场的各国相互之间都能实现和平共处。以近几年的地区局势来看,其实要实现这一点非常简单,只要清国愿意全面停止战争,那么各国就都能得到和平了。”&lt;/p&gt; 陶东来话锋直指满清,不过这也是在尚可喜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在场四国当中,海汉、大明、朝鲜都已缔结了盟约,可以算是同一阵营的伙伴,而满清则是这三国共同的对手,满清若不停战,这和平的确不太可能实现。&lt;/p&gt; 尚可喜看了看另外两国代表,果然都在微微点头,认为陶东来的话说得有理。但他可不会因为这三国的态度就动摇,当下也并未有所松动:“陶大人,我国之所以愿意与贵国停战议和,是因为我们两国原本并无恩怨,更谈不上有什么利益纷争,我们两国打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但其他两国的情况不太一样,如果不先解决原有的纷争,那又谈何和解?”&lt;/p&gt; 尚可喜顿了顿,接着说道:“要停战,可以,但朝鲜和明国必须割地赔款,以弥补我国历年来的作战损失!”&lt;/p&gt; “割地赔款?你可真是想多了。”金尚宪如今有海汉撑腰,说话的底气也是十足:“尚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我朝鲜国早就不是你们予取予求的对象了,这么快就忘了前两年吃的亏了?贵国若是不服,再过鸭绿江来试试!”&lt;/p&gt; 陶东来等人听得心里暗暗发笑,心道这朝鲜老头儿倒是很会借势踩人,仿佛当年击退清军是朝鲜自己的功劳一般。那时如果不是海汉及时出兵驰援,朝鲜国就算没有被灭国,应该也会如原本历史上那样,彻底沦为了满清的藩属国。&lt;/p&gt; 而满清的确在那次战争中遭受重创,迄今两年过去,满清也再未对朝鲜实施过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是将兵力集中到大明一侧。毕竟朝鲜境内已经有了海汉驻军,再对朝鲜动手就不得不承受极大的风险,而大明从未让海汉军助战,收拾起来显然要轻松愉快得多。满清只要没昏头,当下肯定不会再发兵去攻打朝鲜了。&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如果任由满清和大明两国的代表就这么争吵下去,那恐怕三五个月都未必能谈出结果,毕竟这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延续了数代人,可不是几句场面话就能轻易带过。作为此次多国会谈的组织者,海汉自然是要承担起掌控谈判进程的责任,不能坐视这两国的代表将会谈带偏方向。&lt;/p&gt; 陶东来很及时地开口阻止了这两人的争执:“两位既然愿意赏脸来金州,必然都希望能从会谈中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但争吵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不妨先把各自的条件开出来,看看哪些部分可以求同存异。来都来了,通过协商来解决分歧才是我们此次会谈的目的。”&lt;/p&gt; 金尚宪察言观色,立刻很是捧场地应道:“那不知陶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lt;/p&gt; 陶东来道:“我国的目标,就是让在场的各国相互之间都能实现和平共处。以近几年的地区局势来看,其实要实现这一点非常简单,只要清国愿意全面停止战争,那么各国就都能得到和平了。”&lt;/p&gt; 陶东来话锋直指满清,不过这也是在尚可喜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在场四国当中,海汉、大明、朝鲜都已缔结了盟约,可以算是同一阵营的伙伴,而满清则是这三国共同的对手,满清若不停战,这和平的确不太可能实现。&lt;/p&gt; 尚可喜看了看另外两国代表,果然都在微微点头,认为陶东来的话说得有理。但他可不会因为这三国的态度就动摇,当下也并未有所松动:“陶大人,我国之所以愿意与贵国停战议和,是因为我们两国原本并无恩怨,更谈不上有什么利益纷争,我们两国打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但其他两国的情况不太一样,如果不先解决原有的纷争,那又谈何和解?”&lt;/p&gt; 尚可喜顿了顿,接着说道:“要停战,可以,但朝鲜和明国必须割地赔款,以弥补我国历年来的作战损失!”&lt;/p&gt; “割地赔款?你可真是想多了。”金尚宪如今有海汉撑腰,说话的底气也是十足:“尚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我朝鲜国早就不是你们予取予求的对象了,这么快就忘了前两年吃的亏了?贵国若是不服,再过鸭绿江来试试!”&lt;/p&gt; 陶东来等人听得心里暗暗发笑,心道这朝鲜老头儿倒是很会借势踩人,仿佛当年击退清军是朝鲜自己的功劳一般。那时如果不是海汉及时出兵驰援,朝鲜国就算没有被灭国,应该也会如原本历史上那样,彻底沦为了满清的藩属国。&lt;/p&gt; 而满清的确在那次战争中遭受重创,迄今两年过去,满清也再未对朝鲜实施过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是将兵力集中到大明一侧。毕竟朝鲜境内已经有了海汉驻军,再对朝鲜动手就不得不承受极大的风险,而大明从未让海汉军助战,收拾起来显然要轻松愉快得多。满清只要没昏头,当下肯定不会再发兵去攻打朝鲜了。&lt;/p&gt; 如果任由满清和大明两国的代表就这么争吵下去,那恐怕三五个月都未必能谈出结果,毕竟这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延续了数代人,可不是几句场面话就能轻易带过。作为此次多国会谈的组织者,海汉自然是要承担起掌控谈判进程的责任,不能坐视这两国的代表将会谈带偏方向。&lt;/p&gt; 陶东来很及时地开口阻止了这两人的争执:“两位既然愿意赏脸来金州,必然都希望能从会谈中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但争吵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不妨先把各自的条件开出来,看看哪些部分可以求同存异。来都来了,通过协商来解决分歧才是我们此次会谈的目的。”&lt;/p&gt; 金尚宪察言观色,立刻很是捧场地应道:“那不知陶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lt;/p&gt; 陶东来道:“我国的目标,就是让在场的各国相互之间都能实现和平共处。以近几年的地区局势来看,其实要实现这一点非常简单,只要清国愿意全面停止战争,那么各国就都能得到和平了。”&lt;/p&gt; 陶东来话锋直指满清,不过这也是在尚可喜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在场四国当中,海汉、大明、朝鲜都已缔结了盟约,可以算是同一阵营的伙伴,而满清则是这三国共同的对手,满清若不停战,这和平的确不太可能实现。&lt;/p&gt; 尚可喜看了看另外两国代表,果然都在微微点头,认为陶东来的话说得有理。但他可不会因为这三国的态度就动摇,当下也并未有所松动:“陶大人,我国之所以愿意与贵国停战议和,是因为我们两国原本并无恩怨,更谈不上有什么利益纷争,我们两国打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但其他两国的情况不太一样,如果不先解决原有的纷争,那又谈何和解?”&lt;/p&gt; 尚可喜顿了顿,接着说道:“要停战,可以,但朝鲜和明国必须割地赔款,以弥补我国历年来的作战损失!”&lt;/p&gt; “割地赔款?你可真是想多了。”金尚宪如今有海汉撑腰,说话的底气也是十足:“尚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我朝鲜国早就不是你们予取予求的对象了,这么快就忘了前两年吃的亏了?贵国若是不服,再过鸭绿江来试试!”&lt;/p&gt; 陶东来等人听得心里暗暗发笑,心道这朝鲜老头儿倒是很会借势踩人,仿佛当年击退清军是朝鲜自己的功劳一般。那时如果不是海汉及时出兵驰援,朝鲜国就算没有被灭国,应该也会如原本历史上那样,彻底沦为了满清的藩属国。&lt;/p&gt; 而满清的确在那次战争中遭受重创,迄今两年过去,满清也再未对朝鲜实施过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是将兵力集中到大明一侧。毕竟朝鲜境内已经有了海汉驻军,再对朝鲜动手就不得不承受极大的风险,而大明从未让海汉军助战,收拾起来显然要轻松愉快得多。满清只要没昏头,当下肯定不会再发兵去攻打朝鲜了。&lt;/p&gt; 如果任由满清和大明两国的代表就这么争吵下去,那恐怕三五个月都未必能谈出结果,毕竟这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延续了数代人,可不是几句场面话就能轻易带过。作为此次多国会谈的组织者,海汉自然是要承担起掌控谈判进程的责任,不能坐视这两国的代表将会谈带偏方向。&lt;/p&gt; 陶东来很及时地开口阻止了这两人的争执:“两位既然愿意赏脸来金州,必然都希望能从会谈中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但争吵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不妨先把各自的条件开出来,看看哪些部分可以求同存异。来都来了,通过协商来解决分歧才是我们此次会谈的目的。”&lt;/p&gt; 金尚宪察言观色,立刻很是捧场地应道:“那不知陶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lt;/p&gt; 陶东来道:“我国的目标,就是让在场的各国相互之间都能实现和平共处。以近几年的地区局势来看,其实要实现这一点非常简单,只要清国愿意全面停止战争,那么各国就都能得到和平了。”&lt;/p&gt; 陶东来话锋直指满清,不过这也是在尚可喜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在场四国当中,海汉、大明、朝鲜都已缔结了盟约,可以算是同一阵营的伙伴,而满清则是这三国共同的对手,满清若不停战,这和平的确不太可能实现。&lt;/p&gt; 尚可喜看了看另外两国代表,果然都在微微点头,认为陶东来的话说得有理。但他可不会因为这三国的态度就动摇,当下也并未有所松动:“陶大人,我国之所以愿意与贵国停战议和,是因为我们两国原本并无恩怨,更谈不上有什么利益纷争,我们两国打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但其他两国的情况不太一样,如果不先解决原有的纷争,那又谈何和解?”&lt;/p&gt; 尚可喜顿了顿,接着说道:“要停战,可以,但朝鲜和明国必须割地赔款,以弥补我国历年来的作战损失!”&lt;/p&gt; “割地赔款?你可真是想多了。”金尚宪如今有海汉撑腰,说话的底气也是十足:“尚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我朝鲜国早就不是你们予取予求的对象了,这么快就忘了前两年吃的亏了?贵国若是不服,再过鸭绿江来试试!”&lt;/p&gt; 陶东来等人听得心里暗暗发笑,心道这朝鲜老头儿倒是很会借势踩人,仿佛当年击退清军是朝鲜自己的功劳一般。那时如果不是海汉及时出兵驰援,朝鲜国就算没有被灭国,应该也会如原本历史上那样,彻底沦为了满清的藩属国。&lt;/p&gt; 而满清的确在那次战争中遭受重创,迄今两年过去,满清也再未对朝鲜实施过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是将兵力集中到大明一侧。毕竟朝鲜境内已经有了海汉驻军,再对朝鲜动手就不得不承受极大的风险,而大明从未让海汉军助战,收拾起来显然要轻松愉快得多。满清只要没昏头,当下肯定不会再发兵去攻打朝鲜了。&lt;/p&gt; 喜欢1627崛起南海&lt;/p&gt;</div> 第2449章 三个大国都已提出了各自的和解条件,最后才轮到朝鲜的金尚宪发言。朝鲜的国力虽然最弱,但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也有其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在这四国中对头最少。&lt;/p&gt; 国力最强的大明是朝鲜的前宗主国,如今虽然因为改投到海汉门下而得罪了大明,但有海汉提供的武力庇护,大明对朝鲜也是无计可施。真正会威胁到朝鲜安全的对头,其实也就只有满清一家而已。&lt;/p&gt; 先前尚可喜对朝鲜提出的和解要求可谓是狮子大开口,金尚宪当然不会应允,非但如此,他还得拿出比较强硬的态度,不能让另外三国就此看低了朝鲜。&lt;/p&gt; “我要求清国赔偿入侵我国所造成的战争损失二百万两白银,另外需将战争中掳走的本国国民全部释放,让他们尽快返回朝鲜。”金尚宪寒着脸对尚可喜道:“如果贵国能满足这两个条件,那我国就考虑停战议和。”&lt;/p&gt; 金尚宪的开出的条件显然是跟尚可喜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但明眼人不难作出判断,不管是满清还是朝鲜,显然都不太可能满足对方所提的条件。尚可喜只是连连冷笑,但也没有破坏陶东来立下的规矩去立刻反驳金尚宪。&lt;/p&gt; 四家的条件都已提完,综合下来其实也只有海汉所提的和解条件比较实际,只要求满清将防线后退百里,留出不可驻扎军队的缓冲区。至于其他的交换战俘、开通商贸等条件,那都只是小事情了。但海汉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四国一起签署和平协议,这才是真正的难点所在。&lt;/p&gt;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其他各家提出的条件都存在十分巨大的分歧,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达成一致意见了。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在金尚宪的发言结束之后,各方又再一次陷入到了没完没了的争执当中,直到下午的会议时间结束,各方也依然未能就和解条件达成共识。&lt;/p&gt; “时候不早了,我看今天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各位先回营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继续。”陶东来眼见今天已经不会有结果出炉,便果断停止了会议。&lt;/p&gt; 另外三方的代表在这里吵了一天,也早已口干舌燥,头昏脑胀,只是会议没结束,他们也只能强打着精神继续吵,这个时候陶东来宣布休息,倒是正好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自是无人反对,各方也终于在这天结束的时候第一次达成了意见一致。&lt;/p&gt; “这谈判还真是不容易啊!听他们吵了一天,就没吵出个胜负结果来。”钱天敦对第一天的谈判进程不甚满意,到目前为止各方都只是坚持己见,也没有办法说服对家接受自己所提的条件。&lt;/p&gt; 陶东来道:“我的看法跟你有点不一样。”&lt;/p&gt; “哦?怎么说?”&lt;/p&gt; 陶东来解释道:“各国的利益诉求本来就不一样,对和谈条件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但他们现在愿意坐下来谈就是好事。争吵得越凶,就越是说明他们对这事上心。谈判嘛,本来就是一个寻求妥协的过程,我们不用急。”&lt;/p&gt; 王汤姆道:“我们有金州这块地方,进可攻退可守,的确不用着急。朝鲜虽然弱小,但在我们庇护之下,满清应该也不会再轻易对其动手。如果最终谈不拢,真正危险的其实只有大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应付满清攻势的有效手段,又不肯放下脸面请求我们支援,硬撑不了几年。”&lt;/p&gt; 陶东来道:“我认为杨嗣昌最后可能会作出让步。他在大明朝堂上本来就是主张议和的一派,肯定对这次会晤有很高的预期目标。这次来金州之前,很有可能已经给崇祯立下了军令状,会借助这次机会为大明赢得和平。如果谈不出个像样的结果,我觉得他回去之后应该会很难交差。”&lt;/p&gt; 钱天敦道:“这么说来也有些道理,但大明其实没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杨嗣昌这让步的分寸怕是不太好掌握。”&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三个大国都已提出了各自的和解条件,最后才轮到朝鲜的金尚宪发言。朝鲜的国力虽然最弱,但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也有其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在这四国中对头最少。&lt;/p&gt; 国力最强的大明是朝鲜的前宗主国,如今虽然因为改投到海汉门下而得罪了大明,但有海汉提供的武力庇护,大明对朝鲜也是无计可施。真正会威胁到朝鲜安全的对头,其实也就只有满清一家而已。&lt;/p&gt; 先前尚可喜对朝鲜提出的和解要求可谓是狮子大开口,金尚宪当然不会应允,非但如此,他还得拿出比较强硬的态度,不能让另外三国就此看低了朝鲜。&lt;/p&gt; “我要求清国赔偿入侵我国所造成的战争损失二百万两白银,另外需将战争中掳走的本国国民全部释放,让他们尽快返回朝鲜。”金尚宪寒着脸对尚可喜道:“如果贵国能满足这两个条件,那我国就考虑停战议和。”&lt;/p&gt; 金尚宪的开出的条件显然是跟尚可喜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但明眼人不难作出判断,不管是满清还是朝鲜,显然都不太可能满足对方所提的条件。尚可喜只是连连冷笑,但也没有破坏陶东来立下的规矩去立刻反驳金尚宪。&lt;/p&gt; 四家的条件都已提完,综合下来其实也只有海汉所提的和解条件比较实际,只要求满清将防线后退百里,留出不可驻扎军队的缓冲区。至于其他的交换战俘、开通商贸等条件,那都只是小事情了。但海汉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四国一起签署和平协议,这才是真正的难点所在。&lt;/p&gt;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其他各家提出的条件都存在十分巨大的分歧,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达成一致意见了。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在金尚宪的发言结束之后,各方又再一次陷入到了没完没了的争执当中,直到下午的会议时间结束,各方也依然未能就和解条件达成共识。&lt;/p&gt; “时候不早了,我看今天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各位先回营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继续。”陶东来眼见今天已经不会有结果出炉,便果断停止了会议。&lt;/p&gt; 另外三方的代表在这里吵了一天,也早已口干舌燥,头昏脑胀,只是会议没结束,他们也只能强打着精神继续吵,这个时候陶东来宣布休息,倒是正好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自是无人反对,各方也终于在这天结束的时候第一次达成了意见一致。&lt;/p&gt; “这谈判还真是不容易啊!听他们吵了一天,就没吵出个胜负结果来。”钱天敦对第一天的谈判进程不甚满意,到目前为止各方都只是坚持己见,也没有办法说服对家接受自己所提的条件。&lt;/p&gt; 陶东来道:“我的看法跟你有点不一样。”&lt;/p&gt; “哦?怎么说?”&lt;/p&gt; 陶东来解释道:“各国的利益诉求本来就不一样,对和谈条件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但他们现在愿意坐下来谈就是好事。争吵得越凶,就越是说明他们对这事上心。谈判嘛,本来就是一个寻求妥协的过程,我们不用急。”&lt;/p&gt; 王汤姆道:“我们有金州这块地方,进可攻退可守,的确不用着急。朝鲜虽然弱小,但在我们庇护之下,满清应该也不会再轻易对其动手。如果最终谈不拢,真正危险的其实只有大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应付满清攻势的有效手段,又不肯放下脸面请求我们支援,硬撑不了几年。”&lt;/p&gt; 陶东来道:“我认为杨嗣昌最后可能会作出让步。他在大明朝堂上本来就是主张议和的一派,肯定对这次会晤有很高的预期目标。这次来金州之前,很有可能已经给崇祯立下了军令状,会借助这次机会为大明赢得和平。如果谈不出个像样的结果,我觉得他回去之后应该会很难交差。”&lt;/p&gt; 钱天敦道:“这么说来也有些道理,但大明其实没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杨嗣昌这让步的分寸怕是不太好掌握。”&lt;/p&gt; 三个大国都已提出了各自的和解条件,最后才轮到朝鲜的金尚宪发言。朝鲜的国力虽然最弱,但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也有其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在这四国中对头最少。&lt;/p&gt; 国力最强的大明是朝鲜的前宗主国,如今虽然因为改投到海汉门下而得罪了大明,但有海汉提供的武力庇护,大明对朝鲜也是无计可施。真正会威胁到朝鲜安全的对头,其实也就只有满清一家而已。&lt;/p&gt; 先前尚可喜对朝鲜提出的和解要求可谓是狮子大开口,金尚宪当然不会应允,非但如此,他还得拿出比较强硬的态度,不能让另外三国就此看低了朝鲜。&lt;/p&gt; “我要求清国赔偿入侵我国所造成的战争损失二百万两白银,另外需将战争中掳走的本国国民全部释放,让他们尽快返回朝鲜。”金尚宪寒着脸对尚可喜道:“如果贵国能满足这两个条件,那我国就考虑停战议和。”&lt;/p&gt; 金尚宪的开出的条件显然是跟尚可喜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但明眼人不难作出判断,不管是满清还是朝鲜,显然都不太可能满足对方所提的条件。尚可喜只是连连冷笑,但也没有破坏陶东来立下的规矩去立刻反驳金尚宪。&lt;/p&gt; 四家的条件都已提完,综合下来其实也只有海汉所提的和解条件比较实际,只要求满清将防线后退百里,留出不可驻扎军队的缓冲区。至于其他的交换战俘、开通商贸等条件,那都只是小事情了。但海汉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四国一起签署和平协议,这才是真正的难点所在。&lt;/p&gt;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其他各家提出的条件都存在十分巨大的分歧,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达成一致意见了。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在金尚宪的发言结束之后,各方又再一次陷入到了没完没了的争执当中,直到下午的会议时间结束,各方也依然未能就和解条件达成共识。&lt;/p&gt; “时候不早了,我看今天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各位先回营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继续。”陶东来眼见今天已经不会有结果出炉,便果断停止了会议。&lt;/p&gt; 另外三方的代表在这里吵了一天,也早已口干舌燥,头昏脑胀,只是会议没结束,他们也只能强打着精神继续吵,这个时候陶东来宣布休息,倒是正好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自是无人反对,各方也终于在这天结束的时候第一次达成了意见一致。&lt;/p&gt; “这谈判还真是不容易啊!听他们吵了一天,就没吵出个胜负结果来。”钱天敦对第一天的谈判进程不甚满意,到目前为止各方都只是坚持己见,也没有办法说服对家接受自己所提的条件。&lt;/p&gt; 陶东来道:“我的看法跟你有点不一样。”&lt;/p&gt; “哦?怎么说?”&lt;/p&gt; 陶东来解释道:“各国的利益诉求本来就不一样,对和谈条件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但他们现在愿意坐下来谈就是好事。争吵得越凶,就越是说明他们对这事上心。谈判嘛,本来就是一个寻求妥协的过程,我们不用急。”&lt;/p&gt; 王汤姆道:“我们有金州这块地方,进可攻退可守,的确不用着急。朝鲜虽然弱小,但在我们庇护之下,满清应该也不会再轻易对其动手。如果最终谈不拢,真正危险的其实只有大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应付满清攻势的有效手段,又不肯放下脸面请求我们支援,硬撑不了几年。”&lt;/p&gt; 陶东来道:“我认为杨嗣昌最后可能会作出让步。他在大明朝堂上本来就是主张议和的一派,肯定对这次会晤有很高的预期目标。这次来金州之前,很有可能已经给崇祯立下了军令状,会借助这次机会为大明赢得和平。如果谈不出个像样的结果,我觉得他回去之后应该会很难交差。”&lt;/p&gt; 钱天敦道:“这么说来也有些道理,但大明其实没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杨嗣昌这让步的分寸怕是不太好掌握。”&lt;/p&gt; 喜欢1627崛起南海&lt;/p&gt;</div> 第2450章 在进行了数日的谈判后,海汉和朝鲜都先后与满清达成了和解意向,如今便只剩下了杨嗣昌还未松口,因为他与尚可喜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意见分歧。&lt;/p&gt; 双方的分歧焦点,主要还是集中在国界的重新划分上。对大明来说,满清目前的控制区全都是从自家辽东都司辖区强抢过去,承认满清对辽东地区的实际统治就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了,哪可能再另行割地给对方。更何况山海关这种军事要地的归属会直接影响到大明的安全,根本不可能将其控制权交到满清手上。&lt;/p&gt; 但尚可喜在领土划分问题上并不打算让步,这大概也是因为清军最近几年的战绩完全压制对手,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提出这样的要求。&lt;/p&gt; “贵国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那日后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了。但我要提醒杨大人一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贵国可就不会再有此时这样坐下来谈判的余地了!”作为一名武将,尚可喜更崇尚以武力方式来解决分歧,而不是像当下这样一连数天都在磨嘴皮子。但谈判就是谈判,达成停战协议才是他此行的主要任务,就算对大明有诸多不满,他当下也不能暴起一刀砍了杨嗣昌,只能多说几句狠话威逼对方就范。&lt;/p&gt; 可杨嗣昌乃是堂堂大明兵部尚书,崇祯皇帝面前的红人,又哪会对尚可喜这么一个叛将轻易服输,当下便反驳道:“贵国若是能以武力解决所有争端,那阁下又何必委屈自己来金州谈判?打仗就打仗,我大明何时曾怕过你们!想抢山海关,就先拿人头来填护城河吧!”&lt;/p&gt;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而海汉和朝鲜两国也不主动干涉,就在旁边看热闹。朝鲜是跟着海汉的安排走,自然不会出声,而海汉则是打算等大明被逼迫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再伸出援手,以此来向大明提出一些别的要求。&lt;/p&gt;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如果每天睁开眼就想着怎么跟人吵架,而且还不能输了气势,思想压力应该也不小。让他们再折腾几天,等精神没那么好了,我们再出手不迟。”陶东来对于这两国的争执却保持很乐观的态度,在这天结束之后,也是对海汉的谈判策略又做出了新的调整。&lt;/p&gt; 鉴于目前的情况,海汉只需对后续谈判作个见证即可,三人一起出席已经没有太大必要,便调整为每天安排一人参加会谈,三人轮换着来,等着两家谈出了结果再说。&lt;/p&gt; 而朝鲜使团中没人能够顶替金尚宪的位置,因此他也没法模仿海汉的偷懒方式了,只能继续坚持出席会谈,见证大明和满清的漫长谈判。&lt;/p&gt; 杨嗣昌和尚可喜两人也真是强韧,竟然就这么一对一又接着吵了四五天,但也还是没能吵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来。不过根据与会者的观察,这两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下滑,大概也撑不了太久了。&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在进行了数日的谈判后,海汉和朝鲜都先后与满清达成了和解意向,如今便只剩下了杨嗣昌还未松口,因为他与尚可喜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意见分歧。&lt;/p&gt; 双方的分歧焦点,主要还是集中在国界的重新划分上。对大明来说,满清目前的控制区全都是从自家辽东都司辖区强抢过去,承认满清对辽东地区的实际统治就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了,哪可能再另行割地给对方。更何况山海关这种军事要地的归属会直接影响到大明的安全,根本不可能将其控制权交到满清手上。&lt;/p&gt; 但尚可喜在领土划分问题上并不打算让步,这大概也是因为清军最近几年的战绩完全压制对手,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提出这样的要求。&lt;/p&gt; “贵国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那日后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了。但我要提醒杨大人一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贵国可就不会再有此时这样坐下来谈判的余地了!”作为一名武将,尚可喜更崇尚以武力方式来解决分歧,而不是像当下这样一连数天都在磨嘴皮子。但谈判就是谈判,达成停战协议才是他此行的主要任务,就算对大明有诸多不满,他当下也不能暴起一刀砍了杨嗣昌,只能多说几句狠话威逼对方就范。&lt;/p&gt; 可杨嗣昌乃是堂堂大明兵部尚书,崇祯皇帝面前的红人,又哪会对尚可喜这么一个叛将轻易服输,当下便反驳道:“贵国若是能以武力解决所有争端,那阁下又何必委屈自己来金州谈判?打仗就打仗,我大明何时曾怕过你们!想抢山海关,就先拿人头来填护城河吧!”&lt;/p&gt;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而海汉和朝鲜两国也不主动干涉,就在旁边看热闹。朝鲜是跟着海汉的安排走,自然不会出声,而海汉则是打算等大明被逼迫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再伸出援手,以此来向大明提出一些别的要求。&lt;/p&gt;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如果每天睁开眼就想着怎么跟人吵架,而且还不能输了气势,思想压力应该也不小。让他们再折腾几天,等精神没那么好了,我们再出手不迟。”陶东来对于这两国的争执却保持很乐观的态度,在这天结束之后,也是对海汉的谈判策略又做出了新的调整。&lt;/p&gt; 鉴于目前的情况,海汉只需对后续谈判作个见证即可,三人一起出席已经没有太大必要,便调整为每天安排一人参加会谈,三人轮换着来,等着两家谈出了结果再说。&lt;/p&gt; 而朝鲜使团中没人能够顶替金尚宪的位置,因此他也没法模仿海汉的偷懒方式了,只能继续坚持出席会谈,见证大明和满清的漫长谈判。&lt;/p&gt; 杨嗣昌和尚可喜两人也真是强韧,竟然就这么一对一又接着吵了四五天,但也还是没能吵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来。不过根据与会者的观察,这两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下滑,大概也撑不了太久了。&lt;/p&gt; 在进行了数日的谈判后,海汉和朝鲜都先后与满清达成了和解意向,如今便只剩下了杨嗣昌还未松口,因为他与尚可喜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意见分歧。&lt;/p&gt; 双方的分歧焦点,主要还是集中在国界的重新划分上。对大明来说,满清目前的控制区全都是从自家辽东都司辖区强抢过去,承认满清对辽东地区的实际统治就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了,哪可能再另行割地给对方。更何况山海关这种军事要地的归属会直接影响到大明的安全,根本不可能将其控制权交到满清手上。&lt;/p&gt; 但尚可喜在领土划分问题上并不打算让步,这大概也是因为清军最近几年的战绩完全压制对手,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提出这样的要求。&lt;/p&gt; “贵国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那日后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了。但我要提醒杨大人一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贵国可就不会再有此时这样坐下来谈判的余地了!”作为一名武将,尚可喜更崇尚以武力方式来解决分歧,而不是像当下这样一连数天都在磨嘴皮子。但谈判就是谈判,达成停战协议才是他此行的主要任务,就算对大明有诸多不满,他当下也不能暴起一刀砍了杨嗣昌,只能多说几句狠话威逼对方就范。&lt;/p&gt; 可杨嗣昌乃是堂堂大明兵部尚书,崇祯皇帝面前的红人,又哪会对尚可喜这么一个叛将轻易服输,当下便反驳道:“贵国若是能以武力解决所有争端,那阁下又何必委屈自己来金州谈判?打仗就打仗,我大明何时曾怕过你们!想抢山海关,就先拿人头来填护城河吧!”&lt;/p&gt;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而海汉和朝鲜两国也不主动干涉,就在旁边看热闹。朝鲜是跟着海汉的安排走,自然不会出声,而海汉则是打算等大明被逼迫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再伸出援手,以此来向大明提出一些别的要求。&lt;/p&gt;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如果每天睁开眼就想着怎么跟人吵架,而且还不能输了气势,思想压力应该也不小。让他们再折腾几天,等精神没那么好了,我们再出手不迟。”陶东来对于这两国的争执却保持很乐观的态度,在这天结束之后,也是对海汉的谈判策略又做出了新的调整。&lt;/p&gt; 鉴于目前的情况,海汉只需对后续谈判作个见证即可,三人一起出席已经没有太大必要,便调整为每天安排一人参加会谈,三人轮换着来,等着两家谈出了结果再说。&lt;/p&gt; 而朝鲜使团中没人能够顶替金尚宪的位置,因此他也没法模仿海汉的偷懒方式了,只能继续坚持出席会谈,见证大明和满清的漫长谈判。&lt;/p&gt; 杨嗣昌和尚可喜两人也真是强韧,竟然就这么一对一又接着吵了四五天,但也还是没能吵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来。不过根据与会者的观察,这两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下滑,大概也撑不了太久了。&lt;/p&gt; 在进行了数日的谈判后,海汉和朝鲜都先后与满清达成了和解意向,如今便只剩下了杨嗣昌还未松口,因为他与尚可喜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意见分歧。&lt;/p&gt; 双方的分歧焦点,主要还是集中在国界的重新划分上。对大明来说,满清目前的控制区全都是从自家辽东都司辖区强抢过去,承认满清对辽东地区的实际统治就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了,哪可能再另行割地给对方。更何况山海关这种军事要地的归属会直接影响到大明的安全,根本不可能将其控制权交到满清手上。&lt;/p&gt; 但尚可喜在领土划分问题上并不打算让步,这大概也是因为清军最近几年的战绩完全压制对手,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提出这样的要求。&lt;/p&gt; “贵国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那日后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了。但我要提醒杨大人一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贵国可就不会再有此时这样坐下来谈判的余地了!”作为一名武将,尚可喜更崇尚以武力方式来解决分歧,而不是像当下这样一连数天都在磨嘴皮子。但谈判就是谈判,达成停战协议才是他此行的主要任务,就算对大明有诸多不满,他当下也不能暴起一刀砍了杨嗣昌,只能多说几句狠话威逼对方就范。&lt;/p&gt; 可杨嗣昌乃是堂堂大明兵部尚书,崇祯皇帝面前的红人,又哪会对尚可喜这么一个叛将轻易服输,当下便反驳道:“贵国若是能以武力解决所有争端,那阁下又何必委屈自己来金州谈判?打仗就打仗,我大明何时曾怕过你们!想抢山海关,就先拿人头来填护城河吧!”&lt;/p&gt;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而海汉和朝鲜两国也不主动干涉,就在旁边看热闹。朝鲜是跟着海汉的安排走,自然不会出声,而海汉则是打算等大明被逼迫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再伸出援手,以此来向大明提出一些别的要求。&lt;/p&gt;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如果每天睁开眼就想着怎么跟人吵架,而且还不能输了气势,思想压力应该也不小。让他们再折腾几天,等精神没那么好了,我们再出手不迟。”陶东来对于这两国的争执却保持很乐观的态度,在这天结束之后,也是对海汉的谈判策略又做出了新的调整。&lt;/p&gt; 鉴于目前的情况,海汉只需对后续谈判作个见证即可,三人一起出席已经没有太大必要,便调整为每天安排一人参加会谈,三人轮换着来,等着两家谈出了结果再说。&lt;/p&gt; 而朝鲜使团中没人能够顶替金尚宪的位置,因此他也没法模仿海汉的偷懒方式了,只能继续坚持出席会谈,见证大明和满清的漫长谈判。&lt;/p&gt; 杨嗣昌和尚可喜两人也真是强韧,竟然就这么一对一又接着吵了四五天,但也还是没能吵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来。不过根据与会者的观察,这两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下滑,大概也撑不了太久了。&lt;/p&gt; 喜欢1627崛起南海&lt;/p&gt;</div> 第2451章 王汤姆所说的作战计划当然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海汉若真是想在辽东打一场国战级别的大战,那前期为备战所需投入的资源也将会是天文数字。海汉军要在盖州实现登陆不难,但从盖州通往沈阳那三百多里陆路,可不会像王汤姆说的那么轻松,三四天之内就能一路平推过去。而海汉在这个过程中要消耗掉的也不仅仅只是弹药和物资而已,同时还会付出很多士兵的性命。&lt;/p&gt; 对海汉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有跟满清玩命死拼的必要,南方有大片更易于开发和治理的地区可以拿下,没必要把有限的资源都投在北方苦寒之地。再说真把满清灭了,得益最多的也不会是海汉,而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大明,执委会可不会制定这种舍己为人的策略。&lt;/p&gt; 但这样的作战计划放在杨嗣昌面前当然就极具吸引力了,如果三国联手出兵,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攻打满清地盘,的确有机会击溃满清。当然了,前提是海汉必须得投入足够多的兵力才行,否则以大明和朝鲜的实力,恐怕只有被清军收拾的份。&lt;/p&gt; 杨嗣昌其实很希望王汤姆所说的作战计划不仅仅是为了威胁满清接受和解条件,而是可以真正付诸实施的的方案,让大明有机会能毕其功于一役。但理智告诉他,精明的海汉人主动抛出这种明显有利于大明的方案,恐怕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lt;/p&gt; 杨嗣昌道:“那贵国这个作战计划,到底是停留在口头威胁的程度,还是真的会在和谈失败后实施?”&lt;/p&gt; 陶东来笑道:“如果能让满清确信我们会实施这个作战计划,那其实就不用实施了。”&lt;/p&gt; 陶东来的话有些绕,但杨嗣昌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满清如果相信这个计划是真的,就不会冒险开战,而是会选择接受现有的和解条件。说到底海汉人还是不愿全面开战,这让杨嗣昌不禁有些失望。&lt;/p&gt; 陶东来继续说道:“杨大人不必失望,现在的妥协只是为了养精蓄锐,等今后时机成熟,再向满清报仇雪恨不迟。”&lt;/p&gt; 杨嗣昌很快就调节好情绪应道:“陶大人言之有理,那不知接下来的谈判要如何进行?”&lt;/p&gt; 陶东来道:“杨大人只需依计行事,做好配合就行。”&lt;/p&gt; 翌日,谈判继续进行。红着一双眼睛的尚可喜走进会议室,便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另外三国的代表都已经就座,而海汉的三名高官今天也全都到齐了,看这架势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lt;/p&gt; 尚可喜坐下之后,陶东来便主动开启了话头:“尚大人,这次会谈也进行了十多天了,但似乎一直卡在贵国这里,导致最终的协议无法达成。我们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让贵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lt;/p&gt; 尚可喜听说这三国“商量了一下”,心里便暗道不妙,这分明是要联手对付自己了。&lt;/p&gt; 本书首发创世中文网,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lt;/p&gt; 王汤姆所说的作战计划当然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海汉若真是想在辽东打一场国战级别的大战,那前期为备战所需投入的资源也将会是天文数字。海汉军要在盖州实现登陆不难,但从盖州通往沈阳那三百多里陆路,可不会像王汤姆说的那么轻松,三四天之内就能一路平推过去。而海汉在这个过程中要消耗掉的也不仅仅只是弹药和物资而已,同时还会付出很多士兵的性命。&lt;/p&gt; 对海汉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有跟满清玩命死拼的必要,南方有大片更易于开发和治理的地区可以拿下,没必要把有限的资源都投在北方苦寒之地。再说真把满清灭了,得益最多的也不会是海汉,而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大明,执委会可不会制定这种舍己为人的策略。&lt;/p&gt; 但这样的作战计划放在杨嗣昌面前当然就极具吸引力了,如果三国联手出兵,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攻打满清地盘,的确有机会击溃满清。当然了,前提是海汉必须得投入足够多的兵力才行,否则以大明和朝鲜的实力,恐怕只有被清军收拾的份。&lt;/p&gt; 杨嗣昌其实很希望王汤姆所说的作战计划不仅仅是为了威胁满清接受和解条件,而是可以真正付诸实施的的方案,让大明有机会能毕其功于一役。但理智告诉他,精明的海汉人主动抛出这种明显有利于大明的方案,恐怕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lt;/p&gt; 杨嗣昌道:“那贵国这个作战计划,到底是停留在口头威胁的程度,还是真的会在和谈失败后实施?”&lt;/p&gt; 陶东来笑道:“如果能让满清确信我们会实施这个作战计划,那其实就不用实施了。”&lt;/p&gt; 陶东来的话有些绕,但杨嗣昌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满清如果相信这个计划是真的,就不会冒险开战,而是会选择接受现有的和解条件。说到底海汉人还是不愿全面开战,这让杨嗣昌不禁有些失望。&lt;/p&gt; 陶东来继续说道:“杨大人不必失望,现在的妥协只是为了养精蓄锐,等今后时机成熟,再向满清报仇雪恨不迟。”&lt;/p&gt; 杨嗣昌很快就调节好情绪应道:“陶大人言之有理,那不知接下来的谈判要如何进行?”&lt;/p&gt; 陶东来道:“杨大人只需依计行事,做好配合就行。”&lt;/p&gt; 翌日,谈判继续进行。红着一双眼睛的尚可喜走进会议室,便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另外三国的代表都已经就座,而海汉的三名高官今天也全都到齐了,看这架势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lt;/p&gt; 尚可喜坐下之后,陶东来便主动开启了话头:“尚大人,这次会谈也进行了十多天了,但似乎一直卡在贵国这里,导致最终的协议无法达成。我们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让贵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lt;/p&gt; 尚可喜听说这三国“商量了一下”,心里便暗道不妙,这分明是要联手对付自己了。王汤姆所说的作战计划当然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海汉若真是想在辽东打一场国战级别的大战,那前期为备战所需投入的资源也将会是天文数字。海汉军要在盖州实现登陆不难,但从盖州通往沈阳那三百多里陆路,可不会像王汤姆说的那么轻松,三四天之内就能一路平推过去。而海汉在这个过程中要消耗掉的也不仅仅只是弹药和物资而已,同时还会付出很多士兵的性命。&lt;/p&gt; 对海汉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有跟满清玩命死拼的必要,南方有大片更易于开发和治理的地区可以拿下,没必要把有限的资源都投在北方苦寒之地。再说真把满清灭了,得益最多的也不会是海汉,而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大明,执委会可不会制定这种舍己为人的策略。&lt;/p&gt; 但这样的作战计划放在杨嗣昌面前当然就极具吸引力了,如果三国联手出兵,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攻打满清地盘,的确有机会击溃满清。当然了,前提是海汉必须得投入足够多的兵力才行,否则以大明和朝鲜的实力,恐怕只有被清军收拾的份。&lt;/p&gt; 杨嗣昌其实很希望王汤姆所说的作战计划不仅仅是为了威胁满清接受和解条件,而是可以真正付诸实施的的方案,让大明有机会能毕其功于一役。但理智告诉他,精明的海汉人主动抛出这种明显有利于大明的方案,恐怕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lt;/p&gt; 杨嗣昌道:“那贵国这个作战计划,到底是停留在口头威胁的程度,还是真的会在和谈失败后实施?”&lt;/p&gt; 陶东来笑道:“如果能让满清确信我们会实施这个作战计划,那其实就不用实施了。”&lt;/p&gt; 陶东来的话有些绕,但杨嗣昌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满清如果相信这个计划是真的,就不会冒险开战,而是会选择接受现有的和解条件。说到底海汉人还是不愿全面开战,这让杨嗣昌不禁有些失望。&lt;/p&gt; 陶东来继续说道:“杨大人不必失望,现在的妥协只是为了养精蓄锐,等今后时机成熟,再向满清报仇雪恨不迟。”&lt;/p&gt; 杨嗣昌很快就调节好情绪应道:“陶大人言之有理,那不知接下来的谈判要如何进行?”&lt;/p&gt; 陶东来道:“杨大人只需依计行事,做好配合就行。”&lt;/p&gt; 翌日,谈判继续进行。红着一双眼睛的尚可喜走进会议室,便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另外三国的代表都已经就座,而海汉的三名高官今天也全都到齐了,看这架势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lt;/p&gt; 尚可喜坐下之后,陶东来便主动开启了话头:“尚大人,这次会谈也进行了十多天了,但似乎一直卡在贵国这里,导致最终的协议无法达成。我们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让贵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lt;/p&gt; 尚可喜听说这三国“商量了一下”,心里便暗道不妙,这分明是要联手对付自己了。王汤姆所说的作战计划当然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海汉若真是想在辽东打一场国战级别的大战,那前期为备战所需投入的资源也将会是天文数字。海汉军要在盖州实现登陆不难,但从盖州通往沈阳那三百多里陆路,可不会像王汤姆说的那么轻松,三四天之内就能一路平推过去。而海汉在这个过程中要消耗掉的也不仅仅只是弹药和物资而已,同时还会付出很多士兵的性命。&lt;/p&gt; 对海汉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有跟满清玩命死拼的必要,南方有大片更易于开发和治理的地区可以拿下,没必要把有限的资源都投在北方苦寒之地。再说真把满清灭了,得益最多的也不会是海汉,而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大明,执委会可不会制定这种舍己为人的策略。&lt;/p&gt; 但这样的作战计划放在杨嗣昌面前当然就极具吸引力了,如果三国联手出兵,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攻打满清地盘,的确有机会击溃满清。当然了,前提是海汉必须得投入足够多的兵力才行,否则以大明和朝鲜的实力,恐怕只有被清军收拾的份。&lt;/p&gt; 杨嗣昌其实很希望王汤姆所说的作战计划不仅仅是为了威胁满清接受和解条件,而是可以真正付诸实施的的方案,让大明有机会能毕其功于一役。但理智告诉他,精明的海汉人主动抛出这种明显有利于大明的方案,恐怕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lt;/p&gt; 杨嗣昌道:“那贵国这个作战计划,到底是停留在口头威胁的程度,还是真的会在和谈失败后实施?”&lt;/p&gt; 陶东来笑道:“如果能让满清确信我们会实施这个作战计划,那其实就不用实施了。”&lt;/p&gt; 陶东来的话有些绕,但杨嗣昌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满清如果相信这个计划是真的,就不会冒险开战,而是会选择接受现有的和解条件。说到底海汉人还是不愿全面开战,这让杨嗣昌不禁有些失望。&lt;/p&gt; 陶东来继续说道:“杨大人不必失望,现在的妥协只是为了养精蓄锐,等今后时机成熟,再向满清报仇雪恨不迟。”&lt;/p&gt; 杨嗣昌很快就调节好情绪应道:“陶大人言之有理,那不知接下来的谈判要如何进行?”&lt;/p&gt; 陶东来道:“杨大人只需依计行事,做好配合就行。”&lt;/p&gt; 翌日,谈判继续进行。红着一双眼睛的尚可喜走进会议室,便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另外三国的代表都已经就座,而海汉的三名高官今天也全都到齐了,看这架势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lt;/p&gt; 尚可喜坐下之后,陶东来便主动开启了话头:“尚大人,这次会谈也进行了十多天了,但似乎一直卡在贵国这里,导致最终的协议无法达成。我们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让贵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lt;/p&gt; 尚可喜听说这三国“商量了一下”,心里便暗道不妙,这分明是要联手对付自己了。&lt;/p&gt; 喜欢1627崛起南海&lt;/p&gt;</div> 第2452章 在场只有陶东来三人自己清楚,现阶段海汉根本没有能力在辽东集结五万作战部队。事实上目前海汉军的总兵力都远远没有五万人,就算集结全国的部队运到辽东,也根本达不到王汤姆所吹嘘的程度。更何况要将这么多的部队运到北方打仗,所需动用的物资和运力对海汉来说也都难以承受。 但尽管只是纸上谈兵的伎俩,实际的效果却非常不错,尚可喜的态度明显比先前软化了许多,毕竟他也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很清楚五万海汉军出现在辽东会意味着什么。哪怕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不高,他也不敢拿满清的国家安全来做赌注。 海汉在这次谈判中的最大优势,并不是军事实力,而是对情报信息的掌控力。满清在辽东方向的出海通道基本上被海汉完全封锁,很难搜集到对手详细的军事情报,也无从判断海汉是否能完成王汤姆所说的军事部署。而海汉却可以根据史料和各种情报,大致判断出满清在当前这个阶段的军事实力,然后勾划出一个具有针对性的作战方案,来对满清形成威慑。 当然了,这样的威慑力是以海汉军历年来与清军交手的战绩为基础,否则别说五万海汉军,就算兵力再翻上一倍,也不见得能吓住满清。要是换作朝鲜的金尚宪来吹这个牛皮,那尚可喜大概只会将其当做笑话看待了,说不定还会故意再激他几句,以此作为下一次对朝鲜实施军事打击的借口。 杨嗣昌同样也拿不准海汉到底是吓唬满清,还是真打算借机开战,但他知道如果大明不配合出兵,那海汉想搞定满清也并非易事,站在大明的立场上,或许驱虎吞狼,设法让这两国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不过当下大明最迫切的还是为自己争取到喘息之机,杨嗣昌只有尽力配合海汉的策略,才能迫使满清让步达成和解。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在旁边帮腔,表示大明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如果这次在金州的会谈无法达成协议,那么大明将会倾举国之力来与满清进行决战。 “如果三十万兵力不够,那就再增兵,直到能击溃清军为止!我大明幅员辽阔,拥有百万雄兵,难道还耗不过你们!”杨嗣昌虽是主和派,但撂狠话也是一把好手,声色俱厉的模样,让人丝毫不会对其立场起疑心。 大明的军事实力如何,其实尚可喜还是比较了解的,论兵力的确不少,论战力就马马虎虎了,全国有相当一部分卫所军的战斗力跟民团无异,并不能作为正规军来看待。但如果大明真的狠下心来,就跟满清硬怼国力,那满清的确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还有海汉军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出手。 尚可喜此行的任务是议和,但如果和解条件超出了他所得到的授权范围,那他也没法在金州拍板决定。 本书首发创世,为防盗以下内容稍后重新编辑 在场只有陶东来三人自己清楚,现阶段海汉根本没有能力在辽东集结五万作战部队。事实上目前海汉军的总兵力都远远没有五万人,就算集结全国的部队运到辽东,也根本达不到王汤姆所吹嘘的程度。更何况要将这么多的部队运到北方打仗,所需动用的物资和运力对海汉来说也都难以承受。 但尽管只是纸上谈兵的伎俩,实际的效果却非常不错,尚可喜的态度明显比先前软化了许多,毕竟他也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很清楚五万海汉军出现在辽东会意味着什么。哪怕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不高,他也不敢拿满清的国家安全来做赌注。 海汉在这次谈判中的最大优势,并不是军事实力,而是对情报信息的掌控力。满清在辽东方向的出海通道基本上被海汉完全封锁,很难搜集到对手详细的军事情报,也无从判断海汉是否能完成王汤姆所说的军事部署。而海汉却可以根据史料和各种情报,大致判断出满清在当前这个阶段的军事实力,然后勾划出一个具有针对性的作战方案,来对满清形成威慑。 当然了,这样的威慑力是以海汉军历年来与清军交手的战绩为基础,否则别说五万海汉军,就算兵力再翻上一倍,也不见得能吓住满清。要是换作朝鲜的金尚宪来吹这个牛皮,那尚可喜大概只会将其当做笑话看待了,说不定还会故意再激他几句,以此作为下一次对朝鲜实施军事打击的借口。 杨嗣昌同样也拿不准海汉到底是吓唬满清,还是真打算借机开战,但他知道如果大明不配合出兵,那海汉想搞定满清也并非易事,站在大明的立场上,或许驱虎吞狼,设法让这两国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不过当下大明最迫切的还是为自己争取到喘息之机,杨嗣昌只有尽力配合海汉的策略,才能迫使满清让步达成和解。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在旁边帮腔,表示大明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如果这次在金州的会谈无法达成协议,那么大明将会倾举国之力来与满清进行决战。 “如果三十万兵力不够,那就再增兵,直到能击溃清军为止!我大明幅员辽阔,拥有百万雄兵,难道还耗不过你们!”杨嗣昌虽是主和派,但撂狠话也是一把好手,声色俱厉的模样,让人丝毫不会对其立场起疑心。 大明的军事实力如何,其实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尚可喜还是比较了解的,论兵力的确不少,论战力就马马虎虎了,全国有相当一部分卫所军的战斗力跟民团无异,并不能作为正规军来看待。但如果大明真的狠下心来,就跟满清硬怼国力,那满清的确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还有海汉军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出手。 尚可喜此行的任务是议和,但如果和解条件超出了他所得到的授权范围,那他也没法在金州拍板决定。 在场只有陶东来三人自己清楚,现阶段海汉根本没有能力在辽东集结五万作战部队。事实上目前海汉军的总兵力都远远没有五万人,就算集结全国的部队运到辽东,也根本达不到王汤姆所吹嘘的程度。更何况要将这么多的部队运到北方打仗,所需动用的物资和运力对海汉来说也都难以承受。 但尽管只是纸上谈兵的伎俩,实际的效果却非常不错,尚可喜的态度明显比先前软化了许多,毕竟他也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很清楚五万海汉军出现在辽东会意味着什么。哪怕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不高,他也不敢拿满清的国家安全来做赌注。 海汉在这次谈判中的最大优势,并不是军事实力,而是对情报信息的掌控力。满清在辽东方向的出海通道基本上被海汉完全封锁,很难搜集到对手详细的军事情报,也无从判断海汉是否能完成王汤姆所说的军事部署。而海汉却可以根据史料和各种情报,大致判断出满清在当前这个阶段的军事实力,然后勾划出一个具有针对性的作战方案,来对满清形成威慑。 当然了,这样的威慑力是以海汉军历年来与清军交手的战绩为基础,否则别说五万海汉军,就算兵力再翻上一倍,也不见得能吓住满清。要是换作朝鲜的金尚宪来吹这个牛皮,那尚可喜大概只会将其当做笑话看待了,说不定还会故意再激他几句,以此作为下一次对朝鲜实施军事打击的借口。 杨嗣昌同样也拿不准海汉到底是吓唬满清,还是真打算借机开战,但他知道如果大明不配合出兵,那海汉想搞定满清也并非易事,站在大明的立场上,或许驱虎吞狼,设法让这两国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不过当下大明最迫切的还是为自己争取到喘息之机,杨嗣昌只有尽力配合海汉的策略,才能迫使满清让步达成和解。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在旁边帮腔,表示大明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如果这次在金州的会谈无法达成协议,那么大明将会倾举国之力来与满清进行决战。 “如果三十万兵力不够,那就再增兵,直到能击溃清军为止!我大明幅员辽阔,拥有百万雄兵,难道还耗不过你们!”杨嗣昌虽是主和派,但撂狠话也是一把好手,声色俱厉的模样,让人丝毫不会对其立场起疑心。 大明的军事实力如何,其实尚可喜还是比较了解的,论兵力的确不少,论战力就马马虎虎了,全国有相当一部分卫所军的战斗力跟民团无异,并不能作为正规军来看待。但如果大明真的狠下心来,就跟满清硬怼国力,那满清的确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还有海汉军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出手。 尚可喜此行的任务是议和,但如果和解条件超出了他所得到的授权范围,那他也没法在金州拍板决定。 在场只有陶东来三人自己清楚,现阶段海汉根本没有能力在辽东集结五万作战部队。事实上目前海汉军的总兵力都远远没有五万人,就算集结全国的部队运到辽东,也根本达不到王汤姆所吹嘘的程度。更何况要将这么多的部队运到北方打仗,所需动用的物资和运力对海汉来说也都难以承受。 但尽管只是纸上谈兵的伎俩,实际的效果却非常不错,尚可喜的态度明显比先前软化了许多,毕竟他也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很清楚五万海汉军出现在辽东会意味着什么。哪怕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不高,他也不敢拿满清的国家安全来做赌注。 海汉在这次谈判中的最大优势,并不是军事实力,而是对情报信息的掌控力。满清在辽东方向的出海通道基本上被海汉完全封锁,很难搜集到对手详细的军事情报,也无从判断海汉是否能完成王汤姆所说的军事部署。而海汉却可以根据史料和各种情报,大致判断出满清在当前这个阶段的军事实力,然后勾划出一个具有针对性的作战方案,来对满清形成威慑。 当然了,这样的威慑力是以海汉军历年来与清军交手的战绩为基础,否则别说五万海汉军,就算兵力再翻上一倍,也不见得能吓住满清。要是换作朝鲜的金尚宪来吹这个牛皮,那尚可喜大概只会将其当做笑话看待了,说不定还会故意再激他几句,以此作为下一次对朝鲜实施军事打击的借口。 杨嗣昌同样也拿不准海汉到底是吓唬满清,还是真打算借机开战,但他知道如果大明不配合出兵,那海汉想搞定满清也并非易事,站在大明的立场上,或许驱虎吞狼,设法让这两国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不过当下大明最迫切的还是为自己争取到喘息之机,杨嗣昌只有尽力配合海汉的策略,才能迫使满清让步达成和解。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在旁边帮腔,表示大明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如果这次在金州的会谈无法达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成协议,那么大明将会倾举国之力来与满清进行决战。 “如果三十万兵力不够,那就再增兵,直到能击溃清军为止!我大明幅员辽阔,拥有百万雄兵,难道还耗不过你们!”杨嗣昌虽是主和派,但撂狠话也是一把好手,声色俱厉的模样,让人丝毫不会对其立场起疑心。 大明的军事实力如何,其实尚可喜还是比较了解的,论兵力的确不少,论战力就马马虎虎了,全国有相当一部分卫所军的战斗力跟民团无异,并不能作为正规军来看待。但如果大明真的狠下心来,就跟满清硬怼国力,那满清的确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还有海汉军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出手。 尚可喜此行的任务是议和,但如果和解条件超出了他所得到的授权范围,那他也没法在金州拍板决定。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2453章 海汉舰队突然出现在盖州海岸的消息以最快速度送到了沈阳城,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满清上层都知道目前尚可喜正在金州与另外三国进行谈判,但此时谈判尚未结束,海汉舰队却已经逼近自家要害地带,这样的动向自然是让皇太极紧张起来。他当即发令,命阿巴泰、多铎、多尔衮三人各领两万兵马向盖州集结,盖州卫、海州卫下辖的各个驻兵堡垒全部进入战时状态。 一天之后,由尚可喜从金州送回的急报也到了沈阳,皇太极这才明白谈判形势已经急转直下,变成了对面三家联手胁迫满清接受和解条件的局面。 这本来也在皇太极的预料之中,甚至已经想到了对手可能会以战争作为谈判筹码,但这对满清来说并不算是太大的威胁。因为皇太极认为海汉的军力仅限于金州一地,而大明和朝鲜如今都是一碰就倒的角色,就算要打仗,满清也完全有能力以一敌三,无非就是多死些人罢了。反正现在打一趟大明就能抢回来几十万人口,不用再在意这方面的损失了。 但皇太极的确没料想到海汉军竟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开战的准备,谈判尚未结束便已大兵压境,看样子只要金州的谈判破裂,海汉人就会立刻在盖州动手。要是大明也真从西边出兵三十万,与海汉军形成夹攻之势,那形势还真是相当危险了。 这个时候似乎就只剩下两条路摆在皇太极面前,要么接受另外三方在谈判中提出的和解条件,要么就在战场上见真章。当然了,这一战不论输赢,谈判中所提及的和解条件都将会自动作废。 去年冬天清军入侵大明,一路打到山东,连济南城都打下来了,海汉军却从头到尾都未曾插手过大明境内的战事,这让皇太极一度认为海汉与大明之间不可能有大规模的联合军事行动,所以才会放心大胆地与海汉展开和谈。但没想到这似乎是个误判,两国竟然不声不响地做好了放手一战的准备。 虽然此时山海关方向还没有明军出兵的信号,但这也很正常,三十万大军如果这时候涌出山海关,可没法一直在野外驻扎,必定是要等到明确的命令之后才会采取行动。明军不出关则已,一旦出关,那这场仗恐怕就得非打不可了。 这一仗到底能不能打,在满清高层也引起了激烈的讨论。不过主战派和主和派的区别也很明显,曾与海汉有过交手经历的官员几乎清一色认为此战不可力敌,如果跟海汉军硬拼,恐怕清军会元气大伤。而主战的则都是没有在战场上遇到过海汉军的官员,即便有此前的种种战绩摆在眼前,他们也还是不相信海汉能以几万兵力就平定辽东。 当然了,最终还是得由皇太极来做出决定,而前年他亲自率军攻入朝鲜,便曾经与海汉有过直接的交手。按照尚可喜从前方发回的消息,海汉人宣称那次在大同江畔的交战只投入了四千兵力,但最后却依托阵地成功阻击了兵力二十倍于此的清军。 皇太极对那次交手经历留有十分深刻的记忆,这也是促使他派出尚可喜前往金州和谈的主要原因之一。海汉军的战斗力优势太过明显,让皇太极实在生不出与其决战的念头。 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讨论之后,最终还是主和派的声音占了上风,而皇太极也就顺理成章地作出了决定,还是要以大局为重,避免在没有做好战争准备的情况下与海汉展开决战。 皇太极当即起草了一份命令,以最快速度送往金州尚可喜处。只要信能及时送到,那么这场战争尚有避免爆发的可能。 在盖州海岸附近的海陆隔空对峙持续了三日后,陶东来一行人便先行撤离了该地区。而此时在海岸附近集结的清军兵力已过万人,光是每日在海岸附近巡弋,故意显露行迹警示海汉的骑兵就多达上千骑。由此可见北方舰队的紧逼的确收到了极好的效果,清军对此十分紧张,这正是陶东来想到达到的效果。不过成与不成,都得先回金州等消息了。 回程途中,杨嗣昌向陶东来提了一个问题:“如果满清拒绝和解,选择开战,那接下来真要跟他们打吗?” “即便他们选择开战,首要目标也不会是我国,所以到时候打或不打,大概还得看贵国的意见。”陶东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将皮球踢还给了杨嗣昌。 这个道理并不复杂,海汉在北方的利益主要就集中在金州和山东福山县两地,对满清来说,金州打不进去,福山县够不着,所以跟海汉开战极其不划算,满清自然会将大明这种好拿捏的软柿子列为第一目标。开战之后如果海汉没有在辽东方向投入大量兵力,那满清肯定会将满腔怒火全部撒在大明头上。 大明如果集中举国之力硬抗,同时与海汉展开真正的全面合作,或许还能有翻盘的机会,否则大概只会是上一个冬天的重演。杨嗣昌没有立刻回应陶东来,他觉得海汉人此举是在以打压满清的借口拱火,如果两国真干起来,得益最多的无疑将会是海汉。 到了这一步,杨嗣昌也变得很迷惑,海汉人想要的结果究竟是和平,还是战争。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海汉都将会是赢家。而大明如果选错了方向,那将极有可能会导致一场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前所未有的战乱。 陶东来的座船没有再从旅顺绕回大连湾,而是直接在金州西海岸某处靠岸,让船上的贵宾们登陆,再转乘马车回到南关岭大营。而此时尚可喜还不知道陶东来这群人已经去盖州转了一圈,他仍在等待沈阳城的决议。 十日之后,谈判重启。尚可喜公布了从沈阳发来的最新指示,满清将接受由海汉主导的和解条件,同意与三国签署共同停战协议。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2454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虽然满清是迫于军事压力才勉强认可了其他三国的和解条件,但对于正式签署停战协议,满清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皇太极委派了和硕睿亲王多尔衮来到金州,出席协议签署仪式。 1639年六月,海汉、满清、大明、朝鲜四国的代表在金州南关岭大营内共同签署了停战协议,将在四国范围内实现全面停战,并就国境划分、战俘交换、战争赔偿,以及通关通商等等问题展开后续会谈,史称“己卯和约”。 朝鲜在谈判过程中基本就只是扮演了气氛组的角色,站在海汉身后摇旗呐喊,但最后在和约中却是付出最少得利最大的一国,朝鲜的国境基本保持原样不变,如愿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和平。当然了,这种难得的和平还是来自于海汉的支持,否则朝鲜可能连参与这次谈判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在此之后,海汉大概也将会从朝鲜获得更多的特殊待遇作为回报。 而大明通过这次谈判也保住了对山海关外的宁远、松山、塔山、杏山、锦州等地的控制权,争取到了宝贵的缓冲时间来对这些地区的防御体系进行加固。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几座孤悬关外的城池只坚持到1640年,便被清军悉数攻克,大明引以为傲的关宁铁骑也被歼灭殆尽。而赶在松锦大战爆发之前签署了这个重要的和约协议,让大明已经在无形中避过了一场大祸,国运也因此而得到了续命的机会。 不过大明能得到的这样的喘息之机,终究还是来自于海汉的帮助,所以作为交换条件,大明也将承认海汉在山东登州地区的利益,并默许海汉在该地区收容难民及驻扎军队。而金州地区则正式以租界的形式交付给海汉管辖,租期不受限制,相当于是变相承认了这个区域已经易主。 而作为回报,大明也将得到订购更多海汉武器的机会。尽管这些军火的价格都十分昂贵,但对于急着平息国内乱局的大明来说,只要好用,那多花一些银子也是值得的。毕竟农民军每折腾一次,给大明造成的损失都要以数十甚至上百万两白银计,相较之下采购武器的费用就显得很划算了。 在杨嗣昌看来,大明也必须先解决内部纷争,再积蓄力量来解决北边的问题。这个和平协议能管上几年不好说,大明抓紧这段宝贵时间备战,或许下一次再与满清交手的时候就不会像当下这么被动了。 满清毫无疑问是吃亏最大的一方,最终签署的协议内容与皇太极一开始的打算相去甚远,与大明和朝鲜的和解完全是在海汉的胁迫之下达成。满清放弃对这两国开战的权力,就相当于是自缚手脚,放弃了大量可以轻易到手的资源和土地。 当然了,与海汉达成的和解,让满清还是能够聊以**,今后不需再担心来自海上的突袭。而且海汉表示可以与满清开通商业往来,这对于满清大概是此次谈判中最为重要的收获。 海汉有多少盟友,就意味着有同等数量的商业伙伴,而这些渠道所能带给满清的贸易项目多到难以想象。满清治下地区出产的各种资源和农牧产品,几乎都可以作为商品出售给海汉及其盟友。 多尔衮来到金州的时候十分不快,认为这个和约让满清的利益大为受损,但与陶东来进行了两次私人会晤之后,他的情绪便已经发生了明显的转变。海汉人所描绘的贸易前景的确让他十分心动,很难拒绝两国通商之后所将带给满清和他自己的巨大收益。 于是在多尔衮离开金州之前,双方又补充签署了一份通商意向备忘录,就通商口岸、贸易项目、结算方式等等达成了初步的共识。金州因为拥有比较完善的港口条件,便成为了双方通商的试点口岸,待运行一两年之后再视实际情况,商议是否开通更多的口岸。 在与其他三国完成了会谈之后,东北亚的局势终于开始平静下来,陶东来也算是比较圆满地完成了自己此行的使命,离开金州南下返回三亚。 途经舟山定海港的时候,陶东来又逗留了一段时间。宁波知府曲余同一直担心的职位去留问题,陶东来也在谈判期间为他解决了,杨嗣昌想拿下宁波知府这个位子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收取贸易赋税来充当军费,不过如今北方形势转好,短时间内北部边防不会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对军费的需求倒是暂时没有那么迫切了。所以杨嗣昌便卖了陶东来这个人情,答应不再干涉宁波的事务。 1639年秋,钱天敦麾下的特战团和王汤姆麾下的海军陆战队接到三亚的调令,开始分批撤离目前的驻地,由其他部队换防至金州和大同江基地驻守。 这两支在外作战多年的精锐部队首先回到三亚的基地进行为期三个月的休整,然后出发前往马尼拉群岛,对盘踞在宿务附近的西班牙殖民武装进行清剿打击。 1639年冬,海汉军攻破宿务港,战斗期间击沉西班牙帆船二十余艘,抓获了包括八百余名西班牙人在内的大批战俘。经此一役,西班牙在菲律宾群岛的殖民点几乎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乘船出逃,向南绕过棉兰老岛,跨过赤道进入南半球的马鲁古海,至此西班牙人已不再对马尼拉地区形成威胁。 不过这一区域倒是有不少荷兰商船活动,马鲁古群岛所出产的各种香料在欧洲都是畅销品,荷兰人肯定不会无视西班牙人的闯入,接下来也少不了一番恶斗了。 1640年年底开始,满清与海汉的通商协议正式签署,金州成为了满清货物的唯一出海口。仅开始运营的第一个月,经由金州出售的货物交易额就超过了满清前面一整年的对外贸易总额,并且有大量生活物资从这里贩运至满清。当然了,这种稳赚不赔的进出口贸易并不是人人都能入行,主要还是把控在满清皇室贵族的手中。 第2455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通过贸易、金融、文化等软手段来逐步实现对某一地区或特定群体的影响,是海汉这些年在对外扩张过程中使用最多的策略。而事实证明,即便是满清这种由蛮族建立的政权,也同样无法抵抗海汉的套路。 满清的皇族权贵很快就尝到了通商带来的甜头,来自南方的各种商品通过金州源源不断地流入辽东,甚至进入到沈阳城里的皇宫之中。当皇太极体验过高价买来的香皂、火柴、煤油灯、蔗糖、精盐、玻璃器、烟草等等海汉商品之后,自然也明白了为何海汉愿意与自己停战通商,毕竟打仗哪有躺着赚钱舒服,这些东西只消过手加一道价,转卖给那些更为闭塞的蒙古部落,轻轻松松就是大把进账。 在海汉商人们有组织的宣传攻势之下,海汉式的生活方式很快被满清视作了比大明更为高级更为文明的存在,效仿海汉也成为满清社会上层的新兴风尚。 不过真正让皇太极心心念念的还是海汉的武器装备,只是由于海汉官方对此管制极为严格,根本无法通过商业渠道购买,就算捧着银子到金州求购也没用。 而满清统治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如人参、貂皮、鹿茸、熊胆等等,以及各种牲畜,也开始通过海汉开辟的海上商路大量进入南方地区的市场,不过这其中的利润,自然是一大半都被收入了海汉囊中。 几乎是在与满清正式通商的同一时间,海汉与朝鲜也达成了联合开发济州岛的协议。由海汉出资在当地兴建畜牧业设施,除了猪牛羊之外,还有繁育军马的大型马场。而这些投入当然也不是白送给朝鲜,济州岛西部的大片临海平原将会成为海汉的移民安置点之一,会有大量来自山东的难民被运至此地安置。 尽管大明已经暂时摆脱了来自外部的军事压力,但仍然如历史上一样,在山东接连发生了大旱灾和蝗灾,所波及的区域甚至超过了之前清军入侵山东时期,造成难民数量自然也是极为惊人。 但有了之前的经验,百姓们都知道去往何处逃难才能够保住性命,所以涌入登州难民数量甚至超过了前一年。好在海汉对于这一轮的难民潮已经提前有所准备,没有再像前一年那样手忙脚乱,大多数难民在抵达福山县三天之内就被装船运走,没有再在当地造成淤积。 而位于济州岛的新安置区面积比福山县大多了,距离上又比南方的台湾岛等地要近得多,因此转运效率也较前一年提升了不少,仅开通这条移民航线的第一个月里,就有超过一万五千名难民被送到了济州岛进行安置。 大明此时仍忙于剿灭山陕地区的农民军武装,根本无暇顾及山东这边的天灾,对于海汉趁机大量吸纳难民人口的行为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崇祯皇帝和朝堂上的官员们也很清楚,如果这些难民没能得到及时妥善的安置,那么山东将不可避免地出现新的内乱,海汉的吸血行为虽然可恨,但也算是为大明解决了一个安全隐患。 1641年伊始,星岛最高长官罗杰亲率一支武装舰队,通过马六甲海峡抵达苏门答腊岛北端的班达亚齐港,进行了数日休整后,便横跨孟加拉湾抵达印度半岛东岸。这也是海汉官方第一次踏足印度半岛。不过这次跨越孟加拉湾的航行主要还是探索性质,并非为了在印度半岛东岸建立据点,在完成考察之后,这支舰队仍将回到星岛驻扎。 不过这样的动向,也是让欧洲各国的殖民者紧张了一番,毕竟海汉迄今为止都没有将势力范围延伸至马六甲海峡以西的动作, 在罗杰行动的同时,特战团和海军陆战队两支精锐部队也奉令离开海南岛南下。趁着北方太平下来的这段时期,执委会准备在南方有所动作。以充分巩固海汉在南海地区的影响力。 海军陆战队的目的地是位于菲律宾群岛西南方向的巴拉望岛,他们所肩负的任务是与马尼拉驻军一起清理巴拉望岛,并在其西岸中段的洪达湾建立据点。 这个被称作普林塞萨港的地方原本是西班牙殖民当局的罪犯流放地,不过在西班牙人被赶到南边的马鲁古群岛后,这里也就慢慢被放弃了,只剩下数百罪犯和家属仍在这里定居。 而海汉看上的自然不是这些西班牙罪犯,而是这个港口附近的水银矿。海汉治下地区还没有产能稳定的汞矿,而这里的出产将会为海汉制造气压计、温度计、电器设备等等提供原材料。 海汉军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轻松占领了这处港口,当地的罪犯很明智地选择了集体投降,并表示愿意向新主人效忠。不过海汉军可没有时间去分辨这些西班牙人到底是真正的罪犯还是蒙冤的普通人,统统打包安排去矿区当苦力使用。 为了确保这里的生产安全,海汉军顺便将方圆百里内的土著部落也进行了清理,并在此处驻扎了一支步兵连,后续还将慢慢向这里迁入移民。 特战团的目标则是在巴拉望岛西南的加里曼丹岛上,其北岸的斯里巴加湾是后世著名的石油、天然气产地,储量远超台湾岛上的出磺坑油田。而位于斯里巴加湾两百里外的诗里亚地区,便是后世主要的陆上石油开采区。以海汉现有的开采技术,已经勉强能够开采这里的浅层油田了。 这地方目前是属于勃泥国的领土,不过这勃泥国从上个世纪中期开始,便接连遭受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等国的武力入侵,国力折损严重,如今只算是南海地区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国而已,所以海汉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直接派出部队前往该地区,先把地方占下来,再跟勃泥国进行交涉。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动用了特战团这支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以免送去该地区的技术人员和勘探设备出现危险。 第2455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通过贸易、金融、文化等软手段来逐步实现对某一地区或特定群体的影响,是海汉这些年在对外扩张过程中使用最多的策略。而事实证明,即便是满清这种由蛮族建立的政权,也同样无法抵抗海汉的套路。 满清的皇族权贵很快就尝到了通商带来的甜头,来自南方的各种商品通过金州源源不断地流入辽东,甚至进入到沈阳城里的皇宫之中。当皇太极体验过高价买来的香皂、火柴、煤油灯、蔗糖、精盐、玻璃器、烟草等等海汉商品之后,自然也明白了为何海汉愿意与自己停战通商,毕竟打仗哪有躺着赚钱舒服,这些东西只消过手加一道价,转卖给那些更为闭塞的蒙古部落,轻轻松松就是大把进账。 在海汉商人们有组织的宣传攻势之下,海汉式的生活方式很快被满清视作了比大明更为高级更为文明的存在,效仿海汉也成为满清社会上层的新兴风尚。 不过真正让皇太极心心念念的还是海汉的武器装备,只是由于海汉官方对此管制极为严格,根本无法通过商业渠道购买,就算捧着银子到金州求购也没用。 而满清统治区出产的各种农林产品,如人参、貂皮、鹿茸、熊胆等等,以及各种牲畜,也开始通过海汉开辟的海上商路大量进入南方地区的市场,不过这其中的利润,自然是一大半都被收入了海汉囊中。 几乎是在与满清正式通商的同一时间,海汉与朝鲜也达成了联合开发济州岛的协议。由海汉出资在当地兴建畜牧业设施,除了猪牛羊之外,还有繁育军马的大型马场。而这些投入当然也不是白送给朝鲜,济州岛西部的大片临海平原将会成为海汉的移民安置点之一,会有大量来自山东的难民被运至此地安置。 尽管大明已经暂时摆脱了来自外部的军事压力,但仍然如历史上一样,在山东接连发生了大旱灾和蝗灾,所波及的区域甚至超过了之前清军入侵山东时期,造成难民数量自然也是极为惊人。 但有了之前的经验,百姓们都知道去往何处逃难才能够保住性命,所以涌入登州难民数量甚至超过了前一年。好在海汉对于这一轮的难民潮已经提前有所准备,没有再像前一年那样手忙脚乱,大多数难民在抵达福山县三天之内就被装船运走,没有再在当地造成淤积。 而位于济州岛的新安置区面积比福山县大多了,距离上又比南方的台湾岛等地要近得多,因此转运效率也较前一年提升了不少,仅开通这条移民航线的第一个月里,就有超过一万五千名难民被送到了济州岛进行安置。 大明此时仍忙于剿灭山陕地区的农民军武装,根本无暇顾及山东这边的天灾,对于海汉趁机大量吸纳难民人口的行为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崇祯皇帝和朝堂上的官员们也很清楚,如果这些难民没能得到及时妥善的安置,那么山东将不可避免地出现新的内乱,海汉的吸血行为虽然可恨,但也算是为大明解决了一个安全隐患。 1641年伊始,星岛最高长官罗杰亲率一支武装舰队,通过马六甲海峡抵达苏门答腊岛北端的班达亚齐港,进行了数日休整后,便横跨孟加拉湾抵达印度半岛东岸。这也是海汉官方第一次踏足印度半岛。不过这次跨越孟加拉湾的航行主要还是探索性质,并非为了在印度半岛东岸建立据点,在完成考察之后,这支舰队仍将回到星岛驻扎。 不过这样的动向,也是让欧洲各国的殖民者紧张了一番,毕竟海汉迄今为止都没有将势力范围延伸至马六甲海峡以西的动作, 在罗杰行动的同时,特战团和海军陆战队两支精锐部队也奉令离开海南岛南下。趁着北方太平下来的这段时期,执委会准备在南方有所动作。以充分巩固海汉在南海地区的影响力。 海军陆战队的目的地是位于菲律宾群岛西南方向的巴拉望岛,他们所肩负的任务是与马尼拉驻军一起清理巴拉望岛,并在其西岸中段的洪达湾建立据点。 这个被称作普林塞萨港的地方原本是西班牙殖民当局的罪犯流放地,不过在西班牙人被赶到南边的马鲁古群岛后,这里也就慢慢被放弃了,只剩下数百罪犯和家属仍在这里定居。 而海汉看上的自然不是这些西班牙罪犯,而是这个港口附近的水银矿。海汉治下地区还没有产能稳定的汞矿,而这里的出产将会为海汉制造气压计、温度计、电器设备等等提供原材料。 海汉军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轻松占领了这处港口,当地的罪犯很明智地选择了集体投降,并表示愿意向新主人效忠。不过海汉军可没有时间去分辨这些西班牙人到底是真正的罪犯还是蒙冤的普通人,统统打包安排去矿区当苦力使用。 为了确保这里的生产安全,海汉军顺便将方圆百里内的土著部落也进行了清理,并在此处驻扎了一支步兵连,后续还将慢慢向这里迁入移民。 特战团的目标则是在巴拉望岛西南的加里曼丹岛上,其北岸的斯里巴加湾是后世著名的石油、天然气产地,储量远超台湾岛上的出磺坑油田。而位于斯里巴加湾两百里外的诗里亚地区,便是后世主要的陆上石油开采区。以海汉现有的开采技术,已经勉强能够开采这里的浅层油田了。 这地方目前是属于勃泥国的领土,不过这勃泥国从上个世纪中期开始,便接连遭受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等国的武力入侵,国力折损严重,如今只算是南海地区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国而已,所以海汉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直接派出部队前往该地区,先把地方占下来,再跟勃泥国进行交涉。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动用了特战团这支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以免送去该地区的技术人员和勘探设备出现危险。 第2456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海汉军在诗里亚地区的登陆行动十分顺利,当地并无大城,也没有军队能组织起来抵抗外来入侵者,仅仅两天时间,诗里亚地区便已完全落入海汉军的掌控。 随后勃泥国闻讯派来使者交涉,钱天敦与其会面并表明海汉立场,希望能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向勃泥国购买或租赁诗里亚地区。当然了,如果勃泥国不同意进行这样的交易,海汉军也并不会退兵把这里还给勃泥国,更有可能发生的是另一场规模更大的战争,甚至会将勃泥国全境都卷入战火。 钱天敦不会介意用类似这样的狠话威胁对方,海汉对这一地区的地下油田势在必得,如果勃泥国不肯就范,那等待他们的就只会是一场灭国之战。 好在随着这些年南海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增多,勃泥国对海汉也并不陌生,甚至还有不少权贵曾经去过南海销金窟安不纳岛。所以对于海汉的国力和军事实力,勃泥国的统治者也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没有冒然实施军事对抗,还是老老实实地展开了谈判。 最终的谈判结果并无意外,诗里亚在名义上依然属于勃泥国,但这一地区将长期租借给海汉国使用。所谓长期,便是指海汉国拥有无限延续租约的权力。而作为双方合作的附带条件,勃泥国也将会获得海汉提供的军事保护,今后无需再担心遭受欧洲殖民者的武装入侵。 这个条件对勃泥国来说简直无法拒绝,在过去的两个世纪中,他们已经遭到多次入侵,而西方殖民者并不会像海汉人这样坐下来谈判,他们所要求的就是绝对的臣服,否则便会施以杀戮和劫掠。对勃泥国来说,如果仅用诗里亚地区就能换来长久的和平安定,那这笔交易其实十分划算。 至于海汉人占了这地方要用来做什么,勃泥国倒不太在意。当地海岸线平直,没有天然港湾,并不适合修建贸易港或者军港,附近内陆全是原始森林,也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物产,对勃泥国来说,把这个地区交给海汉经营也没什么损失可言,何况海汉答应支付的租金可比这里上缴国库的赋税多出了若干倍。 加快对东亚地区矿藏和能源所在地的占领和开发,是执委会为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定下的基调。通过这些地方所获得的宝贵资源,将会成为海汉在这个世界率先进入工业社会的必要保障。特别是类似诗里亚油田这种处于地表浅层,易于开采和利用的矿藏能源,理所当然便成为了优先开发的目标。 虽然蒸汽机在当下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仍将是海汉工业化的支柱,但随着内燃机的制造技术日渐成熟,以及化工工业的飞速发展,海汉对石化产品的需求量也是越来越大,仅凭台湾苗栗油田的产能已经不能满足需求,开采新油田也是大势所趋。海汉的石化工业足足超前了两个世纪的时间,这也将为海汉今后在全球范围内的崛起积攒出更多的优势。 1641年一月,李自成集结了数万农民军攻打河南汝州。但他并未能像原本的历史上一样顺利攻克目标,因为在这里等待他和他的部下的是从北方边关秘密调回中原的关宁铁骑。 五千作战经验丰富且装备精良的骑兵在凌晨时分出击,一举踏破了农民军的大营,李自成部没来得及组织抵抗便已被击溃,在关宁铁骑冲击之下死伤无数。 仓促应战的李自成没能像过去几年那样成功逃脱,在汝州外围还有数万明军围追堵截,最终李自成在距离汝州二十里的某处山沟里被明军追上,他自知绝无幸理,顽抗不降,与手下一众死士全部死于乱箭之下。李自成麾下的头目也大多在这场突袭中被杀,他所组建的农民军在几日后便作鸟兽散,自此未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路农民军的头领张献忠在西南腹地的夔州开县被官军堵截,兵部尚书杨嗣昌亲自坐镇附近的云阳县指挥围剿。 杨嗣昌为了这一战提前调集了贵州思南府、铜仁府,四川保宁府、夔州府、顺庆府、重庆府,陕西汉中府,湖北荆州府、襄阳府等地的数万兵马,务求毕其功于一役。而实际情况也正如他所愿,张献忠部被困在了开县的山林中,虽尝试多次突围,均因兵力悬殊而告失败。 二月下旬,随着包围圈的一步步收紧,张献忠部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人马也在不断的小规模交战中消耗过半,最终其部下在夜间起事叛变,砍了张献忠及其幕僚亲信的脑袋,向明军请降了。 自此祸乱大明国内多年的两支主要农民军均告覆灭,让崇祯牵肠挂肚的农民军内乱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海汉在大明处理内乱的过程中并未直接参与,但出售给大明兵部的数千支火枪和二百余门火炮却是在这两场大战中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农民军的冲杀方式对于训练有素的火器部队来说就等同于送死而已,只要天气晴好、地势开阔、弹药充足这三个条件都得到满足,明军火器部队对上农民军的胜率基本上就是百分之百。 虽然总算解决了心头之患,但大明的气运却似乎并未因此就立刻得到好转。当年夏天,大明山东、河南、浙江、湖广等地出现大面积旱情,随后又爆发了蝗灾。而山东已经是连续第三年出现重大灾情,绝大部分州府都被卷入其中。官府无力赈济这么多的地方,导致大量民众外逃求生。海汉所控制的登州福山县和浙江宁波因为有比较完善的安置机构和措施,都成为了难民争相涌入的地区。 登州许多地方官府在这一轮大灾中陷入失控状态,陈一鑫借此机会,开始将福山县附近的牟平、文登、荣成、乳山、海阳、栖霞、莱阳、招远等地逐步纳入治下,登州境内由大明直接控制的区域仅剩登州城和临近的黄县,大明对登州的统治开始变得名存实亡。 第2457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1641年四月的海汉国庆日,执委会宣布了一部名为《海洋法》的新法,对海汉在海外的各种权益作出了法律层面的表述。 这部新法律的内容主要是针对民间资本以私人名义在海外的非海汉控制区建设港口、移民点、农场等产业项目的情况,今后只要在海汉相关部门进行登记备案,这些产业便将会得到国家的认可和保护。 这其实也就是在鼓励民间力量在海外开拓新的殖民地,以此来加速海汉的对外扩张。南海地区有大量未经开发的地区,仅一个加里曼丹岛的陆地面积就相当于二十多个海南岛,而当地的土著王国大多还停留在比较原始的社会阶段,这些地方如果海汉不动手去占领,最终也是白白便宜了欧洲人。 南海地区一向被海汉视作自己的后花园,如今腾出手来,自然是要慢慢将这个区域的控制权收归到自己手中。动用民间力量来实现对外扩张,其实也是效仿了西方人的做法,不过相较于遥远的欧洲,海汉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够提供给民间资本的支持力度也会更大。 这对于葡萄牙和荷兰来说都并非好消息,很显然他们在东南亚地区的活动范围已经成为了海汉执委会的目标,但考虑到海汉的军事实力,他们也不太可能对此采取武力对抗措施,只能让常驻三亚的外交使节去游说执委会,看看是否能尽量免冲突。 但执委会所谋甚大,眼光也并不只是放在东南亚一地,自然不会接受欧洲人的游说,只答应保证目前已经建成的殖民地不会成为海汉扩张的目标,至于商业竞争方面,仍将遵循旧例,不会对西方商人采取针对性的措施。 当然了,这样的措施并不会立刻见到成效,民间资本在海外的运作开发周期会比官方慢得多,或许要等上个三五七年之后,南海地区才会逐渐出现执委会所期望的局面。至于在更远的范围实现殖民,那所需的时间肯定只会更长,穿越者中的很多人或许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到了这个阶段,制约海汉发展速度的已经不是土地、财富,或是生产技术,而是最基本的人口数量。海汉作为一个国家,现有的人口基数已经不足以支撑起更多的海外殖民地。要知道即便是葡萄牙这种欧洲小国,也有数百万人口,而海汉在现阶段的人口才几十万,很难实现执委会的规划。 尽管每年都能从大明引入数以万计的移民,并且国家也颁布了一些鼓励生育的措施,但仅仅依靠移民和生育所带来的人口增长率,依然无法达到执委会的预期目标。 1642年春,广东地区的廉州府、雷州府两地突发叛乱,有海南商人在战乱中殒命,同时还被劫走了大量钱财货物。随后海汉迅速出兵,在大明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便已经控制了这处州府,并宣布暂时由海汉军接管两地防务,以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当大明朝廷收到消息,还在犹豫是否要对此采取强硬态度的时候,据说这两地的叛军又流窜到了与其相邻的高州府作乱,然后海汉军迅速跟进,不过几天时间,又将高州府也纳入囊中。 大明朝堂上当然有明眼人看穿了这种把戏,毕竟这已经不是海汉第一次使用类似的手段来侵占大明土地,想当年海汉便是以协助官府剿匪为名,从琼南打到琼北,最后将整个琼州岛都吞下去了。而如今在这几处州府的所发生的事情,很显然又是当年的重演。 待大明这边的钦差大臣洪承畴赶到广东,要求海汉停止行动,退回海南岛的时候,海汉已经拿下了大半个肇庆府,已经逼近西江,快要踏进广州府的区域了。 洪承畴虽然态度强硬,但也着实拿不出什么手段能让海汉归还广州以西被占据的这些地区。据他了解,海汉在此役中投入了多支精锐部队,动用的兵力超过两万,要知道当初在辽东金州与满清对峙,海汉也不过才部署了几千部队而已。这样的行动规模,显然已经不是“保护商人”、“维持秩序”这样的借口所能解释了。 两国在肇庆府的谈判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海汉只答应让部队退出肇庆,至于廉州、雷州、高州三地,海汉声称在未来五年内都必须由其代管,以保护海汉在这些地区的利益。 这种话说出来,显然就是不打算还了。洪承畴心知这可没法回去交差,只能待在广东继续跟海汉人耗下去。 海汉是笃定了大明不敢在岭南开战,自然不会在谈判桌上让步。事实上如果不是洪承畴匆匆赶来广东要求谈判,海汉可能就一路向东平推过去了。 广东地区的各级官府在最近这十几年里早就被海汉渗透殆尽,很多地方官员都与海汉有着十分密切的利益往来,一些低层官员甚至有跳槽去海汉当官的行为。海汉在此次行动之前,便已经基本确认了各地官员的态度,极少数因为强硬而被视为隐患的官员也都提前进行了处理,所以在整个过程中都未曾遭遇激烈的抵抗。 在海汉占领这些地方之后,很快就已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很多百姓甚至根本知道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已经易主,今后不再听命于大明了。 海汉在南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自然瞒不住,很快也传到了遥远的北方。皇太极认为此时大明正好将注意力放到了南方,而海汉吞了大明南方的土地,也需要时间来进行消化,如果己方出兵,那大明必然难以兼顾。 于是在1642年夏,满清找了个借口撕毁了金州和约,出动十万兵马,在入秋之前就扫平了大明在山海关外的几座城池。大明虽然很快反应过来,调集军队展开反击,但所取得的效果却极为有限,仅仅只让清军退到了山海关以北百里的地方。 第2458章 ,最快更新1627崛起南海最新章节! 从1639年的金州和约签署之后,虽然大明北部边疆地区得到了暂时的和平,但大明和满清都明白这只是一个阶段性的停火协议,并没有就此停下备战的脚步。特别是在军备升级方面,两国都有着极为明确的目标,就是尽快组建海汉式的火器部队,以此来提升军队的战斗力。 但两国的升级途径却有着明显的差异,满清得到了由日本平户藩兵工匠人改良过的枪炮制造技术,以及西班牙人提供的火器部队操练方案;而大明则是通过各种途径向海汉采购了大量的火枪火炮,并同步展开仿制,只是仿制品的作战效能仍与海汉造有明显的差距,所以在关外展开的反击作战并未取得理想的结果。 但经此一役,双方也都意识到对方的作战方式已经有所改变,想要战胜对方就必须得在军备方面下更多的工夫。 由于双方再次开战,金州和约也就自动失效了。既然大明没有通过官方渠道请求海汉出兵,那海汉也无心参与这两国在山海关至锦州之间的来回绞杀。这个时期与满清的贸易额已经相当可观,带给海汉的利益也让执委会必须审慎对待再次与满清开战的选择。 而此时的大明因为国库空虚,不得不继续向国内加派赋税来补充军费开支。特别是南方被海汉渗透得比较厉害的地区,如广东、福建、浙江等地,更是成为了额外征税的重点区域。原因无他,目前大明国内也只有这些地方因为长期保持安定局面,且对外贸易繁荣,所以还算比较富庶,在朝廷看来仍有不少油水可榨。 但广东部分地区已经落入海汉掌控,而福建由许心素把持,想从他兜里掏钱可并不容易,至于浙江地区,虽然仍受朝廷管辖,但各级地方官府大多与海汉建立了密切的利益关系,对朝廷的指令也是阳奉阴违。 1642年秋,被派往福建监督税赋征收的太监与地方官员发生冲突,许心素一怒之下把太监一行人全都抓了起来,把为首几人直接砍了脑袋,并公开宣布福建不会接受朝廷加派的赋税。 虽然此时福建名义上还有朝廷任命的巡抚和三司官员,但绝大部分地区都已在许家势力的掌控之中,许心素放出来的话,可要比朝廷政令更为有效。如果朝廷要就此追究许心素的责任,那么这次冲突很可能就会演变成分疆裂土的战争。 崇祯最后还是在爆发内战的压力面前选择了妥协。他深知福建的地方武装可不是中原农民军能比,许心素麾下的精锐部队几乎是清一色的海汉装备,而且不少武官都有随海汉军在外征战的经历,想对福建动手,后果恐怕将会难以收拾。 但即便朝廷对许心素的逾矩行为保持了沉默,还是因此加快了福建从大明分裂出去的速度。不久之后许心素便找了一些理由,宣布接管福建地方政务,由设在漳州的行政机构取代了原有的三司衙门,并对地方官员进行了一番大清洗。那些仍然立场鲜明坚持效忠朝廷的官员就成为了清洗对象,由效忠许心素的官员顶替了他们的职位。 这一场清洗一直持续到1643年,在此期间朝廷虽然尝试过与许心素达成和解,但依然无法阻止许心素在当地的为所欲为。北方与满清的冲突断断续续,让大明根本无法再抽出足够的兵力来应付南方的内乱。更何况一旦南方开战,与许心素同气连枝的海汉很可能也会同步动手,到时候失去了恐怕就不只是一个福建而已了。 在南北两边都开始吞并大明的时候,位于浙江的石迪文也不甘寂寞,但执委会不同意对浙江大肆出手,因为海汉还需要通过这个地区将大量商品输入到大明内陆的长江流域,并由此获得各种物资和原材料,一旦引发战事可能会使得贸易长期中断。 无奈之下,石迪文也只能再次将主意打到了海对面的日本。1643年春,兵强马壮的东海舰队再次出兵日本,对正在重建中的平户岛又进行了一轮清洗。 此时的东海舰队编制已经不仅仅只有海军,还有两个营的陆军一同跨海出征。以这样的兵力配置拿下刚刚恢复了几分元气的平户岛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对于部队在当地俘虏的大量日本人,石迪文也没打算将其全部运回土地有限的舟山岛进行安置,而是在战斗结束后挥师南下,直接去占领了让军方心心念念多年的佐世保湾。 石迪文的目的很明确,既然浙江这边的拓展范围有限,要想继续扩大控制范围,那就只能对别国下手了。而他与北方的陈一鑫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朝鲜半岛以北地区归陈一鑫,以南则由石迪文负责。而南边的台湾岛是由执委会直接管理,石迪文不能插手,自然就只能把主意打到日本头上。 舟山当局自行负责整个行动的一半经费,因此执委会也就没有对此提出反对意见。而佐世保湾纳入治下后,石迪文便可以此为基础,逐步控制日本的进出口贸易,并且还能就近引入人口,长远来看肯定是划算的买卖。 而且在佐世保湾设立军事基地后,石迪文也有更为充分的理由继续扩大东海舰队的编制。日本列岛虽然自然资源贫乏,但也足以供养一支活动范围足以辐射整个西太平洋的强大舰队了。 1644年,海汉在南海展开了更大的动作。 马尼拉当局出兵南下,对棉兰老岛和苏禄海地区残余的西班牙殖民点进行了扫荡,并接管了棉兰老岛南端萨兰加尼湾内的西班牙殖民地,向该地区迁入了一千五百余名汉人移民。 马六甲海峡方向,罗杰率部自星岛南下,直抵巽他海峡,攻占了苏门答腊岛南端的班达楠榜。这里原本只是属于亚齐国的一个小海港,不过由海汉控制此地之后,由印度洋进入爪哇海和南海的南方航道就不再只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一家独享的资源了。 2455.第2459章 第2459章&lt;/p&gt; 对海汉来说,整个东亚地区都应在未来被纳入治下,而进入东亚地区的主要海上航道,自然也就成为了海汉必须要控制住的关键地域。如苏门答腊岛南北两端巽他海峡和马六甲海峡,爪哇岛东端的龙目海峡,加里曼丹岛和苏拉威西岛之间的望加锡海峡等等,长远来看这些关键航道的重要性其实都不亚于福建海峡。&lt;/p&gt; 以前这些关键航道都被先下手为强的西方殖民武装掌控,但随着海汉实力的日渐壮大,自然也要设法一点一点地将这些地区的控制权收归己有。&lt;/p&gt; 海汉的这种主动出击自然也引发了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不安,虽然名义上他们都是海汉的盟友,但人心隔肚皮,他们也不敢确定海汉在逐步掌控这些地方之后会不会动手驱逐自己,毕竟排除地区内的竞争者就是西方同行最常用的手段。更何况海汉目前的行动已经表明,他们的活动范围可不会止步于这几处海峡,一定还会继续向西扩张。&lt;/p&gt; 不过海汉倒是没有他们认为的那样急切,在逐步对这几处重要航道形成控制后,海汉就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北边的大陆上。&lt;/p&gt; 此时大明南方沿海地区已被海汉蚕食不少,福建也陷入了事实上的分裂状态,再加上山东、浙江两地的沿海已被海汉完全控制,大明的领地正呈现出被迫向内陆收缩的状态。&lt;/p&gt; 而大明却已无暇顾及南方局势的恶化,因为北方所承受的军事压力已直接威胁到了京城的安全。与满清的交战越来越频繁,而由此所带来的人员和物资的消耗也非常巨大,尽管近一年多的交战状况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被动,甚至明军有时候还能占到一些便宜,但这种消耗战还是不可避免地迅速抽干了国库里本就不多的银子。&lt;/p&gt; 海汉在这个时候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由海汉向大明提供战争贷款,但这些贷款只能用于海汉所产的各种军火装备。而用于获得这些贷款的抵押物,便是目前已被海汉占领的大明沿海各处州府。&lt;/p&gt; 海汉的目的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便是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官方途径来正式接收这些地方。&lt;/p&gt; 要筹到足够的军费,要么使用海汉的贷款提案来解决燃眉之急,要么就只能对内发力,从民间加征更多的赋税。但无论用哪一种方案,对大明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选择。&lt;/p&gt; 由此在朝廷上引发了极为激烈的争执,兵部和户部都希望能够得到海汉的协助,否则前线部队将难以保持应有的战斗力,若与之为敌只会让当前的形势越发艰难,甚至有可能会出现南北夹攻的局面。&lt;/p&gt; 而以言官为代表的一部分官员则是坚称朝廷不应向海汉妥协,认为应该出兵平定南方福广等地的乱局,收回本属于大明的领土。当然了,这个过程中需要大明派遣多少军队,花费多少银子和物资,会有多少人背井离乡,战死沙场,这些言官不知道也不会在乎。&lt;/p&gt; 然而局势的变化并没有给大明留出从容应对的时间,很快满清就再次组织了一轮大规模攻势,陈兵十万,将战线重新向西推进到山**下。&lt;/p&gt; 迫于无奈之下,崇祯只能强行压制朝堂上的反对声,让杨嗣昌出面与海汉协商,筹措抵御满清所需的军费和作战物资。&lt;/p&gt; 1644年秋,杨嗣昌在宁波与石迪文秘密会晤,代表两国达成新的合作协议。海汉将向大明提供总额为一千万两白银的战争贷款,其中八成将以武器装备和各种物资的形式交付给大明,其余部分则由海汉银行提供可以通存通兑的白银支票。&lt;/p&gt; 而作为贷款抵押,大明将承认海汉在广东地区的廉州府、雷州府、高州府、肇庆府,浙江宁波府,山东登州府等地的利益,而海汉也将这这些地区继续保留现有的地方官府体系。虽然措辞隐晦,但实际上就是大明已经放弃了对这些地方的统治权,而海汉也很配合地给大明留了几分脸面,没有立刻清除这些地方官府。&lt;/p&gt; 表面上来看,似乎是海汉用一千万两白银换了这些地方,但实际上海汉的付出远远没有那么多。价值八百万两的军火物资,海汉从中获得的毛利就差不多有一半了。而这个协议避免了与大明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由此所将节约下来的军费也是很可观的。&lt;/p&gt; 这么大片的地方到手之后,海汉通过经营所得到的收入也会远超大明统治时期的赋税,最快一两年内就能把本钱捞回来了。&lt;/p&gt; 至于目前被许心素控制的福建地区,并不在此次协议的范围内,只要许心素没有自立政权,海汉就不会过多插手福建的事务。大明要如何处理福建的局面,那就不是海汉执委会需要头疼的问题了。&lt;/p&gt; 在得到了海汉提供的帮助后,大明在北方前线的战斗力也有了显著提升。在1644年十一月的一场交战中,大明用秘密运抵山**前线的两百门火炮部署了一个威力巨大的口袋阵地,一举击溃了试图攻打山**的清军主力,歼灭清军四千余人,毙伤多名清军将领,取得了抗清战争开始以来少有的一场大捷。&lt;/p&gt; 皇太极吃了这个大亏,当然立刻就将清军在战场上的颓势与海汉联系到一起。但海汉并未直接出兵,这也没有违反两国之间的协定,让皇太极是有苦说不出。&lt;/p&gt; 于是这个时期呈现出了一种奇怪的局面,海汉在山东大量收购中原物产,其中一部分会跨海运到金州,与满清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而从金州交易回来的关外特产,也会有一部分通过山东、浙江等地流入大明。&lt;/p&gt; 大明和满清在辽东湾海岸附近打得死去活来,而同一时间作为中间商的海汉却在两头赚钱,甚至还有余力替双方沟通一些特殊事项。比如在战事中被对方俘获的重要人物,显然很难再在战场上把人讨回来,而通过海汉在中间传话,不管是换俘还是交付赎金,终究是有运作的空间了。&lt;/p&gt; &lt;/p&gt; &lt;/p&gt; 2456.第2460章 第2460章&lt;/p&gt; 1644年年底至1645年春,大明和满清再一次在山**外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双方参战人员都是死伤惨重。大明自知如果绷不住这口气,让清军攻破了山**,很可能就会导致全面崩盘。而满清也知道如今不太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松攻入大明掠夺物资和人口,如果不能在正面战场上彻底击溃大明,那战争就将会转入长期消耗战,而这对国力不占优势的满清来说绝非好事。&lt;/p&gt; 这两家杀红了眼,海汉则是趁机大发战争财,商务部开足马力与大明和满清进行各种大宗交易。这两国在战争期间对资金和作战物资的需求都十分巨大,而海汉则是看准时机,压低了各种原材料的收购价格,提高了各类工业品和作战物资的售价。&lt;/p&gt; 赚得盆满钵满的不仅是海汉商务部,负责执行这些交易的辽东、山东、浙江等地的驻军也同样油水颇丰。陈一鑫和石迪文各自的辖区面积在过去一年中都扩张不少,因此驻军扩编的要求也顺理成章获得了批准,同时***对台湾海峡以北地区的海外驻军编制进行了新的调整。&lt;/p&gt; 成立北海战区司令部,下辖山东登州、辽东金州,以及朝鲜大同江基地的全部驻军,金州南关岭大营为司令部所在地,辖区为辽东半岛、山东半岛、朝鲜半岛、黄海渤海地区。&lt;/p&gt; 成立东海战区司令部,下辖浙江宁波、朝鲜济州岛、日本佐世保基地的全部驻军,宁波舟山定海港基地为司令部所在地,辖区为海州湾以南至台湾海峡以北的江浙沿海地区,朝鲜济州岛,日本九州岛地区。&lt;/p&gt; 这两处司令部的最高指挥官分别由陈一鑫和石迪文担任,得益于辖区扩大后人口大为增加,他们也终于有了比较充足的兵源来实现扩编。而海汉也需要在这些区域保持比较强大的兵力部署,这样万一大明真的突然崩盘,海汉也好及时出兵收拾残局,避免让清军大举南下,冲击到大明的富庶地区。&lt;/p&gt; 但这个时候朝鲜倒是发生了让海汉措手不及的状况。此时朝鲜国王李凒已经完全掌控了国内军政大权,在经过他登基后这六七年的休养生息之后,整个国家的经济状况也有了明显的好转。由海汉协助组建的新军编制超过八千,军中的高级军官全员都有留学海汉接受军事培训的经历,其战斗力已经不亚于海汉的任何一支协从军。&lt;/p&gt; 或许是国力和军力的增强让李凒有些飘了,他在1645年夏公开发表了讨清檄文,表示要出兵辽东讨伐满清,以报当年被满清欺压入侵之仇。&lt;/p&gt; 尽管陈一鑫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发电报让驻汉城的外交官与朝鲜展开交涉,让李凒取消出兵的命令,但报仇心切的李凒并未听从他的意见,还是下令朝鲜部队从义州渡过鸭绿江对满清统治区发动攻势。&lt;/p&gt; 而满清此时的主力部队几乎都投放到了辽东湾沿岸的战场上,根本料想不到朝鲜会有胆子对自己发动突然袭击,对此也没有什么准备,接战之初便被打得节节败退。这样的战局让李凒更是认定了自己决定主动出击是正确的战略,便建议海汉直接向盖州卫出兵,与朝鲜军形成东西两路的夹击之势,或将有机会毕其功于一役。&lt;/p&gt; 然而陈一鑫并不认同朝鲜人的想法,这支新军虽然组建成立已经有一定的时间,并且完全按照海汉的安排来进行训练和武装,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但其成立之后并未真正参加大规模的战斗,实战经验明显不足。而鸭绿江北岸对这支军队来说是相对陌生的区域,从义州到沈阳之间的数百里全是山区,地形十分复杂,不管是行军速度还是后勤保障都难以达到理想的水平,这会让对手有比较充分的时间来组织反击。&lt;/p&gt; 一旦清军展开反击,陈一鑫可一点都不看好朝鲜人。这个国家过去对满清的独立作战几乎从未取得胜绩,其自信心并不是李凒所认为的那么充足。更何况海汉现在正拼命从满清压榨油水,冒然开战会让海汉蒙受不小的经济损失,陈一鑫如今正需要大量资金来扩充麾下部队的实力,自然也不愿轻易开战。&lt;/p&gt; 陈一鑫致电汉城,表明海汉不会立刻在辽东半岛采取针对满清的军事行动,并且希望朝鲜也能见好就收,不要让事态进一步恶化。&lt;/p&gt; 不过此时知悉前线部队正高歌猛进的李凒已经听不进去陈一鑫的劝告,还是没有下令收兵,反而是鼓励前线将领继续向北推进,就算打不到沈阳城,也至少要拿下沈阳以南的本溪县,让朝鲜的国境线向北推进三百里。&lt;/p&gt;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朝鲜军在本溪以南八十里处的连山关遭遇清军伏击,苦战一天一夜之后,只有五成的部队脱离了战场成功回撤。之后这些原本部署在沈阳的清军一路向南追击,又将朝鲜军原路赶回了鸭绿江以南。而在此过程中,朝鲜军又损失了大约四分之一的人马,多名高级武官战死。&lt;/p&gt; 虽然朝鲜军在这次突袭推进中也消灭了满清的不少地方武装,但最后撞上铁板这一下实在伤得太重,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新军部队,一下就折损了一半多,损失可谓相当惨重。据说李凒在收到前线惨败的消息后,整整五天五夜没有合过眼,可见其对此次的战败着实难以接受。&lt;/p&gt; 而此时朝鲜朝堂上也有了一些不太好的声音出现,认为此次战败的原因之一是海汉作为盟友没有及时出兵配合,导致清军可以肆无忌惮地集中兵力来对付单枪匹马杀进辽东内陆的朝鲜军。虽然没有人敢向海汉军追究责任,但陈一鑫对此十分不满,通知李凒必须对公开发表这类观点的官员进行惩戒,以确保两国的外交关系不会受到此影响。&lt;/p&gt; 李凒虽然被迫照做了,但也认为海汉拒绝出兵的行为是导致此次朝鲜军战败的主要愿意,在私下颇有怨言。但此时海汉在朝鲜的耳目已经无孔不入,因此李凒在宫中的这些埋怨也还是被海汉情报机关所掌握。&lt;/p&gt; &lt;/p&gt; &lt;/p&gt; 2457.第2461章 第2461章&lt;/p&gt; 对于朝鲜人的一意孤行和战败后爆出的这些怨言,陈一鑫可没打算直接无视,他将此状况直接上报给了执委会,认为这是朝鲜正在逐步脱离海汉管制的危险信号。&lt;/p&gt; 作为藩属国,朝鲜在此次出兵过程中完全违背了海汉的意见,这在几年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情况。看样子近几年国力的增强让朝鲜人膨胀得太厉害,已经忘了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宗主国了。&lt;/p&gt; 与大明有所不同,海汉并不会对作为藩属国的朝鲜放手不管,这个国家不但有海汉迫切需要的人口和市场,更重要的是朝鲜半岛丰富的矿产资源。根据海汉所掌握的数据资料,朝鲜半岛上有菱镁矿、钨、钼、始末、重晶石、萤石等矿物储量位于世界前十,此外煤、铁矿的储量都极为丰富,这些矿藏对正在推进工业化的海汉来说都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lt;/p&gt; 开发这些矿藏的周期会非常长,可能会以百年计,因此一个政局稳定且听话的朝鲜王国才是海汉所需要的藩属国,但如果朝鲜人的野心开始滋长,认为可以摆脱海汉自行作出一些重大决定,那有可能会影响到海汉的长远计划。&lt;/p&gt; 要解决这个问题,根子还是在朝鲜统治者身上。执委会认为有必要让李凒清醒一下,想清楚自己手中的权力是从何而来,由何保障。&lt;/p&gt; 1645年四月,朝鲜国王李凒的弟弟凤林大君李淏受到海汉***的邀请,代表朝鲜国到三亚参加海汉国庆典礼。随后便有消息经海汉***传回朝鲜,称李淏将在海汉长期留学,短时间内不会再返回朝鲜。&lt;/p&gt; 这个消息对朝鲜朝野上下都十分意外,因为李淏离开朝鲜的时候可并没有在海汉长期留学的计划。如果说他到了三亚之后才临时改变主意,这似乎也有些牵强,因为王族子弟在海外留学需要涉及方方面面的事情,操作起来很是复杂,肯定要提前准备才行。&lt;/p&gt; 最后还是海汉自行揭开了谜底,称这样做的目的是为朝鲜培养另一位同样具备治国能力的统治者,以备不时之需。至于这样的举动是意味着什么,李凒和他身边的谋士应该能读懂气氛。&lt;/p&gt; 李凒目前虽然已经有了子嗣,但他的亲兄弟在王位继承权的顺位排序依然是在极为靠前的位置,如果出现国王退位的情况,那么谁能得到海汉的支持,谁就最有可能继承王位成为下一任朝鲜国王。这就意味着如果海汉认为李凒的执政有问题,便可以直接推李淏上位取而代之。&lt;/p&gt; 你如果不老实,那我就换一个老实听话的人上来,这就是海汉想通过此举向李凒传递的信息。&lt;/p&gt; 李凒就算再怎么自信,当下也不会有跟海汉对抗的勇气。他在登基之前就去海汉访问留学,亲眼见识过海汉所拥有的可怕实力,自然明白朝鲜不太可能有追上海汉与其平起平坐的一天。如果海汉想赶他下台,扶持二弟上位,那他并没有应付这个危机的把握。&lt;/p&gt; 李凒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之后,便立刻秘密传召了海汉驻汉城的外交使节,向其表示了对之前没有听从陈一鑫安排的歉意,并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状况。&lt;/p&gt; 李凒的及时表态挽救了自己的政治生命,但海汉也并没有要让李淏立刻回国的意思。只要李淏一直在海汉手中,那就相当于是为朝鲜准备了一个随时可以替补上位的国王人选。如果李凒的执政再次出现严重问题,或许海汉执委会就将会使用这张王牌。&lt;/p&gt; 至于由此所将引发的后果,执委会认为并不会太严重,朝鲜国本就不长的历史充满了各种政变,换一个统治者对这个国家来说简直就是司空见惯,只要继任者仍是李氏子孙就行,文武百官和国民已经也对此习以为常了。而且如今朝鲜已经是海汉的藩属国,那么海汉对统治者的册封才会被视为正统,朝野对海汉主导更换新统治者的接受度肯定会更高。&lt;/p&gt; 当然了,即便目前海汉并不打算更换已经表示悔意的李凒,但也不会就此对朝鲜的局势罢手。既然已经意识到了目前对朝鲜的影响力还不够,那就得加大力度才行。&lt;/p&gt; 朝鲜的少壮派高级武官几乎都有在海汉军中受训的经历,因此对海汉的认同感会较普通官员更高一些,而海汉便是以其为目标,要求朝鲜军今后在国境之外的军事行动要先向海汉进行报备,获得许可之后方能行动。&lt;/p&gt; 这对于朝鲜武官们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到底是选择效忠君王,还是以海汉的意志为准。而海汉也是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筛选真正值得投入资源进行扶持的对象。&lt;/p&gt; 1645年秋,已经持续一年的战事让大明入不敷出,不得不向海汉申请了第二次的战争贷款,而这次的代价便是整个两广地区的治权。尽管崇祯心有不甘,但目前的局势已经陷入消耗战,明显对大明更为有利,或许再咬咬牙就能击溃满清,这个时候可不能卸了劲。待解决了满清这个心头大患之后,再掉转头对付海汉不迟。&lt;/p&gt; 然而崇祯还是把海汉想得太善良了,既然他都能想到以满清的国力肯定耗不过大明,那作为一直在旁边观察局势变化的海汉又何尝注意不到。海汉能给大明提供战争贷款,自然也能拉满清一把。&lt;/p&gt; 虽然海汉坚决不卖军火给满清,但其他的物资一直没有禁售,而且也同样给满清提供了用土地换战争贷款的条件。辽东半岛虽然是以山区地形为主,但与金州相连的南部地区倒是有面积不小的临海平原。&lt;/p&gt; 这些地区在1639年签署金州和约之后就一直作为缓冲区存在,如今也是作为满清的贷款抵押物全部划入了海汉的版图。海汉在辽东半岛的统治区由此扩大了三倍,而满清的实际控制线则在1639年和约的基础上又向北退出了百里。&lt;/p&gt; &lt;/p&gt; &lt;/p&gt; 2458.第2462章 第2462章&lt;/p&gt; 尽管大明接连失去了对南方大片沿海地区的掌控,但好在国内局势没有发生大乱,依然还能凭借两百年来积累的国力跟满清继续打消耗战。但反观满清对于这种消耗战的承受力就要差得多了,制造武器装备和训练合格兵员的速度都已经开始赶不上作战需求,而且其国内大量青壮应征入伍后,对其社会生产力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负面影响。&lt;/p&gt; 但满清这个时候已经很难再停下来,皇太极也清***肯定是想凭借消耗战活活耗干满清的国力,这时候如果向大明求和,只会暴露出己方的虚弱,反而有可能让大明加紧行动扩大攻势。&lt;/p&gt; 而且皇太极也很清楚,一直作壁上观的海汉人看似中立,但真实立场其实是偏向于大明一方,这从海汉只针对满清执行的军火出口禁令就能看出来明显是在拉偏架。如果满清显露出了败像,那驻扎在金州的数千海汉兵马可不是吃素的,很有可能会趁势落井下石。&lt;/p&gt; 皇太极甚至认为,海汉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着这两国拼个两败俱伤之后好坐收渔翁之利。大明疆域辽阔,还能承受战败的后果,但自己的国家一旦输掉这场战争,很可能就会被打回原形,再次沦为大明统治下的原始部落。当然了,也许会出现另一种情况,便是辽东的统治者换成了海汉人。&lt;/p&gt; 但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种,都是皇太极所不能接受的结局。满清没有退路,只能咬紧牙关去打赢这场战争。&lt;/p&gt; 大明和满清拼个你死我活,这对海汉来说倒是乐于见到的局面。正如皇太极所认为的那样,海汉巴不得这两国互相削弱,这样今后就能有更大的空间供海汉发挥。&lt;/p&gt; 不过趁着这两国打得热闹的时候,海汉也正好把东北亚地区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处理妥当。&lt;/p&gt; 首先便是朝鲜国的定位和发展方向问题。海汉希望能让朝鲜扮演一个安定且服从安排的藩属国,能长期稳定地为海汉提供资源、人口和市场,并且在国际政治中配合海汉制定的各种发展策略,就如同朝鲜在金州和约商议过程中的表现那样。&lt;/p&gt; 但朝鲜安定下来之后却不可避免地滋长出了一些脱离海汉掌控的野心,虽说目前并不具备相应的实力,但这些苗头已经引起了海汉执委会的警觉。让凤林大君李淏常年留在三亚,便是对现任国王李凒的一种牵制手段,不过仅是这样还难以让执委会感到安心。&lt;/p&gt; 来自未来时空的经验,让执委会的大佬们很难信任朝鲜人,这个族群并没有尊重历史传统的底线原则,他们只会为其自身的利益考虑,这一点已经从朝鲜国放弃大明转投海汉的举动得到了充分证明。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能够脱离海汉的掌控,那么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与海汉的藩属关系,并且将本国历史上有关海汉的一切记录清洗干净,就如同他们之前脱离大明那么彻底决绝。&lt;/p&gt; 执委会认为,能让朝鲜人遵从的只有来自强者的威权,要让他们保持对海汉的谦卑之心,仅凭目前的驻军和贸易手段还难以制造出足够的影响力,必须还得从文化层面下手,用一两代人的时间彻底改变他们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念。&lt;/p&gt; 当然了,直接吞并朝鲜其实也是选项之一,但执委会认为即便能够通过军事手段占领朝鲜,亲自治理朝鲜的性价比还是太低,这个贫穷落后的地区反而有可能会变成本国的一大累赘,这一点从历史上来看也是众多中原王朝的一致选择。海汉只需掌控半岛的地区的主要矿产资源产地和出海通道,剩下的地方不要也罢,这样才能实现收益最大化。&lt;/p&gt; 相较于军事手段,还是通过政治、经贸、文化等综合手段来完成对朝鲜的打压更为容易,所需耗费的资源更少,而取得的成效却有可能比军事占领更好。&lt;/p&gt; 1645年年末,执委会通过***通知李凒,为了便于两国的交流来往,希望李凒将朝鲜国的文字正式确定为汉字,并且要保证其唯一性,号召国民学习汉语,在全国范围内停止使用晦涩难懂的所谓朝鲜谚文。&lt;/p&gt; 此外执委会还要求重新修订朝鲜国的历史记录,以避免将错误的观念传播给后世的朝鲜国民。当然了,这个修订必须要与海汉官方派出的官员一同完成,修订之后的版本也需经由海汉官方审订,然后作为朝鲜国的基础文化教材之一,在其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lt;/p&gt; 朝鲜谚文是由朝鲜王朝第四代国王李裪在位期间所创,距今已有二百余年。这种被称作“训民正音”的字母体系在朝鲜已经得到了十分广泛的应用,除了公文和个人书信之外,这也是录用官吏的科举考试中必考的科目。不过这种文字因为同音词多而容易混淆语义,因此在正式场合仍然会大量使用汉字作为书写工具,谚文只是一种辅助文字。&lt;/p&gt; 而海汉现在要通过施加政治压力让朝鲜官方废除这套已经使用了两百年的文字体系,便是要彻底抹去其独立的文化符号,使其今后只能依附于汉人的文化体系。&lt;/p&gt; 当然仅仅是抹去文字还远远不够,考虑这个种族的某些特殊习性,执委会才提出了要求对其历史进行重新修订的要求,并且会为此组织文人著书立说,再通过碑文铭刻,以此来确保相关的历史不会被后人肆意篡改。&lt;/p&gt; 就算李凒和大臣们大致能想到海汉这些要求的目的,当下也无力进行抗争。与满清的战事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实力距离海汉还相差甚远,如果想保证朝鲜的安宁,那就最好不要去尝试忤逆海汉的决议。虽然废掉先人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文字很是不孝,但相比被废去王位失去权力,那废去文字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一种局面。&lt;/p&gt; &lt;/p&gt; &lt;/p&gt; 2459.第2463章 第2463章&lt;/p&gt; 对朝鲜的文化改造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任务,执委会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不过为了防止朝鲜人拖延推诿,执委会要求国王李凒在朝鲜现有的吏户礼兵刑工六曹衙门之外,再增设一个专门负责推广汉字汉语的应用,以及修订朝鲜历史记录的特别机构。&lt;/p&gt; 之所以要在六曹之外增设这么一个机构,海汉的意图也很明确,那就是要让这个机构不受其他衙门挟制,拥有独立操作的权限。&lt;/p&gt; 当然了,说是独立操作也有点不够客观,毕竟这个机构的职能是要贯彻实施海汉下达的指令。所以在官员的选择方面,海汉也提出应由两国共同选派官员来管理这个特殊机构,说白了就是不放心让朝鲜人自行操作,必须得把这个机构攥在自己手里才行。&lt;/p&gt; 不管李凒和高官们是否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这事最终还是就此定下了,并且在海汉官方的推动下迅速开始付诸实施。汉城外很快就划出了一百来亩土地,开工营建,作为这个新兴机构未来的办公用地。&lt;/p&gt; 1646年春,朝鲜文化促进会在汉城成立。虽然这衙门名字听起来不太官方,但其实际掌握的权限甚至还在六曹衙门之上。海汉北海战区司令陈一鑫兼任这个机构的名誉会长,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机构的背景是有何等深厚了。&lt;/p&gt; 办公场地尚在建设阶段,文促会就发布了成立后的首批指令。年内开始在朝鲜国内推广由海汉提供的汉语识字教材,全面停止此前已经使用二百年的谚文教育体系。文促会将派出专员赴去全国各地监督实施,凡有反对不从者,一律以违抗王命论处。&lt;/p&gt; 而有关朝鲜历史记录的修订工作也将在年内展开,届时由文促会出面组织东亚地区多国学者一起编纂一部朝鲜国史,作为正史流传下去。当然有资格参与这部国史编写的学者,自然首先要得到海汉的认可才行,那些一心想要坚持所谓传承的朝鲜文人,基本上都不太可能有机会参与到这项工作中。&lt;/p&gt; 海汉使用的这些手段将在一定程度上断绝朝鲜寻求文化独立的可能性,如此才能缓解执委会对其所固有的不信任感。&lt;/p&gt; 当然了,这套做法是否能起到执委会所期望的效果,还得再观察数年才会有比较明确的结论。不过文促会在朝鲜的这些操作有用与否,都将会成为有价值的参考资料,今后海汉对外扩张过程中需要管理的藩属国还会有很多,如何让这些国家长期保持对海汉的敬畏,在朝鲜的操作经验就将会成为一个范本。&lt;/p&gt; 在对朝鲜施加控制手段的同时,正身在日本九州的石迪文也没闲着。海汉出兵占领佐世保湾对日本德川幕府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幕府上下都认为这是一次典型的外敌入侵。但与过去渡海攻打日本的元军有所不同,海汉军此前已经数次攻击九州岛西北端的平户岛,每次都是全身而退,而攻占佐世保湾之后,海汉军就已经没有退兵的意思了,迅速在当地修建了港口和堡垒,看样子是打算长期驻扎了。&lt;/p&gt; 德川幕府自然不会坐视外敌入侵,但佐世保湾附近都是绵延不断的山地,并不利于大部队行军和展开阵形作战,而想要从海上进攻这个半封闭的海湾无疑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毕竟号称日本第一的平户水军几年前就在海汉舰队炮口之下全军覆没了,现在日本可没法拉出另一支能与之抗衡的武装舰队。&lt;/p&gt; 后来还是在葡萄牙商人的居中协调之下,幕府决定先派人与海汉进行谈判,毕竟要跟海汉打仗并非易事,如果能避免战争,幕府也不想拿手里有限的资源去跟海汉这种怪物拼个你死我活。&lt;/p&gt; 现任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所奉行的是锁国政策,全国只留下长崎一地作为对外贸易的窗口,因此对于石迪文所提出的贸易通商要求比较抵触。石迪文对此早有预料,表示如果幕府坚持反对通商,那么海汉接下来就会攻打长崎及其他重要滨海城市。&lt;/p&gt; 长崎作为日本唯一的对外贸易窗口,所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极大,因此这个消息传回江户之后,既得利益者都认为应该尽量避免战事爆发,被海汉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平户就是前车之鉴。&lt;/p&gt; 但开放通商无疑与日本目前奉行的国策相悖,德川家光对此还是有诸多疑虑。毕竟海汉人可不想之前打过交道的欧洲人那么好处理,这可是话不投机真会动手的主。&lt;/p&gt; 由于信息传递的速度极慢,而日本派来谈判的官员又事事都要请示远在江户的幕府,因此谈判的进度也十分迟缓,几个月下来都没谈出个名堂。&lt;/p&gt; 最终失去耐心的石迪文主动中断了谈判,点齐兵马,率东海舰队主力从佐世保湾出发,向南绕过九州岛南端,然后向关东方向行进。途中舰队还在大阪和尾张藩的名古屋城附近逗留了数日,最后一站便是幕府所在的江户城。&lt;/p&gt; 舰队驶入江户湾之后,石迪文倒也没有急于下令动武,而是派人登陆与幕府接洽,请德川家光派人登船参观海汉东海舰队的海上演习。&lt;/p&gt; 一通炮火打击和两栖登陆的作战展示之后,幕府方面自然也认识到了双方的武力差距,基本放弃了与海汉军正面对抗的念头。&lt;/p&gt; 1646年夏,两国在佐世保湾的海汉军事基地内签署了《海日亲善条约》,除原有的长崎外,还增加了福冈、大阪、名古屋、横滨四处地方为海汉国独享的通商口岸,并且允许海汉商人在当地购置地产从事经营活动。&lt;/p&gt; 除此之外,位于九州岛的佐世保湾将以每年一万两白银的价格无限期租借给海汉使用,这个条件当然也只是走个形式,把海汉对佐世保湾的占领行为合法化。&lt;/p&gt; 原本历史上发生在两百年之后的黑船事件,就这样被石迪文的舰队硬生生提前了两个世纪。&lt;/p&gt; &lt;/p&gt; &lt;/p&gt; 2460.第2464章 第2464章&lt;/p&gt; 原本历史上由美国舰队扮演主角的“黑船事件”,就这样被石迪文硬生生地提前了两个世纪上演,而且迫使幕府签署的通商条约内容对海汉可谓极为有利,不仅得到了多个日本港口的通商特权,而且还以极低的代价得到了佐世保湾。&lt;/p&gt; 不过相较于历史记载中造访江户湾的美国舰队,石迪文动用的东海舰队规模显然要大得多。美国舰队在1853年和1854年两次进入江户湾炫耀武力,加起来才出动了十一艘战舰,虽然其中吨位最大的萨斯科纳号护卫舰要比海汉的威严级战舰更大一些,但也同样只是蒸汽动力木壳战舰,其舰载火力水平甚至还不如海汉战舰。&lt;/p&gt; 而石迪文在造访江户湾的行动中几乎出动了东海舰队的全部主力,超过四十艘作战舰只大兵压境,所形成的冲击效果自然也远非美国舰队可比,由此在后续签署的条约中得到的有利条件自然也大大超过了美国人。&lt;/p&gt; 不过原本历史上的黑船事件间接导致了幕府的垮台,而现今幕府的统治基础还比较牢靠,两国签署的条约是否会影响到幕府在日本的统治,海汉执委会也难以预料,还有待进行长期观察。&lt;/p&gt; 日本列岛除了金银矿之外就没什么其他有价值的大型矿藏了,国土又是以山地为主,对海汉来说开发价值比较有限,倒是作为工业品的销售市场和人口来源地比较符合海汉的利益。所以石迪文对日本采取的行动也是基于这样的判断,先在日本列岛西端的九州占住佐世保湾这个天然良港,以此来控制住日本列岛与东亚大陆之间的贸易航道,今后这个国家的对外进出口贸易便尽在海汉掌握之中了。&lt;/p&gt; 就算后续有欧洲国家的商人进入这个市场,也不太可能再获得海汉同等的贸易条件,毕竟要让日本幕府作出让步,就得在海汉人眼皮子底下把武装舰队拉过来,而这种举动很可能会让海汉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甚至会有发生冲突的风险,这对寻求商业利益的西方商人们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冒险。&lt;/p&gt; 石迪文的做法也得到了海军司令王汤姆的全力支持。他和石迪文都是当年北美帮的成员,对于海汉在太平洋方向的扩张,特别是对开发北美,还是有一些执念在的。前几年王汤姆率北海舰队探访北方海域,便是存有日后从白令海东渡至北美大陆的念头。不过北太平洋航线的航程虽然相对较短,大约为四千多海里,但通航条件并不理想,而且航线沿途全是苦寒无人区,以现有的船只很难完成航程,所以其注意力又回到了传统的航线上。&lt;/p&gt; 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都在使用的南太平洋航线是从南美洲经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等地延伸至东南亚地区,航程约为一万海里,也是太平洋航线中最长的一条。&lt;/p&gt; 而熟知太平洋环境的王汤姆和石迪文认为,中太平洋航线应该才是现阶段最适合进行开拓的远洋航线,从日本出发可经小笠原群岛——中途岛——夏威夷群岛抵达北美西岸,从台湾或菲律宾出发,可经关岛——马绍尔群岛——夏威夷群岛抵达北美西岸,这两条航线的航程都要比南线更短一些,而且途中可供停靠补给的岛屿也要胜过荒芜的北线。&lt;/p&gt; 虽然第二条航线中的官道和马绍尔群岛目前都是被西班牙人所占领,但这点小麻烦并不会阻挡王汤姆等人开辟北美航线的决心,只要时机一到,派出武装舰队驱赶这些地方的西班牙殖民者也不是什么难事。&lt;/p&gt; 在1646年海军提交给执委会的发展报告中,王汤姆十分明确地指出“北美洲西岸的旧金山湾和圣迭戈湾这两处天然良港必须要在掌握在海汉手中”,并且建议将这两处地点选择海汉未来在北美地区的首批殖民地。&lt;/p&gt; 两处湾区在当下这个时期虽然已经被欧洲人发现,但尚未建立起大规模的殖民点,海汉只要能组织起武装舰队抵达该地区,应该便能占领该地区。&lt;/p&gt; 不过执委会还是认为当下的对外扩张重心应该放在东亚地区,特别是大明与满清之间的斗争已经进入到关键阶段,不管这两家的胜负如何,海汉都需要有足够的兵力屯集在东亚大陆的海岸线附近,随时准备接管乱局。&lt;/p&gt; 在原本的历史上,1646年的清军已经打到了浙江,大明大势已去。不过在这个时空中由于得到了海汉的支持,大明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一败涂地,而是仍然在辽东湾地区与满清打得有来有回。&lt;/p&gt; 双方高层均知如果这一次正面交锋败了,很可能就会被对手****,再无还手之力。更何况除了不死不休的对手之外,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海汉。谁要是败了,必然会被海汉趁虚而入,狠狠咬上一口。&lt;/p&gt; 基于这样的局面,双方都不敢再在这场战争中有所保留,哪怕军费、物资和人员的消耗都已到了承受的极限,也不能再有停战的想法。&lt;/p&gt; 相较之下,国力占优又得到海汉支持的大明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更具优势,而满清虽然在前些年通过掳掠获得了大量汉人人口,但这些人口却很难在短期内转化成战斗力,只能依靠满清自身的武装力量苦苦支撑。&lt;/p&gt; 当然了,大明的优势也只是相对而言,数量远超对手的人口基础让大明得以快速补充前线消耗的兵员,但如今双方都已经在使用火器作战,这伤亡数字可就比冷兵器时代要高多了。仅1646年上半年,双方在交战中死去的军人便数以万计。&lt;/p&gt;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年被海汉纳入治下的大明沿海地区却是一片安宁祥和,甚至不乏宁波、广州这样的繁荣城市。即便还有少数人仍然坚持认为大明才是正统王朝,但还是有很多人觉得生活在海汉治下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太太平平不用再担心被战火波及。&lt;/p&gt; &lt;/p&gt; &lt;/p&gt; 2461.第2465章 第2465章&lt;/p&gt; 当战争转化成了单纯的国力比拼之后,满清底子薄,基础弱的劣势就开始慢慢显现出来。尽管满清想方设法引进了西方的武器制造技术和相应的战术,但其兵工制造能力完全依赖于从大明获得的少量匠人,别说跟海汉相比,就算与大明比较也是相去甚远,进入到消耗战之后,军备的供应就很难再跟得上前线的作战需求了。&lt;/p&gt; 而反观大明这边,只要朝廷肯拉下脸面继续向海汉求助,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海汉提供的军火。尽管这些武器都是海汉军中已经淘汰换代的旧式型号,但其作战性能却已经超过大明自制武器不少,并且能在战场上对清军形成有效杀伤,这就已经足够了。&lt;/p&gt; 1646年秋,明军终于成功夺回锦州,将战线推进到距离沈阳城不到四百里的地方。而陷入被动的满清不得不将原本部署在辽东半岛和朝鲜边境的部队调回西线,以阻挡明军继续向沈阳推进。&lt;/p&gt; 入冬之前,清军以死伤四千余人的代价,总算是暂时将明军逼回锦州大营,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冬季的**之机。&lt;/p&gt; 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其实满清已经初露败像,只要大明这边不出什么自乱阵脚的岔子,海汉也一直给予支持,那迟早都能把满清活活耗干。&lt;/p&gt; 皇太极并非看不清形势的莽夫,而且他身边也有不少智囊,自然能意识到战争已经在朝着对自身不利的方向发展。如今清军战损极为严重,又难以及时补充兵员,如果继续打下去,那丢掉沈阳城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为今之计就是尽快促成停战,然后重新与大明讨论和平条件。&lt;/p&gt; 但由满清派出议和的使者统统都被大明赶了回来,毕竟崇祯也不傻,既然当下有机会铲除辽东顽疾,那就完全没必要在当下这个时候与对手停战议和。战争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不如咬紧牙关,争取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满清这个麻烦。&lt;/p&gt; 满清在大明这边碰了钉子,转而把希望放在了海汉这边。海汉在背后给予大明的支持并不是什么秘密,满清认为如果能让海汉停止对大明提供支持,或许就能让大明重新审视和谈的必要性。&lt;/p&gt; 1646年年末,皇太极亲自出动,在金州以北靠海的永宁镇与陈一鑫进行了秘密会晤。皇太极希望海汉能够出面劝说大明停战,为此满清愿意在辽东半岛的地域分割上对海汉作出更多的让步。&lt;/p&gt; 对于满清的意图,海汉这边自然早就看得明明白白。大明与满清停战对海汉而言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只有让这两家拼得鱼死网破,海汉才能成为最大的赢家。但满清这次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帮助,就说明其战力已经难以为继,再继续打下去恐怕真就要崩盘了。&lt;/p&gt; 而满清一旦崩盘,大明没了外敌牵制,那么接下来肯定就会调转方向跟海汉算帐了,这当然也不是执委会乐于见到的局面。所以对海汉最有利的做法,还是得让这两方继续打下去,而且最好不要太快分出胜负,让海汉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好接收天下的准备。&lt;/p&gt; 陈一鑫表示海汉目前提供给大明的物资和其他支持都是有偿服务,出于商业信誉的考虑,海汉不太可能单方面终止这些支持措施。&lt;/p&gt; 不过陈一鑫也没把话说死,他表示如果满清愿意支付一定的费用,那么海汉可以考虑把相关物资延后交付给大明。为了确保皇太极能听明白,陈一鑫还特别说明这些相关物资也包括了军火装备在内。&lt;/p&gt; 当然了,满清主动提出的割让土地条件依然要保留,既然是皇太极主动提出的条件,陈一鑫当然不会拒绝。&lt;/p&gt; 皇太极与陈一鑫会晤之后算是明白了,海汉人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商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谋求利益的最大化。想让海汉停止对大明的援助不是不行,得加钱才能谈。&lt;/p&gt; 但此时的满清受战事所拖,也的确拿不出多少钱财了,更何况海汉提出的交换条件似乎根本没有保障,天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会遵守交易约定,停止对大明的援助措施。皇太极顾虑颇多,不肯答应陈一鑫所提出的条件。&lt;/p&gt; 于是陈一鑫又提出了另一种方案,让满清将辽东湾北部的原广宁卫辖区全部割让给海汉,即闾山以南至海岸线这一百多里的纵深地区全部交给海汉,由海汉在当地驻军隔开两国军队维持和平。这样如果大明还试图攻击满清老巢,就得从锦州先往北绕过闾山,多走几百里地,才能攻打沈阳城。&lt;/p&gt; 对于这个提议,皇太极更是不愿答应。陈一鑫开口索要的这片地区是满清在黄渤海方向仅存的出海通道,将其交给海汉无异于自绝,而且今后海汉要是在这个方向部署兵力,距离沈阳城可就两百多里地,足以让满清寝食难安。与其让海汉军进驻这一地区,那还不如就让明军在这里待着,起码跟明军还能有一战之力。&lt;/p&gt; 陈一鑫见皇太极左右都不上当,只好抛出最后一个提案。只要满清割让皇太极所承诺的地区给海汉,那么接下来海汉不会直接参与大明与满清的战事,并且如果大明攻克沈阳城,海汉就自动终止对大明的一切军事援助。&lt;/p&gt; 这虽然还是明显在拉偏架,但对满清来说却是一个比较实际的提案。皇太极也知道海汉的野心远不止一个辽东半岛,通过对大明的军事援助已经在南方换取了不少土地,但如果战争结束,大明不再需要海汉的援助,那海汉可能就会成为大明的下一个对手。站在海汉的立场上,自然是让满清继续做挡箭牌最为划算。&lt;/p&gt; 但就算知道海汉人的打算,皇太极也很难拒绝陈一鑫的提案,满清就算丢了沈阳,也还能继续往北撤,有大片的地域可供其保存实力,徐图反击。只要海汉断了对大明的军事援助,那大明也很难再有足够的战力往北推进。这样一来,辽东的局势又会达成新的平衡。&lt;/p&gt; 在经过十几天的交锋之后,皇太极与陈一鑫在永宁镇签署了秘密协议,满清在辽东半岛的实际控制线再次后退百里,以此来换取海汉在未来某个时刻中断对大明的军事援助。&lt;/p&gt; &lt;/p&gt; &lt;/p&gt; 2462.第2466章 第2466章&lt;/p&gt; 有鉴于辽东的局势已经在朝着对满清不利的方向发展,驻扎在当地的海汉军也加强了对战局的监控措施,以便能及时掌握战场态势。&lt;/p&gt; 海汉军固然不会直接参与这两国间的战事,但仍是派出了部队前往辽东湾北岸附近侦察,并且堂而皇之地在盘山县附近海岸登陆,出动小股骑兵在该区域内公开活动。&lt;/p&gt; 这种行为并未引来交战双方的攻击,恰恰相反的是,明军和清军对于出现在这里的海汉军都十分忌惮,主动与其保持距离,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在当前这种微妙的局势下,交战双方谁都不愿招惹海汉,让其有借口出兵干涉目前的战局。&lt;/p&gt; 1647年开春后,明清两国战事再起,双方再次投入重兵,在闾山南麓与双台子河入海口之间不到百里宽的战场上展开了厮杀。这个战场以西便是大明目前的前哨重镇锦州城,往东则是一马平川,明军只要突破这条战线,三百里外便是满清京都沈阳城了。&lt;/p&gt; 此时的情形与八年前清军攻入山东时颇为相似,一方****,另一方苦苦支撑,只是当下角色互换,攻守易主,清军在持续不断的消耗战之后,早已不复当年的勇猛。而明军在投入大量资金进行装备升级之后,战斗力比当年的确有了质的提升,正面交锋明显可以压制对手一头。&lt;/p&gt; 如果不是清军仍保有大量骑兵编制,在机动力方面还有一点优势,恐怕这条防线在明军的连续猛攻之下也撑不了几天。&lt;/p&gt; 四月下旬,明军终于攻破了这条战线上的重镇盘山县,溃败的清军一口气后撤百余里,到辽中——辽阳一线才重新完成集结,试图依托辽河流域的水系继续进行抵抗。&lt;/p&gt; 但辽河水系的流量不大,河面往往也就十多二十丈宽,水性好点的士兵甚至可以武装泅渡,要搭建浮桥让大部队通行也不是难事。而明军一方的炮火威力明显占优,完全能够隔空在河对面清理出一片登陆区。&lt;/p&gt; 因此清军的这一对策实施效果并不理想,最长也就只能拖个一天半天,一旦上下游有其他地方被突破,整条河岸上的防御也就宣告崩溃了。尽管辽河流域支流众多,但最终也还是没能阻挡明军的攻势,仅仅不到十天时间,辽河防线便已全线告破。&lt;/p&gt; 此时明军的前锋营距离沈阳已经不到百里,摆在皇太极面前的就剩两条路,一是集中满清剩下的兵力死守沈阳城,与明军在这里决一死战;二是放弃沈阳往北撤退,尽可能保存实力,日后寻求合适的时机东山再起。&lt;/p&gt; 但此时的皇太极身体状况已经极差,他认为自己即便是撤离沈阳,恐怕也熬不到东山再起的时候了。所以他决定提前传位给第九子福临,由其率领清军大部队提前撤离沈阳,前往更北边的兀良哈地区重头再来。而他自己则继续留守沈阳,无论胜败都不打算离开了。&lt;/p&gt; 五月底,福临在沈阳故宫继任帝位,年号顺治。由于此时顺治年方十岁,仍将由他的叔父睿亲王多尔衮辅助执政。顺治和多尔衮带走了八旗精锐和国库里剩下为数不多的钱财,留下皇太极率领五万清军继续留守沈阳。&lt;/p&gt; 六月间,明军主力抵达沈阳城下,三日之后,二十万明军完成了对沈阳城的包围,就此展开攻势。上百门火炮围着沈阳城炮轰数日,将几个城门全都轰成了渣。&lt;/p&gt; 城破之后,两军又在城中血战三日,总算是拿下了沈阳城。皇太极最后率领侍卫百余人缩于宫中,拒不投降,最后放火自焚,倒是没有直接落在明军手里。&lt;/p&gt; 在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应该在四年前就病逝了,不过这个时空中各种意外因素的影响下,他阴差阳错地多活了四年,倒也是赚了。而这个时候距离皇太极当年在沈阳称帝,也才过去十一年而已。&lt;/p&gt; 但就在明军攻克沈阳城之后不久,海汉便向大明发出通知,鉴于海汉国内兵工部门要进行设备升级维护,所以必须要停产一段时间,原本应该于年内交付给大明的军火装备,交付时间大概都需要延迟一年左右。考虑到大明购买这些军火的资金本来就是来自海汉提供的专项贷款,海汉决定免去延迟期间的贷款利息。&lt;/p&gt; 这其实就是早前陈一鑫与皇太极秘密议定的协议内容,只要明军攻克沈阳,那么海汉就会暂停对大明的军事援助。至于满清能不能够抓住这个**之机谋得生路,那就不是海汉需要操心的事情了。&lt;/p&gt; 给满清留下这样一条退路,海汉打的主意也是想让满清继续牵制大明的注意力,避免大明在消灭满清之后就立刻掉转头跟自己撕破脸。另一方面让这两家继续打下去,大明就得继续依赖海汉提供的援助,这样也会有利于海汉进一步从大明获取各种好处。&lt;/p&gt; 停止供应就意味着接下来大明无法再依靠武器装备的优势压制对手,但当下的局势明显对大明有利,就算没有了海汉的援助,大明也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停手了。&lt;/p&gt; 明军攻克沈阳之后进行了十余天的休整,然后便继续向北进军,明显是打算要将满清的残余势力清剿干净。&lt;/p&gt; 但沈阳的东北方向全是大片山地丘陵,大部队在这里难以展开作战阵形,而清军却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更强的机动力,在山林间不时发动突袭,来去如风,让明军难以防范。&lt;/p&gt; 明军出了沈阳只往北行进了百余里,就已经遭遇四十多次大小袭击,伤亡近千,这也让在前线督战的杨嗣昌等人意识到这附近的环境不适合明军的作战方式,再要使用之前的那套打法只会徒增伤亡。&lt;/p&gt; 而且此时明军的弹药库存已经不多,火器部队如果继续担当主力执行作战任务,那补给将会成为极大的问题。但要换作冷兵器部队担纲,其作战效能已经无法再让大明满意了。&lt;/p&gt; &lt;/p&gt; &lt;/p&gt; 2463.第2467章 第2467章&lt;/p&gt; 以大明此时的国力水平,要支撑二十万大军在东北地区长期作战,剿杀四处逃窜的满清残余势力,的确是有些力不从心了。&lt;/p&gt; 特别是后勤补给方面,由于满清在撤退过程中执行了坚壁清野的措施,明军难以从交战地区获取补给,如今二十万大军所需物资中的绝大部分都得从关内运来,整条运输线上光是负责辎重运输的民夫就已经多达近十万人,漫长的路程更是让物资供应全无时效性可言。&lt;/p&gt; 如此之多的参战人员,每天所消耗的物资和经费都是天文数字,如果无法在当地速战速决,那大明也着实扛不住这样的消耗,很快就又得向海汉申请巨额贷款了。&lt;/p&gt; 而满清虽然丢了沈阳城,但其在东北地区已经营多年,根基仍是十分深厚,依然还能组织起大批骑兵跟明军打游击。后续战事还未进入冬季,前线的明军便已叫苦不迭了。&lt;/p&gt; 这一方面是清军改变了正面交战的策略,现在来去迅捷,毫不恋战,明军难以集中兵力对其实施歼灭战,另一方面明军仍然无法妥善地解决好补给问题,导致前线部队经常出现粮草等物资不足的情况,从而大大影响了战斗力。&lt;/p&gt; 直到这一年的初冬到来,明军在这一地区的作战行动一直未能取得大的进展,朝廷无奈之下,也只能让关外的明军先退守沈阳,同时将大部分部队撤回关内。毕竟这出关作战的部队大多是从内陆各州府调集而来,如今战事告一段落,也该让他们回到原来的驻地了。&lt;/p&gt; 而留在关外驻守锦州、沈阳等地的明军,基本都是辽东出身,如今也算是收回了原本的驻防地。但为了收复这片失地,大明却是用了足足二十多年的时间。而且如果不是得到了海汉的帮助,恐怕永远都不会有收复沈阳地区的机会了。&lt;/p&gt; 当然海汉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是光看热闹,陈一鑫得到满清丢了沈阳的消息后,便不声不响地派部队前出至大辽河入海口处,设下营寨驻扎下来。&lt;/p&gt; 等明军来到这里的时候,海汉便宣布此地已由海汉接管,今后大辽河口以南地区均为海汉辖地。&lt;/p&gt; 之前皇太极在谈判中对陈一鑫作出的划界让步当然还没划到这里,不过既然如今满清已经败退到沈阳以北,无法再顾及与海汉的地界划分,那陈一鑫自然也不会客气,能占多少算多少了。&lt;/p&gt; 当年满清首次向海汉提出和谈要求的时候,陈一鑫曾狮子大开口,要求满清让出大辽河与鸭绿江入海口连线以南的全部地区。虽然满清从未答应过这个条件,不过今时今日满清败退后无法再顾及辽东半岛,也算是曲线实现了陈一鑫的这个大胆的设想。&lt;/p&gt; 整个辽东半岛地区,由此尽入海汉掌控之中。虽然局部地区可能还会有满清残留的地方官府和武装人员,不过这些都无碍大局,只需稍稍费一点手脚进行清理。&lt;/p&gt; 而大明对于海汉的这种公然强占手段也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朝野上下都知道朝廷能够收复辽东大片土地正是依赖于海汉给予的援助,要跟海汉翻脸无异于自找麻烦。&lt;/p&gt; 而且此时的海汉已经不再是头几年的状况,在占领了山东和辽东大片土地之后,海汉在渤海湾地区驻扎的兵力也随之水涨船高。不仅有北海舰队这种战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海上武装部队,陆军兵力也已经增长到近两万人的编制。&lt;/p&gt; 目前陈一鑫指挥的北方战区在辽东、山东和朝鲜各部署有一个旅的陆军部队,此外在辽东方向还有独立编制的骑兵团和炮兵团。虽说这些部队最近两三年都没有再参与战事,但每年隔三差五的各种军事演习还是会让外界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海汉军之间所存在的实力差距。&lt;/p&gt; 虽然大明还是派出了使臣与陈一鑫交涉,希望海汉能够归还近期占领的辽东土地,将双方的实际控制线恢复到1639年金州和约所规定的区域,但这种没有任何底气的尝试自然不会得到大明所期望的结果,陈一鑫很坚决地拒绝了大明所提出的要求,并声称“海汉对这些地区的控制是为了解救当地的汉人,帮助他们彻底脱离遭受满清奴役的命运”。&lt;/p&gt; 大明使臣对于这样的说法自然不服,也再次强调这些地区在过去两百余年里一直是大明的领土,大明才是这些地区的正统主宰,但这样的说法在陈一鑫面前显然缺乏说服力。&lt;/p&gt; 陈一鑫提醒对方,海汉与大明一样,同样是汉人治国,所以也有资格去统治汉人生活的地区。&lt;/p&gt; 这话就说得相当露骨了,很显然海汉的目标已经不仅仅只是辽东半岛而已,大明的统治区或许会在未来某个时期变成海汉的领土,甚至整个王朝都将被海汉取而代之。&lt;/p&gt; 当碰了一鼻子灰的使臣将这个消息带回京城,不可避免地在大明朝堂上引发了不小的混乱。即便是过往几年里一直建议与海汉和平相处的主和派官员,此时也无法回避这样尖锐的矛盾,而主战派官员的意见则更加直接,认为朝廷应该趁着关内关外还有大量部队都处于作战状态,立刻就地发动攻势,将立足未稳的海汉军赶回金州。&lt;/p&gt; 若是不赶紧动手,多过得几年海汉在这一区域完成屯兵建设,到时候变成金州那样的铁桶阵,就更加没有收复的可能了。&lt;/p&gt; 但即便想动手,大明也不得不正视当地的实际状况,海汉所驻军的地点几乎都在海岸线附近,随时都能获得来自海上的补给和支援。大明就算出动大军包围这些驻军地点,也很难对海汉军实施歼灭战。&lt;/p&gt; 而且如果这样做的话,势必就给了海汉动武的理由,到时候交战地点的选择可能就由不得海汉了。整个渤海湾的海岸线都有可能成为海汉军登陆的地点,距离京城最近处不过三百里而已。一旦开战,京城便很快会陷入对方的攻击范围。&lt;/p&gt; &lt;/p&gt; &lt;/p&gt; 2464.第2468章 第2468章&lt;/p&gt; 有心无力用来形容这个时期的大明是再合适不过。虽然大明这次竭尽全力打败了宿敌满清,甚至连满清京城沈阳也一并拿下,但这是以失去本国沿海多个州府为代价,换来海汉提供的军事援助才最终取得的成果,充其量只能算是惨胜,而且综合国力已经遭受到极大的损害。&lt;/p&gt; 如果大明要在这个时候跟自己的大债主开战,的确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主战派看到的是将海汉军赶回金州的可能,而主和派却认为这是在给海汉提供一个向大明动武的充分理由。&lt;/p&gt; 跟海汉全面开战,对现阶段的大明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大明的领土面积和人口数量虽仍占优,但综合国力其实已经比不上正在高速推进工业化的海汉,军事实力的差距更是已经形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几乎看不到任何胜机。&lt;/p&gt; 而陈一鑫其实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大明撕破脸面,他治下的地区如今与大明北方的贸易往来已经颇为密切,一旦两国开战,将会遭受损失的可不只是大明,贸易活动停滞也将会给海汉造成不可忽视的经济损失。&lt;/p&gt; 仅马家在山东登州地区经营的各种进出口贸易,每年的交易额就多达百万两白银,而登州地区至少有过半人口的生计是直接或间接与两国贸易相关,陈一鑫不得不考虑到战争所将造成的负面影响。&lt;/p&gt; 原本两国在辽东湾附近剑拔弩张,但双方考虑了各自处境之后,最终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和平解决当下的局面。&lt;/p&gt; 1647年冬,两国派出代表在大辽河畔签署协议,以大辽河入海口为界,河口以南地区为海汉实际控制区,以北为大明实际控制区,双方军队不得擅自越界行动。&lt;/p&gt; 当然这种纸面协议的约束力非常有限,双方愿意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领土争端,也都只是考虑到各自处境的权宜之计而已,一旦缓过劲来,这协议也只会像1639年所签署的金州和约一样被直接无视。&lt;/p&gt; 而唯一对这个协议感到不满的便是清廷了。据说摄政王多尔衮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暴跳如雷,痛斥大明缺乏血性,不敢对海汉动武。&lt;/p&gt; 但骂归骂,满清跟海汉的贸易却不能就此停下来。自1639年金州和约签署之后,满清便与海汉开展了正式的双边贸易。靠着每年输出的大量农林产品,满清也获得了海汉提供的各种廉价工业品和深加工后的农产品。&lt;/p&gt; 数年下来,在海汉的有意安排之下,很多满清权贵已经习惯了享用海汉所产的各种商品,同时也在这些贸易活动中获取了丰厚的经济收益。即便如今吃了败仗连京城都丢了,满清这些权贵也还是惦记着贸易活动不能停,专门在沈阳以西的山区中开辟了一条南下通往辽东半岛的秘密货运通道,以保持与海汉的商品往来。&lt;/p&gt; 海汉与满清保持贸易往来的同时,又在向大明提供军事援助,让大明得以在战场上对清军形成压制态势。站在满清的立场上,当然巴不得大明和海汉因为利益冲突而爆发战争,但这似乎是一种难以实现的奢望。好在海汉还是遵守了承诺,大明攻占沈阳之后,海汉便立刻停止了对大明的军事援助,这让满清总算是获得了宝贵的**之机。&lt;/p&gt; 但满清现在已经失去了黄海渤海地区的全部出海通道,因此如今就连食盐也得要通过与海汉的贸易来获取,对这层贸易关系的依赖度也比前几年更高了。而与之形成对应的是,海汉的各种商品价格都水涨船高,满清在以物易物的贸易中只能拿出更多的东西来换取自己所需的货物。&lt;/p&gt; 类似盐、茶、烟、酒、糖这些商品,此时的价格就比一年前翻了至少一倍以上。这就意味着以马牛羊等牲畜为主要资产和输出商品的满清,其资产价值在很短时间内就发生了大幅贬值。&lt;/p&gt; 对于满清这种刚刚进入封建社会时期不久的国家来说,几乎从未经历过这种经济危机,也缺乏有效的应对方法,在不能切断贸易往来的情况下,也只能硬生生地被海汉以剪刀差的方式收割财富。&lt;/p&gt; 如果满清此时能够再多几个贸易对象,那或许还能缓解这样的状况。但问题在于与其相邻的国家就这么几个,除了海汉之外几乎全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此时根本无法开启别的贸易渠道,没有其他可供选择的贸易对象。&lt;/p&gt; 当然了,即便大明和朝鲜愿意与其贸易,那些海汉所独有的商品也难以通过别国渠道买到,最终仍然还是得求到海汉这边,老老实实地按照海汉的条件进行交易。&lt;/p&gt; 陈一鑫在辽东买进卖出,收割满清的财富,这中间所获的利润比例甚至远远超出了与大明的贸易。&lt;/p&gt; 同时满清的国力衰退也造成了大量汉人自发经由山区往南逃难,陈一鑫现在无需发动军事行动,每年便有成千上万的汉人自行涌入辽东半岛地区,选择投靠海汉获取庇护。&lt;/p&gt; 与此同时,海汉在朝鲜北部的经营也已经开始进入到收获期。大同江下游以海汉军事基地为中心的产业区初具规模,每年的产出占到朝鲜盐产量的三分之一,铁矿石产量的五成,煤炭产量的五分之一。&lt;/p&gt; 而这一地区随之发展起来的造船、冶炼、兵工等等产业,更是凭借引入海汉的先进生产技术,成为了朝鲜半岛的工业中心。虽然这里的技术水平还远远无法与田独那样的地方相提并论,但对于17世纪的朝鲜来说,却已经算是超越时代的存在了。&lt;/p&gt; 但朝鲜国其实并未完全享受到这些先进技术所带来的好处,在海汉的严格管控之下,朝鲜国只能优先获得这些地方的产出,却无法自行掌握其生产进程。当初李凒自作主张发兵攻打满清的影响依然未能消散,哪怕他后来用了各种办法来表明对海汉的臣服,但执委会已经认定这个国家不能给予百分百的信任,因此在类似航海、军事、金融、文化等领域对朝鲜制定了极具针对性的管控措施,以保证这个藩属国不会再有逾矩的行为出现。&lt;/p&gt; &lt;/p&gt; &lt;/p&gt; 2465.第2469章 第2469章&lt;/p&gt; 为了实现对朝鲜国自上而下的全面控制,海汉最近几年也加快各种管控手段的实施速度,以确保这个藩属国不会再有忤逆的举动。&lt;/p&gt; 在文化教育方面,海汉要求朝鲜在国内全部停止使用和教学谚文,所有学堂要用海汉编撰的通识教材来进行幼童的基础教育,官府公文和商业协议更是被要求必须使用汉字书写内容。&lt;/p&gt; 当然以海汉的手腕,不会仅仅只盯着朝鲜国内的基础教育不放,对于社会上层的渗透和改造也一直在推进之中。&lt;/p&gt; 早在两年前,便由海汉文教部出面,在汉城附近的南山下修建了一处专门传授海汉文化知识的高等学院。这间南山学院的招生对象并非寻常百姓子弟,昂贵的学费足以将绝大部分普通家庭出身的学子挡在外面,能报名入学者非富即贵,多少都有些背景,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某些王族后裔。&lt;/p&gt; 这些权贵子弟花费重金入读南山书院的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识读汉字或者学习海汉官话那么简单,只要他们能在这个书院学成毕业,便有极大的机会得到海汉的支持,今后入仕则平步青云,从军则战功不断,经商则财源滚滚,前途可谓一片光明。&lt;/p&gt; 就算对这些都没兴趣,想安心治学当个学者,那也比别人更有机会成为朝鲜大儒,在海汉的支持下,今后著书立说甚至开宗立派都不在话下。&lt;/p&gt; 简而言之,南山书院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持续培养立场亲海汉的社会上层人物。以前这项工作是通过留学培训来进行,不过因为朝鲜半岛与海南岛之间的距离和交通条件所限,留学人员的规模和质量都远远达不到海汉的期望值,所以执委会才授意文教部,在朝鲜京城附近开设南山学院就近培养。&lt;/p&gt; 虽然南山学院的环境无法与海汉国内专门营造的留学环境相比,难以让学生切身感受到海汉的繁荣富强,但好处在于能够就近吸纳培训人员,并且可以根据朝鲜国内的局势变化,对教学手段进行及时调整,这也是海汉国内那些接纳留学人员的教学机构难以实现的条件。&lt;/p&gt; 虽然目前这个时期朝堂上的官员仍是以本土派为主,留学归来的官员大多是没有太多话语权的武官,但海汉对留洋派官员的支持力度尽人皆知,只要是有留学经历的官员几乎都在归国后得到了重用,因此很多权贵也乐于将自家子弟送入南山学院就读,这样至少能给后人保一个好前程。&lt;/p&gt; 与此同时,来自海汉的书籍也开始大量涌入朝鲜。这些以工业手段生产出来的印刷品在质量方面完爆同时代的雕版印刷书籍和手抄本,而且其生产成本较传统模式也更低。&lt;/p&gt; 在海汉的有意操作之下,朝鲜各个大城内都开设了海汉经营的书店,然后以极低的价格将大量海汉印刷的书籍投放到市场。朝鲜本土的书坊印坊大多是小本经营,自然经受不起这样的竞争力度,留给他们的就只有退出竞争这一条路。只用了短短一两年时间,海汉便轻松拿下了这个领域。&lt;/p&gt; 与文化领域相比,海汉在金融贸易领域的进度还要更快一些。从海汉远赴朝鲜开展跨国贸易和从事经营项目的商人不仅财力充足,而且大多背景深厚,要么有大型财团在背后撑腰,要么有一定的官方背景,甚至很多商人根本就是在替海汉高官打工办事而已。&lt;/p&gt; 这些来自海汉的商业机构在航运方面的优势十分明显,朝鲜本土商人想要经营跨国贸易,在运费成本方面就根本无法与之进行竞争,大多只能经营国内的分销部分,这就相当于进出口贸易的对外渠道都掌控在了海汉手中。&lt;/p&gt; 而根据两国合作协议中的规定,双方互免所有贸易关税,由于朝鲜商品进出口的过程其实都是由海汉商业机构完成,这种优惠措施就给海汉工业品的涌入创造了绝佳的贸易环境。&lt;/p&gt; 而随之所带来的后果,便是朝鲜国内的手工业遭受猛烈冲击,类似纺织、冶炼等行业,都跟印刷书籍的书坊一样,很快就被来自海汉的廉价工业品挤压得无法经营了。&lt;/p&gt; 这也正是海汉执委会对朝鲜国的控制手段之一,掐断这个国家发展手工业的苗头,使其长期保持在单纯的农业社会状态下,作为一个纯粹的资源供给地存在,这样海汉就可以通过工业品对农产品之间的剪刀差,来轻松实现对朝鲜的财富收割。只要朝鲜的社会形态和生产力水平不出现大的变化,那么这种收割方式就可以长期持续下去,甚至持续到几百年后也不是问题。&lt;/p&gt; 当然了,为了保证朝鲜的稳定,海汉也会向听从指挥的这部分社会上层人士提供足够的好处,让他们能够从这种剪刀差贸易中获得收益,并且保证他们在朝鲜的社会地位能够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lt;/p&gt; 培养买办阶级这种手段,执委会在穿越初期就已经在大明和安南使用过了,对此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方案,在朝鲜取得的成果也相差无几。只要能垄断一种或数种商品的进出口渠道,就足以让某个权贵家族赚个盆满钵满,而试图反抗海汉这种商业模式的人,则会被视为破坏阶级利益的异类,很难在朝堂上长期立足。&lt;/p&gt; 众怒难犯,就连李氏王族也无法免俗,国王李凒只能对海汉的商业手段装聋作哑,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想要干涉进出口贸易,那就会牵动到太多人的利益,甚至会因此而影响到自己的王位。&lt;/p&gt; 就算朝堂上还是有不少官员坚定地支持他,但一想到在遥远的海汉国还有一位随时都能替代自己统治朝鲜的兄弟,李凒就打消了所有不安分的念头。但其实李凒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朝堂上下依附海汉的官员只会越来越多,今后自己的话语权也会越来越弱,直到慢慢变成了昌德宫里的一具傀儡。&lt;/p&gt; &lt;/p&gt; &lt;/p&gt; 2466.第2470章 第2470章&lt;/p&gt; 时间进入1648年。在原本的历史上,大明在这个时候已是气数将尽,丢了大半国土,只能在南方少数地区勉强维持统治,但这个时空中由于海汉的介入,如今大明和满清的局势倒是几乎调转了过来。&lt;/p&gt; 此时的大明在几番奋力搏杀之下,成功守住了北方国境,还夺回了被满清占领的部分领土,让满清只能退到沈阳以北的苦寒之地苟延残喘,短时间已不可能再南下威胁到大明的统治。&lt;/p&gt; 只是大明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也相当沉重,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几乎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二的沿海地区,实际控制范围大为缩水,大量的人口和财富都流入到海汉治下,双方的实力对比也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lt;/p&gt; 过去海汉只是一直依附于大明之下发展,大明的资源、人口和市场都是海汉发展所必需的条件,海汉为了自身的发展,还要主动跟大明维持外交关系。&lt;/p&gt; 不过随着海汉这些年逐渐蚕食大明的地盘,国力迅速壮大,对大明的态度也就慢慢地不再像以前那么客气了。在占领南方各省的过程中,海汉并没有太多顾及大明的反应,都是先以武力手段将地盘占领下来,再回过头来与大明商讨这些区域的归属划分问题。&lt;/p&gt; 而大明自然不甘将大片国土拱手相让,先前这几年忍气吞声,那是为了从海汉获取军事援助,将兵力都投放到平定内乱和驱逐鞑虏的战争中。但如今国内局势已经趋于安定,北方的强敌也一败涂地,那似乎是时候跟海汉清理一下领土争端了。&lt;/p&gt; 1648年开春后,大明便通过官方渠道与海汉接触,希望海汉能够尽快归还1639年金州和约签署后“非法占领”的大明领土。&lt;/p&gt; 海汉如今正在慢慢消化这些新领土,当然不会在谈判桌上作出让步,将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这些地区又还给大明。双方的谈判因为意见相左,很快就宣告失败。&lt;/p&gt; 四月,大明派洪承畴到江西赣州府,试图集结湖南、江西两地的明军,从南雄府、韶州府两地进入广东地界,收回被海汉占领的地区。&lt;/p&gt; 但大明动员和集结军队所用的时间太长,动静太大,明军还没集结完毕,情报就已经传到了海汉这边。&lt;/p&gt; 海汉便反其道而行之,调集了部队从南雄府、惠州府、潮州府三个方向夹击赣州,并且许心素麾下部队也从汀州府方向出兵,自西向东对赣州发动攻势。&lt;/p&gt; 洪承畴仓促应战,几乎没能做出像样的抵抗,便被海汉军一路平推到赣州城下。他不得不亲自出城与海汉军谈判,称明军在赣州的集结仅仅只是日常操训,并非要对海汉采取行动。&lt;/p&gt; 但海汉为此出动了数千兵马,而且已经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仅凭这样的场面话当然很难敷衍过去,在前方督战的颜楚杰提出要求,大明需要赔偿海汉此次出兵的所有费用,同时处理朝堂上以洪承畴为代表的主战派官员。如果大明不肯应允,那么接下来辽东、山东、浙江等地的海汉军也会同步采取行动,届时一应后果都需由大明自行承担。&lt;/p&gt; 事到临头,崇祯和他手下的臣子们才意识到大明并未真正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海汉这个对手与满清截然不同,对付满清只需守住北方边境即可,起码还有数次关隘要塞可以阻挡对方大军,但海汉一旦发动攻势,长达数千里的海岸线上处处都有可能变成海汉军入侵的通道,根本防不胜防。&lt;/p&gt; 而且北方的渤海沿岸都是大片平原,海汉军一旦登陆,大明完全无险可守,京师将会直接暴露在海汉军的炮口之下。&lt;/p&gt; 于是雄心勃勃的计划尚未开始实施,便在海汉的主动出击之下迅速宣告失败。但崇祯顾及脸面,不愿公开承认失败,只让洪承畴在前线跟海汉签署了秘密协定,就此停止所有针对海汉的敌对行动,并且赔付海汉军费二百万两白银。至于海汉方面要求处理主战派的官员,这个条件倒是简单,先暂时让被海汉点名的这批官员停职一段时间就是了,倒也不会伤筋动骨。&lt;/p&gt; 对于崇祯来说,这似乎还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但如果将时间轴拉长一些来看,他已经打破了大明立国以来不割地不赔款的传统,这个底线一破,大明的妥协态度也就很难再通过外交手段来主动求变了。&lt;/p&gt; 在此之后海汉也没有继续为难,只要大明不做挣扎,那就软刀子割肉慢慢来,先前吞并的大片土地也需要时间来进行消化,倒也不急于将大明彻底推翻。&lt;/p&gt; 七月,福建传来消息,许心素突患重病,海汉对此十分重视,派出约翰逊和摩根带队的医疗专家组远赴福建为其诊断。但结果并不乐观,专家们会诊之后认为许心素是胸腔内生成了恶性肿瘤,很有可能已经癌变,在这个时代肯定无法实施有效救治了。&lt;/p&gt; 不过许心素此时已年过七旬,就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而言,他这也算长寿了。但许心素死后,由许氏家族控制的福建地区难免会产生一定的动荡,甚至有可能会因为家族利益分配不均而发生冲突,这并不是海汉乐于见到的情况。&lt;/p&gt; 当然了,执委会也有另一种声音,认为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将福建地区一并纳入到海汉治下。&lt;/p&gt; 自从许心素掌控福建地区之后,其归属一直都是比较尴尬的存在,大明这边虽然已经失去了对福建的掌控,但也不愿对许心素封赏王位,让这一地区完全变成许氏家族的私产。而许氏家族虽然一直依附于海汉,但也不愿主动把福建地区并入海汉国。但许氏若想要自行建国,无论大明还是海汉,却都不会允许这样的状况发生。&lt;/p&gt; 为此执委会通过电报与病榻上的许心素展开了一场隔空谈判,内容便是围绕福建未来的归属和许氏家族的地位问题。&lt;/p&gt; &lt;/p&gt; &lt;/p&gt; 2467.第2471章 第2471章&lt;/p&gt; 许心素在福建的统治手段基本就是家天下的传统套路,而许氏家族这些年也的确涌现出了不少能人,因此才能完全架空了朝廷,取而代之对福建实施统治。&lt;/p&gt; 当然了,能有这样的局面,还因为许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几乎都有在海汉留学的经历,所学到的本事都用在实处。这个群体对于海汉理念的接受和认同程度也比较高,要说服这些人今后把福建地区并入海汉,其实难度不算太大。反倒是病榻上的许心素对此仍有一些执念,担心海汉吞并福建之后,家族在本地的地位和利益会遭受影响,难以再保持今时今日的风光。&lt;/p&gt; 海汉执委会向许心素提出,福建并入海汉之后,许氏家族的现有家产和生意都将会得以保留,许氏族人在任的地方文武官员,也将以自愿转职的形式成为海汉官员。&lt;/p&gt; 许氏家族麾下的各路兵马,都将在整编之后获得海汉军的正式番号和编制,但指挥体系不会出现大的变动,许裕兴、许裕拙、许甲齐、董尚义等高级官员仍将继续担任各自部队的指挥官,保留他们在福建地方上的军事指挥权。但今后这些部队的征兵、训练、列装、调动、人事任命及作战行动等等,都必须接受海汉***的统一安排。&lt;/p&gt; 许家军的实力在大明境内肯定算是一等一的强军,但这支武装的实力有一多半是依托于海汉提供的各种先进军备和战术,许心素自己也很明白如果不答应海汉的要求,那么许家军很有可能会就此失去海汉的支持,届时战力必然会大打折扣。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清楚许家军的实力并不足以跟海汉军叫板,如果海汉下决心要使用武力吞并福建,到那时候许家恐怕就难以再用谈判的手段来保住自身利益了。&lt;/p&gt; 于是在进行了半个月的谈判之后,许心素原则上同意了海汉执委会的提议,将福建地区的统治权交到海汉手上。当然这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福建下辖八府一州,大小城池数十处,三百余万人口,要完成全面交接可并不简单。特别是涉及政务、账目、军事等关键事务的交接工作,还会有大量需要双方慢慢协商解决的细节问题。&lt;/p&gt; 九月,海汉通过官方渠道告知大明,为了保证福建地区的社会安定,海汉将暂时代为接管当地的军政事务。当然这只是一种比较婉转的说法,这对崇祯来说并不陌生,先前海汉吞并辽东半岛、山东半岛及南方两广地区的时候,也是使用了类似的说辞。&lt;/p&gt; 崇祯看到这份外交文件,自然明白海汉这是要将福建也纳入治下了。他虽然对此感到很愤怒,但也知道大明很难出手干涉此事。许心素在福建当土皇帝已经有十几年了,朝廷早就失去了对福建的掌控力。&lt;/p&gt; 崇祯在这些年里也不是没考虑过用武力收复福建,但问题是许家军兵强马壮,而且常年随海汉军在海外各地征战,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福建周围可没有哪支明军能与其正面对抗。更何况许心素背后就是海汉人,如果对福建动兵,崇祯也很担心会因此给海汉提供了军事介入大明内部事务的借口。&lt;/p&gt; 加之大明以前内忧外患不断,相较福建还有更为迫切的危机需要处理,崇祯也不愿主动引爆这个定时炸弹,所以就这么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地坐视许心素在福建经营,从未采取过比较激进的干涉手段。&lt;/p&gt; 拖拖拉拉十多年,终于还是发展成了崇祯不愿见到的局面。他也知道海汉拿下福建之后,恐怕大明就不太可能再通过谈判的形式收复这个地区了,但以大明目前的实力,又难以用军事手段去挑战海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lt;/p&gt; 在双方达成协议后,许心素便立刻召集家族骨干,向他们传达了自己的决定。他自知时日无多,如果不立刻着手安排过渡事宜,那自己死后如果家族对并入海汉一事意见不一,恐怕就会惹出弥天大祸。&lt;/p&gt; 许心素并未隐瞒自己的病情,所以他作出的安排基本就算是临终嘱托了,家族中人对他敬畏有加,倒也没什么人公然反对这样的安排。&lt;/p&gt; 九月,许心素在漳州城病逝。提前赶到漳州的宁崎代表海汉出席了许心素的治丧活动,并对许心素在治理福建方面所作出的功绩给予了极高的评价。&lt;/p&gt; 客观来说,许心素上位之后的确是让福建的社会环境安定了许多,不但清理了以十八芝为首的海盗武装,而且还打通了对外的贸易商路,让福建的外贸规模提升了好几个档次。&lt;/p&gt; 而这个时期的大明,经济良好,社会安定,就已经是国内很多地方求之不得的条件了。而且大明朝廷向地方加派的辽饷、练饷、剿饷,在福建统统都没有效力,因此福建百姓的赋税负担相对国内其他地方要轻得多,生活水平自然也要更好一些。所以在许心素****有大量人口从内陆迁居到福建,间接为当地带去了大量的财富和劳动力。&lt;/p&gt; 这十几年里国内兵荒马乱,而福建境内却发展迅速,虽说比不了海汉治下地区,但在大明境内却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方了。因此许心素在福建地方上拥有极高的威望,对他过世前作出让福建并入海汉的安排,福建各界也大多表示了理解和支持。&lt;/p&gt; 当然还是会有极少数腐儒文人坚持认为大明才是正统王朝,福建应该回归大明治下,而不是投靠外邦。不过持有这种论调的人毕竟是少数,也根本无力抵抗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lt;/p&gt; 或许是不想破坏福建这边的社会气氛,宁崎也没有让许家人对这些****施以刑罚,只是将他们逐出福建了事。既然这些人觉得大明更好,那就让他们去大明治下的地区定居,自行体会到底是哪边的环境更胜一筹。&lt;/p&gt; &lt;/p&gt; &lt;/p&gt; 2468.第2472章 第2472章&lt;/p&gt; 拿下福建对海汉意义非凡,这也就意味着海汉已完全控制了东亚大陆最为重要的航道之一福建海峡。尽管接下来理顺各方关系,消化这片新统治区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海汉执委会很乐观地认为,福建所能提供的资源和人口将有助于海汉在东亚大陆上的进一步扩张,而且很快就会见到成效。&lt;/p&gt; 至于如何要消化许心素在福建经营的数万许家军,海汉***对此其实也已经制定了相应的方案。&lt;/p&gt; 海汉与许心素达成的约定中,对于许家军的处理方式是要将其整编为海汉军,并且保留许家子弟在军中的将官职位和指挥权。但对于许家军保留多少兵力的编制,并没有约定一个明确的数目,因此***完全可以在这个环节上用些手段,让许家的高级武官都变成光杆司令。&lt;/p&gt; 不过***倒也没有一上来就采用这么激进的手段,而是先与许家的武官进行沟通,了解他们对今后发展方向的期望。&lt;/p&gt; 如果愿意服从海汉安排,到海外驻防或带兵打仗,那么***就将在最大程度上保留其原有编制,并且会在装备、军饷、驻防条件、军功封赏等方面给予海汉军正规部队同等待遇。&lt;/p&gt; 如果不愿离开福建,只接受在原地区继续带兵的安排,***就只保留其职位,而原有编制将被转化为地方守备军,只能享受民团武装的待遇。这也就意味着今后凭借军功往上爬的机会变得微乎其微,很快就会在军方体系中变得边缘化,失去晋升的可能性。&lt;/p&gt; 没有野心的人,可以选择在地方上当个守备武官,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也就是了。如果想要在军事方面有所建树,甚至是凭借军功光耀后世,那就得接受海汉的安排,放弃现有的地盘,带着部队征战海外。&lt;/p&gt; 当然了,如果不愿继续当武官,也可直接交出兵权,海汉会给予其他相当的官职,或是在其他方面提供补偿条件。比如说给予某个地区的贸易特许经营权,又或是为其子弟提供到三亚高等学府留学深造的机会。&lt;/p&gt; 虽然***这样的做法是在变相削减许氏家族的武装实力,但并没有违反海汉与许心素之间的协定,而且也给目前担任武官的许家子弟留出了后路。相对直接削去兵权的做法,其实算是相当温和了。&lt;/p&gt; 而许家子弟在此之前也都得到过许心素的授意,让他们在兵权的交接环节上不要太过坚持,切忌不能跟海汉对着干,所以对于***作出的安排,基本上都没有太大的异议。&lt;/p&gt; 许心素的子侄辈虽都是高级将领,但大多也已是年近半百之人,要让他们再率兵前往海外长期驻扎,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意愿了。戎马半生,如今能在家乡养老就是最好的安排,何苦还要那么拼命去争什么军功前程。&lt;/p&gt; 而许氏家族中愿意到海外拼一拼的年轻子弟,海汉军方也会给予机会,安排他们前往海汉的海外殖民地服役。&lt;/p&gt; 在海汉消化福建地区的同时,世界局势也在不声不响中发生了巨大变化。1648年,欧洲大陆上筋疲力尽的各国签署了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宣告三十年战争结束。&lt;/p&gt; 瑞典、法国及其盟友获得了大片领土,荷兰、瑞士、葡萄牙宣布独立,德意志境内分裂割据的局面进一步加剧,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地位遭受到严重打击。&lt;/p&gt; 西班牙的国力在这场战争中受损程度比原本的历史更为严重,原本可以向国内输血的亚洲殖民地,在最近的十几年中却是在不断遭受海汉放血,以至于难以遏止葡萄牙的独立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葡萄牙脱离掌控,并且在美洲和亚洲等地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lt;/p&gt; 西班牙深知葡萄牙独立之后会给自身造成的损失有多么巨大,所以在三十年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葡萄牙的麻烦,然后迅速由外交舌战上升为武装冲突。这种冲突不仅仅是在欧洲爆发,很快就蔓延到两国在全球范围内的众多殖民地,亚洲也没有例外。&lt;/p&gt; 当然了,西班牙想要在亚洲对付葡萄牙,所需面临的挑战将会十分巨大,因为在这里需要对付的不止是葡萄牙的殖民武装,还得与葡萄牙的盟友海汉交锋,而这正是过去十几年里令西班牙屡次遭受重创的罪魁祸首。&lt;/p&gt; 为了确保在东亚的利益,葡萄牙在签署威斯特伐利亚和约期间便向海汉派出了特使,希望两国能签署正式的建交协议,并在全球范围内保持攻守同盟的关系。&lt;/p&gt; 海汉本来就有志于全球争霸,而葡萄牙在航海领域无疑是走在了海汉的前面,如果与其在更大的地域范围内保持盟友关系,这对海汉今后进军海外会起到不小的促进作用。而且海汉与西班牙的恩怨由来已久,今后必然也是长期竞争对手,与葡萄牙联手抗西已是驾轻就熟,也不会存在什么合作门槛。&lt;/p&gt; 双方可谓一拍即合,很快便签署了书面协议,宣告两国正式建交。葡萄牙也由此成为了海汉在欧洲地区的第一个正式建交国。&lt;/p&gt; 嗅觉灵敏的荷兰人也没有落后太久,赶在1648年年底之前,也向海汉执委会提交了正式建交的要求。&lt;/p&gt; 这两国都是在三十年战争快要结束时才获得了独立,与其建交的国家本就不多,而且基本都集中在欧洲地区,能够在东方与海汉这样的强国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对这两国来说也是极大的助力。&lt;/p&gt; 而对于海汉来说,与这两个欧洲国家建交,将会有助于进一步扩大对西方的贸易规模,同时也能在海汉跨出亚洲之后获得一些额外的助力。按照建交协议中所签署的内容,海汉将有权力在建交国的港口停靠补给并从事规定范围内的贸易活动,这就意味着海汉获得了大量的海外补给点。&lt;/p&gt; 作为交换条件,海汉也将向这两国开放自家的港口,不过海汉目前的活动区域仅限于东亚地区,所以相较之下其实是海汉占了不小的便宜。&lt;/p&gt; &lt;/p&gt; &lt;/p&gt; 2469.第2473章 第2473章&lt;/p&gt; 针对西班牙人的战事很快便在南亚地区爆发,这次却并非由海汉牵头发起,而是葡萄牙和荷兰两国。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便是要趁着西班牙国力下降的时候,对其海外殖民地实施全方位的打击,亚洲自然也是这个战场的一部分。&lt;/p&gt; 尽管此时西班牙在亚洲地区的贸易份额已经大为萎缩,与大明、日本等地的贸易几乎陷于停滞状态,但葡萄牙和荷兰可不想错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们想要的不仅是断绝西班牙在东方的商路,更是要将其彻底逐出亚洲地区。这样他们便能实现对东西方贸易渠道的垄断经营,从而获得更丰厚的利益。&lt;/p&gt; 此时的西班牙在海汉连年打击之下已经彻底放弃了菲律宾群岛,将地盘收缩至更南边的苏拉威西岛、马鲁古群岛、新几内亚岛一线,以确保在这些地区经营的殖民地还能继续产出各种香料。丁香、肉豆蔻、胡椒等香料贩运到欧洲的利润依然相当可观,因此尽管承受着巨大的外部压力,西班牙人却依然不肯放弃在东方的经营。&lt;/p&gt; 葡荷两国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然也是向海汉发出了邀请,希望海汉也能以盟友身份一起出兵,打击西班牙在南亚地区的殖民地。&lt;/p&gt; 但海汉对清剿这些地区的西班牙殖民地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一是因为路途遥远,即便是从离其最近的军事基地马尼拉湾出兵,前往目标地区也有超过三千里的航程,如果作战期较长,那么后勤补给就会成为很大的问题。而西班牙在当地的殖民地比较分散,想要速战速决显然不太现实。&lt;/p&gt; 二来海汉在这个时期陆续吞并了原属大明的大片土地,这些地区要全面纳入到海汉治下,还需要很多时间来进行消化。为了保证这些地区能够实现平稳过渡,海汉将大量武装部队都部署到了这些新占领的地区,甚至为此还抽调了一部分原驻地在海外的部队回到大陆上驻扎。&lt;/p&gt; 相较于遥远的的南亚,那自然还是东亚大陆对海外更为重要。这样一来,海汉就已经没法抽调出多少兵马去南亚参加葡荷两国主导的军事行动了。所以对于葡荷两国主导的这次军事行动,海汉只是由马尼拉地区象征性地派出了两艘战船,一艘运兵船和四艘综合补给船组成的小型舰队,前往该地区配合葡荷两国的行动。&lt;/p&gt; 在东亚大陆进入1648年冬季的时候,多国联军开始向南亚的西班牙殖民地发动了攻势。由于西班牙殖民地所在的地区属于热带,因此倒也没有冬季的概念,每年只分雨旱两季,而十一月至次年年中便是旱季,葡荷两国选定这个时候动手,也是考虑到旱季更便于实施大规模的军事行动。&lt;/p&gt; 战斗首先在苏拉威西岛北端的美娜多港打响。这里只是一个人口不到两千的小型殖民港,生活在此的西班牙人其实还不到总人口的一半,另一半常驻人口是由来自欧洲大陆的探险者、流放罪犯、待业水手和本地土人共同组成。&lt;/p&gt; 港口小镇沿着在此入海的一条河流两岸修筑而成,由于缺乏天然港湾,这里的码头只能建在河岸边,因此往来此地的贸易商船其实并不多。过去这里只是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直到近些年西班牙在东南亚的地盘萎缩至南亚一隅,美娜多港才开始变得热闹起来。&lt;/p&gt; 不过由于这里的开发规模有限,又没有便于防御的天险地形,西班牙人并未在这里部署成建制的武装部队,只有维持地方秩序的少量武装人员而已。先期抵达这里的葡萄牙船队几乎没有遭遇像样的抵抗,便顺利完成了登陆。&lt;/p&gt; 参与行动的海汉舰队在三天后才抵达美娜多港,不过这个时候葡萄牙人已经攻占了这个地区,该杀该抢的都已完事,倒是无需海汉军帮忙了。&lt;/p&gt; 而荷兰人此时则是从苏拉威西岛以西的爪哇海方向赶来,不过他们的目标并非已经被葡萄牙人染指的苏拉威西岛,而是从其南端穿过弗洛伦斯海,直扑马鲁古群岛。&lt;/p&gt; 马鲁古群岛又被称作香料群岛,荷兰、葡萄牙、西班牙三国这这一地区的缠斗由来已久,1511年葡萄牙人抵达这里之后,马鲁古群岛便没有再太平过了。不过早前西班牙实力占优,葡荷两国往往是败多胜少,但如今西班牙已经显出颓势,荷兰东印度公司自然是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痛打落水狗,将西班牙控制下的地盘抢到自己手里。&lt;/p&gt; 由于地质结构的原因,马鲁古群岛地震频繁,而且还有活火山分布,其实并非宜居之地。西方殖民国家看重这里,主要还是为了当地出产的香料作物。&lt;/p&gt; 西班牙被迫放弃菲律宾群岛之后,便在马鲁古群岛新建扩建了数十处殖民地,虽然规模都不算太大,不过这一地区的面积跟南海相差无几,荷兰人想要一处一处地清剿过去也颇费工夫。&lt;/p&gt; 西班牙在这一地区仍然保有几十艘武装帆船,但问题就在于他们的殖民地过于分散,在无法预知对手进攻目标的前提下,就很难将武装力量集中起来保卫某个岛屿或者某处港口。因此前期的数次交战中,西班牙几乎都未能阻止起像样的抵抗,接连吃了多次败仗。&lt;/p&gt; 直到1649年春,西班牙舰队在马鲁古群岛以南的班达海撞到了在此游弋的荷兰舰队,双方才当面鼓对面锣地正式交战了一场。&lt;/p&gt; 西班牙舰队在船只数目和武器装备方面都明显占优,拥有数艘退役战船,而荷兰这边则是亲一色的武装商船,双方交战之下,西班牙一方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在进行了两天的海战后,荷兰人付出了三艘帆船的代价,不得不主动撤离了战场。而西班牙人得胜之后士气大振,又一口气追了好几天,一直追到苏拉威西岛南端,才最终放走了一路败退的荷兰船队。&lt;/p&gt; &lt;/p&gt; &lt;/p&gt; 2470.第2474章 第2474章&lt;/p&gt; 虽然是三国联合出兵,但荷兰人很清楚海汉的立场更倾向于葡萄牙一方,所以为了避免在事后分配利益的环节吃亏,他们本想抢在葡萄牙人之前在马鲁古群岛先抢下一些地盘,但没想到西班牙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家的武装舰队竟然还是打不过对方。&lt;/p&gt; 而此时远在苏拉威西岛北端的葡海联合舰队还并未收到荷兰舰队败退的消息,依然还是按照原计划不紧不慢地清剿当地的西班牙殖民定居点。&lt;/p&gt; 西班牙人腾出手来之后,也试图对来自北边的敌人实施反击,但当他们发现这支舰队里有数艘海汉战船,便果断选择了保存实力,而不是贸然出击跟联合舰队正面硬拼。相较于知根知底的葡萄牙人,他们显然对海汉海军更为忌惮,过去这些年的交手记录已充分表明双方的装备水平和作战能力都有着明显的差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实在没有必要把手头这点老本也全搭进去。&lt;/p&gt; 虽然战局明显占优,但对于葡萄牙人来说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他们即便能在这个地区击败西班牙人,但也没有足够的移民人口能迁居至这一地区,难以完成事实上的长期占领。&lt;/p&gt; 而海汉目前的精力都放在了北边的东亚大陆上,暂时对这个地区的归属没有太多的兴趣,也不打算花费物力财力向这个地区迁入移民。&lt;/p&gt; 按照执委会的规划,海汉要在穿越三十周年到来之前完成“环南海经济带”初步建设和开发,如今东线的岛链已经基本成型,从台湾岛一路南下,前在菲律宾群岛、巴拉望岛和加里曼丹岛北部,还有不下十处正在开发兴建中的殖民区,海汉***和军方都没有精力在距离本土更远的海外开发新殖民地了。&lt;/p&gt; 目前欧洲三国在东南亚争夺的这片海域虽然也有不少物产,但对海汉来说并没有那种必须尽快拿下的地方,参与此次行动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维护与葡荷两国的外交关系,投入程度自然也比较有限。&lt;/p&gt; 联合舰队在这一海域活动了大约一个月之后,才终于接到了荷兰舰队败走的消息。虽然葡萄牙人很乐于看到竞争对手吃瘪,但也知道没了荷兰人的配合,也很难对这一地区完成全面的清剿,而海汉又不愿在这里投入太多兵力,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结束行动。&lt;/p&gt; 西班牙在此期间虽然再次遭受了严重损失,但好歹是保住了这一地区的大部分产业,而且武装舰队几乎没有折损,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lt;/p&gt; 不过经此一役,西班牙人也再次确认退让并不会让对手放过自己,只要有机会对手一定会对自己赶尽杀绝。东南亚这些地方的归属,最终还是得靠实力说话。他们无法预知对手下一次什么时候再发动攻势,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天,对西班牙人来说都是备战倒计时,必须在对手的下一轮攻势前积蓄起足够的武装力量,才能有生存下去的机会。&lt;/p&gt; 在遥远的欧洲,此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英国国王查理一世被处死,斯图亚特王朝的统治由此终结,英国进入共和时代,并成立了以克伦威尔为首的护国政府。这个新政府的使命之一,便是消除外国竞争者,让英国变成称霸世界的海上强国。&lt;/p&gt; 这种政体和国策的改变,在短时间内还不会立刻显现出效果,但其影响却十分深远。对于远在东方的海汉来说,这其实是意味着今后又将会多了一个在全球范围内争夺海权的对手。&lt;/p&gt; 英国人其实也早就在窥探通往东方的商业航道,并且早在1635年便与海汉打过交道了。当时英国与柔佛国的联军一同进攻位于马六甲海峡东端的星岛,但被驻守该地区的罗杰率部击退。后来为了赎回被俘人员,英国为此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被迫放弃了进入东亚地区的机会。&lt;/p&gt; 不过按照历史的进程来看,英国改变国策后的第一个对手其实是法国,在接下来的百余年中,英法之间战事不断,而每次都是以英国的胜利告终,法国在海外的殖民地也大量沦为了英国的战利品。直到18世纪后半叶,英国海外殖民的重点才重新转向东方。&lt;/p&gt; 不过执委会认为,海汉与英国的碰撞应该不会等到百年之后才发生,以海汉目前的扩张速度,这个时间很可能就在十年二十年之后。如果海汉能在此之前先拿下南亚和西亚的一些关键地带,那么就有很大机会将英国人的活动范围锁定在阿拉伯半岛以西。&lt;/p&gt; 但要做到这一点,海汉所需征服的区域可一点不比如今的活动范围小,光是中南半岛西侧的孟加拉湾,其面积就不比南海差多少。而海汉虽然也成立了名义上的南海战区,但目前部署在孟加拉湾西南侧马来半岛附近的部队不多,以星岛为中心,另在苏门答腊岛的南北两端各有一处建设的中的殖民港。&lt;/p&gt; 由于海汉现阶段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东亚大陆,所以对南海战区投入的资源比较有限,特别是位于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地区的辖区,除了按部就班地提供武器装备升级之外,就没多少别的资源了。&lt;/p&gt; 不过这也不见得是坏事,执委会因此给予了罗杰更大的权限,包括可以在该地区自行招募兵员,按需扩编,减小地区税赋上缴的比例以补充当地军费开支,以及处理外交事务时的决断权等等。通过给予这些特殊待遇,让罗杰有条件在该地区自行发展并实现对外扩张。&lt;/p&gt; 罗杰当年主动选了去星岛带兵,自然也是有野心的。随着海汉对马六甲海峡和巽他海峡两处关键航道的掌控越发稳固,罗杰也不会止步于完成为国戍边的差事。&lt;/p&gt; 1649年春,在苏门答腊岛东岸的杜迈地区,由罗杰和星岛管委会负责人谭举任共同出资的油井钻探活动取得了成果。虽然在此之前的钻探工作费了不少周折,投入的经费也是天文数字,但原油开采成功之后,这里便可以迅速成为一处新兴的工业基地。&lt;/p&gt; &lt;/p&gt; &lt;/p&gt; 2471.第2475章 第2475章&lt;/p&gt; 十年前在余锋等人的不懈努力下,海汉终于在内燃机的制造工艺方面取得了突破,对燃料的需求也开始快速增长。海汉因而加大了对石化产业的投入,油田自然也成为了海汉扩张过程中优先考虑的目标之一。&lt;/p&gt; 虽然海汉手头拥有众多油田的资料,不过目前限于钻探开采和运输技术,海汉现阶段有能力开采的油田其实并不算太多,必须是类似台湾出磺坑油田和加里曼丹岛诗里亚油田这样的环境,靠近海岸且埋藏深度不大,才能便于建设工业区,进行长期稳定的开采和运输。&lt;/p&gt; 而海汉在马六甲海峡中开发的这处杜迈油田,便正好符合了这些条件。但在此之前这个地方是属于亚齐国的领土,而且地处比较敏感的马六甲海峡,隔海相望便是葡萄牙人统治下的马六甲城,亚齐国肯定不会将这里拱手相让。&lt;/p&gt; 而且这地方没有天然良港,方圆几百里内全是临海平原,完全无险可守,如果强行使用武力手段占领这里也不是做不到,但跟亚齐国翻脸之后,就只能长期驻扎大量部队来保证生产安全,这对麾下兵力有限的罗杰来说并非易事。所以尽管海汉在1633年就抵达星岛建立了基地,但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对这个距离星岛仅五百里的地方动手。&lt;/p&gt; 直到海汉在石油的开发应用技术方面取得了突破,杜迈才出现在执委会的视野中。正好这个时期亚齐国开始与北边的暹罗国和柔佛国频繁发生冲突,国王便向海汉求购武器装备。海汉便趁势提出条件,要求亚齐国将其治下某些地区作价交换军火,这其中就包括了苏门答腊岛北端的班达亚齐和中部的杜迈地区。&lt;/p&gt; 班达亚齐对控制马六甲海峡航道的作用更为直接,因此亚齐国同意条件之后,海汉便集中资源对班达亚齐实施了开发建设。而对于杜迈地区的油田开采工作,则是近几年内燃机开始正式定型投产,并且引入到军事用途之后,罗杰等人才将其列入了日程。&lt;/p&gt; 即便此时已经有了台湾岛和加里曼丹岛的开采经验,但要在海外新开发一处油田,对海汉来说仍然是十分巨大的工程。为了在杜迈地区完成勘探和开采,三年间海汉工业部向该地区派出的工作人员就多达两千余人次,运往当地的各类生产生活物资近万吨,在当地初步建成了集勘探、开采、炼油、运输一体的产业链。&lt;/p&gt; 时任海汉工业部矿业司司长的田叶友特地千里迢迢赶到杜迈,出席了这处油田正式投产仪式。不过油田的一号井实际上已经试运行了近一年的时间,以验证本地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能够正常完成生产任务,而在投产仪式上落成剪彩的,其实是杜迈油田的二号井。&lt;/p&gt; 虽然田叶友、罗杰、谭举任这些海汉高官都亲自到场,但仪式现场其实只有石油工人和少量驻军部队,里里外外加起来也不过才一千多人,跟当初在台湾开发出磺坑油田的时候相差无几。杜迈地区本就人口稀少,还是海汉开始在这里搞开发之后才算有了一点人气,现在的常驻人口有九成以上都是来自海汉。不过若非如此荒芜,亚齐国大概也不会同意将这里用作交换海汉军火的条件。&lt;/p&gt; 田叶友远道而来,当然不只是为了参与这个不算热闹的开工仪式而已,他还带来了由执委会和工业部共同签发的一份内部协议,而这正是罗杰和谭举任所期盼的东西。&lt;/p&gt; “你们过目一下,看看协议内容有没有问题。”回到驻地之后,田叶友便拿出了一本文件簿交给罗杰。&lt;/p&gt; 罗杰接过手来,仔细读了一遍,与谭举任一起确认了上面的内容无误,这才对田叶友道:“辛苦田司长了!”&lt;/p&gt; 在此之前杜迈地区的归属问题,一直都是由罗杰出面与亚齐国进行交涉,而之后的开发建设和安全保障,也是星岛殖民区在负责组织实施,对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甚至连今后的生产和运营也必须依赖星岛殖民区的支持。&lt;/p&gt; 考虑到这些客观因素,执委会虽然是将杜迈油田交给工业部运营,但在长期收益中还是划出了一部分给星岛殖民区,并且制作了正式协议,由田叶友亲自带到这边交给罗杰。&lt;/p&gt; 按照事前约定的条件,杜迈油田盈利的六成归属于国库,两成划拨给星岛殖民区的地方财政,还有两成则是属于在油田开发建设过程中投入了大量资金的“南海开发基金会”。&lt;/p&gt; 这个基金会并非官方机构,而是一个民营性质的金融机构,不过资金来源比较特殊,是为数不多的几名穿越者,发起人便是1635年就任星岛行政官的谭举任,罗杰自然也是出资人之一。&lt;/p&gt; 开发杜迈油田所投入的资金中,这个基金会其实是占了大头,所以才能换得了这两成的利润分成比例。虽然看似比例不高,但如果将回报期拉长来看,那收益也会相当可观,对于个人出资者甚至会是天文数字。&lt;/p&gt; 当然了,具体的收益如何,还得看今后石化产业的应用需求,以及本地油田的开采前景而定。对于这个产业的发展需求,罗杰和谭举任肯定充满信心,毕竟他们很清楚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走向,石油成为工业必需品只是时间问题。&lt;/p&gt; 但对于油田的开发前景,他们其实并无十足的把握,愿意在这个项目上投入这么多的资金,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来自田叶友的建议。海汉之前开发的出磺坑油田和诗里亚油田都是田叶友主持的项目,所以他们也非常信任田叶友的意见,认为杜迈油田会带来极好的收益。&lt;/p&gt; “田司长,现在协议也生效了,你是不是能透露一下,杜迈油田的储量和开发前景?”谭举任早就按捺不住,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lt;/p&gt; 矿业司掌握着穿越前地球上各类已探明矿藏的地点和储量,而这些都是最高等级的国家机密,即便身为穿越者也无权查阅。往往只能在这些矿藏开始开采之后,公众才能从官方公开的信息中慢慢获知这些矿藏的具体情况。&lt;/p&gt; 虽然确定杜迈油田会是一个盈利项目,但谭举任和罗杰都还是非常想知道这里的开发前景到底如何,因为田叶友早就明示过他们,杜迈油田并非一锤子买卖,后续可能还会有更大的操作空间,但那就意味着还要投入更多的资金了。&lt;/p&gt; &lt;/p&gt; &lt;/p&gt; 2472.第2476章 第2476章&lt;/p&gt; 田叶友当然很清楚罗杰和谭举任真正关心的问题是什么。为了开发这处油田,他们可是做了相当多的准备工作,期间历时三年,克服了不少困难,还以基金会的名义出资参与,可谓是下了血本,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在杜迈的海岸附近立起这么两口油井而已。&lt;/p&gt; 星岛殖民区的创立初衷是为了控制马六甲海峡航道,所以最初是以军事基地为主要职能,但因为远离海南岛,当地环境又不太适合进行农业开发,因而很难吸引到移民定居,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的人口增长都是来自于流放的苦刑犯。&lt;/p&gt; 这样的局面就会导致一个问题,当地因为职能单一而导致没有多少营收,财政只能完全依赖于国库划拨,难以通过赋税来获得发展本地所需的资金。&lt;/p&gt; 罗杰和谭举任愿意离开国内的安逸环境来星岛打拼,当然不单单是为国戍边这么简单,他们也想以此为基础,在南亚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lt;/p&gt; 在站稳脚跟之后,他们也尝试将星岛经营为一处国际商贸港,不过这里由于没有支柱产业,仅仅只靠转口贸易所能获得的利润也很有限,毕竟葡萄牙人经营的马六甲城和荷兰人经营的巴达维亚港,距离星岛的航程也并不算太远。而此时会途经星岛的国际商船,可不像几百年之后那么多,在南海这种大部分地区仍处于蛮荒状态的环境中,经营状况肯定没法跟大明周边的港口相提并论。&lt;/p&gt; 既然农业开发和国际贸易都难以取得理想的效果,罗杰和谭举任便开始寻求在本地兴建工业的可能性。矿业无疑是一项门槛最低见效最快,而且收益稳定的工业项目,正好适合目前几乎没有任何工业基础的星岛殖民区。&lt;/p&gt; 但附近的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虽然有不少矿藏,却多数都在交通不便的内陆地区,要进行开发的难度不小。直到海汉的石化产业开发取得进展,让杜迈油田项目浮**面,罗杰和谭举任二人才总算找到了合适的发展目标。&lt;/p&gt; 如果能围绕杜迈油田建设起石化产业链,那星岛殖民区今后就算是拥有了一个稳定的财源,甚至可以在此基础上再作进一步的产业升级,建设机械、化工等方面的高级产业。按照之前田叶友给他们的意见,届时有了可观的财政收入,不管是罗杰想要的坚船利炮,还是谭举任感兴趣的南亚交通枢纽加工业重镇的双重配置,都会有实现的可能。&lt;/p&gt; 正是冲着这样的前景,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推进这个项目在本地的实施。当然了,之所以对田叶友会如此信任,还有一个外界所不知的重要原因,那便是田叶友也是南海开发基金会的出资人之一。杜迈油田项目投产之后,他也将会是直接受益人之一。&lt;/p&gt; 但对于杜迈油田的实际储量和未来开发前景,田叶友倒是严格恪守了规定,并未向他们透露确切的信息,直到此时尘埃落定,总是可以揭晓谜底了。&lt;/p&gt; “实话实说,杜迈油田的储量不算特别多,比出磺坑油田肯定是胜出不少,但比加里曼丹岛的诗里亚油田还是有差距。”田叶友坦然相告。&lt;/p&gt; 罗杰闻言略微有些失望,谭举任倒是很镇定,继续问道:“据我所知,诗里亚油田的储量应该是两亿吨左右,杜迈跟那边的差距大吗?既然国家决定要在杜迈开采油田,那想必应该是这边的开采难度要更小一些吧?”&lt;/p&gt; 诗里亚油田已经投产有几年了,储量也不再是机密,工业部早就已经公开了相关的信息。不过诗里亚油田的储量虽大,但产能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高,所以执委会才会决定开发苏门答腊岛上的杜迈油田。至于开发最早的台湾苗栗出磺坑油田,由于其储量和产能都很有限,如今的地位也早就不如十年前那么重要了。&lt;/p&gt; 田叶友解释道:“诗里亚油田的问题在于太分散,按我们掌握的资料,那两亿吨的储量是分成了五百多块埋在地下,受限于目前的技术,我们暂止只能对浅层的油藏进行开采,所以产能还不算太理想。杜迈这里的情况的确要好一些,浅层油藏比较多,便于开采。最重要的是从这里一直往南,到两百里外的北干巴鲁地区为止,全都是石油带,而且全是品质比较好的低硫原油。”&lt;/p&gt; 谭举任眼神一亮道:“那这么说来,这边的石油储量应该相当丰富了!”&lt;/p&gt; “以我们目前的开采能力,连续开采几百年都没太大问题。”田叶友很平静地说道:“根据历史资料记载,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在这个地区发现的米纳斯油田一处,储量就将近十亿吨。那个油田的位置,就在这里向南一百多里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我们能在南海地区开采的储量最大的陆上油田了。”&lt;/p&gt; 这下连罗杰也听得两眼放光,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尽快把南边的地区也圈下来。&lt;/p&gt; 便听田叶友接着说道:“杜迈油田投产后,我打算在这里兴建一个规模更大,包括了石化全产业链的工业中心。从勘探开采,到储存运输,再到炼化加工,统统包括在内。”&lt;/p&gt; 谭举任倒是没昏头,闻言追问道:“田司长,你说的这些产业链不但需要很大的投入,而且还得有足够的技术支持才行吧?工业部能派这么多技术人员过来常驻吗?”&lt;/p&gt; 田叶友点点头道:“你说的问题的确存在,但这么大的项目,感兴趣的可不止我们三个人,谁不想借着这种买卖泽被后世呢?只要参与进来,今后十代八代人都不愁一个富贵出身了。我这边早就有一个名单,都是各个领域的技术专家,我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就算他们本人不能在这边常驻,也会让自己的得力弟子守在这边。”&lt;/p&gt; 谭举任道:“这到后面不会变成安插亲信混日子吧?”&lt;/p&gt; “放心,我会亲自在这边盯着。”田叶友很坚定地说道:“接下来这几年,我就打算住在这里了。”&lt;/p&gt; 谭举任和罗杰对视一眼,对田叶友的这番表态了然于心。这家伙在穿越后的二十多年里已经前前后后娶了十来个女子,孩子更是差不多够一个排了,要是不尽力多积攒一些家业,恐怕是很难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lt;/p&gt; &lt;/p&gt; &lt;/p&gt; 2473.第2477章 第2477章&lt;/p&gt; 当初参加穿越行动的群体中大部分都是中青年,这其中又以单身男性居多,不少人本就是为了实现一些私心杂念而来,因此像田叶友这样在安定下来之后猛娶猛生,二十年间由一个人变成一大家子人的情况并不罕见。&lt;/p&gt; 每个穿越者都拥有基本的分红股份,终其一生都可以享受到国家发展带来的红利,海汉走上正轨之后,穿越者就算是躺平了也可享受富贵生活,根本不用担心收入和生计问题。不过考虑到国家发展稳定和财产继承的复杂性,在执委会多次商讨之后,现在已经规定这种内部分红的权力不能作为遗产传给下一代人。&lt;/p&gt; 这样的决定固然在当时引发了很多人的不满,毕竟这样一来,似乎就断绝了他们的家族成为天然贵族的可能性,但执委会认为特殊分红权会导致国家出现一大批无事生产,躺在先人遗产上混吃等死的废物贵族群体,禁制这项特权的继承权将会有助于国家稳定。&lt;/p&gt;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出现了,穿越众当中有很多人在积攒出数目可观的财产之后就选择停止工作,放弃了所有公职,安安心心待在三亚当富家翁享受人生了。这也导致高层官员的人选长期紧张,海外殖民区和军队系统的高级职位几乎无法进行更换,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必然会因此而产生很多麻烦。&lt;/p&gt; 为了不让这样的情况变本加厉,执委会才会作出了终止特权继承的决定。当然由此所产生的最直接影响,便是让家中子女众多的穿越者有了危机感。所以像田叶友这样的情况,就必须未雨绸缪,在自己还能折腾的时候多给家人后代准备一些财产,这样至少还能保他们今后衣食无忧。&lt;/p&gt; 田叶友不善经营,所以他也只能通过自己的专业技能和手中掌握的特权来牟利。开采矿藏这种工业项目收益期极长,正好也符合他的需求,而且他也无需做什么违规的事情,只要在前期开发中参与出资,便可名正言顺地获得长期的股权分红。而这种性质的收益,今后就可以让家人合法继承了。&lt;/p&gt; 事关田叶友的切身利益,他自然也是对杜迈油田的项目十分上心,不仅亲自出席投产仪式,而且还打算留在这里监督后续的开发和生产。&lt;/p&gt; 谭举任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我听说当年开发苗栗油田的时候,田司长在那边也只待了一年?”&lt;/p&gt; 田叶友应道:“苗栗油田的开采规模本就不大,工程量跟这边当然没法比。”&lt;/p&gt; 罗杰倒是看得透彻,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田叶友的小算盘:“苗栗毕竟离三亚近,而且当时就那么一个产油的地方,执委会很是重视,想必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杜迈这地方山高皇帝远,十年八年也不见得会有大人物来这里视察,操作空间当然是要比苗栗大多了。老田,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lt;/p&gt; 田叶友面无表情地沉默了片刻,才回应了罗杰:“我留在这边监工,可以让杜迈油田的开发建设更加高效,这对国家来说是有利的。而且这项工作如果我不做,可能全国上下也没有别的人能做,我从这个项目中获得一些回报,是不是很合理?”&lt;/p&gt; 罗杰点了点道:“很合理。但你应该知道,对执委会来说,不管距离三亚是远是近,都不会有什么秘密可言。”&lt;/p&gt; 田叶友听出罗杰意有所指,沉声应道:“只要我们做事有分寸,执委会自然会掌握尺度,这个无需担心。还有,你不会认为杜迈油田这么大的项目,仅凭我田叶友一张嘴就能说服执委会投入资源搞开发吧?我虽然是矿业司司长,但其实也只是在外面跑腿办事的人而已。只要把事情办妥,不会有人过问这中间细枝末节的事情。我这样说,二位放心了吗?”&lt;/p&gt; 罗杰和谭举任对视一眼,这才一起点了点头。&lt;/p&gt; 杜迈油田后续还将有一系列的开发计划,这么大的项目所将带给星岛殖民区的长期效益无疑相当可观,但田叶友要在这个过程中做一些特殊操作,谭举任和罗杰也不太清楚执委会是否会在意这样的做法,他们担心如果无处不在的情报机构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执委会,很可能会牵连到自己,甚至影响油田项目的后续利益分配,所以要趁着这个机会先把话说明白。&lt;/p&gt; 而田叶友显然是对此有所准备,几句话便将形势剖析明白。杜迈油田项目涉及的利益极广,并不会因为他个人的企图而影响到整个项目的推进。上头要的是这个项目的顺利实施,至于田叶友个人能够从中获取的利益,其实执委会并不会特别在意。&lt;/p&gt; 田叶友继续说道:“我不妨告诉两位,如果你们有能力在海外地区独立开发有工业价值的矿藏,也都可以跟三亚商议具体的收益分配比例。”&lt;/p&gt; 两人听得都是眼前一亮,这钻探石油的技术和设备都需要工业部提供,他们就算前期投入再多也只能当配角,分到少量好处,但开采其他矿藏可就不见得有这样的门槛了。如果是一些埋藏深度浅,可以进行露天开采的固体矿藏,那星岛殖民区完全可以自行组织开发。当然了,在哪里才能找到合乎这些条件的矿藏,那大概就得着落在田叶友身上了。&lt;/p&gt; 过去他们不是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办法,但海汉对矿业开发的方向主要都放在大明附近,没有余力给远在南海的星岛殖民区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因此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直到杜迈油田立项之后,他们才终于有了机会参与矿业开发,并且以前期的大量投入换来了部分股权。&lt;/p&gt; 但此次田叶友来到杜迈,而且表态会长期待在这边担任监工,那如果他愿意将掌握的东南亚矿藏资源拿出来分享,或许其中便会有适合星岛殖民区进行独立开发的项目。&lt;/p&gt; 不过这方面的信息一向都是高级机密,谭举任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会不会涉及泄密?”&lt;/p&gt; 田叶友摇摇头道:“那其实是为了限制地方上自不量力,盲目立项开发矿藏,但如果是由矿业司主持的项目,那就不算泄密了。”&lt;/p&gt; &lt;/p&gt; &lt;/p&gt; 2474.第2478章 第2478章&lt;/p&gt; 田叶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罗杰和谭举任岂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只要矿业司愿意提供技术支持,星岛殖民区想要独立进行矿业开发就不是难事,而双方要达成这种合作关系,自然是绕不开田叶友这个关键人物。&lt;/p&gt; 至于这种合作能为星岛殖民区带来多大的预期收益,田叶友也很爽快地对两人作了说明。&lt;/p&gt; 他以当下所在的苏门答腊岛为例,这个岛除了丰富的油气资源之外,还蕴藏有煤、锡、铝、金、银、铜、铁等矿产,可以说发展基础工业所需的矿藏,大部分都能在这里找到。&lt;/p&gt;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矿藏的环境都像杜迈油田这样便于开发,相当一部分矿藏其实都是处于内陆地区,而且有些矿藏在地下埋藏极深,开发成本和技术难度都会很高。而且要开采这些矿藏,势必得与本地的亚齐国进行交涉,在外交方面也会有很多麻烦事要处理。&lt;/p&gt; 不过星岛殖民区的辖区范围可不止苏门答腊岛一处,马来半岛、加里曼丹岛西端,以及南边的爪哇岛,都可算是其势力范围,并且近年来还有不断向外扩张的趋势,就连马六甲海峡西边的孟加拉湾沿岸,未来也可大致算在这个范围之内。&lt;/p&gt; 照此计算,那星岛殖民区未来可着手开发的矿藏就相当丰富了,今后在辖区内建起煤铁复合产业,实现区域内的初步工业化也不是没有可能。到那个阶段,星岛殖民区对国内的依赖程度将会大大降低,罗杰和谭举任也能有更大的空间施展手脚。&lt;/p&gt; 不过罗谭二人也没有被这些消息给冲昏头脑,他们知道田叶友会主动提出这些方案,必然也是有所图谋。&lt;/p&gt; 罗杰便主动开口问道:“老田,打开亮话,你想要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条件?”&lt;/p&gt; “痛快!”田叶友道:“首先,南海开发基金会今后要参与这些矿藏的开发当中。”&lt;/p&gt; 田叶友是基金会的出资人之一,基金会参与开发经营获得分红比例,他自然也能从中获得一份合法收入。虽然他个人能获得的收益比例会较小,但细水长流,这样吃香不会太难看,执委会也不会为此而难他。&lt;/p&gt; 田叶友不用把这话说得太明白,罗杰自然懂得他目的所在,当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项条件。&lt;/p&gt; 田叶友继续说道:“还有,我大儿子现在在岘港服役,我想把他调到星岛这边来,老罗你能不能帮着照顾一下?”&lt;/p&gt; 罗杰笑了笑道:“是文职还是作战部队?”&lt;/p&gt; “文职。”&lt;/p&gt; 罗杰应道:“想往上走就得进作战部队啊,这样才好积累军功。”&lt;/p&gt; 田叶友道:“岘港那地方,哪会有什么立功的机会?现在想要拿军功,只能往边疆走。”&lt;/p&gt; 罗杰追问道:“那怎么不想办法调去北方?那边年年都有打仗的机会,升起来也快。”&lt;/p&gt; 田叶友摇摇头道:“我这儿子从鹿回头陆军学院毕业之前就没出过海南岛,怕他适应不了北方的气候,还是待在南方发展好一些。后边这几年我在这边的时间也多,也能照应他一点。”&lt;/p&gt; 罗杰微微点头道:“既然是陆军学院毕业的,那资质应该不错。回头我给岘港发个公函,把人要过来,先在参谋部待一段时间,适应了之后再让他带兵,你觉得怎么样?”&lt;/p&gt; 田叶友道:“这方面你是专家,当然是以你的安排为准。”&lt;/p&gt; 简单几句对话,两人便已敲定了田家子弟的职业规划。这样由父辈铺路的人生规划,在穿二代中并不罕见。&lt;/p&gt; 对于穿二代来说,从商和从军是最为常见的两条发展路线。从商的难度无疑是最低的,他们的父辈就算没什么本事,这二十多年来凭借穿越者分红所积累的下来的财富也极为可观了,提供一些做买卖的本钱毫无压力。如果在商务部、交通部之类的机构拥有一些人脉,那更是能事半功倍,轻松上路。只要拿下某个地区或者某种商品的特许经营权,今后基本上就稳稳当当地享受衣食无忧的富家翁生活了。&lt;/p&gt; 而从军则是被众多穿越者视为让后人踏入仕途的捷径。他们的子女可以在成年时便入读海汉最高级的军事学院,享受到归化籍军官都未必能有资格获得的教育资源,毕业之后就已获得少尉军衔,起点可要比普通人高多了。如果愿意到边陲的一线作战部队服役,那积累军功也只是时间问题。&lt;/p&gt; 当然了,有些部队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如果没人从中照顾,去了也未必能如愿获得升迁机会。所以田叶友才会借助当下的时机,将儿子的前途安排作为交换条件向罗杰提出来。&lt;/p&gt; 罗杰是星岛殖民区的最高指挥官,而且因为地处海汉国边陲,手中权限极大,可以决定麾下军官的任职安排和升迁,只需向***报备即可。从其他地方要个人过来,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阻碍。&lt;/p&gt; 对罗杰来说,在自己的作战参谋编制中再给田叶友的儿子安排一个位置,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然后续要如何提供立功受奖的机会,那大概还是得要罗杰花些心思作安排才行。&lt;/p&gt; 田叶友所提的条件就这么两条,罗杰听完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田叶友会在未来矿藏开发的利润分成方面提出更多的要求,甚至担心会影响到星岛殖民区所能获得的收益,但对方所提的条件并不过分,至于安排他儿子到自己麾下就职,那更是再简单不过。&lt;/p&gt; “老田,以你所提的条件,海外任何一个殖民区应该都会很乐于跟你合作,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了我这里。”&lt;/p&gt; 谈完合作条件之后,罗杰还是无法解开心头的疑惑,索性便向田叶友直接问了出来。&lt;/p&gt; 田叶友对于这个问题很坦率地作出了回应:“其他海外殖民区,要么物产丰富,要么有良好的贸易环境,开发程度都要比你这边高。据我观察,这是因为执委会对星岛的关注度相对较低,投入的资源也少,所以我觉得你这边的发展空间会更大一些。”&lt;/p&gt; “就这?”罗杰万万想不到田叶友的理由竟然是这样,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lt;/p&gt; &lt;/p&gt; &lt;/p&gt; 2475.第2479章 第2479章&lt;/p&gt; 田叶友选择星岛殖民区合作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里山高皇帝远,执委会重视程度有限,可以有更大的空间来操作一些矿藏开采项目,这的确是罗杰事前所没有想到的。&lt;/p&gt; 不管田叶友的真实想法如何,星岛殖民区肯定无法抗拒他所提出的合作条件,所以双方很愉快地达成了合作协议。他们三人都是南海开发基金会的实际出资人,所以这种内部合作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情形,并不会有任何书面的协议内容。&lt;/p&gt; 既然田叶友表明了态度会在杜迈这边常驻,罗杰和谭举任自然不会亏待他,当下便安排了施工队,要尽快在本地为田叶友建一处私人大宅。至于侍从、车夫、厨子这些服务人员,田叶友倒是准备周全,已经自行带了一整个团队过来,连私人医生都带来了,也不用麻烦谭举任再从星岛调人过来。田叶友还打算回头把家人从三亚接过来住一段时间,看样子也是安心要在这里住下来了。&lt;/p&gt; 说起来田叶友这些年因为工作原因走南闯北,已经把海汉在海内外的各处殖民区几乎都走过一遍,名下倒也因此多了许多处房产。凡是他曾经留驻半年以上的地方,基本都在当地置办了房产,这在穿越众当中也是极为少见的情况。如果不是子女众多,田叶友需要考虑今后的财产分配,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到处奔波了。&lt;/p&gt; 类似田叶友这样的情况,如今在海汉上层并不罕见。绝大多数穿越者在参加行动时都是二十至四十岁之间,如今二十多年过去,这些人当中年纪大的已经当了爷爷奶奶,年纪小的如陈一鑫,也已四十出头,大儿子都在读中学了。&lt;/p&gt; 到了这个时期,大家都不可避免地会考虑到下一代的出路安排,更有甚者,也会想到更高层面的权力交接问题。目前掌管国家大权的这批精英大多已经五十多岁,虽然正常来说至少还可以在岗位上干个十来年甚至更长时间,但必然也要开始考虑到选择培养接班人的问题了。&lt;/p&gt; 如何有序地进行权力交接,在穿越后的头二十年里,基本上极少会有人把这个问题摆到台面上来讨论。毕竟群体内的大多数人都正值壮年,不想这么早就去考虑这些看起来似乎很遥远的事情。&lt;/p&gt; 但当一部分人的子女开始进入各级衙门任职,或是在军中崭露头角,或是成为商界新贵,就不免会引起了其他人的危机感。为子女安排一个更高的起点,更好的发展平台,也就成为了大多数穿越者的共识。现在努一把力,说不定再过二三十年,在海汉执委会执掌国家大权的,就是自己的儿女了。&lt;/p&gt; 穿越者的子女基本都能享受到最好的教育资源,在这个新兴国家中的地位无异于贵族子弟,但今后能否成为未来的国之栋梁,那可就不一定了。不过他们的父辈所提供的起点越高,今后取得成功的几率自然也就越大。&lt;/p&gt; 在这样一个规模不算大的利益集团当中,想要让后人脱颖而出,人脉自然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但田叶友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年在海外各地奔走,待在三亚的时间并不多,导致他所结交的人脉也大多都在海外,所以到了要为后代铺路的时候,他能借助的人脉力量也多是海外各殖民区的军政高官。&lt;/p&gt; 田叶友子女众多,如果想要给每个人都安排一条好出路,估计他接下来这些年也很难安定下来享清福。当下也只能尽力而为,能安排多少算多少了。&lt;/p&gt; 杜迈油田正式投产之后,海汉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都不需再顾虑原油供应量的问题。如今需要着力加强的环节,是炼油厂和下游的石化产业链建设。&lt;/p&gt; 这些生产环节所需的设备都有较高的技术要求,自然无法在工业基础薄弱的星岛殖民区制造出来,基本上全都得通过航运从三亚运来。同时还需要三亚派来大量的工程技术人员,负责安装调试这些生产设备,培训操作工人,才能实现正常生产。&lt;/p&gt; 由于这些专业设备的尺寸和重量都较大,普通货船还难以装运,目前这类专业性较强的航运业务都是由余氏船务公司承揽。这家由余锋、梁丽平夫妻二人在1639年组建的船务公司最主要的业务来源之一,便是几处海外油田的生产设备和石油产品的运输任务。&lt;/p&gt; 当时海汉还尚只有苗栗油田一处产油地,为了独揽当地的石油产品运输业务,余氏船务公司在成立之初便设定了三亚与苗栗间的定期航线,并且专门定制了几艘装运燃油制品的大型货船,这在当时是可算是一笔极为大胆的投资。&lt;/p&gt; 毕竟那时苗栗油田还未提升产能,每个月的产量并不多,依靠那点运量来维持一条专门的航线肯定会赔本。而余锋根据石化部门的好友卢展鹏提供的内部消息,赶在苗栗油田二期工程投产前揽下业务,由此一举成为了海汉唯一的专业石化产品承运商,并且在之后的十多年里逐渐扩展业务规模,成为了专攻大宗商品航运的船务公司。&lt;/p&gt; 杜迈油田和在此之前投产的诗里亚油田,相关的运输业务也都是由余氏船务公司包揽下来。接下来余氏船务公司将在三亚至杜迈的航线投入至少四艘运油船,以保证杜迈生产的石化产品能够稳定地输送到国内。&lt;/p&gt; 这也是杜迈油田开发以来,第一条连通国内的固定航线。为此星岛殖民区还在杜迈的码头附近专门为余氏船务公司提供了一栋两层小楼,作为其办公地和船员们的临时住所。&lt;/p&gt; 由于杜迈地区的特殊性质,这里大概率无法发展成繁荣的商贸区,所以可能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期内,会专门在三亚与杜迈之间搭建一条固定航线的船行,估计也就只有余氏船务公司了,相当于是客观垄断了这里的航运市场。当时创业之初出于无奈之下选择的冷门航线,如今却成了在石化航运领域垄断经营的法宝,这是余锋夫妇当初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发展。&lt;/p&gt; &lt;/p&gt; &lt;/p&gt; 2476.第2480章 第2480章&lt;/p&gt; 海汉所采用的对开扩张策略与历史上任何一个汉人政权都截然不同,对制海权的重视程度可以算是史上第一。除了拥有强大的海军舰队之外,遍布东亚地区的航运系统也被视为了海汉制海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lt;/p&gt; 工业进步带动了造船技术的迅速提升,而众多海外殖民区的开发则是带来了更大的货运需求,排水量超过一千五百吨的大型货运帆船在这个时期开始成为热门航线上的标准配置。实力雄厚的船行纷纷投入巨资购置大型货船,以加强自身在长途航线上的盈利能力。&lt;/p&gt; 这样的运输需求也反过来刺激了造船业的发展,根据1648年年末的统计数据,海汉治下地区大大小小的造船厂已经多达七十四家,其中将近四分之一的造船厂已具备了建造千吨级帆船的技术能力。&lt;/p&gt; 而此时在商务部有登记注册,处于经营状态中的船行和船务公司,也已多达二百余家,这些机构便如同庞大身躯中的细小血管,负责将海汉各地所需的物资和人员输送到位。&lt;/p&gt;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员和资金涌入海运业,这个行业的竞争压力也在飞速增长之中,特别是在东亚大陆沿岸的各个大型贸易港,海汉航运机构几乎都已占据了海运市场的主导地位,外部竞争也在逐渐演变成内卷的局面。&lt;/p&gt; 但交通部和商务部对于海运业的发展前景仍然十分乐观,官方认为海汉的发展速度足以营造出更大的海运市场,对运力的需求并不会在短期内到达上限。只要能合理分配运力,拓展经营范围,航运业仍有极大的发展空间。&lt;/p&gt; 余锋梁丽平夫妇的见识眼光自然是比这个时代的同行们强得多,他们开始经营船行的时间虽然稍晚一些,但在起步阶段抓住了难得的契机,并且通过针对性的经营手段成功垄断了海外油田的专属运输业务。&lt;/p&gt; 但余氏船务公司的经营并不会只限于这个行业范围,夫妇俩的看法与官方一致,认为拓展经营范围才是发展之道,特别是那些目前尚未被大船行盯上,但未来却有极好发展前景的地区,更应该提前进行布局,这样才能在今后的长期竞争中占据先手。&lt;/p&gt; 在夫妻俩看来,苏门答腊岛便正是这样的区域。连通东西方世界最重要的海上航道巽他海峡和马六甲海峡,便分别位于苏门答腊岛的东南端和东北面两个方向。虽然这个地区目前的开发程度还相当低,并没有太多的航运需求,但未来必定会成为世界上最为繁忙的航道之一。&lt;/p&gt; 西方殖民者对于这两条关键航道的重视程度要远高于东方国家,葡萄牙和荷兰早就在两处航道附近分别修筑了马六甲城和巴达维亚城,以此来实现对这些关键航道的控制。而海汉虽然也在这一区域先后修建了几个殖民点,但由于这里远离本土,又没有什么高价值的特产,因此开发程度一直不甚理想,航运需求不大,自然也就没什么船行愿意在这里投资。&lt;/p&gt; 余锋所经营的机械厂目前已经转产内燃发动机、发电机等动力设备,而发动机的开发应用都与石化项目息息相关,他也基本上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杜迈油田项目开发的相关信息。夫妻俩都认为这是自家船务公司打入这一区域的极佳契机,因此果断投入重金,在项目开发初期就主动承揽了运输各类石化设备前往该地区的业务,并且答应会设立固定航线来满足当地的未来货运需求。&lt;/p&gt; 船务公司在这条航线上的投入巨大,仅靠运输石化设备和产品大概赚不到什么钱,甚至还有可能得往这条航线倒贴以维持运营,但由此却获得了星岛殖民区的友谊,并且给予船务公司特殊的待遇。&lt;/p&gt; 余氏船务公司所得到的不仅仅是杜迈地区货运码头的专属使用权和官方提供的办事处,同时得到的还有在星岛殖民区治下所有港口停靠并从事经营活动的许可,以及殖民区管委会唯一指定官方物资承运商的资格。即便是放在全国两百多家从事航运的同行范围内来看,这也是不多见的特殊待遇了。&lt;/p&gt; 当然了,能够给予这样的特殊待遇,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余氏船务公司当初主动抛出了橄榄枝,罗杰和谭举任其实还有别的打算。他们希望能够通过这种贸易领域的合作,与余锋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然后购买余锋名下机械厂的产品。&lt;/p&gt; 由于产能有限,余锋名下机械厂所生产的发动机和发电机等设备基本只能满足本土的需求,而海外殖民区只能通过向执委会打报告来进行申请配额,成功之后才能有资格购买。而且即便是签了购买合同,也得排期慢慢等,交货时间长达半年以上都是常态。&lt;/p&gt; 星岛殖民区距离本土十分遥远,又缺乏令人信服的生产需求,自然难以申请到多少配额。罗杰想为麾下战船换装更高级的船用发动机以提升战斗力,谭举任希望能引入发电机来推进本地的工业化进程,在此之前都是难以实现。但如果余锋愿意在这方面提供一些帮助,要实现这些愿望就会容易多了。&lt;/p&gt;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星岛殖民区为余氏船务公司提供了极好的经营条件,而余锋也投桃报李,确定会在接下来的两年内为星岛殖民区提供数十台所需的发动机和发电机,并派出技术人员协助进行安装调试,还会代为培训操作人员。&lt;/p&gt; 但对于星岛殖民区提出的在苏门答腊地区建设分厂生产机械设备的方案,余锋就没有给出罗杰和谭举任想要的答复了。&lt;/p&gt; 尽管田叶友称该地区的矿藏分布状况足以撑起一个新兴工业基地,但余锋所持的观点没有那么乐观。&lt;/p&gt; 作为工业建设必须的燃料,苏门答腊岛虽然有储量不小的煤矿,但根据现有资料,其所在地大多是位于该岛中部的内陆山区,运输极为不便,而且品质不佳的低热煤占了近半。此外这个地区的铁矿太少,开采价值低,也是制约工业发展的一大因素。&lt;/p&gt; 当然煤和铁都可以从外部输入,但使用成本过高,这里的工业产品也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还不如直接从国内订购划算。至于生产发动机发电机这类高端设备,还会涉及到技术的保密问题,执委会和工业部应该都不会同意将生产环节转移到海外。&lt;/p&gt; &lt;/p&gt; &lt;/p&gt; 2477.第2481章 第2481章&lt;/p&gt; 余锋作为穿越者群体中的高级技术人员,自然有资格使用胜利堡的大数据库查询各种秘密资料,其中也包括了各种矿藏资料在内。有关苏门答腊岛地区的矿藏信息,他也算是少数知情人之一,所以他认为田叶友提供给星岛殖民区的信息虽然谈不上虚假,但起到了一定的误导作用,让罗杰和谭举任对当地的工业发展前景产生了错误的判断。&lt;/p&gt; 余锋对工业体系的认知程度显然要比田叶友更为全面,加之他自家也在经营航运,对于煤铁之类大宗物资的运输成本十分了解,自然很清楚如果要在这个地区建设完整工业体系的难度会有多大。&lt;/p&gt; 所以在给星岛殖民区的回电中,余锋明确指出,“贵地区发展之道应结合环境条件,以矿藏开发及石化产业为主,勿追求大而全。若做到专而精,今后前景可期。”&lt;/p&gt; 当然了,对于星岛殖民区想要求购发动机和发电机等设备的要求,余锋是很乐于满足的。既然星岛给余氏船务公司提供了一系列的独家待遇,那么投桃报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lt;/p&gt; 考虑到当地已经具备了初步的产油能力,燃油供应不是问题,不管是发动机还是发电机,对星岛来说使用成本都会非常低。不过对于没有什么工业基础的星岛来说,其实还没有大量使用电力的需求,在现阶段的应用范围也还比较有限。&lt;/p&gt; 但不管怎么说,杜迈油田项目的开发是为星岛殖民区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让这个常年未能受到足够重视的边陲地区总算得到了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好项目。星岛殖民区的开发进度要比其他海外殖民区慢得多,但杜迈油田项目的出现可以为星岛解决开发过程中最棘手的资金问题,今后罗杰和谭举任也不用再束手束脚,可以陆续将很多搁置多年的规划一一启动了。&lt;/p&gt; 南海和爪哇海地区都有大量未经开发的区域,但过去星岛殖民区受限于资金和人力,无法操作大型开发项目。如今既然好不容易将田叶友这尊大神请过来常驻,后续还将会有其他的矿产项目进入开发阶段,困扰星岛多年的资金问题终于有望彻底得到解决。&lt;/p&gt; 罗杰也终于可以翻出他数年前撰写的《星岛驻军规划》,一项一项地开始投入实施阶段了。&lt;/p&gt; 与星岛同级别的其他海外殖民区,目前的驻军规模大多已经是师级编制,类似北方战区这种战事频繁的前线地带,在正规编制之外还会有骑兵营、炮兵营、两栖营、工兵营、侦察营等独立编制,兵力已十分可观。&lt;/p&gt; 而反观星岛,虽然罗杰在很早的时候便组建了南海独立大队这样的驻军编制,并在1637年征西行动的马尼拉战役之后升级为南海独立营,但在那之后便因为资金和人员等客观因素限制,驻军规模增长速度放缓,迄今仍然停留在团级编制,兵力不到三千,远远落后于其他同级殖民区。&lt;/p&gt; 至于那些先进但价格昂贵的新式武器装备,星岛驻军由于财力所限,也无法实现大面积列装,只能象征性地武装一两个连队。至于海军舰队方面,由于新建战船涉及的军费数目更为庞大,罗杰也只能坚持使用早年建造的战船。在舟山殖民区这种富庶地方已经在自行建造并列装蒸汽铁甲舰的时候,星岛殖民区的海军舰队仍有相当一部分的战船是三零年代所建造的旧式型号。&lt;/p&gt; 杜迈油田项目的投产让罗杰看到了在军事领域弯道超车的可能性,只要能得到来自国内的技术支持,星岛的海军完全有机会在下一轮的战船更新中用上以内燃机作为动力推进装置的新式战舰。可以预见的是,这种新式动力系统的使用便利程度和提供的航速都会超过现有的战船,并且在星岛殖民区的使用成本也将大大低于以煤作为燃料的蒸汽战舰——毕竟在此之前,星岛地区所使用的煤炭都是长途跋涉从海上运来,其成本大概是各个海外殖民区当中最高的一处。&lt;/p&gt; 而对民政主官谭举任来说,他接下来要实现的第一个目标非常简单,便是利用杜迈油田项目带来的发展契机,为星岛殖民区引入更多的移民人口。只有人口基础上去了,星岛才会有足够的劳动力来实现其他的规划,其中当然也包括罗杰的扩军计划在内。&lt;/p&gt; 在此之前,星岛由于地处边陲,便成为了重刑犯和战俘的主要流放地之一,仅星岛一地便建有数个苦役营,常年关押着数以千计的犯人。虽然这些犯人都是可以随意驱使的廉价劳动力,但由于这些犯人的个人文化基础往往极低,因此所能从事的任务也只能是以最简单的体力劳动为主,所能产出的价值其实极为有限。&lt;/p&gt; 而这样的特殊环境也使得海汉国内的民众很难生出移民到星岛殖民区的意愿,哪怕星岛官方提供给移民的条件丝毫不会逊色于其他殖民区,甚至在土地配额和赋税征收方面还有更好的优惠条件,也还是难以吸引移民到星岛定居。&lt;/p&gt; 时至今日,星岛的常住人口当中的汉人比例,也是各个海外殖民区中最低的一处,连一半都不到。就连本地的部队当中,也有相当比例的军人是来自东南亚地区的马来裔、泰裔、印裔,以及由奴隶贩子提供的来自东非和中东地区的黑色人种,堪称是一支多国部队。就连罗杰自己,也经常开玩笑称麾下部队是一支杂牌军。&lt;/p&gt; 但星岛有了石化项目之后,经济状况必然会得到极大的改善,地方官府也能有更多的资金来提升本地的物质生活水平,完善卫生、文教、娱乐等配套设施的建设,届时便可用高收入和良好的生活环境来作为吸引汉裔移民的条件。&lt;/p&gt; 等人口基数达到一定的规模,星岛殖民区便可慢慢洗去“罪犯流放之地”的公众印象,以新兴工业区和地区贸易枢纽的形象取而代之,从而让治下地区回到海汉海外殖民区的发展正轨上来。&lt;/p&gt; &lt;/p&gt; &lt;/p&gt; 2478.第2482章 第2482章&lt;/p&gt; 对于星岛殖民区在石油项目的开发过程中所使出的一些“小动作”,执委会也并非毫无察觉,安全部和军情局在各个海外殖民区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当地的情况并没有多少能瞒得过他们的耳目。&lt;/p&gt; 但执委会也并不会轻易介入这类由海外殖民地自行主导的开发项目,去阻止某些高级官员从中获利。如果缺乏个人利益的驱动,那恐怕大部分地区的开发进度都会长期停滞不前,让主持工作的官员适度获利,这些地区的开发建设才能得以顺利推进。&lt;/p&gt; 更何况田叶友是穿越集团中绝无仅有的矿业专家,只有他具备了相应的专业知识,能组织和管理新矿藏的开采工作。海汉国历年来开发的所有矿藏,全都离不开田叶友的参与,他这些年来为海汉所创造的价值,已经很难单纯地用金钱数目来衡量。&lt;/p&gt; 不管田叶友现在是想通过主持工程捞钱养家也好,为子女打通关节提前铺路也罢,只要他还在为国效力,执委会就不会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相较于田叶友对国家所作出的贡献,这些小事简直就不值一提。&lt;/p&gt; 而对于星岛殖民区在此间扮演的角色,执委会也同样心知肚明。其实海外殖民区自行主导开发建设工业项目,在海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相关的历史可以上溯到海汉开辟的第一个海外殖民区,便是以煤矿开采为主业的黑土港。&lt;/p&gt; 拥有矿产项目的殖民区,在发展条件方面就拥有了天然的优势,黑土港和山东登州便是这方面的代表。缺乏这种天然条件的地区,便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寻求发展契机,比如像早年间的香港、舟山那样借助特殊的地理位置,将当地发展方向定位为国际贸易港,又或是效仿高雄殖民区,大力发展种植业和农业深加工。&lt;/p&gt; 但星岛殖民区直到开发杜迈油田项目之前,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定位和发展方向。当地虽然地处海上要冲,但这个时代该地区的通航规模还远远达不到养活一个大型贸易港的水平。至于农业开发,因为当地的地理条件和气候环境与东亚大陆截然不同,加之移民状况一直不甚理想,所以也没有取得显著的成效。&lt;/p&gt; 进入四零年代后,南海的战事渐少,星岛殖民区虽然也组织了几波向外拓展疆域的行动,但并没能为其争取到执委会的关注。在这个时期执委会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消化从大明吞并而来的大陆南方沿海地区,也顾不得遥远的南海边陲了。&lt;/p&gt; 说一千道一万,星岛殖民区没有盈利的能力,甚至还得长期依赖于国家提供的资金来补贴消耗,维持官府体系运转,这样自然无法受到执委会的重视。而且星岛殖民区历年来作为海汉的苦刑犯放逐之地,有一些部门也并不想主动去改变当地的这个特殊职能定位。&lt;/p&gt; 现在星岛殖民区自行设法开发了杜迈油田项目,对于海汉以及当地的工业化进程肯定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执委会自然是乐见其成。至于星岛官方在这个项目中占据了较多的股份,今后利用经营所得的利润来发展当地,这些做法也都是在执委会认可的范围之内。&lt;/p&gt; 当然星岛殖民区想要在军事领域采取一些求变的措施,特别是扩编、换装之类的行动,都需要得到执委会和***的双重审核,并不是当地能自筹军费就可以达成的目标。罗杰接下来想要大刀阔斧地扩军整编,更新军备,并且得到三亚的认可,那他首先得为此找到一个合理的原因才行——比如说保护杜迈地区的石化产业。&lt;/p&gt; 保护海汉所属的产业或人员,是海汉这些年在海外动用军事手段时最为常见的理由之一。而海外殖民区也会使用这样的理由,向执委会和***提出一些特别的申请。&lt;/p&gt; 例如海汉在山东登州福山县开发当地铜矿期间,为了保证矿场的正常生产,执委会便特批了陈一鑫在当地组建一个步兵营,专门负责保护福山铜矿生产区的安全。几年后海汉在登州招远县开发金矿,陈一鑫也是如法炮制,以保护金矿生产为由,在当地对驻军实施了扩编。&lt;/p&gt; 当然这些被海汉实施“武力保护”的资源地,自然就顺势划进了海汉的版图,不会再回到原本的主人手中。所以对于海汉有意进行吞并的地区,执委会一般都会同意海外将领们的申请,甚至有时候会主动授意他们出兵,对目标地区实施占领。&lt;/p&gt; 罗杰能不能实现的他的扩军规划,一定程度上就得看他接下来是否能找到有价值的行动目标了。&lt;/p&gt; 不过对海汉执委会来说,不管有没有杜迈油田项目的诞生,南海在近期都不会是关注的焦点。东亚大陆的局势走向,是海汉今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是否能够稳定发展的重要条件,现在执委会掌权的这帮人大多已经五六十岁上下,他们必须得考虑自己撒手之后,留给下一代执政者的将是一个怎样的局面。&lt;/p&gt; 穿越前所设想的种种宏图霸业,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才慢慢发现要实现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只是单纯使用军事手段打败东亚地区的对手,目前海汉已经拥有足够的实力去实现这样的目标,但要占领天下,兴建一个强大的东方帝国,对执政者们来说仍是有些力有不逮。&lt;/p&gt; 光是目前从大明吞并而来的福广地区,对海汉来说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进行消化。穿越集团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为官治理地方的经历,对很多人来说当个县长或者市长就已经是能力上限,在海南岛之外的地区,就不得不依赖于大明培养的官僚体系来继续治理地方。&lt;/p&gt; 如果海汉要继续在东亚大陆上吞并更多的地区,从军事角度来说的确可以实现,但如何治理却是摆在执委会面前的一大难题。无法在占领区内贯彻海汉的制度,以工业文明国家的方式施政,那也仅仅只是在名义上统治了这些地方而已,非但达不到执委会的意图,反而会因此降低治理国家的效率。&lt;/p&gt; &lt;/p&gt; &lt;/p&gt; 2479.第2483章 第2483章&lt;/p&gt; 1649年的海汉国庆,与过往二十年并无太大不同,国都三亚的城区内披红挂彩,到处都能看到欢庆节日的横幅。三亚景观两旁大大小小的商铺外都挂出了红蓝双色的海汉国旗,不少商家趁势推出了一些节日促销活动,吸引了大量民众在街头驻足围观。&lt;/p&gt; 近日出版的几份报纸,头版头条全都是渲染国庆气氛的评论文章,大致内容自然是追溯海汉在过去一年中取得的各种建设成就,鼓吹一番执委会的英明神武。其他版面则是大多被各个海外殖民区买下,用以宣传本地的开发建设成绩。&lt;/p&gt; 例如财大气粗的浙江殖民区,便在《海汉时报》买下了国庆特刊的一个整版,列举了该地区去年的各项政绩。&lt;/p&gt; 如今的东海殖民区的范围早已不只是舟山群岛了,原宁波府的大部分地区也被划入了治下,就连殖民区的治所也从舟山定海港搬到了宁波城。海汉所实施的贸易措施吸引了大量财富,这里也由此成为了整个江浙地区最为繁华的地区。&lt;/p&gt; 除了宁波府之外,原属朝鲜国的济州岛地区,如今已经因为两国间的债务问题,变成了隶属海汉的租界地,同样也被划入了东海殖民区的管辖范围。&lt;/p&gt; 此外还有位于日本九州岛西北部的佐世保湾地区,同样也是东海殖民区辖地之一。这里不仅是海汉在日本列岛地区唯一的军事基地,同时也充当着贸易港的职能。与舟山定海港类似,佐世保湾内也专门划有一片区域接纳来自各国的商船和水手。&lt;/p&gt; 由于日本在这个时期实施了严格的闭关锁国政策,就连荷兰、葡萄牙等传统贸易伙伴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全国仅剩长崎港一处对外贸易窗口。不过海汉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封闭的局面,距离长崎不远的佐世保湾因为沿用了海汉成熟的贸易制度,迅速成为了日本列岛的国际贸易中心。&lt;/p&gt; 而且在海汉东海舰队的胁迫之下,日本被迫开放了大阪、名古屋、江户等的的通商权限,允许海汉商人进入这些地区从事贸易活动。&lt;/p&gt; 当然了,这样的特殊待遇只是海汉独享,其他外来国家可没有享受同等待遇的资格,只能在佐世保湾设立贸易机构,在当地完成商品买卖和钱货交割。&lt;/p&gt; 日本幕府即便对这样的局面有诸多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海汉一怒,武装舰队随时就会开进江户湾,甚至炮轰江户城,这样的后果可没人能够承受得了。&lt;/p&gt; 而济州岛和佐世保湾同处朝鲜半岛与日本列岛之间的对马海峡附近,所以受此影响的远不止日本与海汉的贸易关系,日朝两国间的传统贸易也同样要接受海汉的监管。&lt;/p&gt; 东海殖民区对东亚四国间的海上贸易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也自然能凭借这份影响力在国际贸易中赚取到丰厚的收益。所以东海殖民区在《海汉时报》上刊登的政绩,也主要是以经济领域为主,虽然辖区地域面积在海外殖民区中算是相对较小的一处,但东海殖民区上缴给国库的赋税数目却是数一数二,甚至超过了纳入海汉治下不久的福广地区。&lt;/p&gt; 这样的宣传措施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向执委会表功而已,同时也能从海汉国内吸引到许多资金和人才涌向东海殖民区,而且效果相当显著。毕竟这整版的广告除了标榜东海殖民区所取得的成绩之外,还有显眼的招商和招聘内容,而这些与民众切身利益相关的东西,将会为东海殖民区带去更多的资源。&lt;/p&gt; 自认在某方面具有一定优势的海外殖民区,都会采用类似的方式来为自己作宣传,以此来吸引国内的资源。比如位于黄渤海地区的北海殖民区,招聘人才的方向便与长于商贸、航海的东海殖民区有所不同。&lt;/p&gt; 北海殖民区的辖区相当于是海汉国的北方边陲,长期需要与大明和满清两个强力对手明争暗斗,因此军事建设一直都是重中之重,招聘的主要对象便是三亚各军事学员的高材生。作为现阶段对外军事行动最为频繁的殖民区,到北海殖民区服役自然能得到更多荣立军功的机会,对于有志于在军中发展的青壮军官来说,这的确是一条不错的出路。&lt;/p&gt; 北海殖民区所在地区的局势虽然不算太安稳,但辖区内的经济状况却并不差,山东登州辖区有处于开采中的铜矿和金矿,并且当地还有铁、银、铅、锌、石墨、磷等矿藏有待开发;朝鲜大同江辖区已经初步建成了媒铁复合产业,以及造船、制盐等民用产业;辽东半岛虽然暂时没有什么高价值的产业,不过随着海汉在当地的统治逐渐稳固,东北地区持续有大量汉人逃离满清统治区,投奔到相对安全的海汉治下地区。&lt;/p&gt; 因此北海殖民区的招聘方向除了军事人才之外,还需要大量治理地方的基层官员。只要是有志于此,且具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民众皆可报名,即便之前没有做过官管过事也没关系,北海殖民区为此在山东登州建有一处专门培训基层官员的行政学院,以百日短训的方式批量培养村镇一级的管理者。&lt;/p&gt; 北海殖民区的这种做法其实也并非首创,海汉的疆土年年扩张,新的疆域必然需要大量的基层官员接手,然而海汉并不具备足够的人才储备,所以也只能通过集训的方式来批量培养基层官员,然后通过任期表现来逐渐选拔其中的优秀人才。&lt;/p&gt; 不过北海殖民区的培训期要较南方地区短得多,竞争也没有那么激烈,相对就降低了做官的门槛。这对于那些有志于走仕途却又缺乏背景的年轻人来说具有不小的吸引力。&lt;/p&gt; 当然这对于众多在为后人谋求好出路,却又缺乏人脉的普通穿越众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海外殖民区的用人条件相对国内更为宽松,他们可以一次性将各个海外殖民区的需求一览无余,从中选择最适合后人发展的道路。&lt;/p&gt; &lt;/p&gt; &lt;/p&gt; 2480.第2484章 第2484章&lt;/p&gt; 对于各个海外殖民区在国内这种近乎“挖墙脚”的招募行为,执委会却并不会反感,不仅默许了这样的做法,甚至还会趁此机会向各个殖民区委派一些基层官员。&lt;/p&gt; 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海汉执委会对于海外殖民区的统治只能通过各种政令军令的传达来实现,各个殖民区在政治、经贸、军事等方面都拥有极大的自主权限。加之有能力且有意愿在海外殖民区担任高级官员的穿越者本就为数不多,所以上任之后除非主动提出要求,一般都不会再进行更换,大部分殖民区的主官就任以来就没有再挪过坑了。&lt;/p&gt; 这样固然能让殖民区的各种施政方针具有连续性,有利于当地的建设开发,但所带来的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容易形成地方割据的局面。一个殖民区的军政大权长期集中在那么一两个人的手上,时间一长难免会让执委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弱,所以必须得使用一些手段和办法,来保证这些海外殖民区对国家的忠诚度不会出现问题。&lt;/p&gt; 控制殖民区的物资供应,特别是武器弹药的供应,是执委会使用多年也最为有效的手段之一。不过后来因为考虑到一部分距离较远的海外殖民区补给不便,而且客观上有备战的需要,还是逐步放宽了限制。比如***下放了标准制式战舰的制造工艺,让各个殖民区的造船厂也具备了自行建造作战船只的能力。&lt;/p&gt; 当然了,部分性能比较先进的武器装备,其制造工艺仍然是高级机密,并且只能在田独工业区和三亚造船厂进行生产,以此来保证海汉本土相对海外殖民区依然保有绝对的军事优势。&lt;/p&gt; 除了军备领域之外,人事任用当然也是执委会控制海外殖民区的有效手段之一。虽然殖民区的高级主官一般不会轻易更换,但一个殖民大区各个部门和层级的公务人员往往数以百计,其中一些专业性较强的职位并非人人都能胜任,只能通过国内委派的方式来解决。&lt;/p&gt; 而海外殖民区通过自主招募的形式,也能从国内获取一定数量的人才。但不论是委派还是自行招募,这些人的根子基本上都在以海南岛和福广为中心的地区,可靠程度肯定是要比各殖民区自行从当地招募的人员高得多,其中也不乏有情报内务部门安插到殖民区的眼线。&lt;/p&gt; 不过真正会让执委会忌惮的用人方式,其实是坐镇各个殖民区的高官会在当地大肆任用自己的亲信和子弟,然后逐渐将这些殖民区经营成了私人领地,将驻军变成了私人武装,形成事实上的地方割据。&lt;/p&gt; 穿越者们都在慢慢老去,这些在海外治理殖民区的地方大员想将手中的权势传承给后人,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但执委会肯定不能放任这样的情况发生,否则顶多一两代人,这个国家便又将会回到封建社会,甚至会导致国家出现四分五裂的状况。&lt;/p&gt; 所以执委会对于这样情况也早有防范措施,那就是规定各个海外殖民区的军政主官职务都不能世袭,即便想培养儿女今后想走仕途,也必须去异地当差,以免在地方上出现家天下的局面。&lt;/p&gt; 虽然各殖民区的地方大员不见得赞同这样的规定,但他们也知道如果不制定这样的制度,恐怕还没等穿越者全部过世,这国家就会开始出乱子,所以即便心有不满,但还是会遵守这样的规定。&lt;/p&gt; 当然以这些高官所拥有的权势财富,要想为儿女谋一个好的前程其实也不难。这些自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的穿二代大多在学识方面远超常人,而且能得到上一代人脉的助力,今后仍会有极大的概率接掌父辈留下的权力,只不过要换个地方而已。&lt;/p&gt; 截止目前,穿越者后代的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父辈,记录在案的穿二代就有一千四百余人,还有两百多三代子弟,算得上是人丁兴旺。而未来治理这个国家的接班人,基本上也会出自这个范围。&lt;/p&gt; 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子弟要在成年之后寻一个官方的差事,自然不必像普通人那样通过层层选拔。不管是选择文武哪一条路,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只需通过父辈的安排,便能在国内或者其他叔伯长辈统治的海外殖民区谋得一个不错的职位。&lt;/p&gt; 像田叶友那样亲自跑到南海去跟罗杰打招呼给儿子铺路的情形,其实已经算是特例,因为田叶友本身没有多少实际的权力,能用来跟其他人作交换的资源也就只有他的专业技能,必须得亲临现场才能发挥出作用。而其他手握大权的高官要做同样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同在三亚的可以私下约出来见面商谈,若是与海外高官联系,也只需一封亲笔书信,甚至一纸电文,便能将子女的出路安排妥当。&lt;/p&gt; 今年的国庆日,便有不少二代子弟从海外赶回三亚,趁着各个部门放假的时间,多去拜见几位已经联络好的叔伯长辈,以敲定自己的前程。&lt;/p&gt; 至于哪些地方是好去处,其实不用到处打听,只消多买几份报纸看一看上边各个地区的人才招募信息,便大致能够了解了。&lt;/p&gt; 当然了,也有很多子弟的目标并非海外殖民区,而是看准了位于三亚的国家部门。这些衙门虽然门槛要高得多,但如果能够在其中谋得职位,今后的发展前景也会十分可观。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打算在若干年之后进入执委会,成为执掌国家大权的那有限的几位大人物,在三亚任职的确会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lt;/p&gt; 除了这些年轻的穿越者子弟之外,赶在这个时候来到三亚的还有另一批人,便是回京述职的外地官员。而这其中,又尤以近几年才被海汉吞并的福广两地官员为多。&lt;/p&gt; 由于海汉自身培训官员的规模有限,无法向福广两地委派足够多的人员接任地方官职,所以当地有大量原本效力大明的基层官员得到留用,其中甚至不乏州府一级的官员。而海汉对于官员的能力要求不同于大明,仅仅只会写奏折可不行,县级以上的官员都必须分批到三亚述职才行。&lt;/p&gt; 每年安排两到三批官员回京述职,几年下来执委会也就能对这些地方官员的能力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对于其中一些混吃等死,甚至是心怀不满的人员,就可以该换的换,该淘汰的进行淘汰了。&lt;/p&gt; &lt;/p&gt; &lt;/p&gt; 2481.第2485章 第2485章&lt;/p&gt; 关于如何鉴别和使用原大明的官员,海汉对此已经拥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当年从琼南向琼北地区扩张地盘的时候,海汉便留用了不少原本为大明效力的基层官员,其中甚至不乏知州、参将这种级别的人物。&lt;/p&gt; 海汉在扩张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足以让很多原属大明的官员放弃他们的立场,将效忠的对象换作实力更强的新主人。而海汉在当时所留用的这些人,其家庭和产业基本都在海南岛上,即便转换立场投靠海汉也不会有太大的顾忌。&lt;/p&gt; 在这个过程中,海汉也逐渐掌握了如何去甄别这些官员的立场是否可靠,施政能力是否合格,并由此沿用到了后期对福广地区的官员任用上。&lt;/p&gt; 海汉在福广地区所占领的地域面积不仅远远超过了海南岛,甚至要比在此之前海汉所拥有的全部统治区加起来的面积更大,人口也更多,这样的状况对于海汉的治理能力就提出了极高的要求。&lt;/p&gt; 吞并大明治下的沿海地区,对海汉来说至少在军事上不会存在太大的难度,毕竟双方军事实力的差距摆在台面上,明军的劣势十分明显,不可能抵挡住海汉军的攻势。但要将这些地区消化掉,使其社会制度慢慢转变成海汉的模式,那可就并非易事了。&lt;/p&gt; 即便是过去与海汉保持着密切往来的福建地区,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全盘改换成海汉的统治体系,只能在绝大部分州府暂时沿用大明时期的机构和人员,所以这些地方官府的权力仍基本掌握在许氏家族手中。&lt;/p&gt; 当然了,考虑到过去二十年来双方所保持的密切关系,许氏家族的利益与海汉已经牢牢绑在一起,海汉倒是无需担心许氏家族的立场问题。只是对于福建地区的利益分配,双方肯定会存在一定程度的分歧,而这并不是许心素通过生前的遗嘱就能圆满解决的问题。&lt;/p&gt; 此次赶来三亚述职的许氏官员是以团队的形式来到三亚,其中包括了许裕兴、许裕拙、许甲齐等许氏中坚人物。&lt;/p&gt; 许心素过世之后,许氏家族基本便是以这三人为中心了,许裕兴暂时主持福建政务,许裕拙统领已经被改变为海汉海军福台舰队的原福建水师,而许甲齐则是继续指挥福建当地的陆军部队。&lt;/p&gt; 许心素在世的时候,许家军陆海两军的兵力规模就已经近十万人,其中至少有两万左右的人马是按照海汉军队的标准进行武装和训练,可算是许家的嫡系精锐。按照双方的协议,许家有两种选择,一是海汉不对这部分许家嫡系部队实施重新整编,依然保留许家对这些部队的指挥权,不过其驻地必须离开福建。二是仍保留目前的驻地和许家将官的兵权,但部队要全部重新进行整编。&lt;/p&gt; 这两种安排的目的自然都是为了削弱许氏家族在福建的武装实力,以便于海汉接管这些地区。第一种方案是让许家军的精锐部队离开福建到海外驻扎,这样今后必然需要听从海汉的命令才能获得稳定的补给。第二种安排则是象征性地保留许家将官的职务,但打散其麾下部队的编制,说白了就是要将其架空了。&lt;/p&gt; 当然这种架空并不是为了将许家手里的权力全部收回来,现阶段海汉仍需要利用许家的影响力来慢慢消化福建地区,但当地的武装力量必须掌握在海汉手里,这是稳固统治基础的必要条件。&lt;/p&gt; 最终许家选择了第二种方式,让许裕拙、许甲齐等已经上了年纪的许家武将交出兵权后继续留在福建当武官,以此来保障许家在福建地区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同时保举年轻一代的许家子弟进入官场,虽然按照双方协议,他们无法留在福建做官,但拥有许家这个强大的后盾,至少起步的高度也要远远胜过普通人了。&lt;/p&gt; 此次许家组织来三亚述职的团队中,除了这几位家族中坚之外,另外还有二十余名年轻后辈随行。许裕兴希望能通过这次的行程与海汉高层达成协议,将这些后辈的出路问题解决好。&lt;/p&gt; “执委会已经审阅了各位递交的工作报告,对于福建各个州府的工作基本满意,也很感谢各位大人在此期间所付出的努力。今天跟大家会面的目的,是我和颜部长想就你们所关切的几个问题一起探讨一下。”&lt;/p&gt; 在三亚逗留几日之后,这天陶东来和颜楚杰一同来到许氏官员下榻的庄园,与他们商议政务。&lt;/p&gt; 虽然谈论的内容主要是政务相关,但其中又涉及许多私人利益,所以这可以说是一次非官方性质的会晤,陶东来也是一上来便直接表明了来意。&lt;/p&gt; 颜楚杰接过话头道:“我先说一下军中的安排吧。各位之间举荐的年轻军官,都有在三亚的军事学院进修受训的经历,所以调入福建之外的其他部队任职也没有问题。按照他们个人所提出的意向,接下来会将他们分配到海南岛、两广地区、东海殖民区、菲律宾殖民区、星岛殖民区等地的驻军部队服役,并全部授予上尉军衔。”&lt;/p&gt; “至于在军中的待遇,就不会有什么差别了,今后的升降奖惩,一律以军中表现而论。各位对此不会有什么意见吧?”&lt;/p&gt; 许裕兴等人连忙谢过,既然***长颜楚杰已经发了话,那这些子侄后辈的出路问题就算解决了大半。他们这一代人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天下,自然不会觉得颜楚杰的说法有什么不妥。路已经铺好,至于这些后辈今后能不能出人头地,那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lt;/p&gt; 颜楚杰见许家人没有表示异议,当下便拿出了数份已经签好字盖完章的委任状,让许家人稍后自行持委任状到***报到,再由相关部门开具介绍信,安排去服役部队所在的地区。&lt;/p&gt; 虽然颜楚杰给这些许家子弟安排的服役地点基本都在长江以南,但他们今后除了休假,大概也不会再有很多回到福建的机会了。&lt;/p&gt; &lt;/p&gt; &lt;/p&gt; 2482.第2486章 第2486章&lt;/p&gt; 在这些许家年轻后辈赴任的同时,海汉***将对原许家军所属的部队进行重新整编,今后许裕拙和许甲齐虽然仍将是福建地区的高级将领,但他们的实际权限会大为缩水。这样的交换条件虽然看起来让许家吃了不小的亏,但也算是成功延续了许家的福泽。&lt;/p&gt; 而关于文官的任用方面,陶东来也给出了比较明确的意见,许家此次推荐的人选在经过身份审查后都会得到任用。不过他们的就任地点与武官一样,都将安排在福建之外的地区。少数几位资质出众且有执政经历的佼佼者可以进入三亚的国家部门任职,剩下的其他人则会先到地方上担任基层官员,视其施政成绩再作下一步的安排。&lt;/p&gt; 海汉这边肯全部接收许家推荐的人选,已经是超乎了许裕兴等人的预料。他们本以为海汉这边顶多从中选出少数几人,象征性地安排个官职,等上任之后再慢慢想办法疏通关节,为其寻求升迁的机会。倒是不曾想海汉的安排很是大度,居然是全都给分配了工作,当下许家几人连声道谢,口称必会告诫族中子弟,今后定要为国效忠。&lt;/p&gt; 许家的崛起源于许心素与海汉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过去能在福建割据一方,也都是因为背后有海汉撑腰。但许心素过世之后,这层情分也会有所衰弱,许家想要保住自家在福建的影响力和财富,就必须得做出更多的让步来换取海汉的支持。交出福建军政大权是许心素早就与海汉谈好的交换条件,双方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履行许心素生前就谈定的协议罢了。&lt;/p&gt; 海汉当然很乐意拿一些职位来换得许家的全面投效,这样可以在接收福建的过程中省去不少麻烦,许家因此所产生的抵触情绪也能少一些。相较于用武力征服福建,眼下的做法可谓性价比极高,在执委会讨论这件事的处理方案时,甚至极为少见地没有出现异议,参与讨论的执委们一致同意用官职来作为交换条件。&lt;/p&gt; 毕竟海汉扩张地盘的过程中出现了大量的空缺职位,的确也有用人的需求,只要许家推荐的这些年轻人不是酒囊饭袋,海汉肯定乐于委任他们官职,去填补各地官府的用人空缺。&lt;/p&gt; 双方各取所需,会谈也在极为融洽的氛围中结束。虽然许家对福建地区的控制权会在今后几年内慢慢消退,但也同时得到了在海汉治下地区开枝散叶的机会。如果说过去许家的势力范围仅限于福建一地,那么如今他们已经得到了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lt;/p&gt; 要是能在后辈中培养出几个厉害人物,今后许家后裔进入到海汉权力中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过去这些年里在许心素的有意经营之下,许家与穿越者联姻的情况并不少见,到了穿二代就更多了,这也是执委会能对许家保持信任的重要原因之一。&lt;/p&gt; 但也不是所有到三亚述职的外地官员都是如此轻松愉快,特别是那些原本效忠大明的地方官,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并不会具备许家这样的身份背景,能得到海汉的沿用也不是因为他们之前与海汉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纯粹只是因为海汉没有足够的官员人选顶替,只能让他们继续任职。&lt;/p&gt; 这种特殊的任用关系当然不可能保证他们的职位稳固,而海汉检验官员施政能力的标准其实与大明相差不大,主要也是审查在职期间的政绩。达不到要求的官员,依然还是会有丢官的可能。而且这些大明出身的官员光写工作报告还过不了关,必须得按照上级安排,分批到三亚来完成述职才行。&lt;/p&gt; 当然了,海汉执委会作出这样的安排,除了要面对面考验这些官员的能力之外,也有让他们来三亚亲眼见识海汉国力的意图。毕竟在这些官员的心目中,海汉只是一个武力强盛的外来者,他们只是屈从于此,却没有切身感受过海汉国力的强大之处。趁这个机会亲自来三亚转一转,对他们了解海汉这个国家的真实状况,改变原有的屈服心态,会有很大的帮助作用。&lt;/p&gt; 作为海汉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三亚拥有远超时代的基建水平和完备的基础设施,即便是见多识广之人,首次来到这里也还是不免会受到极大的震撼。&lt;/p&gt; 述职官员们汇报工作的地方是位于胜利堡北侧山麓下的海汉议事堂,这座通体用花岗岩石料和钢筋水泥修建的坚固建筑物是穿越二十周年大庆的献礼工程,在两年之前建成投入使用。议事堂坐北朝南,外形方正肃穆,东西方向长逾百米,最高处近三十米,船只进入胜利港之后便可远远看到议事堂屋顶上的国旗,如今也是三亚著名的地标建筑之一。&lt;/p&gt; 这座议事堂的功用,自然便是用来召开各种大型会议,举办各类外事活动。内部有可容纳千人的大会议厅和大宴会厅,还有数个不同功能的厅堂。内部的水电设施齐全,办公家具和室内陈设也全部都是按照胜利堡的标准来布置。仅是为这里日常运转所配备的工作人员,就多达两百余人。&lt;/p&gt; 这一批前来述职的外地官员多达三十余人,他们述职的会场便被安排在大议事堂内,由执委会的高官分组接见和会谈,之后还会有为期数日的参观考察行程。&lt;/p&gt; 当然了,如果他们连考核都没有通过,那很可能会被原地撤职,至于后续的参观考察行程自然就没了。&lt;/p&gt; 所以在被工作人员带入大议事堂的时候,这些官员都是既兴奋又不安,兴奋的是自己在三亚的所见所闻,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个国家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强大,不安的是在这样一个吏治严明的国家做官,可不像以前那么好混日子了,即便在职期间没有犯什么错误,如果执政表现无法让执委会满意,也还是会有丢官去职的风险。&lt;/p&gt; &lt;/p&gt; &lt;/p&gt; 2483.第2487章 第2487章&lt;/p&gt; 来自广东肇庆府的几名县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鱼贯进入到大议事堂中的一间会议室内。负责接见他们的高官还没到场,这当然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下级等上级接见是常态,哪会有上级先来候场的道理。&lt;/p&gt; 肇庆府在大明统治时期是广东布政司所在地,下辖一州八县。海汉吞并广东之后,将三司衙门全部撤裁,地方高官要嘛提前退休养老,要嘛就自行返回大明,由海汉派遣官员接掌军政大权。但县级衙门因为用人缺口,知县、县丞、主簿等职位都可自愿申请留任,所以也有不少基层官员为了生计和前程选择改投海汉,继续留在地方上担任行政官员。&lt;/p&gt; 毕竟海汉给他们开出的饷钱,可要比大明统治时期高出了不少,如果放弃现有的官位,那大明也并不会给予他们任何补偿,而且因为被海汉吞并了许多州府,导致大量官员赋闲,短期内也不会有空缺的职位让他们上岗继续做官。&lt;/p&gt; 以前当知县,现在就只是按照海汉的规矩改个称呼叫做县长,所做的事情与大明统治时期大同小异,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轻车熟路了。不过之前当知县的时候,可没有进京面圣的机会,此次以县长身份被集体召到三亚述职,也算是他们人生中的未曾体验过的全新经历。&lt;/p&gt; 高要、四会、新兴、阳江、阳春、广宁、高明、恩平八县的县长在阳江集合之后,一同乘坐官方安排的公务船来到三亚,休息了一天之后,才被带来大议事堂等候接见。&lt;/p&gt; 这些人在肇庆的时候其实碰面的机会不多,不过这次集体出行,在航程中就已经互相认识了,加之到了三亚之后又是入住同一个招待所,彼此之间已经不再陌生,倒也不会太拘束。&lt;/p&gt; 会议室内摆放的是一张足两丈多长,四尺多宽的木质会议桌,桌上已经放好了与会众人的名牌,让县长们可以对号入座。他们前脚落座,后脚服务员就奉上了热茶,有人品了一口,分辨出这是福建所产的上等乌龙茶,这在市面上的价格可不便宜。&lt;/p&gt; “京师之地,果然待遇不同。”有人不禁低声感叹了一句。&lt;/p&gt; 像他们这些人以前去府城的三司衙门办事,可是很难得到同等的待遇。特别是几个没什么油水的穷县,一向都不受上司待见,很少能得到什么好脸色,更不用说坐下来品茶了。&lt;/p&gt; 不过这种情况在三亚并没有出现,与他们接触的官方接待人员也没人索要打点好处,倒是让他们省下了不少公关费用。&lt;/p&gt; 众人稍坐片刻之后,会议室大门再次打开,一名头发花白的男子在数名随从人员的簇拥之下走进了会议室。县长们一看这阵势,便知今天要见的正主到了,赶紧都起身相迎。&lt;/p&gt; 这男子走主位坐下,然后示意众人落座,口中说道:“各位久等,我是宁崎,今天肇庆地区的县长通气会就由我来主持。”&lt;/p&gt; 众人连忙躬身应道:“卑职见过宁大人。”&lt;/p&gt; 宁崎身后的秘书递上文件簿和眼镜盒,宁崎先取出老花镜戴上,然后才翻开文件簿。多年批改文件的案头工作让他的眼睛已经出现明显的衰老痕迹,现在必须要戴上老花镜才能看清文件上的字迹了。&lt;/p&gt; “各位递交上来的年度工作报告,我都已经看过了,也能感受到各位在地方上执政的种种辛苦。不过这些工作报告的内容还是太粗糙了一些,我希望能够看到更详细的施政措施和效果。为了让各位对此有一个更明确的认识,我今天还带来了其他地方的工作报告,各位可以参考一下。”&lt;/p&gt; 宁崎作个手势,秘书立刻将准备好的资料分发到在座众人手上。对于这些原属大明的官员提交上来的报告,宁崎并不是太满意,其中务实的内容偏少,更多是喊口号表忠心的作态,所以他要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让这些新近加入海汉的基层官员们了解如何撰写一份工作报告。&lt;/p&gt; 宁崎沉声道:“各位现在手上拿到的是台湾苗栗县的年度工作报告,给你们一点时间先消化一下内容,想一想和你们提交的报告有什么异同之处。”&lt;/p&gt; 台湾苗栗县在海外殖民区当中并不算是发展得特别出色的地方,当地早年间的开发基本就是以出磺坑油田和相关的炼油产业为主,直到几年前人口逐步增多之后,其他产业的建设才慢慢跟了上来。而随着加里曼丹岛诗里亚油田的开采和苏门答腊岛杜迈油田项目的推进,产油量有限的出磺坑油田已经不再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当地也在逐步实施产业转型,将开发重点转到传统农业和深加工产业上来。&lt;/p&gt; 报告中指出,当地在上一年度出产的原油近五千吨,经过炼制加工后出口到海汉各地区的油料达三千吨。&lt;/p&gt; 去年县内桑树种植面积达到八千亩,现有专门的养蚕基地三处,丝绸厂和纺织厂各一家,从业人员四千余人,行业年产值已经超过百万元。&lt;/p&gt; 现有养兔场两所,出口兔肉及皮毛材料,年产值超过三十万元。&lt;/p&gt; 由十年前在苗栗任行政主官的卢展鹏创建的卢展记酱料厂已经成为当地的拳头品牌,所产出的蚝油、鲍鱼汁、元贝、淡菜、虾干等产品盘活了当地的海产养殖业和捕鱼业,整个产业链的从业人员超过万人,年产值更是高达三百万元以上。&lt;/p&gt; 此外各种经济作物的种植开发还为当地带来了榨油厂、罐头厂、糖果厂等深加工产业,并且在生产中开始大面积使用蒸汽、燃油,甚至电动机等动力机械设备,大大提升了生产效率,有效降低了成本。&lt;/p&gt; 苗栗县通过财政税收上缴至国库的金额也是年年递增,仅最近三年的数字,每年增长率都保持在40%左右,去年上缴国库的金额达三十三万元。&lt;/p&gt; 县长们看到这个数字时都不免在惊叹之余又有些汗颜,他们各自所辖地区过去五年上缴国库的金额加在一起,也远远比不了苗栗县去年一年的成绩。而苗栗当地建立县制到现在,也还不到十年而已。&lt;/p&gt; &lt;/p&gt; &lt;/p&gt; 2484.第2488章 第2488章&lt;/p&gt; 以众人手中这份工作报告中所提及的地方产业来看,除了石油化工这种特殊矿藏之外,苗栗当地经营的其他农业项目倒也不算稀奇,但对农产品进行深加工的处理,却是肇庆府各县拍马也赶不上的水平,因此农业产值就比苗栗要差了太多。&lt;/p&gt; 如果追寻造成这种差距的原由,那必然就是肇庆这些地方官府缺乏主观能动性所致,他们没有像苗栗县府那样引导和扶持农户,仅仅只是维持传统的粮食作物种植和小农经济模式,自然不太可能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lt;/p&gt; 传统的地方官员只要保持辖区内社会秩序良好,民众解决温饱,便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官了,但仅是这样的程度,还难以达到海汉对地方官的施政要求。&lt;/p&gt;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尽快转变观念,不要再延续以前大明时期的无为而治。各位都应该像苗栗县这样,在任上要有所作为,为国家创造财富,让民众衣食无忧,也为你们自己争取更好的前程!”&lt;/p&gt; 宁崎估摸着众人应该差不多看完报告内容,这才开口引回到正题上:“我国的施政方针,讲究的是务实,而不是每年在报告里写几句河清海晏,政通人和,就可以安安稳稳地交差。国家需要的是能做实事的官员,而不是混混僵僵混吃等死的无能之辈。各位能在地方上留任,是执委会愿意给你们提供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但如果你们主动放弃了这样的机会,那就只能安排有能力的人来顶替你们的位置。”&lt;/p&gt; 宁崎这话说得颇为直接,而且份量十足,在座的县长们已经有人开始额头冒汗,坐立不安,仿佛是在担心宁崎下一句话就要点出自己的名字。&lt;/p&gt; 他们看到苗栗县的政绩何尝不会羡慕,但问题是苗栗县的做法能照搬到自己的辖区吗?那可未必,自己就算想学也不见得能学得来。那些各式各样的深加工产业,可都是要拿真金白银来当本钱的,自己小小的一县之地,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的资金来搞这些产业。&lt;/p&gt; 宁崎环视众人,大致能料想到这些人心中的不安,看他们也不敢作声,便主动说道:“各位如果觉得有什么困难,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会尽力为你们解答。”&lt;/p&gt; 当下阳江县的县长便大着胆子说道:“宁大人,卑职想说,这苗栗县乃是十年前才新开发的殖民区,能经营出种类如此之多的产业,想必也是投入巨大,但不知这些资金是从何而来?”&lt;/p&gt; “你是想问要从哪里弄到启动这些经营项目的资金吧?”宁崎点点头,开始解答他的疑问。&lt;/p&gt; 新殖民区的开发资金通常有三个主要来源渠道,一是国库调拨,这个自然不用多说,前期运往该地区的人员和物资肯定都是国家安排,一应费用也是由国库承担。如早期的住处、道路、码头等基建设施,往往也是由国家承担建设费用。&lt;/p&gt; 第二个来源是个人或经营机构的投资。这类资金的数量和注入时间,往往要视当地的招商安排而定。有些殖民区甚至会在正式开发之前就已经开始对外招商,投资者会与官方几乎同步进入该地区参与开发建设,而他们所投入的资源也将会换得特殊的优惠条件,比如一定时期的赋税减免待遇等等。&lt;/p&gt; 当然也有一些地区节奏稍慢,在当地的基建设施完善之后,才会逐步引入外部的投资者。比如苗栗县便是这样的情况,前期主要是以出磺坑油田项目为主,并未大量引入移民人口,直到1639年才开始正式开发该地区。&lt;/p&gt; 第三类资金则是来自海汉银行提供的专项贷款,这类贷款以低息甚至无息的条件,为当地的开发项目提供资金支持,一般都是公对公,比较适合前期招商状况不甚理想的地区。&lt;/p&gt; 海汉银行财大气粗,所以资金的供应量也无需担忧,只要贷款经营的项目能够通过前期审核,即便是几十上百万的资金,也能在很短时间内拨付。对于那些有项目却缺乏资金的地区来说,这大概算是最为快捷的解决办法。&lt;/p&gt; “要弄到资金的方式很多,你们可以根据自己辖区的条件来选择最适合的方式。”宁崎简单总结之后,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咙。&lt;/p&gt; 高明县的县长接着问道:“卑职虽想效仿苗栗县的做法,但却不懂这其中门道,也不知哪些项目适合本地,这又该如何解决?”&lt;/p&gt; 宁崎道:“技术方面的疑问,你们可以跟农业部联系,提出申请,让农业部派专员到你们的辖区去指导项目。经营方面的问题,可以与商务部联系,你们当地有什么特色产业,都可以报给商务部,给你们安排专门的外销渠道。”&lt;/p&gt; 又有人道:“县衙编制不过几十人,如要着手管理这么多的事情,恐怕人手会不够用。”&lt;/p&gt; 宁崎应道:“人手不够,就扩大编制,给你们的上级打报告申请。但有一点,衙门里不养闲人,更不能有空头编制!”&lt;/p&gt; 要指导这些前明官员学会海汉的治理施政方式,并非是一件容易的工作。这些官员虽然有一定的管理经验,但学识和眼光都与海汉自行培训出来的基层官员有明显的差距,执政理念更是相去甚远。要让这些官员打消心头的各种顾虑,发挥主观能动性去主导地方上的建设工作,可谓是任重而道远。&lt;/p&gt; 宁崎所负责的工作领域以文教、外交、吏治为主,搞开发建设并非他的强项,对于这些官员的指导其实也只能停留在比较浅的层次。不过好在他所提及的这些工作都会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员负责,只要这些县长还有上进之心,自然有办法解决他们的各种疑虑。&lt;/p&gt; 而通过这样的面对面会谈,宁崎也从中了解到不少在报告中未曾体现出来的问题,除了执政者的个人能力之外,地方上也会有很多具体的困难,需要国家给予指导和帮助才能化解。&lt;/p&gt; &lt;/p&gt; &lt;/p&gt; 2485.第2489章 第2489章&lt;/p&gt; 对于这些投靠海汉时间还不长的前明官员,执委会当然也不能一味地施加压力,除了下达任务之外,还得适度地给出一些好处,让他们意识到在海汉做官也能有奋斗的目标。&lt;/p&gt; “肇庆府的情况,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比我更清楚,这也是让各位留任的主要原因。所以对于肇庆今后的治理,国家也需要各位多多出力。据我所知,目前肇庆是暂时由两广地区管委会代管,还没有设立地方行政官,但人选应该会从本地基层官员中择优选拔,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努力去争取这样的机会!”&lt;/p&gt; 宁崎一边说一边环视众人,见这些官员脸上都或多或少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应该也是对自己所抛出的好处产生了兴趣。&lt;/p&gt; 海汉吞并两广地区后,为了便于实施控制,取消了原本的州府一级的衙门,只保留了基层县衙,所以地方上有大量的高级官职空缺。对于这样的情况,这些县长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海汉会作何安排,如今宁崎把话说透,让他们知道自己仍有上进的空间,自然不会甘于继续当个小小的县官。&lt;/p&gt; 仅仅只依靠对国家和民众的责任感,大概还不足以让这些官员拥有足够的上进动力,毕竟他们才更换了效忠对象没多久,对海汉国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应该都还不太够。但如果将他们的工作表现与个人前程联系起来,或许奋斗的动力就会更充足一些了。&lt;/p&gt; 类似这样的通气会,同一时间还在大议事堂的其他几个会议室内召开。海汉最近几年吞并的大明领地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时间提前培训合格的地方官,只能在绝大部分地区继续沿用大明统治时期留下的人员。而这些人员无论忠诚度还是工作能力,都还远远没达到让执委会放心的程度,所以才会组织他们分批到三亚述职,通过面对面的接触,由执委会的高官亲自给他们指点迷津。&lt;/p&gt; 当然执委会也通过他们所提交的报告和其他消息渠道,已经提前对这些官员的情况有所了解,对于个人能力出众,在地方治理方面有一定成效的官员,都已暗中列入了考察对象,此次述职也算是一个面对面的考核环节。&lt;/p&gt; 能够在此期间表现良好的官员,便会得到留在三亚短暂进修的机会。而且宁崎所说的地方官员晋升方式也并非虚言,如果其中有能力出色之人,的确有可能会得到进一步的提拔。毕竟海汉目前所任用的文武官员中,仍有至少三分之一左右都是来自于降臣降将,其特殊身份背景并不会影响到海汉对官员的考评标准。&lt;/p&gt; 宁崎花了半天时间与这些官员就地方治理措施进行了讨论,时至中午,他本想与县官们共进午餐,不过这个时候有人来通知他,陶东来召集目前在三亚的执委们立刻到胜利堡会面。&lt;/p&gt; 大议事堂与胜利堡相距不远,宁崎便将招呼肇庆官员们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秘书,然后乘坐目前市面上极为少见的汽车回到胜利堡。这种新式的交通工具在近两年才开始正式成为海汉高官们的乘用车,只提供给担任公职的穿越众官员,对大众来说暂时还是有市无价的稀罕货。&lt;/p&gt; “什么事这么急?”宁崎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见陶东来、白克思、颜楚杰和王汤姆都已到场,连忙问了一句。&lt;/p&gt; “通知大家回来看个好东西。”陶东来却故意卖了个关子,转移话题道:“都还没吃午饭吧?那一起先吃饭,然后再去个地方。”&lt;/p&gt; 不多时其他几名在三亚的执委会成员也陆续赶到,众人便在胜利堡里的食堂简单吃了一顿,然后乘车前往陶东来所说的地方。&lt;/p&gt; 陶东来所说的地方其实也并不神秘,便是位于田独工业区深处的一个靶场。通常兵工部门研制出的新式武器,都会在这里进行试验,执委会这些高官也都多次来过这里,观摩兵工部门的成果。&lt;/p&gt; 不过以前安排这种活动一般都会提前通知,极少出现这种临时召集的情况,宁崎下了车之后便对白克思问道:“老白,今天是有什么宝贝这么着急要给大伙儿看?”&lt;/p&gt; 白克思笑道:“我们等了十年的东西,终于研制出来了。”&lt;/p&gt;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响声,靶场旁边的土坡下驶来了一台外形怪异的机械,这台机械没有轮子,居然是靠着左右两条履带的转动在行进。而在履带平台上面,是一个如同龟壳一样的旋转炮台。在场的高官们一眼便能认出,这应该是一台坦克的雏形。&lt;/p&gt; “好家伙……好家伙!你们真造出来了!”宁崎看到这钢铁怪兽之后,一时间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连连发出感叹。&lt;/p&gt; 而在场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人都与宁崎的感受相仿,甚至有人抑制不住爆出了粗口。&lt;/p&gt; 陆军部门很多年前就已经提出了制造坦克的申请,但因为种种原因,多年来也只是停留在研制阶段,并未能取得真正的成果。坦克的设计原理对海汉兵工部门来说自然是早就知悉了,不过要把这种超越时代的大型武器制造出来,需要攻克的技术难关仍然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发动机。&lt;/p&gt; 虽然工业部门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试制内燃发动机,但因为制造工艺的限制,所能制造的发动机功率往往顶多只有几十匹马力。这样的功率用来制造汽车倒是没多大问题,但要用来驱动坦克可就远远不够了。&lt;/p&gt; 按照兵工部门的数据,设计重量仅十二吨左右的轻型坦克,所需的发动机也至少得有两百多匹马力才勉强够用。几年前发动机制造技术终于有所突破,但所建造的首批大功率发动机却全部分配给了需求更为迫切的海军,用于打造新一代的战舰。&lt;/p&gt; 陆军虽然心有不忿,但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海汉一向海权优先,在军中也海军的需求占据优势地位。而且以陆军现阶段的作战需求,其实也很难用得上坦克这种重型武器,制造坦克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作用,所以相关计划便被无限期延后了。&lt;/p&gt; &lt;/p&gt; &lt;/p&gt; 2486.第2490章 第2490章&lt;/p&gt; 陆军对于这种特殊的重型装备的需求的确不算迫切,以现有的实力而言,在亚洲地区基本上已经没有能与海汉军正面对决的武装部队了。只是海汉军的作战方式太过依赖后勤保障,所以陆军的作战范围一般仍以沿海地区为主,极少会深入到内陆地带。&lt;/p&gt; 但既然制造这种武器装备的相关技术已经基本具备,兵工部门又岂会坐视这样的宝贝一直停留在纸面上,还是投入资源慢慢造出了这么一辆试验性质的装甲战车。&lt;/p&gt;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白克思快速向众人介绍了,这辆战车的车体是铸铁材质,以焊接加铆接的工艺打造,车身上的旋转炮塔装备了一门70mm口径的短管榴弹炮。整车作战重量约在十二吨出头,动力是来自于安装在车体后部的一台220匹马力柴油发动机,依托车身两侧的履带前进。车内载员三人,分别为车长、驾驶员和炮手。&lt;/p&gt; 由于发动机功率有限,在制造时出于减重的考虑,车身装甲主要集中于前侧,武器也只有一门榴弹炮,连对付步兵的机枪都没有装备,也没有加装外挂油箱之类的设备,以保证这台发动机能够驱动本就十分沉重的车体。&lt;/p&gt; “如果发动机的功率足够,我们还可以往车身上逐步增加负重,但如果一开始就把车造得太重,发动机负荷不了,再想要减重就会比较麻烦了。”白克思还特地解释了一下为何这辆坦克看起来如此的“粗糙”。&lt;/p&gt; 在场的人虽然不见得都是军事专家,但对坦克这种武器的基本了解还是有的,自然知道这玩意儿不能光看粗笨的外表,当下便要求让这坦克表现一下基本的作战能力。&lt;/p&gt; 坦克最主要的长处无非三个,直射火力、越野能力和装甲防护力。在白克思的指挥下,这辆坦克就此一一进行了展示。虽然其战术动作明显显得迟缓笨拙,但一番操作下来,也总算是基本完成了指令,&lt;/p&gt; 不过在场的这些海汉高官倒也不会对此感到失望,他们很清楚自家的工业技术水平,造出来的第一辆坦克就是个试验品,能有如此的水平已经不错了。&lt;/p&gt; 颜楚杰作为军方首脑也主动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就现阶段而言,这其实就是一台装上了铁壳子和炮塔的拖拉机,还存在很多尚未解决的问题,要把它弄到战场上去独当一面是不太可能的,主要还是用来提升和完善我们现有的兵工制造技术,为今后积累经验。”&lt;/p&gt; 宁崎闻言也笑道:“这么重的铁疙瘩,光跨海运输就是个大麻烦……我们现在有能运这东西的货船吗?”&lt;/p&gt; 孙长弥点点头道:“运倒是可以运,但这么重的东西要弄上船,船体肯定要做大的改动,另外还得在码头上修建专门的吊装设备。”&lt;/p&gt; 白克思补充道:“这个坦克虽然载员只有三人,但候补车组加上后勤维护人员,差不多得有二十多号人。另外这种大功率发动机的性能和使用寿命都还很不稳定,一旦撂挑子可就是废铁一坨了,暂时还不能投放到战场上去。”&lt;/p&gt; 这两人给出的意见,基本就确认了眼前的这辆坦克还并不具备投放到战场上执行作战任务的能力。虽然不免会让人有些失望,但在场这些高官也都很清楚现状就是如此,倒也没有对这样的结论表现出不满。&lt;/p&gt; 白克思接着说道:“今天请各位来见证这辆坦克的作战能力,并不是说我们接下来就会把它列装到部队,而是表明我们已经有了相关的技术储备,在未来的某个时期,我们需要使用这种重型武器的时候,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它制造出来。当然刚才所谈及的种种缺陷和不足,我们也将会通过技术研发继续加以完善。相信等到这种武器正式列装的时候,它的性能会比现在强出一大截!”&lt;/p&gt; 作为一款研发中的原型机,这台坦克的升级空间还很大,但尽管有着种种不足之处,却已经具备了最基本的作战能力,这就意味着兵工部门在过去数年中投入这个项目的资源没有白费,同时也代表了相关的研发工作还将在今后继续进行。&lt;/p&gt; 是的没错,这其实就是一个针对内部的阶段性成果发布会,让执委会见证研发成果,为兵工部门申请下一段的研发经费争取到更好的条件。哪怕这是一件现阶段几乎用不上的武器,以发展的眼光来看,海汉还是得依托于现有的技术平台继续对其进行研发升级,这样才能保证海汉在未来的若干年中依然会在重型武器装备领域保有绝对的优势。&lt;/p&gt; 类似这样处于研发阶段的武器装备远不止坦克这一项,光是陆军就有迫击炮、大口径榴弹炮、轮式步战车、重型机枪等等。海军现阶段也在对装备大功率柴油发动机的战舰进行试用,如果相关的制造工艺和使用寿命能够得到大幅提升,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开始陆续替换现有的风帆战舰了。&lt;/p&gt; 至于更为先进的空军,如今也已经处于筹划准备阶段。相关部门已在三亚河上游的平原地区圈出了大片土地修建跑道和配套设施,海汉兵工也专门成立了飞行中心,负责研发和制造海汉的第一代飞机。&lt;/p&gt; 不过这玩意儿的研发进程要比坦克慢得多,除了制造技术方面的难关之外,飞行员的培训工作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穿越众虽然掌握了制造飞机的技术,但真正驾驶飞机上过天的却是凤毛麟角,一番调查下来的结果,仅有乔志亚一人在穿越前就持有专业的飞行执照。&lt;/p&gt; 但乔志亚当年从军的时候并非飞行员,飞行执照也是退伍后考取的民用飞机驾照,总飞行时间不过几十个小时而已。最关键的是,他已经有快三十年没摸过飞机的驾驶杆了,要指望他首飞或是训练出一批靠谱的飞行员,无疑都将是风险极大的考验。所以截止目前,飞行计划仍处在筹备阶段,就算乔志亚本人也不敢打包票什么时候能够实现首飞。&lt;/p&gt; &lt;/p&gt; &lt;/p&gt; 2487.第2491章 第2491章&lt;/p&gt; 无论是坦克、飞机,还是已经下水试航的新式战舰,其实都并非海汉军现阶段所急需的武器装备,这些大型装备的研发工作已远远超前于部队的作战需求。但在执委会看来,这样的超前进度却是很有必要,毕竟穿越者们正在逐渐老去,他们需要尽力为这个亲手建立起来的国家多留下一些安身立命的资本。&lt;/p&gt; 除了先进的制度和发达的经济之外,强大的武装自然必不可少。虽然目前的武器装备已经领先于这个时代,但执委会深知现有的武器不能包打天下,提前预研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就算穿越者们留下了相关的资料,如果要把这些技术含量较高的装备留给后人去自行研究开发,恐怕也得百八十年后才会有成果。现在多做一些,就能省下几代人的时间,为后代争取到更大的发展优势。&lt;/p&gt; 不过兵工技术的突破,还不是此次国庆期间影响最大的事件。真正对内对外引起震动的,是海汉执委会宣布已经在三亚居住很长时间的朝鲜国凤林大君李淏即将归国。&lt;/p&gt; 当初李淏是以访问游学的名义来到海南岛,但到了这边之后,海汉便以留学名义将他留下长驻,这其中的政治意味十分浓厚。朝鲜国王李凒虽然是由海汉扶持上位,但他登基之后的表现并不完全能让海汉感到满意,朝鲜国内至今也依然还有一些警惕海汉的意见,对海汉的配合并未做到百分之百,不问可知这当然是李凒有意为之,不甘完全沦为海汉的工具。&lt;/p&gt; 而李淏是李凒的弟弟,也是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主要人选之一。虽然李凒目前已经封了自己的长子为王世子,但海汉将李淏留在海南岛的目的,本身就有让其作为后备人选的目的。&lt;/p&gt; 执委会认为海汉需要的是一个完全听从安排的朝鲜国,作为藩属国向海汉无条件提供资源并开发市场,所以从李倧时期就一直在从政治、军事、文化和贸易等方面对朝鲜施加控制措施,在李凒上位之后更是加大了这类措施的力度,但李凒一直以来的小动作让海汉的措施并未收到理想的效果,这也让执委会的耐心被消磨得越来越少。&lt;/p&gt; 不过李凒登基已逾十年,如今在朝鲜国内的统治局面也比较稳固了,海汉如果想要直接推翻李凒的统治,并不能一言而决,将不可避免地要动用大量兵力,甚至事后还需要在朝鲜大量驻军来维持社会秩序,这对海汉来说并不划算。&lt;/p&gt; 执委会为此举办了多次内部会议,最后是提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解决方案,打算把凤林大君李淏送回朝鲜国,但不让他返回汉城,而是将其安置在北边的平壤城,并且准备以大同江为界,给予李淏治理朝鲜北部地区的权力。&lt;/p&gt; 这个计划的目的并不复杂,就是要将朝鲜一分为二,南北分治,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瓦解朝鲜国内部对海汉的警惕和敌意,让统治者的注意力放到国内的竞争者身上。今后不管是南是北,想要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力,就必须紧紧抱住海汉这条大腿才行了。&lt;/p&gt; 这个解决方案可谓相当毒辣,而且也是看准了朝鲜无力抵抗海汉的这种手段。若是李凒不从,接下来很可能便会是海汉扶持李淏登基,朝鲜国陷入内战的局面。李凒如果不想丢了自己的王位,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账。&lt;/p&gt; 朝鲜驻三亚的外交使节听说这件事之后,自然立刻察觉到海汉的意图,虽然尝试说服海汉放弃这样的做法,但最终还是没打动心意已决的执委会。在国庆活动结束之后,海汉便派船队护送李淏一行人返回朝鲜。&lt;/p&gt; 李淏在海汉已经待了好几年,时间上要比当初到海南岛留学一年的李凒长得多,对海汉的了解更多,思想方面受到海汉的影响也更为深刻。在他看来,朝鲜与海汉之间的差距要远远超过以前与大明的差距,朝鲜既然已经选择了归附海汉,便应该全方位地效仿海汉模式来治理国家。&lt;/p&gt; 李淏甚至希望能够改变朝鲜现在的权力结构,成立一个类似于执委会的机构来治理国家,而国王完全可以让出一部分权力,在这个机构中扮演如陶东来这样的组织者角色。&lt;/p&gt;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难得以实现,除非他能对兄长取而代之,但那意味着又一场宫廷政变,以及随之将会产生的大量杀戮和社会动荡。朝鲜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十年,实在不该再陷入到动荡之中。而且他也很清楚海汉将自己留在海南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一旦朝鲜出现什么状况,他很有可能便会被推出来当王位的继任者,至于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王世子,恐怕海汉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lt;/p&gt; 李淏不知道自己会在海汉等多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返回故乡的机会。他最近两年也慢慢安下心来,打算就在海汉国当个富贵闲人算了,毕竟只要自己一直待在海汉,那就说明朝鲜平安无事,倒也是个不错的局面。但此次海汉作出这样的安排,的确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海汉人竟然打算将自己送回国去当王爷,而且还要交付治理地方的权力给自己。&lt;/p&gt; 李淏能想到海汉作出这样的安排恐怕是对兄长的执政不太满意了,但既然还是让兄长继续当国王,那就说明局面还没有恶化到要撕破脸的地步,这让他对国内形势还是保有一丝希望。&lt;/p&gt; 而海汉给他的官方说法是,希望让他为朝鲜带回更为先进的治理模式,但考虑到维护朝鲜政局稳定,海汉认为在北方划出一些地区交给他进行治理更为稳妥,所以才会做出了这样一种特殊安排。&lt;/p&gt; 李淏对这样的说法信与不信,都不会影响到海汉推进这个计划的实施,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自己的差事,这或许才能有助于朝鲜的稳定。而且李淏内心也隐隐有一种期待,验证自己这几年在海汉所学到的本事是否真正的有用,或许自己在治理国家这方面的能力,其实是要强过兄长也不一定。&lt;/p&gt; &lt;/p&gt; &lt;/p&gt; 2488.第2492章 第2492章&lt;/p&gt; 1649年8月,阔别家乡多年的李淏终于重新回到了朝鲜半岛。他在海汉官员的陪同之下先回了一趟汉城,但李凒却并未准许他入城觐见,而是在城外的行宫召见了他。&lt;/p&gt; 两兄弟阔别多年,如今再次相见,却全无亲近感,反倒是都抱着明显的戒备之意。李凒担心海汉送这个兄弟回来的目的是夺权,而李淏也怕兄长将自己视作了威胁,下手对付自己。&lt;/p&gt; 好在有海汉从中斡旋,两兄弟倒是没有起冲突,假模假样地会谈了一番,然后李凒宣布封赏李淏为镇北王,封邑平壤城,统领北方的平安道和咸镜道地区。&lt;/p&gt; 这当然不是李凒自己的意思,而是海汉对他提出的要求。他虽然不太甘心被分权,但这总比被李淏直接取而代之要好一些,把他支到平壤去,也能避免让他留在汉城结交朝廷大臣。而且平安、咸镜两道毗邻满清,边防压力不小,要是今后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再拿捏李淏也会更容易一点。&lt;/p&gt; 而这样的安排对李淏来说也是好事,他如果留在汉城,那恐怕时时刻刻都会被李凒监视,迟早会寻个由头将他软禁起来,以免威胁到王位的安稳。离开汉城去平壤,就意味着终于有了能让他发挥的空间,这些年在海汉国所见所学,也总算是有了派上用场的机会。&lt;/p&gt; 李淏的辖区内以山区地形为主,适合进行农业开发的平原耕地面积有限,主要都集中在平壤附近的临海地区。但这并不会影响他治下地区今后的发展,因为朝鲜半岛上的自然资源,也有大部分都是分布在这一地区,特别是煤铁矿藏,几乎全都集中在半岛北部。只要海汉今后给予扶持,北方的发展前景并不会比南方差。&lt;/p&gt; 当然这李氏兄弟在此时还根本没有意识到,海汉此举的目的就是要在朝鲜国内造成南北分治的局面,并且这种状况会长期存在下去,直至在后世逐渐形成两个相对独立的国家。&lt;/p&gt; 在接下来的两年当中,执委会将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消化和治理两广福建地区,没有再主动发起对外的军事行动,大规模的殖民扩张活动也暂告段落。&lt;/p&gt; 不过在海汉国统治区内的移民活动仍在频繁进行,特别是从人口较多的新统治区内向各个海外殖民区输送移民的规模,最高峰一度达到了每月近万人的水平。&lt;/p&gt; 这些人口迅速填充了包括台湾、济州岛、日本佐世保及南海各地在内的海汉殖民区,仅官方统计的数据,在1649-1651年期间,至少有近二十万人从大陆地区迁出,移民到海汉治下的地区。&lt;/p&gt; 这些移民人口不但极大地缓解了海外殖民区对劳动力的需求,而且也解决了原大明统治区内一部分穷困人口的生计问题,大大减轻了这些地区的社会压力。&lt;/p&gt; 而迁居海外的这些移民人口也并不是全部来自于已经被海汉吞并的地区,其中还有大量与其毗邻的云南、贵州、湖南、江西等地的民众。&lt;/p&gt; 在同一时期,位于黄渤海地区的辽鲁殖民大区也迎来了一波人口增长的大潮。由于自然灾害和贫富差距加剧等原因,大量贫苦民众开始主动往生活相对富足的海汉统治区迁徙,同时一些老家在关外的民众也开始向海汉统治下的辽东地区回流。&lt;/p&gt; 大明朝廷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种不好的趋势,但他们对此所能采取的措施着实不多,一旦动作大些,搞不好又成了海汉动手吞并自家领土的借口。但眼睁睁看着对手挖自己的墙脚,又实在心有不甘,崇祯便下旨让各地加强对流动人口的管控,试图通过这种限制来阻止人口流向海汉统治区。&lt;/p&gt; 不过这种措施的效果显然十分有限,海汉对此也早有准备,崇祯下达的旨意,终究还是不如海汉给出的银子管用,很多地方都是阳奉阴违,对涌向海汉统治区的民众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起到崇祯所期待的作用。&lt;/p&gt; 在此期间,大明与满清的战事依然没有完全终止,小规模的零星战事仍在频繁发生,不过双方都忌惮有海汉这个虎视眈眈的旁观者,很有默契地控制了交战规模,不再轻易投入大量兵力,以免万一己方战事不利,又会被海汉趁火打劫一番。&lt;/p&gt; 海汉在这个时期已经基本停止了对满清的进一步攻势,也不会主动与大明合作发起针对满清的军事行动。维持目前的局面,不管是对海汉还是对位于北方的辽鲁大区来说,都是最为合理的选择。&lt;/p&gt; 这样既能让大明的军事重心继续放在北部边疆,无暇与海汉作对,又能给满清留个念想,让他们继续与大明缠斗,同时也为海汉在北方保留大规模的驻军提供充分的理由。&lt;/p&gt; 时间进入1652年,王汤姆主动辞去了海军司令的职务,开始专心筹备他的跨洋之旅。重返北美洲一直是王汤姆心中的夙愿,但执委会并不支持王汤姆的想法,即便是现有的航海技术能支持他建立起跨越太平洋的远洋航线,在北美洲建立起殖民点,也会因为距离的原因很快失去对海汉的归属感。或许一两代人之后,缺乏约束的北美殖民区就会独立建国,而这并不是执委会乐于见到的发展远景。&lt;/p&gt; 执委会所期望的发展路线还是要以东亚大陆为中心,沿海岸线向南、向西扩张地盘,同时逐步吞并大明的统治区。但王汤姆的目标实在太跳脱,而且要在北美建立殖民地,所需耗费的资金和物资都是天文数字,执委会认为性价比太低,并不适合在当前这个时代实施这样的计划。&lt;/p&gt; 王汤姆此时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深知自己可能等不到海汉将扩张方向转到大洋彼岸的那一天,而海汉海军此时在东亚范围内已经堪称无敌,对他而言这个海军司令的职位也不再具有挑战性了,由此他也成为了海汉建国之后第一位主动辞职离任的海汉军高级将领。&lt;/p&gt; &lt;/p&gt; &lt;/p&gt; 2489.第2493章 第2493章&lt;/p&gt; 王汤姆的计划当然并不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筹备,事实上在1638年他率北方舰队探索日本海北部的时候,就已经动了通过白令海峡前往美洲的心思。&lt;/p&gt; 不过当时受限于客观条件,北方舰队甚至都没去到白令海便打道回府了,探索跨洋航线的计划也由此搁置下来。&lt;/p&gt; 王汤姆由此也意识到这件事不能完全依赖官方资源来实施,便开始慢慢筹备私人船队。他作为军方的高级将领,虽然名下没有什么直接经营的产业,但间接投资的对象可真不少,几乎遍及海汉的各个海外殖民区,多年下来也有了不小的积蓄。&lt;/p&gt; 王汤姆动用了一部分个人财产,开始订制大型帆船,招募远洋水手,筹备移民所需的各种物资。前几年摩根和约翰逊也加入到他的计划中,这两人本就是北美出身,如今都已年过六旬,也都生出了叶落归根的心思。&lt;/p&gt; 有了这两人的助力,王汤姆的计划便得以大大加速,到1652年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的时候,他才向执委会正式提出了辞呈。&lt;/p&gt; 在外界看来,这只是一名海汉元老在军界的谢幕。如果他愿意,大可以再在政界干个十来年。但内部人士都知道,王汤姆已经志不在此,他辞职之后,很快就率私人船队离开海汉,前往大洋彼岸开辟新的天地。&lt;/p&gt; 考虑到这个时期的欧洲同行已经在北美西岸的加利福尼亚半岛建立了殖民地,王汤姆的出现有可能会与当地的西方殖民者发生冲突,执委会特批了大量的军火装备给他,不仅是让他的私人船队拥有了强大的海上火力,而且足以让他在抵达目的地之后武装至少三千人的部队。&lt;/p&gt; 而按照王汤姆等人制定的计划,他们此次的行进航线将以太平洋中部的夏威夷群岛为中继点,以旧金山湾为第一目的地,南方的圣迭戈湾为第二目的地。&lt;/p&gt; 这两处海湾可以算得上是北美洲西岸条件最好的天然良港,王汤姆要在当地落脚建立殖民区,自然首选这样的战略要地。&lt;/p&gt; 不过这两处地方目前都属于西班牙的势力范围,所以极有可能在抵达当地之后就会立刻面临一场恶战。&lt;/p&gt; 打仗对王汤姆来说当然是家常便饭,但在距离海汉势力范围这么远的地方打仗,恐怕不会像以前这么轻松了。所以这次远行所面临的风险其实不小,为此王汤姆也特地招募了很多退伍的军人,其中不乏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老部下。&lt;/p&gt; 1652年国庆日刚过没几天,王汤姆等人便准备从三亚开拔了。在他们出发当天,收到消息的穿越众和大量民众都赶到胜利港相送。&lt;/p&gt; 普通民众只知道这是王汤姆退休之后的一次远行,而穿越众则很清楚他们离开之后很可能就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特别是目前年事已高的摩根和约翰逊二人,今后再从北美返回东亚的几率已经不大了,这次集体告别,也算是对二人这些年来所做贡献的一种致敬。&lt;/p&gt; 码头上,陶东来对王汤姆等人说道:“跨洋万里,风险巨大,各位一路小心!还有,如果到了那边事有不顺,也别硬拼,随时都可以再回来。”&lt;/p&gt; 颜楚杰的态度则是一贯的军人作风:“如果到那边真打起来了,那可一定不能打败仗!海汉军天下无敌,不管是在亚洲还是美洲,这个传统不能坏!”&lt;/p&gt; 王汤姆笑道:“你们也不同太担心了,以我们现有的武装实力,那些欧洲人肯定打不过我们。如果一切顺利,过几年我应该还会回来看看。”&lt;/p&gt; 王汤姆话说得轻松,但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要在遥远海外建立起一处殖民地是何等不易。何况他们要去往的北美地区都是尚未开发的原始之地,当地的原住民又难以归化,人口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都将会制约这些殖民地的发展。或许要等到两三代人以后,当地有了一定的人口基础,情况才会慢慢好起来。&lt;/p&gt; 但人各有志,既然王汤姆等人认准了这条路,那再作劝阻也没有意义。何况如果行动成功,也算是实现了跨洋殖民的壮举。近期大概不会因此而获益,但今时今日的行动所将产生的影响,或许要在几个世纪之后才会真正显现出来。&lt;/p&gt; 几名首领义无反顾地登船之后,庞大的船队缓缓驶离了胜利港。这支船队中包括了十余艘战船和三十余艘货运帆船,船员共计三千余人,其中也包括了三名首领的大部分家人在内。&lt;/p&gt; 离开三亚后的第一站,将是位于吕宋岛的马尼拉港。船队会在当地进行补给休整,然后从菲律宾群岛东侧进入太平洋,途中将前往关岛进行休整,再下一站便是夏威夷群岛。如有可能,太平洋中的这两处地点都将会设立海汉的殖民点。&lt;/p&gt; 但即便一切顺利,船队抵达北美西岸也将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且今后是否还能通过电台实现跨洋联络,现在还未尝可知。如果无法再以电文的方式传递消息,那北美殖民区独立出去的速度恐怕会较预计来得更快一些。&lt;/p&gt; 王汤姆等人的离去,在穿越众内部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少人惊醒过来,原来所剩时日无多,还有没实现的愿望,当下就应该抓紧时间了。&lt;/p&gt; 而这也进一步引发了海汉的权力交接问题,王汤姆等人这一走,同时也带走了不少军中骨干,空出来的这些高级职位都需要填补空缺,许多在1627年之后才出生的归化籍军官开始进入到上层任职。&lt;/p&gt; 而这样的更新换代,并不只是在军队体系中出现,随着越来越多的高官退休,他们手中的权力也开始交接到新生代手中。而穿越者的后裔在其中所占的比例其实很有限,一大批新兴的官僚贵族阶层在这个时代孕育而生。特别是在各个海外殖民区内,担任要职的官员已经大部分是与穿越众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员了。&lt;/p&gt; &lt;/p&gt; &lt;/p&gt; 2490.第2494章 第2494章&lt;/p&gt; 海汉的军事实力并未因王汤姆等人的离去而受到明显影响,至少短期内还不会显现出来。海汉军成立后的这二十多年里培训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军官,其中不乏能力出众之辈。他们虽然在学识方面可能不如掌握了先进科技的穿越众,但在多年从军生涯中也磨练出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其专业能力也远远超出了同一时代的竞争者。&lt;/p&gt; 这些少壮派军官所形成的军事指挥体系,让海汉军在不断的扩编中仍能保持固有的作战能力,整体的军事实力依然持续呈上升状态。&lt;/p&gt; 而对于逐渐接管权力成为军中主要力量的少壮派军官来说,他们如果要继续往上爬,直至进入国防部高层,那就必须得用实打实的军功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行。&lt;/p&gt; 不过以当下的国际局势而论,海汉在东亚地区其实也找不到份量比较合适的对手了。&lt;/p&gt; 满清退到沈阳以北的地区,其统治区与海汉接壤的部分几乎全是山区,并不利于开展作战行动。而且两国自签署贸易协定之后,最近这几年也算相安无事,贸易往来越发频繁。只要有利可图,双方就都没有重启战端的打算。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执委会还是辽鲁殖民大区,肯定都不愿意主动发起针对满清的战事。&lt;/p&gt; 而大明自知不敌海汉,将主要的都放到了北边,跟满清继续进行不死不休的长期缠斗。海汉一方面要消化现有的统治区,另一方面也不希望大明内部再出现战乱,影响到自己在大明境内的众多贸易活动,因此也不会轻易对大明再开展军事行动。&lt;/p&gt; 至于来自欧洲的竞争者,以葡萄牙和荷兰为代表,都选择了跟海汉合作,通过协商解决问题。而不愿跟海汉合作的国家,例如西班牙,如今已经很难再在东亚地区见到踪影了。&lt;/p&gt; 李淏回国之后,朝鲜将慢慢变成南北分治的局面,可以说已完全置于海汉控制之下,短期内不会再生乱。而日本幕府执行闭关锁国的政策,本身又是个资源匮乏的岛国,对海汉既无太大吸引力,也不会造成威胁。因此这朝日两国,也都不会成为海汉动武的对象。&lt;/p&gt; 东亚大陆的国际局势趋于稳定,军方就只能将扩张的方向转向东南亚和印度洋方向。在王汤姆离职奔赴大洋彼岸三个月之后,国防部便出台了一个新的军事计划,内容大致便是规划未来五到十年内的扩张方向。&lt;/p&gt; 按照此计划,海汉军将在马六甲海峡以西的印度洋地区展开一系列的军事行动,首先是在孟加拉湾西侧的印度半岛海岸上建立殖民点和中转港,然后下一步便是横跨阿拉伯海,在波斯湾和亚丁湾两处地理要冲分别建立殖民点,展开东西亚地区之间的海上航线。&lt;/p&gt; 而为了实现这一计划,在上述这些殖民区都必须驻扎以海军为主的武装力量,以确保海汉在该地区的利益不受侵害。由于这些殖民区的地理跨度太大,至少要在每个殖民区都部署一支中等规模的海军舰队才行。&lt;/p&gt; 这个扩军计划的规模的确不小,但如果拉长到五到十年的时间跨度上来看,增加三支中等规模的海军舰队倒也不算太夸张。以海汉现有的造船能力,也完全可以满足这样的需求。&lt;/p&gt; 当然了,组建这些舰队的经费也不是小数目,仅是造船一项,预计每支舰队所需投入的军费就将达到两百万元左右。而且距离海汉传统势力范围越远,舰队维持日常运转的费用就会越高,经年累月下来也将是天文数字。&lt;/p&gt; 如何通过这些未来殖民区的经营,来获利冲抵相关的军费开支,国防部只是象征性地提出了一些建议,毕竟这并非军方的职责所在,必须得商务部等部门也一起加入进来才行。&lt;/p&gt; 军事开路,贸易搭桥,殖民为本,这基本上就是海汉对外扩张的操作套路。不过过去的二十多年,海汉一直是在自身比较熟悉的东亚和东南亚地区活动,而这个计划中所涉及的地区,对于海汉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盲区,将会面临比较大的操作风险。&lt;/p&gt; 军方的计划在提交执委会审议后,引起了比较激烈的讨论。一部分意见认为海汉仍需继续坚持以东亚大陆为中心的发展策略,不应过早分散力量去进行海外扩张,这将会大大延迟海汉攻略大陆地区的时间。&lt;/p&gt; 以军方为代表的另一部分人则坚持认为海汉应该趁早控制一些具有战略价值的地理要冲,其意义远不是当下一时得失所能衡量,而是可以泽被后世的壮举。如能尽早建立起直达中东和东非地区的海上通道,对于海汉今后的西向扩张,都将会起到极大的作用。&lt;/p&gt; 在经过了数次会议的讨论之后,意见双方都无法说服对方全盘接受自己的观点。最终只能以一种妥协的方式部分通过了军方的提案,即暂时只执行第一阶段的计划,将印度半岛南端的殖民区建设作为首要目标。在实现这一目标之后,再视当时的国际局势和海汉自身发展状况,来决定是否实施第二阶段的计划。&lt;/p&gt; 虽然军方没有争取到最理想的结果,但好歹也不算空手而归。拿着这第一阶段的计划,就可以申请到一大笔的军费预算了。&lt;/p&gt; 而具体负责实施这一计划的人选,自然是以南部的星岛殖民区为优了。罗杰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组织过舰队横渡孟加拉湾,探访印度半岛的行动。对于未来在印度半岛选址建立殖民区一事,罗杰也早就在制定相应的计划。&lt;/p&gt; 事实上由国防部提交给执委会审议的这个西向扩张计划当中,罗杰便是内容制定者之一。&lt;/p&gt; 罗杰所选定的目标有两处,一是位于锡兰岛南端的加勒湾,这里拥有水文条件比较理想的自然港湾,而且未经开发。另一处是位于印度半岛南端的杜蒂戈林,相较锡兰岛的加勒湾拥有更多的基础人口,可以提供足够的劳动力,在前期建设阶段能拥有更快的速度。&lt;/p&gt; &lt;/p&gt; &lt;/p&gt; 2491.第2495章 第2495章&lt;/p&gt; 如果要以海汉过去挑选海外殖民点的标准来衡量,这两处候选地点的条件其实都算不上太理想。一个没有天然良港,难以驻扎海军舰队,另一个地方虽然有港湾,但附近区域的人口密度太低,前期难以得到足够多的劳动力,开发难度偏大。&lt;/p&gt; 但既然执委会的意见是将这个殖民点作为今后向西扩张势力范围的桥头堡,罗杰认为这就意味着将其作为军事用途的成分更大一些,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拥有天然港湾条件的加勒湾。这样至少能先建立起一个海外军事基地,再在此基础上发展成执委会所期望的殖民区。&lt;/p&gt; 要在远离现有势力范围的地方建立新殖民地,仅靠星岛殖民区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罗杰也必须要依赖于执委会调拨的资金和人员来组织准备工作。&lt;/p&gt; 但执委会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东亚大陆上,往印度洋方向的西进计划主要是由军方在推动,所以目前分配给这个计划的资金和人员都十分有限,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还需要星岛殖民区自行完成一部分筹备任务。&lt;/p&gt; 而星岛殖民区已经将大部分流动资金投入到杜迈油田项目的开发工程中,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再负担起另一个耗资更大的项目。于是西进印度洋的计划在经过了近半年的运作之后,却还是因为各方面未能协调好资源的投入而暂时搁浅。&lt;/p&gt; 1652年秋,成立已经五年的海汉航空研究院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由其研制建造的第一架固定翼螺旋桨飞机成功完成了首飞。&lt;/p&gt; 当天在三亚市的许多民众都亲眼目睹了这架飞机在距离地面约数百米的空中盘旋飞行。这架飞机还特地做了显眼的红蓝双色涂装,以免飞行期间引发民众的恐慌。&lt;/p&gt; 不过官方还是低估了民众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飞机在天空中的出现并没有造成混乱,倒是很快就引来了民众的围观和欢呼。&lt;/p&gt; 当然了,在三亚的各国外交人员也大多有幸目睹了这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一幕。对于这些时刻都在关注海汉发展进程的外国人来说,飞机的出现给他们造成的震动可能尤甚于海汉民众。&lt;/p&gt; 海汉人已经能造出在天上飞行的载人机械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呢?&lt;/p&gt; 次日《海汉时报》发行了一期特刊,对首架飞机的成功试飞进行了全方位的报道。而这一期特刊自然也是被民众一抢而光,“飞机”一词迅速成为了三亚街头巷尾最为热门的话题。而这架被命名为“东风”的飞机,也被视作了海汉近年来最大的工业成就。&lt;/p&gt; “东风”首飞成功的消息,迅速通过电报传送到了各个海外殖民区。这对于海汉目前的领土分布状况来说,其意义可谓十分巨大。如果能通过航空将各地间输送人员和物资的时间大为缩短,哪怕是面对极为有限的运力和高昂的成本,对国家政局保持长期稳定也会起到明显的巩固作用。&lt;/p&gt; 当然了,要将目前结构简单的试飞型号变成可以长途飞行的运输机,建立起可靠的航空运输体系,这中间的跨度仍然相当大,以海汉现有的工业能力仍然不可能一蹴而就。&lt;/p&gt; 唯一值得庆幸的好消息是,穿越者们所掌握的科技知识可以让航空工业在发展过程中少走许多弯路,而未来的各种机型也无需自行摸索设计,全都有现成的方案可用。&lt;/p&gt; 比较困难的地方,还是在于专业人员的培养。不管是负责制造和维护飞机的机械师,还是掌握飞行技能的驾驶人员,培训的过程都会相当漫长。&lt;/p&gt; 至于军事方面的用途,军方虽然对此很感兴趣,但同样也得耐心等待航空工业体系的逐步建设。不过好在目前东亚地区已经少有能与海汉军正面抗衡的武装力量,所以对于在作战中使用航空器的需求倒也不算急迫。&lt;/p&gt; 远在山东的陈一鑫在收到电报后,倒是很快就行动起来。他召集了麾下的文武官员开会,将“东风”首飞成功的消息告知了他们。&lt;/p&gt; 即便这些官员中的大部分人都常年在陈一鑫身边做事,受到耳濡目染不少,但也还是难以想象飞机是怎样的一种特殊装备。&lt;/p&gt; 陈一鑫不得不拿了纸笔,亲自画了一个螺旋桨飞机的大致图样给众人观看。官员们看了都有些面面相觑,心说这么个玩意儿就能载着人在天上飞行?&lt;/p&gt; “你们不要不信。可能再过个三五七年,就会有飞机飞到山东来了。”&lt;/p&gt; 陈一鑫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感慨,这个世界的科技似乎正在飞速地朝着他穿越前的那个时空靠拢。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航空工业体系再在中国大地上出现。&lt;/p&gt; “大人,那我们要为此做什么特别的准备吗?”&lt;/p&gt; 提问的是陈一鑫曾经的秘书,如今任辽鲁殖民大区民政官的曾晓文。&lt;/p&gt; “当然要做准备。”陈一鑫肯定地点了点头道:“飞机的起飞和降落,都需要有专门的机场设施。在登州和金州,都要提前修建机场才行。具体的施工方案嘛,我会发电报让建设部送过来,到时候就由你亲自负责相关的工程。”&lt;/p&gt; “卑职定不辱命!”曾晓文连忙应下。&lt;/p&gt; 修建两处简易机场,对现今的辽鲁殖民大区来说当然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大工程了,无非就是在合适的区域圈出一块地皮,然后平整地面,修建最基础的跑道、机库、油库等设施罢了。&lt;/p&gt; 但提前准备好这些基础条件,就可以在飞机能飞抵这一地区的第一时间,立刻开通航线。能不能一口气飞回海南岛,陈一鑫其实并不在意,他更在乎的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之间的快速通行,这样将会有助于稳固他对殖民大区的统治。&lt;/p&gt; 如果到时候能够开放购买权限,陈一鑫也很乐意花一笔钱为自己添置一架空中座驾,哪怕明知这玩意儿肯定花销不菲,他也不会介意。&lt;/p&gt; &lt;/p&gt; &lt;/p&gt; 2492.第2496章 第2496章&lt;/p&gt; 陈一鑫能想到的,其实别人也会想到。在辽鲁殖民大区准备提前修建机场的时候,管理东海殖民大区的石迪文同样也开始盘算未来使用飞机作为交通工具的可能性。&lt;/p&gt; 相较于北边的辽鲁大区,石迪文治下的区域显然更为分散,济州岛和佐世保湾都是海外飞地,隔着辽阔的东海也难以实施及时有效的管理。即便他一向勤政,一年能去这些地方巡视两次也就不错了。&lt;/p&gt; 但如果今后能拥有更为高效的交通工具,那或许治理这些海外飞地的效率就会不一样了。所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石迪文也启动了修建机场的计划。而且他是下辖三地同时动工,比北边的辽鲁大区还多了一个机场。&lt;/p&gt; 同时石迪文也特地让人在三亚跟进航空项目的研制情况,还送了一笔不菲的钱财到航空研究院,意思就是等这项目有了着落之后,能让自己成为首批购买到量产型号的人。&lt;/p&gt; 1653年春,海汉向大明提出要求,就两国的势力范围划分进行新一轮的谈判,地点便设在浙江的杭州城。&lt;/p&gt; 海汉方面对此次谈判极其重视,陶东来和颜楚杰两名军政高层亲赴杭州出席会谈。&lt;/p&gt; 作出这样的架势,海汉要提的条件自然不简单。陶东来在会晤中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与大明划江而治,将大明治下长江以南地区,全部划给海汉。&lt;/p&gt; 这样狮子大开口的要求自然无法获得大明方面的认可,直接就否决了海汉的条件。但海汉此时心意已决,这次的会晤与其说是谈判,倒不如说是向大明摊牌。&lt;/p&gt; 如果大明答应了条件,那或许还能再保十年太平,但只要大明拒绝,那么接下来就免不了爆发一场全面战争了。&lt;/p&gt; 这次会谈仅进行了三天,双方便不欢而散。不过海汉方面对此结果早有预计,陶东来和颜楚杰也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lt;/p&gt; 会谈结束之后他们并未返回南方,而是留在了已经成为海汉地界的宁波,亲自指挥这场大战的筹备工作。&lt;/p&gt; 大明对于海汉的异动并非毫无察觉,但问题在于双方的军事实力相差太远,即便是对海汉将要发动的军事进攻有所准备,也还是很难抵挡住海汉军的凌厉攻势。关于这一点,地方官员清楚,朝廷清楚,崇祯皇帝也清楚。&lt;/p&gt; 但要直接举手投降,他们又心有不甘,终究还是得抵抗一番。不少人仍是心存侥幸,认为海汉虽然放出了狠话,但也未必真会发动全面进攻。如果采取抵抗手段,说不定海汉人攻打几个州府之后,觉得代价太大,就会自行退兵了。&lt;/p&gt; 但大明所不知的是,随着穿越众年龄逐渐老去,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继续等待大明衰亡的耐心,武装夺取天下慢慢成为了海汉高层的共识。很多人都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海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东方帝国,而夺取东亚大陆的控制权,完成对大明政权的取代,对穿越众来说便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目标。&lt;/p&gt; 在这样的大势所趋之下,动用武力夺取大明的领土,便成为了海汉的第一要务。为此执委会甚至暂停了几乎所有的对外扩张计划,将原本部署在各地的武装部队调集到大陆附近,就连菲律宾大区和星岛大区的驻军也大批北调,负责从两广地区向内陆突进的作战任务。&lt;/p&gt; 在经过了半年的筹备之后,海汉军于同年秋天发动了攻势。战争并不是如大明所想的那样在南方少数几个地区爆发,而是一上来就呈现出了全面战胜的态势。&lt;/p&gt; 除江苏之外的所有沿海省份,都在几乎同一时间爆发了战事。同时海汉海军以东海舰队为首的部队,自长江口驶入,向上游展开行动,运输陆军攻打沿江城市。&lt;/p&gt; 而在上半年被作为两国交涉地点的杭州城,仅仅在开战四天之后就已宣告失守。石迪文麾下的部队用重炮轰开了杭州城门,守城的明军仅作了象征性的抵抗之后,便由三司衙门的官员出面请降了。&lt;/p&gt; 而南方许多处在交战一线地区的城池甚至连杭州都不如,海汉军一到城下,便自行选择了投降。&lt;/p&gt; 这也是海汉多年来通过各种渠道渗透的成果之一,这些城池的地方官员都很清楚抵抗无望,而且难以拒绝海汉抛出的橄榄枝——只要他们能保证地方上的和平过渡,那么在海汉接管这一地区之后,他们仍将会在官方机构内担任官职。&lt;/p&gt; 虽然做不了知州知府知县了,但换个名称也还是继续当官,而且海汉给的俸禄甚至比大明更多,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又何乐而不为呢?&lt;/p&gt; 大明大概也想不到,战争一开打,各地都出现了望风而降的情况。被大明视作南方政治经济中心的南京城,在海汉兵临城下之后也仅仅只挺了五天时间就宣告陷落。&lt;/p&gt; 丢了南京之后,崇祯和朝廷官员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虽然此时京城尚未见到海汉军的踪影,但海汉舰队出现在大沽口已经多日,只是一直没有实施登陆而已,显然也是在等待发动时机——或者说是在等待大明作出表态。&lt;/p&gt; 但此时大明朝堂上意见不一,求和一派认为大势已去,应当先让海汉停战再说,保住国祚比什么都重要。而主战派认为海汉多年来一向都不会攻入内陆太深,说不定今次也会占了便宜之后就自行退兵。&lt;/p&gt; 崇祯举棋不定,时机一拖再拖,到1653年底,大明已经丢了云南、贵州、湖南、江西、安徽等地近半的地盘。北方的情况虽然好一些,但辽东和山东两个方向的海汉军一直虎视眈眈,大明根本不敢抽调部队南下增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每日发来的战报上又有多少州县被海汉攻占。&lt;/p&gt; 而这时候大明国内各地见势头已经偏向海汉,便陆续有人起兵响应。毕竟打到门口才投降,那只能当降臣,而提前起兵,还可以占了起义军的名号,日后在海汉这边也能得个论功行赏的机会。&lt;/p&gt; &lt;/p&gt; &lt;/p&gt; 2493.第2497章 第2497章&lt;/p&gt; 1654年春,崇祯终于承受不住内外压力,宣布向海汉请求停战。&lt;/p&gt; 但这个时候再想进行停战和谈,大明这边能拿得出手的交换条件就已经几近于无了。不过好在海汉也需要时间来消化短时间内攻占的这些地区,所以还是同意了大明的和谈请求。&lt;/p&gt; 不过这次的会面地点就没有再选远离大明京城的南方地区了。海汉选择了距京城三百里外的大沽口作为双方的会面地点,而且指明要崇祯帝亲自出面,以保证双方协议的有效性。&lt;/p&gt; 不知是不是海汉有意为之,最终确定的谈判日期恰恰是这年崇祯皇帝生日,也是颇具讽刺意味了。&lt;/p&gt; 在穿越行动二十七年之后,陶东来终于是见到了自己的对手。但此时才四十三岁的崇祯帝,已是头发花白,外貌衰老,看起来甚至比年逾六旬的陶东来还要老一些。可见他这些年里为了应付时局也是心力交瘁,但大明的衰落并非他一人之过,也不可能凭借他一己之力就改变大明的命运。&lt;/p&gt; 好在海汉出现,没有让中华文明毁于蛮夷之手。由海汉来取代大明,大概是对这个国度最好的出路了。&lt;/p&gt; 陶东来此次代表海汉所提出的条件,可就不止是与大明划江而治了。他要求大明朝廷对海汉国无条件投降,将现有的统治区以和平的形式交接到海汉手上。为此海汉将保证大明王室人员和所有在任文武官员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并保证他们今后不会因为停战之前的任何行为遭受海汉的追究。&lt;/p&gt; 此外海汉还会将目前的顺天府地区划给大明王室作为封地,在封地内保留大明的统治权。这就相当于是让大明在名义上继续存在,但也仅仅只是作为海汉的一个藩国存在了。&lt;/p&gt; 当然崇祯也有权不接受这的条件,但陶东来提醒他,此时已经有超过五万海汉军在大沽口集结待命,如果崇祯代表大明拒绝海汉的条件,那么战事就将继续进行,而京师就将会是海汉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lt;/p&gt; 陶东来当然也没忘记使出海汉的惯用手段,邀请崇祯参观已经驻扎在大沽口的海汉海陆两军部队。&lt;/p&gt; 崇祯过去这些年里只听说海汉军如何如何了得,但亲眼见到这支军队也还是第一次。而这一趟走下来,也是让他心中的所有侥幸都被一扫而空。&lt;/p&gt; 明军的武器装备水平与对手的差距之大,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陶东来让手下向他展示了几种杀伤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如重型机枪、榴弹炮等。这些造价高昂的先进武器虽然尚未在海汉军中的大量列装,但已经可以投放到作战行动中使用。&lt;/p&gt; 陶东来展示这些武器性能的目的,就是要让崇祯明白,大明想以武拒统,已经基本不太可能,双方军队的实力差距太大,继续交战不过是徒增明军伤亡,而海汉顶多就是多花一些军费罢了。&lt;/p&gt; “攻破京城,覆灭大明,对我国来说都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但我国愿意通过停战和谈的方式来解决争端,让朝代的更替以和平的方式进行,这样对大明,对海汉,对天下百姓,都是一件好事。”&lt;/p&gt; “历史会怎样记载这一段故事,是你退位让贤,以天下社稷为重,赢得后世赞誉,还是顽抗到底,最终被我军击杀于紫禁城内,成为后世唾弃的敌酋,选择的权力在你手上。”&lt;/p&gt; “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只要你选择和解,那么在你的有生之年中,将会看到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强大,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为强大!卸任王位以后,你也可以自由地去到任何地方,享受退位帝王的待遇。甚至哪怕你想去的地方不是海汉国的统治区,我们也可以派军队护送你去。”&lt;/p&gt; “总之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谈。但这场仗,实在没必要再打下去。大明不是我国的敌人,但大明已经到了该谢幕的时候了。”&lt;/p&gt; 陶东来的一番话让崇祯十分唏嘘,他在位二十多年,也算是励精图治,一心想要重振帝国荣光,但怎奈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海汉这个后起之秀。如今被海汉逼到毫无退路的境地,实在是有些不甘心。&lt;/p&gt;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海汉已经证明了其强大,而且在攻略大明的过程中也没有进行大肆杀掠,足见陶东来刚才所说的确是有可信之处。继续打下去除了把大明变成一地废墟,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lt;/p&gt; 崇祯问道:“你刚才说,朕今后哪里都去得?哪怕不是海汉的地界,朕也能去?”&lt;/p&gt; 陶东来点了点头,表示肯定。&lt;/p&gt; 崇祯又道:“那辽东满清之地,朕能不能去?”&lt;/p&gt; 陶东来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声应道:“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没了大明,满清也就不再有存在的意义。只要大明事了,下一步海汉军就是兵发辽东,解决满清。如果你有兴趣,到时候也可以随军出征,亲眼见证这个过程。”&lt;/p&gt; 陶东来明白崇祯是不想输了这口气,他在位这二十几年里就一直在跟满清斗,如果不是这个外患作祟,大明衰落的速度当不会如此之快,甚至也有可能不会让海汉能在南方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崇祯对满清的痛恨之深,自然不肯看到满清还能继续存活于世。&lt;/p&gt; 而站在海汉的角度,攻打满清只是既定目标之一,不但整个辽东地区要全部收归于海汉治下,今后还得继续往北扩张,尽可能把整个西伯利亚地区都收入囊中。&lt;/p&gt; 在这样的宏图大业当中,满清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绊脚石。过去海汉用满清来牵制大明,但如今大明已经快要没了,那满清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lt;/p&gt; 崇祯默然半晌,然后开口道:“满清覆灭之日,朕便发旨诏告天下,由海汉接替大明,成为中原之主!”&lt;/p&gt; 1654年二月,崇祯与陶东来在大沽口签署了停战协议,大明正式向海汉投降。&lt;/p&gt; &lt;/p&gt; &lt;/p&gt; 2494.第2498章 第2498章&lt;/p&gt; 虽然崇祯是认栽了,但两国间要完成权力的交接,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完的事情。&lt;/p&gt; 海汉在军事上做好了逐鹿中原的准备,但对于治理地域这么辽阔的国家,在人力资源方面却还远远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很多地方仍需在一段时期内维持现有的统治体系,海汉能做的顶多就是把衙门换块招牌而已。&lt;/p&gt; 一些内陆偏远地区的民众,可能要到两三年甚至更长时间之后,才会明白这个天下的统治者已经换作了别家。&lt;/p&gt; 但大沽口和谈的结果传回海汉国内后,依然引发了极大的轰动。对于一个成立不过二十多年的国家来说,对大明的取而代之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甚至很多已经加入海汉国籍的民众仍将大明视为正统。但真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所有人却发现这个实现目标竟然比想象中容易多了。&lt;/p&gt; 仗才打了几个月,大明竟然就降了,这可比战前动员时执委会所说的做好三到五年苦战准备要快多了。大明皇帝已经诏告天下,不得再对海汉采取敌对行动,估计很快就会正式退位了。&lt;/p&gt; 但海汉军的行动并未就此停止,正如陶东来所说的那样,大明既平,那满清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lt;/p&gt; 数以万计的海汉军随即被运往辽东湾北部登陆,然后向北推进,对满清展开攻势。&lt;/p&gt; 守卫沈阳城的明军此时已经收到崇祯的圣旨,开城迎入了海汉军。指挥此次战役的颜楚杰,便将前线指挥部设在了城中。&lt;/p&gt; 陶东来如约邀请崇祯一起到辽东观战。而崇祯此时已经没什么好顾忌,便又一次从京城来到大沽口,然后与陶东来一同乘船前往辽东。&lt;/p&gt; 海汉最新型风帆铁甲舰让崇祯很快就明白了为何大明水师会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战舰的吨位足足是大明水师最大型福船的八倍之多,无论火力输出还是海上航速,都远非福船所能及,打起来只能是一边倒的局面。&lt;/p&gt; 他们在盖州卫登陆之后,便乘坐提前准备好的汽车沿官道赶往沈阳。崇祯对于这种不需畜力牵引的交通工具大感新奇,陶东来见状便表示等平定东北之后,会送一辆汽车给他作为代步工具。&lt;/p&gt; 满清此时虽然弱势,退到了沈阳以北,但地盘却并不小,基本完全接管了原奴儿干都司的辖区,向北直到库页岛北部。从辽东半岛到其疆域北端,几乎跟三亚到金州的距离差不多了。&lt;/p&gt; 这些区域内地广人稀,缺乏基础设施,要集结大部队作战,无论是交通还是补给,都将会成为大问题。像海汉军这样极度依赖后期的作战方式,就并不适合这种特殊环境。&lt;/p&gt; 即便海汉军在实力方面完全占优,但要想彻底剿灭满清势力,其实也不太现实。所以海汉制定的目标并非是要屠尽女真一族,而是要让满清彻底臣服,成为海汉的藩属国之一。&lt;/p&gt; 而满清自1639年与海汉签署金州协议之后,便已经向海汉开放了贸易。这些年来在海汉的有意经营之下,已经基本成了满清唯一的对外贸易通道,而满清对此的依赖也是越发显著。&lt;/p&gt; 类似盐、铁、茶、糖、烟等必不可少的物资,都必须依赖于海汉提供。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甚至还得向海汉求购粮食来度过难关。&lt;/p&gt; 满清摄政王多尔衮前几年已经过世了,如今执政的顺治才年方十六,他六岁即位时,满清就已与海汉停战了。而他对海汉的认知,便是“海汉军凶猛异常,不可力敌”之类的看法,也很难生出将海汉视作主要对手的念头。&lt;/p&gt; 海汉去年与满清开战的时候,顺治身边还有人蠢蠢欲动,认为这是一个夹击大明的好机会。但满清非但没有等到合适的出击时机,反倒是等来了突然出现在辽东方向的数万海汉军。&lt;/p&gt; 海汉方面让满清商人带回了消息,要求清廷无条件投降,降格称藩,臣服海汉,否则便是全面开战。当然了,作为开战前的必要措施,两国间的所有贸易活动都已被海汉叫停,近期也不会再有任何物资从南边输送到满清境内了。&lt;/p&gt; 而与此消息同时传回的,还有另一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的消息——大明已经与海汉停战,并且由崇祯帝亲自请降。&lt;/p&gt; 看到老对手倒霉自然是一件开心的事,但大明没了,海汉得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满清,这可就笑不出来了。&lt;/p&gt; 年轻的顺治帝并不想招惹如此强大的对手,何况大明都已经被打垮了,难道满清还能挺得过去吗?&lt;/p&gt; 但满清朝堂上也有一些喜欢钻牛角尖的狠人,所以两军最终还是在沈阳以北三百里的平原上进行了正面对决。&lt;/p&gt; 战局结果当然毫无悬念,满清在这一战中折损了超过两万名战士,而作为对手的海汉,伤亡率仅有其百分之一左右。&lt;/p&gt;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清军部队中也已有大量的火枪火炮列装,但在面对武器装备更为先进的海汉军时仍然毫无还手之力。&lt;/p&gt; 亲临前线的崇祯目睹了两军交战的整个过程,这次他是真的服气了,海汉军号称天下第一的战斗力可不是吹出来的,收割敌军性命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崇祯也有些庆幸自己之前的决断没有做错,否则难以想象所将造成的惨烈后果。&lt;/p&gt; 而满清方面的好战分子几乎都在这场决战中消耗殆尽,留给顺治的只有两条路,要嘛带着民众往北逃,逃到海汉军无法企及的苦寒之地;要嘛就果断乞降,让满清部族还能继续在家乡生活下去。&lt;/p&gt; 顺治最终选择了后者。&lt;/p&gt; 半个月之后,受降仪式在满清曾经的京城沈阳举行。崇祯没有在战后立刻离开返京,而是选择留下来观看这一幕。&lt;/p&gt; 大明和满清打了几十年,双方的统治者却是第一次会面。但讽刺的是双方都是亡国之君,在这里唯一的胜利者是海汉,他们都只是陪衬而已。&lt;/p&gt; 在降书上签下名字后,年轻的顺治如释重负,而目睹这历史性一幕的崇祯却若有所失。&lt;/p&gt; 只存在了不到二十年和拥有两百多年历史的两个国家,在同一年里走到了尽头。&lt;/p&gt; &lt;/p&gt; &lt;/p&gt; 2495.第2499章 第2499章&lt;/p&gt; 崇祯和顺治都很明智地在最后时刻选择了接受现实,这样有效避免了大规模的战争对社会基础的破坏,也大大减少了海汉统一国家所需付出的代价。&lt;/p&gt; 按照事前的约定,海汉将会为他们及其后人提供藩王的待遇,明清两国也会继续在名义上存在,只是其封地和权限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海汉也不会让他们再有起兵作乱的机会。&lt;/p&gt; 执委会认为只要坚持在经济、政治、文教等方面对其进行不断输入,顶多几代人之后,这两个藩国便会以更为自然的方式融合到海汉国之中。而当下不急于将其彻底抹去,主要还是为了能够让新近吞并的这些地区能顺利地完成统治权的交接。&lt;/p&gt; 完成了对明清两国的征服之后,海汉在东亚大陆已经没有对手,对相当一部分穿越众来说,这似乎就算是完成了当年穿越行动最主要的长期目标了。&lt;/p&gt; 但对于执委会而言,接下来要治理疆域如此广阔的帝国,并且要保证这个国度不会在自己这辈人离世之后迅速衰亡,那所要做的工作还相当多,甚至可以说当下的局面还仅仅只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而已。&lt;/p&gt; 海汉在当下所统治的地区面积突然暴涨了数十倍,这对于执政体系将是一个巨大的考验。目前大陆上的绝大部分地区仍然是维持原有的状态,由前朝的地方官僚体系在进行管理,但这种情况肯定不会持续太久,海汉必然要逐步使用自己培养的官员来接管这些地区。&lt;/p&gt; 除了人事方面的压力之外,海汉还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那就是如今的海汉京城远在南海一隅,对于大陆地区的统治会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受到极大的影响。&lt;/p&gt; 为国家的稳定和长远发展考虑,将行政中心迁至大陆,已经成为势在必行的选择,对此穿越众内部倒也没有太多的异议。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个国家的行政中心本来就应该设在大陆地区,当年也只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选了三亚这个地方起步而已,如今时机已经成熟,自然应该回归正途了。&lt;/p&gt; 不过有关迁都地点的选择,在海汉高层还是引发了比较激烈的讨论,大致意见就分为了好几派。&lt;/p&gt; 一类是认为国家未来应该继续以包括南海在内的南方地区为中心,所以迁都的理想选择就是此前经济发达,社会基础较好的广州地区。在海汉国现有的版图上,广州也算是一个比较接近中心的地点,而且城市发展的空间和前景都要较三亚好得多。&lt;/p&gt; 另一类则是认为应该遵循传统,直接继承前朝的京城,以彰显海汉取代大明的正统性。虽然北京城及周边地区留给了朱家作为藩国封地,但不是还有个南京城可用吗?迁都南京,海汉就相当于是继承了中原王朝的正统。&lt;/p&gt; 还有一类意见认为海汉现有的地域已经十分辽阔,未来可能还将继续扩展,无论是将京城设在广州、南京,或是其他某个城市,都难以有效辐射到现有的统治区。应该效仿大明,分设南北两京,甚至一主多副的行政中心,来实现稳定高效的统治。&lt;/p&gt; 这几种主流意见在穿越众内部都有比较多的拥趸,甚至还有一些人就此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进行辩论,迁都一事一时间也成为了三亚市面上比较热门的话题。&lt;/p&gt; 而执委会所需考虑的问题更多,如今的三亚可不仅仅只是海汉的政治中心和区域贸易中心,同时还承载着文教、军事、信息、科研、工业制造等重要职能。这些职能机构中有哪些是必须要随执政机关一同迁走的,迁徙期间的职能停滞又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都需进行慎重的评估。&lt;/p&gt; 比如如今仍在胜利堡中运作着的大数据中心,如何进行跨地区搬迁就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工程。除了要在目的地提前建设好专用的机房和供电系统之外,还要考虑如何保证这些已经工作了二十几年的服务器能安全地搬迁到千里之外。如果其中任何一台服务器在此过程中遭受了损坏,对海汉来说都将是无法估量价值的巨大损失。&lt;/p&gt; 此外搬迁过程中大数据中心将会停止运转,这在海汉国成立以来也是从未发生过的状况。过去二十多年中哪怕是遇到台风之类的极端天气,这些宝贵的服务器也从未完全停止过工作。失去了这些机器的支持,整个国家的运行可能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这也必须提前制定相应的预案。&lt;/p&gt; 而建在内陆田独地区的科研工业区,有大量的专业实验室和工业生产设备,这些东西要长途搬迁,同样也会有很多细节问题需要一一解决。&lt;/p&gt; 在执委会举行了数次有关这个主题的专项研讨会之后,高官们也意识到想要在短期内将这些年在三亚置办的坛坛罐罐全部迁走是不太现实的。哪怕就是主流意见中离三亚相对较近的广州地区,在搬迁过程中也会存在许多困难。&lt;/p&gt; 此外迁都和建设新首都的巨额费用,也必须从长计议。这笔开支在此之前并无提前准备的专项预算,如果现在要单独立项,那么势必影响到接下来几年的国家财政计划。按照施耐德的说法,这意味着整个国库的收支都得重新制定安排,***大概至少得为此加班好几个月。&lt;/p&gt; 不过此时来自东海大区的一份报告却让执委会眼前一亮。石迪文在这份报告中指出,在海汉吞并了大明之后,东海殖民区现在的辖区已经将浙、苏、皖地区包括在内,而这几乎是大明统治时期经济最好的地区,工商业发达,水运陆运都十分便利,社会稳定且较为开化,具备了良好的开发条件。&lt;/p&gt; 而石迪文所要说明的目的,就是建议执委会将杭州地区作为迁都目标。除了当地是历史古都,区域大城,环境优越等等理由之外,石迪文还给出了一个极有分量的条件,那就是由东海大区承担一半的迁都费用。&lt;/p&gt; &lt;/p&gt; &lt;/p&gt; 2496.第2500章 第2500章&lt;/p&gt; 在海汉吞并大明之前成立的诸多殖民大区中,东海大区算得上是其中财政状况极为出色的佼佼者。&lt;/p&gt; 得益于江浙地区的良好环境,东海大区在以舟山定海港为基地的时代,便已通过规模庞大的跨国贸易积累了大量财富。后来其辖区横跨中、日、朝三国之后,贸易量更是呈几何级数一般放大。&lt;/p&gt; 仅大区管委会下属的各种官方产业,价值就数以千万计,说是富可敌国也一点都不夸张。而石迪文及其家族的产业,更是早已经遍及东亚三国,在穿越众群体中也是顶级富豪了。&lt;/p&gt; 石迪文向执委会提出这样的方案,便可一举将东海大区的地位再提升一个档次,这对于维持他治下地区的繁荣,以及保证他家族今后的发展前景,都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lt;/p&gt; 当然石迪文愿意拿钱出来运作这个方案,必然也对执委会有所求。而他的要求就是在执委会中获得一席之地,而且不限任期。&lt;/p&gt; 过去二十多年里,考虑到执政的效率,在海外任职地方大员的官员就算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没有任何一人在任期间进入执委会担任执委。所以对石迪文来说,虽然已经身居高位,有权有势,但一直没进入到海汉的最高权力机构,这也可以算是一个长期以来都尚未达成的执念。&lt;/p&gt; 当然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石迪文已经不甘于继续管理地方,而是想要参与到治理整个国家的施政过程当中,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lt;/p&gt; 对于已经踏入官场多年的人来说,几乎不可能抗拒追求权力顶峰的诱惑,石迪文也不例外。相较于那些常年蹲在海南岛的官员,他认为自己对前明统治地区的情况更为熟悉,治理地方的实际经验更为丰富,而且过去在军事、政治、贸易、文教等领域都有相当不错的政绩,完全有资格在执委会里拥有一把交椅。&lt;/p&gt; 石迪文提出的方案和条件在执委会进行讨论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同。杭州本来也是执委会的考虑的迁都候选地之一,当地距离出海口比其他几处候选地点更近,较三亚而言又拥有更大的安全纵深,。而海汉一直强调发展海权,未来围绕杭州湾建立的首都城市群就很符合一个海权强国的形象和执政需要。&lt;/p&gt; 退一万步来讲,单纯只考虑迁都的物理难度,靠近海岸且通航条件较好的地方,无疑要比不能通航的内陆强得多,所以执委会目前考虑的几处地方都是位于沿海的大江大河流域。而这其中杭州的航运条件的确不错,再加之有东海大区和石迪文提供的物质加成,执委会的确很难拒绝这个提议。&lt;/p&gt; 1655年春,执委会对外宣布了一项重大决定,未来将国都的行政机构陆续北迁至杭州地区。而三亚的其他附属机构和生产单位,会在今后十年内陆续完成搬迁。&lt;/p&gt; 不过在迁都行动开始之后,作为过去二十多年的国都,三亚依旧会保留区域行政和贸易中心的地位,统管南海地区的事务,而且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期内继续充当陪都的角色。&lt;/p&gt; 而此时在数千里外的杭州,建造新国都的工程已经在不声不响地展开了。&lt;/p&gt; 原有的杭州城坐落在西湖东侧的钱塘江北岸江畔,经过多个朝代的不断翻修扩建,也算得上是江浙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城。不过限于这个时代的城池相对封闭的城防构造,内部可供大规模改建的空间已十分有限,而现有的城内结构并不能满足未来作为世界强国国都的需求。&lt;/p&gt; 所以建设部给出的方案,是在旧城的以东以北外围进行扩建,在江畔平原上建起一座规模更大的新城。原本的旧城今后承载商贸职能,而新城则会成为各种行政及科研机构的所在地。&lt;/p&gt; 杭州以西的山区中,可以利用现有的水力条件修建数个大型水库,以此来解决城市的电力供应问题。&lt;/p&gt; 在未来的搬迁过程中,各种物资都可以从海上经由钱塘江直达杭州,然后再经京杭大运河运抵内陆的新城。&lt;/p&gt; 这个工程的第一期建设计划,就将要动员数以万计的劳工。而在此之前的征地过程,更是不免生出了许多事端。如果不是石迪文在浙江经营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到位,恐怕光是征地这个环节就会惹出不少乱子。石迪文也只能打开银库,用高价收地,以保证能在短期内完成征地过程。&lt;/p&gt; 而此时杭州本地只知道石大人要征地扩建杭州城,却尚不知官府此举的真实目的,否则这地价恐怕还得再翻个两三倍。等执委会宣布迁都的消息传到杭州,这边的征地都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之前卖地的地主们不免捶胸顿足,赶紧拿着手头的银子再去买杭州周边的田地。&lt;/p&gt; 不过只要有心,今后这一地区必然还会产生大量的投资机会。新国都的建设和迁移工程将会持续十年以上,期间肯定有大量的新产业和贸易机会出现在这一地区,但能不能把握住这些发财良机,那就得看个人的眼光能力了。&lt;/p&gt; 执委会在宣布迁都计划的同时,还有一个不算太引人注目的消息爆出,即设立在三亚的行政学院将会在未来五年内连续扩大招生规模。&lt;/p&gt; 很多民众,特别是最近几年被海汉吞并地区的民众,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学院的存在,即便听过也不太清楚这个机构的职能。但实际上行政学院所招收的生员,培训方向便是进入官僚体系,简单说就是培训基层官员。&lt;/p&gt; 海汉目前没有足够庞大的官僚体系去全盘接管大明的天下,不得不在大部分地区依赖原班人马继续治理地方。但执委会对于这种现状肯定不会感到满意,所以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在未来数年内改变这种情况,尽快培训出一批掌握海汉执政手段,忠于执委会的官僚,将现有的版图真正纳入到执委会的治下。&lt;/p&gt; &lt;/p&gt; &lt;/p&gt; 2497.第2501章 第2501章&lt;/p&gt; 1655年夏,海南三亚。&lt;/p&gt; “吁~”&lt;/p&gt; 随着车夫的呼喝,一辆通体刷成绿色的马车停在了胜利堡大门外,车箱上大而醒目的黄色“邮”字,表明了这辆马车的特殊职能。&lt;/p&gt; 车停下之后,提前等候在此的两名工作人员便推着小车上前,身着绿色马甲的邮差下车打开车厢后部的车门,开始从车内取出各种邮件,放到小车里。&lt;/p&gt; 这些寄送到胜利堡的邮件大多是公务性质,其中绝大多数是从海上运来。胜利港和三亚港的港务中心都设有邮局,这些邮寄地点为胜利堡的公务邮件完成卸船之后,都会在第一时间送抵港口邮局,然后由邮局优先安排投递。&lt;/p&gt; 一般在卸船后两小时之内,邮件便可投递到胜利堡。一些由专用公务船送回的加急邮件,投递速度甚至还会更快一些。&lt;/p&gt; 而随着海汉疆域的扩大,每日送到胜利堡的公务邮件也是日益增多,如今每天至少要投送两到三次才能完成任务。&lt;/p&gt; 邮差将邮件搬上小车,又拿出投递单让胜利堡的工作人员签收,然后才关上车门驾车离开。而这些邮件被装在小推车里送入胜利堡之后,还要进行下一轮的分拣和安检。&lt;/p&gt; 所有经由邮政部门送来,投递对象是穿越者的邮件,都会在这个环节被拆开检验,以确保安全,才会被送去接收人那里。真正涉密等级高的邮件一般都是由军方或者情报部门的专门渠道传送,所以这种拆件检查的行为倒也不会有太大的泄密风险。&lt;/p&gt; 而这一批送入胜利堡的信件,其中一多半都被送进了顾凯的办公室。&lt;/p&gt; 作为海汉司法系统的掌舵人,顾凯如今可谓是位高权重。他不但要为国家制定各项法律法规,同时也要负责一部分的内务监查事务,处理那些发生在穿越众身上的特殊司法问题。&lt;/p&gt; 虽然***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在胜利堡外盖了独立的办公楼,但顾凯还是乐于一直待在胜利堡里的小办公室处理各种公务,只有偶尔开会的时候才会回到***大楼那边。所以呈送给顾凯的各种公务邮件,一般也都是送到胜利堡这边。&lt;/p&gt; 顾凯看了一眼秘书放到桌上的邮件,随口问道:“今天哪里来的邮件多一点?”&lt;/p&gt; 秘书毕恭毕敬地应道:“还是浙江方向来的多,大概占了七成。”&lt;/p&gt; 打发走秘书,顾凯随意拆开几封邮件看了一下,边看边摇头,最后从中拿了几份邮件,起身出了办公室。&lt;/p&gt; “你看看这个。这几天全是从浙江那边发过来的举报信!”&lt;/p&gt; 陶东来抬起头,看了看顾凯放在自己桌上的一摞信件,笑了笑道:“坐下说。”&lt;/p&gt; 顾凯一屁股坐到陶东来对面的沙发椅上,没好气地说道:“浙江那边搞得乌烟瘴气,真不知道石迪文是怎么在管!”&lt;/p&gt; 陶东来道:“你觉得这些信的内容可信度高吗?”&lt;/p&gt; 顾凯道:“可信度高不高其实不重要,我是担心这些乱七八糟事情会影响到迁都工程的实施!”&lt;/p&gt; 陶东来道:“我觉得还是要相信石迪文的能力,他敢于提出这样的方案,肯定也不是一时冲动,应该早就做了方方面面的准备。如果他连地方舆情都控制不住,那这些年里他是怎么一步一步把东海大区经营出来的?”&lt;/p&gt; 顾凯道:“我当然相信石迪文的能力,但当地这么多人对他有意见,终究不是好事。”&lt;/p&gt; 陶东来摇头道:“应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依我之见,这些举报信,就是他故意放过来的,说不定其中还有他自己安排的。”&lt;/p&gt; 顾凯愕然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故意在演苦肉计?”&lt;/p&gt; 陶东来笑道:“我也不确定,但应该有这样的可能性。你不妨再仔细琢磨琢磨,这些举报信的来处和内容。”&lt;/p&gt; 自执委会公布了迁都计划之后不久,来自浙江地区的匿名举报信就多了起来。这些信的内容多半都是质疑石迪文在迁都工程中有滥用权力、任人唯亲、中饱私囊、强征暴敛等行为,呼吁执委会和***应该彻查迁都工程中已经出现的问题。&lt;/p&gt; 向胜利堡举报海外殖民大区的地方大员,除非是涉及到国家安全之类的重大事务,一般来说都不会引发执委会的特别关注,顾凯也没少处理这些事情。而此次会让顾凯觉得不安的原因,一是举报信的数量过多,二是涉及到迁都大业。&lt;/p&gt; 但听了陶东来的话之后,顾凯也迅速意识到这中间不寻常的地方。&lt;/p&gt; 如果从攻陷舟山算起,石迪文在浙江已经待了超过二十年的时间,他在当地的权势威望极高,影响力甚至丝毫不亚于大明朝廷和海汉执委会。在这种情况下敢于与其唱反调作对的人,无疑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而且还得熟知海汉的权力架构,才会采用这种写匿名信举报的方式来“告御状”。&lt;/p&gt; 浙江地方上真有这么多人能有这个胆识和能力跟石迪文作对吗?即便是有,他们所写的这些书信,就真能透过筛查顺利寄送到三亚来吗?如果石迪文连这些手段都防不住,哪还有资格进入到执委会的阵容中占一把交椅。&lt;/p&gt; 顾凯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之处,顿时觉得陶东来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自己举报自己,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石迪文自己先演一出苦肉计,后面真有人要拿这类事情举报他,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效果了。&lt;/p&gt; 石迪文在迁都工程中是否有举报中所指控的那些行为,顾凯认为答案是肯定的,但这其实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说不上有罪。他们都是执政多年的高官,自然明白施政中的种种难处,石迪文要是什么事都遵纪守法照规矩来,那迁都工程别说十年,只怕花几代人的时间都不一定完成。&lt;/p&gt; 这种事当然是大局为重,只要石迪文能让相关工程顺利实施,执委会也不会再去追究过程中一些不合规的地方。&lt;/p&gt; 顾凯道:“那这事我就直接压下去了?”&lt;/p&gt; 陶东来摇摇头道:“那倒不必,石迪文让这些举报信寄过来,估计也还是想看看三亚这边的反应……你用***的名义发个公文过去,让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lt;/p&gt; 顾凯与陶东来多年相处,自然立刻就明白了:“让他知道执委会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这样就行了。”&lt;/p&gt; “没错。”陶东来点点头道:“石迪文是聪明人,所以我们也要用聪明的方式作出回应。”&lt;/p&gt; &lt;/p&gt; &lt;/p&gt; 2498.第2502章 第2502章&lt;/p&gt; 送走顾凯,陶东来回到办公桌前,翻开了桌上另一份有关迁都计划的报告。对他来说,这份报告的实际价值要远远超过了顾凯那边收到的匿名举报信。&lt;/p&gt; 这份报告是由建设部呈送,内容便是迁都计划在第一阶段所需完成的各项重大工程在现阶段的实施进展。&lt;/p&gt; 建设部的部长刘山夏去年就已经去了杭州,亲自在当地坐镇监工。而与他同去的还有建设部几乎近半的技术力量,光是有国家一级建筑师职称的高级工程人员就有二十余人。&lt;/p&gt; 此外建设部下属的几个大型建筑公司,也都从各地抽调了精锐,派往杭州负责各项工程的组织实施。&lt;/p&gt; 而相关工程的实际进展状况,身在当地的刘山夏都会定期提交报告给执委会,其中不乏具体详实的数据。这种由专业人员所撰写的报告,内容的可信度显然要比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高得多。&lt;/p&gt; 由于迁都工程的特殊性质,相关的工程项目都不会直接交由民间人士施工,而是由建设部指定分配给专人负责,然后再在当地组织施工力量。&lt;/p&gt; 例如负责承建杭州江岸码头扩建工程的,便当地一家名为“何氏土木”的机构。刘山夏在报告中明确指出,这家从事建筑业的机构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原宁波府知府曲余同,石迪文应该也在其中占有一定的股份。&lt;/p&gt; 而类似这样的情况,在迁都过程中算是比较普遍的现象。绝大多数的工程都分包给了当地有头有脸有背景的机构,再由这些地方机构去招募施工人手,组织各类建材,以及在当地协调处理各种民间事务。&lt;/p&gt; 刘山夏虽未在报告中提及,但想必他到了浙江那边之后,也少不了从方方面面收取好处,才会作出了这样的安排。&lt;/p&gt; 但这种事当然不可能禁绝,迁都这么大的工程,想从中分杯羹的人只怕能从杭州排到舟山,石迪文和刘山夏所能做的,也就只是从中挑选一些比较靠得住的人来负责具体的项目。而在这个过程中间,也肯定会存在见不得光的灰色地带。&lt;/p&gt; 陶东来穿越前经营的就是房地产公司,对于大型地产项目开发过程中的种种猫腻自然是了然于心,即便从建设部的报告中看出了这些动作,但也没打算要干涉浙江那边的做法。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lt;/p&gt; 不过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参与分蛋糕的活动中来,陶东来在看完报告之后也还是没个准数,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盯上迁都计划的人肯定远不止报告中提及的这些,除了各种工程项目之外,一定还有不少人在设法从其他领域谋利。&lt;/p&gt; 就算是陶东来自己,也很难保证能对此全无私心杂念,相较于其他人,无非是吃相高低优劣的差别而已。&lt;/p&gt; 陶东来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下班了。他将秘书唤进来,让其准备好专车回家。&lt;/p&gt; 胜利堡外专门辟出了一块地方,修建了高官们专用的停车场,停放在这里的全是目前尚未开始普及的汽车。而且这种新式交通工具目前的产能极低,也不是有穿越众的身份就能享用,仅有位于权力金字塔顶端那二十来号人才有资格分配到专车。为此还专门从胜利堡里拉了一条电话线到停车场,以便于即时为高官出行安排用车。&lt;/p&gt; 陶东来走出胜利堡的时候,他的专车和私人护卫都已经在大门外就位。这种型号的专车在设计时便考虑到了高官的安全问题,所以车厢空间设计了三排座椅,总计可载七人,除了司机和四名护卫之外,外出工作时还能再带个秘书。&lt;/p&gt; 路上行人马车见到这铁壳汽车出行,都知道车内乘客是大人物,纷纷主动靠边避让。&lt;/p&gt; 陶东来的家距离胜利堡并不远,就位于胜利堡以北的山麓上,乘车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不过这段路沿山势曲折蜿蜒,如果是乘坐马车可就没这么方便了。&lt;/p&gt; 这片山麓上也不止他一人落户安家,左邻右舍至少也有是十几户人,户主全都是目前仍在任的国家高官。而这山麓方圆十几里内,也早就被划作了禁区,普通民众不能随意进出。&lt;/p&gt; 陶东来家的庄园占地约有十余亩,在山间硬生生平出这么大块地,当初修建时也的确费了些工。不过相较于封建王朝统治者们动辄修建成片皇宫的做法,陶东来这庄园已经算得上是极为简朴了。&lt;/p&gt; 陶东来穿越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到这边安定下来之后,前前后后也娶了几名女子,育有儿女数人,家庭生活还算比较圆满。&lt;/p&gt; 吃完晚饭,陶东来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吩咐道:“弘方,等会到书房来一下。”&lt;/p&gt; 陶弘方是陶东来的大儿子,1631年生,还未满二十四岁。这个年纪在穿二代里并不算大,动作快的在穿越过来第二年就有了孩子。而陶东来是在1630年海汉拿下了琼北,占领整个海南岛之后,才娶了一名乡绅的女儿,也就是陶弘方的生母。&lt;/p&gt; 作为陶东来的儿子,陶弘方自小所能享受到的教育资源当然十分优越,加之陶东来有意识地给他灌输一些执政方面的观念,陶弘方很早就已经明确了踏入仕途的人生规划。&lt;/p&gt; 陶弘方年满十八之后,陶东来便安排他到施耐德手底下做事,学习有关商贸金融的各种知识。&lt;/p&gt; 陶东来并不打算让陶弘方今后从商,但他认为如果未来要担任治国理政的职位,那必须对这一领域有足够深度的了解,才有可能规划好国家发展的大政方针。而施耐德正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陶弘方跟在他身边学东西,自然能受益无穷。&lt;/p&gt; 如今陶弘方在商务部已经任职五年,也算是有一定的资历了,但短板仍然十分明显,那就是一直待在海南岛,眼光见识都不免会受限。陶东来也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能去到外面的世界好好历练一番,而现在似乎就是时机了。&lt;/p&gt; &lt;/p&gt; &lt;/p&gt; 2499.第2503章 第2503章&lt;/p&gt; “弘方,你前些日子去海口和儋州巡视,有没有什么感悟?”&lt;/p&gt; 陶东来没有急于马上切入正题,而是先向陶弘方询问起近期的工作状况。商务部在各地都有官方投资的产业,也会不定期派出高级官员前往当地巡察经营状况,陶弘方前些天去办的差事,便是属于这种性质。&lt;/p&gt; 陶弘方恭敬地应道:“孩儿以为,这两座城市的产业各有特点。海口离大陆近,从大陆方向来的商人,大多会以海口为首选目的地。而儋州则是以文教闻名,学院之多在我国首屈一指,别处也效仿不来。所以一个地区要想发展良好,或是占据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或是拥有独一无二的产业形态,至少二者要居其一。”&lt;/p&gt; 陶东来点头道:“虽不全面,但也算基本准确。那你觉得,如果当初把你派到这两个城市执政,能否经营出现在的局面?”&lt;/p&gt; 陶弘方道:“张市长和马市长都是大能人,孩儿不敢与之相提并论。”&lt;/p&gt; 陶东来道:“其实这两处城市在大明统治时期,就已经具备了你刚才提到的两种特征,而我们接管这些地区之后,所做的就是在此基础上将这些条件规模化、产业化,从而带动地方经济。这其中的道理,我想你不是不明白,只是对自己的能力缺乏信心。“&lt;/p&gt; “你要知道,当年张新和马力科被指派去当地方官的时候,也就只比你大几岁而已。而且在那之前,他们也都没有当地方官的经验。相较他们上任的时候,你现在所面对的环境条件要好很多倍了。”&lt;/p&gt; 陶弘方闻言抬起头,与陶东来对视道:“父亲是想给孩儿派个地方官的差事?”&lt;/p&gt; 陶东来微微摇头道:“暂时还没到时候。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多去外边的世界走动,增长见识,了解国家目前的真实状况。&lt;/p&gt; “父亲的意思是……去海南岛之外的地方?”陶弘方的语气中不禁透出一丝兴奋。&lt;/p&gt; 陶东来点点头道:“我打算让你去浙江杭州,那里是未来的国都,有很多值得去看一看的地方。”&lt;/p&gt; “杭州?”陶弘方听到这个目的地不免有些惊讶。&lt;/p&gt; 他原以为父亲会安排自己循序渐进,先去离海南岛不算太远的地方。比如安南岘港这种处于海汉统治下的殖民区,又或是香港这类环境与三亚相近的地方,却没想到陶东来竟然打算把他派到遥远的杭州去。&lt;/p&gt; 陶弘方虽未去过杭州,但也大致知道杭州离三亚有多远。商务部就有不定期从胜利港出发,途经香港、澎湖、舟山等港口,终点为杭州的公务船,整个海上航程超过四千里,历时半个月才能抵达终点。&lt;/p&gt; 陶弘方虽然自觉羽翼已丰,但突然得知要去往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了不安的情绪。&lt;/p&gt; “怎么?怕了?”陶东来敏锐地捕捉到儿子表情的细微变化,打趣地问道。&lt;/p&gt; 陶弘方应道:“那倒不是,只是想到离开之后无法再在父母身前尽孝,孩儿不免有些愧疚。”&lt;/p&gt; 陶东来笑道:“孝心可嘉,但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在这边又不是没人伺候。再说地方虽然远了点,但过几年三亚的机构都会陆续迁过去,我们一家人也会搬过去,你到了那边倒是可以先去看看有什么好地方,买下来建个新宅子。”&lt;/p&gt; 其实这种事情倒也不需陶家人劳神费力去张罗,以石迪文的为人,肯定会提前就有所准备,到时候多半不等陶弘方出声,就会主动让他去挑地方安排修建新宅。&lt;/p&gt; 陶东来说完闲话,收起笑意,这才切入正题:“杭州那边的事情,现在是石迪文在主持。他对国家的忠诚当然毋庸置疑,但他要管的事情太多,地盘太大,也未必事事都顾得过来。别的事情我不担心,但迁都相关的工程事关国运,万万不容有失,必须要有可靠的监管措施才行。”&lt;/p&gt; 陶弘方听到这里发问道:“暗中监管不是应由安全部负责吗?”&lt;/p&gt; 陶东来点点头道:“安全部职责所在,当然也会有相应的安排。不过当地的环境复杂,有些信息层面是安全部也难以接触到的。但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参与到各种工程项目当中,去公开调查你觉得有问题的地方。”&lt;/p&gt; “但如果那边真有问题,孩儿去了之后岂不是就打草惊蛇了?”陶弘方不解地问道。&lt;/p&gt; “如果真的有蛇被惊走,那也是不错的结果。”陶东来继续说道:“你去的目的不是要杜绝所有不合规的做法,而是要避免出现影响到未来国都运转的隐患。”&lt;/p&gt; 陶弘方仍是听得似懂非懂,这已经超出了他过去几年在商务部所从事的工作范围。&lt;/p&gt; “……这些隐患可能出现在建设工程当中,也有可能是官方与当地民众之间的利益冲突,也说不定会出现在官府内部。我不需要你去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但你可以写成报告发送回来。”&lt;/p&gt; 陶东来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这里面是一份名单,必要时你可以去找这些人寻求帮助。他们并不是任何一个部门的官员,也没办法为你提供一支私人军队,但如果你要打听消息,或者寻求一些特殊的人脉渠道,这些人应该会帮得上忙。”&lt;/p&gt; 陶弘方有些不敢相信父亲居然在几千里之外的地方还有这样的部署,犹豫着问道:“这些人可靠吗?”&lt;/p&gt; 陶东来沉声道:“这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特别是在面对巨大的利益或者威胁的时候。名单上的人可不可靠,你要自行分辨。”&lt;/p&gt; 陶弘方恭敬应下,这才伸手取了那信封。&lt;/p&gt; 陶东来继续说道:“我会让施耐德给你安排一个官方一点的差事,你可以先自己琢磨琢磨,到了那边之后该怎么做。”&lt;/p&gt; 陶弘方忍不住问道:“那这个任务,是孩儿独自去执行吗?”&lt;/p&gt; 陶东来反问道:“你还想让谁跟你同去?”&lt;/p&gt; “孩儿只是问一下,并无他意。”陶弘方连忙躬身应道。&lt;/p&gt; &lt;/p&gt; &lt;/p&gt; 2500.第2504章 第2504章&lt;/p&gt; 作为这个新兴帝国实际上的统治者之一,陶东来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继承事业,在海汉官场中拥有一席之地。以他的地位,自然可以为儿女提供一个远高于普通人的起点,但自己终有一天会功成身退,到那时候他们是否能在官场上站得住脚,那多半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了。&lt;/p&gt; 在陶东来眼中,大儿子陶弘方遗传了自己身上的绝大部分优点,处事沉稳、心思缜密、有大局观……而最明显的短板就是阅历不足,哪怕他已经在商务部待了快五年,但尚未真正去接触到海南岛之外的世界,对于外部环境的认识仍停留在纸面上,这在陶东来看来是远远不够的。&lt;/p&gt; 将陶弘方派到杭州去公干,不仅可以让他增长阅历见识,同时也能锻炼其在陌生环境下的工作能力。陶东来倒也没指望他能像一名老练的情报官员那样去完成秘密任务,而是希望借由“派遣陶弘方到杭州”这个信号,让浙江那边上上下下的相关人员能有所收敛,不要把吃相搞得太难看。&lt;/p&gt; 而陶弘方提出的问题,也提醒了陶东来,像这种让儿女到地方上刷资历的任务,倒也不妨再多作些安排,免得陶弘方去到当地之后势单力孤,连个能互相照应的人都没有。&lt;/p&gt; 陶东来打发走儿子,便拿了纸笔,另行又起草了几份调令。&lt;/p&gt; 翌日,陶弘方刚开始工作不久,便接到了来自施耐德办公室的调令,遣派他前往杭州,核查商务部下属商贸机构的运转状况。相关的手续和介绍信都已经办妥,即日出发,并且还专门安排了一艘公务船送他。&lt;/p&gt; 陶弘方只能暗叹一声自家老爷子说话果然好使,昨晚才跟自己谈了话,今天一早就已经敲定了安排。当然更有可能的是陶东来早就跟施耐德沟通过了,提前就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了。&lt;/p&gt; 既然调令已经下来,陶弘方也就没必要再耽搁了,交接完手上的工作之后,便回家收拾行李了。&lt;/p&gt; 陶弘方收拾好行李,然后去向母亲作别。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各自上班上学,此时都不在家中,也就没办法当面道别了。&lt;/p&gt; 至于父亲那边,陶弘方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被告知陶东来外出视察工作,当下也只能悻悻作罢了。他从小就习惯了父亲繁忙的日程安排,有时候甚至会连续外出数月,父子俩来不及当面道别也是常态了。&lt;/p&gt; 陶东来一向不喜欢出行时前呼后拥的排场,这样的习惯也影响到了他的儿女。陶弘方往常离开三亚到岛上其他市县办事,一般也只带一名随从,这次出远门也仍是没有例外。&lt;/p&gt; 这个名叫阿蓬的随从是海南本地的黎人,年纪比陶弘方还稍大几岁,他的父辈就是第一批为海汉工作的黎人。&lt;/p&gt; 阿蓬的父亲在陶东来家里当差,阿蓬也是自小便在陶家长大,虽说只是下人身份,但因为有幸被选为陶弘方的书童伴读,所以他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文化程度要远高于普通的黎人。&lt;/p&gt; 陶东来有心把阿蓬培养成儿子的亲随,所以在阿蓬成年后,还把他送去当了两年兵,学习一些实用的军事技能。&lt;/p&gt; 当兵回来之后,阿蓬就在陶弘方身边担当起了亲随兼护卫的身份。陶东来还给阿蓬在安保部门挂了个职,让他可以合法持有和使用武器。而阿蓬在***门所登记的身份,也由此变为了陶阿蓬,妥妥地成了陶家家臣。&lt;/p&gt; 对于跟随陶弘方出远门这件事,阿蓬表现得很淡定,他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要跟在陶弘方身边,伺候他,保护他,听从他的指令。陶弘方要去杭州,他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lt;/p&gt; 两人一同乘车到了胜利港,然后循着调令公文中的指示,前往十三号码头登船。&lt;/p&gt; 此时这艘船还在补给饮用水和食物,陶弘方和阿蓬便在码头上等待。不过船长告诉陶弘方,这艘船的乘客不止他们二人,所以还要等人到齐之后才能出发。&lt;/p&gt; 这种情况倒并不奇怪,公务船的条件比普通商船要好得多,但数量却不多,即便是财大气粗的商务部,每个月能安排的从三亚出发的公务船班次顶多也就三五艘罢了。既然是稀缺资源,那自然要充分利用,所以有时候商务部派出的公务船也会搭乘其他部门的官员。&lt;/p&gt; 陶弘方虽然身份超然,但他现在的官方身份毕竟只是一名外派***,还远远享受不了一人一船的待遇,能搭公务船去杭州就算是施耐德给他的特殊照顾了。&lt;/p&gt; 这艘公务船的排水量在五百吨左右,船上至少有十到十五个客舱,顺路多拉几个人分摊一下运输成本也很合理。&lt;/p&gt; 陶弘方坐在行李箱上等了一阵,倒是陆陆续续等来了几个熟人。&lt;/p&gt; 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是***联合参谋部的少校哈建义,比陶弘方大一岁,他父亲便是海汉军骑兵部队创始者哈鲁恭,如今也算是子承父业了。&lt;/p&gt; 虽然他老爹1637年去了马尼拉之后就在当地定居,近些年很少再回三亚,但哈建义却是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来三亚,就读于鹿回头陆军学院,师从颜楚杰,算是根正苗红的穿二代,在军中的升迁速度也是极快,被视作未来接管海汉兵权的人选之一。&lt;/p&gt; 身材瘦削的白乐童是工业部部长白克思之子,与哈建义同年生。不过白乐童并没有涉足父亲的专业,而是从小拜在宁崎门下,如今在文教部任职,主要从事文宣方面的工作。如今市面上公开发行的各种报刊,也都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海汉时报就已登载过好几篇白乐童执笔撰写的时事评论文章。&lt;/p&gt; 最后抵达码头的是宁崎之子宁子敬,这位1633年出生的穿二代在四人中年纪最小,但他可不是走宁崎那样的大儒路线,而是前后拜了好几位跟文教事业不太沾边的师父。建设部的蔡弘展,交通部的孙长弥,信产部的蒙贺,甚至还有安全部的何夕,都是他行过拜师礼的师父,所学可谓极为驳杂。&lt;/p&gt;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宁子敬目前所在的部门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官府机构,而是更偏向于商业运作的老牌商业机构“琼联发”,在里边挂了个“高级投资顾问”的职务。虽然说起来与陶弘方算是半个同行,但宁子敬的行事自由度可要比有官职在身的陶弘方高多了。&lt;/p&gt; &lt;/p&gt; &lt;/p&gt; 2501.第2505章 第2505章&lt;/p&gt; 在港口碰面这几人年纪相仿,当初也都是在一起读书长大的同伴,互相之间很是熟悉。他们的父辈都是权势通天的高官,是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群体,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们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与普通人不一样。&lt;/p&gt; 在享受各种特殊待遇的同时,他们身上也承载着父辈的殷切期望。从出生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们一个个都是被父辈当作国家未来的掌舵者在培养,方方面面的表现都必须做到最好。所以尽管年纪轻轻,他们却都已在各自所工作的部门担当要职,在海汉官场上也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lt;/p&gt; 不过他们今后能否成长为合格的继承人,接管父辈打来下的江山,目前还难有定论。他们仍需通过工作不断来加深对这个国家的了解,证明自己的能力,今后才能真正接掌大权。&lt;/p&gt; 陶弘方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在此时此地与这几位朋友碰面只是一场偶遇,这几人都带着随从和大包小包的行李,显然也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lt;/p&gt; “各位,该不会这么巧,你们也都是要搭这条船去杭州公干吧?”陶弘方也不管是否会涉密了,最后还是主动向他们提出了心中的疑问。&lt;/p&gt; 哈建义粗声粗气地应道:“那还真是巧了,我是上午突然接到调令,安排我去杭州巡视当地陆军的训练和装备情况,而且是要求我马上出发。”&lt;/p&gt; 白乐童点头应道:“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让我去杭州主持今年浙江地区的乡试。”&lt;/p&gt; 最后一个抵达这里的宁子敬道:“不用看我,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刚接到通知就收拾行李赶过来了。说是杭州当地有个重要的贸易项目,需要有人过去盯着……时间安排得这么紧,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都能搭上这条船吧?”&lt;/p&gt; 其他三人可能还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陶弘方却已经心知肚明。他昨晚曾向父亲问起过,是否还会安排别人一同前往杭州,当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提问却是让父亲作出了进一步的安排。&lt;/p&gt; 这几人的任务若是正常公务安排,肯定会提前知会,而不是赶在公务船出发前才临时通知他们。而且他们各自所被分派的差事,听起来也的确很像是为了把他们送去杭州而强行安排的任务。&lt;/p&gt; 不过陶弘方当下还不知道他们是否和自己一样,除了明面上的任务之外,还肩负着不可公开的秘密使命。所以他也主动不会向他们表明,自己很可能才是他们被临时分配任务的真正原因。&lt;/p&gt; 但这几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自然不会对这么刻意的安排熟视无睹,比如宁子敬就已经察觉到了当下这种情况的不同寻常之处。&lt;/p&gt; “既然我们都是被临时调去杭州,看来是执委会认为那边会有事发生了。”哈建义粗中有细,也立刻意识到众人所领到的任务可能不是那么简单。&lt;/p&gt; 他们虽然已经想到事情不是那么单纯,但毕竟所掌握的信息太少,暂时也很难理出头绪。而唯一知晓内情的陶弘方为免泄密,当下也不会主动提起父亲交给他的任务。&lt;/p&gt; 公务船此时已完成了补给,船长也知道这群年轻人身份不凡,亲自到码头上招呼他们登船。&lt;/p&gt; 他们四个加上随从人员,一共十来号人,船上的客舱倒是完全足够。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众人还是通过现场抽签来决定挑选船舱的次序。&lt;/p&gt; 陶弘方手气不错,抽中了船上面积最大两个客舱的其中之一。这间客舱是个大套房,他的随从阿蓬也能一起入住了。&lt;/p&gt; 但公务船的客舱标准比较高,因此其他面积稍小的客舱也不会太差,即便是船上专门提供给随从人员住的四人舱,条件也要较普通的商船好得多。这船上就他们四人是贵宾乘客,无论如何分配舱室都是绰绰有余,挑选顺序其实也只是个噱头而已。&lt;/p&gt; 众人分配房间的同时,船长便已下令解缆升帆,从胜利港起航。公务船上的水手船员一般都会聘用航海经验丰富的老海狗,有些人甚至是从海军退役下来的老兵,因此专业技术自然没得说。船上二十多名水手各司其职,这艘船很快就顺利驶出了胜利港。&lt;/p&gt; 对于这群年轻人来说,他们其实都很少有这样脱离父辈监管独自出远门的机会。即便是曾经离开过海南岛的哈建义和宁子敬,往北最远也就只去到过香港而已。&lt;/p&gt; 而这次的目的地杭州,与他们以前所去到过的地方相比,显然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因为那里已经被执委会选定为未来的国都,今后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lt;/p&gt; 众人放下行李,又很快在船上的会议室聚到一起,议论起此行的共同目的地杭州。&lt;/p&gt; “我虽未去过杭州,但从前人留下的诸多诗词当中,也可一窥当地的秀丽风景。等到了杭州之后,定要去游一游西湖。”白乐童文人出身,谈及对杭州的认知,自然是从文学的角度出发。&lt;/p&gt; 宁子敬道:“杭州号称江浙第一城,自古以来便是重要的贸易集散地,我也也一直很想去见识一下,当地闻名遐迩的商业和手工业。”&lt;/p&gt; 哈建义则是听得连连摇头:“你们所说的都是前朝的东西,如今杭州最值得研究的,当然是石将军手下的东海大区海陆两军。听说石将军最近几年在兵工方面投入极大,研制出了不少新的武器装备,特别是海军舰船的建造技术,据说已经超过了三亚造船厂了。”&lt;/p&gt; 白乐童辩道:“兵戈之事,岂能与传世文字相提并论?如苏轼、杨万里、林升这些人描写杭州风景的诗句,即便再过几百年也仍将是令人赞叹的作品。但此时海军所建造的舰船,百年后恐怕早就变成朽木一堆了。”&lt;/p&gt; 陶弘方忍不住也加入了辩论:“海军的战舰可不只是造船术这么简单,执委会这些年一直强调的‘以工业立国’,造船也是我国工业的一部分。王将军率舰队去大洋彼岸征服新大陆,这样的壮举也正是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百年后这些战舰或许会化为朽木,但我国的造船业可不会就此停滞不前。到那时候,或许我国便能再次造出新世界号那样的钢铁巨舰了!”&lt;/p&gt; &lt;/p&gt; &lt;/p&gt; 2502.第2506章 第2506章&lt;/p&gt; 作为三亚胜利港内最显眼的标志物,新世界号迄今已经在三亚胜利港内停泊了二十多年,事实上从它在榆林湾靠岸的那天开始,就基本没有再挪过窝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新世界号成为海汉国的精神图腾之一,其地位之高甚至丝毫不亚于海汉执委会的所在地胜利堡。&lt;/p&gt; 公务船上这几个年轻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辈带到新世界号上,参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工程奇迹。他们和父辈一样,坚信海汉国有朝一日也能建造出这样的钢铁巨舰,去征服无尽的海洋。&lt;/p&gt; 但建造钢铁巨舰的基础是发达的工业,这也是海汉近些年正在努力前进的方向。早年间以武开疆,以商兴国的官方口号,如今也逐渐调整为“以工业立国”的新理论,足见执委会对工业化的重视。&lt;/p&gt; 陶弘方等人自小所受到的教育,便是将海汉建设成为工业化的国家为目标,所以他们对工业的认知程度要远胜于普通民众,也明白类似造船这样的工业技术对国力的提升会有何等的贡献。哪怕是先前与哈建义争论建造战舰意义的白乐童,也无法否定造船技术的重要性。&lt;/p&gt; 陶弘方接着说道:“东海大区以前一直是最为富足的海外大区,石将军执掌东海大区这些年里,也的确在造船技术的研发方面投入了大量资金。如果真是掌握了超过三亚造船厂的技术,我觉得也是好事,长辈们常说,有竞争才能有进步嘛!”&lt;/p&gt; 宁子敬笑着摇摇头道:“不管是三亚造船厂,还是浙江那边的舟山造船厂,顶梁柱都是张家人,说来说去,也只是张家内部流派的竞争罢了。”&lt;/p&gt; 宁子敬所说的张家人,自然是指当年投靠海汉的造船师张天贵一家。张天贵凭借丰富的造船经验和高超的手艺,在入职后便长期担任海汉造船业的技术总管,成为了这个领域中宗师级的人物。这些年来不管是民用还是军用船只,张天贵都在其研发建造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lt;/p&gt; 而当年海汉占领舟山之后,出于战略考量,要在当地建设大型造船厂,被派到舟山主持工作的便是张天贵的二儿子张千祥。&lt;/p&gt; 舟山造船厂从建成投产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了,从一开始只能建造小型民用船只,到现在成为东海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型造船厂,与三亚造船厂一南一北形成竞争之势,张千祥作为厂长自然功不可没。&lt;/p&gt; 不过相较于张天贵所擅长的传统造船工艺,由张千祥所主持的舟山造船厂更倾向于研发使用新技术,并将之运用到军用舰船的建造工程中。比如在当年黑鲨号铁甲实验舰的基础上,建造吨位更大,动力更强,火力更猛的大型铁甲舰。&lt;/p&gt; 这些先进的造船技术自然是重要的机密,不过如今海汉各地的大型造船厂几乎都是张天贵的徒子徒孙们在主持工作,宁子敬的评价倒也没错。&lt;/p&gt; 但在场这几人对造船业的了解似乎也就止步于此,很难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下去,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此行去杭州的工作目的。&lt;/p&gt; 虽然来自上级的调令上都很清楚地写明了他们各自的任务,但这几人也不是第一天踏入官场,彼此通气之后自然也都意识到了这次安排的不同寻常。&lt;/p&gt; “恰好我们都在同一天接到了需要立即出发的临时任务,恰好有一艘公务船要去杭州,又恰好我们几个还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世上哪会有这么多的巧合撞在一起?弘方,你说对不对?”宁子敬笑着将问题抛给了陶弘方。&lt;/p&gt; 陶弘方感觉宁子敬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肯定不会在当下这种场合承认众人的行程与自己有关,摇摇头道:“我觉得是不是巧合不重要,我们应该关注的是,上头把我们四人安排去杭州,到底需要我们在那边做些什么?换句话说,我们该想一下那边是有什么样的状况,让上头认为需要我们四个一同出马才能应付。”&lt;/p&gt; 陶弘方的说辞果然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白乐童应道:“石将军治理东海大区二十多年,一直安安稳稳没出过状况,去年向执委会提出迁都杭州,也得到了执委会的认可,按理说不会有事才对。”&lt;/p&gt; 哈建义也应道:“东海大区的驻军兵强马壮,就算当地有人生事,石将军应该也能从容应对才是。”&lt;/p&gt; 宁子敬道:“但如果是有人谋乱,那大概也不会把我们几个派过去吧?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lt;/p&gt; 他们四人虽然身份不凡且各有所长,但在海南岛之外的影响力几近于零,的确不太适合被派出去完成一些有风险的任务。&lt;/p&gt; 陶弘方道:“我倒是有个想法,杭州当地的问题可能并非只存在于某一个领域,所以需要三亚派出各部门的专业官员去发现和处理问题。选中了我们几个人,我觉得一是因为我们的身份能扛得起压力,二是不易受到外界诱惑,三是跟我们各自所在的部门有关。”&lt;/p&gt; “四是正好趁这个机会让我们离开海南岛,到外面的世界锻炼锻炼!”宁子敬对陶弘方的意见进行了补充,看得出他也同意陶弘方的看法。&lt;/p&gt; 如果三亚派普通官员去处理异地的棘手事务,有可能会因为份量不够而无法得到地方官府的配合,甚至会受到来自当地的各种威逼利诱,这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执政历史中并不罕见。&lt;/p&gt; 而他们几人显然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虽然官职不算高,但身份背景已足以劝退普通的牛鬼蛇神了。如果有人想使用钱财来收买他们,那更是打错算盘,他们的家底之丰厚是外人难以想象的,能打动他们的代价恐怕会是天文数字了。&lt;/p&gt; 陶弘方、哈建义、白乐童三人分别从事商贸、军事、文宣领域的工作,再加上一个方方面面什么都懂一点,脑子十分精明的宁子敬,这样的组合的确算得上是面面俱到,足以搭建一个临时班子,处理在陌生环境下遇到的大部分问题了。&lt;/p&gt; &lt;/p&gt; &lt;/p&gt; 2503.第2507章 第2507章&lt;/p&gt; 虽然这几个年轻人都是穿二代当中的佼佼者,但他们平日对海南岛之外的情况关注有限,更别说地处几千里之外的杭州了。他们对于杭州的认识,大多还是来自执委会决定迁都之后,由官方所公布的各种相关信息。他们当下也想象不出当地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棘手问题,需要临时抽调他们千里迢迢赶过去处理。&lt;/p&gt; 陶弘方还特地叫来船长询问一番,船上是否准备有相关的文件让他们在途中查阅,得到的答案却是并无这样的安排。&lt;/p&gt; 宁子敬倒是心思活络,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船长:“船长,你和这艘船应该都不是第一次去杭州了吧?”&lt;/p&gt; 那船长停住脚步,不明其意地应道:“以前去浙江是到舟山定海港和宁波府,后来石将军把治所从宁波迁到杭州,目的地也就改到杭州城了……到目前去过三四次吧!”&lt;/p&gt; “那以你之见,杭州当地状况如何?”宁子敬继续追问道。&lt;/p&gt; 船长犹豫道:“小人见识浅薄,可不敢乱说。”&lt;/p&gt; 陶弘方已经会意过来,接过话头道:“无妨,就是随便聊聊。我们都没去过杭州,所以想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了。”&lt;/p&gt; 那船长闻言稍稍宽心,便说起了自己去到杭州当地的一些见闻。&lt;/p&gt; 杭州数百年来一直是江浙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周边又有便利的航运条件,因此当地的繁荣程度自是不必多说。不过相较于海汉所经营的诸多港口城市来说,杭州当地的航运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就显得比较原始落后了。不仅港口码头缺乏统一的建设标准和管理制度,而且在货物的水陆转运方面更是十分混乱。&lt;/p&gt; 当地的货运市场分为了水运和陆运两个领域,各自又由不同的商家把持。想要改建当地的码头,或是实施统一的管理,都会触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最终导致难以实施。而这样的落后状况,也就使得杭州地区的航运运转效率大大落后于海汉自家经营的港口。&lt;/p&gt; 当然若非如此,舟山定海港也很难在短短几年中就取代了杭州和宁波在跨国贸易中的地位。&lt;/p&gt; 这位船长每次去杭州都是执行接送官员的任务,挂着公务船的身份,也没人敢来找麻烦,所以也没什么跟当地航运管理部门打交道的机会,他所知的情况,基本都是来自在杭州逗留期间的耳闻目睹,难免会有些片面。&lt;/p&gt; 但四个年轻人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当地的航运环境似乎与海汉治下的港口城市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新奇的知识。&lt;/p&gt; 至于当地的城市环境,船长说起来就不免有些鄙夷了,虽然杭州十分繁荣,但城内的环境比起三亚这种按照二十世纪标准来进行规划和管理的城市,那可就真是天差地别了。&lt;/p&gt; 对于国家准备在旧城之外另见新城作为未来国都的做法,这船长倒是十分赞同。在他看来原本的杭州城并不足以承载起一国之都的地位,要想在基建方面达到与三亚相当的程度,肯定得另起炉灶才行。&lt;/p&gt; 而且杭州东北、东南方向全是绵延数百里的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开阔,有着充裕的空间可用于修建新城,这种地理优势倒正是三亚所欠缺的。&lt;/p&gt; 陶弘方听到这里很敏锐地问道:“那你可知道,用来修建新城的这些地皮,是如何收归到官府手中的?”&lt;/p&gt; 船长摇摇头道:“小人只是个跑船的,哪敢去打听这些事情。不过石将军在浙江当地威望颇高,想必他自有办法妥善处理。”&lt;/p&gt; 船长虽不清楚其中状况,但这几个年轻人却很清楚这种事恐怕不是哪位高官发句话就能轻松解决的。只是具体情形如何,看样子也得等去到当地之后才能慢慢打听了。&lt;/p&gt; 宁子敬又仔细询问了接下来的航程安排,得知去往杭州的途中还将会停靠几个主要的大港,装卸一些信件和货物,当下便提出建议,在这几个港口逗留期间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多搜集一些有关杭州的信息。&lt;/p&gt; 虽然关于此行的真正目的尚未明朗,但几个年轻人并未因此而感受到太大的压力,兴奋远远多过担忧。对他们来说这次外出其实是第一次真正脱离了父辈羽翼,可谓是意义非凡。&lt;/p&gt; 围绕杭州的讨论仅仅持续了半天时间,众人的话题便转回到如何享受这段旅程上来。&lt;/p&gt; 公务船的条件比不了他们家中所拥有的私人游船,船上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仅备有一些海钓用具,可供他们打发时间。不过这公务船有安排好的行程,一路上只要海况条件允许,都是一直保持全速前进,在这种状况下也很难钓上多少海获。&lt;/p&gt; 钓了半天之后,众人看着寥寥无几的收获,也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最后还是船老大看不过眼,让水手在船艉撒了一张拖网出去,过了半个时辰拉起来,果然比他们垂钓半日的收获多了百倍。&lt;/p&gt; 陶弘方等人看得哑然失笑,然后让随从们去帮助水手打理收拾这些新鲜海获,做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lt;/p&gt; 三天后,这艘公务船顺利抵达了第一站香港。公务船将在这里过夜,装卸一些货物,同时完成食物和饮水的补给。而陶弘方等人也可以趁此期间上岸自由活动,参观一下位于珠江口的这处大型中转港。&lt;/p&gt; 四人当中只有哈建义和宁子敬曾经来过这里,当仁不让地扮演起了导游角色。&lt;/p&gt; 相较于二十多年前不起眼的渔村,如今的香港已经是一个基础设施完备的大型港口,这里通过航运实现的货物吞吐量甚至已经超过了位于珠江上游的广州。&lt;/p&gt; 不过由于这里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源出产,又缺乏农业开发所需的天然条件,所以本地也一直没有发展出标志性的产业,仍是以贸易集散地和转运港的职能为主。在陶弘方等人看来,这里的产业结构未免就显得过于单一了。&lt;/p&gt; &lt;/p&gt; &lt;/p&gt; 2504.第2508章 第2508章&lt;/p&gt; “建义兄,香港这地方真的没有工业吗?”&lt;/p&gt; “如果你是指田独、昌江那样的工业区,那这里的确没有。香港最接近工业形态的产业,大概也就是造船厂了。”&lt;/p&gt; 哈建义顿了顿,接着说道:“但这里的造船厂都是私营性质,技术方面远远比不了官营船厂,大多只能建造排水量比较小的旧式帆船。像一些跑长途海运的大型货船,本地的船厂就造不了,船东还是更愿意花钱找官营船厂订制。”&lt;/p&gt; 宁子敬接过话头道:“在香港兴建工业设施会有很多问题,一是这地方本身没有资源出产,从其他地方运原材料过来做深加工,就会产生很大的运输成本。二是职能定位,当初执委会开发这地方的时候,就没有在这里部署工业的规划。三是运营效益,搞工业前期投入大,回收成本的周期长,哪有做商贸见效快,所以也不会有私人愿意在这里投资建厂。”&lt;/p&gt; 经过两人这番解释,提出问题的陶弘方也总算明白了香港产业结构单一的根源所在。不过这样的现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倒也算是因地制宜,是执委会结合本地实际条件所作的规划。不管是官府还是私人资本,真要强行在这地方发展工业,也未必能有好的发展前景。&lt;/p&gt; 至于只能建造小吨位民用船只的民间造船厂,那似乎也没什么参观的必要了。他们都是在三亚长大的一代人,在很小的时候便在父辈的带领下去三亚造船厂参观,见识过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造船技术,自然很难再对普通的民间船厂产生兴趣。&lt;/p&gt; 而商业街、交易中心之类的地方,不用看也知道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三亚,走马观花地看看也就罢了。&lt;/p&gt; 不过连着在船上待了三天多时间,重新踏上陆地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而且陆上的吃住条件显然都大大优于船上,他们也得把握这短暂的休整时间好好放松一下。&lt;/p&gt; 宁子敬在“琼联发”挂了个“高级投资顾问”的职务,这头衔说虚也虚,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工作需要完成,但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调动使用琼联发的资源。比如当下路过香港,需要在本地暂休一晚,宁子敬便利用这个身份联系了琼联发在本地的机构,安排一行人在本地的交通食宿。&lt;/p&gt; 琼联发算得上是海汉在这个时代组建的第一个跨国商业机构,集中了当时福广地区最有财力的一批民间商人和商业资本,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之后,经营范围已遍布各行各业,与多个国家保持贸易关系,迄今在南海地区都仍是影响力极大的综合商业机构。&lt;/p&gt; 香港作为珠江口地区的主要贸易港,自然少不了琼联发的分支机构。事实上在海汉当年开发香港的时候,琼联发在第一时间便已参与进来,并且为自身争取到极好的发展条件。所以时至今日,琼联发在本地的经营也可谓枝繁叶茂,十分兴旺。&lt;/p&gt; “我们等下去吃饭的酒楼,今晚住的客栈,还有现在坐的马车,这些都是琼联发的产业。可以说本地任何一个能够盈利的行业,或多或少都会有琼联发的参与。”宁子敬不无炫耀地向众人介绍了琼联发在香港的发展现状。&lt;/p&gt; “那看来琼联发在香港这地方真是赚到了不少钱!”白乐童打趣地应道。&lt;/p&gt; 陶弘方也开玩笑道:“那今晚的食宿就不用我们自掏腰包了吧?”&lt;/p&gt; 宁子敬不以为意道:“就我们这十几号人,住一晚能花几个钱?琼联发在本地的管事要是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恐怕巴不得把你们留在这边免费长住,倒贴都行啊!”&lt;/p&gt; 琼联发所经营的生意极为驳杂,涉及领域极广,自然也需要大量人脉来维持方方面面的业务关系。直接邀请位高权重的官员出面代言当然不太容易,但如果能请到这些官员的家人,那也能凑合着达到类似的效果。&lt;/p&gt; 事实上宁子敬在琼联发挂职一事,或多或少便有这样的性质。朝中有人好办事,如果琼联发驻香港的办事处能请到几位太子爷在这边坐镇,那无疑会争取到许多便利条件。就算请不动这些有份量的人物,能在其过境之时承担食宿交通,作为结交关系的契机,对琼联发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了。&lt;/p&gt; 这几个年轻人虽然没怎么出过远门,但从小也见惯了各色人等对自己的阿谀逢迎,一听宁子敬这话,便明白了其中奥妙。&lt;/p&gt; 不过他们也不会介意有人主动贴上来伺候,何况琼联发在成立之初就是由海汉官方牵头,算是带有一定官方背景的商业机构,认真说起来倒也没有太大的避嫌必要。而且宁子敬也说了,香港各行各业都有琼联发的参与,难道还都要小心翼翼地避过去不成。&lt;/p&gt; 尽管宁子敬并未向本地的负责人透露一行人的身份,但显然这边的管事已经通过别的渠道打探到了消息,他们抵达今晚要入住的客栈时,发现琼联发驻港机构的负责人已经带着客栈上上下下二十多号人在候着了。&lt;/p&gt; 而这间客栈仅有几套高级别院,也已全部清理干净,安排给他们一行人入住。&lt;/p&gt; 不仅如此,这边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接风宴席,连厨子都一并搬过来了,也不用再移步去酒楼用餐了。&lt;/p&gt; 本地的管事倒也很会拿捏分寸,并没有厚着脸皮硬往上贴,只是在席间进屋敬了几杯酒,认识了一下这几位年轻权贵,也没向他们提出任何要求,便很知趣地退出去了。&lt;/p&gt; “倒是很懂规矩啊!”那管事退出去之后,陶弘方忍不住出声夸奖了一句。&lt;/p&gt; 宁子敬倒是看得透彻,不以为然道:“他只是尽力表现,不让我们有什么挑刺的地方罢了。不然我们当中任何一人回去说一声在这边没被伺候好,那他都有可能会丢了饭碗。要跟我们结交,光凭这点表现还差得远!”&lt;/p&gt; 陶弘方道:“你的意思,可能还会有别的安排?”&lt;/p&gt; 宁子敬道:“说不得还会安排姑娘侍寝,明早再送些礼物什么的,总之肯定不会招待一顿饭就作罢。对他来说如果花这点小钱就能跟我们搭上关系,那可真是十分划算了!”&lt;/p&gt; &lt;/p&gt; &lt;/p&gt; 2505.第2509章 第2509章&lt;/p&gt; 宁子敬不是第一次来香港了,而且又在琼联发任职,所以对他所作出的判断,众人自然不会怀疑。&lt;/p&gt; 哈建义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们是该笑纳,还是婉言谢绝?”&lt;/p&gt; “你们自行决定,不必有什么顾虑。”宁子敬显然不想为这种事费神,一句话就推了个干净。&lt;/p&gt; “依我之见,如果送土特产之类的,收下无妨。至于其他的,那还是算了,免得节外生枝。须记得我们此次出行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有任务在身,还是要以公务为重。”陶弘方处世稳重,当下便提醒众人此行是有使命在身。&lt;/p&gt; 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倒也不好再出言反驳。他们都是第一次被父辈派到远离海南岛的地方办事,自然也想把任务完成得漂亮一些,要是在途中出了任何岔子,那只会让父辈觉得失望。&lt;/p&gt; 虽然这里已经远离三亚,但他们可不会认为自己在外边的行踪能够瞒得过无所不知的父辈,谁也不知道琼联发里有没有为胜利堡效力的耳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言行还是谨慎一些为妙。&lt;/p&gt; 白乐童立刻表示了赞同:“弘方言之有理,我看今晚还是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天一早就出发。”&lt;/p&gt; 众人均无异议,当下连酒也没敢多喝,吃完饭之后稍坐片刻,便各自回房休息了。宁子敬还特地把那管事叫来,让他不要再作其他安排,以免打扰众人休息。那管事知情识趣,当即领命而去,让手下人赶紧给这几位准备热水沐浴。&lt;/p&gt;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众人在客栈吃过早餐,便立刻乘车赶去码头。虽说公务船并没有预定出发时间,肯定会等到他们登船之后才会起航,但他们已经无心再在香港逗留了。&lt;/p&gt; 而正如宁子敬所预料的那样,琼联发的管事果然在他们出发之前还送了礼物过来,而且是直接就送到了船上。而这些礼物也不算贵重,基本就是附近地区所产的一些新鲜瓜果和海产而已。&lt;/p&gt; 不过送这种礼物显然更容易过关,要是送来真金白银,恐怕直接就被这几位根本不缺钱的穿二代给挡回去了。&lt;/p&gt; 公务船要去往的下一站是位于台湾岛南部的高雄港。据船长所说,这艘船将在高雄港短暂停靠,将三亚发往当地的一批公务信函和物资卸船。&lt;/p&gt; 高雄港自1632年底开始建设,迄今已有二十多年。不过与海汉治下的其他殖民区有所不同的是,当地并不是由海汉独力完成开发建设,而是从一开始就有福建许氏及两广地区诸多民间资本的参与。&lt;/p&gt; 这样的情况也使得高雄港的建设速度要远胜海汉之前所开发一些海外殖民区,短短几年时间便形成了拥有数千人口和各种基础产业的港口城市。&lt;/p&gt; 高雄港附近的冲积平原土质肥沃,水利条件优越,适于进行大规模的农业开发,因此这里从一开始便将农业作为了主要的建设方向。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都在过去这些年里逐渐成为了高雄地区的拳头产业,已经形成了规模化的开发效应,目前也是台湾岛上种植面积最大的农业示范区。&lt;/p&gt; 而高雄官府也适时地推动建设与之配套的农产品深加工产业,生产米、面、油、糖、酒、罐头等产品。这些商品在市场上出售后所能获得的利润要远远超出原材料,因此很快便得到了各路资本的青睐,纷纷在高雄投资修建食品加工厂。&lt;/p&gt; 产业的稳定发展和从业人员的收入提升,又为高雄吸引到了更多的移民人口,带动了服务业、运输业、建筑业等配套产业的发展,从而让本地的经济和社会发展都进入到一个良性循环的状态。&lt;/p&gt; “高雄的发展空间要远比香港这种岛屿贸易港大得多,按照执委会的估算数据,在大员港以南的高雄港和屏东平原地区,如果充分进行开发,仅靠农业就足以养活三四十万人。而现在当地的人口才不过十来万,还存在有大量的劳动力缺口。”&lt;/p&gt; 陶弘方在商务部的日常工作中就能接触到不少有关高雄的信息,在途中也是顺便向其他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地的状况。&lt;/p&gt; 宁子敬道:“据我所知的消息,有很多出身大明的权贵,在前些年都选择了在高雄投资买地,经营种植园。”&lt;/p&gt; 陶弘方点点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不少,特别是与我国官员结有姻亲的那些上层人士,几乎都在高雄购置了地产。”&lt;/p&gt; 陶弘方没有具体点明这些人的身份,但在座这几人都能接触到内部消息,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是指哪些人。&lt;/p&gt; 山东的马家,浙江的曲家,福建的许家,广东的李家……最先在高雄地区砸下重金置产购地的基本都是这些能得到内部消息的关系户。&lt;/p&gt; 这些家族都与海汉有着极深的利益瓜葛,是大明内部最早投靠海汉的一批社会上层势力,在海汉高速扩张的过程中也得到了大量的红利。&lt;/p&gt; 特别是像高雄这样的新殖民区,这些民间资本更是抓住了一开始的空白期,砸下重金参与开发,以极低的成本获得了大片土地的经营权,这在大明统治的地区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lt;/p&gt; 白乐童补充道:“我也看过一些当年的宣传资料,高雄当地官府为了拉动投资和移民,还真是下了一番工夫,给出了很多优惠政策,比如种植园税赋减免,移民落户分田地之类的。那个时期大明天灾人祸不断,所以有很多百姓通过各种方式被我国运到海外落户,高雄就是其中一个主要的目的地。”&lt;/p&gt; 陶弘方道:“整个台湾岛在那个时期接收了至少二十万左右的移民人口,就连当初只有一千多常住人口的苗栗,后来也因为人口增长升级为县治了。”&lt;/p&gt; 这几人当中,只有哈建义是在海外殖民区出生,少年时才被家人从马尼拉送到三亚学习生活,所以对台湾岛的这段历史所知较少,当下也是听得津津有味。&lt;/p&gt; &lt;/p&gt; &lt;/p&gt; 2506.第2510章 第2510章&lt;/p&gt; “哈兄,马尼拉同为海外殖民区,想必当初开发的时候,也跟高雄差不多吧?”&lt;/p&gt; 聊着聊着,话题也聊到了哈建义的家乡。虽然他父亲哈鲁恭自认是蒙古人,但哈建义出生在马尼拉,成长于南海地区,其实已习惯将出生地视作家乡。至于遥远的蒙古草原,哪比得了热带海岛的环境来得亲切,对哈建义来说已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了。&lt;/p&gt; 听到有人提及马尼拉,哈建义便应道:“听你们刚才所说,高雄的民众应该主要都是汉人,但马尼拉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当地还有很多西班牙裔和各种混血裔的人口,这些非汉裔的民众大概要占到常住人口的三分之一还多。对我国来说,这些人其实就相当于是当地的原住民,后续汉人移民的迁入,实际上会跟这些人产生利益冲突,这在高雄应该不是问题,但在马尼拉,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一些。”&lt;/p&gt; 当初海汉军攻下马尼拉,西班牙人匆匆撤离,但定居当地的民众还是有大部分被迫留了下来,由此所带来的人种和文化的隔阂,以及现实利益冲突的问题,的确使得马尼拉的战后治理过程不是特别顺利。&lt;/p&gt; 海汉在1637年就通过战争占领了马尼拉地区,但之后却是花了整整十年来消弥各个族群之间的冲突。即便时至今日,不同族裔之间的矛盾冲突依然存在,只是不再像以前那么显著罢了。&lt;/p&gt; 要解决这类问题,官府也很难有什么措施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能将其交付给时间。或许在几代人之后,血脉和文化的融合才能慢慢冲淡现有的矛盾,让当地民众真正建立起海汉国民的意识。&lt;/p&gt; 两天之后,公务船顺利抵达台湾岛南部的高雄港。虽然陶弘方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仅从进港时的惊鸿一瞥,他们便已经意识到高雄港的发展前景的确是要远胜先前所去到的香港。&lt;/p&gt; 高雄港近乎封闭式的天然港湾能完美隔绝来自海上的风浪,仅有一南一北两处航道供船只进出港,从军事角度来看来也是易守难攻之地。&lt;/p&gt; 当然了,以此时东亚的国际形势而论,也没有什么武装力量敢于在海汉部署重兵的福建海峡造次,更别说攻打高雄这样的大港了。毕竟修建在进出航道附近的岸防炮台也不是装饰品,真要有人想从海上强攻港口,那恐怕就得先闯过岸防炮台这一关才行。&lt;/p&gt; 陶弘方等人注意到,进出高雄港的几乎都是载货量较大的大型货船,不问可知这些船上运载的多半就是本地出产的各种农作物和深加工之后的农产品。&lt;/p&gt; 这里的码头上甚至还安装了用蒸汽机和柴油机驱动的大型吊装设备,一次吊装便可完成数千斤货物的装卸,效率远远胜过手提肩扛的人力操作。&lt;/p&gt; 这样的设备在海南岛上的几处大港当然并不稀奇,但能在海外见到这些先进的港口设施可不容易,至少之前在香港停靠时就没怎么见到这些设备。&lt;/p&gt; 虽然公务船没计划在高雄港停靠太长时间,但他们要下船参观一下港口肯定没问题。而这个举动也再次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可并不是什么秘密。&lt;/p&gt; 刚下船不久,码头上便来了一辆由一队骑兵拱卫的马车,搭乘这辆马车前来的正是高雄地区的主官厉斗。而他赶来港口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为了接待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年轻人。&lt;/p&gt; 厉斗的消息来源倒不是胜利堡,而是香港。这伙年轻人造访的香港虽然没有多大的动静,但其实当地有不少人都获知了这一消息。只是消息传开的时候,陶弘方等人已经离开香港,普通人想巴结都来不及了。&lt;/p&gt; 不过当地也有高雄官方设立的机构,迅速用电报将这消息发了回来。厉斗得到消息后,又通过官方渠道向三亚查询了这艘船的航程安排,确认其会在高雄停靠,便已提前做了安排。这船刚进港,厉斗就得到了消息,立刻乘车赶过来。&lt;/p&gt; 厉斗如此积极,倒不是想着要拍他们父辈的马屁,而是想要了解胜利堡为何会派这些年轻官员出巡。虽说近些年穿越众的后代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进入官场,在各个部门挂职积累资历,但却极少会被派到远离任职地的地方执行任务,更何况这次居然一次性派了四人出来,其中三个人的父辈都是执委会的高官,厉斗认为这样的举动可有些不同寻常。&lt;/p&gt; 在厉斗看来,这样的安排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他们的父辈无暇出巡,所以便将巡视地方的任务交给了这些年轻人来完成。至于这些年轻人会如何将见闻呈报上去,恐怕很大程度会受到地方接待工作的影响。&lt;/p&gt; 厉斗在高雄待了二十多年,根基极深,倒也不担心自己的位置会轻易受到动摇,但如果这些年轻人对高雄印象不佳,回去之后说三道四,影响到胜利堡今后给高雄的政策也不妙。&lt;/p&gt; 听说这几个年轻人在香港只住了一晚就匆匆离开,厉斗思来想去,认为这可能是当地招呼不周所致。既然他们要来高雄,那自己还是亲自出面比较好,这样至少显得对他们的到来有足够的重视。&lt;/p&gt; 厉斗的出现的确是让几个年轻人有点受宠若惊。他们的出行并未提前通知沿途各地,也没有指望能在这些地方得到热情周到的接待。先前停靠香港的时候,出面接待的就并非当地官府,而是宁子敬供职的琼联发。而到了高雄这边,他们本来也没打算要在这里长时间停留,只想着公务船的货物交接完成之后就离开,倒是没料到厉斗会亲自来港口迎接。&lt;/p&gt; 厉斗在穿越众当中虽然只算是小字辈,但他很早的时候便离开三亚外出打拼,如今也是地位尊崇的一方大员,几个年轻人自然要给他面子,当下只好先接受厉斗的安排,乘车前往他的府邸,享用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接风宴。&lt;/p&gt; &lt;/p&gt; &lt;/p&gt; 2507.第2511章 第2511章&lt;/p&gt; 厉斗在高雄的住处位于港口东侧数里外,是一处占地数百亩的大庄园,主体建筑是一座坐北朝南,五进院落的豪华大宅。庄园内外绿树成荫,环境十分幽静。&lt;/p&gt; 或许是出于美观的考虑,在庄园的最外围没有修建围墙之类的防御设施,而是利用地势引来高屏溪的水流围绕庄园一周,形成了半天然的屏障。&lt;/p&gt; 庄园一南一北各建有一座跨越护庄壕沟的石桥,作为进出此地的通道,桥头有专人守卫。普通人未经允许,自然是过不了这两座桥。&lt;/p&gt; 这座大宅的设计者据说是专门从苏州请来的高级匠人,所以从进入大门开始,便是一步一景,透着浓浓的江南庭院风情。就连沿途向厉斗请安问好的下人,也几乎没有明显的福广口音,而是带有一点江浙味道。&lt;/p&gt; 这样的安排,或许也和厉斗的家乡在江浙有关。虽说他现在想回江浙地区做官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过去这些年他在高雄投入了大量心力,好不容易经营出今时今日的局面,想来也不愿将苦心得来的成果拱手让人。&lt;/p&gt; 既然不便离开高雄,那多花些心思将自己的府邸营造出十足的江南风情,大概也能聊以慰藉思乡之情了。&lt;/p&gt; 私宅府邸能有这样的建筑规模,即便是在三亚这种富豪扎堆的地方也是不多见的。不过厉斗身为一方大员,可以说这高雄的山山水水都能由他心意安排,建多大规模,何种档次,无非是看他愿意投入多少资金罢了。&lt;/p&gt; 而高雄作为福建海峡地区最大的农产区,这二十多年里给厉斗创造出了多少财富,恐怕他自己都未必清楚具体的数目。相比之下修建这么一座庄园的费用,大概也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了。&lt;/p&gt; “我这里很少有三亚过来的客人,更别说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我与你们的父辈都是平辈论交,就倚老卖老,把你们当做自己子侄看待了。到了我这儿,都别拘束,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就好!”&lt;/p&gt; 到宴会厅中落座之后,厉斗很是热络地招呼陶弘方一行,还唤出自己的家眷,与陶弘方等人见礼。&lt;/p&gt; 几名年轻人不敢托大,规规矩矩依足子侄辈的礼数,与厉斗的家人见礼。&lt;/p&gt; 待家眷退下之后,厉斗又道:“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起我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刚被执委会派来高雄,也正好是跟你们差不多的岁数。听说你们现在都在三亚担任要职,真是后生可畏啊!”&lt;/p&gt; 陶弘方连忙应道:“厉伯父客气了!我们此时寸功未立,能有一官半职,其实全凭父辈照顾而已。晚辈很小的时候便听过厉伯父开发高雄的事迹,将这荒芜之地建成今日的繁荣景象,实在令人敬佩!”&lt;/p&gt; 其实关于厉斗的事迹,他们也没有做过专门的了解,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厉斗是开发高雄的元老。不过既然厉斗主动示好拉近乎,陶弘方也就顺势吹捧几句,表达一下对厉斗的敬重。&lt;/p&gt; 厉斗下令开席,各式菜肴立刻流水一般传上来。席间所用的食材基本都是产自本地,而口味则是偏向江浙,加上佐餐的黄酒,进一步营造出了江南氛围。&lt;/p&gt; 不过这几个年轻人从未去过江南,自然也不太懂得这种文化氛围,只觉得这里的确是与以前去过的那些富户大宅有所不同,但又说不出具体好在何处。&lt;/p&gt; 酒过三巡之后,厉斗很随意地关心了一下他们父辈的情况,然后话题一转,便问起了他们此行的安排。&lt;/p&gt; 陶弘方等人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便拣了一些能说的告知厉斗。但他们此行的任务中并不包括考察高雄的行程,所以对于在高雄的逗留时间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安排。&lt;/p&gt; 厉斗判断这几个年轻人所说应该不会有假,既然他们的任务与高雄没有直接的关系,那倒是可以放心不少了。&lt;/p&gt; “你们的任务要是不急的话,不妨在我这边休息几天再北上。”厉斗心情放松下来,便开始主动留客。&lt;/p&gt; 抛开这些年轻人此行的任务先不谈,如果有机会与之结交,厉斗还是很乐意跟他们搞好关系。毕竟十年二十年之后,接掌大权的很可能便是这一批人了。厉斗虽无太大的政治野心,但也希望自己在高雄的家业能够安安稳稳地传承下去,这对他家族今后的发展前景极为重要,但对执委会而言可能就是一念之间的决定而已。&lt;/p&gt; 在此之前花一点时间和金钱做一做公关,对厉斗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所能产生的效果或许会影响深远,性价比是很高的。&lt;/p&gt; 陶弘方等人所接的任务,说急也不急,毕竟上级并没有给他们规定必须在什么时间赶到杭州,说不急似乎又有点急,因为几人全是临时接到通知,而且是立刻出发,让他们不免会有一种接到了紧急任务的错觉。四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该遵从厉斗的安排,还是婉言谢绝他的好意。&lt;/p&gt; 厉斗见几人表情似乎有些犹豫,也猜到几分他们的顾虑,当下便又劝道:“这样吧,待会吃完饭,我就发个电报给胜利堡,让那边临时给你们安排一个考察高雄港的行程。这样你们就能安心了吧?”&lt;/p&gt; 厉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四人自然不好再开口推辞,连忙谢过他的好意。有厉斗出面联系胜利堡,那自然就无需他们操心逗留高雄是否会影响到此行的任务。&lt;/p&gt; 厉斗说干便干,饭后就果真发了封电报。午后无事,厉斗便带着陶弘方一行去参观高屏溪畔的一处种植园,然后便在溪边钓鱼饮茶,闲谈见闻。&lt;/p&gt; 高雄距离三亚的航程有两千多里,虽然不算太近,但厉斗每一两年便会返回三亚一次。除了例行述职,参与某些特殊会议之外,也会与各部门的高官有些会晤活动,所以无论是对于三亚的发展状况,还是跟这些年轻官员们的父辈,厉斗都还算是比较熟悉,聊起来也还是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lt;/p&gt; &lt;/p&gt; &lt;/p&gt; 2508.第2512章 第2512章&lt;/p&gt; “当年一起到三亚的这批人中间,我和镇守北方的陈大帅是年纪最小的几人之一,那时候我们还不到二十,多得你们的父辈照顾,才有了我们后来的种种际遇。虽然这些年和他们会面的时候少了,但当年的种种提携关照,我都是一直记在心里的。”&lt;/p&gt; 聊到感慨处,厉斗放下茶杯,指向溪畔的田地道:“你们可知,这种植园的主人家是谁?”&lt;/p&gt; 众人面面相觑,自是猜不到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他们来的时候有厉斗的卫队开路,倒也没见主人出来迎接,想必是根本不在此地。高雄本地据说有很多种植园都是托管给了官府下属的农业机构代为经营,甚至主人远在千里之外也不稀奇。&lt;/p&gt; 厉斗笑道:“不瞒你们,这处地方其实是宁崎宁大人的产业。”&lt;/p&gt; “我爹的产业?”宁子敬一脸惊讶地问道:“为何我从未听他说起过此事?”&lt;/p&gt; “这有什么好说的。”厉斗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是一处几百亩地的种植园而已,你不会以为你爹就真靠着当官那点俸禄养活一大家子吧?”&lt;/p&gt; 不等宁子敬作答,厉斗又继续说道:“其实不止你们宁家,在座各位的家里在这边都有一些产业。这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我国每开辟一处新的殖民点,高层当然得带头投资,表现出对这些地区的发展前景看好,才能带动更多的民间资本投入。高雄目前所开垦的耕地和经营的种植园中,大概有五分之一左右的土地,主人都在海南岛那边。这样的情况也不是高雄独有,不信你们问问哈建义,他是吕宋岛出来的,应该对那边的情况略知一二。”&lt;/p&gt; 哈建义突然被厉斗点名,点点头道:“正如厉伯父所说,确有此事。马尼拉那边也有很多土地并非本地人所有,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在三亚这样的地方。不过我父亲有没有在高雄这边购地,我也不太清楚。”&lt;/p&gt; 厉斗笑道:“当年你父亲还教过我骑马,只是我这人贪图享乐,还是觉得坐车舒服……你父亲最大的爱好就是养马,所以但凡是适合养马的地方,他都会圈块地建个马场,哪怕他自己没空打理,也还是会设法维持马场的运营。这种马场在我国各地都有分布,高雄当然也不例外。”&lt;/p&gt; 高雄这地方除了建设初期跟附近土著部落有过一些武装冲突之外,便基本没有发生过真正的战事,但因为建有哈鲁恭名下的连锁马场,驯养有一批良种马匹,本地倒是一直保留了一个骑兵连的编制。而这支骑兵连的主要使命倒也不是执行作战任务,而是充当厉斗的私人卫队,在出行时摆一摆排场。&lt;/p&gt; 相较于其他的农业项目,经营马场投入大,产出低,经济效益其实十分有限。但这个项目同时又是军方重点扶持的对象,就算出售战马给军方赚不了太多的钱,马场也还是要继续经营下去。所以无论是看在与哈鲁恭的私交份上,还是考虑到国防军事方面的需求,厉斗都必须要让本地的马场长期经营下去。&lt;/p&gt; 不过厉斗大概也没想到,他没等到哈鲁恭本人,倒是先把哈鲁恭的儿子等来了。&lt;/p&gt; 哈建义心中暗想,如果按照厉斗的说法,那说不定他在吕宋岛上也有类似的财产,这样有来有往,似乎也更合情理一些。不过这种问题厉斗不主动说,也不好当面问出口,便打算等下次与父亲联系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lt;/p&gt; 便听厉斗继续说道:“我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在此之前对于这些事似乎并不知情?”&lt;/p&gt; 陶弘方应道:“不怕厉伯父见笑,我们几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见识浅薄,以前的确不知家中在海外还有这样的产业。”&lt;/p&gt; 厉斗摆摆手道:“不妨事,家里迟早也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但你们知道我为何要主动提及此事吗?”&lt;/p&gt; 四个年轻人都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他们心中或许都有猜测,但也明白有些话可不能张口就来,毕竟这些事情涉及各大家族的利益,若是理解错误,不免会让厉斗和同伴看轻了自己。&lt;/p&gt; 厉斗沉声道:“我们海汉一族,最初抵达三亚的时候,总共只有四百多人。迄今不到三十年时间,便将大明王朝取而代之,周边小国无不称臣纳贡,所凭借的除了我们所掌握的种种先进技术之外,还有便是我们这几百人团结一心,方能铸就大业。”&lt;/p&gt; 众人听他突然说起海汉发家史,当下都是屏息凝神,认真聆听。&lt;/p&gt; 厉斗虽不是骑马挎枪打天下的那一拨高级将领,但也是首批远赴海外为海汉治理殖民地的官员,资历能力都毋庸置疑,他作为前辈训话,这些年轻人自然也得表现出应有的恭敬态度才行。&lt;/p&gt; 厉斗就着这个话题发表了一番看法,大意便是海汉的高速发展离不开最初这批人的共同努力。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是他们这一代人在建立国家的过程中达成的共识和默契,而高雄和其他海外殖民地会有很多属于海汉高官们的私人产业,其实便是统治阶级内部利益关系的一种体现,同时也是维系海外统治区与海汉本土之间的重要纽带。&lt;/p&gt; “你们这一代人,未来所要统治的疆域会比我们这一代人更大更多,但如何维系这么庞大的国家不会分崩离析,那就要考验你们的政治智慧了。但我希望你们记住,你们的父辈是建立起这个国家的元老,你们也要像父辈一样团结一致,以国家利益为重,要明白你们所做的工作对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lt;/p&gt; 厉斗所说的这些话,陶弘方等人其实听得似懂非懂。他们开始记事的时候,海汉早就拿下海南岛全境,在东亚大陆的海岸线上拥有了众多海外殖民地,所以也难以完全理解父辈开创局面时的种种艰辛,更无法想像要统治海南岛数百倍面积的庞大帝国需要怎样的能力。&lt;/p&gt; 但有一件事他们是听明白了,最初建立这个国家的这一批人,如今都成为了掌握国家大权的统治者,而今后能否顺利将权力交接给他们这一代人,或许还会有很多不确定的变数,需要他们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才行。&lt;/p&gt; &lt;/p&gt; &lt;/p&gt; 2509.第2513章 第2513章&lt;/p&gt; 众人在高屏溪畔喝茶闲聊间,三亚那边已经迅速对厉斗的申请做出了回复,同意让陶弘方等人在高雄暂作停留,由厉斗全权安排相关的考察活动。&lt;/p&gt; “看看,我就说这事没问题的。”厉斗将刚刚收到的电文展示给几个年轻人:“我想胜利堡派你们出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要让你们多增长一些见识。但如果每到一地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那对当地****了解的程度肯定也只能停留在表面,还是多待几天比较好。”&lt;/p&gt; “厉伯父说得是,只是我等突然叨扰,恐怕会耽误了厉伯父的公事。”陶弘方很是谦虚地应道。&lt;/p&gt; 厉斗笑道:“无妨,于公于私,我都应该以接待你们为先。再说高雄这地方既不是边陲前线,也不是贸易中枢,辖区就台南这一片,人口十来万,能有多少公务处理不完?”&lt;/p&gt; 正如厉斗所料,陶东来等高官将寄予厚望的儿子派到海外公干,目的当然就是为了要扩展他们的视野,切身去了解这个庞大帝国的运转状况。而高雄作为农业开发的先进地区,自然也有很多值得他们去研究和关注的地方,既然厉斗愿意主动为这些年轻人安排考察行程,胜利堡那边肯定是乐见其成的。&lt;/p&gt; 于是陶弘方等人便暂停了北上的行程,留在高雄作为期三天的短暂考察。不过他们几人的行迹也由此被外界发现,立时便有各路请柬拜帖如雪花般递送到落脚的厉府庄园。&lt;/p&gt; 这些想求见的人基本都是各个大型商业机构驻高雄的负责人,寻常也得不到这种接触三亚外派高官的机会,自然是人人争先。哪怕明知得到接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该送帖子送礼物那也得照送不误,不然别家送了就你没送,到时候被这些年轻官员记仇就不划算了。&lt;/p&gt; 厉斗也知道他们应对这种事情大概是没什么经验,便主动为其作了筛选。普通的商行自然是全部剔除,只留了几家有背景的,替他们安排了统一接见。这样既能满足商人们的愿望,也无需陶弘方等人花费大量时间去应酬,而在此过程中年轻官员们也能获知一些关于农产品运作的信息,对他们开拓眼界也会有好处。&lt;/p&gt; 而在他们逗留高雄期间,更多的时间还是跟随厉斗走访本地的各种种植园和农庄,了解有关农业开发的各种知识。这对常年待在三亚机关里的年轻官员们来说,倒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毕竟过去他们极少有机会真正去到田间地头,了解自己一日三餐的食物是如何生产出来,而现在趁着在高雄考察的机会,对农业生产的整个流程总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lt;/p&gt;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陶弘方等人也到了该重启行程的时候。临走当日,厉斗亲自将他们送到高雄港作别。&lt;/p&gt; 对于厉斗在此期间的热情接待,几个年轻人自然十分感激,临别之时也再次向厉斗表示了谢意,并表示今后也会继续保持与高雄这边的联系。&lt;/p&gt; 陶弘方道:“厉伯父今后再到三亚,务必提前知会一声,我等定当安排行程,略尽地主之谊。”&lt;/p&gt; 厉斗笑道:“各位若是方便,日后回到三亚,抽空替我看看我家那两个顽劣子弟有没有好好念书。”&lt;/p&gt; 厉斗现在育有四子两女,其中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送去三亚接受穿越众子弟才有资格享受的高等教育。这次结识了陶弘方等人,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自己儿子融入到他们这个圈子里去。&lt;/p&gt; “子敬,乐童,厉伯父家这事,可就交给你们俩负责了啊!”陶弘方闻弦歌而知意,立刻向同伴分配了任务。&lt;/p&gt; 穿越众子弟所享受的教育资源自然不同于普通民众,所学的很多知识甚至根本就是民众接触不到的内容,而相关的教育工作一直都是由主管文教的宁崎在亲自负责。宁子敬和白乐童一个是宁崎的大儿子,一个是宁崎的亲传弟子,那监督厉家子弟学习这事,自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lt;/p&gt; 这两人倒也爽快,对此并无推脱之意,立刻便应允下来。既然自己在高雄得到了厉斗的热情接待,那么帮长辈完成一些简单的任务作为报答,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早年还在念书的时候,也有不少同伴是从外地送来的高官子弟,大概也明白这些孩子的状况,等日后回到三亚,去探望一下厉斗的两个儿子,看看他们在学习生活上需要什么帮助,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lt;/p&gt; 临别之际厉斗也送了他们一些礼物,都是本地的土特产,如高雄当地所产小麦酿制的啤酒,用红糖和奶油所制成的奶糖,制作期长达数月的精制火腿,还有上百斤的新鲜时令蔬果等等,供他们在北上途中享用。&lt;/p&gt; 这些东西虽然未必有多值钱,但因为产能有限,也不是普通民众能够享用到的商品,公务船要自行在港口采购补给品的话,多半是买不到这些东西的。&lt;/p&gt; 不过几个年轻人走得匆忙,又没有规划要在高雄逗留,因此根本就没有提前准备礼物,当下也只好先谢了厉斗,打算从北方回来的时候,再置办一些礼物送到高雄作为答谢。&lt;/p&gt; 为了照顾这几个年轻官员的行程,公务船也在高雄等了几天。不过当初安排这艘船的原因本就是送他们北上,期间的物资邮件运输任务只是顺路而已,所以其他的任务也只能因为临时发生的行程变化而推迟了。&lt;/p&gt; 公务船离开高雄之后,下一站便是浙江舟山定海港,途中再无其他停靠安排。不过沿途所要经过的重要地点,他们还是可以在船上远远地看一看。&lt;/p&gt; 这第一处地方就是距离高雄港不远的台湾大员港,这也是台湾岛上唯一一处由其他国家经营管理的地方。&lt;/p&gt; 荷兰东印度公司占领大员港的历史比海汉建国的时间还长,但受限于建设能力和后期海汉的压制,这里的发展状况在最近二十年就一直停滞不前,远不如南边的高雄港繁荣。&lt;/p&gt; &lt;/p&gt; &lt;/p&gt; 2510.第2514章 第2514章&lt;/p&gt; 碍于行程安排,他们无暇停靠大员港去看看当地的真实状况。不过关于这个地方,在商务部任职的陶弘方倒的确知道一些信息。&lt;/p&gt; “荷兰人一直想在台湾岛上经营出一个像样的殖民地,但当年我国夺了台南台北之后,就禁止了大员港从大明获取移民。这样一来,荷兰人想要往这里迁入人口搞开发,难度和成本都大为增加。加之这大员港北边、南边和西边都是我国控制的地区,想经营跨国贸易也得看我国脸色行事,这地方自然就很难发展了。”&lt;/p&gt; 陶弘方毫不吝啬地与同伴们分享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同时也不忘贬低这个竞争对手几句:“荷兰东印度公司早年跟我国交过手,吃了几次败仗之后就学乖了,就算明知这地方是被我国打压,也不敢有任何怨言。”&lt;/p&gt; “荷兰人还算比较务实,他们重视商业利益胜过殖民地的发展,在这方面跟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都有所不同。”宁子敬在琼联发任职期间也接触过不少外贸方面的事务,因此对这几个西方国家的情况并不陌生。&lt;/p&gt; 荷兰人其实是欧洲殖民国家中商业气氛最为浓厚的一国,而且在1648年的威斯特伐利亚合约签订之前,荷兰在名义上只是西班牙统治下的地区,地位跟葡萄牙是一样的。这就导致了荷兰人在这个时期的全球海权争夺过程中,不像西班牙那样执着于建立海外统治区,而是将更多精力倾注在商业航线的运营上,海上马车夫的绰号也是由此而来。&lt;/p&gt; 而对于海汉来说,虽然来自欧洲的殖民者都是竞争对手,但荷兰和葡萄牙是相对好应付的一类。海汉的策略就是集中火力将最大的刺头西班牙打得一退再退,几乎是完全淡出了东亚地区,而这样的策略也的确起到了警示的效果,荷兰和葡萄牙自从与海汉建立外交关系以来,这些年里倒也还算本分,都不敢再与海汉为敌。&lt;/p&gt;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海汉崛起,荷兰在台湾岛西岸建的这处殖民港肯定会比现在发展得更好。但如今这地方被海汉从台中、高雄、澎湖三个方向围着,不管荷兰人是想搞殖民建设还是跨国贸易,都难以突破海汉有意无意设置的屏障。如今荷兰人也是认了命,干脆就只把这里当做一处补给港,以此来保证通往北方海域的商业航线不会被突然掐断。&lt;/p&gt; 当然了,如果万一荷兰人想不开,或者是喝高了,想要挑战一下海汉在这一地区的权威,驻扎在澎湖马公港的海汉海军舰队就会以最快速度出动,在一天之内踏平大员港。&lt;/p&gt; 随着这些年不断向台湾输入移民,目前台湾岛西海岸地区已经建立了多个县级单位,在嘉义、云林、彰化、苗栗、桃园等地都形成了有规模的人口聚居区,岛上的海汉籍人口也已经接近二十万。而除了苗栗县和台北地区的基隆港这两个有矿藏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也大多和高雄一样,都是以农林牧副渔等产业为主。&lt;/p&gt; 而且因为岛上的社会环境和人口结构相对稳定,这些地区的产出也有比较稳妥的保障,因而成为了海汉治下非常重要的农产区。原大明统治的大陆地区虽然幅员广阔,但正处于新旧统治体系交接的阶段,各地都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产出反倒是不如台湾这种方外之地稳定。&lt;/p&gt; 最近这些年北方发生旱灾、蝗灾等状况时,救灾赈济所用到的物资粮食,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台湾地区输出的。执委会当初开发台湾的时候,更多是看中这个岛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倒是没想到二十年后会成为了维持帝国稳定的重要农产区。&lt;/p&gt; 这些年轻人过去对于台湾岛状况的了解,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纸面资料,而这一次造访高雄的临时行程,倒是让他们切身感受到了这一地区的农业发展水平。虽然在使用机械耕作方面似乎尚不及海南岛的大型国有农场,但在农产品的深加工方面已经基本是一流水准了。&lt;/p&gt; 与台湾岛临近的广东、福建、浙南地区都是以山区为主,耕地面积相对较少,农业水平也较为落后,台湾岛所产出的农产品,无论品质还是成本,目前都拥有比较明显的优势,因此基本不愁销路,可以就近向这些地方组织销售。&lt;/p&gt; “福建也会从台湾购买农产品吗?”哈建义听到他们的谈论中提及福建,便忍不住插话道:“据我所知,福建目前仍是由许家统治,像粮草这样的战略物资,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将控制权交到执委会手上。”&lt;/p&gt; 陶弘方道:“福建的情况是有些特殊,现阶段可以说是国中之国。不过执委会当初同意让许家继续执掌福建地方上的军政事务,那也是有很多条件的。除了军队编制和各级官府的设立要按国家的统一标准来作改变,还有就是在金融商贸方面要完全放开,不能对进出福建的物资和资金设置门槛。所以只要台湾的农产品具备竞争优势,进入福建市场也不会有问题。”&lt;/p&gt; 宁子敬也应道:“哈兄,你不要高估了商人的节操,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他们才不会管这些东西是哪里产的。就算我们不主动卖,商人们也会自己找上门来进货的。”&lt;/p&gt; 白乐童道:“从宣传角度来说,这些买办也是我们最容易拉拢的一批人。他们只看重眼前利益,而不会太在乎国家的统治者是谁。早些年我国从各个领域对大明进行渗透,打前站的就是这些做跨国买卖的商人。当年许心素发迹之前也是大海商,跟我国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哈兄担心的门槛其实不存在。”&lt;/p&gt; 哈建义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lt;/p&gt; 陶弘方道:“而且前些天我们在高雄考察的时候,厉伯父也给我们提过,许家在台湾岛也有很多田产,这个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利益纠葛在一起,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划分界线了。”&lt;/p&gt; &lt;/p&gt; &lt;/p&gt; 2511.第2515章 第2515章&lt;/p&gt; 认可许家在福建地区拥有的特权,由此换来许家的完全投效,以及该地区统治权的和平过渡,这对海汉来说是相当划算的交易。而这对于许家来说,也是保住家族繁荣的唯一方案。双方都可由此避免在争夺福建地区控制权的过程中发生激烈冲突,客观来说是一个达成双赢局面的协议。&lt;/p&gt; 在此过程中许家完全开放福建地区的金融、贸易、文教等领域的权限,允许资金、物资、人员的自由流动,也是当时执委会与许心素达成的协议内容之一。而这些领域的渗透运作正是海汉的强项,只消用上数年时间,便能逐渐将福建地区各领域的命脉控制在自己手中了。&lt;/p&gt; 哈建义只知许家军近年来正在接受整编改制,却不知这样的情况也在其他领域中不声不响地进行着,只是相较政治军事领域的改变没有那么显眼而已。&lt;/p&gt; 不过这也正好凸显出了这个团队在人员配置上的周到,其他三人正好都有条件接触到相关的信息,足以帮助哈建义完善对福建局势的认识。&lt;/p&gt; “可惜我们这次有公务在身,不然倒是可以去漳州盘桓几日。许家的年轻子弟一多半都到三亚留过学,跟我们应该也会有很多共同话题。”&lt;/p&gt; 尽管在船上根本就看不到的西边的福建海岸,但白乐童还是不禁发出了感慨,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结识的某些人。&lt;/p&gt; 宁子敬笑道:“我听说白兄与许家送到三亚留学的一位小姐颇为投缘,不过那位许家小姐好像已经学成归乡了,白兄莫不是想去漳州探望故人?”&lt;/p&gt; 白乐童脸上一红道:“哪有此事,子敬不要胡说!”&lt;/p&gt; 许家历年来一直在从族中选拔天资聪颖的子弟送到三亚留学,后来也慢慢开始效仿海汉高官,将家族中条件好的女孩儿也送到三亚,学习金融、医护之类的专业知识。这些许家子弟留学期间多与海汉高官子弟有结交,年轻男女之间生出情愫也并不稀奇。当然许家作出这样的安排是不是有促成联姻的意图,那也不太好说。&lt;/p&gt; 只是穿越众给自己儿女安排婚事时,优先考虑的对象往往是同一群体,其次是效力于海汉的归化籍官员或者大商人,然后才会轮到许家这样外部势力。所以海汉高官与原大明权贵之间虽有联姻事例,但多是如石迪文这样的驻外大员,而在执委会成员这种级别的高官家庭中并不多见。&lt;/p&gt; 不过白乐童的反应已经相当明显,他想去漳州的原因恐怕并不是那么单纯。其他三人的年纪和家庭环境也都与他相仿,又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lt;/p&gt; 陶弘方主动建议道:“我看白兄可以在回程时腾出几天去漳州拜访一下。如果我们到时候能一同南下,那陪你走一趟也无妨。”&lt;/p&gt; 白乐童明白当下若是再作分辨只能越描越黑,只能先引开这话题道:“我等到了杭州之后各有任务,也未必见得会聚在一处行事,至于回程更是无法确定,还是到时候再说吧。”&lt;/p&gt; 玩笑归玩笑,他们北上的行程中并未计划停靠福建的港口,几个年轻人也不敢妄自改动行程安排,所以公务船仍是一路向北行进,直奔浙江而去。&lt;/p&gt; 驶出福建海峡之后,这艘船便调整方向,靠近大陆海岸线往北航行,以保证在海况不佳时能及时靠岸躲避风浪。&lt;/p&gt; 陶弘方等人闲不住,又让船长拿了海图出来,他们按照过去所学的航海知识在上边按图索骥,计算公务船所在的位置和航向,然后再向船长和水手进行确认。这样操练一番,既能打发航程中的无聊时光,也可熟悉一下航海知识,对这个庞大帝国的疆域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lt;/p&gt; 从台湾岛向北再航行千里,便进入到舟山群岛海域,海面上航行的各式帆船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lt;/p&gt; 船长让他们自行决定,是否要在定海港停下来休整之后再前往杭州。四个年轻人商量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在定海港休整一晚,因为他们实在也很想亲眼见识一下,被称作“东海第一港”的这个贸易港到底是什么样的面貌。&lt;/p&gt; 公务船抵达舟山港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不过依然能够凭借暮光看清这里的港口码头。与先前所去到的高雄港相比,定海港的自然条件其实要稍差一些,但建设规模却要比高雄港大得多。&lt;/p&gt; 整个港口以居中的小竹山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侧是民用港口,西侧则是东海舰队的驻地军港,分工十分明确。虽然目前石迪文已经将东海大区的军事指挥中心迁去了杭州,但东海舰队的驻地依然是在定海港没有变动。而他们所乘这艘拥有正式编制的公务船,自然也可以驶入军港停靠。&lt;/p&gt;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石迪文已经不在舟山这边坐镇,陶弘方等人的到来并没有在定海港引发太大的反应。值守港口的军官在明确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后,只是按部就班地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和补给物资,并且提醒他们不要在军事区域随意行动。如果想去热闹一点的地方转转,可以自行去定海港东侧的商业区游玩,但也只能先步行至小竹山附近才能叫到马车。&lt;/p&gt; 而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既非高级客栈,也不是私人庄园,只是本地用于接待公务人员的招待所罢了,条件自然不会有多么出色。而且由于住客太多,陶弘方等人的随从人员无法安排全部入住,一部分人还得回到船上去过夜。&lt;/p&gt; 不过陶弘方等人也不是那种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当着本地工作人员的面并没有出声抱怨,而是坦然接受了安排。&lt;/p&gt; “看样子这边还没得到我们要来的消息。”&lt;/p&gt; 待工作人员离开之后,白乐童还是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他倒也不是嫌弃住处的条件太差,只是相比先前在香港和高雄所得到的待遇,舟山这边的差距似乎的确有点大。&lt;/p&gt; &lt;/p&gt; &lt;/p&gt; 2512.第2516章 第2516章&lt;/p&gt; 这些年轻人抵达香港时,有琼联发主动出面大包大揽了接待工作,在当地的吃住行全包且档次不低,全程都有专人伺候。到高雄时更是受到了地方大员厉斗的热情款待,直接入住其私人庄园,还亲自为他们安排参观考察的行程,可以说是享受到了远超他们身份的待遇。&lt;/p&gt; 有了这样的经历,这些年轻人心中自然而然就会对抵达浙江之后的境遇有了一定的期待,而舟山定海港的接待工作显然与此有着比较明显的落差。&lt;/p&gt; 好在他们自小家教严格,倒也不会因此就表现出不满。只是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落差,对他们来说这倒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lt;/p&gt; “那也未必,或许这边对待来访的公务人员都是这样的待遇,一视同仁而已。”哈建义对白乐童的看法提出了质疑。&lt;/p&gt; 客观来说,虽然他们下船上岸后没有得到热情的接待,但官方的接待流程本就如此,抛开穿二代这个特殊身份,普通官员的确不太可能在异地得到特殊优待,像他们这种级别不上不下的职位,又没有带着什么特殊使命而来,那也不能怨接待人员公事公办。而他们之前在香港和高雄所得到的礼遇,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职务,只是对方看重他们的特殊身份背景罢了。&lt;/p&gt;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边没料到我们会到定海港住一晚,所以也没让定海港准备特殊的接待。”陶弘方补充道。&lt;/p&gt; 在他看来哈建义的说法其实不太合乎实际情况,如果舟山本地的官员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恐怕也不会对他们的到来表现得如此淡定。更有可能的状况是这里的官员只是把他们到来当做了普通的公务行程,而且只是在定海港暂住一晚,那自然也不用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了。&lt;/p&gt; 但不管怎样,在招待所休息一晚,总比待在摇摇晃晃的船上舒服一些。众人对这里的环境虽然说不上有多满意,却也没谁想要主动再回船上过夜。&lt;/p&gt; 宁子敬提议众人去商业区看看,但哈建义却提醒他们,军事基地是有宵禁制度的,如果在外耽搁得晚了,很可能就会被拒之门外了,到时候反而容易惹出麻烦。众人权衡一番,似乎也没必要在这地方找乐子,于是放弃了去商业区逛夜市的打算,先好好休息一晚,待明天再去游览本地的市集。&lt;/p&gt; 于是四人先带着随从去招待所的食堂解决晚饭,他们不出意料地发现这里客人基本是以南下北上经过舟山的军官居多,而他们也从这些军官的攀谈中多少了解到了北方地区的一些近况。&lt;/p&gt; 海汉多年来的两大对手,大明和满清,都已在去年先后向海汉俯首称臣。而出于平稳过渡的需要,海汉并没有将其赶尽杀绝,而是保留了他们的藩国地位,也就是说理论上这两个国家依然存在,只是控制的地盘和影响力都较之前大为缩水,没法再与海汉正面抗衡了。&lt;/p&gt; 但崇祯和顺治的投降,也并不代表海汉就能一帆风顺地接管他们过去所统治的地盘。在远离海岸线的内陆地区,仍有许多地方并不愿意服从新主人的统治。有的是希望维持原状,有的则是想趁乱起事,这些地区对海汉来说都是需要动用武力的不安定因素,因此海汉在北方地区的驻军仍然处在非常忙碌的状态。&lt;/p&gt; 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海汉军的作战方式极度依赖后勤补给,因此大军深入内陆对海汉来说仍然存在重重困难,所以不得不在很多地区依靠前明或前清的武装部队来完成任务,而这些刚刚被收编过来的部队虽有立功之心,但大多数却没有具备相应的实力,作战效果并不理想。&lt;/p&gt; 在辽东方向上,陈一鑫部已经牢牢控制了辽东半岛,鸭绿江下游,以及沈阳周边区域。但仍有不少不愿归降海汉的女真部落在松嫩平原,乃至更远的北方地区从事抵抗活动。&lt;/p&gt; 而这些地方距离沈阳动辄上千里,别说航运,就连像样的官道也未必拥有,海汉军想要大举出征到这些区域会面临诸多现实困难。而且这些游牧民族只在战时聚集,想要在广袤的平原上围剿这些机动力极强的武装组织,仅凭海汉军现有的骑兵兵力还远远不够。&lt;/p&gt; 还有一个令海汉将领们无法忽视的问题,就是海汉军中有相当比例的士兵都是来自南方,很难适应东北地区的极寒天气,只要一开始进入寒冷的季节,部队的作战能力就会大为降低,以至于将领们不敢轻易在冬季发起主动出击的作战行动。&lt;/p&gt; 坐在陶弘方等人旁边的一桌,几个军官在谈论的话题便是他们先前驻扎在辽东的一些状况。&lt;/p&gt; 便听其中一个粗嗓门的军官说道:“……我二月底时候,带着三千多才整编完的部队一路打到了查干湖,本想着拿下那地方的几个部落,但对方提前就撤往了北方,害我们扑个空不说,还差点断了粮草,险些就赶不回来了。”&lt;/p&gt; 另一个黑脸军官道:“想必你是听了下属的建议,打着极速突进,抢敌人粮草为己所用的念头去的,但这一招在北边已经行不通了。”&lt;/p&gt; 粗嗓门军官应道:“这是为何?”&lt;/p&gt; “被我们打出经验了呗!”黑脸军官解释道:“若按陈大帅的要求,自然是一步一个脚印,缓慢推进,稳扎稳打。但投降过来的清军更习惯快速出击,打下一个地方就侵吞当地的粮草和降兵来壮大自身,然后以同样的方式攻打下一个目标,以此来实现滚雪球式的攻击。”&lt;/p&gt; “这种作战方法打大明的地盘好用,因为大明的人口比较集中,打下一个地盘往往能俘获大量人口和财富。但这些降兵要用这种战术来打他们的同行就比较难了,人家根本就不跟我们的主力接战,我们出击,他们就跑,但我们如今又没办法占领那些远离沈阳的地方,一撤兵他们又会杀回来。这样反复消耗,反倒是我们自己的粮草补给会先吃紧。你想打过去抢对手的粮草,扑空的几率可比立功的几率大多了!”&lt;/p&gt; &lt;/p&gt; &lt;/p&gt; 2513.第2517章 第2517章&lt;/p&gt; 陈一鑫在北方领军多年,与满清交锋的次数更是多不胜数,自然很清楚彼此战术的短板所在。海汉虽能通过消灭清军主力来让满清俯首称臣,但的确也很难将满清治下所有地区都清剿一遍。所以陈一鑫制定了稳扎稳打的策略,逐步收复北方地区。&lt;/p&gt; 在陈一鑫看来,既然大明当初都能在更远的北方组建起都司、卫所等统治机构,那海汉当然也能办到,无非是要付出时间和经济的成本而已。只是海汉目前的关注重心仍放在原大明统治地区,仅靠辽东大区的投入是远远不够的。&lt;/p&gt;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一鑫想要取得战绩,也不得不大胆启用一些经过整编的前清军部队,让麾下军官指挥这些军队前出到那些未被海汉控制的地区,打击和劫掠不愿臣服海汉的北方部落。&lt;/p&gt; 但这种安排的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这些整编军为了争取新主的信任,大多立功心切,战术会偏于激进,从而导致粗嗓门军官所遇到的这种情况,前出数百里扑空之后,就立刻会面临粮草不足的问题。&lt;/p&gt; 哈建义低声自语道:“若只是粮草不足,只要回撤及时,倒也无大碍,但如果被对手看准时机,施以缠斗,硬生生耗消耗你粮草弹药,那可就麻烦大了。”&lt;/p&gt; 果然那粗嗓门军官叹口气道:“我要早知道其中奥妙,哪会听这些狗崽子胡乱出的主意!我们从那处往南撤回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我们粮草有限,果断杀回来,专挑夜间与我军缠斗,到铁岭卫这六七百里地,足足走了十日,打了十日!前前后后折了六七百人,才被铁岭卫的守军接应回来。”&lt;/p&gt; 桌上另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军官应道:“你这扑空还折了人手,可着实是扫了陈大帅的脸面,莫不是大帅恼怒,所以下调令把你踢回南方了?”&lt;/p&gt; 粗嗓门军官嘿嘿一笑道:“那倒也没你说的这么惨。我回撤途中故作不敌,也是为了诱敌深入。当日我与铁岭卫守军会合之后,立刻杀了个回马枪,将追击过来的两千多骑全给灭了!大帅说我虽有冒进,但能审时度势,将功补过,仍是论功行赏。所以特批了三亚陆军学院的进修课程,让我南下学习,顺便也是休假了。”&lt;/p&gt; “那可要恭喜老兄升迁在即了!”&lt;/p&gt; 在场这几名军官都是老兵了,自然明白被公派到军事学院进修的意义。等这个粗嗓门军官在三亚完成进修,升职加薪的命令也就到了。&lt;/p&gt; 陶弘方想考一考哈建义,压低声音对他问道:“哈兄,你觉得他是什么职位?”&lt;/p&gt; 哈建义低声道:“按照我所知的情况,正规军带整编军执行作战任务,一般是一比五的兵力,他适才说带了三千整编军出征,那至少还有六百左右的正规军同行,算下来差不多一个营的兵力。按陆军编制,他应该是一位少校营长。”&lt;/p&gt; 哈建义背对那一桌人,而陶弘方等人却能看到那位军官军服上的军衔标识,的确是一位少校,陶弘方出的这道题倒是丝毫没难住哈建义。&lt;/p&gt; 海汉军自成立以来,升迁只以实际战功而论,出身倒是丝毫不打紧。所以海汉军中就连小兵也知道,只要奋勇杀敌,必有上升空间。像陆军的高桥南,海军的武森等人,都是降将出身,硬是凭借军功一路升到带兵大将,也都被近些年入伍的后辈视作了效仿榜样。&lt;/p&gt; 这粗嗓子军官能在一场战役中消灭两千骑的敌军,的确算是大功一件。而他之前在战斗中的人员折损,多数都是整编军,对海汉来说损失有限,所以也没有被追究指挥上的过错。若是他折了一个营的正规军,才消灭两千敌军,那就不是大功,而是大过了。&lt;/p&gt; 粗嗓子军官谦虚几句,又反问络腮胡和黑脸二人:“我只知你们二位是在山东当差,不知这次是为何南下,可否透露一二?”&lt;/p&gt; 两人对视一眼,络腮胡军官应道:“我俩是护送一位重要人物南下,但具体情况不便透露。”&lt;/p&gt; 粗嗓子军官道:“若是护送我朝高官,想必你们连半个字都不会提及,既然还能说出来,那应该是前明的人物了?”&lt;/p&gt; 络腮胡微微点头表示承认,嘴里却没有应声,显然是不想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走漏了消息。&lt;/p&gt; 此时这一桌三人已经吃完饭,粗嗓子军官也就没再不知趣地追问,三人很快就起身离开了食堂。&lt;/p&gt; “弘方,你猜猜他们护送的究竟是什么人?”白乐童也想借着这机会考一考陶弘方的见识。&lt;/p&gt; 陶弘方道:“大明已归降我国,照理说如果是前明官员要去南边觐见我国高官,虽然有必要派人护送,但也不至于搞得这么神秘……以小弟愚见,他们护送的可能是……”&lt;/p&gt; 陶弘方知道忌讳,也没冒然说出口,而是用一支筷子沾了汤水,在桌上快速写了一个“朱”字。&lt;/p&gt; “我与弘方所见略同!”白乐童看到这个字,立刻也表示了赞同。&lt;/p&gt; 宁子敬则是望向哈建义道:“哈兄知道军中有这种特殊任务吗?”&lt;/p&gt; 哈建义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但若是事关重大,由军中派出专人护送,也是情理之中。”&lt;/p&gt; 崇祯主政时期,朱家仍有不少藩王分封在以中原为主的地区。而海汉接管大明的天下之后,也同样面临这些朱氏藩王的安置问题。&lt;/p&gt; 这些藩王在大明统治期间都是地方上的顶级权贵,在封地内拥有很大的影响力,海汉为了稳定过渡和笼络人心,自然也得对这些藩王以礼相待,对其家族作出合理安排。而在此过程中,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明里暗里的利益交换,双方能达成什么样的合作条件,那都得慢慢进行交涉。&lt;/p&gt;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一些朱氏人员想要与海汉高层直接面谈,也可以视情况进行安排,将人送到三亚会面。像刚才坐在旁边那两名来自山东的军官,很可能就是执行的这种特殊的护送任务。&lt;/p&gt; 而陶弘方没有明说的是,他在此之前就知道海汉有这类的安排,并且早就有朱氏家族的人到过三亚,会见过执委会的高官了。&lt;/p&gt; &lt;/p&gt; &lt;/p&gt; 2514.第2518章 第2518章&lt;/p&gt; 大明分封到地方上的藩王虽能享受荣华富贵,但基本没有继承王位的机会,所以这些藩王对于改朝换代的看法,跟紫禁城里的崇祯皇帝还是有很大的差异。&lt;/p&gt; 对崇祯来说,改朝换代意味着朱家丢了天下,他也不再是统治天下的君王,将这形容为天塌了也不为过。而对于没有什么实权,一辈子只能待在封地的藩王来说,却无异于打破了囚禁自己的牢笼。他们从此不用再受皇室规则约束,不用再对着可笑的圣旨行大礼,他们可以离开自己的封地,可以与选择不一样的人生,去实现很多以前不敢去想的事情。&lt;/p&gt; 当然了,在此之前,藩王们必须得先处理好一件事,那就是与海汉的关系。如果得不到海汉的支持,甚至成了海汉的敌人,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很可能还不如以前当藩王的时候好过。&lt;/p&gt; 是明智地成为海汉的拥趸,还是拥兵自重与海汉对坑,藩王们当然都有选择的自由。而真正的聪明人早在大明形势不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与海汉暗通款曲了。而且那时候藩王手上有更多的谈判资本,所以派到三亚的代表甚至还能得到陶东来的亲自接见,这也是陶弘方知晓相关内幕的原因。&lt;/p&gt; 虽然当时尚在念书的陶弘方还不太明白朱家藩王派人来三亚的目的,但后来随着见识增多,他慢慢也就能理解这些人打的是什么算盘了。&lt;/p&gt; 有的人想要取代崇祯,主动充当海汉接管大明天下的傀儡。有的人想依附海汉,就算保不住藩王的封号,也要保住自己家族的财富和在地方上的特殊地位。&lt;/p&gt; 当然了,也会有自视甚高的野心家,希望借着天下局势变化的机会与海汉合作,为自己争取到比藩王更好的待遇,比如成为海汉平定天下的功臣。这些人之所以认为自己能有这样的资格,是因为在此之前大明已经有了一个不是藩王却胜似藩王的成功范例。&lt;/p&gt; 陶弘方清楚地记得父亲曾在私下对自己说过,大明有很多人都憎恨许心素,但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许心素出卖了大明的利益,而是因为这些人没法让自己也变成许心素。&lt;/p&gt; 换句话说,如果能像许心素一样在地方上权势熏天,甚至视皇权圣旨如无物,那恐怕很多人都会争相与海汉合作。哪怕这其中的有些人是血统纯正的朱家后裔,也还是会有压制不住的野心想要实现。&lt;/p&gt; 但当时海汉的影响力仅局限于南部沿海地区,而对于大明藩王们所在的北方地区就力有未逮了,也不太可能在这些地方扶持出一个类似于许心素这样的地方割据势力。不过通过这些暗中往来,海汉也由此掌握了一些特殊的资源,将会有助于今后接收原属大明的统治区。&lt;/p&gt; 陶弘方道:“如今大明只剩了京畿附近的地区还有象征性的统治权,这些分封在外的藩王,如果不想被赶回去跟崇祯挤在一片屋檐下过日子,那就得想办法自谋出路了。但留给他们的选择着实不多了,如果不主动谋求与我国合作,那就只能等着慢慢变成乡下土财主了。”&lt;/p&gt; 白乐童道:“说到这个话题,那也必须要夸一夸我国的宣传手段了。据我所知的情况,像海汉时报这样的官方报纸,销售范围早就不局限于我国的统治区了,在大明也有相当数量的订阅者,而这其中又有大部分都是有权有势的社会上层人物。报纸上刊登的各种消息,有很多藩王也能看到的。两相对比之下,自然会慢慢明白我国的强大之处,时间一长就不免会动了各种心思。”&lt;/p&gt; 海汉能给的,紫禁城里的崇祯皇帝给不了。人心很复杂,但道理就是这么简单。朱家的王爷们主动找上门寻求合作,也算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水到渠成之事。&lt;/p&gt; 不过那两名军官到底是护送哪位朱家成员南下,几个年轻人没有更多的信息,当然是猜不出来的。而他们顾及自己身份,也不可能再追出去调查此事,当下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话题闲聊一番。&lt;/p&gt; 当夜无话。翌日一早,众人连早饭都没吃,简单洗漱之后,便离开招待所往东去了。&lt;/p&gt; 他们早就在各种报道中听闻过舟山定海港的繁荣景象,如今有幸在这里短暂停留,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去见识一下。&lt;/p&gt; 到了小竹山附近,果然这里早早便有不少马车和人力车在等着揽客。这地方正处于定海港中端,将整个港湾一分为二,正好成了军事基地和商贸港口的分界线。这些民间车辆不能进入军事基地,所以便候在小竹山这里揽客。从军事基地外出的军人多半都是去商业区消费,所以会在这里叫车代步的人着实不少。&lt;/p&gt; 雇车这种事当然不用陶弘方他们亲自去做,自有随从人员赶在前面迅速安排妥当,然后一行人便分乘四辆马车前往定海港的商贸区。&lt;/p&gt; 如果从地形上来作一个横向比较,定海港商贸区的海岸线长度其实与三亚胜利港相差无几,不过纵深的空间却是定海港略胜一筹,因此可供开发的面积其实要较胜利港城区更大一些。&lt;/p&gt; 而石迪文也的确没有浪费这块风水宝地,二十多年的不断经营建设,让这里成功晋升为整个东海地区最为繁荣的港口。&lt;/p&gt; 年轻官员们让雇佣的马车先顺着港区码头跑了一趟,毫不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港口建设规模的确可与胜利港比肩。而且码头附近的仓库商栈林立,屋顶上随处可见颇有海汉特色的巨型广告招牌,让进出港的船只在很远的海面上就能注意到上面的内容。&lt;/p&gt; 而进出港的各式船只也是五花八门,他们在马车上随便看看,便已经辨识出多个国家的船只,其中也不乏来自欧洲的盖伦船、福禄特帆船。眼尖的宁子敬甚至发现了一个悬挂荷兰东印度公司VOC标志旗的商栈,看来西方商人也非常重视这个区域贸易中心的影响力。&lt;/p&gt; &lt;/p&gt; &lt;/p&gt; 2515.第2519章 第2519章&lt;/p&gt; 先前离开高雄顺台湾岛西海岸北上的时候,几个年轻人便有过去大员港一探荷兰人底细的念头,只是并无这样的行程安排,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好奇心。不过来到舟山定海港,这次可是近距离看到了荷兰人的产业,这下倒是可以去亲眼看看其经营状况了。&lt;/p&gt; 打头的宁子敬叫停了马车,后面几辆车也跟着都停下来。宁子敬下车询问其他几人是否想去看看荷兰人的商栈,陶弘方等人立刻欣然同意。&lt;/p&gt;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荷兰商栈的大门前,这处建筑物与周围以木制结构为主的中式建筑有着显著的不同,整个商栈都是由红色砖石砌成,共计三层。临街一面的底楼还有多个拱门造型串联形成的连廊,窗户则是清一色的白色格子窗,而且这些窗户都使用玻璃镶嵌,可想而知建设成本也不低。&lt;/p&gt; 通往商栈内的正门是一个一丈高,六尺多宽的拱门,而门外还圈出了一块空地作为停放车马之用。正门上方是一个人字形的拱顶,顶上还竖着一根旗杆,所悬挂的正是宁子敬先前在车上看到的带有VOC标志的红白蓝三色旗。&lt;/p&gt; 这样显眼的旗帜,他们早就在三亚的荷兰办事处见过,所以宁子敬才能一眼认定这处建筑的所属。&lt;/p&gt; 一行人刚在大门外站定,便有眼尖的伙计见他们器宇不凡,还带有随从人员,当下就主动过来招呼他们。宁子敬见这伙计居然是个汉人,便打趣地问道:“你老板是荷兰人吧?你能听懂他说话吗?”&lt;/p&gt; 那伙计应道:“这位少爷说得没错,我家老板的确是荷兰人,不过他也懂我国官话,而且还说得挺好,您几位请里面就座,小的这便去请老板出来和各位见面。”&lt;/p&gt; 几个年轻人一听,好奇心也上来了,当下便让伙计前面带路,一行人进了这间荷兰商栈。&lt;/p&gt; 从大门进去穿过门廊,里面居然是一个面积颇大的天井,足有十丈见方。天井里停着几辆平板货车,还堆放着不少货物,看样子应该是有其他入口供车马进出。而在天井里忙着装卸货物的力工,看样貌身形也基本都是清一色的汉人,再联系伙计刚才说老板也会讲海汉官话,可见这间商栈从上到下都已本土化了。&lt;/p&gt; 伙计将他们领到二楼一间会客室,然后让人上茶,请他们在这稍等片刻。&lt;/p&gt; 趁着这工夫,众人也打量了一下这屋里的陈设。想来是为了迎合本地的客户,会客室里的桌椅家具都是比较明显的中式风格,而且材料和做工都不是大路货,造价应该也不低。&lt;/p&gt; 宁子敬打趣道:“看来这地方除了建筑风格,倒也没有太多荷兰的痕迹了。”&lt;/p&gt; 白乐童也表示了赞同:“的确如此,如果只看这会客室的装潢陈设,我倒觉得很像南方地区的商栈。”&lt;/p&gt; 稍后热茶送上,果然连茶具都是用的江西景德镇官窑所产,可见这里的老板倒也颇为懂行,在这种细节上表现出了对汉文化的了解。&lt;/p&gt; 不多时一名红发男子匆匆赶到,进屋便向几人拱手道:“让各位久等了!”&lt;/p&gt; 这一开口,居然是字正腔圆的海汉官话,尽管陶弘方等人先前听伙计说了之后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一个荷兰人讲出这样标准的口音,这还是让他们略感震惊。&lt;/p&gt; 红发男子继续自我介绍道:“我是皮特德容,这间商栈的负责人,各位可以叫我皮特。”&lt;/p&gt; “原来是皮掌柜,久仰久仰!”&lt;/p&gt; 陶弘方等人虽是首次来访,但也依足礼数跟这位负责人打声招呼。&lt;/p&gt; “不敢当,还没请教各位是?”皮特当然也能看出来这几个年轻人并不普通,除了他们的衣着打扮,神情举止之外,就连站在后面的几名随从也个个精干。&lt;/p&gt; 他猜测这几位或许是权贵家的少爷结伴出游,倒不见得是来找自己谈生意的。但能与这些人结交,日后或许就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所以他还是十分客气,希望先问明这几人的身份。&lt;/p&gt; 陶弘方替众人做了介绍,但却没报名字,只报了姓氏,以免对方万一听过他们的名字,这来历可就暴露无遗了。&lt;/p&gt; “……我等北上途经舟山,决定在定海港休整一日,上岸来逛逛。走到附近正好看到贵商馆外形独特,所以不请自来,多有叨扰了!”&lt;/p&gt; 陶弘方随便编了个理由,他认为这个皮特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因为他们的来意不明就改变态度,或是将他们拒之门外。&lt;/p&gt; 果然这皮特对此不以为意,很是热情地说道:“原来各位是从南方来的,那请容我大胆猜测一下,听各位的口音,应该是从海南岛……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从三亚来的吧?”&lt;/p&gt; 陶弘方不置可否地应道:“看来皮掌柜对我国国都的情况很是了解啊!”&lt;/p&gt; 皮特笑着应道:“我与三亚有不小的渊源,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到了三亚,并在那里生活了好几年。我的海汉话也是在那里学的,各位觉得怎么样?”&lt;/p&gt; “你讲得很标准!如果只是听你说话,我很难想像你是一名荷兰人。”陶弘方由衷地夸赞道。他倒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在三亚生活过很长时间,还好自己没有冒然报出名字,否则真有可能会暴露了身份。&lt;/p&gt; 而这皮特似乎并没有想这么多,继续颇为兴奋地说道:“三亚是我最喜欢的城市之一,就像我喜欢巴达维亚和舟山一样。每一次去到三亚,我都会感叹那里真是人间奇迹!这个神奇的城市,足以证明海汉是比大明更加伟大的东方文明!”&lt;/p&gt; 皮特毫不吝啬的夸奖,也迅速赢得了年轻人们的好感。他们在三亚见过许多能说海汉话的外国人,但大多数都是磕磕绊绊,词不达意的水平。能像皮特这样应用自如,张口就来的,可以算是极为少见了。想来皮特应该没说假话,因为的确只有在三亚长大的人,才会拥有如此纯正的口音。&lt;/p&gt; &lt;/p&gt; &lt;/p&gt; 2516.第2520章 第2520章&lt;/p&gt; 每一个去过三亚的海汉人,都会以本国在海岛上从无到有建起如此壮观且繁荣的国都而感到自豪。而陶弘方等人自小便在三亚生活,对于这个城市的高速发展变化更是有着切身的感受,他们身为海汉高官的后人,也是从小就被灌输思想,将自己视作了这个城市的主人翁。而能在远离三亚的地方听到一个外国人用海汉官话夸赞三亚的建设成就,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lt;/p&gt; 皮特显然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商人,他一边说一边也在观察陶弘方等人的反应,从这些年轻人几乎不加掩饰的笑意中,他就能确定自己的猜测基本是对的,这些年轻人极有可能便是来自三亚。而那里可是海汉大人物最为集中的地方,再看这几个年轻人的年纪,多半便是出身显赫的权贵子弟。&lt;/p&gt; 皮特一脸兴奋地说道:“说实话,我有很长时间没有接待过来自三亚的客人了,很高兴你们今天能来到我的商栈做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和我分享一下三亚的近况,我实在太想念那个美丽的地方了。”&lt;/p&gt; 这个当然是年轻人们乐于讨论的话题,陶弘方等人也毫不吝啬地向皮特分享了近两年三亚地区的建设成就。比如新近完工的榆林角灯塔,不但塔身比二十多年前建的老灯塔高了一倍有余,而且装备了新式的牛眼透镜,让灯塔顶部发出的灯光能照射到海上更远的地方。&lt;/p&gt; 还有工期长达五年的田独河疏浚工程也已告一段落,如今排水量在四十吨以下的小型船只都可沿田独河逆流而上直达内陆的工业区,大大缓解了铁路线的货运压力。&lt;/p&gt; 当然最值得夸耀的工程项目,自然是位于三亚以西的机场。这个被命名为“凤凰”的机场仍是属于科研机构性质,而且有军队严密把守。虽然并不对外开放,但已经被三亚的民众视为了某种程度的“神迹”。天气晴好的时候,偶尔便能看到有飞行器在此起降飞行,每逢此时都会有民众跪地膜拜,认为这是“天官降世”,化身执委会治理海汉的证据。&lt;/p&gt; “飞机!我在时报上看到了关于它的文章,但我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机器,可以带着人飞到天上!”皮特一脸兴奋地应道:“等下次回到三亚,我一定要去看一看它的真面目!”&lt;/p&gt; 陶弘方笑道:“或许未来的某个时候,这附近也会修建机场,到时候在这里也能见到飞机。”&lt;/p&gt; 皮特回过神来,点头应道:“陶公子说得对,海汉已经决定迁都到杭州了,那三亚有的,以后杭州也一定会有!”&lt;/p&gt; 聊完关于三亚的话题,双方的关系已经变得热络起来。皮特也趁热打铁,主动介绍了关于这间商栈的情况。&lt;/p&gt; 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舟山设立办事机构的时间可以追溯到近二十年前,不过那时候海汉对西方商人在这一地区的经营活动仍维持着严格的管制,并不允许荷兰人在定海港修建大型商栈。&lt;/p&gt; 直到大约十五年前,海汉通过金州会谈,基本控制住了东北亚地区的局势走向,才开始逐步松绑对西方商人的限制,允许东印度公司在定海港这里扩大经营规模。&lt;/p&gt; 而早就饥渴难耐的荷兰人立刻投入重金,在定海港最黄金的地段圈下一大块地皮,耗时两年修建了这处占地面积达百亩的大型商栈,用于取代在贸易领域已经没太大发展前途的台湾大员港。&lt;/p&gt; 在这处商栈投入使用之后,东印度公司与大明之间的贸易量立刻翻了三倍,而由此所带来的可观利润,更是让荷兰人毫不吝啬地加大了后续投入。不仅从巴达维亚派来了不少得力人手,而且还入乡随俗地将这处商栈内的装潢也改为了更容易获得客户好感的中式风格。&lt;/p&gt; 皮特在很小的时候就随父辈到了三亚,并且在那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不但学了一口地道的海汉官话,而且对于海汉的风土人情乃至社会结构,都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和认识。所以在他成年之后,也理所当然地从事了外交和外贸的相关工作。&lt;/p&gt; 他在调来舟山之前,就曾在东印度公司驻三亚的官方机构工作了两三年。五年前他被委以重任,到舟山接替年老退休的上一任商栈主管。&lt;/p&gt; 皮特虽然年轻,但凭借对海汉的了解和毫无障碍的沟通能力,在上任之后就很快取得了成绩,接连在江浙地区购入了几批利润颇高的紧俏商品,从而赢得了巴达维亚的认可。半年的考察期刚过半,他就被公司董事会正式任命为舟山商栈的负责人,并且全权主管东印度公司在东海地区的各项贸易事务。&lt;/p&gt; 这也就是说,凡是贸易领域的事务,皮特无需向巴达维亚请示就可自行拍板作出决定。这项权力让他可以在东海地区调动物资、资金、人员和船只,并且代表东印度公司与海汉或其他国家签署各种商业协议,权限范围可谓相当大了。&lt;/p&gt; 但即便如此,皮特也没有满足于现状,并不打算止步于贸易领域。在他看来,如果能设法与海汉高层的重要人物结交,建立起可靠的私人关系,那么东印度公司在东亚地区的商业利益还将会有非常大的发展空间,而这同时也意味着他能够拥有更多的财富和更大的权限。&lt;/p&gt; 所以在皮特上任后的五年来,他一直想方设法地营建人脉网络,与石迪文一脉的官员都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不过石迪文终究只是地方大员,对于三亚的影响力仍然比较有限。而三亚距离舟山又实在太远,皮特就算有心经营,也是鞭长莫及。&lt;/p&gt; 今天听伙计说来了几个贵公子模样的外地人,皮特便打算来见一见,有鱼没鱼都先捞一网再说。没想到这几个年轻人居然是从三亚而来,这就让皮特对他们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好奇心,自然是要好好试探一番。&lt;/p&gt; &lt;/p&gt; &lt;/p&gt; 2517.第2521章 第2521章&lt;/p&gt; 既然有心结交这几个身份不凡的年轻人,皮特自然是拿出了浑身解数,故意找些与三亚相关的话题,以此来不断拉近与陶弘方等人的距离。至于商栈的经营状况,他也是有意地挑选一些与海汉密切相关的内容来做介绍。&lt;/p&gt; “我认为贵国选择在舟山这个地方建设贸易港的主意简直绝妙,这里不但能与附近富庶的江浙地区建立起紧密联系,而且还能辐射到海对面的日本和朝鲜两国,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跨国贸易,都正好以此为中心,这真是一个完美的位置!”&lt;/p&gt; 皮特毫不吝啬对舟山定海港的赞美之情,而且这些赞美也的确是发自内心。他在这里取得了事业上的成功,并且通过贸易获取了大量的个人财富,要将舟山称为他的福地也不为过。&lt;/p&gt; 陶弘方笑道:“但我国迁都杭州之后,可能多少也会对定海港的经营有所影响,皮掌柜对这方面难道没什么顾虑吗?”&lt;/p&gt; 皮特毫不犹豫地摇头应道:“不不不,我并不认为杭州成为贵国国都之后会影响定海港的经营。我去过杭州,那里虽然也很繁荣,但并不具备建设大型海港的天然条件,不太可能取代定海港在海上贸易方面的作用。恰恰相反的是,我认为定都杭州之后,会给这一地区带来更多的贸易机会,而定海港也将会从中受益,今后贸易量只会增加,定海港在东海地区的贸易地位也会更加稳固。”&lt;/p&gt; 在这个问题上,曾经去过杭州的皮特,显然要比从未去过杭州的陶弘方等人更有发言权。而陶弘方等人对杭州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纸面信息上,自然也很难反驳皮特的看法。&lt;/p&gt; 皮特的看法也从客观角度指出了杭州的一个短板,从表明上看,杭州坐落于钱塘江畔,又是京杭大运河的南端起点,东边毗邻杭州湾,航运业似乎十分发达,但从地理条件来看,当地却不具备修建大型海港的条件。原因无他,正是钱塘江造成的局面。&lt;/p&gt; 钱塘江江面虽宽,但径流量较小,而且携带了大量泥沙,在杭州滨海地区形成大面积的沿海滩涂。这些浅滩水深太浅,根本无法在未来支持大吨位的海船停靠。&lt;/p&gt; 此外由杭州湾倒灌进钱塘江的潮水,也会给杭州的航运带去不小的难题。潮水涌入时波浪滔滔,江中船只只能提前靠岸避让,而退潮时会在江岸形成大片泥滩,又很容易会让岸边的船只搁浅。&lt;/p&gt; 也正是因为这些客观原因,隋炀帝才专门修建了京杭运河,以打通浙江到北方的航运通道。但如果要以大型海港的建设标准来衡量杭州的条件,那的确是比不了舟山定海港,甚至连宁波府甬江沿岸的码头都不如。&lt;/p&gt; 从这个角度来说,皮特的眼光的确很准确,完全洞悉了杭州地区的短板所在,就算海汉对杭州有诸多规划,碍于当地的条件,也很难复制三亚的海港到当地,只能将这部分的职能分配到宁波、舟山一带。&lt;/p&gt; 既然谈到规划方面的话题,陶弘方索性便继续追问道:“那皮掌柜觉得,未来应该如何来弥补杭州在航运方面的缺陷,从而让杭州也能享受到海运的便利?”&lt;/p&gt; 皮特这次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回应道:“这对善于工程营建的贵国来说,其实有很多解决办法。最简单的就莫过于开辟一条由宁波通往杭州的便捷陆上通道,以此来实现物资和人员的快速转运。”&lt;/p&gt; “哦?那皮掌柜可否展开来说说?”陶弘方一听,便知皮特并非张口即来,而是应该对此做过功课,自然想要听听他有什么见解。&lt;/p&gt; 皮特有心结交对方,所以也想借此显露一下自己的本事,当下倒也不推脱,便陈述了自己的一些设想。&lt;/p&gt; “从宁波到杭州的路程大约是三百多里,以大明时期所修建的官道为路径,即便是全程车马也需三天左右,徒步或者大宗货运肯定还得更慢一些。但如果能修建一条路况更好的官道,类似海南岛上那种,或许能让通行时间缩短一些。当然最好的办法是修建一条铁路,连同这两个地方,那样在一天之内就能完成这段路程。虽说运力比不了航运,但胜在速度够快。”&lt;/p&gt; 皮特不愧是有过在三亚长期生活的经历,居然被他想出用铁路连接杭州与宁波的方案。陶弘方听得心里暗暗吃惊,因为他已经在三亚见到过这样的规划,交通部从去年便开始谋划杭宁铁路的工程,而且是作为迁都大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很可能会与迁都行动同步开始实施。这样在迁都完成之后,杭州地区便可拥有陆运海运一体化的通道,化解原本受到地理条件所限的短板。&lt;/p&gt; 当然了,里程长达几百里的铁路,施工地点又远离海南岛,其工程难度可想而知,就算是执委会最终下定决心要修建这条陆上通道,工期也可能将会长达数年。如果以海南岛上已经建成的几条铁路来推算,保守估计这杭宁铁路至少需要五年左右才能完工。&lt;/p&gt; 不过以此来对照迁都计划的十年工程,时间倒也不算太长,如果能尽快开工,甚至还能赶在迁都计划结束前就投入使用。&lt;/p&gt; “皮掌柜对我国的铁路运输还真是了解啊!”陶弘方听完皮特的发言,也不免有些感慨,这人对海汉方方面面都是如此了解,若不是生了一副西方人的面孔,恐怕真会将他当作了本国人看待了。&lt;/p&gt; 皮特谦虚道:“陶公子过奖,我也只是胡思乱想而已,让各位见笑了!”&lt;/p&gt; 宁子敬突然开口道:“皮掌柜能想到这一节,莫不是近期有什么迹象,引发了皮掌柜的灵感?”&lt;/p&gt; 陶弘方不解道:“子敬何出此言?”&lt;/p&gt; 宁子敬道:“如此之大的工程,动工之前肯定会有很多迹象的。交通部会派出大量技术人员去勘测地形,规划路线,然后地方上就会禁止沿线的土地买卖,由官府出资收购这些地皮。有心人自然能从这些迹象之中,推测出官府的打算。正好皮掌柜对我国的情况又如此熟悉,由此联想到铁路工程,也就不足为奇了。”&lt;/p&gt; &lt;/p&gt; &lt;/p&gt; 2518.第2522章 第2522章&lt;/p&gt; 宁子敬在琼联发长期与各路商人打交道,见惯各种套路,所以心思要较在衙门里工作的陶弘方更为活络。他虽然对皮特没什么恶感,但总觉得此人是在有意卖弄见识,以此来博取己方的好感。&lt;/p&gt; 刚才听到皮特谈论杭宁铁路的规划方案,宁子敬就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外国人所能想到的东西,哪怕皮特对海汉的运输系统有一定的了解,似乎也很难凭空构想出如此之大的工程。&lt;/p&gt; 这需要对整个江浙地区的情况和海汉对杭州的未来规划都有相当的了解,才有可能做出这样的规划,而皮特显然不太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平。&lt;/p&gt; 那么宁子敬觉得就只剩另外一种可能,即皮特从其他渠道察觉到了海汉对这一地区的交通规划,然后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以彰显他的见识不凡。&lt;/p&gt; 这事往小了说,就只是一个外国商人想耍点小聪明,但要是往大了说,那也能划归到窥探国家机密的行为。而后者的性质就极为严重了,可是要交给安全部来处置了。&lt;/p&gt; 陶弘方等人都是高官家庭出身,从小就受到父辈的严格教育,知道保守国家机密的重要性。此时宁子敬指出问题所在,陶弘方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马上就变得严肃起来。&lt;/p&gt; 皮特倒是很坦然地回答了宁子敬的疑问:“宁公子倒是听得仔细,事情的确如此。去年贵国宣布迁都之后,我便打算在钱塘江南岸离杭州近点的地方买些地皮,想着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但不曾想当地几乎所有的地皮都已被官府下令禁止买卖,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想着只要离杭州近些就行,慢慢往东边找地皮询价,然后就发现官府只对其中一些地区禁止了地皮买卖,观其所在区域,正好是一条通往宁波的陆上通道。这便让我想起当年海汉在海南岛西岸修建昌化至儋州的铁路时,也曾有过类似的措施,由此产生了修建铁路的猜测。”&lt;/p&gt; 皮特所说的原委,几乎是与宁子敬的推测一模一样,而且他以海南岛铁路的开发为例,倒是打消了几个年轻人的疑虑。假如他说不出个一二三,那宁子敬大概就要怀疑他的信息来源渠道了。&lt;/p&gt; “皮掌柜真是见闻广博,连琼西铁路工程的开发过程也这么清楚!”宁子敬仍是不放心,继续拿话试探皮特。&lt;/p&gt; 皮特应道:“当年贵国修建琼西铁路的时候,在下正好随父辈造访昌化和儋州,沿着琼西铁路的工地走了个来回,所以才对此略知一二。”&lt;/p&gt; 陶弘方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均认为皮特这番话的可信度倒是极高。修建琼西铁路的时候,荷兰人虽然已经被允许在海南岛上自由行动,但仍需提前向官府报备,所以当时有没有荷兰人造访这些地方,回头一查便知真假,想来皮特也不敢拿这种事吹牛皮。&lt;/p&gt; 皮特或许也明白这几个年轻人在试探自己,转而又将话题拉到了荷兰商栈的经营方面。他向众人表示,过去东印度公司在江浙地区购买货物时往往会受到结算问题的困扰,因为荷兰人运到这边的银子与大明流通的官银在纯度和计量单位上都存在差异,导致贸易活动困难重重。&lt;/p&gt; 后来荷兰人也注意到海汉银行在跨国贸易结算中的特殊作用,也想过要效仿这种方式,设立自己的银行来进行贸易结算。但问题在于荷兰人的资本不够丰厚,也没法像海汉银行那样在各个沿海州府都设立营业网点,因此这个计划在不久之后就无疾而终了,最终还是得依赖海汉银行来完成结算。&lt;/p&gt; 当然了,在这过程中,皮特自然又是对海汉一番不遗余力的吹捧,毫不掩饰自己对海汉的好感。如果不是陶弘方等人知晓海汉当年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旧事,恐怕真会认为荷兰人都像这皮特一样,对海汉充满了敬仰。&lt;/p&gt; “如果几位对跨国贸易感兴趣,或是有什么好赚的买卖,我们都可以尝试一下合作。各位或许也知道,我们东印度公司能够把商品贩运到几万里之外的欧罗巴大陆,东方商品在那里很受欢迎,利润也十分丰厚。虽然贵国的航海业也十分发达,但在这方面,我想我的国家还是暂时处于领先的位置。”&lt;/p&gt; 皮特谈到海上贸易,终于还是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荷兰在这个领域的成就,同时也是想借着这个话题再次试探几个年轻人的底细。&lt;/p&gt; 陶弘方笑道:“这位宁公子就在琼联发任职,你们算是同行,倒是可以多亲近亲近。”&lt;/p&gt; 皮特当然知道琼联发是什么体量的商业巨鳄,闻言惊道:“原来宁公子在琼联发高就,那此次来舟山,怕不是特地来考察了?”&lt;/p&gt; 宁子敬心头暗暗好笑,连忙摆摆手道:“替上头跑腿办事而已,考察这种任务那轮得到我们这些下人!”&lt;/p&gt; 他说得谦虚,皮特却是不信,宁子敬这穿着打扮,谈吐举止,都绝不会是跑腿的伙计。就算是皮特日常打交道的那些本地管事、掌柜、老板,气质上也比宁子敬差了不少。而且先前手下来报告的时候提到这四人是分乘四辆马车结队而来,这种排场哪可能是平民百姓的作派。&lt;/p&gt; 皮特想起自己在琼联发驻舟山办事处也有认识的人,心想回头倒是要去打听一下,这个姓宁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要是能打听到其家世背景,那就可以对症**,设法拉拢关系了。&lt;/p&gt; 皮特心中拿定主意,便称时近中午,想邀请陶弘方等人在商栈一起共进午餐。但陶弘方等人本就只准备在定海港稍事停留,哪愿把有限的时间都耗在这里,当下就婉言谢绝了皮特的邀请。&lt;/p&gt; 皮特这下基本可以确定,陶弘方等人来商栈的确不是为了谈生意,纯粹只是好奇心作祟想进来看看。不过这反而让皮特更坚定了自己的观点,认为这几个年轻人肯定身份不凡,否则怎会轻易谢绝自己的邀请,连一起吃顿饭都不愿赏脸。&lt;/p&gt; &lt;/p&gt; &lt;/p&gt; 2519.第2523章 第2523章&lt;/p&gt; 尽管没能成功留住这几位年轻的客人,但皮特还是热情不减,不但亲自将他们送出商栈,而且还让下人准备了几份小礼物奉上,都是一些出自欧洲的手工艺品,虽不算贵重,但也极有特色了。&lt;/p&gt; 不过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家世显赫,家里什么宝贝没有,在三亚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不会觉得皮特送的礼物有多稀奇,当下只是让随从收下礼物,然后向皮特道谢,还是做足了表面礼数。但这样的淡定反应在皮特看来,更是坐实了他对这几个年轻人身份的猜测。&lt;/p&gt; 一行人离开商栈后,便抓紧时间继续乘坐马车考察定海港的商业区。他们很快就发现,类似荷兰商栈这样的大型商业机构在定海港并不少见,数量甚至堪比三亚,由此也证明了“东海第一港”的名号并非空穴来风。&lt;/p&gt; 绕着港区逛了一大圈,四人便又再次停下来,找了一间酒楼解决午饭,顺便也聊聊对定海港的观感。&lt;/p&gt; “说真的,舟山这地方可比我们先前去的香港和高雄繁华多了!”陶弘方赞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跟我一样,恍惚间有一种回到三亚的感觉!”&lt;/p&gt; 正如陶弘方的感受一样,舟山定海港是一个充满海汉风情的港口,在港口规划、商业氛围、机构设置等等方面,都基本上是参照了三亚的标准来进行实施。所以尽管石迪文主掌舟山的二十多年间返回三亚的次数并不算多,但他治下的这个贸易港却完全继承了三亚的精髓,以至于陶弘方等人到了这里之后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lt;/p&gt; “是啊,你看这些大型商栈,好多都是在三亚也设有办事处的连锁商行……如果从地理位置来说,这里甚至比三亚还更好一些,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看好舟山。”宁子敬补充道。&lt;/p&gt; 事实上宁子敬的评价已经算是相当含蓄了,就地理位置而言,舟山比三亚又何止是好一些而已,这里紧邻东亚大陆上最为富庶的江浙地区,商品、资金、市场、劳动力等方面的条件都远胜海南岛,发展潜力极为巨大。&lt;/p&gt; 在海汉到来之前,这地方就已经是一处闻名遐迩的自由港,各种合法不合法的交易都在这个法外之地得以达成,只是当时大明缺乏有效的管理手段,使得这地方只能野蛮生长,虽然繁华却缺乏基本的秩序。直到海汉拿下舟山后,这样的状况才得到改观,开始进入有序的良性发展阶段。&lt;/p&gt; 白乐童道:“虽然今天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但我也觉得这地方跟三亚太像了,没有那种身处海外殖民大区的感觉。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里甚至都不用银子了,全都是使用我国发行的纸钞。”&lt;/p&gt; 哈建义笑道:“用惯了纸钞,再用银子就会觉得种种不便,这地方已经被我国统治二十多年,纸钞流通想来也是习惯使然了。”&lt;/p&gt; 事实上推行一种新的货币可并不是哈建义所说的那么简单,必须得有可靠的官方信用,合理的发行量,方便的存兑网点,健全的金融制度,以及数量可观的用户群体,才能逐渐将海汉银行发行的纸钞慢慢在市场上推广开来。&lt;/p&gt; 在此之前大明也曾有过类似的尝试,但大明宝钞因为缺乏完善的规划,对于发行和流动都缺乏合理的安排,结果在上市之后很快就发生了严重的通货膨胀,从洪武年间到万历年间,大明宝钞的实际价值足足贬值了一万倍,不得不黯然退出流通领域。&lt;/p&gt; 而海汉的优势就在于权力高层有施耐德这样的专业人士,从一开始对金融货币体系就有着比较完善的设计,通过海汉银行的金融功能来逐步推广海汉货币,最终实现了大明所未能达成的目标,让纸钞成为了海汉的法定货币。&lt;/p&gt; 当然了,目前海汉纸钞的流通范围依然集中于沿海各地,原大明统治区因为缺乏银行的网点,短时间还不太可能取代金银铜这些贵金属的流通地位。所以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纸钞和原本的贵金属货币依然会同时在市场上流通。不过单就舟山这里的货币使用情况而言,纸钞的普及程度已经基本跟三亚持平了。&lt;/p&gt; 而这样的金融货币体系也为舟山的跨国贸易环境提供了更为便利的交易条件,各国商人都可以通过海汉银行构建的货币体系来便利地进行贸易结算和资金调动,这可是以前任何钱庄都无法提供的服务。当然最重要的是,海汉的商业信誉和强大的国力为纸钞提供了可靠保障,让所有人都可以放心使用这种新式货币。&lt;/p&gt; 四人讨论一番之后得出结论,石迪文在治理东海大区期间,是完全按照了三亚的标准来建设和经营舟山定海港。这样的做法不但造就了定海港的繁荣,而且证明了三亚的成功模式是可复制的,到现在这个阶段海汉准备迁都到杭州,那么也不用太担心新国都跟三亚的差异过大。&lt;/p&gt; “你们说,会不会石大帅在多年前就已经考虑迁都计划,这些年一直在不声不响地为此作准备。”陶弘方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便主动说出来,想听听其他三人的意见。&lt;/p&gt; “你这么说起来,好像石大帅城府很深的样子啊!”宁子敬应道:“要真是如此,执委会也不可能毫无察觉。”&lt;/p&gt; 安全部的情报网无所不在,舟山是什么样的发展路线,执委会肯定比他们几个初次来到这里的人清楚得多。如果石迪文在此过程中怀有什么私心杂念,宁子敬觉得执委会应该也不会熟视无睹,更不会让他一直在这边当了二十余年的执政官。&lt;/p&gt; “隔墙有耳,这种敏感话题,还是不要在此讨论了。”白乐童显然要比这两人更为谨慎一些:“石大帅在舟山这边经营多年,这岛上恐怕到处都是他的耳目,我等虽无恶意,但难保不被别人误会。要是被石大帅误会我们的来意,那就更麻烦了。”&lt;/p&gt; &lt;/p&gt; &lt;/p&gt; 2520.第2524章 第2524章&lt;/p&gt; 他们几人若是平民百姓,随意议论几句倒也无妨,反正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当回事。怕就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几人身份特殊,说出口的话万一被人当做胜利堡的意思误传,那就很可能会惹出麻烦了。&lt;/p&gt; 陶弘方点点头道:“白兄提醒得是,我等出门在外,还是勿忘谨言慎行,以免影响公务。”&lt;/p&gt; 他们几人都是家中被寄予厚望的子弟,自小就被父辈教育,在外言行要注意影响,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特别是在陌生环境中更需小心。这舟山虽与三亚有诸多相似之处,但实际上距离三亚却有数千里之遥,可不能把这里当做了自家地盘肆意妄为。&lt;/p&gt; 既然不宜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些敏感话题,四人也没了多少兴致,匆匆吃完午饭,让随从去结了账,然后便离开了酒楼。&lt;/p&gt; 他们这边刚走,先前伺候这一桌的小二就下楼去找到掌柜,低声说了几句。那掌柜停下手里的活又细问了几句,然后也匆匆忙忙离开酒楼,到外面叫了一辆人力车,径直去了岛上的管委会所在地。&lt;/p&gt; 掌柜在门岗处禀明来意,很快便有人将他领到里边,详细询问了一番,便打发掌柜离开了。而接待掌柜的工作人员则是立刻又到了楼上另一间办公室中,将刚才所获的消息报告给了本地的负责人杨运。&lt;/p&gt; 杨运在舟山官场也算是个老资格了,海汉占领舟山后不久,他就被一纸调令从澎湖调过来担任商业主管。1636年杨运独力运作了象山盐场项目,并且凭借在此期间的优异表现获得升迁,成为了石迪文身边主管民政和商贸事务的副手。&lt;/p&gt; 在石迪文将重心转移到大陆上之后,这舟山岛也就顺理成章地交给了杨运来打理。此时他所负责的事务已经不限于民政和商贸,就连军事和情报安全等领域的事务也拥有了一部分管理权限。&lt;/p&gt; 听完部下的汇报之后,杨运反问道:“你知道这几个年轻人的身份吗?”&lt;/p&gt; 部下应道:“恕卑职不知,但若是立刻派人追查,相信可以赶在他们离开舟山之前就有眉目。这些人对大帅似有不敬之意,卑职以为应该查明其中原由。”&lt;/p&gt; 杨运笑了笑道:“倒也不必紧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去追查他们的身份。”&lt;/p&gt; 部下应道:“大人的意思是,不用管这些人?”&lt;/p&gt; 杨运想了想才道:“这样吧,你还是派人去跟一下,看看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但千万不可暴露,等他们离开舟山之后再来回报。另外要保证这些人在离开舟山之前不会出状况,如果这事做不好,那你回头自己去跟龚大人请罪。”&lt;/p&gt; 杨运所说的龚大人便是如今主管华东华南地区情报安全工作的龚十七,部下听到这个名字,连忙挺胸应道:“请大人放心,卑职立刻去点一队精锐,亲自带队指挥行动。”&lt;/p&gt; 打发走干劲十足的部下,杨运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边抽出一份前段时间收到的电报。电文是从香港发来的,内容很简短,便是陶弘方等人正在北上途中,预计将会去到江浙地区。&lt;/p&gt; 陶弘方这一行人的身份,在这封电文中没有详细,但对于杨运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有了具体姓名,要知道其来历就毫不困难了。所以他在陶弘方等人抵达舟山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些年轻人的来头。只是他也无法确定这一行人是否会造访舟山,所以并未提前对此做出相应的部署。&lt;/p&gt; 这倒不算杨运对此不够重视,事实上他在得到消息后还专门发电报请示了身在杭州的石迪文,但石迪文给他的回复是不必为此做专门的接待准备,如果这一行人到了舟山之后没有主动亮明身份,那就装作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但即便是他们主动联系舟山管委会,也不用对外宣扬,按标准公务接待的流程走就行了。&lt;/p&gt; 杨运不清楚三亚那边派这些太子爷到江浙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石迪文已经给出了具体的指示,他作为副手也就不必自作聪明了,只需按照石迪文的意思处理便是。&lt;/p&gt; 对于海汉高层人物之间的关系,杨运可不敢轻易插手,他很清楚自己作为一个归化籍官员应有的觉悟。执委会的大人物们固然地位尊崇,但石迪文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即便是执委会的决议,那也得通过石迪文下达给自己,所以他现在不必过多考虑三亚那边的目的,只要执行上司的命令就行。&lt;/p&gt; 但杨运考虑周全,还是给港口管理部门打了招呼,让人留意近期从南方来的公务船,是否有这样一群贵公子乘客。所以陶弘方等人昨天抵达定海港不久,杨运这边就已经收到消息,再派人去军事基地那边落实情况,就轻松确认了这些年轻人的身份。&lt;/p&gt; 杨运按照石迪文的命令,没有去主动接触他们,只当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到来。但没想到居然还有热心群众主动来管委会举报他们有“危险言论”,这下想装作不知也不行了。&lt;/p&gt; 当然了,既然这些身份特殊的年轻人已经到了舟山,不管于公于私,他都得保证这些人的人身安全。否则一旦他们出了什么状况,不管杨运是否掌握了他们的身份和行程,都得为此而承担责任。所以考虑一番之后,杨运还是让下属带些人手去盯着陶弘方一行人,万一有什么状况发生就可以第一时间介入。&lt;/p&gt; 杨运将那封电文看了几遍,静坐一阵,又拿起纸笔慢慢起草了一份电文,将秘书叫进来,把电文交给他吩咐道:“立刻发去杭州,石大人亲启,一级机密!”&lt;/p&gt; 外边的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上司,杨运其实不是太在意,毕竟上司石迪文是马上就要在执委会占据一把交椅的大人物,可不会轻易被市井言论动摇权柄。但这几个年轻人的身份着实有点特殊,若是他们对石迪文的看法源于其父辈,这可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lt;/p&gt; 在这种情况下,杨运当然更倾向于自己上司一方,所以赶紧拟了一封电文,将这边所知的情况通报给远在杭州的石迪文,让他对此能有所准备。&lt;/p&gt; &lt;/p&gt; &lt;/p&gt; 2521.第2525章 第2525章&lt;/p&gt; 这些年来海汉能够高效地统治面积日益庞大的疆域,除了精心建立的官僚体系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个条件便是通过电台构建起来的远程信息传输体系。有了超越时代的电报网络,出自胜利堡的各种政令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送达包括海外殖民地在内的统治区,而各地所发生的情况也能尽快汇总到三亚,让执委会得以运筹帷幄,指挥大局。&lt;/p&gt; 当然这种黑科技在军事方面的功用就更是无需置疑,海汉借此在大大小小的战事中占尽了信息传递的优势,让兵力有限的海汉军能够从容击败各路敌人。虽然电台本身并不能像武器一样杀敌,但任何一名海汉军的指挥官对于这种“神器”在战场上的作用都是推崇备至,将其视作了海汉军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lt;/p&gt; 执委会对于电台的技术机密十分重视,设置在任何地方的电台都是由军方直接管控,并且也只有经过专门培训的通信兵才能掌握这种设备的使用方法。而通信兵作为一个培训难度极大的技术兵种,在军中也享有特殊地位,待遇远超普通军人。&lt;/p&gt; 像石迪文这样掌管着东海大区军政大权的高官,其身边更是常年有一个通信班的编制,石迪文到哪他们就会带着通信设备跟到哪,以此来与帝国其他地区时刻保持信息传送的及时畅通。&lt;/p&gt; 杨运从舟山发送的消息,片刻之后就已经在杭州城外某处大宅中被通信兵接收誊写出来,然后按照电文中标注的级别,立即送去了石迪文的办公室。&lt;/p&gt; 石迪文看到送来的电文上标注了一级机密和加急的字样,便先放下了手头的事务,浏览电文的内容,看着看着脸上就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lt;/p&gt; “这个杨运,还是有点沉不住气啊!”&lt;/p&gt; 石迪文对杨运的反应作出了评判,不过这样的评判并不会影响到他对杨运的信任,恰恰相反的是,杨运这种“沉不住气”的做法,在他看来却正是忠心的体现,说明杨运的立场还是更倾向于自己这边,而不是一味地敬畏远在三亚的执委会,以及那些只在公文和海汉时报上出现的名字。&lt;/p&gt; 对于三亚那边派出几个穿二代来杭州的安排,石迪文并不想过多去猜测他们父辈的真实意图,但也不能完全无视这个举动所释放出的信号。&lt;/p&gt; 穿越者们正在逐渐老去,权力和财富必然将会交接到下一代人手中,不过这个交接的过程将会十分漫长,或许会持续二十年三十年也难说。在这个过程中,穿越者们,特别是掌握着国家大权的这些人,自然需要先将后人培养成为合格的统治者。所以这些年轻人会被慢慢派到帝国各地,逐渐了解和熟悉这个帝国是如何运转,而统治者又是如何动用各种手段来治理国家,发展国力。&lt;/p&gt; 待到未来的某个时候,穿越者们认为他们的能力已经足以胜任统治者的位置,便会逐渐将权力移交到他们手上,让这个国家进入到下一个世代。&lt;/p&gt; 这种培养接班人的举动,并不只是执委会那些大人物在做,事实上绝大多数对下一代人有所期望的穿越者都在做类似的事情。只不过术业有专攻,那些从事技术工作的穿越者,能够传授给儿女的大多也只有一些超越时代的专业知识;而手握军政大权的高官,所能调动的资源更多,可以交接给下一代人的东西也会有所不同。&lt;/p&gt; 石迪文作为常年在外驻守的高级官员,返回三亚的频率不算高,所以也不是太了解胜利堡里那些高官对其子女未来前程的规划和安排。但他知道执委会那些人如果有心培养后人接班,那肯定不会一直让这些年轻人在海南岛的温室里待着,派他们出来游历天下是必然的安排。&lt;/p&gt; 石迪文如此有把握,是因为他对自己家的儿女便是这样的安排。他的三个儿子在三亚读完中学之后,都没有选择继续深造,而是先回到浙江这边,在他的安排之下先后前往东北亚各地游历,以增长见识,积累社会经验。&lt;/p&gt; 石迪文打算让几个儿子先对东北亚的国际局势和原大明统治区的社会状况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然后安排他们进入官场实习几年,之后再去三亚进修相关的学问。&lt;/p&gt; 这样的安排大概与三亚那边的做法有些不太一样,比如此次造访浙江的这些年轻人,据石迪文所知,都是在念完书之后便直接进入官场任职,如今在海南岛做了几年官之后,才开始以执行公务的名义被安排外出游历。现在还很难说哪种做法效果更好,但石迪文坚信自己对儿女的安排更合乎自家的实际情况。&lt;/p&gt; 从杨运发来的电文中看,这些年轻人在舟山定海港逗留期间,似乎表达了一些对自己比较负面的看法。当然这些言论并非在公开场合发表,所以倒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杨运那边也已经作了安排,让知情人不得对外泄密。&lt;/p&gt; 石迪文明白杨运在担心什么,这些年轻人对迁都一事的看法,当然有可能是受其父辈影响,甚至是直接转述其父辈的观点。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执委会里有一些人对石迪文有不太好的看法,这当然有可能会影响到他未来的仕途,甚至是东海大区的局势走向。杨运作为他一手栽培的属下,自然会对此比较紧张。&lt;/p&gt; 对于这些年轻人的到来,石迪文原本不想做什么特别的安排,太热情会显得谄媚,太冷漠又可能会被理解成敌意,不管他主动采取怎样的态度,都有可能得到负面的解读。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反而有可能是最稳妥的办法。&lt;/p&gt; 石迪文也想看看这些年轻人到了浙江之后,是否会主动来拜会自己,他们所表现出的态度,很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们父辈的态度。而且相比于执委会的那些老狐狸,这些年轻人理应更好应付一些,石迪文也不需要花费太多工夫去跟他们玩勾心斗角,往来试探的把戏。&lt;/p&gt; 当然对于杨运的用心,他还是要给予肯定。当下拟了一封简短的回电,让杨运不要惊动对方,小心监察其动向便是。他的这个决定,倒是与杨运在舟山所下达的指令不谋而合。&lt;/p&gt; &lt;/p&gt; &lt;/p&gt; 2522.第2526章 第2526章&lt;/p&gt; 陶弘方等人虽然谨慎,但因为极少离开三亚,社会经验不足,也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言行已经引来了舟山官方的关注。不过他们本身对舟山,对石迪文都并无敌意,加之在定海港只做短暂停留,所以倒也不会有太多的防备之心。&lt;/p&gt; 他们原定是在定海港过夜,第二天随便转转就启程前往杭州,没曾想会在荷兰商栈与皮特攀谈许久。即便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定海港的商业区,所花费的时间也远远超过了预计。&lt;/p&gt; 吃过午饭之后他们乘坐马车在商业区又转了转,看时间已经不早,便返回西边的军事基地。公务船早就已经完成了补给,等陶弘方一行人登船之后,当即便解缆升帆出发。&lt;/p&gt; 正当这艘船驶出港口的时候,便看到从西边的螺头门水道驶来一支海汉军的武装舰队。而舰队中的旗舰,船体个头明显要比军港码头停靠的几艘威严级战舰还大了许多。&lt;/p&gt; “这就是‘光荣级’战舰吗?”哈建义两眼放光,身子趴在船舷上,盯着远处海面上驶来的战舰喃喃自语道。&lt;/p&gt; 其他几人闻言也立刻涌向船舷边观望,陶弘方的随从阿蓬见状,立刻跑回船舱取来了望远镜,交到主人手上。&lt;/p&gt; 随着海汉造船技术和工业水平的不断发展,海军从1640年开始,对沿用了十余年的各级战舰逐步进行升级。&lt;/p&gt; 而舰船的升级又分为了两种模式,一是在船况比较好的旧船基础上升级武器、帆索、动力等装备,做一些修修补补就能继续服役;二是研发建造全面更新的战舰型号,以逐步替代服役中的旧式战舰。&lt;/p&gt; 替换下来的装备和旧船经过翻新之后,还可以转卖给东亚地区的其他有需求的小国,从而也能为海军节省下一部分的升级费用。&lt;/p&gt; 本着循序渐进和节约军费的原则,海军舰船的升级工程并未大跨步地直接用蒸汽铁甲舰来全面取代木质风帆战舰,而是在原本的舰船分级基础上推出了甲乙丙丁等后续型号,并对其在舰队中的作战职能作了更多的细分。&lt;/p&gt; 海汉兵工部门在30年代就研制出了使用蒸汽推进和加装外挂铁甲的勇士级战舰,为建造新式战舰提供了技术验证。只是勇士级战舰耗资甚巨,且当时蒸汽动力系统的制造技术并未完全成熟,对使用和维护都有极高的技术要求,执委会斟酌利弊之后还是觉得费用过高,最终没有急于让勇士级战舰定型量产。&lt;/p&gt; 于是这种先进战舰在研发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期内都只有“黑鲨”号这么一艘原型舰在军中服役。尽管黑鲨号后来还参加过多次实战行动,并且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但执委会仍然不想投入巨资去量产这种作战性能优异却代价高昂的新式战舰。毕竟海军在这一时期所列装的探索、探险和威严三个级别的战舰,基本已经足以吊打东亚地区大大小小的的对手了,实在没有快速升级的客观需求。&lt;/p&gt; 不过执委会的意见并不能代表军方,只要能有相应的技术,军方肯定巴不得早日把歼星舰给造出来。特别是对海军装备有升级执念的部分高级将领,当然希望能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看到战舰的快速迭代升级,而石迪文便是其中一员。&lt;/p&gt; 所以早在十多年前,石迪文便向***打了申请报告,要求将勇士级战舰的建造技术下放给舟山造船厂,并且允许东海战区自行组织建造这种新式战舰。当然了,相关的建造和后续维护费用也都将由东海战区自行承担。&lt;/p&gt; 而预算紧张的***当然也巴不得有人主动解决新式战舰的研发建造费用问题,于是便顺水推舟将勇士级的建造项目交给了石迪文,允许他治下的舟山造船厂自行建造这种新式战舰。&lt;/p&gt; 对于三亚方面来说,即便是舟山当局掌握了这种先进战舰的建造技术,也不会造成安全威胁,因为舰上所用的蒸汽动力系统和后装线膛舰炮,仍然要依赖于三亚供应,这就意味着勇士级战舰也并不是舟山想造多少就能造多少。&lt;/p&gt; 但石迪文的眼光看得更为长远,他希望通过建造勇士级战舰,来为东海舰队培养出未来能驾驭蒸汽铁甲舰的海军精英,同时也为舟山造船厂积累相关的工程经验,在今后独立研发更为先进的战舰。&lt;/p&gt; 当然了,这样规划并不是谁都有条件去实现,高昂的建造和使用成本足以劝退大多数有想法的将领,也只有石迪文因为占着江浙地区这块富庶的风水宝地,又掌控了东北亚地区相当一部分的跨国贸易,所以才能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他实现这样的愿望。&lt;/p&gt; 石迪文拿到这个项目之后便砸下了重金,仅仅三年之后,东海舰队便列装了四艘勇士级战舰,一举成为了海汉各支海外舰队中战斗力最强的存在。&lt;/p&gt; 但这仅仅也只是石迪文所定的阶段性目标,勇士级终究是三亚那边兵工部门研发出来的产物,而他希望海汉下一代的主力战舰能够在自己手上诞生。只可惜当年北美帮最擅长航海的王汤姆已经远赴北美,不然还可以联手在舟山研发新船。&lt;/p&gt; 还有一个限制了舟山造船厂研发新船的客观条件,便是船上的蒸汽动力系统。现有的设备只能支持威严级的战舰,如果战舰吨位还要增加,动力系统就会变得不堪重负。石迪文主持设计的新式战舰当然比威严级更大,也不可能开倒车再回到纯风帆动力的时代,所以只能耐心等待工业技术进步后制造出更好的蒸汽机。&lt;/p&gt; 进入50年代之后,海汉在船用蒸汽机的制造技术方面也终于有所突破,功率更大,运行更为稳定的“五指山丙型”蒸汽机成功投产,而石迪文正是研制这种新式蒸汽机的出资人之一。他在第一时间便向三亚的工厂下了两台订单,用以建造已经在图纸上等了两三年的新战舰,这便是被秘密立项的“光荣级”战舰。&lt;/p&gt; &lt;/p&gt; &lt;/p&gt; 2523.第2527章 第2527章&lt;/p&gt; 对于财大气粗的石迪文来说,新式蒸汽机的造价虽然高昂,但也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一口气订个十台八台,分批建造多艘大型战舰。但“五指山丙型”蒸汽机的客户当然不止他一个,而且产能极为有限,哪怕他是直接全款购买,也只能享受到两台的订单配额,而且不是立刻提货,还得耐心等待三亚的工厂在两年间分作两次交付。&lt;/p&gt; 就这还得益于石迪文是新式蒸汽机的研发出资人之一,否则可能在这种新式蒸汽机投产的前三年里,他都没法下单购买。&lt;/p&gt; 石迪文知道这是因为三亚的造船厂也在研制新船,所以也急迫需要这一型的蒸汽机作为新船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三亚方面的研发成果与他所设计的光荣级孰优孰劣,暂时还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用于比对。&lt;/p&gt; 如果东海大区能够自行研发一款新式战舰,这对于巩固石迪文个人和东海舰队的地位都将起到巨大的正面作用。而且在光荣级战舰的前期研发阶段已经砸进去了海量的资金,所以不管三亚那边的研发进程如何,石迪文都会继续将这个项目进行下去。&lt;/p&gt; 就在这种两地竞争的氛围中,光荣级首舰于两年前下水,研发进度成功赶在了三亚的前面。而在完成舾装和海试之后,光荣级战舰也正式入列海军东海舰队,成为现役舰船中吨位最大,综合战斗力最为强悍的战舰。&lt;/p&gt; 光荣级战舰首舰“舟山”号的入列服役成为了当时轰动海汉全国的新闻,同时也是舟山纳入海汉治下二十年来标志性的建设成就。不过虽然当时的几家主要报纸上都刊载了相关的新闻,时报上甚至还有请画手绘制的速写,但对于远在三亚的人们来说,光荣级战舰也仅仅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这种新型战舰到底长什么样,有何等威力,身在异地的人是很难凭空想象出来的。&lt;/p&gt; 哈建义作为在***任职的高级参谋,所了解的情况当然要比公开报道的信息多一些,因此才能在看到实物的第一时间就将其辨认出来。其他几人则是听到他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幸能在定海港外一睹这种新式战舰的真容。&lt;/p&gt; 相较于排水量不到两千吨的威严级战舰,光荣级战舰仅从视觉上看就要大了一倍有余,船身比威严级长了近一半,全长达到了七十余米,最宽处近二十米,而船体中后部醒目的大烟囱也表明了这艘船上搭载了先进的蒸汽动力系统。不过为了保证其海上续航能力,船上仍是保留了三根高大的桅杆,在非战时状态下仍可使用风帆动力航行,以减少不必要的燃煤和淡水消耗。&lt;/p&gt; 而旧式战舰两舷密密麻麻的炮窗,在这光荣级战舰的船体上也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分布在前后甲板及两舷的旋转炮台,火炮数量由威严级的五十多门缩减到十六门,但内行人都知道,这种新式战舰所装备的舰炮在作战性能方面已经远非旧式火炮可比,在射程、精准度和打击威力方面具有绝对优势,只需数门火炮就能保证火力输出强度,这一点其实过去在勇士级战舰上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lt;/p&gt; 舰炮数量减少之后,船上负责操控武器的船员数量也随之减少,由此腾出来的空间可用于装载蒸汽动力系统所需的各类物资。因此这光荣级战舰的排水量虽然比威严级提升了一倍,但船员数量却没有增加,反倒是减少至300人左右,比威严级还少了几十个人。&lt;/p&gt; 当然如果战事需要,这种战舰上也可临时搭乘额外的一个满编陆军连,作为快速投送兵力的载具使用。毕竟相较于普通的运兵船,这种战舰在航速方面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投送诸如海军陆战队这样的小股精锐部队执行特种作战任务。&lt;/p&gt; 哈建义拣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简单向同伴们介绍了这种新式战舰的概况。他虽然是陆军出身,但有幸见到海军迄今为止最为先进的装备,情绪也不免有些激动。&lt;/p&gt; 而另外三人看到这艘战舰的感受则是以震撼居多。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还从未见过吨位如此之大的战舰。虽说这舟山号的船体大小比起胜利港里那艘新世界号还相差颇多,但他们从未见过新世界号在海上航行,而这艘战舰却是实打实地在劈波斩浪驶向定海港,其带来的视觉冲击也不可同日而语。&lt;/p&gt; “这……还真是大家伙啊!”陶弘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眼前的这艘巨舰,只能喃喃地发出最朴实的感慨。&lt;/p&gt; 宁子敬也是看得两眼放光:“要是能造这种吨位的货船,那可就足以改变当下的航运生意了!”&lt;/p&gt; 白乐童道:“如此巨舰,理应安排巡访我国各大港口,让各地民众真切感受我国海军的强大!”&lt;/p&gt; 他们所搭乘的公务船最终在距离舟山号大约不到一海里的地方擦肩而过,虽然还隔着老远,但还是能感受到两艘船的大小差距——公务船的船舷高度甚至连那艘巨舰的一半都不到,个头实在差了太多。&lt;/p&gt; 陶弘方见哈建义望着舟山号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打趣道:“哈兄,要不你就别去杭州了,在舟山多待些时日吧!”&lt;/p&gt; 哈建义回过神来,正色应道:“公务在身,岂能随意更改行程……等回程有时间再来这边看看吧!”&lt;/p&gt; 哈建义虽然眼馋东海舰队这艘新式战舰,但也拎得清轻重,自然不会因此而耽搁了正事。他们本来在高雄就因为临时安排的考察行程有所延误,如今赶往杭州已经比预计的时间要迟了几天,自然不能再节外生枝了。&lt;/p&gt; 不过哈建义虽然嘴硬,但身体却很诚实,拿着望远镜从船舷走到船艉,直到那艘舟山号进港看不到了才作罢。看样子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是铁定要下令让船调头返回定海港看个饱才行了。&lt;/p&gt; &lt;/p&gt; &lt;/p&gt; 2524.第2528章 第2528章&lt;/p&gt; 若是换作旁人遇到舟山号,顶多看看热闹,感叹几句,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但船上这几个年轻人出身上层,眼光见识都远非常人可比,自然不会看完就将其抛诸脑后。有关这艘新式战舰的方方面面,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所要讨论的话题。&lt;/p&gt; 哈建义作为军方人员,他最为关心的便是这种新式战舰对海汉军事力量会起到什么样的影响。&lt;/p&gt; “毫无疑问,东海舰队的实力会因为光荣级的服役而得到极大的提升,但这样一来,恐怕会让其他地区的海军舰队会感到不平衡……”&lt;/p&gt; 哈建义侃侃而谈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我想各位也都明白,东海舰队率先拥有这种战斗力强大的新式战舰,难免会招人眼红。”&lt;/p&gt; “眼红也得有实力才行啊!这光荣级战舰的研制工作据说是石大人亲自主持,前期研发就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其他地方的海军舰队大多得靠***的军费预算吃饭,可没法效仿石大人的手段!”陶弘方人在商务部,自然知道石迪文治下地区是何等富庶。&lt;/p&gt; 这光荣级战舰的项目几乎是靠石迪文自掏腰包在推动,不仅耗资巨大,更需有渠道去整合方方面面的技术资源,这等手段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效仿。就算光荣级战舰已经正式投入批量建造,其高昂的造价成本和漫长的工期,也足以劝退绝大多数预算有限的海军舰队了。&lt;/p&gt; “话说回来,三亚不是也有类似的新舰研发项目吗?到底进展如何,哈兄能否透露一二?”白乐童向哈建义问道。&lt;/p&gt; 哈建义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应道:“此事涉及军事机密,详情没法告诉你们,但三亚这边的项目进程的确是比舟山造船厂的进度慢了一些。”&lt;/p&gt; 宁子敬疑惑问道:“这是为何?我国造船技术最强的难道不就是三亚造船厂吗?而且光荣级战舰所采用的蒸汽动力系统和武器装备,据说也都是来自三亚的工厂,照理说研发进程应该是赶在舟山前面才对啊?”&lt;/p&gt; 哈建义道:“这中间的原因很复杂……但要简单来说,那还是钱的作用。石大人这边更愿意在相关的研发工作上花钱,这就是根本的原因。”&lt;/p&gt; 哈建义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可能你们没有注意到,海军如今已经不再是香馍馍了,军费预算可没以前那么充足了。”&lt;/p&gt; 由于海汉已经顶替大明接管了东亚大陆的统治权,目前有大片的内陆地区需要海汉军去接管和驻守,使得陆军的需求一下子就提升到军事发展的首位。在军费预算有限的前提下,执委会和***也只能有计划地压缩海军的预算,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新式战舰的研发建造费用在内。&lt;/p&gt; 而对于负责武器装备研发的兵工部门来说,充足的经费无疑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条件。海军拿不出相应的研发费用,那研制新式战舰的进度自然也快不起来。而且客观上海汉海军在东亚地区已经处于无敌状态,执委会认为暂时也没有必要花费大量军费去建造现阶段还用不上的先进战舰。&lt;/p&gt; 当然三亚那边也未尝没有让光荣级战舰充当“五指山丙型”蒸汽机试验平台的打算,毕竟这样一款新型蒸汽机也是才问世不久,在此之前并没有这种吨位的舰船可用于海试,要是光荣级战舰在服役过程中发现了蒸汽动力系统的问题,那么三亚造船厂所研发的战舰型号还来得及再进行相应的调整。&lt;/p&gt; 而其他海外驻军舰队想要自筹资金研发新战舰,首先就得具备类似石迪文治下地区的环境和条件。比如技术实力雄厚的大型造船厂,作战经验丰富的海军部队,充裕的资金来源,以及来自三亚的技术支持。&lt;/p&gt; 当然最重要的条件,是拥有石迪文这样一个懂行又舍得砸下重金的顶头上司。而大部分地区的实际情况,都无法完整达成这几条必要条件,自然也就难以自行研制出光荣级战舰这样的新式装备了。&lt;/p&gt; 白乐童提问道:“既然海军已经不吃香了,那石大人为什么还要投入重金去研发这么一种没有对手的战舰?”&lt;/p&gt; 哈建义应道:“这大概跟石大人治下的东海大区具体环境有关吧!毕竟他的下去除了江浙之外,还包括了朝鲜南部,日本列岛方向,琉球国这些地区在内,对维持海上安全有长期需求。光荣级战舰的服役,也是可以看作东海舰队向外释放信号,表明在其辖区内的绝对控制权。”&lt;/p&gt; 仅仅只是一艘光荣级战舰的服役,其实当然无法覆盖到东海大区的整个势力范围,哪怕这艘船和船上的水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所能巡航的范围也是有限的。但舟山号的服役的确象征着海汉在海军建设方面仍具绝对优势,这个地区任何一支武装势力想要挑战东海舰队的权威之前,都得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与东海舰队的这艘旗舰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lt;/p&gt; 陶弘方也应道:“我认为这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石大人愿意砸下重金和无数资源去研制光荣级战舰,当然也是看好这种战舰服役之后将会为他治下地区带来更大的利益。试问掌握了如此强大的海上武装,在东海地区又有谁敢忤逆他?只要掌控住这个地区的海上跨国贸易,那财源还不是滚滚而来。”&lt;/p&gt; 众人皆以为然,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不过若是他们的父辈在此,听到这番议论,那少不得会批评他们的眼光还是过于短浅。&lt;/p&gt; 石迪文推动光荣级战舰的研发建造,如果仅仅只是考虑经济方面的收益,那也未免太小看了这位坐镇东海二十多年的大人物。石迪文拿出迁都方案,谋求进入执委会,这一件件都是能够影响国家未来走向的大事,而研制新式战舰,则可以看作是石迪文证明自己手段能力的一个标志。&lt;/p&gt; 相较于这些大事件的影响力,通过东海舰队的武力优势所获得的经济收益,大概也并非石迪文真正在意的目标了。&lt;/p&gt; &lt;/p&gt; &lt;/p&gt; 2525.第2529章 第2529章&lt;/p&gt; 离开定海港往西不远,便是宁波府的甬江口。得益于优异的地理条件,甬江两岸也是传统的港口贸易区,其繁荣程度堪比广州城外的珠江码头。不过陶弘方等人的行程中并未安排造访宁波府,加之他们也想早日赶去杭州报到,所以也就没有选择再在这里逗留,仅仅只是在甬江口外远远地看了一下船只出入的繁忙景象,便继续往杭州湾方向驶去。&lt;/p&gt; 从地图上看,舟山岛与杭州之间的距离似乎并不算远,但实际航程却有四百多里,以这艘公务船的航速,至少也需要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lt;/p&gt; 就目前在舟山岛上的见闻而言,石迪文治下地区不仅社会太平,而且颇为繁荣,基建方面更是几乎照搬了三亚的模式和标准,甚至让这些年轻人有一种回到海南岛的错觉。&lt;/p&gt; 不过离开定海港的时候所见到的光荣级战舰,也让他们意识到东海大区的特殊地位。这里可不是执委会言出法随的海南岛,不仅在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都有着极大的自主权,而且隐隐与海南岛有着竞争的态势。在这个地区威望最高的恐怕不只是远在三亚的海汉执委会,还有真正统治着这里的地方长官石迪文。&lt;/p&gt; 海汉虽未继承封建王朝的那套权力结构,但若是用其做个类比,石迪文在东海地区的影响力之大,恐怕也不亚于过去分封到地方上的藩王了。而石迪文在治理地方过程中所取得的耀眼成绩,也成为了陶弘方等人在行程中的主要话题。&lt;/p&gt; 到了最后,还有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那就是抵达杭州之后是否要主动去拜会石迪文。&lt;/p&gt; 这本来是应有之义,但他们几人身份特殊,去与不去,在何时以何种理由和态度去,都可能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父辈都没有就此作出明确的安排和指示,而是将决定权交到了他们自己手上。&lt;/p&gt; “我觉得还是得主动去。”陶弘方率先发表了意见:“虽说过去与石大人来往不多,但按照规矩,我们见了石大人应该是先持子侄之礼,再论职位高低。既然是以晚辈身份造访叔伯父辈,那当然要主动登门请安才是。”&lt;/p&gt; 陶弘方说的这个“规矩”,自然是指穿越众群体内部约定俗成的做法,但这也并非明文规定的制度,是否遵守只看个人的选择。有些关系较好的穿越众,子女互相走动,自然也亲如家人一般。但石迪文常年在海外执政,回到三亚的时候不多,与陶弘方等人的父辈其实没有太多的私人往来,也说不上有多么亲密的关系。&lt;/p&gt; 白乐童道:“我们要来杭州的消息,石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如果不主动去拜访,那说不定会让他心生芥蒂。所以我同意弘方的意见,最好是到了杭州之后就先去石大人府上请安。”&lt;/p&gt; “但我觉得石大人对我们来杭州好像并不重视。”宁子敬道:“如果他有心安排,那在舟山就应该会有官方人员出面接待我们了。”&lt;/p&gt; 哈建义闻言摇头道:“子敬,没有官方人员出面,不等于没有安排。什么都不做,有时候也是一种安排。”&lt;/p&gt; 宁子敬挠了挠头,不太能立刻理解哈建义这种有些拗口的说法。&lt;/p&gt; 哈建义见状又补充道:“或许石大人给舟山的指令,就是什么都不做,更不要主动接待我们。”&lt;/p&gt; 宁子敬不解道:“这是为何?”&lt;/p&gt; “子敬,你平时接触的多是琼联发的贸易事务,对官场里的规矩大概没那么熟悉。”陶弘方向他解释道:“我们以前被派到三亚之外的地方执行公务,也会有当地官员刻意逢迎,安排隆重的接待仪式。这样做当然不单是为了讨好我们,主要还是想要给我们的父辈留个好印象。但问题是父辈派我们出来,往往并不希望我们凭借身份在外享受特殊待遇,那样所能接触到的信息不免就会受到屏蔽。而且会这样做的人,往往能力有限,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赢取上级的青睐,但反倒因此而会落了下乘。”&lt;/p&gt; 宁子敬也是聪明人,听到这里便已回过味来:“所以真正聪明的地方官员,应该知道这些顾忌,反而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手段来拍马屁了!”&lt;/p&gt; 陶弘方点头道:“道理便是如此。当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比如我们在高雄港停留时受到厉大人的热情接待,那是因为他与胜利堡关系密切,真心把我们当作子侄看待了。”&lt;/p&gt; 穿二代子弟的外派公务,一向是个比较敏感的差事,地方上的接待工作很难掌握尺度。太过热情,会有阿谀奉承之嫌,但如果太冷淡,又容易让这些太子爷们误会是遭到了无视。陶弘方等人以前自然是有过类似的遭遇,所以反倒是能够理解舟山当局的态度。&lt;/p&gt; 四人合计一番,终于还是统一了意见,决定到了杭州之后主动去拜访石迪文。不管对方是否在意他们的到来,这态度还是得拿出来的。若是不主动一点,让石迪文误以为这是他们父辈的授意,那后果可就不是他们几个年轻人所能担得起了。&lt;/p&gt; 第二天早上,公务船才由杭州湾驶入钱塘江。这里江面虽然开阔,但也不难注意到江岸多为冲击形成的滩涂地形,的确不太适合修建大型港口,地理环境相比宁波的甬江口要差了许多。&lt;/p&gt; “听说钱塘大潮乃是天下奇观,有机会的话,倒是要见识一下。”船行至海宁县附近,陶弘方望着滔滔江水,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一些前人描写钱塘大潮的诗句。&lt;/p&gt; 如王在晋的“海阔天空浪若雷,钱塘潮涌自天来”,又如苏轼的“鲲鹏水击三千里,组练长驱十万夫”,又或是徐凝的“钱塘郭里看潮人,直至白头看不足”,古今往来,无数文人为钱塘大潮的壮美景色撰写诗词文章,流传至此时的也非常多。&lt;/p&gt; 哈建义道:“我们在杭州逗留期间应该能看到吧?”&lt;/p&gt; 陶弘方点点头道:“每年八月十八是潮水最为汹涌澎湃之时,这日子也快到了,我们到时候约一约,同来江边赏潮!”&lt;/p&gt; &lt;/p&gt; &lt;/p&gt; 2526.第2530章 第2530章&lt;/p&gt; 他们从三亚出发的时候,时间即将入夏,若不是陶弘方提及时间,众人一时还想不起已经时近中秋了。除了哈建义之外,其他三人在往年的中秋节基本都是与父母家人一起度过,今年却是来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地方,也算得上是一种新鲜的经历。&lt;/p&gt; 逆流而上的航速,自然比海上要慢了许多,公务船足足在钱塘江上走了一天,傍晚时分才驶抵杭州城外京杭运河河口处的码头。&lt;/p&gt; 相较于他们以前去到过的港口码头,杭州这里的江岸港区虽然不失繁荣,但碍于地形条件,基建水平和港口设施未免就有些受限,与杭州在江浙地区的地位的确有些不相称。&lt;/p&gt; 不过陶弘方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京杭运河这种人工开掘出来的河道,没等下船便都涌到了船舷边围观。这里的河面宽约六丈有余,但水道深度有限,所以河道上来去的船只吃水都不太深。&lt;/p&gt; 陶弘方等人这趟出来在船上待了这多天,如今也算得上半个航运专家了,大致看了一下这里的水文状况之后,便能推算出这段运河的通航能力大约是排水量百吨以内的船舶。虽说看似通航能力有限,但考虑到这种人工运河一年四季都能保证畅通,并且不太容易受到天气、潮水等因素影响,其货运量应该还是相当可观的。&lt;/p&gt; 事实上京杭大运河大约可以分为七个航段,而位于最南端的江南运河是其中通航能力最强的一个航段,这一段运河是由长江南岸的镇江经丹阳、常州、无锡、苏州、平望至杭州,又以其中浙江境内的两百多里最为畅通。&lt;/p&gt; 这一段运河最早在三国时代便开始修建,经过历朝历代的不断施工加强,最终连通了太湖水系和钱塘江水系,并且将京杭运河的南端延伸至宁波府,从而让贯通南北的内河运输大动脉与海上航运联系起来。&lt;/p&gt; 陶弘方等人只在以前学习地理时了解过关于大运河的情况,但那些文字的描述,又怎能及得上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lt;/p&gt; “如此一条人工河,由此地向北延伸数千里,一直要通到大明国的京师,这是何等厉害的工程!以我之见,这工程难度可堪比执委会规划的海南岛环岛铁路了!”陶弘方啧啧叹道。&lt;/p&gt; “不过执委会规划的环岛铁路可不需要上千年的工期才能完工。”白乐童很显然更欣赏执委会对海南岛的交通规划,毕竟海汉的工程营建能力要远胜前人,目前落成完工的诸多大型工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lt;/p&gt; 哈建义道:“不管如何,这条运河如今已经归了我海汉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今后也能享受到这运河带来的各种便利!”&lt;/p&gt; 宁子敬则摇头反驳道:“也未必都是便利,据我所知,这种内陆人工河道因为太过平缓,时间一长便很容易形成淤积,所以对河道的维护工作也会十分繁重,可能要比我们维护一条铁路的投入大得多。”&lt;/p&gt; “既是如此,从海上运货就无需考虑航道维护了,那历朝历代为何不大力发展海运?”哈建义不解地追问道。&lt;/p&gt; 宁子敬道:“这一是过去的造船和航海技术有限,难以造就出足够规模的海上航运体系来满足运输需求。第二个原因嘛,就是历朝历代靠这条运河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所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谁想大力发展海运,谁就是在动这个群体的饭碗。”&lt;/p&gt; 哈建义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利益作祟!不过我国国号便有个海字,有史以来便是以海立国,想必石大人也不会放任前朝的做法影响我国的统治。”&lt;/p&gt; “不好说。”对此略有所知的陶弘方摇头道:“我看过相关的资料,大明国专门设立了漕运府衙门,这衙门下面有十二万卫军的武装编制,那可是真正掌握兵权的实权衙门。又立了支运法、兑运法、改兑法等法律,完善漕运的管理制度。这其中涉及的利益极广,子敬所说的百万漕工,也并不是夸张的说法。如果处理不当,是会引发大乱的。”&lt;/p&gt; 历朝历代都使用这条运河来向北方输送粮食等大宗物资,到了大明统治时期,仅浙江一地的漕粮份额就达六十三万石,而且全征本色,不得减免,运输期间的费用全部由粮户承担。这样一来,各级官府便有了各种加耗派征的借口,由此自然也产生了无法杜绝的贪腐。&lt;/p&gt; 终大明一朝,都未能解决这其中的种种弊端。如今虽然换了人来治理天下,但能否圆满解决这前朝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那当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任务。石迪文虽然是公认的厉害人物,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至少船上这几个年轻人当下还想象不出,石迪文该用怎样的手段去处理这条运河背后所蕴藏的诸多麻烦。&lt;/p&gt; 船停稳之后,他们发现码头上并没有特地来迎接自己的本地官员。这让他们如释重负的同时,又稍稍觉得有些失落。他们并不希望地方官府操办隆重的接待仪式,但被人完全无视的感觉也不是太好。&lt;/p&gt; 他们四人虽然各有公务在身,但到了杭州之后要跟谁对接工作,却也不是太清楚。而且这时候天色已晚,大概也没有哪个衙门还在开门办公了。&lt;/p&gt; “各位,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人来接待我们了,今晚不如就先由小弟安排,去琼联发的商栈先住一晚?”宁子敬主动请命道。&lt;/p&gt; “我们这儿有十几号人,商栈方便住吗?”陶弘方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lt;/p&gt; “放心,肯定住得下。琼联发在杭州的办事处据说是按照一等商栈标准来修建的,规模恐怕不会比我们在舟山岛参观的荷兰商馆小。要住下我们这十来号人,应该是绰绰有余。”宁子敬当即就打了包票。&lt;/p&gt; 坐了这么多天的船,众人也不想再在船上多耽搁了,当下便先登岸,由随从们去码头雇佣马车,待船上的行李卸下之后,便一同前往琼联发的商栈。&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27.第2531章 第2531章&lt;/p&gt; 琼联发虽然是发迹于南海的商业机构,经营活动以福建海峡以南的地区为主,但因为在当年组建时便有海汉官方参与其中,具备了一定的官方背景,所以这些年来也是紧跟着海汉的发展势头,不断地对外扩张贸易范围。&lt;/p&gt; 原本琼联发在江浙所设的办事机构最早是部署在舟山岛,后来东海大区吞并宁波府之后,又在宁波城增设了一处办事机构。再到去年大明向海汉俯首称臣后,石迪文直接将东海大区的治所迁到了杭州,并且传出未来海汉会迁都至杭州地区的消息,于是嗅觉敏锐的琼联发也随之在杭州城附近大举购地,建设新的大型贸易枢纽,以满足今后形势发展所需。&lt;/p&gt; 宁子敬没来过杭州,关于琼联发在杭州的经营和规划,他在此之前也没有过多关注,所知的信息不多。实际上琼联发在杭州这边规划的可不仅仅只是商栈而已,考虑到今后杭州可能会成为海汉的京城,琼联发就算不把总部连根搬过来,至少也要在这里建立起一个可以辐射整个东海大区的贸易枢纽,其建设规模肯定会远远超过市面上普通的商栈商馆。&lt;/p&gt; 对于琼联发这种不差钱的商业巨鳄来说,优先要考虑的并非建设成本和施工难度,而是长期的收益。而因为琼联发与海汉高层一直保持着的良好私人关系,由此所得到的一些关键信息也表明海汉对杭州的发展前景极为看好,那么琼联发自然不吝在杭州砸下重金,营建自己在东海地区的大本营。&lt;/p&gt; 陶弘方等人乘坐马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他们下车之后,不免对当下所看到的景象有些疑惑。&lt;/p&gt; 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而位于路口的几家店铺看起来外形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每家铺子外都有一块面积不小的车马停放区,合起来便在这路口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广场。最奇怪的是,这几家店铺大门上方悬挂的招牌居然也一模一样,全都是黑底金字的琼联发。&lt;/p&gt; “子敬,你们琼联发开铺子开得很有创意啊,一开就开了四个挨着的!”白乐童见状忍不住开起了玩笑。&lt;/p&gt; 宁子敬苦笑道:“我也不太懂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先去找人问问,看哪里能安排我们落脚。”&lt;/p&gt; 当下已经有随从去打探情况,很快便有管事带着人迎了出来。宁子敬便向管事提出了疑问,管事一番解释之后,众人这才明白了这路口为何会有四间琼联发的铺子挨着。&lt;/p&gt; “宁少爷,你所见的这四间铺子,分别是货场、商铺、客栈和饭馆,各有分工,只是定制的招牌暂时还没做好,所以如今都先挂着制式招牌应付一下。待过段时间换了招牌,就好区分开来了。”那名管事言简意赅地向宁子敬说明了这里的情况。&lt;/p&gt; 宁子敬恍然道:“那这么说来,路口周围这一圈,都是我们琼联发的产业了?”&lt;/p&gt; “呃……其实实际情况不是这样……”&lt;/p&gt; “那是怎么样?”宁子敬好奇地追问道。&lt;/p&gt; 管事应道:“不止是这路口周围,从这路口的四条路延伸开去,方圆一里范围内,皆是我们的产业。不过因为工程太大,多数地方仍在施工,要全部建成投入使用,恐怕还得要一两年时间。”&lt;/p&gt; 众人听了这名管事的介绍,当下也不禁有些震惊。他们也想到琼联发可能会在杭州大兴土木,兴建一处上规模上档次的办事机构,但完全没料到琼联发手笔如此之大,竟然会在离杭州城不远的地方圈下这么大的一片地来搞建设。如果用先前在定海港所见的荷兰商馆与之作比较,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lt;/p&gt; 饶是宁子敬自己就在琼联发任职,也没听说过以前曾在何处兴建过这种规模的办事处,在杭州这处工程不敢说绝后,但至少是空前的水平了。&lt;/p&gt; 管事当即将他们一行人带到客栈里安顿,这客栈也不是外面看着那么简单,里边竟然还有好几个独立的院子。据管事介绍,这些院子都是按照海汉迎宾馆的档次来进行装修,家具和生活设施也几乎都是从海南岛长途跋涉运来,所以一般都不会用来对外招揽客人,只有内部高层人员或者与琼联发关系密切的达官显贵才能有资格入住。&lt;/p&gt; 当然了,在设计这些高级庭院的时候,明显也借鉴了江浙地区的建筑风格,将亭台楼阁、泉石花木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在造景方面与简洁明了的海汉风格大为不同。几个年轻人初次见识这样的庭院,也是觉得大开眼界,很难想像这样的环境居然是一家商行名下的客栈。&lt;/p&gt; 宁子敬见庭院中的假山外形通灵剔透、曲折圆润,便主动问道:“这假山所用的石头,就是太湖石吧?”&lt;/p&gt; 那管事连忙应道:“宁少爷真是慧眼,这院子里所摆设的石头,皆是由行家从北边的太湖地区精挑细选之后运来。小人虽不知具体价格,但您看这座假山便是一整块石头,重达几千斤,光是这运费就不知几何了。”&lt;/p&gt; 太湖石实际上就是遭受自然环境长期侵蚀后的石灰岩,自唐代开始便成为园林名石,上档次的江南园林里必然都会有几块外形独特的太湖石。早年间也有一些穿越者在修建私宅的时候不惜重金从江浙运回太湖石,但后来有人用普通石灰岩进行加工之后,也能仿制出类似的外形,而加工费用远远低于从江浙买石头再千里迢迢运回海南岛的花销,于是这太湖石慢慢也就不太受人追捧了。&lt;/p&gt; 杭州距离太湖有百余里,虽然这一地区有发达的航运水系,但要将体积如此巨大的太湖石运到杭州来依然不是一件易事,可见琼联发在营建这些院子的时候,的确是下了血本。而这样的手段,大概也只有琼联发这样不差钱的主才使出来。&lt;/p&gt; 据管事说,除了临街的普通客房之外,这里一共建有四个高级宅院,因为这些宅院并不对外营业,所以建成以来还很少接待客人。而宁子敬等人加上随从人员,一下便占了两个院子。&lt;/p&gt; 当然以他们的身份,把四个院子全占了也说得过去,不过考虑到这里可能还有接待其他贵客的需要,宁子敬还是很自觉地只要了其中两个院子。&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28.第2532章 第2532章&lt;/p&gt; 这里的管事名叫杨集,在琼联发任职也有数年了,去年才从舟山调来杭州。他虽然不太清楚陶弘方等人的身份,但宁子敬是谁,他可是一清二楚。这位小爷虽然年纪轻轻,但可是琼联发名册上的高级供奉之一,身份显赫,就算是本地执事的大掌柜来了,大概也得礼让三分。而陶弘方等人与宁子敬都是以兄弟相称,就连带的随从也绝非寻常小厮,不问可知这些人的身份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当下杨集就特意叮嘱了自己的属下,对这批贵客都得好好伺候才是。&lt;/p&gt; 杨集请示了宁子敬之后,得知他们不想出门吃饭,便直接将街对面饭馆的大厨全部调了过来为他们服务。这几位大厨不但会做海汉风味的菜肴,而且擅长江浙一带的淮扬菜。宁子敬等人常年在南方生活,倒是少有机会品尝到正宗的淮扬菜,便吩咐做几道本地的招牌菜来尝尝鲜。杨集不敢太慢,亲自到厨房当监工去了。&lt;/p&gt; “子敬,还是你这差事舒服啊,走到哪里都有专人伺候,又不像我们这样还得顾及身份,守着衙门里的规矩。”陶弘方一边喝茶,一边对宁子敬的待遇表现了羡慕。当然了,这样的表态只是半开玩笑而已,真要是亮明了家世出身,这里的管事一样会把他当成菩萨给供起来。&lt;/p&gt; 宁子敬笑道:“我这供奉身份,也就在琼联发管用,出了这个门谁还在乎?可比不得几位兄长,有官职在身,走遍天下都不怕!”&lt;/p&gt; 宁子敬虽然年轻,但也很清楚自己在琼联发的供奉身份是由何而来。琼联发肯给自己提供这么优越的待遇,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专业能力有多么出众,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有一个执掌国家大权的老父亲。不过这供奉身份的确也只是在琼联发内部管用,在外行走时看似方便,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影响力肯定是比不了在衙门任职的官员。&lt;/p&gt; 此次同行的另外三人都是官员,虽然目前的职位不高,但以他们的身份,今后进入权力高层只是时间问题。而宁子敬也尚有机会由商入仕,转行做官,走上多数穿二代会选择的那条路。&lt;/p&gt; 白乐童道:“以子敬的能力资历,如果要转行进商务部与弘方做个同事,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lt;/p&gt; 哈建义却是粗中有细,摇头反驳道:“依我之见,子敬恐怕是志不在此,否则又何须费这些周折,直接跟施大人打声招呼不就妥了?”&lt;/p&gt; 宁子敬笑了笑道:“小弟资历尚浅,还需慢慢磨练,至于今后是从商还是从政,倒也不用急于在此时作决定。”&lt;/p&gt; 宁子敬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其他几人自然也不会强求。众人饮茶闲聊,不多时管事杨集匆匆来报,宴席已经准备妥当。&lt;/p&gt; 众人入席一看,这桌上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文思豆腐、鸭包鱼翅等菜肴,都是本地特色,再加上一坛绍兴女儿红,便是一桌标准的淮扬菜配置。&lt;/p&gt; 以杨集的身份地位,自然还不够资格上桌当陪客,只能站在一边侍奉。宁子敬这时候才想起来,询问本地的执事大掌柜何在。&lt;/p&gt; 杨集恭敬地应道:“大掌柜他老人家前日去了扬州,估计还得在那边盘桓几日。宁少爷若是在这边多待些时日,定会有见面的时候。”&lt;/p&gt; 其实关于琼联发在江浙这边的负责人,宁子敬也是在三亚接到调令后才匆匆了解了一下。琼联发当年是由十几间商业机构共同出资组建,分布在各地的办事处一般也都是由这些商业机构的地区负责人兼任,杭州这里也不例外。&lt;/p&gt; 而担任杭州这个新办事处执事大掌柜的,便是广州福瑞丰李氏三兄弟的老大李发。福瑞丰如今按地域拆分成了三个部分,两广地区由老二李魄负责,包括海南岛在内的南海地区则是老三李奈的业务范围。至于两广以北,则全部由老大李发负责。&lt;/p&gt; 以李发的身份地位,兼任琼联发驻杭州地区的负责人,其实算是低职高配了。不过考虑到杭州未来的发展前景,琼联发和李家对这个地方的重视程度倒也不难理解。而且琼联发在杭州兴建的这处办事机构规模极大,投入的资金和各类资源也远非普通办事处可比,由李发这样有威望的人坐镇才能让股东们安心。&lt;/p&gt; 这几个年轻人跟李发确实不熟,但跟李发的三弟李奈却算得上是熟识。李奈几乎每年都会造访三亚,与宁子敬等人的父辈也是私交颇深。&lt;/p&gt; 哈建义的父亲哈鲁恭常年在海外服役就不说了,其他三人则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认识了李奈,在每年造访三亚的大明商人之中,李奈是为数不多能到执委会高官家中做客的人。&lt;/p&gt; 他们的父辈与李奈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而从他们这一辈算起,见了李奈也都要尊称一声“伯父”,关系可谓极为亲近了。从这层关系说起来,宁子敬到了杭州之后,自然也会得到李发的照顾。&lt;/p&gt; 虽然李发此时没在杭州,但从琼联发给予的接待档次来看,很有可能李发已经提前做了布置。毕竟琼联发作为海汉官方的合作伙伴,也会长期使用官方提供的商业电报服务来传递重要消息,宁子敬从三亚出发后,估计李发这边就已早早得到了消息。&lt;/p&gt; 虽无主人家作陪,几个年轻人倒也不会觉得拘束,畅快享用了抵达杭州之后的第一餐。陶弘方心细,还特地咨询了杨集,有关海汉官方在杭州所设治所的信息。&lt;/p&gt; 毕竟他们几人都有官方任务在身,到了杭州之后肯定得去找相关部门对接,先打听一下衙门的所在位置和其他消息,以便有所准备。&lt;/p&gt; 问过之后才得知,石迪文去年将东海大区的治所迁到杭州,暂时征用了原本的浙江三司衙门和杭州府衙作为各部门的办公地。待新城建成之后,再视进展决定是否还要搬迁。不过石迪文自己并未住在杭州城内,而是选择了城外西湖边上的一处庄园作为官邸。&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29.第2533章 第2533章&lt;/p&gt; 这几个年轻人在来时便已商定了到杭州后一起去拜会石迪文,自然是要先打探清楚地点。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在杭州城以东,而石迪文的庄园却在杭州城西边,中间隔着十几里地,要横穿杭州城才能去到那个地方。倒是直接去城里的衙门,距离似乎还要近一点。&lt;/p&gt; “那不如明天我们就直接去城里,先去拜会石大人,然后再分头去办各自的差事?”陶弘方问明情况之后,便征询另外三人的看法。&lt;/p&gt; 宁子敬自然没什么意见,他来杭州的任务就是与琼联发的驻地机构接洽,如今只需在杭州耐心等待李发回来就是了。而在此之前,他都有充裕的时间去处理私人事务。&lt;/p&gt; “去衙门求见,那就只能以公务的名义去了。”白乐童提醒道:“那可得慢慢排队等候召见了。”&lt;/p&gt; 像衙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他们自然不便直接表明自己的特殊身份,否则刚到杭州就传出风言风语,也不利于他们之后在这边执行各自的任务。&lt;/p&gt; 哈建义道:“没事,就以正常的手续去求见石大人,反正我们的差事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任务,到时候掏钱打赏一下门房,实在不行多等个一时半会就是了。”&lt;/p&gt; 几人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还是觉得低调去城中衙门拜会石迪文比较好,如果到时候这条路行不通,那再考虑去其私人庄园拜访。&lt;/p&gt; 几人舟车劳顿了大半个月,如今终于到了目的地,也没什么心情在这时候外出作乐,而且明日还要去办理公事,于是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了。&lt;/p&gt; 宁子敬回房之后,则是让随从将杨集又悄悄召来,吩咐他切莫对外谈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和来杭州的目的,以免影响到他们在杭州要办的事情。杨集自然不敢怠慢,一一应下。&lt;/p&gt; 第二天一早,众人用过早饭,便乘坐杨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去往杭州城。&lt;/p&gt; 昨天来时天色已晚,在马车上也没看清这里的情况,今天一早出门,他们这才有机会查看周边的环境。琼联发所圈下的这块地位于京杭运河西侧河岸,按照杨集所介绍的功能被划分为四个街区,临街全是大大小小的商业铺面,看得出琼联发的整体规划对土地的利用率极高。&lt;/p&gt; 不过这些铺面中的绝大多数还尚未完全建成,随处可见堆放在路边的各种建材。这些铺面完工之后并不会全部悬挂琼联发的招牌,而是由琼联发的各家股东分别经营。&lt;/p&gt; 这种开发方式的好处就是前期的圈地和建设费用都会比各家分头进行更为低廉,并且由于各家所经营的行业和范围都有所差异,这片区域内所能涵盖的行当也会更为全面,几乎包括了商贸产业链上的每一个环节。有客户进入到这片街区,也就无需再东奔西走了,不管是采购还是销售,都能在这里找到合适的目标。&lt;/p&gt; 而这样的开发模式也是海汉所特有,琼联发这种商业联合体打破了旧有的商业形态,远远领先于同时代的从业者,在这种体量的商业巨鳄面前,本地的商家就算有一定的根基,也难以招架住这些新兴商业手段所带来的竞争。&lt;/p&gt; 不过这样的商业街区对于来自三亚的几个年轻人却并不算太新奇,类似的商业开发模式在南方的港口城市已经屡见不鲜,只是少有杭州这样的建设规模。而且类似琼联发这样的大型商业机构在海汉还有数家,想必也不会落在后面,肯定也会在杭州构建类似的商业街区,届时本地的商贸规模肯定会因为外来资本的涌入而得到迅速提升。&lt;/p&gt; 离开这片仍在施工中的街区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的田地。这里距离杭州城仍有六七里地,所以周围仍是以农业用地为主,目力所及之处,几乎都是成片的桑林麦垄。琼联发选择在这里圈地,一来是靠近京杭运河和钱塘江,二来也是因为这里本没有太多居民和建筑,置地的费用比城池附近会相对低一些。&lt;/p&gt; 当然了,迁都的消息一出,整个杭州周边地区的地价都是随之暴涨,而琼联发有来自官方的消息渠道,光是赶在迁都决定传出之前圈地这一项,就已经省下了一大笔费用。此时再想购置同一区域的土地,价格较之以前就得翻番了。&lt;/p&gt; 得益于京杭运河的存在,通往杭州城的陆上交通条件倒也不错,几人所乘的马车很快就进入官道。根据杨集的指点,距离最近的入城通道是杭州城东侧的庆春门,只要沿着这条官道行进就能到达。&lt;/p&gt; 庆春门始建于南宋年间,原名东青门,在南宋末年元军攻打杭州期间被毁。后来在元朝末年得以重建,更名为太平门,到了明代才改名为庆春门。杭州城的十处城门之中,庆春门便是出入城的主要通道,门内的庆春街,历代都是杭州城的繁华街道之一。&lt;/p&gt; 不过陶弘方等人所乘的马车到了庆春门附近便不得不停了下来,这里入城之前还得先排队通过贴沙河,也就是杭州城外的护城河。这条河于唐代开凿,古时也用于宣泄钱塘江的潮水,到了明嘉靖年间,杭州官员汪大受率众挖掘疏浚,让这条已经淤塞的护城河得以重新发挥作用。&lt;/p&gt; 庆春门外便有一座石桥横跨于这条宽约四丈有余的贴沙河上,作为民众日常出入城的通道。不过因为桥面宽度有限,在早上城门开放后的高峰期,进出城的车马都得排队通行,陶弘方等人也只能耐心等待。&lt;/p&gt; 陶弘方与哈建义同乘一车,两人撩起车帘观望一阵后,陶弘方便道:“看样子杭州城晚间也还是关闭了城门,否则不至一大早就在城门口拥堵。”&lt;/p&gt; 哈建义道:“杭州这地方毕竟是才拿下不久,想必关闭城门也有治安方面的考虑。”&lt;/p&gt; 自他们记事以来,海南岛上为数不多的几处城池就都没有关闭城门的安排了,儋州甚至干脆就把原有的城门给拆了,拓宽路面以方便车马出入。至于海汉自行开发建设的城市,如香港、高雄、舟山等等,则是根本就没有修建城墙城门这些防御工事了。&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30.第2534章 第2534章&lt;/p&gt; 杭州作为江浙重镇,区域中心,历朝历代都备受统治者重视,各类城防工事自然十分完备,甚至还有贴沙河这样人工挖掘出来的护城河。但有点可笑的是,包括城门城墙之类的防御工事并没有帮助大明抵挡住海汉。在石迪文麾下部队拿下杭州城的时候,这里也没有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城内官员早就与海汉达成了协议,大军到城下不久就开门投降了,以和平的方式完成了杭州城的交接。&lt;/p&gt; 不过因为海汉接手的时间还太短,对于大明统治时期的种种制度还来不及进行彻底的改造,为求平稳过渡,杭州还是基本保持了以前的状况,就连城防的城门开关时间也没有作更改,以免本地民众不适应。&lt;/p&gt; 当然这样做也有好处,开放式的城防对治安管理有较高的要求,但海汉目前还没能在杭州推行自家的管理模式。而夜间关闭城门的措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治安事件,这种功效已经在千百年来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所以这种管理方式大概还会在杭州持续一段时间。&lt;/p&gt; 本地的民众当然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尽管需要在城门处排队进出城,倒也没人抱怨这种低效的安排。但陶弘方等人以前在三亚哪会有这种境遇,只等了片刻就不太耐烦了。&lt;/p&gt; “阿蓬,你去前面看看,还得等多久才能入城。”陶弘方将随从阿蓬叫过来,让他去打探情况。&lt;/p&gt; 阿蓬跟随人群慢慢挤到前面,发现在城门处有数名海汉军人在维持秩序,不过他们的工作并非盘查出入城的人员货物,而是指挥交通,保证出入城的车马人员不至堵在城门处。但或许正是因为城门通道太过狭窄,出入的速度都十分缓慢。有人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涌的,就会被士兵们揪出来喝骂一通。&lt;/p&gt; 阿蓬见状知道没有捷径可走,也只能回去照实复命。&lt;/p&gt; 大约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他们一行人所乘的马车总算是通过庆春门进到了杭州城内,然而这城门里的交通状况也没见得比城门外好多少。因为杭州城东就是大片田野的缘故,庆春门内的街道上几乎都是运蔬菜粮食进城的农民,而出城的则是结队而行的粪车。陶弘方一行人不得不继续遭受交通拥堵,缓慢地向着目的行进。&lt;/p&gt; 待一行人来到石迪文办公的地方,距离他们从琼联发客栈出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而此时衙门外等候接见的人早就已经排起了长队。&lt;/p&gt; 这处办公地是征用了大明时期的浙江布政使司衙门,不过大门上方原本的招牌已经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挂在大门旁边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匾——海汉国东海大区管委会。&lt;/p&gt; 虽然门口挂着的是管委会的招牌,但实际上这里处理的事务也不仅仅只是民政而已。由于石迪文还担任着东海大区军事长官的职务,所以辖区内的军务也都由他负责。在大门外等候接见的队列中,便有两三名身着制服的海汉军官。&lt;/p&gt; 当然了,会在这里排队的,应该也不是什么紧急军情,多半都是人事调动、后勤补给之类不算急切但又需要石迪文亲自盖章批准的事务。&lt;/p&gt; 陶弘方等人虽然已经商量好了按照正常流程求见,这个时候看到门外的长队也还是有些不安,要是按照眼前的情况排下去,恐怕得等到下午才有可能见到石迪文。&lt;/p&gt; 但既然来都来了,当下自然不可能拔腿就走,众人拿出各自在出发前领到的调令公文,照着正常流程去门房登记。&lt;/p&gt; 负责给访客登记的也是一名军官,接过他们几人的公文扫了一眼,又抬头打量了他们一番,开口问道:“几位大人是一起从三亚过来的?”&lt;/p&gt; 陶弘方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有劳了。”&lt;/p&gt; 军官放下资料,叫过一名下属,让他们领着陶弘方等人到偏厅去稍事休息。陶弘方倒是没料到居然会有特殊待遇,连忙抱拳谢过。不过他们的所有随从人员,都需在衙门外去候着,不能跟着一起进去。&lt;/p&gt; 众人被领到偏厅,在这里等候接见的人果然少了很多。而且这边有座位有热茶,可以坐下来慢慢等,的确要比在大门外站着排队舒服得多。&lt;/p&gt; 厅中有两人比他们早到,一个是身穿海军军服的年轻军官,其军服上的徽章表明他是一位海军少校。但这位少校的相貌看起来还颇为年轻,年纪应该与陶弘方等人相仿。&lt;/p&gt; 这个岁数的少校军官在军中可并不多见,哈建义虽然也同是少校军衔,但这有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他老爹的影响力,而普通军人想在这个岁数就升到少校一级,那背后可得有一摞实打实的战功才行。这位军官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出身,那肯定便是军中的战斗英雄了。&lt;/p&gt; 而另一人则是一名下巴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但看其衣着装束颇为华贵,应该并非海汉人,而是出身大明的权贵人士。&lt;/p&gt; 四人落座之后,陶弘方朝哈建义使个眼色,哈建义心领神会,当即便起身走到那名军官面前行了个军礼,自我介绍道:“我是***联合参谋部的哈建义,请问阁下是?”&lt;/p&gt; 那名年轻军官连忙起来回敬军礼道:“我是海军远征先遣舰队的王安国。”&lt;/p&gt; “海军远征先遣舰队……”哈建义听到这支部队的名字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回过神问道:“莫非是王汤姆将军所率的部队?”&lt;/p&gt; “正是。”自称王安国的年轻军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王将军便是在下家父。”&lt;/p&gt; “啊?原来是王将军的公子!”哈建义立刻就明白了这王安国为何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少校军衔,敢情是跟自己一样,有一个手握**的将军老爹。&lt;/p&gt; 当然了,若论在军中服役所取得的功绩,那王安国应该是要胜过哈建义不少。毕竟海军远征先遣舰队的服役地点并非海汉治下地区,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考虑到其所处的环境和所需面对的风险,王安国的少校军衔显然更具含金量。&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31.第2535章 第2535章&lt;/p&gt; 王汤姆在1652年率领先遣舰队离开东亚前往太平洋彼岸,距今已经过去了三年多。按照后来传回的消息,这支舰队在海上历经数月的探索,途经夏威夷群岛,于次年成功抵达了北美洲的西海岸,并且在太平洋中部的夏威夷群岛和北美海岸的圣迭戈湾分别建立了驻地。王安国很早就入伍从军,当年也是跟随王汤姆一同去了北美。&lt;/p&gt; 这个时期的西方殖民者还未入侵夏威夷,当地只有土著居民,海汉舰队要在早就定好的目的地珍珠港建一个补给港倒也不会太困难。而圣迭戈湾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被西班牙殖民者踏足,早就在当地建立了殖民地,海汉与西班牙敌对多年,再次碰头之后不免会有一番争斗,这对于远离本地作战的先遣舰队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考验。&lt;/p&gt; 哈建义作为***的高级参谋,倒也接触过一些关于先遣舰队在北美地区的战斗资料,知道这支舰队在当地作战的难度和风险,所以尽管能料想到王安国的军衔应该有其父亲的因素,但也丝毫不敢对其有轻视之意。&lt;/p&gt; 既然王安国是“自己人”,哈建义也就不隐藏身份了,将他叫到旁边,引见给陶弘方等人。孰料双方互作介绍之后,竟然发现陶弘方、白乐童二人都与王安国有过接触,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往事,王安国曾在三亚短暂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他当时念书的地方自然也是穿二代们才有资格入读的学校。&lt;/p&gt; 只是王汤姆常年在外四处征战,受此影响,王安国在三亚学完小学课程之后便被家人接走,自此就再未回过三亚,所以与陶白二人的接触也仅限于幼年同校,时隔多年之后会面,自然很难凭借样貌身形就认出对方。直到互报姓名身份,几人才想起了这段往事。&lt;/p&gt; 王安国虽然很早就离开了三亚,但也明白自己和陶弘方等人都是属于同一个特殊的阶级,当下也不见外,便搬了椅子与他们四人坐到了一起。&lt;/p&gt; 哈建义最为关心的,自然是王安国为何会出现在杭州城内,王安国对此也作了解释:“此次回国主要是处理一些军务,需与东海大区进行接洽。但有关具体情况,恕有保密规定,不能向各位透露。”&lt;/p&gt; 王安国嘴严,哈建义也就不好再就此追问下去了。他也知道关于先遣舰队的状况是等级极高的军事机密,普通民众都未必能明白这支舰队到底去了哪里,而这支舰队的所有装备、训练、作战计划也都是在海军之外单列出来,虽要向***报备,但却不需批准,是为数不多能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的部队。不过就算王安国不肯透露回国的任务,哈建义其实大概也能猜到几分。&lt;/p&gt; 先遣舰队当年出发的时候是以作战部队为主,虽然也携带了一些移民,但基本都是军人家眷和负责后勤的工匠,数量也极为有限。如今在大洋彼岸建立了驻地之后,自然是要设法尽快增加人口,以巩固在当地的殖民区。而最快的法子,莫过于从国内征募移民,成批运去大洋彼岸安置。&lt;/p&gt; 此外先遣舰队虽然在目的地已经建立起了驻地,但短期内肯定无法在当地开设类似造船厂、兵工厂这些特殊设施,所以军备的更新补充依然要依赖于国内提供。而且由于前往大洋彼岸的航线太过遥远,现阶段在国内还找不到熟悉这条航线的船行,所以只能由先遣舰队派人回来采买物资装备,再充当领航员带着这些东西返回驻地。&lt;/p&gt; 既然不能聊王安国回国的任务,哈建义便顺势将话题转到北美那边的殖民地建设进展上:“听说先遣舰队已经在当地修建了港口和军事基地,如今情况如何?”&lt;/p&gt; 王安国应道:“我们所去到的那处海湾,气候其实与江浙地区差不多,所以在驻地附近开垦农田,播种谷物都还算比较顺利。只是因为人手有限,加之附近有西班牙人活动,暂时还不敢把摊子铺得太开,”&lt;/p&gt; “当地除了西班牙人之外,还有一种名为印第安的土著人种,也是黑发黑眼黄肤,外貌与我们这边的人有些相似。这印第安人多以渔猎农牧为生,崇尚自然,相信万物有灵。他们有自己的语言,以部落为群居单位,没有城市,也没有建立国家。”&lt;/p&gt; 白乐童打岔道:“照你所说,他们既然已进入农耕时代,怎么会没有建立起国家?”&lt;/p&gt; 按照他们所学的知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会促使私有制产生,随之出现阶级,而国家这种组织形式也会由此应运而生。&lt;/p&gt; 王安国摇头道:“那里的大陆非常辽阔,我们目前所能去到的不过只是海岸附近的方圆百里,或许在远离海岸的地方就有印第安人所建立的城市和国家。”&lt;/p&gt; 陶弘方好奇地问道:“那印第安人所种植的农作物,与我国有何差别?”&lt;/p&gt; 王安国应道:“说到这个,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在当地所见的农作物,几乎在我国都有种植。不过当地土著不会种植稻谷和麦子,他们的粮食作物就是玉米、红薯和各种豆子。”&lt;/p&gt; 出于宣传的需要,穿越众并不会将自己带到这个时代的各种农作物都标明来历,然而事实上后世有很多农作物的起源都来自美洲的印第安人,如玉米、红薯、花生、西红柿、辣椒等等。&lt;/p&gt; 不过农耕文明并未在美洲发展壮大,巅峰时期也只有一些区域性的部落联盟或城邦文明,然后便被西方殖民者打断了发展的进程。当然了,在这个时空里除了西方殖民者之外,这下子当地又突然多了海汉这个强大的外来文明,而印第安作为相对落后的文明,所面临的竞争压力就更大了。&lt;/p&gt; 但对于年轻的穿二代来说,印第安人的存在只会引发他们的好奇心,倒不会觉得当地土著居民能对拥有坚船利炮的先遣舰队形成威胁。类似这种在陌生地域征服土著人的行动,海汉在台湾岛和南海地区建立殖民地的过程中,就有跟当地土著打交道的先例,而印第安人不过是一个新的对象而已。&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32.第2536章 第2536章&lt;/p&gt; 王汤姆显然没有向王安国专门解释过有关农作物的问题,所以王安国不会明白,为什么那些海汉所独有的农作物会在北美出现。当然了,由于海汉在东亚地区推广的农作物都是经过筛选的优秀品种,其品质和产量都要远远胜过现阶段北美原产地的同类作物。&lt;/p&gt; 海汉对于新殖民地的农业开发有着极为丰富的操作经验,再加上汉人所特有的种田天赋,所以哪怕是在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也可以按部就班地实施成熟的开发方案。目前海汉在当地开垦了数百亩耕地用于种植粮食作物和蔬菜,同时畜牧养殖业和渔业也在开始步入正轨。新殖民地在食物方面已经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甚至还可以用多余的食品跟附近地区的印第安部落做一点买卖。&lt;/p&gt; 解决了粮食补给这个基本问题之后,先遣舰队所要做的便是快速发展人口,同时扩大武装力量。王安国不远万里回国走一趟,想来肯定是肩负了这两项任务。&lt;/p&gt; 几人聊了一阵,从内堂出来一名军官,却是将单独就座的另外那名等候接见的中年男子先请了进去。稍后那名军官又出来,告知王安国等人再耐心等一会儿,石迪文会一起接见他们。&lt;/p&gt; “看来石大人是要以长辈的身份接见我们了。”待那名军官走后,陶弘方便发声道。&lt;/p&gt; 如果是公对公,那肯定是要分开接见以免影响公务,但石迪文要一起接见他们,那就是纯粹把他们当作子侄辈看待了。&lt;/p&gt; “这样也好,大家都能轻松一点。”白乐童也认可了陶弘方的判断。&lt;/p&gt; 来自三亚的这些年轻人当然更希望能以“自己人”的身份与石迪文会面,这样也能有助于他们完成各自的任务。而且像石迪文这样执掌军政大权的地方大员,与执委会的关系其实是非常微妙的,石迪文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们这些穿二代,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反映出他对执委会的真实态度。&lt;/p&gt; 当然了,若非如此,他们这些人很可能此时还在大门外排着队晒太阳,哪能如此悠闲地坐在这里边闲聊边等。&lt;/p&gt; 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名军官便来带他们进去与石迪文见面。&lt;/p&gt; 几个年轻人连忙起身整理一下衣冠,还互相检查一下,确保自己不会在石迪文面前失了礼数,这才随那军官出了偏厅,顺着走廊向衙门深处走去。&lt;/p&gt; 石迪文的办公室座落在一个十分幽静的院子里,那名军官在门口通报之后,里面便传来一个低声的声音,让陶弘方等人进去。&lt;/p&gt; 众人闻言鱼贯而入,便见到身着军服的石迪文正站在一排书架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翻阅。石迪文转过头,锐利的眼神飞速从他们几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点点头道:“你们不必拘束,都坐下说话吧!”&lt;/p&gt; 几人连忙先上前以晚辈之礼相见,然后王安国和陶弘方都各自呈上一份礼单。不过陶弘方这份礼单是四家合赠,内容自然是要丰富一些。当然这些礼物并非他们所准备,而是出自他们父辈的手笔。&lt;/p&gt; 石迪文也不多客气便收下了礼单,也没打开来看,随手便放在书桌上,沉声说道:“你们倒是有心了……这一路长途跋涉来到杭州,途中可还顺利?”&lt;/p&gt; 王安国应道:“这次回来只用时不到三个月,途中停靠了珍珠港和日本东京湾,路上还算顺利,遇到几次海上风暴都及时避开了。”&lt;/p&gt; 陶弘方道:“与安国相比,我们从三亚过来的航程可就真算不得什么了。”&lt;/p&gt; 石迪文点点头道:“要说起来的确是安国回国这趟更远一些,等今后有条件了,在大洋上多建几个补给港,多开辟几条航线,往来就会方便一些。”&lt;/p&gt; 王安国从大洋彼岸回国,跨洋航线的行程约莫是陶弘方等人行程的五倍有余,航程中的风险无疑更大。陶弘方等人一路走走停停,途中还在香港、高雄和舟山做了短暂考察,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抵达杭州,而王安国用时三个月赶到杭州,相比之下的确是后者赶路的速度更快一些。当然了,王安国的归国航线途中,的确也没几个可供停靠的港口就是了。&lt;/p&gt; 在场这五个年轻人,说起来跟石迪文也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只是石迪文常年都在江浙这边,回三亚的时候比较少,所以陶弘方等人与他会面的时候极少,上一次会面大概还得追溯到五六年前了。倒是已经远赴海外几年的王安国,似乎跟石迪文的关系更熟一些。&lt;/p&gt; 不过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他父亲王汤姆当年跟石迪文便是同属“北美帮”的至交好友,想必以前两家来往也不少,王安国参加先遣舰队之前,应该也是石家的常客。&lt;/p&gt; 寒暄一番之后,石迪文便主动提及了正事,首当其冲的自然又是王安国:“安国,你这次回来要办的事情,你父亲已经通过电报告知我了。你先安心在杭州住下,相关事宜我已做了安排,稍后自会有人跟你交接。”&lt;/p&gt; 王安国连忙躬身谢过。石迪文亲自发话,当然要比他自行去操办省事得多。&lt;/p&gt; 石迪文又道:“弘方,你们几人来杭州的任务,可有需我帮忙的地方?”&lt;/p&gt; 这一问,自然也就体现出来了待遇的差别,不过陶弘方可不敢对此有什么微词,连忙谦恭地应道:“我等初到杭州,对这边的情况还不甚了解,不敢劳烦大人。”&lt;/p&gt; 陶弘方虽然也有点眼馋王安国的待遇,但现在并不清楚自己一行人在杭州的任务会不会遇到什么阻碍,所以暂时也提不出什么需要石迪文帮忙的地方。而他又是四人之首,其他三人听陶弘方表明态度,也就没有再多言。&lt;/p&gt; 石迪文点点头道:“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可随时来找我。今天我还有不少公事要处理,就不留你们多坐了。晚上我再设宴给你们接风,等下会有人告知你们时间地点,到时候都来。”&lt;/p&gt; 几人见石迪文有送客之意,连忙主动起身告辞。&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33.第2537章 第2537章&lt;/p&gt; 石迪文接见他们的时间总共也就不到十分钟,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在最后送客时石迪文表示会设宴款待他们,这就表明他们是被石迪文当作自己人看待了。果然从石迪文的办公室出来,那名带路的军官就告诉他们,今晚石迪文将会在自家府邸内招待他们,并且将地址告知了他们。&lt;/p&gt; 按照陶弘方的理解,这就表示先前在办公室里没有谈及的话题,比如有关迁都的规划,晚上应该还有机会在饭桌上聊一聊。走出衙门的时候,便看到外面的队伍比他们来时排得更长了,而这些人可未必能像他们一样能享受插队的特殊待遇了。&lt;/p&gt; 这时候才到上午时分,离晚饭时间还隔着大半天,陶弘方等人也不想再返回城外的驻地,便决定先一起找地方吃午饭,然后分头去办各自的差事,到下午再寻地方集合,一同前往石迪文的府邸。&lt;/p&gt; 一行人先就近找了一处环境尚可的饭馆解决午饭,席间问起王安国在何处落脚,王安国称自己也是昨天刚到杭州,赶在晚间关城门之前入了城,随意找了一处客栈过夜。&lt;/p&gt; “那安国兄何不搬来与我们同住?”宁子敬立刻就开口劝说道:“我们几人都住在城东的一个地方,环境要比普通客栈好得多。”&lt;/p&gt; “这……不知几位方不方便?”王安国听到这个邀请也有些心动,他这几年都在海外打拼,少有机会遇到年纪和家庭背景都相仿的伙伴,当然也想与陶弘方等人多作些交流。&lt;/p&gt;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我们都是从外地过来,住到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而且那地方也宽敞,完全住得下。”陶弘方立刻就帮着劝说道:“子敬,你让人回去跟那边管事打个招呼,给安国和他的随从准备房间。”&lt;/p&gt; 王安国也是个爽快人,见状也就不再推辞了。&lt;/p&gt; 众人简单吃过午饭,便打算分头行事了。而王安国的任务已经有石迪文替他作了安排,这下有了充裕的时间,倒是不用像陶弘方等人这么着急了。&lt;/p&gt; 哈建义便邀了王安国一起,下午去本地驻军巡察训练状况,这也是哈建义来杭州的主要任务之一。王安国虽是海军编制,但有穿二代这一重特殊身份,又有石迪文关照,出入军中倒也不会有什么障碍。&lt;/p&gt; 陶弘方明面上的任务是核查商务部下属商贸机构在江浙地区的运行状况,顺便执行陶东来交给他的秘密任务,去了解迁都相关的各种大型基建工程的安排情况。前一项任务倒是简单,拿着介绍信去相关的机构坐堂审核各种账目资料就行,而后一项任务要如何完成,对他来说却是一个考验。&lt;/p&gt; 不过陶弘方倒也不急于取得进展,他已经想好了要先从简单的任务开始下手。&lt;/p&gt; 海汉的商务和财政两个部门都是由施耐德创建,而且多年来也是一直由他兼管着这两个与国家经济命脉密切相关的部门,所以商务部除了掌管国内外的商贸活动之外,也担负着一部分的金融流通和监管职能。&lt;/p&gt; 比如名满天下的海汉银行,虽然其行政上是由执委会直接监管的特殊机构,但因其现阶段的职能主要是服务于商贸活动,所以一直都是依托于商务部的管理体系在运转。基本上有海汉银行分号的地方,也就会有商务部的办事机构存在。而商务部和海汉银行手中所掌握的数据,便是能反映地区经济情况的最佳参考。&lt;/p&gt; 陶弘方昨天在琼联发客栈便已向管事杨集问明了商务部在本地的办事处所在,而他入城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城里有海汉银行的铺面,这两个地方都是他接下来要去拜访的对象。&lt;/p&gt; 作为海汉资金最为充裕的部门,商务部办事处所座落的地方自然是选在了杭州城内的核心位置,距离石迪文征用的布政使司衙门也不远,据说以前是大明派驻杭州的提督织造太监官邸,专门负责监造皇室使用的各种丝织品。&lt;/p&gt; 这大明一倒台,从京城派出来的这些太监自然也就没了生存的空间,海汉军接管杭州之后,就把人赶走,将这官邸收归己有,后来由商务部接手作为了办事处使用。&lt;/p&gt; 这官邸的门头虽然比不得布政使司衙门那么气派,但大门左右也有两尊一人高的镇门石狮,表明这里的官衙性质。&lt;/p&gt; 陶弘方命阿蓬去门房呈上介绍信,不多时便有人迎出来,将陶弘方带进去。&lt;/p&gt; “卑职杭州办事处主任万岩,见过陶大人!”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而来,见到陶弘方之后便立刻躬身行礼。&lt;/p&gt; 陶弘方连忙还礼道:“万主任客气了!在下到杭州公干,还要多多仰仗万主任帮忙!”&lt;/p&gt; 如果以职务而论,陶弘方其实是与这万岩平级,不过京官大三级的观念由来已久,即便换了海汉执政也没有改变,陶弘方既然是从三亚派出来的官员,那就算官职与万岩平级,地位却还是要高出一截。这万岩知情识趣,自动便以下属的身份与陶弘方相见了。&lt;/p&gt; 万岩将陶弘方迎进自己的办公室就座,然后吩咐下人奉上热茶,主动询问了陶弘方来杭州的途中是否顺利,到了这边之后是否找到了合适的住处,态度十分热络。&lt;/p&gt; 陶弘方倒也不急于一见面就谈公事,便与万岩闲聊起来。&lt;/p&gt; 一番闲谈下来,陶弘方这才了解到万岩原来已经是为海汉效力的第二代归化籍官员了,他父亲万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在杭州地区为海汉效力。1634年安全部的龚十七和特战部队的高桥南联手在杭州执行斩首行动,刺杀当时主导反海汉活动的几名官员,万发便是在城中接应龚十七等人的内应,在行动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lt;/p&gt; 后来万发于1637年被任命为安全部在江浙地区的负责人,如今已经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了。而万岩便是万发的长子,虽然没有子承父业从事情报工作,但也同样选择了进入公门,成为了一名官员。&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34.第2538章 第2538章&lt;/p&gt; 类似万家父子这样两代人为海汉效力的情况,在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而具备这样家世传承的人员,对海汉的忠诚度相对较高,往往也是官方比较信任的对象。万岩能被任命为商务部驻杭州负责人,监管这一重要地区的商贸活动,就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lt;/p&gt; 杭州作为江浙地区长期以来的政治经济中心,商贸十分兴盛,而且今后海汉迁都到杭州这边,必然会带动更多的商业机构和资本进入这一地区。比如琼联发这种嗅觉灵敏的商业巨鳄,就已经开始着手在杭州周边布局了。&lt;/p&gt; 但此时正是朝代交替的阶段,虽然江浙地区的权力交接还算比较平和,但肯定不免会有怀着各种心思的人要借助这个乱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万岩在杭州的任务之一,便是监管商贸活动,发现并解决其中对海汉不利的那一部分商贸活动。&lt;/p&gt; 这对于长期在三亚工作的陶弘方来说算是一个盲区,他过去的工作内容主要是以整理统计各种经济数据为主,大部分都是案头工作。虽然也有外出考察的时候,但几乎都没出过海南岛,能遇到的反面案例自然也比较有限。要如何监管商贸活动,分辨出正常和有害的经营手段,陶弘方还真是首次接触到这样的工作。&lt;/p&gt;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也就慢慢转到了工作方面。&lt;/p&gt; 万岩沉声道:“陶大人既然是首次来到江浙这边,大概对本地的商贸活动也不甚了解,这边的情况的确有些复杂,而且不像三亚那种自家地方便于监管。一旦处理不当,就容易出乱子。”&lt;/p&gt; 陶弘方谦恭应道:“有劳万主任解说一二。”&lt;/p&gt; 万岩道:“本地从事商贸活动的群体,抛开小商小贩不说,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待我一一为陶大人道来。”&lt;/p&gt; 这第一类是根基原本就在江浙的本地商家,比如说鼎鼎大名的扬州盐商,杭州绸缎商等。这些商人往往是从事某个行业的世家,并且在长期的经营活动中形成了对该行业近乎垄断的优势,从而能够获取到丰厚的利润,其财力也极为雄厚,并且由此在地方上拥有了相当大的影响力。&lt;/p&gt; 第二类则是过去二十多年来由海汉一力扶持起来的买办商人,这个新兴群体大多是通过代理海汉商品在这地区的销售权,或是代海汉采购某些产自大明的原材料商品,从而获得了发迹的机会。这些人的背后不仅有海汉提供的商业资源,而且往往还有本地的官员撑腰,因此在商场上也获得了很多便利。&lt;/p&gt; 这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如以前宁波知府曲余同的手下幕僚何礼,由其所经营的何氏商行便是搭上了海汉这条大船,而其所从事的经营活动,本质上其实是为曲余同充当白手套而已。&lt;/p&gt; 还有一类有实力的商家则是属于外来的过江龙,除了雄厚的经济实力之外,这类商家往往还具有极为深厚的官方背景,他们的背后可能是宫中派到江南的织造太监,也可能是某位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到了地方上便是横着走的角色,普通的地方官员一般也不太敢招惹这些人。&lt;/p&gt; 如今在江浙地区能叫得上号的实力商家,大多都属于这三种类型。这些商家之间既有对抗,也有合作。而这些商家上下的产业渠道和利益关系网,往往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影响到地区的稳定。&lt;/p&gt; 陶弘方听到这里插嘴问道:“那这其中会对我国抱有敌意的,应该就是一前一后这两种了吧?”&lt;/p&gt; 万岩应道:“对,但也不完全对。有一些商家即便对我国取代大明有所不满,但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也会选择与我们合作。比如扬州盐商,二十年前就因为生意问题跟我国有不小的冲突,但如今为了生存,反倒会主动依附于我们了。”&lt;/p&gt; 陶弘方曾在内部卷宗上看过当年与扬州盐商的恩怨,对此也算略有所知,一听万岩拿扬州盐商举例便明白了。&lt;/p&gt; 扬州盐商当年为了自己的生意免受冲击,全力**质优价廉的海汉盐进入江浙市场,甚至还组织了私人武装对运盐商队进行打击。而这样的措施自然也招来了海汉的报复,1638年甚至出动了精锐武装潜入扬州,对最为激进的山陕盐商实施了打击。后来海汉又联手当地的徽籍盐商,逐渐清理了当地的敌对盐商势力。&lt;/p&gt; 在那之后,扬州盐商的供货方也就由官方盐场慢慢变成了海汉,到1654年海汉全面接管江浙地区的时候,本地市场上所供应的食盐已经有超过七成是来自海汉在宁波象山等地开办的盐场。而昔日不可一世的扬州盐商,如今也只能依靠海汉提供货源来维持生意,就算再怎么有钱,左右不过是一个渠道分销商而已,自然不敢再轻易造次。&lt;/p&gt; 陶弘方接着问道:“那如此说来,最容易出问题的是在哪个地方?”&lt;/p&gt; 万岩应道:“我国虽然已经让大明臣服,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成为我国的臣民,仍有很多人希望能趁着我国在大部分地区立足未稳的时候,通过战争或者其他手段,推翻我国的统治,重新拥立被他们视为正统的朱氏王朝。”&lt;/p&gt; 陶弘方听得连连摇头道:“朱氏王朝气数已尽,就算有人拥立,也不可能再夺回天下了!”&lt;/p&gt; 万岩笑道:“这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想法,那些对我国抱有敌意的人可不会这么认为。但要想启动战争,必然需要海量的资金和物资。朱氏王朝已经没法通过税赋来快速增加收入了,于是有些人就试图从事贸易活动,然后把赚取到的收益用于筹备战争。”&lt;/p&gt; 陶弘方道:“那当下可有什么有效的监管措施?”&lt;/p&gt; 万岩应道:“说实话很难进行监管,这必然涉及到大量的调查工作,而我们这个衙门上上下下加起来才不过几十号人,一多半还是内勤人员,哪有能力去调查市场上那么商人商行的底细。”&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2535.第2540章 第2540章&lt;/p&gt; 陶弘方一听,觉得万岩这话也有道理。这种调查性质的监管工作已经有些超出了商务部的能力范围,将其归类于安全情报部门的职能似乎更为合适。&lt;/p&gt; 想到这里,陶弘方便主动问道:“那万主任可有与安全部、军情局进行接洽,看他们能否代为调查线索。”&lt;/p&gt; 万岩笑了笑道:“家父便是安全部的退休官员,这种办法自然早就想过,但这种事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有很多麻烦。”&lt;/p&gt; 海汉的安全情报部门与商务部本身就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早年间派到大明境内的情报人员,一多半都是以商人身份作为伪装。比如万岩的父亲万发,当年在杭州潜伏的时候,对外的公开身份便是一名货栈掌柜。作为商人,能有更多机会接触到方方面面的信息,因此这个套路也一直被这些特殊部门沿用下来。&lt;/p&gt; 不过情报部门同样也会面临人手有限的问题,其监控范围往往也受限于海汉的实际控制区域。即便是有心对跨区域的商贸活动进行监管,但对于那些离开江浙之后的物资和资金的去向,情报部门同样也是有心无力。&lt;/p&gt; 而且情报部门当下要向各个商业机构里安插人员,也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派到机构中任职的情报人员级别低了,接触不到有价值的信息,级别高了,又可能会影响到这些商业机构的正常运作。&lt;/p&gt; 陶弘方听到这里有些不解道:“安全部和军情局都是特权部门,他们难道还需要看商业机构的脸色行事?”&lt;/p&gt; 万岩笑道:“权力虽大,那也不是想查什么就查什么的。有些买卖,就算是安全部也不好插手的。”&lt;/p&gt; “这是何解?”陶弘方追问道。&lt;/p&gt; 万岩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解释道:“先前在下说过,本地有些商人,以前是替大明的皇亲国戚办事的……类似的情况,其实我国也有。”&lt;/p&gt; 陶弘方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万岩为何对这事有些忌讳了。海汉国的皇亲国戚,说的可就不是包括陶弘方自己在内的这个特殊群体吗?&lt;/p&gt; 陶弘方作为一名穿二代,父亲还是掌管海汉大权多年的高官,自然对自己所在的这个特殊群体有一定的认识。他知道父辈这一个群体虽然基本都是汉人,但却并非出身大明,自建国到当下也才二十多年而已。&lt;/p&gt; 但在这二十多年里,海汉统治的地域面积扩大了几百上千倍,作为统治者所掌握的权力和财富也在不断地提升,同时还有许多外戚因为与海汉穿越者联姻而发迹。而这些家族对外界来说已经与皇亲国戚无异,他们名下的各种产业、生意,那当然也是普通人不可触碰的禁忌。&lt;/p&gt; 陶弘方道:“听万主任的意思,以前是在这方面发生过误会?”&lt;/p&gt; 万岩点点头道:“听说之前有个案子,军情局查案最后一路查到了三亚,才发现货主是胜利堡的某位大人物……结果就是负责案件的情报官员引咎辞职,被调到海外某个小地方去了。”&lt;/p&gt; 这说得好听叫调动,说得不好听就是发配边疆了,而且很可能仕途也会受到影响就此终止。&lt;/p&gt; 陶弘方在商务部当差这么久,其实对这类灰色事件也略有耳闻。海汉有不少人会通过民间的贸易渠道,买卖一些紧俏甚至是被禁止交易的商品,由此来获取丰厚的经济收益。当然这些商贸活动往往不会有达官显贵亲自出面,而是由一些民间商人代为操作,情报部门对此失察也是难免。&lt;/p&gt; 陶弘方想起自己离开三亚前,父亲曾交给自己一份名单,说是在江浙这边如果遇到什么不便出面解决的事情,可以去找这些人帮忙,但这些人的身份却并非公门官员。现在想想,这份名单上的人很有可能便是在这边为自己家族做事的代理商了。&lt;/p&gt; 市面上到底有多少生意是直接或间接掌握在海汉这些统治者手里,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楚。而商务部和情报部门想要对跨地区的商贸活动实施全面监管,甚至是对某些可疑的商业交易发起调查,很容易就踏足禁区,得罪到某些实权人物。负责这些工作的官员又不是傻子,既然已经有了多做多错的前车之鉴,那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lt;/p&gt; 陶弘方苦笑道:“那的确是让情报部门为难了!”&lt;/p&gt; 万岩道:“其实得罪上面大人物还是其次,主要是有些事的保密程度太高,以至于情报部门的人也不清楚内情,监管措施可能会变成了自家的绊脚石。”&lt;/p&gt; 万岩接下来便给陶弘方举了一个例子。前几年有一批货物在途经舟山定海港时被官方查获,然后在包装箱的夹层里发现了大量海汉所产的武器和弹药。当时东海大区的安全部和军情局都如临大敌,立刻将此作为大案展开追查,并且将消息一层一层地通报到了执委会。&lt;/p&gt; 结果最后却是被执委会下令叫停了调查工作,因为这批军火是执委会特批销往内陆某地,作为海汉收买某位总兵的条件。因为保密层级太高,地方上的情报人员没有提前掌握相关消息,所以弄出了大乌龙,而这个策反大明军头的计划也因此戛然而止。&lt;/p&gt; 虽然没人因此受到惩罚,但对于在前期就做了大量调查工作,以为钓到大鱼的安全部门来说,这可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lt;/p&gt; “因为权限级别不够,很多由胜利堡那边拍板决定的秘密行动,我们这些在海外的官员根本不会得到通知。这就导致了我们如果要对所有可疑的经营活动实施监管,可能就会再次出现大水淹了龙王庙的情况。”&lt;/p&gt; 说到这里万岩也不禁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下面的人办事顾忌太多,难免畏手畏脚,相关的监管工作也很难取得预期的成效。”&lt;/p&gt; 陶弘方对此只能沉默,他能够理解万岩的为难之处,但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他只是商务部的一名文职官员,对于这些需要跨部门沟通,甚至要跟执委会打报告申请的事情,他也几乎没有相关的操作经验,不知该从何着手去解决问题。&lt;/p&gt; &lt;/p&gt; &lt;/p&gt; 推荐:&lt;/p&gt;&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lt;/style&gt; 第2541章 哈建义这次远赴杭州虽然是临时接到的任务,但出发前还是得到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在途中也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头脑中已经对江浙地区的驻军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按照海汉目前的临时行政规划,江苏浙江以及安徽大部分地区,都是被划入到东海大区的管辖范围内。但实际上东海大区所拥有的兵力尚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接管面积这么广阔的地区,所以目前也只有杭州等少数大城驻扎有成建制的海汉军。大部分地方仍是由原大明卫所武装维持着地方防务,并由海汉军逐步对其进行改制整编,整个交接的过程甚至可能会长达数年。 由于石迪文已经将东海大区的治所迁到杭州,并且这里还将会在未来成为海汉国的新国都,所以目前驻扎在杭州的部队便是东海大区的精锐,石迪文一手带出来的嫡系部队陆军第七师。 负责杭州城及周边地区防务的是陆军第七师下属的两个团,还有驻扎在城内,专司石迪文安保事务的警卫营。 此外东海舰队下属海军陆战队也有一个营的人马驻扎在杭州城东边的京杭运河附近,负责保护本地的航运安全。 目前海汉在整个杭州地区的驻军兵力大约维持在四千人上下,如有需要还可从宁波方向快速获得增援,舟山基地的驻军乘船赶到杭州也只需一天多时间。 而哈建义和王安国今天造访的这处位于杭州城南的基地,便是其中负责杭州城防这两个步兵团在杭州的主要驻地。带领他们进入基地的少尉军官在去往指挥部的途中,向他们简单介绍了这处基地的状况。 这个基地在海汉接手之前曾是驻杭明军的大营,海汉军进驻杭州之后,本地明军已经有一部分人被遣散回家,剩下被挑选出来的人员则是打散编制,接受海汉军的整编改造。 “正在受训的那些人,就是以前明军的士兵。”路过训练场的时候,少尉顺带指了一下那边正在训练中的部队。 哈建义和王安国闻言转头望去,看到那些受训人员正在接受最基础的队列训练,随着哨声指示不断地变换动作,间或还有教官责骂的声音传来。 从降兵中挑选出资质条件好的人员进行整编训练,效果无疑会比招募新兵要好一些,这也是海汉军在过去得到的成功经验。由于在短期内接收了前明大片领地,海汉目前的兵力规模还存在着巨大的需求缺口,集中改造前明的部队大概就是见效最快的法子了。 但大明时期的军队存在太多问题,兵员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地方都有以老弱残兵充数的状况。以海汉军对兵员的要求,肯定不可能全盘接收。能够留下来接受整编训练的人员,大概也只有原本明军编制中五分之一左右。虽说这些人的军事素质和可靠度还远远达不到海汉军的要求,但至少身体条件方面还算凑合,能够经受得起一定强度的军事训练。 少尉将他们二人带到了基地指挥部,引见给了今日当值的指挥官,陆军第七师第二团团长戴成荣。 哈建义在赴杭州途中所看到的相关资料中,便有这位戴团长的介绍,知道这位戴团长的经历也颇为传奇了。 戴成荣的出身并不在传统的海汉统治区内,而是来自扬州的盐商家族,其父亲戴英达便是扬州徽籍盐商的代表人物。当年海汉与扬州盐商为了争夺盐业市场发生过激烈的冲突,最后与徽籍盐商达成合作协议,戴英达便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而戴成荣在那时候虽然还十分年轻,但已被家族委以重任,由其担任戴家庄火枪队的指挥。后来扬州局势稳定之后,戴成荣到舟山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这一去不要紧,戴成荣在舟山见识了海汉军的真正实力之后,便果断决定要参军入伍,成为海汉军的一员。 戴成荣自知出身特殊,不易得到海汉的信任,所以入伍之后也是格外卖力,无论训练还是执行作战任务,都是冲在前头,一来二去,也就慢慢靠着累积军功和资历获得了提升。 后来在海汉与满清的作战过程中,戴成荣也被调去辽东参加轮战,并且屡立战功,回到浙江后还获得了到三亚的军事学院深造的机会。从三亚受训回来,便被石迪文提拔为了团长,麾下有三个营共计一千六百多人。这要放在大明统治时期,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卫指挥使的级别了。 海汉军中出身大明的人着实不少,甚至有不少高级军官都是来自大明的归化民,但像戴成荣这种出身豪商家庭,却在海汉军中混出名堂的富家子弟,那就不太多见了。 哈建义当初看过戴成荣的履历后,也是因此而对其留有比较深刻的印象。但今日一见,发现对方却不似他想象中那种杀伐果断的粗莽汉子,身形长相更像是一名文职军官。 这戴成荣处事颇为谨慎,听下属禀明哈建义和王安国的身份来意之后,还是仔细检查了他们的介绍信和军官证件,这才请他们落座,让勤务兵奉上热茶。 戴成荣不太清楚哈建义的背景,不过王安国的身份他倒是很清楚。当年王汤姆指挥的先遣舰队就是在舟山进行筹备,所以舰队指挥部也设在定海港,戴成荣虽然不认识王安国,但也知道他就是海军司令王汤姆的公子,自然不敢怠慢。 而哈建义的身份是国防部的高级参谋,是三亚派到杭州巡视军务的“钦差”,戴成荣看他如此年轻,又是与王安国结伴而来,想来身份也不会简单。他以前去过三亚,知道那地方遍地都是皇亲国戚,说不得这年轻人就有自己得罪不起的背景,还是得小心应对才行。所以虽然两名年轻军官的军衔比戴成荣低了足足三级,戴成荣却丝毫没有摆出上级的架子,耐心与两人攀谈起来。 《1627崛起南海》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第2542章 第2542章 戴成荣先前看过哈建义出示的介绍信,也知道对方来这处基地的目的,便主动向哈建义和王安国说明了二团的部署情况。 目前二团下属的三个营是施行轮值制度,一个营战斗值班,一个营休整,还有一个营则是日常训练,每日进行轮换。杭州城各处水陆城门、交通要道、官方机构的防务,皆是由二团在负责把控。除了城南这处基地之外,在城中还设有一处指挥部,位置就在管委会的衙门旁边,如遇突发状况便可由石迪文亲自坐镇指挥。 哈建义早上入城时走的庆春门,以及刚才从城南出城时走的凤山门,也都是二团的防区。虽然基本只是维持交通秩序的工作,但在每个城门也都部署了至少一个排的人马。 当然了,这些部署和日常任务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执行过程中还是会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无论人员还是物资,每日进出杭州城的数量规模,都要比二团以前待过的地方繁忙得多,所以部队还特地进行了相关的培训,让士兵们掌握交通疏导的技巧,让这些关键节点能够尽可能保持畅通。 不过从哈建义早上入城时的经历来看,二团在疏导交通方面的工作表现还远远达不到合格的标准,一大早就拥堵在城门处的人流车流并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导致哈建义等人在入城过程中被堵了很长时间。 但哈建义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民生小事,而是杭州驻军目前的装备和训练情况。 “适才在外面看到有正在训练的前明军人,戴团长可否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哈建义主动询问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戴成荣倒是没想到哈建义会问到这个事,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有关本地的前明军人整编工作,我也是去年调来杭州之后才开始接手……” 由于海汉在之前做了相当多的准备工作,接管杭州的过程中并未爆发大规模战事,所以过程相对还算平和,驻扎在杭州的明军也是几乎在未做抵抗的情况下便向海汉军**投降了。 戴成荣的二团接管城防之后,便将解除武装后的驻防明军人员全部集中在城南这处大营,对这些人员进行分类处理。所有人员在验明身份之后,都可以自行选择接受遣散还是留下来进行下一步的整编。 接受遣散者,可按其军职高低,得到数量不等的遣散费,然后离开杭州城各自返乡。而选择留下的人,则将接受进一步的筛选,海汉军从中挑出身体条件合格的人进行整编训练,被淘汰掉的人员同样也会被遣散。 类似的工作并不只是在杭州进行,江浙地区其他由海汉军接管防务的城市也都在照此处理前明部队。根据戴成荣所掌握的资料,仅杭州一地便有数千名前明军人被陆续遣散。 “经过挑选留下来受训的人员,基本上都是以身体条件为先决标准。身体不行的,基本上都是直接遣散了。”戴成荣的说法,与先前带路的那名少尉一模一样。 哈建义问道:“那明军军官是怎么安排的?” 戴成荣应道:“也是先征求个人意见,如果不愿为我们效力,只要在此之前没有参加过针对我国的军事行动,都可以拿完遣散费走人。想留在军中继续服役的,那也得先过考核关,不仅要看身体条件,而且会检测基本的军事素质,把那些滥竽充数的都给剔出去。” 哈建义点点头道:“可有相关名录借在下一看?” 戴成荣叫来副官,吩咐了几句,让其去将相关资料取来。 哈建义在出发前所接到的命令其实很笼统,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但这也相当于是给了他发挥的空间,既然是巡视地方军务,那就什么事情都有权过问一下了。有关前明军人的改造整编也并非军事机密,所以他也不用顾虑查询此事会涉密。 不多时戴成荣的副官送来一本簿子,戴成荣介绍这便是目前留在军中受训的前明军官名录。哈建义翻开来看,不多时却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名录中记录的资料都是最为基本的个人信息,姓名、年龄、籍贯、原职、履历等等,有个别能力突出者会注明“擅长指挥骑兵”、“掌握火炮观瞄技术”等等,甚至还有因“熟悉钱塘江水情”而被特别录用的前明水师把总。 不过这些倒也不算稀奇,海汉军中本就有使用各种特殊人才的传统,比如***下属的研究院里就有好些看似文弱的书生,可能连步枪都未必扛得动,但这些人善于计算,专门负责制定各种火炮的射表,海汉的火炮部队得依赖他们才能发挥出战力,这种特殊本事就是常人学不来的。 哈建义自然不会对此觉得惊奇,他所关注到的地方是这些军官的籍贯。 哈建义翻看了两三页之后就很快发现,名册上至少有一半左右的军官是出身扬州地区。这本来也没什么稀奇,但联想到戴成荣就是出身扬州的盐商家族,哈建义觉得这就未必只是巧合了。 “戴团长,你可否说明一下,为何留用的军官中会有如此之多是扬州籍出身?”哈建义的编制不在杭州,倒也不用顾忌会得罪戴成荣,径直便将心头的疑问说了出来。 戴成荣脸上的神情明显迟疑了一下,这让哈建义更加确定自己的疑虑应该不是巧合。 戴成荣应道:“实不相瞒,我们在留用前明军官时会考察其家世背景,但如果其家乡距离杭州太远,或是在我们掌控范围之外,就很难进行验证。而扬州嘛……正好是在下家乡,也有一些特殊渠道可以用于验证这些个人信息,所以最后留用的军官当中,扬州出身的比例会高一些。” 戴成荣说得合情合理,但哈建义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手指轻轻在簿子上敲击,试图推理出戴成荣话中的漏洞。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style> 第2543章 第2543章 哈建义刚到杭州两天,对于本地的情况的确没有太多的了解,所掌握的信息几乎都是来源于书面资料,当下似乎也没有办法核实这些前明军官的身份背景。但他仍感觉戴成荣的解释有点遮遮掩掩的感觉,要说这里边没有参杂半点私心,哈建义却是不信。 “戴团长,关于这些得到留用的前明军官,石大人是否知悉他们的情况?”哈建义知道自己的身份大概是很难对戴成荣起到震慑的效果,干脆便把石迪文抬出来。 戴成荣倒是神色不变,点点头应道:“相关的名单当然已经由石大人审批认可。” 戴成荣这个回答却有些模糊,只说名单经过了石迪文审批,但却没有说明哈建义最为关心的问题——这些前明军官的出身背景和审查过程,戴成荣是否也都向石迪文作了详细上报? 不过哈建义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唬弄过去,当下便接道:“正好晚间我和安国兄都要去石大人府上做客,到时候再当面向他请教这些留用人员的问题好了。” 这下戴成荣却有点绷不住了,连忙应道:“些许小事,又何必去劳烦石大人!哈大人有什么疑问不妨直说,在下一定尽力解答。” 哈建义沉声道:“我只想知道实情。” 戴成荣道:“阁下又从何判断在下刚才所说并非实情?” 哈建义道:“实话实说,我没有证据,所以我想去找石大人证实一下。” 戴成荣没有应声,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王安国大概也没想到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有了火药味,一时间不知如何劝解才好。 过来半晌,戴成荣才开口道:“阁下所怀疑的无非是这些扬州籍军人是否可靠,这其实不难检验。因为这些人基本都是跟我一样,出自扬州的七大姓,也就是最早投靠海汉的七家徽籍盐商。我们这七个家族的兴衰前景,早就跟海汉绑定在了一起,我们在军中的地位越高,家族自然也越是安全。而忠于海汉,忠于执委会,便是我等升迁之基础!若是只为谋利,我等大可经营家族生意,就根本不必来参军了!” 戴成荣这番话说出来,的确是让哈建义和王安国都吃了一惊。 历年来从大明去到三亚留学深造的人员当中,一多半都是家境出身比较好的人,其中不乏有权贵家族的子弟,否则也不太容易承担起相关的费用。当然这些人员在接受了正统的海汉式教育培训之后,也会更容易在海汉的官方机构获得一份差事。 这些权贵家族这样做的目的,一是看好海汉的发展前景,希望能以此维持与海汉的共同利益。二是在这些子弟进入到海汉官场和军队掌握一定权力之后,反过来也可以巩固其家族在地方上的影响力。 扬州的徽籍盐商早在十几年前便开始与海汉合作,然后又有戴成荣这么一个成功的模版,其他盐商家族想要效仿戴家,设法将子弟送入海汉军中,倒也不难理解,而且多半在此之前就早有这类的操作。不过哈建义今日发现的这些人员原本都是明军军官,如今大明没了才要转投到海汉门下,那就说明这些家族其实一直都在两头下注,充当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而不是像戴成荣所说的“忠于海汉”。 哈建义板着脸道:“他们的家族若是想向我海汉效忠,那就应该让他们一开始就来我海汉军入伍,而不是先投明军,见势不妙再改换阵营!” 戴成荣苦笑道:“我海汉国也是去年才拿下扬州,在此之前谁敢轻易亮明立场?让族中子弟加入军中,也是多年来惯常的做法,以保证家族的盐业生意能够安全做下去,并非是为大明效力。这些军中的盐商子弟,可都没有跟海汉军作过对。” 戴成荣所说的倒也是实情,海汉的影响力虽大,但江浙地区在去年之前都仍是大明统治区,这些盐商家族又岂敢公开跟朝廷做对?像戴成荣这种投效海汉的子弟,在军中也是特地选择了避开家乡附近服役,以免被地方官府抓住把柄整治家族。 只是哈建义的出身跟他大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相同。哈建义能理解这些盐商家族的顾忌,但却并不代表他可以对这样的做法视若无睹。 这些军中的盐商子弟是否值得信任,哈建义其实没有太多的根据去怀疑,毕竟收揽降兵降将也是海汉军多年的传统了,戴成荣的做法虽有照顾熟人、结党营私之嫌,但只要那些人的条件合格,倒也不算违规,军中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了。哈建义真正计较的,是戴成荣这样的做法是否有知情不报、隐瞒上级的情节,这在军中才是真正的大忌。 哈建义道:“扬州的盐商家族怎么想,怎么做,我管不了,但军中的情况,我有责任要弄明白。戴团长,我再问你一次,这些人的个人情况和审查过程,石大人是否知情?” 戴成荣叹口气道:“你真觉得东海大区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石大人吗?招收前明军官,石大人又怎会不知情?” “既然如此,戴团长先前为何吞吞吐吐,不肯据实以告?”哈建义追问道。 戴成荣道:“军中安排,岂能随意泄漏?若非阁下是***派来的特使,有巡察地方驻军之责,戴某也不会把这些内情告知阁下!” 哈建义还待继续问下去,戴成荣又补充道:“你若还是不信,那晚间自行向石大人询问便是。期间原由,就让石大人告诉你吧!” 哈建义听他这意思,似乎招收这些人的原因还不在他身上,而是在石迪文那边。当下便不再多问,心道晚上直接去问正主便是。这戴成荣若是所说有不实之处,到时候也好向石迪文参上一本。 王安国见这事终于说开了,赶紧打圆场转移话题,请戴成荣带他们去看一看本地驻军的装备情况。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style> 第2544章 尽管哈建义对戴成荣留用前明军官的事情仍抱有疑虑,但也不能因此影响了此行的其他巡查任务,而戴成荣也不想就此再作更多的说明。于是双方很有默契地接受了王安国的提议,先跳过这个话题,一同前去基地内的军火库查验库存的军用物资和武器装备。 按照海汉军的列装标准,陆军团一级的部队中除了基本的火枪步兵之外,还会配备有骑兵、炮兵、工兵、通信兵、医疗兵、炊事兵等作战及后勤兵种,所需配备的装备和物资品种繁杂,数量庞大,必须得在驻地修建专门的仓库来进行存放保管。比如戴成荣的七师二团驻扎的这处基地内,就建有三个用于存放物资的大型仓库。 “明军原本使用的仓库太小,而且年久失修,一到雨天就漏得厉害,达不到我们的使用要求,两位如今所见到的这几个仓库,都是去年我们到了这里之后才新建的,刚投入使用不久。”戴成荣一边带路,一边向哈王二人介绍仓库情况。 这几间仓库都是用青石垒砌的墙根,上面再以灰砖砌墙,顶上是人字形顶棚,以瓦片覆顶。屋顶约莫两丈二尺高,开间宽度也差不多两丈有余,跨度却足足有十几丈。每个仓库都是在两头设出入通道,以便于搬运物资。 戴成荣下令让看守仓库的士兵打开大门,准备好相关库存记录和照明工具,让他们入内查验。 首先要进行查验的当然是武器弹药,按照海汉军的编制和作战要求,这里储备的武器不仅有火枪火炮,还有地雷、手雷、烟雾弹等特殊武器。哈建义先仔细核对了登记资料和包装箱上的特殊编码,确认一致后再开箱查验。 “戴团长,二团目前主要装备的是四八式步枪?”哈建义一边查看一边对戴成荣问道。 戴成荣应道:“单兵武器其实不止有四八式步枪,因为各种客观原因,新武器需要分批更换,目前仍有大约一半的士兵在使用三三式步枪。具体什么时候能更新完毕,这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情了,得听从国防部的统一安排。” 由于有穿越者们带到这个时空的黑科技,海汉的武器研发工作远远领先于同时代的兵器工业水平,但仅仅只是设计出新式武器是不够的,要将其量产并大规模列装部队,直至投入实战使用,这中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其一是工业技术水平问题。尽管胜利堡的大数据库里有各种先进武器的图纸和设计方案,似乎只要照搬就行了。但目前海汉的工业发展水平却还远远跟不上兵工制造的需求,无论是材料还是加工工艺,都还停留在初级工业阶段,尚不足以批量制造构造精密的高级武器。 其二是产能问题。从金属矿的开采到具体零件的制造,整个生产链都一直面临着产能不足的问题。比如每年从山东福山铜矿开采出来的铜,由于用途广泛,能分配到兵工部门用于制造武器弹药的部分就极其有限了,就算下游投入更多的工人,也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 要解决这些问题,工业部门就得从增加开采规模开始做起,而这又涉及到投入更多的矿山机械,招募更多的矿工,增加矿场运力,提升冶炼技术等等一系列的措施,每一项措施又得面对一堆新的问题,短时间内很难得到有效的改善。 第三就是最根本的问题所在——经费。解决前两项问题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之后才有可能实现军队装备的更新,但这又谈何容易。如果海汉将有限的资金预算用于提升兵器工业的水平,那么用于海汉军的军费预算就只能被压缩了。 新式的武器虽然作战性能得到提升,但其造价、维护,以及用于作战的费用,也会随之水涨船高。而海汉军目前在东亚地区已经几乎没有实力相当的对手——至少在海汉军后勤所能覆盖的区域内是没有的。而且大明和满清两大主要对手也相继投降,海汉军的作战任务比起前些年减少了许多,这也就导致了执委会对于不断升级武器装备的意愿并不是特别强烈。 在海汉军的武器装备尚有较大技术优势的前提下,执委会更希望先维持现有的装备,根据新式武器的实际产能和部队的作战需求来逐步完成部队的换装。 当然这个过程就会比较漫长了,海汉兵工迄今仍在制造造三十年代研制的武器。即便戴成荣所指挥的七师二团算是东海大区的精锐部队之一,也不可避免地仍在使用二十几年前定型生产的武器。要知道三三式步枪开始列装海汉军的时候,哈建义也才三岁而已。 四八式步枪虽然作战性能更好,但因为使用了金属壳定装弹,光是使用成本就较三三式高出不少,海汉军在现阶段也只有少数部队列装了这种七年前研发的步枪。如果不是石迪文推动了迁都计划,提升了杭州地区的重要性,那戴成荣部装备新式步枪的进度可能还要比现在慢得多。 当然了,驻守海外的部队在这方面的难处,哈建义其实是很难体会到的。毕竟三亚地区的卫戍部队自然都是装备精良,一向都是新式武器最先列装的部队,如今为了便于在三亚城区内快速机动,甚至还装备了数台使用柴油发动机作为动力的运兵卡车,这都是海外部队可望而不可及的待遇。 所以当哈建义听到戴成荣说二团仍有一半的部队在使用三三式步枪,他心里还咯噔了一下,暗道东海大区连光荣级战舰都造出来了,按理说不该缺钱才对,怎么这戴成荣的部队还有这么多老式武器。 戴成荣看他表情就猜出了七八分,当下自嘲道:“哈大人,我们这陆七师可比不了东海舰队的待遇,没那么多的军费预算能用来更新装备!” 哈建义道:“看来石大人还是有所偏袒!” 戴成荣摇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石大人也有他的难处!” 第2545章 石迪文的难处是什么?虽然哈建义对东海大区所知有限,但也能想到那么一些理由。 在海汉全面接管江浙地区之前,东海大区的主要辖区是囊括了朝鲜的济州岛和日本的佐世保湾在内的临海地区。分散在东海各地的辖区之间只能通过航运取得联系,石迪文自然能分得清轻重,强大的海上武装也就成为了东海大区军事发展的主要方向。不管是军费还是人员,历年来一直都是以东海舰队的需求为优先。 东海舰队的装备水平能在近年大踏步地前进,那是建立在源源不断的投入基础之上的,而陆军的重要性还无法与海军相提并论,升级武器装备的速度自然不免会落后了一大截。 而且哈建义自己就是陆军出身,当然也比较了解维持陆军的开支有多大,要让戴成荣的七师二团一千多号人完成全面换装,那的确需要很大一笔开支,而且换装新武器之后的训练、作战,花费在弹药和武器折旧损耗上的开支也会更多,这些都是石迪文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在军费预算有限的前提下,海陆两军待遇有所差别,也就成了戴成荣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不过这些都是东海大区的“家务事”,哈建义作为一个外来者,倒也不好对此发表太多意见。 与单兵武器一样,二团所装备的火炮型号也同样比较老旧。哈建义在三亚的时候有很多机会去靶场观看新武器试射,因此对陆军火炮的装备情况也还比较了解。 比如军火库里存放的这种三六式火炮,虽然已经是后膛装填弹药,但其精准度和威力与海汉兵工最新研制的火炮相比,已有了比较明显的差距。不过这种自重较轻且便于机动的牵引式野战炮在海汉陆军中装备的数量较大,已经成为营级作战单位的标配,要进行全面更换也会耗资巨大,所以绝大部分部队仍在继续沿用老装备。 江浙地区爆发大规模战事的可能性本就不大,所以二团配备的火炮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存放在军火库里,只是在训练和执行作战任务时才会拉出来使用。 “说实话这些火炮已经很久没派上用场了。”戴英达介绍道:“就连我们拿下杭州城的时候,也只是把炮部署到阵地上做了个样子而已,一炮都没开过。” 哈建义肃然道:“须知就算不打仗,这些炮的日常保养也不可懈怠!” “那是自然,这毕竟是我们陆军的宝贝!”戴英达拍了拍冰冷的炮管道:“哈大人可以仔细查看,这些火炮可有锈蚀的地方?每次炮兵训练完毕,都会让他们好生清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擦拭干净,上油保养,保证这些火炮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 哈建义闻言,查验也更为仔细,果然如戴英达所说,这些库存的火炮保养得极好,炮身全无锈蚀之处。 不过这仍未得到哈建义的完全认可,他抬起头对戴英达道:“戴团长,如果方便,稍后能否安排炮兵实弹操练一下?” 戴英达点点头道:“没问题!” 火炮维护状况良好,一方面可能是日常保养措施做得到位,另一方面则有可能是炮兵的作训频率低,纯粹是使用次数少罢了。具体是哪种情况,等会一试便知。 一行人用了大约一个小时,将三间仓库都作了抽查,结果让哈建义和王安国都基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戴英达让哈建义从仓库里随意挑了四门火炮,然后安排驮马将其拉到附近慈云岭一处山坳里的靶场,临时做一次炮击操练。 营中没有专门的乘用马车,戴英达便安排了骑马过去。哈建义的父亲就是海汉骑兵的创始人,这对他来说自然是驾轻就熟,而王安国虽然出身海军,但也掌握基本骑术,于是两人都欣然接受了安排。 到了地方之后,戴英达调来的一队炮兵已经将几门炮安置妥当,弹药也已就位,正在等待百丈外的布靶安装。 稍后靶位安装完成,从火炮所在的位置看去,靶子不过掌心大小。戴成荣便下令让炮兵就位,准备射击。 炮兵们就位之后,观瞄、装填、射击,一气呵成。四门炮各自进行了五发射击,除了第一发试射偏离目标稍远之外,后面几发炮弹的弹着点都在合格范围内。军事技能熟悉与否,哈建义自然也有了判断。 “戴团长麾下炮兵训练有素,在下佩服!”哈建义也很爽快,当即对炮兵们的表现给予了肯定。 虽然先前对前明军官的留用问题有所争执,但戴成荣在其他方面的工作表现让哈建义也无话可说,他能被任命为团长,肩负杭州城防的任务,的确也不是侥幸得来。只是戴成荣有些事情没有说得太透,哈建义心中的疑问也并未完全化解开,但他知道在戴成荣这里可能已经找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只有另行设法了。 离开二团的军营后,王安国打趣道:“哈兄,你特地拉我一起,说是让我帮忙查验海军装备,可这折腾了一下午,我都没派上半点用场啊!” 哈建义道:“无妨,明日我们就去看海军在这边的驻地,届时就得仰仗你出力了!” 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两人便径直返回城内,准备与其他几人会合之后,就前往石迪文的私宅赴约了。 相较于陶弘方和哈建义,白乐童的经历就不是那么顺利了。他被派来杭州的任务是主持今年浙江地区的乡试,但作为人生地不熟的外来者,他当然不可能自行组织这种牵涉极广的大考,还是得依托于本地现有的文教体系才行。 这掌管地方文教的差事,原本是由提学官来负责,具体到江浙地区,便是布政使司掌管,也包括了科举考试和各级教育机构的相关政务在内。不过海汉接管江浙之后,这布政使司衙门都已经撤了,相关工作自然只能由东海大区管委会接手。 但这种与民生密切相关的领域,又岂是那么容易交接,中间有大量的问题都需要海汉小心应付。 《1627崛起南海》 62541.第2546章 第2546章 海汉的人才选拔制度是建立在自身的教育体系之上,与传统的文教方式有相似之处,但差别也很明显。 海汉的教育体系不仅仅是为了培养文人和后备官员,有相当大一部分教育资源是用于培训产业工人和专项技术人才,这是大明的科举制度所不具备的功能。 不过由于教育产业的规模仍然集中于海南岛等少数地区,海汉自行培养的官僚队伍远远跟不上疆域扩张的速度,所以大量留用前明的地方官员,也成了海汉解决问题的捷径。而前明构建官僚体系的基础正是科举制度,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海汉短时间内还无法对其进行大刀阔斧的改进,只能暂时先沿用前明的制度,以保证民间文人仍能拥有一个可靠的上升通道。 江浙作为海汉目前已经接管的前明统治区,无疑是一个会起到示范作用的样本,接下来官方如何从民间选拔人才,那可是千万双眼睛都在盯着的大事。 按照前明的科举制度,乡试每三年一次在各省省城举行,本省的生员在经科考、岁科、录遗合格者,便可参与应试。主持乡试的主考官都是由皇帝亲自任命派遣,通过考试的生员便得到“举人”称号,也由此获得了进入官场的资格。 而主持这样的大考,对于年轻的白乐童来说的确是有些超出了负荷。在此之前他只是参与了几次三亚当地人才选拔考试的组织工作,其规模、复杂程度和重要性比起这种三年一次的地区大考可都要差了太多。 如今这一地区已经由海汉接管,当然不会再有皇帝派到杭州来的主考官了,而乡试的组织方也由浙江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变作了海汉东海大区管委会。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新旧官府的衔接环节上,管委会的下属官员中虽然也有前明投靠过来的文人,有参加乡试的经历,但对于科举考试的组织工作也同样只是门外汉。这乡试如何出题,如何阅卷,如何制定评审标准,是继续执行旧规还是推行海汉的新方案,都存在着不少的争议。 为了保证这次乡试的权威性,鼓励江浙地区的文人积极参与,管委会也是想了不少办法。比如目前在主持相关工作的是江浙地区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和退休官员,这都是管委会特地请出来当门面的人物,利用他们的声望和地位来告知外界,虽然如今已经换了朝代,但前朝的人才选拔制度也还是会继续保留下来——至少在今年这次乡试还不会发生变动。 那么由谁来掌握这次科举考试的标准和尺度?既然海汉执委会远在天边,那自然是该由近在眼前的石迪文石大人来定夺,这也是为此专门成立的“乡试办”已经确定下来的基调。 不过在这节骨眼上,执委会偏偏又派了一位年轻的“钦差”来杭州,所持的公文上明确写着这位小爷要“参与主持本年乡试”,这可就很考验“乡试办”这些老狐狸的政治智慧了。 白乐童虽然也做了几年官,但跟这类老狐狸周旋的经验还是太少,进了乡试办没多久,便已经被对方盘出了不少信息。 像白乐童这种年纪的官员会被派到外地执行这种重要任务,原因无非两种,一是能力极强,在专业领域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可以在陌生环境中处理各种棘手问题。另一种可能便是此人拥有深厚的背景,足以能够在海外代表执委会的权威。 要试出白乐童属于哪一种情况并不难,老狐狸们只要请示为由,与他探讨一些科举考试相关的事宜,便很容易试探出白乐童的专业能力了。 这些手段对于白乐童来说是防不胜防,所以一场探讨下来,他也不免就被人家试出了深浅。众人将他当作来杭州镀金的权贵子弟,对他的态度恭敬有余,但却没人真将他视作此次乡试的主考官,在讨论某些关键问题时就不免有些敷衍了。 而白乐童虽然察觉到了这些微妙的细节,但他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他虽然是三亚派来杭州的特使,但石迪文目前还没有给他任命本地的职务。也就是说他对于“乡试办”还只是一个纯粹的外人,就算他想指手划脚,也没人会听他指挥。 此时距离八月的考试之期还有些时日,最终要使用的考试题目也还未确定,白乐童看了乡试办这些人之前准备的题库,发现其中还是有不少问题。 传统科举考试都会有很多题目是取材于四书五经,引用其中的句子,要求考生写八股文申论,亦或是命题作诗等。而海汉的考试制度则更偏向于实用性,考题大多都与基层官员将会接触到的实际工作有关。从乡试办目前准备的题库来看,题目显然更偏向于传统的科举,缺乏行政事务相关的内容。 白乐童当然也向乡试办的人员提出了这个疑虑,不过对方的回应是考虑到本省生员对海汉制度所知有限,如果考题的风格转换太大,恐怕会影响到乡试的人才选拔效果。 但白乐童也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既然肩负使命,就不会甘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当个看客。他向乡试办提出,必须加大史论、策论部分的考题比例,并且要加入命题行政公文的考试内容。而这些考题改动还必须要结合海汉的制度,要求考生在申论中表现出对新朝代新制度的理解和打算。 可问题在于乡试办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前明遗老,哪里拿得出来海汉风格的考题方案,而且为了维护自身的权威,他们也不太愿意全盘接受白乐童这么个年轻人的意见。于是谈来谈去,直到白乐童离开乡试办的时候,双方也没有达成一个明确的合作意向。 白乐童当然也明白其中原因,在杭州这地方办差,仅有执委会的任命是不够的,还必须得到石迪文和东海大区管委会的明确支持才行。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推荐: <style>.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style> 72542.第2547章 第2547章 这次同来杭州的几个年轻人都各自肩负着任务,但或许就只有身在官场之外的宁子敬比较顺利。他所接到的临时任务是来杭州监督巡查琼联发在本地的大宗交易,并确保这些贸易项目中不会有损害琼联发利益的内容。而杭州这边的办事处对此的配合度极高,虽然大掌柜李发还在外地没回来,但管事杨集对宁子敬所提的要求都尽可能给予了满足,并准备好了过去两年琼联发在本地的交易记录供他查验。 驻杭机构之所以这么配合,很大程度上当然是宁子敬的身份背景起到了作用。不管是他的父亲还是几个挂名师父,都是海汉政坛上声望地位极高的大人物,这样的背景对于民间商业机构来说,那就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存在。 而且宁子敬千里迢迢来杭州,又没有什么具体的贸易项目要操办,这摆明了就是从三亚出来刷资历的贵族子弟,本地的负责人自然乐于向他提供方便,大家一起把这差事应付过去就行。 相较于组织结构严密的官府机构,琼联发的结构却要松散得多,实质上还是十多家大商行在各自经营。而对外使用琼联发这块招牌,只是更便于开展贸易活动而已。比如琼联发在杭州城外圈下的大片地皮,显然要比这些商行分头出面去拿地便利得多,而且所形成的商业区在经营过程中也会更具规模效应。而类似这样的做法,在商品的生产、采购、运输等环节中所带来的效益,更是让各家商行由此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当然了,琼联发自创始之初就自带的官方属性也为其经营活动带来了许多便利,所以维持好与海汉官方的关系,多年来也一直都是大股东们的共识。像宁子敬这样的权贵子弟愿意在琼联发挂名任职,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宝贵人脉,别说查验贸易项目了,大股东们甚至巴不得他能直接参与进来,这样也好名正言顺地给他奉上一份好处。 众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到城内,在中午吃饭的地方再次碰头。宁子敬见其他几人的脸色都不太轻松,便主动问起他们的进展,果然这几人各自都遇到了一些阻碍,并不是如他们来时预期的那么顺利。 陶弘方道:“商务部的办事处倒是很乐于配合工作,但人员配置和权限都不太够,很难对本地的贸易保持全面监管。这些监管措施无法作用的灰色地带,就有可能会出现不利于我国的特殊交易。” 哈建义道:“那你这边情况还算不错了,我去本地驻军的营地转了一圈,遇到那个团长可不太愿意配合工作,被我发现他们对前明军官的留用存在问题,还试图遮掩过去……这事回头还得再向石大人反映一下,看他是否有欺瞒上级之举。” 白乐童叹口气道:“你们这遇到的都是小事啊!我去跟那些老儒生打交道才是真的麻烦,他们希望科举考试能一切照旧,可如今统治这天下的已经不是前明,而是换了我海汉朝,正是推行新制之时,岂能还完全依照前朝的标准来选拔人才?” 宁子敬道:“今年的乡试难道不是东海大区管委会负责吗?而且你是文教部派到杭州来监考的特使,这边的人难道不听从你的指挥?” 白乐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东海大区专门成立了一个乡试办公室,但因为缺乏这方面的专业人员,所以请了一帮前朝遗老在组织乡试的准备工作。这些人不认执委会,只认石大人,我的官方身份没那么好用。而且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官场老油条,谈到重点就打哈哈搪塞过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宁子敬一下就明白了,点点头道:“看来你这事也得着落在石大人那边。” 他们几人所遇到的问题,在目前这个层面都不太好解决,而他们作为外来者也难以指挥本地的官员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所以到头来可能还是只有把问题反馈到石迪文那里,从上级寻求帮助。 他们在来时途中虽然也预想过一些可能会遇到的状况,并且还各自谋划了一些应对的方案,但当问题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些状况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以前在三亚的时候,很多事情只要凭一纸公文甚至一通电话就能处理好,但这些手段在杭州似乎并不那么好用。就连他们的穿二代身份,在这边似乎也褪色了许多。 而常年在外的王安国倒是对他们遇到的问题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各位,其实你们所遇到的状况并不稀奇,因为海外的环境与海南岛是很不一样的。我们认为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外面可并不一定会得到多数人的认同。而且你们接触到的这些人说起来都是在为海汉国,为执委会效力,但他们的利益所在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王安国说得比较婉转,但在场这几个年轻人也都是人中龙凤,一听之下便已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哈建义道:“安国兄,那照你的意思,我们先前去看的七师二团,那位戴团长留用前明军官的做法,就是因为他要考虑自身的利益?” 王安国道:“可能不止是他的利益,还有更多人的利益。他既然声称石大人也知晓此事,那就说明这种做法其实是合乎海汉的利益……你总不会连石大人的立场也怀疑吧?” 哈建义没有正面回应王安国的反问:“是不是合乎我国的利益,待我之后问过石大人才知道。” 王安国笑了笑,没有就这个问题与他继续辩驳下去。 陶弘方在旁边默默听这两人讨论,心里却在想,王安国的父亲王汤姆与石迪文是数十年的交情,据说在父辈们到三亚定居之前就是过命的朋友,王安国与石迪文应该是以叔侄而论,私人关系远非自己这几人可比,这立场偏向于石迪文,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推荐: <style>.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style> 82543.第2548章 第2548章 陶弘方虽然已经意识到了王安国的立场,但他对王安国的家世所知有限,其实还是把石王两家的关系想得太简单了。 王汤姆和石迪文不仅在穿越前就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在来到这个时空后更是默契十足的搭档。当初从北美赶来参加穿越行动的几人当中,乔志亚从军队转行去了工业部,约翰逊定居三亚专心从事医学教研,摩根早年在外作战,后来也回到三亚的陆军学院任职,罗杰常年在遥远的南海带兵驻守。真正有机会能经常碰面的,其实也就王汤姆和石迪文二人。 王汤姆虽然贵为二把手,海汉海军司令,但其实极少待在三亚,常年都在东北亚地区领兵作战。而石迪文治下的舟山定海港便是海汉在东北亚地区最大的一处军事基地,自然也要为王汤姆麾下舰队提供各种后勤服务。因此王汤姆造访舟山的次数,也要远远多过了返回三亚的时候。 相较于海汉当年在北方的几处控制区,舟山的安全程度和贸易环境都具有难以比拟的优越性,所以王汤姆名下的一部分产业也是放在了石迪文的辖区内,还通过出资参股的方式加入了东海大区的很多官方产业。比如定海港的商业区开发,宁波象山盐场项目等等,在创立之初就都有王汤姆的股份。 从这个角度来说,东海大区的兴衰,也是与王汤姆有着切身的利益关系。王汤姆虽然不是生意人,对钱财的兴趣有限,但他所期望的目标需要大量的经费才能启动,所以历年来一直都在经营环境较好的东海大区有持续投入,用这些产业获得的盈利来反哺他的扩军计划。而东海大区能在海汉的诸多海外殖民地中享有种种特殊待遇,甚至可以自行研发建造大型战舰,也与身为执委会成员的王汤姆提供的支持密不可分。 在军事方面,王汤姆要建立先遣舰队远征北美,石迪文也想扩大东海舰队的规模,双方对军事势力的扩张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也由此推动了舟山造船厂成为东北亚地区规模最大的船厂。在王汤姆带着先遣舰队去往大洋彼岸后,舟山造船厂仍将为这支万里之外的舰队继续建造战船。监造验收新一批的战船,也是王安国此次回来的主要任务之一。 对于王氏父子来说,石迪文在海汉拥有稳固的地位,才能为远在北美的先遣部队提供持续稳定的后勤保障,王安国深谙其中奥妙,在立场的选择上自然会站在了石迪文一边。 不过在王安国看来,陶弘方等人在杭州遇到的问题也着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都只是沟通过程中出现的小问题罢了。如果杭州这边的官员要是什么事都以三亚的意见马首是瞻,他觉得那才是真的说不过去。 “各位,时候差不多了,我看该出发去石大人府上了。”陶弘方见出城去取东西的随从们已经回来,便提议出发去赴约了。 随从们取来的是他们带到杭州的各种礼品,昨天都暂时存放在琼联发的客栈里。虽说来时尚不知是否会得到石迪文的单独召见,但他们也各自准备了一些礼物,这时候去石府赴宴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虽说陶弘方等人是第一次到杭州,对于本地的情况并不熟悉,但如今有了王安国在,倒是不用担心找不着去石府的路。随从们已经提前租好了一辆大篷车等在路边,以便能让陶弘方等五人同乘一车,路上还可继续讨论话题。 一行人乘坐马车向西穿城而过,自涌金门出城。这涌金门有水门旱门各一,车船都可由此进出杭州城。 王安国便给众人讲了个典故,说是当年梁山好汉征讨方腊的时候,浪里白条张顺便是负责领兵攻打涌金门,久战半月无果,张顺想凭自己本事,在夜里从涌金水门摸进城里,却不幸被守军发现,战死当场。 白乐童听完笑道:“故事虽不错,但这水浒中的英雄好汉事迹有一多半都是前人杜撰,听着玩还成,可当不得真的!” 水浒传问世的时间是在元末明初,至今已有两百余年,在民间流传甚广,这几个年轻人也都曾读过这本书。不过他们的眼光见识自然远非平民百姓可比,这种书看则看矣,在父辈的教育下却并不会盲目去相信故事里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情节。 王安国倒也没反驳白乐童,点点头道:“不过白兄可能有所不知,写出这水浒故事的施耐庵,便曾长期在杭州生活。他书中对杭州城防的描写,也基本符合这边的实际情况。” 聊到“城防”这种军事话题,哈建义便也来了兴趣,插话道:“若是由我军攻打这涌金门,何须半月,若是三日拿不下来,主将便该自行请罪了!” 王安国道:“我曾在资料中读到,大约二十年前我海汉军就曾出动舰队至杭州城下,封锁钱塘江和京杭运河的航运,迫使当时的浙江官府同意给予我国在本地的通商权。那时候杭州守军就已无力反击,若是我军发兵攻城,想来拿下杭州城也不是太难!” 陶弘方道:“拿下杭州城或许不难,但以我国当时的实力,却未必有能力长时间占领这一地区,更别说像如今这样实施统治了。” 哈建义点头表示赞同:“弘方说得有理,若只是求胜,二十年前的海汉军就足以击败大明精兵,但执委会所谋乃是天下苍生之福祉,不愿让战乱祸害世人,所以才会隐忍这么多年,直到国力远超大明之后,才出手夺取天下。父辈此等胸襟眼光,实乃我等学习之楷模!” 众人皆以为然,他们所了解到的海汉几乎都是来自父辈的言传身教,对海汉与大明之间的种种恩怨,也都是以海汉自身的官方说法为准。虽然海汉在1635年的那次出兵没有直接拿下杭州,但在他们看来,其实从那个时候算起,杭州城早就是海汉的囊中之物了。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推荐: <style>.rmend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10px<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