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太子妃升职记》 第一百七十八章 查案还是度假 “逆女，滚出去，叶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叶老夫人想起卢氏如今只能委身在一个小破院子中，叶舒也只能做魏王侧妃便生气。再看看叶浅，未来的太子妃，王家教养，出去都是前呼后拥的。在叶老夫人心里，这样花团锦簇的人生理应是叶舒的，而不是叶浅的。 叶老夫人根本不会想之前叶舒做过什么，只会想叶舒应该得到什么。 当初，叶舒和卢氏对叶浅步步紧逼时，叶老夫人视而不见。 如今，叶浅不过是拿回自己应有的东西，顺便报一下当年的仇，叶老夫人便气得要弄死叶舒。 “老夫人别忘了，浅浅日后从王家出嫁，也跟着王家姓，以王家的排辈起名。”苏瑾瑜将叶浅往自己身后一拉，“孤的人，容不得叶老夫人有半点置喙。” “放肆。”叶老夫人向来看不起叶浅和苏瑾瑜，尤其是在被柳家灌了迷魂汤之后。 叶老夫人觉得苏瑾瑜再怎么是嫡子也架不住昭成皇后人走茶凉。更何况，这是一个被送去北周做了十年质子的嫡子，日后这太子之位还保不保都难说。 “放肆的是你叶老夫人。”苏瑾瑜站在正厅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叶老夫人。 “无故砸伤孤的太子妃，又出言不逊。叶老夫人是不是想早些下去与叶尚书的父亲相见，顺便与孤的岳母道歉。” “你……” “孤怎么了。孤敬你是因为你是老人，又是叶尚书之母，还算得上是浅浅的亲祖母。不要给脸不要脸，否则，别怪孤心狠手辣。对了，叶老夫人，孤提醒你，有空多关注关注叶慎他们吧，别哪天被他们送上了断头台。” 说罢，苏瑾瑜握起叶浅的手，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浅浅，我们走。” 将难题丢给叶玄和叶老夫人后，苏瑾瑜便与叶浅以查案为由在街上吃吃喝喝。 而另一侧，为了查案的高白和季尧则没有这么轻松了。 高白和季尧相对坐在一张书桌前，桌上的卷宗堆得和小山一样高。 “看出什么来了吗？”季尧按着太阳穴，卷宗太多，他看着有些累了。 高白放下卷宗，将手放在脖子处，伸了一个懒腰。 “有真有假，里面的信息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李家很聪明，有些事情隐去了，有些没有。有些事情只说了三分，有些说全了。有些事情是完全移花接木，有些则是只移花接木了一部分。” “唉，太难了。”季尧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李家心眼怎么比我还多。” 高白看着趴在桌上的季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这模样要是被他们看见，你季家大公子的气度不要了？” “又没有外人，累，饿。”季尧看着这如山一样的卷宗，不禁头疼。他本来就有些懒的，现在看见这些卷宗更头疼了。 “饿了，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你又不舒服了。”季尧跑商队的时候经常忙得吃不上饭，久而久之就有了胃病，还落下病根。一旦不好好吃饭，就会疼得要死。 “唉。”季尧一边吃饭一边叹气，听得高白有些心疼。 “怎么了？” “我想李家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叛国对于李家而言有什么好处。如果背叛的利益不够大的时候，李家这样的人家不会背叛的。他们单纯的利欲熏心，北周究竟许诺了李家什么，并且这个许诺还不会反悔。” 高白给季尧夹了一筷子的鱼肉，“好好吃饭，先别想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个戏班。” “戏班？什么戏班？” “你让我表哥救我出来的那个戏班，不过我们得重新打扮一下。”高白吃东西一直都很斯文，甚至有些赏心悦目。 季尧看着高白优雅地吃着饭，思绪开始乱飘，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那个戏班做那种龌龊生意，必定会与一些教养嬷嬷有联系。” “哈？”高白表示季尧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了。 “我是说他们既然做这种龌龊的事，必定会在日常教养上下点功夫的。去京中那些请教养嬷嬷的地方看看，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就我们去吗？” “找个小厮去就说家里要训练新来的小厮婢女。” “都依阿尧你说的，那我们怎么知道谁在那教过啊。” “我们要教养嬷嬷，这些中人自然会把各位嬷嬷的履历给我们一份。小厮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让他把履历拿回来，我们自己看一遍，圈出几个人。到时候问叶小姐借一个她身边的人去做场戏就行。” “问叶小姐借人做戏？阿尧，你不是有个管事吗？让他去就行。” 季尧无奈，“一般管这种事的都是后宅掌事，你觉得我的管事去合适吗？” “哦，这样啊，那我们一会儿去问问叶小姐。” “要是叶小姐的人借不到，二少夫人和王小姐身边的人也行。” 季尧盘算着，反正他只是需要一名看起来是后宅管事的女子过来就行。 “嗯，那我们一会儿先去戏班？”高白确认一下，计划应该不变。 “嗯，先去戏班，等今晚太子殿下和叶小姐回来再提一下找教养嬷嬷的事。” “现在日头大，吃过饭休息一下，等日头没这么毒了再去。”高白又给季尧夹了一筷子鱼肉，“你晒不得，晒多了又会起疹子。” “嗯，知道啦。”季尧无奈，高白总是这样担心他。 明明论起脑袋，他比高白聪明不少，为什么这次要处处听高白的呢？ 季尧和高白两人在吃饭闲聊，苏瑾瑜和叶浅在街上以查案为由吃了午饭后找了一个戏班子听戏。 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的苏瑾瑜，叶浅挑眉，“这就是你说的查事情？” “浅浅，你知不知道戏文也有教化作用。”苏瑾瑜眯眼，一副慵懒模样，没有直接回答叶浅的问题。 “嗯？” “所以，我们来找找灵感，谁让叶慎几人叛国的？叶舒和魏王之间发生了什么，让她甘愿放弃在她心里有可能得到手的未来的后位？”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一趟叶家 “北周的三公主，长宁公主与李家现任家主是故交，梨园行内大家都知道的。”高白看向众人，“你们都不知道吗？当年，这位李家家主跟着戏班去北周，因其才华横溢，写了一个新本子甚得长宁公主的欢心。二人就这样成了朋友，也因着长宁公主的关系，李家的戏班在北周也开得红火。” “这样的话李家叛国也是有条件的。这位长宁公主怕是拿住了这位李大人的什么把柄。”叶浅分析道。 “也有可能是给李大人下了套。”王锦尘眼神清亮，“李家那时候已经算是勋贵，李家现任家主去北周看看，虽然是以戏班的名义，但北周的暗阁不可能不知道这位即将接近长宁公主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暗阁，北周的情报部门，以收集各类情报为主。对于所有与北周皇室有接触的人，他们都会去调查一遍。 “动起来吧，各位。阿尧，你和二月去查一下李家，浅浅，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借口去一趟叶家了。”苏瑾瑜微微勾唇，“去看看这位想做我岳父的人知不知道他两个儿子做的好事。” “当然可以，对了，说起来赵姨娘和二月还是亲戚，叶怀也算是二月的表弟。” “赵姨娘？”高白疑惑，“她也是白家人吗？” 叶浅点点头，将赵姨娘的事情均告诉了高白。 “我知道了，等我忙过这段时间会去看看她的。”高白有些心疼，白家家破人亡后，白家人勉强活下来的都四处苟且偷生。 “二月，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好。” 第二日，叶浅和苏瑾瑜突然上叶家拜访。 华家姑娘如今尚未过门，卢氏也只是一名妾室，出不来见客。这接待的重任就落在即将成为魏王侧妃的叶舒身上。 叶浅许久未见叶舒，今日见到有些惊讶。 先前美丽动人的叶舒如今十分清减，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叶舒吹走。 “大姐姐。”叶舒虽然心情不佳，但待客的礼数依旧周全。 “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 “大姐姐，姨娘她……大姐姐，救救姨娘吧，姨娘先前做了许多糊涂事，该有的惩罚也有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姨娘吧。华家姑娘那，求大姐姐去替我说情。虽然我不能阻止她入府，但我求她能不能日后别为难姨娘。姨娘也是生了两子一女的，对叶家也是有功的。” 叶舒说着就跪下了，一边擦着泪，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 本就清减了不少的叶舒如今这副模样更是勾人得紧。 叶浅看了一眼苏瑾瑜，苏瑾瑜冷冷地看着叶舒，毫无半点怜悯之意。 “你今天就算哭瞎我也不会理你的。” 叶浅清冷地说了一句，“父亲可是在书房。” 叶舒点点头，叶浅连个眼神都没给带着苏瑾瑜直接往书房去了。 “叶尚书。”苏瑾瑜进来前已经有人告知了叶玄，故而叶玄也没有被吓一跳。 “臣见过太子殿下。臣如今是戴罪之身，担不得太子殿下一句叶尚书。” “戴罪？孤可没说叶尚书有罪，叶尚书慎言，孤担心有人抓着不放。” “殿下教训的是。” 苏瑾瑜走到书桌后的主位坐下，又示意叶浅到一旁坐着。 叶玄看着叶浅，想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嘴，但对上叶浅清冷的眼神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尚书，孤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这份卷宗还请叶尚书过目。” 叶玄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卷宗，看见第一行字就头晕。 “殿下……这……是真的吗？” “你怀疑孤？”苏瑾瑜一个眼刀，叶玄立刻不敢再说什么。 “你再怎么说也是浅浅的生父，就算日后浅浅与叶家没有关系，那你也是浅浅的生父。叶慎，叶愔，叶舒也是浅浅的兄弟姐妹。他们出事，你觉得浅浅会好过吗？” “是臣思虑不周，一时口不择言，还望殿下恕罪。” “孤没将这些东西交给父皇而是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做个聪明人。” “殿下何意，老臣不明白。” 苏瑾瑜看了叶玄一眼，“很简单，帮孤找清楚是谁与叶慎他们有联系的。” “这……”让叶玄大义灭亲，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当然，如果灭的是叶浅，那叶玄不会手软。 叶浅冷笑，让叶玄在他最爱的孩子和前程之间选择，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叶尚书，自己选吧，孤去看看叶老夫人。浅浅，我们走。”苏瑾瑜握起叶浅的手，往叶老夫人的住处而去，留下一脸纠结的叶玄。 荣禧堂。 “叶老夫人近来可好。”叶浅踏进荣禧堂的门，笑着问了一句。 叶老夫人拿起一旁的茶杯扔向叶浅，苏瑾瑜手疾眼快，立刻将手护在叶浅身前。 因为有苏瑾瑜护着，叶浅才没有什么大事。 “阿瑜，没事吧。” 叶浅有些担心，拉过苏瑾瑜的手臂查看起来。 “没事。” 就算苏瑾瑜武功再好，也是被划了一小道口子，他温柔一笑，“无妨，比起从前那些，这个小口子不算什么。” 看见叶浅心疼的模样，苏瑾瑜有些得意，“没事的，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说完，苏瑾瑜换上平日里惯常见到的冷脸，一步一步走近叶老夫人。 “老夫人，孤敬你是长辈所以才特意前来拜访，这就是老夫人您的待客之道吗？”苏瑾瑜冷着脸，荣禧堂的气压突然变低。 “叶老夫人伤了太子殿下可知该当何罪。” 叶浅抬眸，眸中的冷色让叶老夫人不寒而栗。 “你个逆女，我可是你亲祖母，你想做什么。” “现在想起来你是我祖母了吗？”叶浅冷笑，“贪墨我母亲嫁妆，想拿我去给叶舒换好前程的时候就没想到我也是你的孙女吗？” “不孝的东西，你母亲现在还气得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我那未出生的孙子也被你气没了。” “我母亲多年前已经离世，哪里来的母亲。华姑娘还没过门，叶老夫人慎言。”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关于李家 “我什么时候拐跑二月了，你问问二月，是他拐的我好吧。”季尧一边下着棋，一边看着疯狗一样的魏无忌。 “你……” “的确是我拐的阿尧啊。”高白笑嘻嘻地看着魏无忌，“表哥，阿尧没说错。” 季尧看了高白一眼，高白立刻跑过去，“阿尧。” 季尧拿起桌上一块香芋酥喂进高白的嘴里，高白笑了笑，“阿尧真好。” 魏无忌翻了一个白眼，“要了命了。” 苏烨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这三人，“阿尧也不好奇？” “我早知道了。” “嗯？” “在我发现有人追杀二月的母亲的时候我就去查了，自然也查出了这些东西。二月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明字。那是高将军的遗物。” “那块玉佩？” “那是高将军和高夫人的定情之物。在二月被卖入戏班时，高夫人将玉佩留给了二月。那玉佩虽然粗糙，但却是高夫人一点一点刻出来的。” 季尧笑着又喂了一块香芋酥给高白，“我没告诉二月只是因为担心他知道后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来。” “阿尧，我有那么不冷静吗？”高白委屈，他一直自认自己是个冷静的人。 “没有吗？”季尧微微挑眉，用低沉的嗓音问了一句。 高白吃瘪，想了想，好像他的确没有季尧冷静。 “我虽然不冷静，但我功夫比你好。”高白想了想，这个时候他要扳回一城。 “是。”季尧笑了笑，张嘴吃下高白递来的蜜饯。 “真是受不了你们。”魏无忌翻了一个白眼，“小表弟，你要记着，做生意的没好人。” “魏楼主这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为了二月，把自己也搭进去。”季尧迅速抓住重点，魏无忌做的生意季家可不敢做，也没有那个能力做。 “你闭嘴。”魏无忌龇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认识这样几个人。 “该闭嘴的是你吧，表哥。”高白立刻出来护着季尧，“表哥是真心脏，阿尧不染世间污秽。” “你……”魏无忌语塞，高白还真说得出口，不染世间污秽。这个世上有两个人心最脏，一个叫苏瑾瑜还有一个叫季尧。好巧不巧，两个人都被魏无忌遇上了。 “这么热闹呢？怎么，无忌又做傻事了吗？”苏瑾瑜带着叶浅出现在门口，刚一开口，魏无忌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 “苏瑾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几人又闹了一下，等王锦尘他们到了之后开始说起正事。 “海路的事父皇同意了，交给康云去办。康奕也被升为五品官协助此事。” “所以，这件事现在其实已经全部交由我们负责了。”季尧很快捕捉到重点，看向苏瑾瑜，“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回季家在京中的宅子住了。” “季大公子在我这住了这么久，是不是要给我一点房费。”魏无忌笑嘻嘻的，看得人想揍他一顿。 “滚，说正事。” “诶。” “季公子，李家需要你去查一下了。”苏瑾瑜立刻拉回了话题，“海路的事半个月后康云或者康奕会找你谈，这半个月，还要麻烦季公子查一下李家。” 苏瑾瑜将一份卷宗递给季尧，“这是李家相关的消息，明面上能查到的，剩下的，可能就要季公子去查了。” 季尧看了几眼卷宗，“没问题，这不是什么难事。” 高白接过季尧递来的卷宗，一页一页看起来，越看，眉头越皱。 “怎么了，眉头皱成这样。”季尧发觉高白不对劲，问了一句。 “这些东西都是李家想让我们知道的，可以说是美化过的。”高白放下卷宗，“李家一早就知道有人在查他们，特意放了这些明面上就能查到的东西出来，还是美化过的能查到的东西。” “所以，二月的意思是李家一早就料到肯定会被查？”叶浅捕捉到重点，“李家，倒是好手段。” “李家这样做只是为了掩盖更大的秘密罢了。”王锦尘接过高白手里的卷宗，又让人拿了一支笔来，圈了几个地方。 “去查一下这些东西，从这往下挖，应该能挖到些东西。” 叶浅看了一下，王锦尘圈的是李家开的书局，学堂和一个戏班。 这个戏班正是救出二月的那个戏班。 “戏班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清楚，书局和学堂的问题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保证，绝对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小事。” 王锦尘一脸严肃，众人也心知此中深意。 “书局，李家有可能叛国。”苏瑾瑜眼神忽然亮了，“我在北周时知道一种传递消息的方法，那就是将情报藏在书里或者画里，以书局为掩护进行情报传递。” “叛国。”王锦尘轻叩桌面，“李家有这个胆子，只怕叛国的不止李家。” “柳家？”叶浅试探地说了一个词。 “还有叶家。” “叶玄有那个胆子？”苏瑾瑜挑眉，他不信叶玄有那个胆子敢叛国。 “他没有，他的两个儿子有。”王锦尘拿出一份卷宗，“这是叶怀给我的，我查过，都是真的。” “叶慎和叶愔有这个胆子？”叶浅惊讶，这真的不像她认识的叶慎和叶愔。 “他们有，为了卢氏。还有，叶舒也在其中。” 叶浅实在惊讶，这与她认识的叶慎和叶愔差别也太大了。 “卢氏被人挑唆了，那人的目的是华家。华家的女儿即将嫁入叶家，只要叶家叛国是真，华家也会受牵连。” “倒是好手段，拐着弯的搞垮华家。” “也不算什么好手段，因为挖一下就知道此事和李家有关。李家为什么要叛国就不得而知了。还有，李家不受柳家控制，所以，李家要做什么并不清楚。”王锦尘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尽数说了出来，“季公子，剩下的就靠你了。” “没问题。”季尧点点头。 “我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联，但李家现任家主和北周的一位公主是故交。” “故交？”苏瑾瑜惊讶看向二月，他怎么没听说这事。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二月的身世 “停停停。”魏无忌有些招架不住，原先他还收着与二月切磋，后来发觉二月的水平后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结果还是有些吃力。 “魏楼主有没有伤到。”二月上前，仔细打量着魏无忌。 “没有没有，你也别叫我魏楼主了，叫我无忌就好。你功夫和谁学的，竟然这样好。”魏无忌惊讶，一般的戏班子不可能教出这样好的武艺的。 “我自己练的。有本书，我对着上面的方法练的。” “书呢？”魏无忌两眼放光，他要是也按着书上的方法练，是不是武艺也会有所进步。 “等等啊。”二月一溜烟跑进房里，翻出一本书来递给魏无忌。 只是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看得出经常被翻阅。 才看了几个字，魏无忌便兴奋不已。 这基本上是教人从零开始学习武艺，但看这书的成书时间，应该是在几百年前。二月是从哪得到的这本书的。 “你这书从哪来的。” “家中相传的，我娘将我卖到戏班时便让我时刻带着这本书，说有了这本书，好好学习里面的东西，就没人能欺负我了。” 家中相传，自幼父亲离世。魏无忌迅速在大脑里过了一遍相关信息，“你在进戏班前叫什么。” “高白。” 魏无忌惊讶，眼前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小表弟。 他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就一直查当年白家的事，白家有一女儿嫁给了彼时的一名名叫高明的将军。 后来，高明战死，高夫人带着孩子离开了西秦京城，去了东楚。 自此，没人再见过高夫人，也没人见过那孩子。 魏无忌知道那孩子叫高白，是高将军起的名字，取了二人的姓。高家一直有一本不外传的武林绝学，许多人想看一眼都难。 “你父亲很勇敢。”魏无忌突然说了一句，“你母亲也是个聪明人。” 高明战死沙场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放冷箭。白家怎么覆灭的，魏无忌查得很清楚。 先是对高明将军动手，高夫人已经发觉危险，带着年幼的高白躲到了东楚。 当年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幼锦衣玉食惯了的高夫人也可以忍受粗茶淡饭给人浆洗绣花过日子。 而将高白卖入戏班是为了保护高白。 那些人就算翻遍整个东楚，也不会想到高明将军的独子如今只是一名戏子而已。甚至是一名为戏而痴而疯魔的戏子。 “我知道。”高白笑了笑，很纯真的一个笑容，“阿尧与我说过，让我不要怪我娘。他说我娘将我卖入戏班不是为了钱财，只是想让我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查到了什么？” “是我拜托阿尧帮忙的。我当时没办法查的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我娘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追杀？”魏无忌大惊，他原以为高夫人已经安全了，让高白去戏班只是多一重保护罢了。 “嗯，其实我娘虽然不告诉我，但我也清楚。我很小的时候家旁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我和他们打过架，交过手。他们似乎不是很厉害，有时候打伤了，就和我娘说是自己摔的。” 高白语气很平淡，似乎就像是在说一件并不是很要紧的事一样。 “我一直很好奇那些人是什么人，悄悄跟过他们也没什么结果。后来认识了阿尧，我才拜托阿尧帮我查。阿尧只说这些人与我娘有旧怨，因为我娘的母家，因为我爹。后面的事，阿尧就没再与我说了。不过，自从我让阿尧去查之后，阿尧对我更好了一点。” “那你自己有去查吗？” “查过，但时间太久了，那些人也不怎么出现了，查到的也是些无用的东西。我知道我爹和我娘都不是东楚人，我娘其实不穷。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爹娘，我爹娘又是被谁杀的。” 魏无忌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将事情告诉高白。 “二月，我还这样叫你可以吗？” 高白点点头，“可以，无忌想怎么叫都行。” “其实，我是你表哥。” 高白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突然瞪大，眼中俱是疑惑，“哈？” “嗯，你在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但不完整，你想知道吗？” 高白点点头，魏无忌开始说起了白家的事情。 听完，高白眼神一变，“我被卖到那个戏班只怕不是意外。” “你为何会这样说。” “卖了我的不是我师父，而是另一个偷了我身契的人。比我身段好，模样好的人有很多，为什么他们偏偏只要我。明面上是想让我去做那些龌龊事，实际上，他们只是想知道我和白家究竟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可能就不只是灭口这样简单了。因为他们清楚我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他们只怕是想利用我去做些什么。可是无论是高家还是白家，都基本上没有人了，利用我能做什么。” 魏无忌听完，看向高白。心中沾沾自喜，不愧是他的表弟，脑子就是好。 “高家还有一人。是高明将军的弟弟，一直在追查当年高将军战死沙场的真相。” “那就说得通了。”高白忽然明白了一切，“利用我去威胁我的叔父。” “不过，他们也不确定你就是高明将军的独子。要是他们真的确定，不会先将你关在戏班，也不会想着让你去做那些事。” 魏无忌快速捋了一遍所有事情，绑架高白是他们有预谋的。而自己能买走高白也是因为他们只是怀疑高白的身份。反正无论卖给谁，都一样。只要有人买，他们就有办法去跟着查更多的事。 想到这，魏无忌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买高白的时候特意用了个假名也甩掉那些人的尾巴。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季尧这只狐狸也跟来了京城。高白对季尧来说太重要了些，所以，季尧一直在查谁对高白下的手。要是让季尧查到，魏无忌相信那些人的下场会很惨。 “季尧，你要拐跑我表弟先问过我。”魏无忌看见不远处看着他们笑容温和的季尧，插着腰冲季尧喊了一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步步为营 第二日早朝。 苏瑾瑜将昨日与季尧商议的开通海路贸易以及教化西域一事均上奏给皇帝。 皇帝看着苏瑾瑜的提议，眼中俱是光彩。 西秦横在东楚与西域之间，如今东楚与南齐结成联盟，西秦与北周结成联盟，东楚的商队想到西域，西域的商队想到东楚都是一个大问题。 但东楚靠海，如果走海路，这个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虽然走海路绕了一些远路，但海路一开，东楚的商人可以到比西域还西的地方。 并且，航海所需要的船只制造方法，苏瑾瑜也一并提供了。 苏瑾瑜只说是在一本古籍中看见的，并未言明具体在哪本古籍中所看见，也没说这本古籍从何而来。 皇帝大喜，苏瑾瑜解决了如今东楚最大的问题，至于古籍和方法之类的事情，皇帝均未看见。 “皇兄一心为东楚，臣弟心生敬佩。只是，这造船要钱，开通海路要钱，训练军队也要钱，不知这银钱皇兄决定从哪弄出来。如今东楚虽四海升平，但这样做也未免太劳民伤财了些。” 魏王自以为找到苏瑾瑜这个提议的漏洞，紧抓着不放。 苏瑾瑜微微一笑，“父皇，关于钱财问题，儿臣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说来听听。” “父皇可还记得季家。” “四国之内最为富有的季家？” “正是。若是能让季家出钱，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我们只需将贸易所得三成分给季家就行。船只制造，开通商路，组建商队之类的事情交由季家去办，再给季家一个皇商的头衔也就是了。” “季家不是傻子，会做这笔赔本的买卖吗？”魏王冷嘲热讽，苏瑾瑜这个提议暗中为他获得许多大臣的支持，这是魏王不想看见的。 “会，因为季家现在需要的不是银钱，而是一个认可，一个身份上的认同。” 魏王不知，苏瑾瑜昨日已经与季尧达成合作。季家想要的东西，他自然而然会让皇帝心甘情愿地给出。 “太子此言何意。”皇帝坐直身子，他想听听苏瑾瑜为何这样说。 “回父皇，这些日子儿臣一直在查柳家与叶家结党营私一事。在查这些事情时，儿臣发现许多商贾之家愿意与柳家结盟为的就是要一个身份上的认同。虽说商贾之家出身也可以考取功名，只是，这功名就算考取了，也依然会被歧视。依附于柳家，叶家这样所谓书香门第，别人自然高看两眼。于季家而言也是一样，只要我们能给他们一个认同，他们自然愿意出钱。像季家这样的人家，最不在意的就是钱财。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在意什么，对症下药便可轻而易举地让他们愿意掏钱。” 季家想要一个进身之阶，朝廷需要钱。这样好的合作机会季家自然要争取，苏瑾瑜更不会放过。 “父皇，若我们通过教化的方法收服西域，日后进攻西秦时我们也多一重保障。” 苏瑾瑜点出要害，教化西域，与西域结盟自然而然可以夹击西秦。 “况且，我们还可以借开通海路为由训练水军。北周临海，进攻北周若单走陆路只怕有些难以攻下。若是水路，陆路同时进攻，北周自然难以招架。” “皇兄也说了北周临海，那北周的水军岂不是比东楚的要厉害。皇兄这是要让东楚的水军送死吗？” 苏瑾瑜笑笑，魏王既然自己送上门来等着羞辱，那他绝不手软，“北周的水军形同虚设。魏王可别忘了，我在北周呆了十年。” 苏瑾瑜咬重呆了十年四个字，“我十年前走时，魏王便是这幅模样，怎么如今还这样。” 言下之意就是魏王一如既往地是个废物。 苏瑾瑜在早朝大放光彩，但也没有激起皇帝的疑心。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提议，做不做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上。 苏瑾瑜要的就是让皇帝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同时也不会让皇帝忌惮自己。 皇帝知道这个提议很好，大臣们也都支持，所以很快便将此事交给了康家现任家主康云去做。 皇帝一直都知道康家不搅和苏瑾瑜和魏王之间的事情，况且开通商路这样的大事，皇帝更放心世家去经营。毕竟，许多年前开通东楚到西域商路的也是世家。 康云应下，这件事他做好了，那便是锦上添花，做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苏瑾瑜对于皇帝将此事交给康云办表示很高兴，因为皇帝还不忘将准备前往军营的康奕留在京中，大手一挥给了一个五品官，让其协助其父康云督办此事。 康奕是苏瑾瑜的人，此事就连康云都不知道。季尧也是苏瑾瑜的人，康云也不知道此事。 苏瑾瑜算准了皇帝会让康家做此事，所以昨日，苏瑾瑜便按住了即将前往军营的康奕，让他先别走，说不定皇帝会留他在京中办事。 不知为何，明明才和季尧认识没几天，苏瑾瑜觉得自己也开始有了季尧那点狐狸的特性。 一步一步算着对方会走什么样的路，让对方一点一点走进自己设好的圈套中，以此达成自想要的目标。 对于此事，苏瑾瑜并不觉得可怕，因为他之前也做过，只是没有人进一步发掘他这个本性罢了。 再说了，这样的手段，无论是苏瑾瑜还是季尧都不会将这种方法用到自己最亲密的人身上，也不会用在自己的合作伙伴身上。 刚下朝，康奕就收到了封官的诏书，苏瑾瑜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康云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是苏瑾瑜的人。 而季尧也开始散布他要入京的消息，只是说随季家的商队而来谈一笔合作。谈合作的对象是大通银庄。 不过季尧不会这么快出现在京中季家的宅子，他还会在魏无忌这留半个月。出现得太快，容易让人起疑。 苏烨此时正和季尧下棋，而魏无忌在一旁和二月切磋武艺。 魏无忌发现，二月的武艺真的不是戏班子的三角猫功夫，就连他也有点难以招架。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服季尧 季尧递给苏瑾瑜一份写好的卷宗，苏瑾瑜仔细地看完，“季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在往西域贩卖货物的同时也给那些想前往西域的商人一个方便，允许他们随船而去，并从中收取佣金。” “殿下聪明，其实还可以让那些想去西域游历的人随我们一并前往。我们季家的商队对西域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大可以让商队带着他们游历，这样，他们也不用害怕孤身一人在外会遇见什么危险状况。” 叶浅点点头，“季公子果然有陶朱公的本事，其实除了带学子外，季公子有没有想过给那些西域的商人提供一些方便。据我所知，许多西域商人也想来东楚。” “这是自然，商贸往来，有往才有来。” “阿瑜。”叶浅看向苏瑾瑜，“我们甚至可以教化西域的人，利用这条航道。” “怎么教化？” “我们可以在西域开办学府，告诉那些想前来东楚做生意的西域商人亦或是那些对东楚感兴趣的西域人我们东楚的文化典籍。久而久之，他们自然就会对我们心生向往，我们的教化思想也会融入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这样，就算日后我们要进攻西秦，西域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瑾瑜笑着看向叶浅，“我的浅浅真是个天才。” 教化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对方从里到内都开始无条件的信任你，支持你。 季尧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浅，王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当真是不一样，不怪苏瑾瑜喜欢叶浅喜欢得紧。这样的女子，满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既然想开学堂，我们季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也是能出资赞助的。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愿意接受我季家的赞助。” 季尧笑着看向苏瑾瑜，他只是试探性问一句。若是成了，日后季家能在商界站得更稳，若是不成，也没什么伤害。 “季公子愿意出资最好不过了。”苏瑾瑜知道季尧盘算什么，他也乐意让季家出资，正好省钱了。 “那个……”一旁的二月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季尧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看向二月，不见方才半点季家大公子的凌厉。 “我想其实真正能读书且喜欢读书的人不多，开学堂只能教化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如果不教化也会是个大麻烦。所以，我想把戏班子开到西域去。戏文里有风花雪月，也有家国兴亡。而且，还可以把你们想的东西写进戏文里，拿到西域去演。戏票也不贵，实在到不了园子看戏的我们还有固定的撂地时间。” 季尧眼中俱是光，看着二月，“我的二月真是个天才。” 叶浅忽然开始正式打量二月，她原先以为二月只是一个颇为聪慧的孩子，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有想法。 “你是怎么想到的。”叶浅眼中俱是欢喜，问了二月一句。 “其实只是因为我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罢了。无论是在戏班里还是在戏班外，我们都没有真正认认真真的学过习文断字，只是认得字，知道戏词的意思，但很多东西都没有好好学过。所有的礼义廉耻和教化都是跟着戏文学的。直到遇见了阿尧，我才开始认真的学这些东西。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他们也是从戏文和说书人的书里，学的这些东西。” 叶浅不禁点点头，二月是个观察细致的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何愁不成大事。 但想留住二月，需得留下季尧。季尧与二月，形影不离，没有季尧，就不会有二月。同样的，二月不在，季尧也不会留下。 季尧看出叶浅在想什么，没有急着发问，他只等着叶浅开口提出来。 别人所请和自己上赶着来是两回事，前者能拥有的地位和权力与后者是两回事。尤其是面对叶浅和苏瑾瑜这样的人。 季尧也清楚，一旦和苏瑾瑜合作就代表季家站队太子。一旦苏瑾瑜夺嫡失败，季家永无翻身之日。 对于季尧而言，这是一个从龙之功。季家安静太久了，久到有些阿猫阿狗都敢爬到季家头上来。 再者，季尧相信，苏瑾瑜才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魏王，柳家，都是没脑子的，怎么可能斗得过有王家崔家康家支持的苏瑾瑜。 苏瑾瑜缺的是什么，缺的是钱财，一个合理合法的来钱渠道，不会让皇帝起疑的渠道。 而这个渠道，季家能给，还能让苏瑾瑜有名望并且不会引起皇帝的疑心。 至于皇帝让苏瑾瑜查柳家，季尧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不能给柳家以喘息之机，同时也不能下狠手。 这个度，苏瑾瑜把握得很好。 “季公子可有意留在京中。”苏瑾瑜单刀直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留在京中？我为什么要留下。” “季公子想要季家更上一层楼，也想告诉那些爬到季家头上的阿猫阿狗，季家不好惹。这些，我都能给季公子。最重要的是……” 苏瑾瑜没说完话，只是看了一眼二月。 季尧是个聪明人，苏瑾瑜给了一个对他而言急剧诱惑性的条件，给二月一个新的身份。 “我同意。” “季公子爽快，同样的，我也不会亏待二月。二月与季公子在我这是平等的。” 苏瑾瑜开出的价码诱人，季尧自然是同意的。 季尧以为苏瑾瑜上了钩，苏瑾瑜也以为季尧上了钩。殊不知，两个人都是对方的猎物，也同时是猎手。 叶浅看破不说破，她不想打击苏瑾瑜也不想点破季尧的小九九。 叶浅微微一笑，有意思，两只老狐狸合作，只怕魏王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王锦尘向来是喜欢阳谋的，如今来了一个喜欢躲在暗处放钩子的季尧，魏王怕是会死得很惨。 叶浅迅速在脑海里推演了一遍以后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才开口道：“既然季公子来了，那得做事。帮我们去查一下李家那个戏班子还有什么幕后之人。” “乐意效劳。”季尧温润的笑容下藏着一幅凶狠的姿态，敢伤他的二月，他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谓书香门第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家族。而且，还是两个如今颇有声望的家族。”叶浅敛起神色，看着季尧，“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你要知道，凭季家是不可能撼动他们的地位的。” “我不要撼动他们的地位，我只是要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以及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论是谁，伤了二月我都不会放过他。” “柳家，李家，是二月被拐去的那家戏班的幕后之人。柳家只是其中一层，更深一层还有李家。” “李家。”季尧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书香门第也不过如此。倒也是肮脏得紧，也对，李家祖上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家祖上？” “李家祖上在我们那本来就恶贯满盈。”季尧眼神冷冽，叶浅看着都有些寒意。 二月拍了拍季尧的手，以示安慰，“我来说吧，毕竟这是我们梨园行里的事情，我懂的比你多。” 二月看向叶浅，“李家祖上原本是我们梨园行里的名家，后来出了一个犹如文曲星下凡的孩子。那时，李家的家主不舍得让他学戏，送他去了私塾。供他念书，后来，他一朝中状元，才有了现在的李家。这些事情，想来你们都应该清楚。” 叶浅点点头，“清楚。” “其实这里面还有另一层故事。” 这李家原本也是梨园行里的名家，出了一个文曲星转世的孩子也是大喜事。可是这孩子的出身却不是那么的光彩，只是后来这李家的家主为了让李家成为书香门第改了这孩子的出身。 这个孩子就是人人皆知的李家的老太爷李元亨。 李元亨的父亲本是一知名的武生，喜欢上自己的同门师妹。 师兄师妹之间是兄妹之情，严禁嫁娶的。李元亨的父亲很苦恼，本想一走了之，但不知从哪寻来一药，拌在那师妹的饭菜之中。 一夜云雨之后就有了李元亨，李家本来不想认这个孩子的，给了钱就让她滚。 师妹也是个硬气的，拿了钱要了几亩田地，几间铺子和一座宅子后当真就不再出现了。 至此，所有人都不知道李元亨和其母亲的下落。 直到有一日，有一个神童横空出世，李家知道这孩子就是当年那个师妹的孩子后便有了想法。想将李元亨抢回李家，师妹不肯。 李家人为了孩子，哪里管的上师妹的死活，趁夜抱走了李元亨。师妹骑马去追，结果遭李家人围攻，摔下山崖，尸骨无存。 年幼的李元亨早已经被李家人洗了脑，忘了他母亲的事情。 许多人都说李元亨是神童，就是没有良心。 后来，李元亨中了状元，娶了世家大族的小姐为妻才有了现在的李家。 苏瑾瑜咬牙，双手握拳，“人渣。” 叶浅知道苏瑾瑜这是想到了昭成皇后，轻轻拍着苏瑾瑜的脊背，“我们现在想想该怎么抓到他们的把柄才对。” “很容易抓。”二月看向叶浅，“因为这件事情很多唱戏的都知道，所以，只要有人出来作证就好。还有就是每个唱戏的人都会有师从，李元亨虽然没拜过师但他的父亲拜过，只要找到他父亲的师承，就能印证一半。至于李元亨与其生母的事情，想要印证还有些困难。” “也不是很难。”听完李家的事之后，季尧一直未发话，“这件事在我们那一直有传言，只要查一查这些传言的真假就行。至于查消息真伪，魏楼主就比不过我了。” 季尧露出狐狸一样的狡黠，商贾之家的探子最擅长的就是判断消息的真伪。 收集消息不难，难的是怎么知道哪条消息是真的哪条消息是假的。尤其是对于商贾之家来说，一条消息的真伪直接决定了他们接下来是赚还是赔。所以，商贾之家养的探子最擅长的就是判断这些消息的真假。 “我相信季公子。” “我这就让他们去查。” 季尧准备写信，叶浅提醒一句，“季公子记得叫他们莫要打草惊蛇。” “我知道。” “二月还记得那个戏班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吗？” 想要查一个戏班不难，难的是这样一个戏班内部肯定有不少暗阁，这些暗阁里的人和放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 “记得。”二月点点头，“我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在记道路方面。” 二月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季尧，季尧是个路痴。 这也是二月一直疑惑的地方，季尧一个商户之家的大公子，怎么就是个路痴呢？以后要是跑商队，二月都不知道季尧该怎么办。 聪明如季尧，他知道自己路痴，所以带路认路这种事情让别人做就好。他负责的就是在和别人喝茶的时候推荐一下自家的商品，让那些人心甘情愿的与季家合作。 “我这不是有你吗，你记得就好了。”季尧瞪了一眼二月，那眼神仿佛在说谁让你把我路痴这事说出去的。 苏瑾瑜轻咳一声示意他和叶浅还在这呢。 季尧收回眼神，“半个月内，这个消息的真伪和相关证据都会出现在这里。” “有劳季公子了。”叶浅点点头，她倒是有些佩服季家的办事效率。 “我们这算是合作，不用这般客气。”季尧笑笑，“对了，我倒是有个交易想和太子殿下聊聊，不知道太子殿下有兴趣吗？” “什么交易。” “出海的交易。” “季家想出海？”苏瑾瑜挑眉，他没想到苏烨这个老东西和季家想一块去了。 “没办法，现如今通往西域的陆路被西秦堵着。东楚的商队想过去很难，所以我想，季家与其买通西秦的官员，不如想办法出海前往西域。我曾听西域来的商人与我说过，海路也能到他们那。他们给过我一份航海图，上面标注了路线，我研究过，觉得可行。只是，这样大的生意，季家不敢独吞。” “季公子是希望我出面，让父皇同意开通前往西域的海路。” “太子殿下是个聪明人，我绝对不会让太子殿下吃亏的。海路通了以后，这份方案里的利润分三成给太子殿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季尧与魏无忌 叶浅并没有立刻去审问蝶月和柳绿两人，只是让人解了蝶月脚上的捕鼠夹，将二人分别关进两间黑屋里。关上一日，明日再问。 叶浅记挂季尧脸上的伤，让芷兰将自己的玉露膏拿上，便要去看望季尧，苏瑾瑜听说了，也一并跟着去。 还未进去，在门外，叶浅和苏瑾瑜就听见二月心疼得不行的声音。 “你好好的去，结果回来就把脸划破了，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回去了。”二月一边给季尧上药，一边说着。 “二月，我不过是一时大意而已。”季尧无奈，每次自己受伤，二月总是担心得不行，甚至是有些小题大做。 “一时大意？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是一时大意，你根本躲不掉那些人的。你才跟着我练了几天武，还嫌累每天偷懒。他们都是童子功，身手矫健，哪是你这样的能躲得过去的。” 蝶月划得虽然不深，但也从季尧的左眼眼角一直蔓延到右边下巴处。看着有些渗人。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可千万别留疤才好。” 二月仔细地清理着季尧脸上的伤口，“阿尧，一会儿找个郎中来吧。” “不必了，一点小伤而已。” “什么就不必。”二月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这么好看的脸不能留下任何伤疤。” 季尧轻笑，“怎么，我脸上留下疤了，月老板就不要我了吗？” “我不会不要你的，就是……就是……”二月情急，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怕季尧误会，“就是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能有任何损伤，无论是外貌还是别的。” 季尧揉了揉二月低下来的脑袋，“好了，听你的，一会儿就去找个郎中来。刚刚是逗你的。” “阿尧，你很坏你知道吗？你总是骗我，吓我。” “我以后不会骗你的，等这件事完了以后我们就回家。” 季尧笑容温柔，斜倚在窗前看着二月。 “好。”听到回家，二月兴致瞬间高了，“我想吃家里的萝卜糕了。” 说完二月又垂下头，“算了，吃一次想两次，吃了这次就会有下次。唱戏的身材不能走样。” “没事，你可以尝一点，剩下的我吃。” 季尧爱吃，又总是吃不胖，还很容易瘦。加上季尧又不用靠唱戏谋生，所以吃起东西来总是不忌口。 “你也别吃多，吃多了会积食，到时候你又难受。” 季尧叹了口气，自己自从认识二月之后好像就一直被二月照顾着。二月精细到连自己能吃多少东西，吃什么不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叶浅和苏瑾瑜听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合适了才敲了敲门。 “季公子，我拿了些玉露膏给你。”叶浅叩着门，轻声说道。 “来了。”季尧起身给叶浅开门，看见了跟在叶浅身后的苏瑾瑜，点点头，让二人进来。 叶浅将玉露膏放在季尧面前，“季公子被伤到，这玉露膏最好不过。坚持用段日子，脸上的疤痕会消失的。所幸伤的不深，若是伤的深了，怕是要吃苦了。” “无妨。”季尧一如既往地温和，“叶小姐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送一小盒玉露膏吧。” “季公子聪明，我想让季公子在京中再留些日子。我们需要季公子的帮助。季公子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一直住在此地。” “我现在也打算伤好了再回去，免得父母见了担心。至于住处，季家在京中有宅子，我已经让人去和管事说了，过两日便搬过去。不再叨扰魏楼主。” “你知道无忌的身份？”苏瑾瑜有些惊讶，魏无忌可是向来没有言明身份的。 “我与魏楼主有过几次合作，这次替二月赎身魏楼主破费了。” 季尧没有将钱还给魏无忌，因为这是魏无忌故意的。 魏无忌知道二月，也知道季尧。他替二月赎身，算是卖了季尧一个人情。若是季尧换了钱，这人情就没了，日后无论是季尧还是魏无忌，想要再有多一分的牵扯只怕都有些困难。 救人于危难之中的情谊可不是轻易能得来的。 魏无忌一早便想收买这位季家的大公子，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眼前，魏无忌怎么可能愿意放过。 一来二去之间，季尧便和魏无忌成了伙伴。 季尧一早就知道魏无忌的用心，要不然依着魏无忌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气压价。这五百两金子与其说是给二月赎身，倒不如说是魏无忌拿来买下自己与季尧剪不断的情谊的。 “还真是两只狐狸。”苏瑾瑜嘀咕了一句，不料被季尧听见了。 “太子殿下不也一样吗？”季尧温和地笑着，一句话点破苏瑾瑜的身份。 “其实从我第二次来此，见到魏楼主时便猜到各位的身份了。能让魏楼主吃瘪还让他吃了亏不敢言说的人只有太子殿下和烨王殿下了。” “你还知道苏烨那个老不正经的？” “烨王与季家有旧，当初烨王北上前往北周时是季家的商队护送的。” 季尧一如既往地温和，似乎说着一件寻常的事情一样。 “既如此，为何季公子自己没有找到二月。” “因为我不知道把二月买去的戏班究竟是谁的。若是知道，我也可以自己去救了。” 说到这里，季尧脸上出现了失落的神情。 “如果你留下来帮我们，我们能帮你查到是谁拐走的二月，背后的人或许我们能知道个大概。” 叶浅刚说了一半，苏瑾瑜接接了叶浅的话茬，“二月被拐走，有两层背后的人。一层是那个戏班背后控制的人，第二层是控制那个戏班幕后之人的人。” “这点我想到了。”季尧冷下脸了，“那个戏班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戏班，二月身上的伤根本不可能是一般戏班体罚留下的。” 季尧若是冷脸，那是很让人害怕的。二月见着，往一旁缩了一下。 季尧注意到自己好像吓到了二月，拍了拍二月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管是谁，伤了二月，我都会让他偿命。” 第一百七十章 季尧的千层套路 入夜，季尧睡前并未像从前一样把门关好，特意留了一点让人能顺利撬进来的空间。 不能完全把门关好，这样别人摸不进来，他要钓的鱼也不会上钩。 也不能完全不关门，这样与他平日谨慎的性格不一样，他要钓的鱼会明白这里有钩子。 论起套路，谁比得过季尧呢？从小被家里当成接班人那样养，商场里的套路他基本上都门清。对付戏班里这些人，绰绰有余了。 季尧喝了许多浓茶，假意躺在床上，等着人过来。 伸手不见五指时，一个人悄悄摸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看不清脸，手上拿着一根簪子。 季尧撇撇嘴，看来来人是打定了要划花他的脸。 刚刚细竹划的那一道不足以让他破相，但簪子在脸上划一道足以。 季尧深知自己这点水平是抓不住从小在戏班长大的人的，所以在床前放了一个二月做的捕鼠夹。 那人只顾着往床上去，没注意到脚下，被捕鼠夹夹得生疼，但也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叫出来。 季尧深知这捕鼠夹的功力，这一晚上他都不会解开，索性翻了个身睡觉。 那人就这样在地上挣扎了一晚，愣是没解开。 第二天，季尧起身，看见地上的人，摘下他蒙在脸上的黑布，“蝶月，来我这做什么呢？” 蝶月一脸惊恐地看向季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尧逼近蝶月，捏起蝶月的下巴，“栏杆的事是你做的吧。” 蝶月理了理心神，“你说什么，我不清楚。” “接着装，栏杆的事是你和柳绿合谋的。你们都想除了桃红，但就你们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便想着先联手，然后推到细竹身上，最后就剩下你和她决一死战了，我说的对吧。” “你有什么证据。” “你的姐姐是崔家养的乐人，肯定提前知道崔家四小姐要在哪设宴。但是那也只是一个乐人，只能探知消息，其他的事情做不了。而柳绿的一个远房亲戚是崔六公子的妾室，据我所知还颇为受宠。妾室也是正经主子，只她吩咐一声，自然有人会去做。” “这只是你的推测，证据呢？” “想要证据啊，你看看这个。”季尧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拿出了一方料子不错的帕子，“这是那日桃花给我的。她说她在戏台附近捡到的，这帕子应该是害她那人不小心掉在那的。” “帕子人人都有，这样好的成色许是哪位贵人不小心掉在那的。” “你当我好糊弄？”季尧冷冷地看着蝶月。 季尧虽然是一副温润长相，但若是不笑时，整个人散发出的是一种让人害怕的冰冷。 蝶月打了一个寒战，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尧。 “这样的帕子只是用料好了一些，但还是入不了贵人的眼。” 季尧揉着帕子，心说别说是王家崔家那样的簪缨世族了，就连季家这样的商贾之家都看不上这种料子。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帕子是那些贵人家里的侍女们用的。” 季尧眼神深沉，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蝶月对上季尧的眼神，有些害怕，“你还替她藏着吗？昨日，她是不是与你说过些什么。比如昨晚她是不是有找过你，有意无意的说细竹傻之类的话。” 蝶月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努力克制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些，“你说什么，柳绿她什么时候有找过我。” “我有说是柳绿吗？”季尧舔了舔嘴唇，凑到蝶月面前，“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蝶月恼羞成怒，拿簪子往季尧脸上划去。 季尧反应慢了一下，脸被划了一道口子。 季尧伸手摸了摸，有些疼，但幸好伤的不深。 “我让你多管闲事，我看你这回还能不能入贵人的眼。” 蝶月发疯似的大笑，“你不就凭着一张脸才得贵人喜欢吗？我倒是要看看一会儿贵人来接你时你怎么去。” 季尧耸肩，他才不在乎这些。只是，二月一会儿只怕又要闹了。 想到这，季尧无奈地笑了笑，眼神里透出一股宠溺。 找了根绳子把蝶月捆起来，季尧就去了柳绿的房间，还不忘将魏无忌给的蒙汗药带上。 “柳绿。”季尧敲了敲门，得了应允便进去。 “十二，你这脸是怎么了。”柳绿装出一副震惊样，但眼神里流露出的高兴出卖了他。 季尧躲过柳绿要摸上来的手，“没什么，不小心划到了。” “你如今是一只脚踏进那富贵乡里的，可不能马虎了。” “柳绿姐姐说的是。小姐昨日说想听我唱一折梦梅，有一个地方我总是拿捏不好，不知道柳绿姐姐能不能教教我。” “好啊。”柳绿应下，她心生一计。 “多谢柳绿姐姐。” 柳绿故意教季尧唱错，季尧知道，还一副恭维样。 看见桌上的茶杯，季尧走去倒了一杯茶，悄悄将魏无忌给的蒙汗药放了进去。 “柳绿姐姐辛苦了，喝口茶吧。” 柳绿不疑有他，喝了下去。 没过多久，柳绿便沉沉睡去，而这时，叶浅的人也到了。 季尧示意小厮将蝶月和柳绿带过去，自己也上了车。 蝶月被捆着，嘴里被塞了毛巾，想说话也说不了，只能呜呜的喊着。 季尧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躲过二月的絮叨。 二月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季尧下车，心里先舒了一口气。 待季尧走进，看见季尧脸上的伤，瞬间不高兴了，“你又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 “你说你会保护好自己的，结果呢？昨天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去，今天回来脸上就多了两道伤。你以为戏班里的人各个都是好的吗？我说过他们都是明着来的，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打不过。” 二月又心疼又气，拉着季尧就往里走，“这么好看的脸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疤痕。” 季尧无奈，他知道二月不高兴，也就任由着二月去了。 临走前，季尧示意小厮将这两个人带到叶浅她们那，一会儿自己就过去。 第一章 初见惊鸿 东楚京城汝阳城。 街上行人往来，熙熙攘攘，叶浅带着两名侍女走在街上，就算戴着幂篱，仅露出一双眼睛也引得不少人侧目。 “诶，你听说了吗？太子明日回京。” “太子回京？太子要回京了，他都在北周做了十年的质子，如今终于要回京了。” 听着路人的谈论，叶浅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一旁的芷曦却十分兴奋，“小姐，明日我们出来看看吧。” “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太子回京嘛。” “小姐。”芷曦有些失落，她虽常跟着叶浅出府，但从未见过什么热闹景象。 “好啦，陪你去，快些走吧，我们今日是要出城上香的。若是去晚了，山下的集市散了，你就吃不到糖葫芦了。” 一听说有糖葫芦，芷曦连忙催促叶浅快些走。 刚出城没多远，叶浅就遇见一伙蒙面人在围攻一名男子。 “芷曦，把剑给我。” “小姐，那些人看着就不好对付，咱们还是走吧。” “路见不平，我怎能袖手旁观。” “小姐，你小心。”芷曦将叶浅常带在身上的赤霄剑递给叶浅，“小姐，那群人看着不好对付，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你和芷兰离远些，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罢，叶浅提剑从外围打进去，刀光剑影之间，几个蒙面人应声倒下。 被围攻的玄衣男子苏瑾瑜见有人来帮他，对叶浅点点头，手上力道加重，很快，便解决了剩下的蒙面人。 “你不留个活口吗？”叶浅好奇，按理说这种时候肯定要留下个活口。 “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派来的人。” “公子竟然有这份自信。” “除了我那个天天想做嫡妻的姨娘外，还会有谁。”苏瑾瑜淡淡地说着，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剑身，将一把刚刚还沾满血迹的剑擦拭得光亮如新。 “又是一出深宅大戏。”叶浅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本想多聊几句，但今日要给母亲供灯，实在不能耽搁，“我还有事，先走了，公子自便。” “等等。”苏瑾瑜叫住叶浅，“你衣服脏了，就打算这样走吗？” 叶浅低头看了看，裙摆处果然沾了一些血迹，“应该不会被看出来的。” “应该？”苏瑾瑜挑眉，“你确定吗？” 叶浅有些尴尬，幸好有幂篱挡着，要不然，被苏瑾瑜看见自己手足无措的模样，总是有些不太好。 “好吧，我不太确定。” “你要去哪里？” “去城外的凤鸣寺上香。” “正好我也要过去，山下有个集市，集市上有些衣服卖，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倒是麻烦公子了。” “不麻烦，顺路而已，走吧。” 苏瑾瑜转身往凤鸣寺方向走去，叶浅暗自腹诽，这人这么傲娇的吗？ “芷兰，芷曦，我们走吧。” 苏瑾瑜比叶浅高了许多，二人走在一块，叶浅仅到苏瑾瑜的下巴，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神仙眷侣的味道。 到了集市，苏瑾瑜带着叶浅到了一个成衣店前，“老板，给她来一身女装。” “好的。”老板是个聪明人，看出叶浅身份不低，索性拿了一套天青色的衣裙给叶浅，“夫人，小店最好的料子便是这样的，您看看可还合意。” 叶浅嘴角抖了一下，夫人？看来老板误会她和苏瑾瑜之间的关系了。 “老板，她是我妹妹。”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您看看可还满意。” “无妨。”叶浅摸了摸衣服，触手温润细腻，看着就知道是上好的棉麻布料。 最为中规中矩的剪裁，不似家中衣物那般有繁复的绣花，在这种地方有这样的衣物她已经十分漫足。叶浅到里间换了衣服，对着铜镜看了看，十分满意。 “老板，多少钱。” “不贵，三百文钱。” “嗯。”苏瑾瑜放下三百文钱，径直走出店外。 叶浅跟着出去，这时苏瑾瑜才注意到这般平凡普通的衣物穿在叶浅身上也颇有一番风味。 虽然看不清脸，但叶浅那一双极为灵动的眼睛就十分不凡。 “你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看。” 叶浅轻笑，幂篱的长纱遮挡着的面容若隐若现，更惹人心动。 这一声轻笑，似乎扣动了苏瑾瑜的心弦，他记得，曾经母后也是这样笑着，自己的小妹也是这样浅笑。 “我未露出面容，公子怎知我是美是丑。万一我貌若无盐呢？”叶浅玩心大起，拿苏瑾瑜的话打趣。 “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刚刚那个笑声不错。” 笑声不错，叶浅着实被眼前人惊到，她听说过声如其人，但还未见过这样判断一个人样貌的。 “声如其人，公子判断人样貌的方式倒是别致。” “有什么别致的，不过是个人人皆知但并非人人都会用的方法罢了。凤鸣寺到了，小姐只上香吗？” “顺便为亡母祈福。” “我也一样，一起吧。” 叶浅笑着应下，心中却在腹诽，这太巧了，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说不出这么巧的事情来。 “一样？” “我母亲若不是已经离世，我那个姨娘又怎么会想着做嫡妻呢？” 叶浅摇摇头，她这才想起来方才苏瑾瑜说的话，那些刺杀他的人都是他那个所谓的姨娘派来的。 “公子这些年想来过得不是很好。” “还行吧。” “公子，我先去上香供长明灯了，公子随意。” “嗯。”苏瑾瑜点点头，没有再跟着叶浅，而是站在大殿前看着这阔别了十年之久的凤鸣寺以及叶浅进殿的背影。 十年，足以让一名肆意张扬的少年成长为一名深沉内敛的青年，可这凤鸣寺一如十年前一般，只是香客更多了罢了。 苏瑾瑜看着叶浅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但很快又被掩盖，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不知你是谁家的姑娘，倒是有意思。”苏瑾瑜看着叶浅俏丽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叶浅回头看了一眼苏瑾瑜，只见苏瑾瑜仍站在原地，二人眼神交汇，叶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带着侍女往大殿里去。 “小姐今日上香怕是要上出一份姻缘来。”芷曦生性活泼，忍不住打趣叶浅。 “哪里就来的姻缘。”叶浅敲了敲芷曦的头，“你可莫要胡说。” “我看那名公子似乎喜欢上了小姐。” “哪里来的这么多情爱，你以为这是话本子里的英雄救美吗？” “小姐今日这是美救英雄。” “就你多嘴。”叶浅嘴上虽是责怪，但也认了这话，今日，她的确来了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 凤鸣寺大殿前，住持双手合十走到苏瑾瑜面前，“阿弥陀佛，太子殿下，许久不见。” －－－－－－题外话－－－－－－ 这是某尘的新书，双强文，求收藏 某尘:也不知道问个名字 苏瑾瑜:不问 某尘:为什么 苏瑾瑜:没有为什么 第二章 太子回朝 “十年未见，没想到大师还记得孤。”苏瑾瑜点点头回礼。 十年前，苏瑾瑜启程前往北周，也是在凤鸣寺给母后昭成皇后供了一盏长明灯后，转身，踏上这条质子之路。 “太子殿下容颜依旧，只是少了当初那份张扬。” “这十年孤过的什么日子，想必大师也有所耳闻。” “老衲是出家人，对俗世之事不关心。老衲只知道，太子殿下福泽深厚，您的福气在后头。” “是吗？”苏瑾瑜有些不敢相信，但他既然回来了，那当年的血债，他就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叶浅走出大殿，正好看见与住持交谈的苏瑾瑜，苏瑾瑜看见叶浅，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笑。 叶浅眼神好，看见苏瑾瑜脸上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忍不住轻笑，点点头回礼，便往一旁走去，她还要给母亲的长明灯添香油。 叶浅和苏瑾瑜之间的举动，住持全都看在眼里，“太子殿下此番回京必定会收获一番好姻缘。” 姻缘？苏瑾瑜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份姻缘是和刚刚那名姑娘吗？ 叶浅添完灯油，带着芷兰，芷曦在山下的集市逛了逛，给她们二人买了许多她们喜欢的小东西才回的王家。 自叶浅母亲去世后，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心疼外孙女，担心外孙女会被叶浅那个渣爹的妾室作贱，便接回了王家抚养。 在王家，叶浅的教养和王家正经小姐王庭筠一般，诗书礼仪都得学，还须得样样精通。平日无事，叶浅也会跟着几个哥哥练武，故而也习得一身好武艺。 “外祖母。”回到王府，叶浅先去燕禧堂拜见王老夫人，然后再回自己院子。 “你呀，在外面疯了一天，现在才回来，快洗洗手用膳吧。”王老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叶浅又是唯一的外孙女，她自然是疼爱的。 “庭筠呢？她不来用晚膳吗？”叶浅向来都是和表妹王庭筠一起在王老夫人这用晚膳，今日不见，倒是好奇。 “她一会儿会过来的。” “祖母，姐姐。”王庭筠一路小跑过来，看见叶浅回府，她自然高兴。 “没个正形。”王老夫人嘴上责怪，但一脸的疼爱。 “姐姐，明日我们一起去看太子回京吧。”王庭筠好不容易才央得王大夫人同意，允她明日随四个哥哥一起出府看太子入京。 王家家规森严，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所以，王家人口简单，小辈只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外加叶浅一人。 因着叶浅自幼养在王家的缘故，王庭筠总是姐姐，姐姐的叫着叶浅，王家人也不反对，还乐意看她们姐妹二人亲近。 “好，都依你。”叶浅笑着回道。 吃过晚膳，叶浅和王庭筠陪着王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离去，王庭筠又跑去叶浅那呆了一会儿才回自己院子。 第二日，叶浅刚起身，就看见王庭筠进来。 “姐姐，你怎么才起来，去晚了，茶楼可没有好位置。” “这么急着出门啊，你等我梳洗完就出去。” “好。” 芷兰给叶浅梳了一个京中最为流行的随云髻，又拿了一套水蓝色的衣裙给叶浅换上，然后几人才出的府。 “大哥他们呢？不是说和他们一起去的吗？”叶浅疑惑，明明说好了是和王锦尘他们兄弟四人一起去的，怎么没见到。 “大哥说他们先过去了，让我们直接去茶楼。” “那我们快些走吧，免得大哥他们久等。” 水云楼是汝阳最好的茶楼，位于朱雀大街上。太子回朝，必定得经过朱雀大街，朱雀大街的尽头就是皇宫广安宫的朱雀门。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叶浅看见坐在窗边雅座上的几位王家公子，点点头打招呼。 “浅儿和庭筠来了，快坐，靠窗的好位置都给你们留着呢。”王绝尘招招手，示意她们二人过来。 “谢谢大哥。”王庭筠笑着说道，拉着叶浅就往窗边的两个空位子走去。 “好热闹。”王庭筠看着楼下熙熙攘攘地行人，听着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不由感慨道。 “这里日日都这么热闹，可惜庭筠不能经常见到。”叶浅最小的表哥王锦晗打趣道。 王锦晗也只比王庭筠大了一岁，生性活泼好动，倒惹得王二夫人头疼。 平日里，王锦晗在家待不住，总爱往街上跑，找个茶楼，要上一壶茶，听说书先生说着故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他觉得自在快活。 “四哥，你就知道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啊，你一哭，我就得被母亲打。” “二婶婶打你是对的，要不然你就知道欺负我。”王庭筠要是被欺负了，肯定跑去找王锦晗的母亲，叶浅的二舅母告状，到时候，王锦晗可就惨了。 叶浅掩唇轻笑，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四表哥对上王庭筠愣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一队士兵鸣锣开道，原先还聚集在朱雀大街中央的百姓纷纷往两旁靠去。 “来了来了。”王庭筠兴奋，趴在窗口看着。 叶浅也好奇，这位被皇帝陛下送去北周做了十年质子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人。 太子入京，阵仗不可谓不大，前有士兵鸣锣开道，旁边还有一队玄甲护卫，侍从举着象征太子的仪仗，好几辆马车行走于队伍中央。 从叶浅这看去，只见一辆最为豪华宽敞的马车被一群人簇拥着，旁边的人都举着黄罗伞盖，士兵鸣锣开道，摆足了架势。 “太子殿下一回朝，这朝堂可就乱了。”王锦尘看着那架最为豪华的马车说道。 叶浅听说过一些朝中之事，东楚皇帝苏明达独宠柳贵妃，柳贵妃所出的魏王更是深受皇恩。不仅不用去封地，还留在京中上朝理事，皇帝大有改立太子之心。 若非太子背后还有些世家的支持，只怕这东楚太子早就是这位魏王殿下而非车里的那个人了。 苏瑾瑜坐在马车中，透过飘起的帘子的缝隙往外看，一如十年前他走时一样，只不过，如今可比他离去时要冷清许多。 当初，苏瑾瑜离京，柳贵妃摆足了架势，就差找人敲锣打鼓地送他去北周。 如今，只有象征太子仪仗的十六率在开道，的确与十年前相比差太远了。 苏瑾瑜正好抬起头往茶楼上看，只见坐在窗边看着他车驾的叶浅。 今日叶浅没戴幂篱，苏瑾瑜终于看清叶浅的模样，如他所料一般，是个清丽佳人，娇而不艳，媚而不俗。 苏瑾瑜认出叶浅仅仅凭着一双眼睛，那双与他见过的女子都不同的眼睛，骄傲，张扬，又带着一丝温柔。 再一次相见，虽说叶浅未看清马车中人的脸，但苏瑾瑜却是看清了叶浅的脸，忽然之间，苏瑾瑜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 －－－－－－题外话－－－－－－ 某尘:这咋认出来的？？？？ 苏瑾瑜:眼睛 某尘:哈？ 苏瑾瑜:阿浅的眼睛很特别，凌厉又带着些许温柔 某尘:行吧行吧，你是太子，你说得对 每天下午六点半，准时更新，添加收藏不迷路哦～ 第三章 叶府来人 回府之后的日子一如从前，每日早晨到学堂上学，下午和王庭筠一起看书习字，谈论古今，晚上去王老夫人那用膳，娴静安然。 这是叶浅十分喜欢的生活，偶尔，她会跟着几位兄长出门踏青，在京郊的桃林中纵马。 王府的生活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宁静惬意，可这一日，叶家的人上门打破了这份平静。 “小姐，老夫人让你去一趟正厅，叶家来人了。”王老夫人身旁的刘嬷嬷过来请叶浅，叶家来人，叶浅总得过去。 “有劳嬷嬷，我换身衣服就来。” 踏入大厅，叶浅向王老夫人，王大夫人，王二夫人问安后，在王庭筠身旁坐下。 叶家来的不是别人，是叶浅那渣爹抬的平妻卢氏身旁的齐嬷嬷。 “你说她想让我回去？”叶浅听了齐嬷嬷的话，冷笑着问道。 叶浅可太了解这位卢氏了，她恨不得叶浅一辈子都不回叶家，这样，她的女儿叶舒就是叶家唯一的嫡女。 “回小姐的话，夫人说小姐在王家多年，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龄，该回叶家了。” “议亲？让我猜猜是哪家无赖公子上门求亲，对方家世门第还不错，父亲想着巴结，卢氏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去跳这个火坑，把我接回去让我去跳。”叶浅嘲讽道，反正，这样的事卢氏之前就做过一次，被王大夫人当场拒绝，直接动手夺回了叶浅的庚贴。 “小姐怎么能这样说夫人，夫人好歹也是您的母亲，她又怎么会舍得您跳火坑呢？” “母亲？”叶浅冷笑，“我的母亲只有叶家的嫡妻，叶夫人一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的母亲的，尤其是那些用腌臜手段成为妾室然后又成了所谓平妻的人。” 齐嬷嬷脸上有些挂不住，抬头看了看王家的几位夫人，她们似乎没有半点训斥叶浅的意思。 王二夫人眼神警醒，自然是看见齐嬷嬷这个小动作，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阿浅，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舅母教训的是，我知错了。”叶浅低着头，她知道接下来王二夫人嘴里肯定没有好话。 听着王二夫人的话，齐嬷嬷暗喜，看来，王二夫人也看不惯叶浅这副嚣张模样。这叶浅，在王家地位也实在是一般。 “你有什么错。”王二夫人怜爱地看了一眼叶浅，转头看向齐嬷嬷，“你说话还是太给她留面子了。一个勾引自己表哥，靠爬床上位的人也配你叫一声母亲？脸呢？哦，对，我忘了，她没有脸，要是有，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叶浅低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她最了解她这位二舅母，嘴上从来不饶人。 王老夫人也不劝阻，若是她开口，只怕会说得更狠。 齐嬷嬷脸上有些挂不住，索性打起了亲情牌，“小姐，您自幼丧母，七岁之后可是夫人把您养大的，您就不念着夫人这份情吗？” “齐嬷嬷，我希望你先搞清楚，这些年来，浅儿是在王家长大的。所有的事情，你们叶家有过问过吗？”还没等叶浅开口，王大夫人就先说话了。 王大夫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么多年对叶浅不管不问，突然间就说自己抚养叶浅，当真是说瞎话也不打个稿子。 齐嬷嬷有些尴尬，“小姐，您就跟老奴回去吧，老夫人，老爷，夫人都很想小姐。” “他们是很想我回去替叶舒跳火坑吧，回去告诉卢氏，我绝对不会如她所愿。”叶浅冷冷地说道。 “你顺便回去和你们老夫人说一声，日后浅儿的亲事由我王家说了算。”王大夫人十分霸气地说完这话之后就让人请常嬷嬷出去，正厅中只留下叶浅几人。 “浅儿。”一直未说话的王老夫人开口了，“方才你猜对了一半。” “嗯？”叶浅不解，为何叫猜对了一半。 “太子回朝，陛下有意为太子择妃。” “为太子择妃？” “魏王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可若是太子殿下不成亲，魏王这个做弟弟的也成不了亲。这也是陛下让太子回朝的原因之一。”王老夫人毕竟是福康大长公主之女，对后宫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 “所以，陛下是看上叶舒了吗？” “不，陛下的本想随意给太子殿下指一门亲事，可是众臣以为太子妃需得德行高尚才行，故而陛下也十分苦恼。柳贵妃也有意为魏王选个好王妃，特意安排了一场春日宴。” “所以，卢氏害怕自己女儿被太子看上，特意要我这个姐姐回去，替她女儿去吗？”叶浅挑眉，卢氏哪里来的自信叶舒会被看上。 诚然，叶舒有京城第一美人之名，可就她那柔柔弱弱的模样，哪里像个太子妃。 “卢氏应该是希望你能替叶舒挡着，若是太子殿下看上了叶舒，她可以说你这个姐姐还未议亲，实在是不好让叶舒先成婚。” “果然没安好心。” “也有可能她会建议太子殿下娶你。”王大夫人分析道，“卢氏觉得，太子殿下的太子之位必定会不保，所以，若是太子被废，被流放，你必定受牵连，这是她最乐意看见的。” “她以为废太子这么容易吗？” 叶浅再次刷新对卢氏的认知，她为何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得这般简单。 “她觉得凭着皇帝的宠爱就能决定太子的人选，你看看她在叶府的作态就知道了。” 王二夫人忍不住嘲讽几句，卢氏以为太子之争是叶府后宅争宠吗？ 太子之争是皇帝和世家的争斗，柳家是皇帝一手扶持起来的。太子是皇后嫡出，又是长子，无论如何都该是太子。可皇后也是出身世家，这就让皇帝很不舒服。 皇帝有心立魏王为太子，但魏王这几年在朝中实在是没什么建树，诸位大臣不同意。 卢氏看不清这点，故而想着若是太子看上了叶舒，就让叶浅替嫁。日后太子被废被流放，那叶浅必定跟着遭殃，这是卢氏最愿意看见的事情。 “浅儿，你稍微准备准备吧，明日休沐，估计你父亲会过来。”王老夫人深谙卢氏的脾气，今日叶浅不回去，明日，卢氏定会让叶玄来请。 －－－－－－题外话－－－－－－ 叶浅:这火坑，我跳还是不跳 苏瑾瑜:阿浅，往我这跳 某尘:关爱单身狗，人人有责 求收藏求评论求月票～ 第四章 不回来？嫁妆别想要了 叶府。 齐嬷嬷和卢氏说了她在王家的遭遇，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夫人，老奴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而是，大小姐她着实没将夫人您放在眼中啊。” “那个丫头竟然如此放肆？”卢氏斜眼看了一眼齐嬷嬷，“齐嬷嬷，你受苦了，一会儿老爷回来，此事我定当与他细细说明。” “老奴告退。” 卢氏也不想叶浅回来，叶浅不回来，她的女儿就是叶家唯一的嫡女，头上还没有叶浅这个嫡长女压着。 可如今，若不是她得到消息，陛下有意为太子择妃，她才不会接叶浅回来。 “叶浅。”卢氏咬着牙，恨恨地说出两个字，随即转身指向一个站在一旁的侍女，“你一会儿去门口守着，老爷来了就说我心里苦，一直未用膳。” “奴婢知道。” 对付叶玄，卢氏有十二分把握。不就是接个叶浅回家，她就不信，叶玄亲自上门，叶浅还会不回来。 “夫人。”叶老夫人指给卢氏的侍女月儿在一旁说道。 “怎么了。” “奴婢倒有个一箭双雕之策，不知夫人可愿听奴婢一言。” “你说，我看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先夫人留下来的嫁妆不一直都是夫人在打理吗？奴婢想着，夫人您何不把这些东西拿给小姐，做为小姐的嫁妆。” “这话用你说。”卢氏白了一眼月儿，“舒儿出嫁，怎么能没有一副让人眼红的嫁妆。” “夫人且听奴婢把话说完，奴婢的意思是，夫人何不将消息透给大小姐，就说您打算拿先夫人的嫁妆用做二小姐的嫁妆。” “跟叶浅说一声？怎么，她是叶家的主母不成。” “夫人，您消消气，您想，若是大小姐知道此事，她必定得回来。” “她回来和我舒儿抢嫁妆，你要我平白给舒儿添堵不成。” 月儿强忍下心中的怒意，夫人当真是个榆木脑子，“夫人，先夫人过世多年，她与老爷的那点情意早就断了。您想想，大小姐日后出嫁，这嫁妆还不是您来操持。到时候，大小姐无论有多少嫁妆不还是您说了算。夫人，您想想，您现在先告诉大小姐，先夫人的嫁妆您会做为二小姐的嫁妆，大小姐必定会回来。只要大小姐回来，那不还是任由夫人您拿捏吗？” 卢氏想了想，“是这个理，既然法子是你想的，这件事就你去做。” “奴婢遵命。” “夫人。”一名侍女进来，“老爷来了。” “你快去门口侯着，记着要焦急些。” “奴婢明白。” “月儿，快扶我上床。” “是。” 卢氏卸了头上的金钗，躺在床上，做掩面低泣。 “夫人，我听说你心里不舒服，这是怎么了。” “老爷。”卢氏梨花带雨，扑进叶玄的怀里，“妾身好心好意，让齐嬷嬷去王家请浅儿回来。结果，浅儿当场落了齐嬷嬷的面子，还不将妾身和您放在眼里。妾身自知出身微寒，比不得先夫人出身高贵，浅儿向来看不起妾身，妾身也明白。可是，可是，您是浅儿的父亲，浅儿她还看不起您。” “放肆。”叶玄大怒，没注意到卢氏眼中的得意，“我看她倒是越来越放肆了，明日休沐，我正好亲自去一趟王家，看看她还认不认我这个父亲。” “老爷，您别去，妾身担心您会被浅儿……” “她敢，就算王家再护着她，她也该清楚她姓什么。” 叶玄最受不得的就是卢氏这副模样，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卢氏一边在叶玄怀里哭着，一边悄悄给月儿使眼色，示意月儿赶紧去王家一趟。 王府。 叶浅正和王庭筠在凉亭中对弈，芷兰跑来，“小姐，不好了。” “何事，慢慢说。” “卢氏要将夫人留下来的嫁妆都拿去给二小姐做嫁妆。” “她倒是想得美。”叶浅重重落下一子，“母亲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妾室来打点。” “姐姐。”王庭筠轻唤了一声，“我觉得此事姐姐还是去和母亲及祖母说一声比较好，若是让母亲出面解决，想来会比姐姐去做要容易许多。” “庭筠，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卢氏那人是个蛮不讲理的主。大舅母就算碰上，也拿她没有法子。” “那姐姐打算怎么做。” “我想想，实在不行，我就回去一趟。” “不可，姐姐，叶家那龙潭虎穴，你回去做什么。况且，此事我觉得其中有蹊跷。” “蹊跷。”王庭筠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叶浅，“是有蹊跷，今日一早，刚刚让齐嬷嬷来请我回府，眼下又特意将她要把母亲的嫁妆拿给叶舒做陪嫁的事情告诉我，卢氏，这是铁了心的让我回去。” “姐姐，既然如此，那你便不回去，我不信她这样做也不怕被人指责。” “她要是怕这个，当初也做不出那等爬床的事情来。”叶浅冷哼一声，她记得小时候，叶夫人就和她说过，不要搭理卢氏。 后来，叶夫人离世，叶浅被接到王家。待叶浅长大后，王大夫人才告诉叶浅，卢氏当年是爬床才成的小妾。要不然，叶家现在所谓的嫡长子，嫡次子，叶浅所谓的哥哥叶慎，叶愔是怎么来的。 “也是，姐姐，不过你真打算回去吗？” “若我不回去，母亲留下的嫁妆必定会被她贪了。” “可是，姐姐，你若是回去了，就彻彻底底会被她拿捏住，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她想拿捏我，没这么容易。”叶浅落下一子，“一会儿晚膳时分，你陪我去和外祖母道别。住了这么些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姐姐。”王庭筠还想说什么，想了想，“你若是在叶家受气，你就回来，无论如何，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好，左右叶府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我就算回去，也能时常过来看望你。” “说好了，姐姐可不许食言，否则，姐姐就要替我抄便诗集中所有咏颂梨花的诗句。” 王庭筠喜爱梨花，更喜欢各式描述梨花的诗句。叶浅又正好习得一手好的簪花小楷，这样的好字，配着压了梨花的花笺纸上一首首隽永梨花的诗词，当真是一件雅事。 “好，我决不食言。我才不想给你抄这么多诗词，要抄，你自己抄去。”自幼在王家长大，叶浅也带着一股文雅之气。 －－－－－－题外话－－－－－－ 苏瑾瑜:放开，让孤来。不就是个卢氏，孤一顿板子下去，看看她还敢不敢欺负浅浅 叶浅:…… 某尘:您倒是直接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五章 叶玄上门 “什么，你要回那个龙潭虎穴去。”用过晚膳，与王老夫人闲谈时，叶浅提及此事，王老夫人不免惊讶。 “外祖母，我若再不回去，母亲留下的嫁妆，只怕就会变成叶舒的嫁妆了。”叶浅知道王老夫人动怒，特意一边给王老夫人揉肩，一边说着，希望王老夫人消消气。 “卢氏她敢？也不怕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对于卢氏，王老夫人向来没什么好话。 “当初我离开叶家时还是个七岁的孩童，什么都不懂。这些年来，她顶着一个平妻的头衔，四处参加宴席，又执掌叶府中馈，想来已经把自己当做叶府的主母了。” “她也配？谁同意她动我们妍儿的嫁妆了。”妍儿正是叶夫人王青妍的闺名。 “估计是祖母同意的吧，对于卢氏，祖母向来都是怜惜的。”叶浅想起当年叶老夫人为了让卢氏进门，都在叶夫人和王家人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叶夫人和王家始终都没松口。 要不是后来，卢氏怀上了叶慎，只怕她还不能这样早进叶家的门。 “你那个祖母，一颗心全偏到她这位不知廉耻的好外甥女卢氏的身上了。”王老夫人想想就来气，同样是孙女，叶老夫人可从来没正眼看过叶浅，反倒是对叶舒宝贝有加，什么东西都先紧着叶舒。 “夫人，谁又惹你这样生气。”王老太爷刚刚回来，一进门就听见王老夫人动怒。 “外祖父。” “祖父。” “是不是你们两个惹得夫人动怒了。”王老太爷盯着叶浅和王庭筠，和王老夫人相比，这两个孙女不重要。 “你冲浅儿和筠儿发什么火，能惹我生气的，除了你的那位得意门生兼好女婿外，还能有谁。”王老太爷紧张王老夫人，王老夫人却护着叶浅和王庭筠，这样的场面倒也是王家常见的。 “叶玄？他又做什么了。” 王老夫人将事情与王老太爷说了一番，王老太爷大怒，“当年他害得我的妍儿早早离世，如今还纵容那卢氏贪我妍儿的嫁妆。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把卢氏送到官府去，不该心疼卢氏还怀了孩子。” “现在才知道，你若是早些知道，说不准妍儿现在还是叶家的当家主母。” “老太爷，叶府管家来了。” “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他叶玄就这样治家的吗？” “小的见过老太爷，老太爷，这是我们家老爷的给您的一封信，信中说，他明日会与夫人亲自上门拜访。” “夫人？我的妍儿已经离世多年，他哪来的夫人。” 管家一时语塞，不过，他是个机灵的，“老太爷说的是。” “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我等着他。” “是，小的告退。” “浅儿，筠儿，你们先回房休息。”王老夫人支走叶浅和王庭筠，又把王家现任家住王青云和他的弟弟王青柏及两位夫人请来。 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第二日一早，叶浅起身时就发现气氛不太对。 “芷兰，府中这是怎么了。” 王大夫人派人来请叶浅到正厅去，一路上，叶浅都觉得有些古怪便特意问了一下芷兰。 “小姐，昨夜王老太爷和老夫人发了大脾气，王大老爷和二老爷也发了脾气。今日，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事，被主子罚。” 叶浅知道他们为何动怒，“原来如此，你们不会有事的，倒霉的人一会儿才会到。” “浅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叶浅福身问安，又与几位表哥打了招呼，在王老夫人旁边的空座坐下，紧挨着王老夫人，旁边是王庭筠。 “一会儿你父亲和卢氏会过来，你别怕，有外祖母在，他不敢为难你。” “嗯。”叶浅乖巧地点点头，“外祖母最好了。”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撒娇。”王老夫人嘴上嫌弃，脸上的疼爱之情却是藏不住的。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叶玄没想到今日王家所有人都在，一时之间，他有些慌了。 “妾身见过老太爷，老夫人。”卢氏跟在叶玄后边行礼。 “不敢担叶尚书这一句岳父，老夫不过是一山野闲人，当不起叶尚书的岳父，卢家才是尚书大人的外家。”王老太爷当初有多喜欢叶玄，如今就有多厌恶叶玄。 “岳父大人说笑了，拙荆虽然已经离世多年，但您当年的允婚之情，小婿不敢忘。” “哼。”王老太爷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字。 叶玄看向自己的两位妻舅，一个在喝茶，一个在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半点帮他的意思。 卢氏也悄悄打量王家众人，单看叶浅坐的位置就知道她很得王家人的喜爱。 卢氏并没有注意，从她进门起，王家人就没正眼看过她。 “小婿今日过来，一是探望岳父岳母，二是来接浅儿回家。浅儿承蒙岳父岳母关怀，如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再待在王家只怕不合适。” “叶尚书是觉得我们王家已经没落到连浅儿的嫁妆都出不起了吗？”王青云吹了吹茶杯中漂浮的茶叶，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也有女儿，也得为女儿操持。我的女儿若是让大哥费心，我实在过意不去。” “在下不过区区一个太常寺卿，不敢做叶尚书的大哥。” “大哥说笑了。”叶玄极不自然地回应道。 卢氏看出叶玄的不自在，出声替叶玄解围，“大哥说笑了，无论如何，您都是我们老爷的大哥。” 叶浅刚打算出声反驳，被王老夫人制止了，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你是谁？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既是女眷，那就交由王大夫人来说。 “我是叶家的主母。” “叶家主母？小姑去世多年，叶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主母。”王大夫人斜眼看了一眼卢氏，“原来是平妻卢夫人，我们王家小门小户，许久不去尚书府，认不出来了。” 卢氏心里思忖着你知道王家如今没落了就好，面上依旧不显，“姐姐说的哪里话，叶王两家是亲戚，就该多走动走动。” －－－－－－题外话－－－－－－ 叶浅:我若有罪，自有东楚的律法管，为什么要让我遇见这个奇葩 某尘:这个命中注定，前世纠葛，今生偿债 叶浅:……我不信命 苏瑾瑜:我想出场帮浅浅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每晚六点半准时更新，完结前绝不断更 对不起～今天学校有组织考研模拟考，回来才发现没更新，晚了两个小时，某尘在此真诚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第六章 回叶家 “是该多走动走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叶家已经让平妻当家。”王大夫人特意咬重了平字，以此提醒卢氏，她只是个平妻。 平妻嫡妻，虽然都是妻，但地位却是不同。真正的当家主母只能是嫡妻，在嫡妻面前，平妻也只有低头回话的份。 王大夫人这个平妻可是刺激到卢氏了，她一直为自己不是嫡妻而遗憾。 “该有的嫡庶尊卑还是要有的，叶尚书也不想因此被御史台在陛下面前参一本吧。”一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王青柏忽然开口说道。 “二哥说的是，我自当检点。”叶玄见此路不通，抬头看了看叶浅，“浅儿长大了，和你母亲真像。” “我与父亲上次见面还是我九岁那年的元日，跟舅母上街，路过叶府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叶浅淡淡回了一句，对于叶玄，她当真是没多少感情。 “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为父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女孩，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是吗？我记得当时我在马车上喊您，您只顾着叶舒，根本没理我。” 叶玄干笑两声，“当时太吵了。” 叶浅扭过脸，不愿再看叶玄，当初，她走的时候，叶玄可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如今，为了他的掌上明珠，竟然愿意亲自接她回家，当真讽刺。 “是挺吵的，街上就我们一辆马车。”王二夫人忍不住呛了一句，出身将门，又是幼女，这些年来日子顺遂，脾气自然是直接了当了些。 “二夫人倒是记得清楚，当时舒儿还小，缠着老爷，老爷实在分不开身。” “叶舒小，浅儿当时很大吗？我没记错的话，叶舒和浅儿是同年的吧。” 卢氏笑着应是，这是她的痛，因为叶浅生的比叶舒早了半个月，所以，叶浅占了她女儿嫡长女的位置。 “浅儿当时处事都颇有小姑的风范，京中的世家夫人谁见了不夸一句好，叶舒竟然还黏着父亲。”王二夫人不动声色，将叶舒贬到泥里，卢氏自然是忍不住的。 “舒儿向来娇养，哪时不懂也正常。浅儿素来当男子养，这自然是比不得的。” “王家怎么教孩子是王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指点点。” 质疑王家教养的，卢氏当是第一人。 千年世族琅琊王氏的教养谁敢说一句不好，放眼东楚，西秦，北周，南齐，还有哪个家族能和王氏相提并论。又还有哪个家族能如王氏一般既有人做过掌百万兵马的上柱国大将军，又有人做过文官之首的尚书令。 质疑琅琊王氏的教养，卢氏怕是太没见识了。 叶玄也知道卢氏惹怒了王家，以眼神示意卢氏闭嘴。 “既然卢姨娘看不起我们王家，日后也就不要来了，省得脏了卢姨娘的鞋。” 王二夫人特意咬重了卢姨娘三个字，这三个字犹如一把刀插进卢氏的心里。 “还有事吗？”王老太爷不悦地开口，逐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小婿不打扰岳父岳母休息，先行告辞。” 叶玄起身行礼告辞，拉着卢氏离去。 卢氏临走，还不忘与叶浅说一句，“大小姐姓叶，日后终归是要在叶府出嫁的，若是不回去，这嫁妆也就少一份。” 说罢，卢氏转身离去，她行事向来不顾后果，只要自己舒服就好。 “欺人太甚。”王老夫人大怒，看着王老太爷，“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学生，好女婿。当初我不同意妍儿嫁给他，就是因为知道他靠不住，你说叶家虽是寒门，但叶玄是新科状元，又无家世，妍儿嫁过去，他必定捧得高高的。结果呢？现在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卢姨娘都敢贪没妍儿的嫁妆，还敢在王家如此放肆，这就是你说的捧得高高的吗。” “外祖母。”叶浅挽着王老夫人的手臂，“外祖父也不能未卜先知，此事实在是不能怪外祖父。” “浅儿，你别替他说话。当初你父亲送诗笺给你母亲时我便反对，一个想着靠女人的男人，有什么前途。可你外祖父偏偏说他是个正直之人，又是他所有学生中最有才学的，我实在没办法，才同意这门亲事。” 王老太爷对此事一直感到愧疚，他时常想，若他当年听王老夫人的话，将女儿嫁给一书香门第的公子，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悲剧。 “母亲，妹妹这事谁也无法预料，您也别怪父亲了。”王青云都出来替王老太爷说话，他也心疼妹妹，只是他当年也想不到曾经才冠汝阳，又素有贤名的叶玄会是这样的人。 “外祖母，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眼下还是拿回母亲的嫁妆最为紧要。” 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还是浅儿贴心。浅儿，你放心，外祖母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也帮你将你母亲的嫁妆要回来，拿给你做嫁妆，再给你备一份嫁妆。有王家在一日，你就风光一日，好让那卢氏看看，谁才是真正千娇百宠长大的大小姐。” “多谢外祖母。外祖母，我想着妹妹也只比我小一岁，母亲的嫁妆中有不少珍品，我想挑出一半留给妹妹。” 王大夫人笑着看向叶浅，她不贪叶夫人那点嫁妆，但叶浅这个态度她十分满意，“这是小姑留给你的，你自己收着就是。你妹妹那，我自然会好好替她收拾嫁妆的。浅儿，你母亲早早离世，这嫁妆，大舅母就替你收拾了，和筠儿的一样。” “还有二舅母，也替你收拾出一份嫁妆。” “多谢舅母。” 叶浅眼圈微红，她虽然失去母亲，但还有两个疼她到骨子里的舅母。 “傻孩子，哭什么。王家小辈里只有你和你妹妹两个女孩，肯定要好好为你们筹谋的。” “多谢外祖母。我记得母亲曾得过两匹大红色的流光锦，每走一步都摇曳生辉。这样好的料子不多见，待我回叶家找出来后，就拿一匹给妹妹。” “好孩子，有心了，你真的要回去吗？”王大夫人有些担心，卢氏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大舅母方才也看见了，我若是再不回去，母亲的所有东西都要变成卢氏和她女儿的了。” －－－－－－题外话－－－－－－ 叶浅:我的东西也敢动，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凄惨 苏瑾瑜:乖，我来，别脏了你的手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七章 拜访荣禧堂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大舅母也不再阻拦。只是，浅儿，你记着，王府永远是你的家，若是在叶家受气，你就回来。” “好，到时候还希望大舅母不要嫌我软弱。” “怎么会。” “浅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让你两位表哥送你回去。”王二夫人问道。 “就这几日吧，收拾好就回去。” “对，你们三个，到时候陪着浅儿回去。若是叶老夫人或者卢氏胆敢给浅儿使绊子，你们就给我好好敲打敲打她们。”王大夫人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对着自己生的两子一女说道。 “母亲放心，我这个礼部右丞怕过谁。”王锦尘素来不怕叶家人，倒是叶家人有几分怕他。 三日后，叶浅收拾好东西，又拿着一堆王家给的东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回了叶府。 叶老夫人知道叶浅回来，也在荣禧堂的正厅侯着，派了叶慎，叶愔和叶舒去门口接。 叶舒不情不愿，她素来视叶浅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叶浅这辈子都别回来。这样，她就是叶家的大小姐，不必对谁毕恭毕敬。 叶慎，叶愔两兄弟是叶舒的胞兄，对于叶浅这个妹妹没什么印象，就记得是嫡母生的，自幼在外祖家长大。 “叶二小姐竟然亲自相迎。”对于眼高于顶的叶舒，王锦尘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祖母之命，不敢违逆。” 王锦尘没理会叶舒，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叶家两兄弟，模样倒是不错。也是，叶玄年轻时也是名震京城的美男子，如今也是美髯公，卢氏容貌娇媚，她的几个子女，容貌也不会太差。 “大姐姐。” 叶浅嗯了一声，带着王庭筠入了叶府，留下叶舒一个人。 王锦谦也带着三个弟弟从马车上下来，无一例外地选择无视叶舒。 叶舒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屈辱，手攥成拳头，咬着牙跟在后面。 “见过祖母，父亲。”叶浅盈盈一拜，笑容温婉，眼神中却透出一股骄矜。 叶老夫人点点头，示意叶浅起身。她看着这张和叶夫人有七分相似的脸不舒服。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张脸，没有她外甥女柔弱，也没有她外甥女娇媚，可偏偏就令人称赞。 最重要的，叶老夫人每次见到叶夫人都有些胆怯，无他，只是因为叶夫人身上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如今，叶浅身上也有，这股骄矜的劲不必叶夫人少，叶老夫人自然是不喜欢。每次看见，叶老夫人总能想起过去的苦日子，那些达官贵人身上也有如叶浅母亲一般都骄矜，只是没这么明显。 “浅儿回来了，母亲特意为你准备好了住处，临风阁。那里安静优雅，想来你应该会喜欢的。”卢氏上前，握着叶浅地手说道。 叶浅十分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挑眉，“母亲？我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哪里来的母亲。” “浅儿。”叶玄皱眉，“卢氏是为父的平妻，执掌府中中馈，你叫她一声母亲也应该。” “是吗？我竟不知东楚礼法中平妻能和嫡妻平起平坐了。”王锦尘淡淡地开口，身为礼部右丞的他竟不知原来平妻可以代替嫡妻。 平妻，说好听点是个妻，生的孩子也能叫嫡子嫡女，但放在王家，那也就是个妾。 “放肆，你身为晚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叶老夫人知道这几位是王家的晚辈，但他们谁是谁，叶老夫人并不清楚。 “那也不需要你来指责。” “放肆。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在叶家如此放肆。” “我是谁？我是东楚礼部右丞王锦尘。”王锦尘，年方二十五已经是从四品下的礼部右丞，若非陛下有意打压，只怕王锦尘如今已经成为东宫的属官，日后太子登基便位列三品之上的大员。 “既然如此，怎可如此放肆无礼。”卢氏面容不善，一双美目斜睨着王锦尘。 “我放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逼着嫡妻的女儿喊一个妾室做母亲的。这件事情我若是与二叔说一声，想来明日早朝之上，必定会有一道折子，内容就是弹劾叶尚书宠妾灭妻。” “一会儿回去我便与父亲说。”说话的人乃王家二公子王锦谦，仅比王锦尘小一岁，但如今也是从四品下的宗正少卿。 “欺人太甚。”叶老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一旁的桌子，指着王锦尘怒吼。 “究竟是谁欺人太甚，叶老夫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晚辈佩服。”王锦谦也不甘示弱，笑着反问。 “你……” “二哥。”叶浅拉了拉王锦谦的袖子，示意他适可而止，若真把叶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那就麻烦了。 王锦谦识趣地闭嘴，他也没说什么重话，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这叶老夫人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浅儿也累了，带着王家几位表哥到临风阁休息吧。”叶玄也担心王家几位公子会继续说下去，索性开口打圆场。 “哪里？” “临风阁。” “临风阁？母亲在世的时候住的可是观云苑，怎么，如今我要去住临风阁了？”叶浅就知道卢氏会给她塞到偏僻的地方，就等着她开口。 “观云苑许久未住人，想来都积灰了，还得派人打扫过才能住。”卢氏虽是带着浅笑，但眼神中的怒意丝毫不减。 “怎么，夫人如今不住在观云苑吗？”叶浅盈盈一笑，她倒是没想到卢氏竟然没强占观云苑。 卢氏笑容有些僵硬，她一直想住进观云苑，顺便把叶舒也接进去。这可是叶府后院的主院，她住进去，看看谁还敢不认她这个叶家主母。可惜，叶玄一直未点头同意此事，就连叶老夫人开口，叶玄也没有同意。 “那是先夫人的院子，我自然是不会占的。” “是怕我母亲半夜会找你吗？” “浅儿说的哪里话，我素来敬仰姐姐，这么些年，姐姐甚少到我梦中来，我想她还来不及呢。” “既如此，那我回观云苑住。” “那里许久未打扫，怕浅儿住得不舒服。” “无妨，我从王家带来的人够用来打扫的，就不劳卢姨娘费心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说罢，叶浅转身离去，只听得叶老夫人在荣禧堂中大喊，“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刚才王锦尘，王锦谦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还护着，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姓王了。她就算想姓王，我看王家也不会同意。” 王锦尘嘴角微微一笑，让叶浅改姓王，依着王家的排行起名也不是不行。当年，王老太爷就想过这事，不过，叶玄没同意。 －－－－－－题外话－－－－－－ 王锦尘:祖父，叶老夫人说让妹妹改姓王 王老太爷:还有这样的好事？快快快，择个良辰吉日，给你妹妹改姓，依着王家的排行起名，就叫王庭浅 叶浅:外祖父您不必这样激动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八章 卢氏的人 观云苑。 一切都如叶浅离开时一样，叶浅有些不解，卢氏竟然能一直不进来。 “她倒是能在别的地方住下去。”叶浅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切如旧的屋子，有些疑惑。 “估计叶尚书拦着，不准她搬进来。”王锦尘在屋中走动，他对观云苑最深刻的记忆就是病弱的姑姑和浓重的药香以及清幽典雅的布置。 “我父亲竟然忍得住卢氏的哭求。” “忍不住也得忍，一旦卢氏搬进来，那自然会有人弹劾他宠妾灭妻。”王锦尘笑笑，当时有多少人盯着叶玄，等着叶玄出错。 “他也算凉薄，为了官位，竟能忍住自己这位青梅的苦苦哀求。” “青梅？”王锦尘并不知卢氏与叶玄的过往，故而十分疑惑。 “卢氏当年可是陪着父亲挑灯夜读的人，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这样让父亲心疼。” “既然当初他已经对卢氏有情，又何必来招惹姑姑。” 叶玄和卢氏成亲时，王锦尘已经七岁，自幼有神童美誉的他对当时的事情记得十分清楚。 明明是叶玄素日里经常给叶夫人送字画，惹得叶夫人动心。要不然，王老太爷又怎么会想着把女儿嫁给叶玄呢？ “或许，他一开始就算计了母亲，又或许，父亲也曾经喜欢过母亲吧。” “都过去了，浅儿，你也别想太多，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将姑姑的嫁妆夺回来。”王锦谦知道叶浅一直困惑，为何当初叶夫人会喜欢上叶玄。可这些都已成过往，没必要平白纠结。 “我知道，过几日我会出府一趟，去看看母亲留下来的铺子都是谁在经营。至于城外的庄子，我也设法去一趟。” “浅儿，你若是要出城提前来家里知会一声，如今京中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出城，遇到危险怎么办。” “大哥不是不知道，我自幼便跟着你们习武，这一身好武艺可是不输男子。” “那也得小心。” “知道了。” 待王家人走后，叶浅开始看起了账簿，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喧闹，“芷兰，外面怎么了。” “回小姐，夫人送了些侍女奴仆来，说是小姐做为叶家的嫡长女，院子里只有几个人，太冷清了些。” “我去看看。”叶浅觉得卢氏又岂会这样好心，还给自己送侍女和奴仆来，她恨不得这观云苑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奴婢见过小姐。” “奴才见过小姐。” “小姐，这些都是夫人特意为您挑的侍女和仆役，您做为叶家的大小姐，这观云苑中只有几个人伺候实在太冷清了些。”送人来的齐嬷嬷语气虽是恭敬，但挺着腰说话，一副不将叶浅放在眼中的神态。 “齐嬷嬷也是叶家的老人了。” “小姐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夫人在叶家多久，奴婢就在叶家多久。” “既如此，齐嬷嬷怎么还这么不知道规矩。” “小姐此话何意，奴婢哪里就不懂规矩了。” “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允许你挺着腰了吗？我允许你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吗？怎么，卢姨娘没教过你规矩吗？”叶浅本人不在意这些虚礼，但齐嬷嬷那个轻蔑的眼神她着实受不了。 “齐嬷嬷，该如何回小姐的话，你应该清楚。”芷兰跟在叶浅身后，眼神凌厉，直盯着齐嬷嬷看。 “是，奴婢知错。”齐嬷嬷被叶浅身上的气势吓到，她从来没想过，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女竟然能有这样一副气势，一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势。 “既然知错了，还请齐嬷嬷自己去领罚，我不想动手。” “奴婢明白。” “人都留下，齐嬷嬷，你该走了。芷曦，陪着齐嬷嬷去领罚，打二十板子，一下都不能少。” “奴婢明白。” 叶浅站在廊下，看着站在园中的诸人，正色道：“在我这里当差最要紧的就是忠心二字。若是谁被我发现了吃里扒外，齐嬷嬷就是你们的下场，这二十板子打下去倒是打不死人，不过，能打个半残。都听清楚了吗？” “奴婢明白。” “奴才明白。” “芷兰，把人都带下去，你看看哪里缺人手，就把他们安置到哪里。” 畅心苑。 卢氏听说齐嬷嬷被叶浅打了二十板子，正要去观云苑讨个说法，她身边的人说打就打也太不将她放在眼中。 而一旁叶老夫人派来的常嬷嬷却拦住了卢氏，“夫人，大小姐这是在向您示威。若是您现在上门讨说法，大小姐必定准备好了说辞，您无论如何也讨不到说法。与其白跑一趟，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拿捏才是。” 常嬷嬷暗中感慨，叶老夫人说得没错，卢氏太焦躁了些，遇事不会思考。若非有她拦着，只怕卢氏如今已经打去观云苑了。既然叶浅敢打齐嬷嬷二十板子，难道叶浅就不敢给卢氏脸色看，卢氏何必去受辱。 “如何拿捏？”卢氏低头想了想，门外有宫中的女官前来。 “不知姑姑到来，有失远迎。”既是宫中女官，卢氏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陛下有意为太子殿下择妃，此事交由贵妃娘娘操办。娘娘说春光正好，上巳节在芙蓉池举办春日宴，邀请各家公子小姐前去，这是叶府的帖子。” “有劳姑姑了。”卢氏道了谢，常嬷嬷机警，拿了一包银子给女官看赏。 “怎么不见浅儿的帖子，浅儿也是叶家的嫡女。”没见到叶浅的帖子，卢氏有些高兴，但又有些担心。 高兴的是叶浅去不了，挡不了叶舒的道，担心的是万一太子看上叶舒怎么办。 “刚刚去王家送帖子，王夫人说叶大小姐的帖子也送去那，毕竟大小姐在王家长大。” “原来如此，辛苦姑姑跑一趟了。” 女官离去后，卢氏看着这份帖子，邀请她带着叶慎，叶愔和叶舒前去赴会，心中生起一计，“快去将舒儿请来，我有事与她说。” “是。” “母亲。”叶舒听说卢氏找她，半刻也不耽误，急急忙忙就过来了。 “舒儿，你看看这个，春日宴的帖子。” “贵妃娘娘不请大姐去吗？”叶舒看了看，发现没有叶浅的帖子，心中有几分高兴，叶浅不在，没有人能和她争魏王。 “叶浅的帖子在王家，先不管她，舒儿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近日，叶舒苦练掌中之舞，为的就是能有个机会在魏王面前一舞，好让魏王能纳她为嫡妃，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题外话－－－－－－ 苏瑾瑜:今天又是浅浅被欺负我帮不了浅浅的一天 某尘:谁能欺负得了你家浅浅 苏瑾瑜:卢氏，叶舒，叶老夫人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九章 抓眼线 观云苑。 叶浅看着王家送来的帖子，不禁有些头疼，这春日宴明面上是给太子选妃，实际上是给魏王选妃。 请京中各家公子小姐于上巳节去芙蓉池参加春日宴，叶浅手指叩着王大夫人信中的这句话，不由得轻哼，柳贵妃这是为了魏王的太子之位。 若是仅为太子择妃，何必遍邀京中公子小姐，请这些公子去，只怕是给魏王机会与他们交好。毕竟，他们背后站着的可是世家或者陛下的宠臣。 虽说东楚皇帝打压世家大族，可世家大族百年根基，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压下去的。眼下看着似乎没有什么权力，可放眼朝中大臣，有谁不和这些世家大族有点关系。 叶玄的的确确是寒门，但那不也是琅琊王氏的女婿吗？ “小姐，夫人估计不会给您准备衣服的，不如您去和王老夫人说一声。”芷曦在一旁提醒叶浅，要是没有合适的衣服出席，怕是会沦为京中笑柄。 “我记着母亲曾给我留过一套衣裙，说是让我在及笄之礼上穿。你把它找出来，我试试看，要是哪里不合身，你去找一个可靠的人帮我改改。” “奴婢这就去找。” 芷曦的话倒是点醒了叶浅，今日送来的人中必定有卢氏的人，不如就以叶夫人当年留下的裙子为引子，将那些人找出来。 “芷兰。” “奴婢在。” 叶浅在芷兰耳边说了几句，芷兰心领，一溜烟跑出去了。 叶浅轻笑，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人里究竟谁是卢氏的眼线。 园中。 “贵妃娘娘要举办春日宴，夫人给小姐留了一条皎纱月影群，你们都去找找看在哪，小姐一会儿还要试试，若是不合身，尽快拿去给绣娘改。若是你们误了此事，我绝不轻饶。”芷兰虽年轻，但到底是琅琊王氏出来的侍女，身上那股气势就不是一般侍女能比的。所以，园中站的侍女都低着头，生怕自己惹了芷兰。 “是。” “那就去找。” “小姐。” 叶浅走到廊下，“看吧，今晚守着角门，卢氏的人必定沉不住气。” “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安排好了一切。” “你办事，我历来放心。” 入夜。 观云苑的角门处，一名侍女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盯着自己后打开角门溜了出去。 “小姐。”叶浅从角门附近的假山后面走出来，“悄悄跟上。” “是。” 过了约一刻钟，芷兰回来了，“小姐，您猜得每错，那人是夫人的眼线。” “卢氏竟派了这样一个小丫头过来，她以为我傻吗？芷曦，你去角门外找个地方躲起来，待那人一出来，你就把她抓了带进来。” “奴婢明白。” 像叶府这样大的家族，府中自然会有各式大水缸以防走水。这样大的水缸，平日里也会在其中养几条小锦鲤，以此查验这水有没有被人下毒，以及是不是水该换了。 芷曦躲在离角门最近的水缸后面，预备着一会儿那名侍女回来便直接把人抓了。 芷兰躲在角门后面，预备着一会儿帮芷曦。 入夜，府里安静，那名侍女就算脚步再轻，也显得很重。 芷曦暗示躲在门后的芷兰，人来了。 芷兰点点头，守在角门后，预备着她一会儿进来直接抓现行。 “回来了。”见那人进来，芷兰突然从门后出现，“湘儿，刚刚去哪了。” “我……我睡不着，就出去散散步。” “怎么，观云苑不够你走的吗？”芷兰上前，虽然面带笑意，但眼神却透出一股狠厉。 “我……我怕打扰到小姐。” “小姐睡眠深，不这么容易被吵醒。”芷兰这话也没错，叶浅睡眠向来不错，湘儿在园子里走还真吵不醒玉笙。 “我……”湘儿见事情不妙，准备转身离去，却不料芷曦出现在后面。 “芷曦姐姐。”湘儿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晚了，你准备去哪？”芷曦堵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我……”湘儿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 “你去告诉夫人，小姐这边不用她担心。”芷曦也不和她啰嗦，撂下一句话，拿了根绳子过来。 “芷曦姐姐，你……你打算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小姐是断不敢再用的。当然，现在你也回不了夫人那边，所以，还委屈你这段日子待在柴房里了。” “拆房……”湘儿念叨着这两个字，“芷曦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去柴房。” 湘儿从前在卢氏跟前伺候，她知道柴房是什么地方。在卢氏的园子里，被关进柴房的侍女向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别怕，这里是观云苑，我们小姐自幼在王家长大，教养一流。是断不会做出那等腌臜事的。”芷兰有听说卢氏的手段，叶玄若是多看了她园子里那名年轻侍女两眼，卢氏便会把那人关进柴房中，三天三夜不给饭食，还会让那人做许多粗活，能活着出来已经是奇迹。 “真的吗？”湘儿也不知为何，她竟问出这个问题。 “真的，走吧，去柴房吧。小姐仁厚，给你备了饭食的，你也不用在牢房中做那些粗活。走吧，过去吧。” “是。” 抓住了人，又按叶浅的吩咐绑进柴房中，芷兰和芷曦回去给叶浅复命。 叶浅听二人说完，点点头，十分满意，“你们盯好她，过段日子我还有用。” “奴婢明白。” “这么晚你们也累着了，回去吃碗红豆汤便休息吧。今晚你们不必值夜了。” “谢小姐恩典。” “别急着谢，明日，这观云苑会热闹无比。到时候，可有你们两个忙的。” 芷兰知道叶浅何意，“小姐放心，明日奴婢定和芷曦好好盯着园子，保证不让二小姐身边的侍女有机会溜进来。” “可不止这样简单。”玉笙把玩着发钗上浑圆色白的珍珠，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还得帮我看看父亲什么时候过来。叶舒明日必定会上门找我要裙子，以她的手段，必定还留有一手。” “奴婢明白。” －－－－－－题外话－－－－－－ 苏瑾瑜:今天又是没有孤的一天呢 某尘:殿下，您等等，别急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十章 叶舒来了 第二日起来，叶浅正坐在园中看书，就听得守门的侍女通禀，叶舒来了。 叶浅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芷曦出门盯着。 一壶茶，一碟糕点，一个躺椅，一卷书，这是叶浅在王家养成的习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躺在树下看书，又或者作画。 叶舒进来时，正看见叶浅这副悠然模样，又见叶浅没有起身迎自己的意思，脸上有些不满。 “大姐姐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叶舒宛若黄鹂的声音响起，叶浅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一眼来人。 “二妹妹来了，芷兰，给二妹妹看茶。” “二小姐请用茶。” “二妹妹快坐，不知二妹妹不在你的似水居待着，来我这观云苑做什么。” “姐姐难道不欢迎妹妹吗？” 叶浅看了一眼叶舒假得不能再假的笑，“你知道就好。” “姐姐当真是率真，不带一丝遮掩。”叶舒眼中怒意渐浓，她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 “妹妹倒是含蓄，只是含蓄得让人觉得妹妹总是隔着一层纱。”阴阳怪气谁不会？在王二夫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叶浅阴阳怪气的水平可比叶舒强多了。 叶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深吸几口气，“妹妹听说夫人给姐姐留了一条上好的皎丝凤尾裙，妹妹没见过，不知姐姐能不能给妹妹看看。” “我也忘了放在哪，昨日刚吩咐人找出来。” “既如此，那妹妹帮姐姐找吧。” “那就有劳妹妹了。” 叶舒主动提出要帮叶浅找裙子，叶浅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她知道叶舒居心不良，想借机要了这条裙子去，可叶浅觉得有这样一个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你们几个，去帮姐姐找裙子去。” “奴婢遵命。” “姐姐悠闲，不似妹妹我，终日在似水居上课。” “妹妹可都在上什么课。” “母亲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我礼仪规矩，还有抚琴舞蹈。” “嗯。”叶浅打量了一番叶舒，“是该好好学学礼仪规矩。” 叶舒听出叶浅话里的嘲讽之味，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论起忍耐水平，叶舒比卢氏强多了。叶舒从小就知道，叶玄喜欢的是温婉大方的女子，她越是忍让，越会让叶玄心疼。尤其是叶舒利用这种方法夺了几个庶出妹妹的东西后，这个手段倒是用的越发熟练了，如今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叶浅见叶舒没动怒，暗自思忖着叶舒到底有几分叶玄的影子在，会忍让。 “姐姐难道不学吗？” “刚去外祖家的时候学过几年，后来，外祖母说我和庭筠妹妹的礼仪过了关便不用再学了。” “那姐姐如今都在做什么。” “早上去学堂学点别的东西，插花煮茶研香品香骑马射箭之类的。”虽说叶浅回了叶府，但王家的课一日都不落下。每日早上，叶浅都得回到王家的学堂上课。 王家几百年的规矩，无论男子女子，都需得会许多雅事。男子必须习武，女子最起码得学会骑马。 叶浅跟着王家的几位公子学会了骑马射箭，虽说比不得王家几位公子那般能一箭双雕，但也能做到箭无虚发。除此之外，叶浅和王庭筠也习惯每日早上与几位哥哥一起练武，故而，叶浅倒是习得一手好剑法。 叶舒有些惊讶，这是她这么多年来都不曾知道的。插花品茶她也学过，甚至学得极好，但骑马射箭她确实不会。 “姐姐倒是多才多艺。” “比起妹妹，我这点不算什么。” “小姐，大小姐的皎丝凤尾裙找到了。”叶舒的侍女捧着裙子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裙子。”叶舒看着裙子，眼神中的贪婪丝毫没有遮掩。 “这是夫人当年特意为小姐做的，夫人想着等小姐及笄的时候穿。可惜，夫人没看见小姐及笄。”芷兰特意强调裙子的重要性，就是要引叶舒来抢。 “这是月菱纱做的吗？” “是，外祖母当时得了几匹月菱纱，给了母亲一匹。母亲想着这颜色如月光一般皎洁，便特意让人做了这条裙子，用的银线绣的彩云追月的纹样。还命绣娘在这裙子上绣了流云的暗纹。” “这样好的裙子姐姐怕是留着也没用，过段日子的春日宴，妹妹正愁没有合适的衣服，不如姐姐就将这裙子让给妹妹如何。” 叶浅看着眉眼弯弯的叶舒，她想过很多种叶舒要裙子的办法，但没想到叶舒这样直接。 “我就不用好衣服去了吗？”叶浅反问，你没有适合的衣服就抢我的，我就不需要好衣服了吗？ “姐姐还有外祖家，想来王家是不会忘记姐姐的吧。” “别，我外祖家小门小户的出身，比不得妹妹的外祖家卢家。妹妹的大舅舅如今可是六品的官员，二舅舅是京中最大的酒楼醉仙居的掌柜，我两个舅舅不过是无权无势的普通官员罢了。一位是太常寺卿，一位是御史大夫罢了。” 反正卢氏母女看不起王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叶浅一直想不明白她们有什么可看不起王家的。 “姐姐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友悌妹妹吗？” “那妹妹可听过一句话叫尊重长姐吗？” “姐姐，你穿这样好的裙子，可若是没有一件好的上襦配，是不是会不好。” “妹妹多心了，好的上襦我有。” 叶舒恼火，在叶家还没有什么东西是她要不到的。她没想到叶浅这样一个不被叶玄喜欢的嫡长女竟然敢这样对她，“我可不管，反正这裙子我今日就要拿走。” “那你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什么意思？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拿了这条裙子，我肯定要夺回来。你必定不乐意，所以只有可能我会动手。”对于叶舒，叶浅只想直接动手，和她嘴炮实在没意思。 “你敢，你就不怕父亲责罚吗？” “要不你试试，你看我敢不敢。”叶浅面无表情，眼神中透出的凌厉之气让叶舒胆寒。忽然之间，叶舒觉得如果她真这样做了，指不定叶浅会让人揍她。 叶浅其实也不是那种好动手的人，叶舒真的有本事那就把裙子抢走。也不用她亲自动手，芷兰和芷曦就能解决她。 “舒儿。”叶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舒如获救星一般，哭着跑向叶玄。 叶浅瞠目，叶舒这说哭就哭的本事从哪学来的。 －－－－－－题外话－－－－－－ 叶浅:我有一百种方法让绿茶没办法 某尘:求个方法～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十一章 和渣爹的谈心 “父亲，你要为舒儿做主。”叶舒在叶玄怀里撒娇，一双如林中小鹿一般的眼睛含着泪水看向叶玄，看得叶玄心疼。 “舒儿乖，告诉父亲，谁欺负你了。”叶玄轻声哄着叶舒，那副温柔模样是叶浅从未见过的。 “父亲，大姐姐她欺负我。” 叶浅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叶舒今年都多大了，还和个小孩子一样恶人先告状。 “二妹，你说我欺负你，我怎么欺负你了。”叶浅浅笑着问道，她倒是要看看叶舒能说出什么来。 “夫人给你留的裙子，我想借去春日宴穿。大姐姐不借，还侮辱我，说我配不上。”叶舒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可心疼死叶玄了。 叶玄皱眉，“浅儿，你怎么这么对你妹妹。” “我怎么了？”叶浅反问，“难道我做错了吗？还有，我什么时候说的你配不上的，二妹妹，做人别太会脑补。” “你就有，刚刚我的侍女都听见了。” 叶浅自诩自幼跟着叶夫人和王家二位夫人出门交际，见过无数比叶舒还要娇纵的闺秀，但像叶舒一样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舒都多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挑毛病都不会挑。 “你们说说谁听见我刚才羞辱二妹了？”叶浅虽是浅笑，但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侍女们一个个都闭嘴，就连叶舒带来的也一样。 叶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带来的侍女，明明都是她的人，怎么胳膊肘还愣往外拐。 “二妹妹，说话可要凭良心。” “父亲。”叶舒撒娇，“舒儿知道自己不比大姐姐，是叶家的嫡长女，可舒儿也是您的女儿，自幼在您膝下长大。今日舒儿受了委屈，也不求父亲为舒儿做什么，舒儿只是想让父亲替舒儿问问，为什么大姐姐这么恨我。” “舒儿乖，为父帮你出气。”相较于叶浅，叶玄更喜欢这个从下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女儿。 卢氏深谙叶玄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怜惜什么样的女人。为了她自己的地位，卢氏特意把叶舒调教成楚楚可怜，若不经风的女子，又颇有才学。对于这样的女儿，叶玄十分喜爱。 而叶浅，小时候跟着叶夫人，不仅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学骑马。到了王家更甚，兵法，政事，礼仪甚至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全都学了个遍。王家也一直把叶浅往当家主母方向培养，这样的女子，叶玄敬重，但实在喜欢不起来。 “浅儿，给你妹妹道歉。”叶玄脸色愠怒，看得让人有些害怕。 “凭什么？”叶浅挑眉反问，她这个父亲一颗心都偏到叶舒那了。 “凭什么？你还敢问我凭什么，你欺负了舒儿，难道就不该给舒儿道歉吗？这些，王家没有教你吗？” “王家可没有教我威胁人不成再倒打一耙的。你们谁和父亲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老爷。”芷兰上前，微微福身，“刚才的确是二小姐出言不逊在先。二小姐想抢了夫人留给大小姐的裙子，大小姐不许。二小姐气急之下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大小姐不过是重复了一遍二小姐的话罢了。” “你胡说。”叶舒恼怒，但见着叶玄在，她不好发脾气，“你是大姐姐的侍女，自然是向着大姐姐的。” “那二妹妹不如让你的侍女出来说说如何。”叶浅看了一眼叶舒身边的侍女，那名侍女打了一个寒颤，对着叶玄点点头，示意芷兰说的基本属实。 叶玄大体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让人送叶舒回去，并告诉叶舒日后少来观云苑。 叶浅冷笑，果真是她的好父亲，一颗心都偏到了叶舒身上。若换做是她，只怕就不是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浅儿。”叶玄看着这个和亡妻有七分相似的长女，“舒儿自幼娇养，性子难免娇纵了些，平日里你多让让她。” “父亲今日过来是为了给二妹妹撑腰还是为了说这事，如果是这样，那父亲可以回去了，免得卢姨娘不高兴。” “她是你母亲。” “母亲？我母亲八年前就离世了。那时候母亲病重，父亲您可有来看过母亲一眼。母亲的丧事结束后，若不是外祖母担心我，将我接回王家，只怕我现在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叶浅有些激动，她永远忘不了七岁那年躲在屏风后面看到的那个场景。 彼时已经病重的叶夫人拉着王老夫人的手，求王老夫人带走叶浅。叶夫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知道叶老夫人不喜欢叶浅，自己走后，叶浅肯定会被叶老夫人和卢氏作贱。叶夫人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那样的日子，求王老夫人带走叶浅，带回王家教养。 王老夫人心疼女儿，也心疼外孙女。她知道自己女儿这些年来日子不好过，也担心自己唯一的外孙女被卢氏作贱。所以答应叶夫人会将叶浅接回王家教养，日后也在王家出嫁。 “浅儿，你怎么会这样想。卢氏她为人温婉贤淑，又怎么会害你。” “哼，温婉贤淑，她哪里当得起这四个字。”叶浅挽起袖子，“父亲可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叶玄看着叶浅手上一道粉红色的伤疤，摇摇头，“不知道。” “这是你口中那个温婉贤淑的卢氏给我弄的。她把我推到池塘里，若不是母亲及时赶到，我只怕会没命。这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叶浅说的这些事情，叶玄不清楚，他不相信自己这位向来温柔的青梅做得出这种事情。 “父亲若是不信可以想想，如果她真的温婉贤淑，您如今又为何只有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那两名庶子庶女还是母亲在的时候出生的。母亲离世后，您可还有过孩子。” 叶浅听说过一些叶府后院之事，叶玄那些怀了身孕的姨娘都被卢氏以各种理由解决掉了。 叶玄从未注意过此事，他的所有心思都扑倒了卢氏和卢氏的三个子女身上，其他的倒是没有管。 “父亲，我知道无论我说多少卢氏的真面目你都不会信。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母亲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您。母亲和外祖母说当初就应该和外祖父闹一场，选择如今的徐尚书而不是您。” 这件事情叶夫人没和叶浅说过，但王老夫人告诉过叶浅。只因为叶浅到了该议亲的年龄，王老夫人担心外孙女会重蹈叶夫人的覆辙，特意在门当户对的公子里寻找，也将叶夫人临死前的委托全告诉叶浅。 “父亲当年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会娶母亲吗？以您外祖父得意门生的身份，难道还不能平步青云吗？”叶浅越说越激动，甚至带上了哭腔。 从前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恨自己的父亲入骨，甚至让自己的外祖父给自己改姓。等后来她明白了，遇上叶玄这样的人，换做是谁都会恨的。 －－－－－－题外话－－－－－－ 苏瑾瑜:浅浅乖，不哭不哭，一切有为夫 叶浅:我想母亲 苏瑾瑜:明日带你去祭奠岳母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十二章 看看卢氏贪了多少 叶玄从未见过叶浅这副模样，在他这几日与叶浅的相处中，他觉得叶浅应该是和叶夫人一样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浅儿。”叶玄本想像哄叶舒一样，摸摸叶浅的头，结果叶浅躲开了。 叶玄的手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你的性子和你母亲当真是不太一样。” “是吗？”叶浅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父亲怕是忘了，母亲从前也是个明媚活泼的女子。也曾是个一笑让京中男子皆为其折腰的女子。” 有些事情，是叶浅听自己外祖母和两个舅母说起的。叶夫人未出阁时引得多少世家公子侧目，王大夫人的大哥曾不止一次让王大夫人帮着送诗画给叶夫人。现在想想，若是当年叶夫人嫁给王大夫人的大哥，如今会过得幸福许多。再怎样，现如今的薛家家主也做不出如叶玄一般宠妾灭妻之事。 叶玄被叶浅的话惊到，他想起那年在王家初遇叶夫人的情形。叶夫人一袭白衣在桃花树下舞剑，一双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看得人难忘。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夫人变得冷言冷语，也不愿与叶玄亲近。生下叶浅之后更甚。 “终究是为父对不起你母亲，你母亲的嫁妆永远是你母亲的。如今，她不在了，就留给你吧。”叶玄有许多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也只剩下这一句了。 “卢氏肯吗？”叶浅笑着问道，她不相信卢氏会同意。 “她那边，为父会去说的。她也是想舒儿嫁得好些，日后在婆家不会被人看轻。你放心，舒儿的嫁妆为父自然会想办法，你母亲的东西你留着吧，她的东西样样都是珍品。” “有父亲这句话就够了，反正从叶府出嫁的也只会是二妹妹。” “你什么意思。”叶玄皱眉，叶浅不从叶府出嫁还从哪里出嫁。 “没什么，只是我与二妹妹只差了半个月，若是要出嫁，日子也必定离得近。所以，为了能让祖母和父亲能安安心心操办二妹妹的婚事，我还是从王家出嫁吧。” “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规矩。”叶玄大怒，“你以为你在王家长大就能在王家出嫁吗？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最是受礼，他们会同意吗？” “外祖父外祖母一早就同意了，外祖母说过的，我的婚事由王家做主，不必父亲操心。父亲只要顾好二妹妹就行。” 叶玄说不出话，他知道自己岳父岳母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叶浅是叶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若是从王家出嫁，只怕朝中定会有人参他一本。 无论如何，叶玄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怎样，你都得从观云苑出嫁，就是你舅舅来说也不行。” 说罢，叶玄转身离去，不给叶浅任何辩驳的机会。 叶浅看着叶玄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嘲讽，“当真是我的好父亲，为了自己的前途能做得如此决绝。叶舒知道了，指不定要伤心多久。” 畅心苑。 “你说什么，父亲竟然让叶浅那个贱人在叶府出嫁。”叶舒十分不悦，依着她与叶浅的岁数，二人必定同年出嫁，再不济也是隔年。若是如此，那她的风头岂不是会被先出嫁的叶浅抢了去。 “舒儿，你听母亲说，叶浅在叶府出嫁未必是坏事。”卢氏在常嬷嬷的指点下，想到此事正好可以用来拿捏叶舒。 “母亲。”叶舒语气娇软，“这还不是坏事。她连皎丝凤尾裙都不肯给我，又怎么会允许我抢了她的风头。” “舒儿，你想想，叶浅在叶府出嫁，这是不是说明了一切都由我来拿捏。” 叶舒聪慧，瞬间明白其中关窍，“所以，母亲为她找什么样的人她就得嫁给什么样的人。” “对，母亲绝对不会允许叶浅高嫁的。” “母亲，我瞧着府里的车夫就不错。”叶舒想起府里那个相貌丑陋的车夫，忽然觉得如果叶浅嫁给那个车夫似乎还不错。 “一会儿你父亲来，我就和他提及此事。” 畅心苑这边倒真是四面漏风，卢氏才和叶玄说了没多久，叶浅就知道了。 “小姐，此事要不要与大夫人说一声。”芷兰拿着账簿过来，问了叶浅一声。 “不必了，她是这样想，但父亲坚决不会同意的。对了，你把母亲留下来的裙子拿去找个可靠的绣娘改一改，当初母亲做的时候是估摸着做的，我穿着有些不合身。” “奴婢遵命。小姐，这些年来，夫人的产业账簿都在此了，请您过目。” “嗯，我倒是要看看卢氏贪了多少银子。吃了我都要她吐出来。” “小姐，奴婢刚刚粗粗看了一遍，卢氏这些年贪没得不少，老夫人也有。” “这很正常，我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她们吞了我多少东西都得给我吐出来。” 叶浅一页一页翻着账簿，忽然间看见了一家名为流光斋的店。 这是一家专门出售字画的店，里面有历朝历代各文人墨客的字画，收益一点都不少。 “她倒是好胃口，这些年来少说也贪了我几千两银子。” 叶浅气得把账簿一扔，“芷兰，芷曦，明日你们二人随我去一趟流光斋。” “奴婢遵命，小姐，只是夫人已经过世多年。流光斋的掌柜想来早就已经换成卢姨娘的人，奴婢担心您就算去了，掌柜也未必会理。”芷兰将自己的担心告诉叶浅，她怕叶浅明日受委屈。 “掌柜的胆敢赖账，我就要和他往京兆府大堂走一遭，我倒要看看，是她卢氏大还是东楚的律法大。” “小姐，这事要不要通知少爷他们。”芷兰想着若是让王家知道，叶浅要起账来只怕会更容易一些。 “最近太子回朝，大哥他们应该都挺忙的，这点事情就不要去麻烦大哥了。你们两个明日跟我去一趟就行，无论如何，这流光斋的账我都要卢氏给我吐出来。” “奴婢明白了，那奴婢这就去准备准备。” “对了，明日记得把赤霄带上。” “是。” －－－－－－题外话－－－－－－ 叶浅:吃了都要给我吐出来 苏瑾瑜:同意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十三章 吃了都要给我吐出来 第二日。 叶浅带着芷兰和芷曦出门，卢氏向来不理叶浅，也就没管。 今日叶浅换了一身便与行动的衣服，又背着一把剑，头发也挽成一个马尾，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带几套男装回叶府，现在想找套男装都没有。”自从王庭筠带着叶浅穿了一次男装后，叶浅就彻底爱上了穿男装出门。 东楚礼教并没有十分严明，女子穿男装上街也是可以的。叶浅喜欢男装的轻便，想走就走，想跑就跑，没有很多拘束。 “小姐，您若是真的带了男装回叶府，只怕老夫人要找你麻烦。”芷兰担心地说道。 “她要找就让她找去，反正，她从来不把我当她孙女看。”对于叶老夫人，叶浅没半点好脸色。 叶浅知道卢氏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贪没她母亲的嫁妆，就是因为有叶老夫人在背后撑腰。 “流光斋。”叶浅站在流光斋门口，抬头看着这块由王家先祖亲自题写的匾额，“卢氏占了这么久，这里也该物归原主了。芷兰，芷曦，我们进去看看。” “是，小姐。” “哟，这位小姐您要买点什么。小店卖的都是上好的字画，既有前人的珍品，也有当朝的名家所做，不知小姐您喜欢什么样的。” 不得不说，卢氏找来的掌柜的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虽然叶浅今日并无任何发饰，只是在腰间绑了一块玉佩，还背着一把赤霄，但掌柜的仅凭着叶浅这一身衣服就看出来叶浅不凡。 “不急，我随意看看。”叶浅背着剑，看了看掌柜的，“你去忙吧，我自己看看就好。” “小姐您楼上请。我们楼上特设雅座，以供客人品茶论画。您请。” “嗯。”叶浅点点头，到楼上雅座坐下，掌柜的拿了茶来，还命人将图册画卷抱来。 “不知小姐您喜欢什么样的画。” “别的我不要，我就要阎秋白的《西山春晓图》。”叶浅昨晚看账本的时候就发现这流光斋里藏着的阎秋白的《西山春晓图》被卢氏拿走了。至于卢氏为什么要拿走这幅画，叶浅不得而知。 “诶呦，小姐，您看这可真不巧。这阎秋白的《西山春晓图》被东家拿走了，您看看要不要换一幅。小店里还有一幅阎秋白的名作，《西山秋露图》，不知您可要看看。”掌柜的赔着笑，全然不知这流光斋真正的东家就在他面前。 “我就要这阎秋白的《西山春晓图》。” “小姐，您要这图只能和我们东家要了，这图一早就被东家拿走了。”掌柜的着急，心里思忖着怎么今日竟遇到这样一人。 “是嘛？那我怎么不知道呢？”叶浅挑眉，她什么时候拿过这幅画。 “小姐，您又不是我们店里的人，您怎么会知道。” 叶浅拿出叶夫人的印鉴，“我身为这流光斋的东家，我怎么不知道呢？” 流光斋如今的掌柜是卢氏的人，他向来只认卢氏的印鉴。叶浅拿出来的这枚印鉴，他可是见都没见过。 掌柜的以为叶浅是来闹事的，说话也开始蛮横起来，“小姐，您要是来我这买东西，我必定客客气气的，您要的只要我店里有，就必定给您。但您要是来闹事的，对不起，我也不会怕您，您要做什么就做。您知不知道这店是谁的，是当今户部尚书的夫人的。” “哦，是嘛，叶夫人过世多年你不知吗？” “过世？你敢咒我们掌柜的，你，去叫人过来，今日就让这小丫头见识见识什么叫权势。”这掌柜的平日里有卢氏撑腰，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情，如今见叶浅只带了两个侍女来更不害怕。 “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一会儿教训的时候手里头都有点分寸啊。”掌柜的用一种让叶浅十分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叶浅，“明日我再把你送给夫人。” “那你就看看这些人打不打得过我。”叶浅看了一眼掌柜的找来的人，都是店里的伙计，她才不怕。 “还挺狂，给我上。” 这群人一拥而上，不过才几次交手，就被叶浅打趴下。就连掌柜自己也被叶浅打倒在地。 叶浅蹲在掌柜面前，“你不是说要教训我吗？就这点本事。” “你……你给我等着，得罪了尚书夫人，可没你的好果子吃。”掌的捂着自己被打肿的半边脸说道。 “是嘛，我等着呢。” “大小姐？”楼梯口，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叶浅看了看来人，有些疑惑，“你是？” 那人跑过来，“大小姐，真的是你啊。我是这店里的师爷，一直跟着夫人。后来夫人离世，大小姐还年幼，被老夫人接回王家抚养，这流光斋也就到了如今这位夫人手里。老掌柜被如今这位夫人逼走，换了现在这个掌柜。” “你辛苦了，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叶浅点点头，对着眼前这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说道。 “在下常山，原先只是个穷秀才，后来找了这份师爷的活计。夫人待小人不薄，小人的女儿生病，还是夫人出钱给看的。为了报答夫人，这些年，店里所有的账目我都悄悄留了一份，小姐，您过目。” “常叔，苦了你了。这个掌柜是要送去京兆府的，日后流光斋就由你来做主。” “小的谢小姐提拔。” “你说送就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流光斋是你的。”躺在地上的掌柜不服，捂着脸叫道。 “我有什么证据。”叶浅冷笑着看向那名掌柜，“你知不知道这流光斋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啊。还有，流光斋这块牌匾可是王家先祖写的，这东家也姓王，你若不信，一会儿我们去京兆府查查怎样。” 依东楚律法，开店必须到官府登记。记下店的东家是谁，房契地契写的谁的名字，这店是做什么的，以备日后官府查验。 “去就去，谁怕谁。”那掌柜不信，卢氏要是知道了，还怕京兆府吗？ “既然是掌柜的自己要求的，常叔，带着这里所有人，和我去一趟京兆府。” “小的遵命。” －－－－－－题外话－－－－－－ 叶浅:怎么让卢氏大出血，在线等，急 某尘:把流光斋要回来 苏瑾瑜:将她所有的东西要过来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每日六点半准时更新，绝不拖更的某尘卑微祈求 第十四章 敢调戏叶浅？找打 京兆府。 叶浅将所有账簿及印鉴递交给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世代居于京中，自然知道叶浅与王家关系匪浅。虽然如今陛下有意打压王家，但王家依然是遥不可及的名门望族。 一个连跨三朝的世家大族，又岂是东楚皇帝说打压就打压下去的。京兆府尹也知道叶尚书家的事情，所以，只是将人收了监，说是以堪实情之后再判决。 叶浅是个聪明人，知道京兆府尹两边都不想得罪，微微一笑，“麻烦京兆府尹了，我相信京兆府尹一定会给我和我母亲以及王家一个交代的。” “这是自然，还请叶小姐放心。天色已晚，不如本官让人送叶小姐回王家。”京兆府尹也知道叶浅自幼在王家长大，但他不清楚叶浅如今已经回了叶家这一件事。故而提出送叶浅回王家。 “大人公务繁忙，我又怎敢劳烦。我自己回去就好，我相信在大人的治理下，没人敢在京中闹事。” “那就恕本官不能送叶小姐回府。” “大人留步，公务繁忙。” 京兆府尹点点头，目送叶浅离去。看着叶浅的背影，京兆府尹感慨不愧是王家养出来的女儿，不卑不亢，从容有度。 今日叶浅这副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这与叶夫人有七分相似的面容，让京兆府尹想起叶夫人年轻时的模样。 叶夫人当年名冠汝阳，多少世家公子，文人才子都想尽办法见叶夫人一面。谁都想娶叶夫人，如今的徐尚书与叶夫人青梅竹马，最是惹人嫉妒。 结果，最后是新科状元，王老太爷的学生叶玄抱得美人归，不仅徐尚书落寞，也让京中一众公子惋惜许久。 后来，又传出叶玄宠妾灭妻的事情，王家又将叶浅接回去抚养。更让京中许多曾经的世家公子，如今的世家家主对叶玄多了几分敌意。 而这些世家的当家夫人都是见过王大夫人带着叶浅和王庭筠一起参加宴会的，那妆容样貌，才学礼仪都挑不出任何错处。站在王庭筠身旁也不被夺了风头，倒是二人相得益彰，各有芳华。 世家夫人自然明白其中奥妙，这说明叶浅在王家的吃穿用度都是和王庭筠一样的，可想而知叶浅在王家有多受宠。 在王家有王老太爷，王老夫人，两位舅舅以及四位表哥疼爱的叶浅的确有点无法无天。 出了京兆府，叶浅拿着流光斋的账簿正欲回王家找王大夫人，结果遇见了几个泼皮无赖。 “哟，这哪来的这么标致的小妞啊，来陪大爷玩玩。”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嘴上一边说着，手上也不闲着，一把抓着叶浅如霜雪一般白净的手腕。 叶浅本想抽回手，结果那泼皮有些力气，叶浅抽不回手。 叶浅看了一下四周的三人，眼神看似是在看自己，实际上盯着的是叶浅手里的账簿。 叶浅低眉，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来今日流光斋发生的事情，卢氏已经全部知道了。看来是有人偷偷跑去给卢氏报了信，卢氏不好在京兆府动手，才找了几个泼皮无赖来抢账簿。 可惜，卢氏低估了叶浅，这几个人哪是叶浅的对手。 抓着叶浅手腕的泼皮想起那位贵夫人的话，把账簿拿到手后，这位姑娘就是他们额外的赏赐。 “这位大爷想让我陪你玩什么？”叶浅含笑，一双如秋水一般都眼睛看着眼前的泼皮，让那泼皮不禁抖了一下。 “美人想玩什么，我自奉陪。” 叶浅娇羞一笑，“大爷想玩什么呢？不如玩个刺激的吧。” “好啊好啊，都依美人的。” 叶浅低着头，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抬起下巴，说：“大爷，你知道什么叫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你什么意思。” 叶浅微微一笑，一脚踹了过去，“我现在就陪你玩玩，正好当练手了。” 说罢，叶浅拿出赤霄和几人扭打起来。这几个泼皮哪里是叶浅的对手，不过才几个回合便全都被叶浅打倒在地。 “回去告诉卢氏，这账簿她别想拿走。” 叶浅看了一眼四周围观者惊讶的目光，背起赤霄，刚想回头叫芷兰几人，结果看见骑在马上的两位舅舅。 “舅舅。”叶浅硬着头皮喊到，她如今还能怎么办，想跑？肯定是还没跑出几步就已经被王青云和王青柏抓到。 “嗯，你们把人送去京兆府，浅儿跟我回家。”王青云沉声吩咐道。 “是。” 回家的路上，叶浅一直低着头，盘算着自己一会儿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刚踏入大厅，叶浅就见着端坐在主位上的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 叶浅越发不安，想来方才街上的事情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必定已经知晓。 “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叶浅硬着头皮上前请安，准备接受训斥。 “浅儿，你先起来。外祖母问你，你为什么在街上打架。” 叶浅不打算隐瞒，“因为那几个人看似在调戏外孙女，实际上是想抢外孙女手中的账簿。” “你手中的账簿？什么账簿？”王青云对账簿二字十分敏感。对于世家大族而言，有三样东西最为要紧，一是名声，二是门风，三是账簿。这账簿里大多藏着各世家大族之间的往来关系，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只怕会惹来一场灭顶之灾。 “流光斋的账簿。”叶浅将账簿递给王青云，“舅舅请过目。” 王青云粗粗翻了一下，“短短七八年，这流光斋就已经赔得一塌糊涂，这掌柜是怎么办事的。” “舅舅也别埋怨掌柜的，老掌柜被卢氏的人逼走。如今，流光斋已经是卢氏的天下了。据我所知，卢氏拿流光斋给叶舒准备嫁妆，以及贴补娘家和外祖家。” “混账东西。”王青云拍桌，“还有王法吗？拿着我们王家的钱贴补自己娘家和外祖家，还敢给王家脸色瞧？” “她什么都敢。”王青柏插了已句，“大哥，这件事情不如就让浅儿去解决。我们再多派些人给浅儿，你觉得如何。” －－－－－－题外话－－－－－－ 苏瑾瑜:下回让孤来，要不然浅浅手疼 某尘:好的好的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十五章 造得一手好谣 “我觉得此事这样处理甚是妥当。”王青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让浅儿自己去解决，我们提供帮助即可。不知父亲，母亲意下如何。” “浅儿过来。”王老太爷招招手，示意叶浅过去。 “外祖父。” “对付卢氏是最难的，你可知为什么。”王老太爷觉得这是一个让叶浅深刻认识什么样的对手该用什么样的谋略的好时候。卢氏就这样成了王老太爷教育叶浅的教材。 “还请外祖父赐教。” “想来你舅舅应该和你说过京中各世家之间的关系。” “说过的。”叶浅十分乖巧的点头回话，她知道，自己外祖父这是有东西要教给自己。 “那你知道各个世家之中，谁最为难缠吗？” “柳家。” 王老太爷点点头，看来叶浅学得不错，很快就理清谁家难缠谁家不难缠了。 “知道为什么柳家这样一个才兴旺几十年的家族最为难缠吗？” “因为他们仗着柳贵妃目中无人，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且家风不正。” 王老太爷十分满意叶浅这个回答，“嗯，所以没事别招惹柳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要和这种只会胡搅蛮缠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卢氏就是这种人，如今你不得不和她打交道，浅儿知道该怎么做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我的外孙女。”王老太爷对叶浅这个方法十分赞赏，“不过，若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是会让他们有喘息之机。” “还请外祖父赐教。”叶浅态度恭敬，王老太爷的谋略堪称四国之首，第二是叶浅的两位舅舅，第三则是叶浅的大表哥和二表哥。能听王老太爷教谋略，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要学会步步紧逼，莫要让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浅儿若是不信，明日就可以看看卢氏会做出什么事情。” “多谢外祖父教诲。” “浅儿，外祖父教你这些可不是希望你去害人，你要学会审时度势。若是有人招惹你，你得学会反击。这些既是谋略也是兵法，日后你的夫君也是要你辅佐的。” “外祖父。”叶浅不满地说道，“我还小。” “是啊，浅儿还小，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王老夫人瞪了王老太爷一眼，王老太爷讨好地对王老夫人笑了笑。 “浅儿，你外祖父说得没错，但外祖母要告诉你，若是你日后的夫君对你不好，你也不必辅佐他。和离就是，然后回家里来，也别管他。千万别像你母亲一般。” “外祖母，你怎么也拿我开玩笑。”叶浅语气里带着少女的娇羞，一副小女儿的作态。 芷兰在一旁看着，她想起在叶家这几日，叶浅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端着的，生怕踏错一步，只有在王家，叶浅才像同龄的闺秀一般爱玩爱闹。 叶府。 卢氏知道自己找的人被叶浅打了，气得把畅心苑里的东西砸了。 “母亲。” 常嬷嬷见卢氏动怒，立刻派人去将叶舒请来，希望叶舒能劝劝卢氏。 “舒儿，叶浅当真不是个东西。” 常嬷嬷被卢氏这话惊到，就算再厌恶叶浅，也不能这样直接说她不是个东西。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在叶玄面前嚼舌根怎么办。 “母亲息怒，大姐姐又做了什么惹母亲不快的事情。” 卢氏将流光斋发生的事情告诉叶舒，叶舒大怒，明明流光斋应该是她的嫁妆的，叶浅为什么要抢走。 “母亲，您说大姐姐在街上与人动手了？” “嗯，把那几个人都给打了。”如果那几个人里没有卢氏的侄子，叶舒的表哥，卢氏也不会这样生气。 “那表哥他……他不会有事吧。”叶舒的表哥说不上英俊，但也还看得过去。 今日卢氏让他一块过去，在卢家养的一个泼皮后面跟着，借机占了叶浅的便宜，赖上叶浅，让叶浅不得不嫁入卢家。 只要叶浅嫁到卢家，卢家就彻底兴旺了。在卢氏眼里，王家虽然没落了，但给的嫁妆必定不少。这笔嫁妆，正好拿去疏通叶舒大舅舅和大表哥的官路。 “他没事，只是竟然就这样让叶浅那丫头躲过去了，实在可恶。” “母亲，大姐姐在街上与人打架是不是被许多人看见了。”叶舒心生一计，只要毁了叶浅的名声，叶浅就嫁不出去。到时候，叶浅还不是得乖乖嫁到卢家。 “这是自然，你舅舅说当时街上人可多了。” “母亲，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保证大姐姐肯定得嫁到卢家。”叶舒眼中透出算计，附在卢氏耳旁说了几句。 “舒儿，为娘没有白教你。放心，这件事为娘保证王家查不出来。” 卢氏找来自己的亲信，让他们给那几个被打的小混混几个钱，去散播叶浅当街与人动武，粗鄙不堪的消息。 那几个泼皮拿钱办事，自是用心的。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京中大多知道叶浅当街与人动手一事。 消息传到王家时，叶浅正与王庭筠下棋，“姐姐，你知道这消息怎么来的吗？” “不用想就知道，卢氏做的。” “姐姐，可有想过该怎么应对。” “怎么应对……”叶浅落下一子，“去，将卢氏手下的掌柜侵吞母亲私产一事散出去，切记，要说是在京兆府看见的。还有，把今日叶家大小姐在街上遭人欺辱，不得已动手的消息也散出去。” “奴婢这就去。”芷兰带着芷曦一溜烟跑出去，和叶浅逗，那真是太小儿科了。 “姐姐。”王庭筠支着下巴看向叶浅，“你是不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不是。我可没无中生有，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叶浅微微一笑，“我只是把事实传扬出去罢了。” “但会有多少人信呢？” “就今日街上的事情，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信的。许多人见着的是别人先欺辱我，所以我才动的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我相信，以东楚女子的性格，这点会更得人喜欢。” 的确，东楚的女子比起另外三国更为彪悍些，尤其是世家女子。若是谁让自己不顺心，那自己就让他不顺心。 －－－－－－题外话－－－－－－ 苏瑾瑜:去，把传谣言的人抓了交给暗卫。这么爱造谣割了他手头 某尘:好嘞 依然是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的一天 第十六章 怼人亲兄妹 “也就浅儿你还乐得自在，你可知外面可要翻天了。”叶浅最小的表哥王锦凌刚从国子监回来，听得外面议论，故而一回府便来找叶浅。 “四哥来了，快坐。”叶浅让芷兰给王锦凌上茶，“怎么，四哥也知道此事了吗？” “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筠儿你知不知道你姐姐闹出多大动静。” “我知道啊。”王庭筠对着王锦凌眨眨眼，“我不仅知道姐姐闹出多大动静，还知道姐姐这动静是怎么闹出来的。” “浅儿，你不够意思！”王锦凌有些生气，“这么好玩的事情你竟然不叫上我一起，竟然只和筠儿说。” 王锦凌只比叶浅大了一岁，平日里最爱玩闹。叶浅，王庭筠，王锦凌三人年岁相当，平日里经常在一起玩耍。如今王锦凌听说了叶浅背着他整卢氏，觉得叶浅不够仗义。 “没办法，你那时候在国子监。我听二舅母说你已经是上生了。明年也该授官了吧，我若是再带着你胡闹，只怕二舅母不依的。” 东楚国子监分为三个等级，上生，中生和下生。所有考入国子监的学生最开始都是下生，一月一次考核，通过了，可以升一阶。升为上生再读一年即可授官。 国子监的考核比科考还难，能通过的人寥寥无几。但对于王锦凌这种怪物来说，那点考核不算什么。进入国子监仅一年，他便已经是上生了。明年读完，便可授官。 当然，王锦凌也只是王家唯一一个国子监在读的人。毕竟他曾是王家唯一一个在科举落榜的。落榜原因也很简单，王四公子睡过头，到了贡院，门已经关了。 这件事，一直被王家诸人嘲笑，还能睡过头了。毕竟他的三个哥哥可都没睡过头，还个个都是状元。 “我若是不帮你，母亲才会骂我呢。”王锦凌一脸无奈，王二夫人一直与王锦凌说，你一定要帮着叶浅这个妹妹。若是不帮，就剥了他的皮。 “那明日你与我一起回叶府，我带你看出好戏如何？” “好啊。不过，浅儿，外面都在说你姿陋才短，你若是再一夜不回去，只怕卢氏又有借口。” “怕什么，我在外祖家过夜不给吗？对了，刚刚一直没问，外面怎么说的卢氏。”叶浅好奇，大家对卢氏有什么看法。 “都说卢氏娇纵，也说叶尚书宠妾灭妻。” “我现在倒是想看看我那个好父亲听见别人这样议论他该是什么反应。只怕，我明日回去，我那好祖母肯定饶不了我。” “不怕，有四哥在，四哥给你撑腰。”王锦凌向叶浅保证，明日定要叶老夫人好看。 叶浅既然今日不打算回叶府，自是要告知王老夫人一声的。王老夫人见叶浅要留下，高兴得不行，忙吩咐厨房做从前叶浅最爱吃的菜。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听说后，把自己的几个子女都叫了去，叮嘱他们明日一定要陪着叶浅回叶府，不能让叶家欺负叶浅。 第二日，叶浅如同回叶家那日一样，在王家兄妹五人的陪伴下回了家。 荣禧堂内，叶老夫人本就因为叶浅一夜未归而生气，如今听说王家人也跟着来了，不由得想起上次的经历，脸色更加难看。 荣禧堂气氛不好，叶舒存了看好戏的心态，看着生气的叶老夫人，撒起娇来，“祖母，孙女命人给您做了一些乌梅糕，您可要试试。” 看着坐在一旁娇憨的孙女，叶老夫人气也消了许多，“还是你最乖，祖母试试。” 叶老夫人吃了一口叶舒递来的乌梅糕，“酸甜可口又十分软糯，舒儿有心了。要是你姐姐有你一样孝顺我就知足了。” “祖母可不能这样说，大姐姐只是因为自幼在王家长大，所以与祖母不亲近罢了。我相信大姐姐在家里多住些时日，必定能与祖母亲近。我很喜欢大姐姐的，祖母要是再说大姐姐不好，我可就不理祖母了。” 叶舒一番话逗得荣禧堂内的叶老夫人，叶玄和卢氏大笑，而在荣禧堂外的叶浅和王家五兄妹嘴角抽了抽，这确定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子能说得出来的话。 上次来叶府，叶家还有人在门口侯着。今日过来，不仅没人相迎，还见识到了叶舒这样绿茶的一面，王家五兄妹脸色有些不好。 “晚辈王锦尘携弟妹拜见叶老夫人。”王锦尘再生气，那也是一副恍若谪仙的模样。 “王公子不必多礼，不知今日王公子过来可有什么事。”叶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受了王锦尘的礼，她要看看王锦尘打算做什么。 “昨日妹妹在街上遇见泼皮无赖，一气之下对他动了手，正好被父亲和二叔看见，带回家里教育了一番。昨日天色一晚，祖父祖母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回叶府，担心路上不安全，所以留妹妹住了一晚，今早特意让晚辈送妹妹回来。”王锦尘的话挑不出一丝错处，但落到卢氏耳里就是另一番味道。 叶老夫人点点头，“嗯，浅儿是叶家的女儿，不劳王家费心教导。” “叶老夫人此言差矣。妹妹自幼在王家长大，如今就算回了叶家，每日依旧去王家的学堂念书。这教养，还是要我们王家来负责，若是我们不负责，日后妹妹有什么言行不妥的地方，别人也只会说我们琅琊王氏门风不正。” “大公子此言差矣。”叶舒笑着替叶老夫人辩解，“大姐姐毕竟姓叶，若是言行有亏，别人也只会说叶家的不是。不过，大姐姐昨日一事就闹得满城风雨，想来已经有人指着叶家骂了。” “是有人指着叶家骂，不过和浅儿妹妹有什么关系。”王锦凌一直看叶舒不顺眼，今日可算找到机会教训她一番，“叶尚书宠妾灭妻，导致流光斋的掌柜贪没了本该是浅儿妹妹的银子被浅儿妹妹送去京兆府尹处。此事可比浅儿妹妹当街教训无赖知名多了，再说了，我同窗都赞扬浅儿妹妹的举动，难道叶小姐如此孤陋寡闻吗？” 叶舒瞪了王锦凌一眼，还想说什么，但看见王锦凌威胁的眼神，瞬间什么都不敢说了。 一旁，卢氏见自己女儿受委屈，心疼不已。而叶玄则是细细打量着王家的几位公子，每一个都是俊美无铸，或恍若谪仙，或傲如松柏。叶玄想着，若是能让叶舒嫁给王家这四位公子中的任意一位，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题外话－－－－－－ 某尘:大公子，能采访一下您吗？请问您对怼叶家人有什么看法 王锦尘:欺负战五渣没意思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十七章 被嫌弃的王家公子 “我还以为这叶小姐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王庭筠一直看叶舒不顺眼，如今有四个哥哥在，她也放肆一回。 “欺人太甚！”叶老夫人重重地捶着一旁的小茶几，“王家就是这样教育晚辈的吗？这里是荣禧堂，不容得你们放肆。” “不容我们放肆？那就允许叶舒和卢氏放肆？也是，卢氏是你外甥女，叶舒是你最爱的孙女，我在叶府啥也不是。”王庭筠原本打算说什么，却被叶浅拦下。叶老夫人太双标，叶浅担心王庭筠受辱。 “你要是想你母亲和舒儿一样乖巧听话，我也不会这样对你。” “乖巧听话？”叶浅丝毫不遮掩自己语气中的嘲讽之意，“祖母眼中的乖巧听话就是任由卢氏和叶舒贪没我母亲的嫁妆吗？” “浅儿此话从何说起，京中那些不过是流言蜚语罢了。”叶老夫人心下大惊，卢氏贪没叶夫人的嫁妆一事她知道。因为，这些钱财有一半进了自己的私库，故而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流言蜚语？仅流光斋一家铺子，就贪了数千两银子。”叶浅并不打算兜圈子，王老太爷说过，不能给她们以喘息之机。 “浅儿，都是一家人，事事都好说。”叶玄出来打圆场，“你带着你的表哥表妹去观云苑休息一会儿吧，一路过来累了。” “多谢叶尚书关心，我不累，我只是想知道姑姑的嫁妆如今被卢氏贪得还剩多少。”王锦尘呛了叶玄一句，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王右丞放心，此事我定会好好解决，给岳父一个交代。”既然叶玄有将叶舒嫁到王家的心，那自然是对王家这几位公子礼遇有加。 “叶尚书也不必这般替卢氏遮掩，我今日只想替姑姑和妹妹要一个说法。这些年卢氏贪了多少银子，王家的账房都已经算出来了，不知卢氏何时才能还完。叶尚书可以放心，我王家不缺这份银子，这些都是给妹妹的。” 卢氏心下一惊，要是还完，岂不是把她的家底都掏空，忍不住大叫，“你说给就给，你当自己是谁。” “我王锦尘谁也不是，就是礼部右丞而已。” 叶浅低头，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王锦尘可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卢氏对上他也算是自找苦吃。 “礼部右丞很厉害吗？”叶舒一直看不上王锦尘，不过是个从四品下的礼部右丞，凭什么这样张狂。 “是啊，不过是个从四品下的礼部右丞而已。叶小姐的两位兄长好像只是个秀才吧。” “我的兄长年纪还小，日后中了进士，必定官运亨通。” “还小吗？王家除了睡过头的王小四外，其他人都是十五岁中的状元。”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王锦凌一脸疑惑，忍不住腹诽，“你们聊就聊，为什么要扯我睡过头这一件事啊。” “睡过头？王四公子怕是不想入仕了吧。”叶舒反唇相讥，科考当日睡过头，王锦凌还真是一个奇葩。 “反正我已经是国子监的上生，明年就该授官了。”王锦凌表示像他这样的天才少年，自然不会只有科举一条路，“我想起叶小姐两位兄长和我一起考的国子监，好像落榜了。” “你……”叶舒被气得说不出话，自己两位兄长还在念书，但也是书院里被夫子夸赞的。可对上王家这几位天才少年，实在是有些不够看的。 王锦凌傲娇地看了一眼叶舒，就叶慎和叶愔那点学问，他还真看不上眼。 “浅儿，带你的表哥表妹去观云苑歇着吧，为父累了。为父保证，三个月内必定让卢氏把钱还上。”叶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若是再护着卢氏，只怕王家不依。 卢氏想说什么，被叶玄瞪了回去。 “那就三个月为期，若是还不上，还望父亲不要怪我将卢氏送到官府。”叶浅说完，便带着王家五兄妹去了观云苑，留下叶玄几人在荣禧堂。 “玄儿，你看看叶浅那丫头，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吗？”叶老夫人生气，指着叶玄大骂。 “浅儿毕竟在王家长大，与我们不亲近也正常。”叶玄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卢氏的枕头风，把叶浅送去王家。 不过，叶浅和王家关系不错，若是能借着叶浅把叶舒嫁到王家也不错。 “老爷，你看看王家那几位公子，也太欺负人了。”卢氏眼见自己的女儿受委屈，自己的钱财不保，语气娇软地和叶玄说道。 “我看王家几位公子都不错。王家小公子与舒儿年岁相当，若是能与他结亲倒是不错。”叶玄方才一直有在暗中考量王家四位公子，这王四公子倒是不错。 “你疯了，把舒儿嫁到王家那火坑。王家如今已经没落，舒儿嫁过去，日后可是要受苦的。”叶老夫人不同意，她一直不喜欢王家的人。尤其是她如今看着王家被皇帝打压，自然觉得王家会没落。 “琅琊王氏横跨三朝，传承数百年，钟鸣鼎食之家，又岂是陛下说打压就能打压的。”叶玄在朝中多年，又是王老太爷曾经的得意门生，自然对王家了解颇深。 叶老夫人和卢氏则不一样，她们一直觉得世家再大也大不过皇帝。 叶玄却清楚，一个世家大族能横跨三朝而不倒，自然证明他们颇有本事。加之，琅琊王氏的祖宗本身就是皇族之后，曾经没落过，以耕读传家。但自再次发迹后，便一直兴旺至今，想没落自然会更难一些。 “琅琊王氏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叶老夫人此话说得颇有底气，“再说你看看王家那四个公子，毫无礼数可言，凭什么把舒儿嫁过去，便宜王家。王家想借着叶家扭转颓败之势，做梦。” 叶玄扶额，此话传若是出去，只怕会被人耻笑。 当然，这话传到了观云苑。 王锦尘听说后也顾不得自己一副谪仙模样，大笑起来，“王家要靠叶家？那琅琊王氏的名号也太过掺水分了些。” “大哥，我们被嫌弃了怎么办。”王锦谦向来腹黑，如今更是装出一副无辜模样，“琅琊王氏配不上叶舒的身份。” “那是配不上，得那些泼皮无赖才配得上叶舒。”叶浅向来说话不留情，王家配不上叶家，这是叶浅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题外话－－－－－－ 王锦尘:原来我也有被嫌弃的一天 王锦谦:原来我啥也不是 王锦凌:我那是意外，不是故意睡过头的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十八章 给卢氏找点麻烦 “若是祖父知道，必定会气得不成样。”王锦凌起了整蛊的心，虽然他一向不屑于背后说人坏话，但如今他却有这个心思。 看不起琅琊王氏，卢氏是第一个。 “虽然王家娶妻不看门第，只要求对方才德兼备。但叶舒着实是入不了王家的门。”王锦尘表示，就算叶舒想嫁，他还不愿娶呢。 多少人求着嫁给王大公子，可惜，王大公子没有一个看得上的。说宁可此生孑然一身，也绝不草草娶妻，苦了自己，害了人姑娘。 王锦尘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没熄了那些想嫁与他的人的心，还更让闺秀们喜欢。 王老太爷听说今日叶府的事情后，气得当场直呼不认叶玄这个女婿。又想起自己的宝贝外孙女还在叶家，无奈忍下。 一连几日，卢氏也没给叶浅使绊子，倒是难得让叶浅过几天安生日子。 这日，叶浅刚下学回叶府，就见芷曦跑过来，“小姐，卢姨娘这几日一直在给二小姐准备春日宴的衣裳首饰，奴婢听说，卢姨娘不打算给小姐准备。” “我知道了，这算什么事。上回让你拿去改的裙子改得怎样了。”叶浅还以为有多大的事情发生，结果发现不就是卢氏使了个不入流的手段。 “回小姐的话，奴婢找了府中好几个绣娘，她们都不敢改。说是卢氏不让她们改。”芷曦提起此事就来气，好像卢氏算准了叶浅会改裙子一样。 “她也就这点能耐了。芷曦，明日你拿裙子回王家找人改。” “是。小姐，您不能再这样任卢氏拿捏了。”芷曦替叶浅不平，明明叶浅才是正经嫡小姐，为什么要被卢氏拿捏得死死的。 “小姐，您可得想想办法。奴婢担心，卢氏后面还会继续针对您。”芷兰也在一旁符合道。 “卢氏这点手段还对付不了我。”叶浅实在是看不上卢氏的手段，太低级了些。比起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与她说的那些腌臜手段，卢氏的手段只能说是三岁小孩的水平。 “换做是我，就千般对这位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好，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女儿好。然后，让她有苦说不出，比如暗中在我将穿去春日宴的衣服上做手脚。又或者在春日宴前一日让我脸上突然起疹子，又或者随便找个什么时候，让树枝刮了我的脸，毁了我的容貌。法子多的是，可我没想到，她偏偏选了这样一个没脑子的方法。如今，京中皆知她待我不好，你说，我若是出了事情，她会不会被怀疑。” “奴婢明白了。”芷兰和芷曦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只要叶浅不觉得委屈，她们就安心了。 “对付卢氏，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多去和父亲的那几个姨娘走动走动，你们平日里若是闲着无事，就多与她们身旁的侍女聊聊，偶尔给那几个姨娘送些东西，指点指点那几个姨娘。她们可比卢氏聪明多了，且还是知恩图报的，跟她们说说，她们自然会替我出头。” 叶浅觉得自己动手，会脏了自己的手，倒不如让别人来出手教训卢氏。 “奴婢明白了。” “不必为卢氏费心，我记得母亲给我留过一件上衫，配着那条皎丝凤尾群最是合适。”叶浅觉得自己也该好好准备一下。 “小姐说的可是浮华锦做的上衫，用的月影丝绣的流云纹饰，衣摆处还有流云那件。”芷曦开口问道。 “就是那件。找出来，一并送去改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二日，芷曦拿着衣裙去王府找了熟系的绣娘，不料，她出门时正好被常嬷嬷看见。 畅心苑。 “你说芷曦拿着衣裙出了府，往王家去了。”卢氏听着常嬷嬷的话，思索片刻，“我忘了，她不找府中的绣娘也可以找王家的绣娘。你去把舒儿给我叫来，这事我得和她商议商议。” “奴婢这就去办。” “母亲，你找我。”叶舒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剪裁得体，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虽说叶舒比叶浅矮了半个头，但却是刚刚好，多一分则显得太高，矮一分则显得太矮。 艳若桃李的面庞上有着一双如一汪春水一般含情脉脉的眼睛，眼波流传间，四周的风都被她的眼神吹皱。 这套素白色的衣裙是卢氏特意为叶舒做的，叶舒虽有艳若桃李的面庞，但却是最喜爱浅色的衣裙。她身上那股灵动最为适合这些浅色的衣裙。 “我的舒儿果真好看，春日宴上必定能一鸣惊人。”卢氏细细打量着叶舒，不错，剪裁得十分好。 “那也比不过大姐姐的衣裙。”叶舒一直不甘心，她最喜欢的就是叶浅的皎纱凤尾裙。 “是比不过，可你得学会用自己的优势去比你大姐姐的劣势。”卢氏在看见叶舒时，心中便有了主意。 “还请母亲赐教。” “舒儿，你的舞蹈练得如何？” “舞娘说已经很好了，只是有些动作依旧不够轻盈，少了几分飘飘欲仙之感。”叶舒一直为此事苦恼，这是她专门为魏王而练的舞蹈，自然是希望做到最好。 “为娘知道你辛苦，可这也是你让叶浅颜面扫地的最好时候。我听说在王家，叶浅从未学过跳舞，所以，舒儿，到时候你就这样做。” 卢氏和叶舒说了一个大概，叶舒点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只是，舞娘说我身子不够轻盈，这段日子我吃得也少了许多，我担心到时候面色会不好看。” “这点你放心，为娘能得你父亲多年宠爱，这等法子还是有的。今日起，我会让厨房每日给你送红豆薏米水还有上好的滋补燕窝。我保证到时候，你一定能惊艳全场。” “谢谢母亲。” “跟母亲还这样客气，你先回去安心练舞，等我这几日腾出手之后，带你去买些新的首饰。” 卢氏今日发觉有几个姨娘又不安分起来，竟然敢跑去书房给叶玄送羹汤。 红袖添香在侧，温柔小意在怀，叶玄怎么可能忍得住。自然，叶玄的一对庶出子女也因着他们姨娘的缘故，竟和叶玄一道用了午膳。 这几日，卢氏是要出手整治一下这几个妾室了。 －－－－－－题外话－－－－－－ 叶浅:为了不脏了我的手，我决定让别人对付卢氏 苏瑾瑜:浅浅，看戏要糕点，你要不要吃一点 某尘:请问怎么才能不吃狗粮，在线等，挺急的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十九章 舅母来了 芷曦拿着衣裙去王家找熟悉的绣娘帮改一事自然是瞒不过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 王大夫人见这个自幼养在王家的外甥女这般遭受卢氏的欺负，和王二夫人一商量，二人决定亲自去一趟叶府。 “那卢氏也算是个平妻，竟然做得出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事来。为难嫡妻之女，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王大夫人一路上都在说着卢氏，语气不善。 “大嫂何必这样抬举卢氏，她若是担心这些，当初就不该做那等没脸没皮的事情来。那时候小姑才嫁过去几天，叶玄就把怀了身孕的卢氏接回家，气得小姑径直回家中哭。”王二夫人本身与叶夫人就是闺中密友，当时见着叶夫人受委屈自然是气的，甚至撺掇着叶夫人与叶尚书和离。 本来叶夫人也下了和离的决心，可叶老夫人带着叶玄亲自上门求和，甚至跪在王家大门外，大有若是叶夫人不回去，就跪死在王家。 王二夫人觉得，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看看叶老夫人和叶玄究竟会不会把自己跪死。 到了叶府，一切如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所料一般，根本没人相迎。 “来叶府这么多次，我就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出来迎我们的。”王大夫人来一次，气一次，“也不知什么人能让叶府出来相迎。” “姓柳就行。柳家就算是个杂役上叶府来，那也是叶府的座上宾。大嫂，我可听说卢氏巴结柳夫人巴结得紧。” “就她那个眼皮子，巴结柳家也正常。柳家晚辈中出色的没有几人，若是贵妃一倒，柳家也就倒了。” 踏进观云苑，只见叶浅正坐在园中看书，芷兰和芷曦不知去了哪里，也不见有其他人。 “浅儿。”王大夫人轻声唤了一声，“怎么就你一人，侍女都去哪了，芷兰芷曦也不在。” “大舅母，二舅母。”叶浅起身相迎，夹起一旁的茶团放进青玉莲花壶中，看了看火炉上的水，咕噜咕噜着小小的气泡，往壶里一冲，满室馨香。 “舅母尝尝我的茶，这几日闲来无事，我倒是研究了一番新的点茶手法。” 叶浅浅笑安然，将青色的茶汤倒入一旁和荷叶茶盏中，细细打着，打出一道似晕非晕的咬盏。 “浅儿手艺精进了不少，改日教教筠儿，她总是打不出这样好的咬盏来。”王大夫人十分欣赏叶浅打茶的手艺，这样的风雅之事在王家是必定要会的。 “好，明日我便回去教筠儿妹妹。”叶浅想起明日她还得回王家上学，索性顺便赖在王家用了晚膳再回来。 “浅儿，你园子中怎么不见有侍女，可是卢氏作贱你。”王二夫人问道。 “卢氏送来的人我不敢让她们接近我，只是派去做了一些粗活。芷兰和芷曦我让她们去厨房拿点糕点水果过来，顺便结交一下我父亲几位姨娘的侍女。”叶浅笑着回道。 “浅儿这法子不错，依卢氏那点小心眼，必定会腾出手对付那几个姨娘。不过，浅儿，我听锦尘说叶玄答应三个月内让卢氏补上这么些年来贪没的银子。既如此，你不如搬回去住。”王大夫人实在不忍心叶浅在此受辱，想着既然事情解决了，倒不如回王家住。 “我若是现在回去，我怕王氏赖账。舅母，账房可有算出卢氏贪没了多少钱来。” 其实王家账房是前两日才开始算卢氏贪了多少银子，王锦尘当时不过是诈一下卢氏罢了。 “快了，过几日应该就能算出来。对了，浅儿，卢氏没给你准备任何衣裳首饰，你就打算穿着你母亲留下的衣裙去吗？”王大夫人知道那套衣裙是珍品中的珍品，可没有好的首饰相配，实在是不太行。 “我看看我的那些首饰里有什么能配得上这套衣裙的。”叶浅也懒得再去买新的，反正这些年在王家，她也攒下不少首饰。 “这可不行，听舅母的，这就带你去街上看看。”王二夫人说做就做，拉着叶浅就往外走。 叶浅无奈，只能跟着去。 芷兰和芷曦听说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来了，急忙赶回观云苑。刚回来就看见王二夫人拉着叶浅往外走。 “芷兰，芷曦，跟我出府一趟。”叶浅见芷兰芷曦回来，直接吩咐道。 “是。”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二人把叶浅夹在中间，往街上去。 卢氏听说了消息，点点头，没做任何反应。最近叶玄的姨娘实在不安分，尤其是生了一双儿女的赵姨娘。频繁出入书房，她的一双儿女也因聪明伶俐，颇得叶玄喜欢。 从前，卢氏极力降低叶玄其他子女在叶玄面前的存在感。如今，卢氏没想到那一双庶出子女竟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叶玄的庶子叶怀更是聪慧绝伦，学识已经和叶慎叶愔不相上下。 赵姨娘得了叶浅的指点，每次叶玄去时见到的都是叶怀在窗下读书，叶琪在一旁习字。而赵姨娘也捧着一本书在看着，这样温馨的场景是叶玄在卢氏处见不到的。一连几日，叶玄都歇在赵姨娘的繁花居中，更让卢氏恨得牙痒痒。 卢氏最近也没有心情理会叶浅，一心一意对付赵姨娘。所以，叶浅跟着王家二位夫人出府，卢氏也只是点点头。 “今日卢氏竟然没阻拦。”王大夫人有些惊讶，这不像是卢氏的性子。 “估计她在琢磨着如何对付赵姨娘吧。我教了赵姨娘一些手段，让赵姨娘去做父亲的解语花，分了卢氏的宠爱。”叶浅刚刚听芷兰说，赵姨娘感激叶浅，但为避人耳目，不敢亲自到观云苑中来，只能托芷兰帮忙感谢，并送了一套上好的茶具过来。 叶浅跟着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到了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子——莹风楼，小二认得她们，急忙将人引到二楼雅座上，拿来各式新品给她们挑选。 叶浅扫了一眼，都是些颇为俗气的发饰，她不甚喜欢，让小二去换了一份来。 叶浅坐在窗边，往楼下一看，看见一对熟人。 －－－－－－题外话－－－－－－ 叶浅:出门看黄历很重要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二十章 出门没看黄历 “浅儿，看什么呢？”王大夫人注意到叶浅一直看着楼下，出声询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见了叶舒和魏王。” “叶舒和魏王？”王大夫人有些不解，往楼下看去，只见叶舒从魏王的马车上下来，魏王还十分贴心地伸手扶了一下。 王二夫人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忍不住嘲讽一句，“还真是随了她那不要脸的姨娘。”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搭着外男的马车出行，二人同乘而出，举止亲昵，也不怕被人笑话。”王大夫人皱眉，叶舒这样做，毁了自己的名声倒是没什么，若是把叶浅的名声也毁了，她就打上叶家去。 东楚虽然礼教开明，女子可以随意出门走动，但也不代表男女之间无需大防。 若是叶舒是魏王妃，与魏王同乘而出，举止亲昵，大家看见只会说一句魏王与王妃感情甚笃。 可如今叶舒还不是魏王妃，就与魏王如此亲昵，也不怕被人说举止不端。 “此事也用不着大舅母出手。父亲向来重视礼教，若是让父亲知道叶舒这般举止轻浮，必定会好好责备。” “你那个父亲会舍得责备叶舒吗？”王大夫人觉得就以叶玄对叶舒的宠爱，怕是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父亲会的，只要这件事影响到了他的官声。”在叶家的这段日子，叶浅彻底了解了叶玄的为人，只要是对他不利，绝对不会留情。 若叶玄真的重情义，当初大可不必靠着王家女婿的身份平步青云，直接让卢氏做嫡妻多好。又或者在叶夫人离世后，直接抬卢氏为嫡妻而非平妻。 叶玄之所以委屈卢氏做个平妻，不外乎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抬妾室为嫡妻，只怕会被御史台参一本。 观云苑做为叶府主院，只有主母及其子女能住。卢氏眼馋了这么多年，叶玄不会不知道，可一直不同意卢氏搬进去。原因就是卢氏一旦搬进观云苑，就说明卢氏是叶家主母。一个妾室做主母，王老太爷能不认叶玄这个女婿。 “叶玄也算凉薄，卢氏这些年过得虽然花团锦簇，锦衣玉食，但也不见得有多好。”王二夫人看着直率爽朗，实则是一个比王大夫人还要细致几分的人。许多事情，王大夫人自己都觉得没有王二夫人看得那么透彻。 “弟妹可是看出些什么了？”王大夫人好奇，王二夫人究竟看出些什么东西来，要不然，她不会说这话。 “且看卢氏那不尴不尬的身份就知道。叶玄当初大可以不娶小姑，又或者直接抬卢氏为嫡妻。以及，据我所知，叶家的当家主母其实是叶老夫人而非卢氏，卢氏不过从旁协助罢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在，不过，叶玄应该不会再续弦了。”王大夫人分析道。 叶浅倒是起了一个念头，只是如今还得再细究一下其中的关窍。 “掌柜的，你们这有什么新品吗？”就在三人谈论时，魏王到了二楼另一处雅座坐下。 二楼的雅座都是用屏风隔开的，故而，叶浅没看见魏王和叶舒上来。 “倒是大方。”王大夫人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看这魏王不是喜欢叶舒，而是看上了叶舒的背景。有一个做户部尚书的父亲，魏王还愁没有钱财收买新贵吗？” “按理说，柳贵妃眼高于顶，应该看不上叶舒。”王二夫人深谙柳贵妃为人，一心要给魏王娶个高门大户出身的女子，家世显赫，这样才能为魏王助力。 “也不一定，叶尚书也算是陛下的宠臣。单凭着这一层关系，柳贵妃多少也看得上叶舒。” “看得上是看得上，但这魏王妃不一定是叶舒。” “舅母。”叶浅小声提醒，“你就不怕魏王和叶舒听吗？” “我就是要让叶舒听见。”王大夫人不在乎，“让她清醒一点，别以为攀上魏王就能看不起你。别忘了嫡庶尊卑的规矩。” 王大夫人刻意抬高音量，加重了嫡庶尊卑这四个字。 一旁雅座的魏王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而叶舒却记得清楚，那是王大夫人的声音。 王大夫人这是在警告她，莫要忘了嫡庶尊卑的规矩。 “那个声音有些熟悉。”魏王皱眉，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听见过。 “能来这里的都是京中贵人，怕是殿下在宫宴上见过吧。”叶舒撒着娇，将魏王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殿下说今日陪我出来买首饰，怎么竟然关心起别人来。早知如此，我也就不答应殿下要出来了。” “你啊。”魏王宠溺地看着叶舒，“竟连这样的醋都吃。日后你若是成了魏王妃，本王是不是得被你管得死死的。” “殿下。”叶舒娇羞地低下头，脸上出现一抹绯红，“殿下再打趣我，我便不理会殿下了。” 叶舒这娇滴滴的声音魏王十分喜欢，看着眼前少女的娇羞，魏王实在想把人拥入怀中好好疼惜。 叶舒虽是娇羞，但心中却十分高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魏王妃。魏王有陛下的宠爱，相貌英俊，目若朗星，是无数闺阁女子喜欢的人。 叶舒一直想着，自己成了魏王妃，就不必处处被叶浅压一头。 “也不觉得恶心人，我们快些走吧。”王大夫人不悦，叶舒这声音像极了勾栏里的狐媚子。 “我们去别家买吧，跟叶舒在一起，我觉得不舒服。”叶浅有些犯恶心，同意王大夫人的意见。 三人起身离去，却不料在楼梯口见到魏王。 “魏王殿下？怎么不陪着叶舒，跑到这来了。”叶浅看出魏王堵住楼梯口的意图，故而先发制人，直问魏王为何会在此处。 “方才听见王大夫人与王二夫人的声音，又怕扰了二位夫人，特意在此侯着，望能拜会一下二位夫人。”魏王是个聪明人，他从前只是听说叶浅和王家关系匪浅，却始终觉得叶浅不过是王家表小姐，论理也比不上王家正经的嫡小姐王庭筠。 如今看着叶浅与王家二位夫人一起出来买首饰，魏王觉得所言非虚。忽然起了心思。 －－－－－－题外话－－－－－－ 苏瑾瑜:孤的女人，岂是你魏王说娶就娶的 某尘:殿下您说得对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二十一章 不怀好意的魏王殿下 “殿下乃陛下最为喜爱的亲王，殿下的拜会我等实在是受不起。”王大夫人不知魏王想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索性找个理由回绝。 “论起来，本王与二位夫人也算是亲戚。王老夫人是华阳大长公主之女，王大人也是父皇的表哥。依礼，本王该称二位夫人一声表伯母才是。” “殿下这声表伯母我等实在是受不起。殿下今日也是陪人出来的，与我们在此耽搁，不怕惹得人家不痛快吗？” 王大夫人的话让魏王有一丝尴尬，魏王笑了笑，“大夫人说笑了。舒儿知书达礼，二位夫人也算是舒儿的舅母，她不会不高兴的。” “卢家才是叶舒的外祖家，我王家配不上叶舒。”王大夫人至今仍记得叶舒和卢氏及叶老夫人看不起王家四位公子一事。 “舒儿年幼不懂事，还望二位夫人莫要与她计较。”魏王有些生气，叶舒这个蠢货，得罪王家是想死吗？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表示她们没那个心情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茬。 “不懂事？浅儿和舒儿一般大，在京中谁人见了不称赞一句颇有叶夫人之风。”王二夫人反唇相讥，叶舒都十五了还叫年纪小，这话还真说得出口。 魏王没有回话，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叶浅。 天青色的大袖，纱制外衣，一袭白色百褶群，上绣山水样式。叶浅本就带有淡然之气，这样一打扮，倒是有几分误落尘世之味。 魏王忽然间觉得与其让叶舒做魏王妃，倒不如让叶浅做魏王妃。 至于叶舒，魏王觉得给个侧妃就好，也算全了这些年她对自己的情意。 “叶小姐果真有几分不染尘埃之气，本王曾在幼时见过叶夫人一面。叶小姐颇为肖母。”魏王忍不住夸赞一句，他自诩见过美人无数，叶浅不是最为出挑的，但绝对是最不染世俗之气的。 “殿下谬赞了，如果殿下没事，我便与舅母告辞了。”叶浅回应着，正欲与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一起离去。 “叶小姐请留步，既然来了，叶小姐不如挑几件看得上的首饰，记在本王账下。”魏王既然起了心思，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拉拢叶浅的机会。 叶浅微微一笑，“多谢殿下厚爱。母亲和舅母都教过，无功不受禄，实在不好享受殿下这份美意。” “王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总是比其他家族的姑娘要好些。叶小姐不必与本王这般客气，既然都来了，不如一起坐下来聊聊。” “魏王殿下是和二妹妹一起出来的，若是冷落了二妹妹可就不好了。据我所知，二妹妹自幼心悦殿下，若是殿下伤了二妹妹的心，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心疼。” 魏王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叶浅，不免多了几分喜爱。这样好的口齿，日后定能为他扫清障碍，赢得朝中许多大臣的支持。 “舒儿自幼心悦本王，本王也知道此事。本王不会负了舒儿，只是舒儿毕竟是叶小姐的妹妹，日后若是在身份上越过叶小姐，只怕叶小姐这个做姐姐的也难堪。” “我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若是日后二妹妹真的贵不可言，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跟着沾光才是。” 无论魏王怎么说，叶浅从始至终都带着温婉又有些疏离的微笑，这更让魏王对其刮目相看。 这样好的忍耐力，宫中妃嫔都少有。若是叶浅真的成了魏王妃，周旋后宫的事情，魏王大可不必担心。 娶妻娶贤，纳妾纳美的道理魏王比谁都清楚。叶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魏王有娶叶舒之心，但绝无让叶舒做魏王妃之心。 对于自己的王妃，魏王十分清楚，他要的是能助他的女人。这个女人不需要有多惊艳，但必须十分聪明。毕竟，魏王还是想着自己日后的皇位应该传给嫡子，这样才能堵住那些说他是以庶子身份登基的人的嘴。只有聪明的女人养出来的皇子才能坐稳皇位，这点，魏王比谁都清楚。 至于像叶舒这般空有一副皮囊，只会些后宅手段的女子，魏王觉得还是让她做个侧室比较好。毕竟，这样的女子放在后宅之中就当赏心悦目了。 “叶小姐如此淡泊，本王钦佩不已。不过，叶小姐也不愿自己的母亲见到你日后过得不如舒儿吧。”此路不通，魏王换了一个方法，特意提起叶夫人。 魏王没想到，就算提起叶夫人，叶浅依旧是方才的模样，温婉而又略带疏离地笑着，看似如一汪清泉一般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毫无波澜。 “母亲不求我日后大富大贵，只求我日后能平平安安地过完此生。母亲曾对我说过，不要和她一般，遇人不淑。”叶浅特意咬重了遇人不淑四个字，魏王有些难堪。 虽说难堪，魏王依旧钦佩叶浅。泼天富贵在眼前依旧不为所动，魏王越发觉得叶浅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后。 “所以，叶小姐可要擦亮了眼睛。人人都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依本王看，这话有几分道理。越是权贵清流之家，越注重门风。门风清正才是一个家族长远之道。所以，叶小姐日后莫要下嫁。放眼四国，能配得上叶小姐的不多。” “叶浅谨记殿下教诲。”叶浅盈盈一拜，正好看见站在后面咬牙的叶舒。 叶舒抓着自己的裙子，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中饱含怒火，直盯着叶浅。 刚刚魏王离开时叶浅就悄悄站在后面看着，果然，魏王是来堵叶浅的。 为什么，为什么叶浅一出现，本该属于自己的王妃之位就没了。叶舒不服，她发誓，日后一定要戴着皇后的凤冠在叶浅面前耀武扬威。 叶浅笑着看向魏王，一时间，魏王有些失神。叶浅的笑没有叶舒那般灵动明媚，但确实让人着迷，就如每日清晨清新爽朗的风一般温柔舒适。 “殿下若是有空，不如多关心关心舒儿。比起我，舒儿更需要殿下。” 说罢，叶浅趁着魏王失神时立刻与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离去。待魏王反应过来时，叶浅已经上了马车。 －－－－－－题外话－－－－－－ 苏瑾瑜:孤再不出现，孤的太子妃都要被抢了 叶浅:我不会做魏王妃的 某尘:谁敢抢您的太子妃啊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二十二章 别怂，外祖母替你撑腰 “殿下。”叶舒站在后面，娇媚地唤了一声。 魏王回头，换上刚刚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舒儿，挑好了吗？” “嗯，舒儿多谢殿下。刚刚是大姐姐吗？”叶舒虽生气，但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明媚的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 “是她，本王没想到大小姐来此竟然什么都没买便离去。” “大姐姐素来不喜金银首饰，若是给大姐姐买书和名帖，大姐姐会更高兴。”叶舒上前两步，挽着魏王的手臂，“殿下下回可以给大姐姐送些新出的书籍和名家字帖，想来大姐姐一定会高兴的。” 魏王见着叶舒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忽然有几分心疼，抽出被叶舒挽着的手臂，将叶舒搂进怀里，“本王定不会负了舒儿。” 叶舒娇羞地将头埋进魏王的怀里，“舒儿相信殿下不会负了舒儿。舒儿此生别无所求，只求能常伴殿下身侧。” “春日宴之后，本王会求父皇赐婚。到时候，你就能与本王长相厮守。” “多谢殿下厚爱。” 叶舒一脸幸福，她已经幻想着日后嫁入魏王府的情景，只是，她要做的是魏王妃而非魏王侧室。 “殿下，大姐姐为人甚是骄傲，只怕是看不上殿下。” 叶舒不介意是时候踩叶浅一脚，想抢她的王妃之位，叶浅是在做梦。 “还有看不上本王的？”魏王眼睛微闭，叶浅倒有几分意思，“那本王就削一削她的傲骨。” “殿下英明。”叶舒十分懂得做事的分寸，此时还不适合提出让叶浅做侧妃。此事需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马车上。 叶浅掀起帘子看着街道两侧往来不绝的行人，“今日竟然遇见魏王和叶舒，也是晦气。” “浅儿若是觉得晦气，一会儿就跟我们回家用晚膳，让你外祖母帮你去去晦气。”王大夫人借机让叶浅回王家，这个自幼养在王家的外甥女她可舍不得送到叶家让叶家的人作贱。 “好，那我可要吃糖醋排骨。”叶浅笑着点了一道自己最爱的糖醋排骨，酸甜可口，每次吃叶浅总能多吃下几碗饭。 “只要你今晚回王家用晚膳，那绝对有这道菜。”王大夫人宠溺地说道。 “大嫂也真是的，明明自己都有筠儿这个女儿了，怎么还要来和我抢浅儿。我只有两个臭小子，一直想有个女儿，好不容易浅儿搬到王家住了，大嫂和母亲还日日黏着浅儿。”王二夫人一直都把叶浅当亲生女儿疼，她没有女儿，叶浅又十分聪明伶俐，王二夫人自然是喜欢的。 “二舅母只要给我些您小厨房的榛子酥或桃花酥，我自然会常去看您的。”叶浅最爱的就是王二夫人那做糕点的手艺，许多吃过的人都说，宫里的御膳房也比不上王二夫人小厨房的糕点精致。 “你看看，她这是来讨食来了。只要你来，我这的糕点和茶你随便吃。” “多谢二舅母。” 叶浅最爱的就是和王家人在一起，这时候，她不必像在叶府那般小心翼翼，有诸多算计。她可以像许多同龄的闺阁女子一般，在长辈面前肆意撒娇，偶尔再任性一下。活得自在轻松。 在街上走了走，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给叶浅买了许多衣裳首饰，少说也有十几种不重样的。 叶浅看着这些东西，嘴角抽了抽，她能用得完吗？ 二位夫人细心，就连平日里的胭脂水粉也没落下，一并给叶浅买了许多。 回到王家，王老夫人知道叶浅要在王家用晚膳，又听说叶浅想吃糖醋排骨，便让厨房早早备下。 “外祖母最好了。”叶浅吃着糖醋排骨，一边向王老夫人撒娇，一边又不忘把王庭筠最喜欢的小黄鱼夹给她。 祖孙三人其乐融融地一起用了晚膳，叶浅和王老夫人说了许多街上的见闻，又见天色已晚，本想留在王家住一晚，可谁曾想，叶家来人了。 “奴婢见过王老夫人，王小姐，大小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到王家请叶浅回去的常嬷嬷。 自从上次在王家被落了面子，常嬷嬷便一直不喜王家。但叶老夫人的吩咐，她不得不来。 “你来做什么。”王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下面的常嬷嬷说道。 依礼本应该让常嬷嬷起身回话，但王老夫人不喜欢常嬷嬷，想起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受的侮辱，干脆让常嬷嬷跪着说。 常嬷嬷见王老夫人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咬咬牙，低头回话，“回王老夫人的话，老夫人让奴婢来请大小姐回府。” “回去告诉你们老夫人，浅儿今晚就在王家住下。” “这……”常嬷嬷有些为难，“王老夫人，大小姐今日在街上做了些不合礼数之事，老夫人十分生气，打算亲自教养大小姐。” “不合礼数？不合礼数的是她叶舒吧，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同乘而出，举止亲密无间，这就是你们老夫人教出来的？我还担心你们老夫人教坏我的浅儿。” “王老夫人可是听了什么人的胡言乱语，误会了老夫人和二小姐。”常嬷嬷说着，还偷偷看了一眼坐在王老夫人身侧的叶浅，“究竟是谁这般恶毒，竟要毁了我们二小姐的名声。” “自己处事不端庄，还说别人恶毒，我看恶毒的是你们老夫人。把这个婆子给我赶出去，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夫人，浅儿今晚就在王家住下了。她要是想浅儿今晚回去，就亲自上门来接，别随便派个不三不四的人过来。” 王老夫人被常嬷嬷气到，多年不骂人的她也拿出了尚未出阁时的娇纵脾气来。 常嬷嬷还想说什么，被人架着往外走。 王老夫人握着叶浅和王庭筠的手，淳淳善导，“浅儿，筠儿，日后在外面受了欺负一定要学会反击。今日之事，浅儿做得很好，可叶舒是个恶人先告状的主，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就回来找外祖母，凡事，都有外祖母给你撑腰。” “多谢外祖母。” “多谢祖母。” 王家这边祖孙三人有说有笑，而叶府荣禧堂则是另一副景象。 －－－－－－题外话－－－－－－ 苏瑾瑜:别怂，为夫替你撑腰 王锦尘:别怂，大哥替你撑腰 王锦谦:别怂，二哥替你撑腰 王锦云:别怂，三哥替你撑腰 王锦凌:别怂，四哥替你撑腰 叶浅:谢谢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苏瑾瑜:那为夫呢，不谢谢吗 叶浅:和你说谢谢多见外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某尘考研党，每日只能更2000字左右，保证不断更 提前祝大家今晚抢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尾款人加油，奥利给！！！！！ 第二十三章 怼的就是你 叶府，荣禧堂。 “她这是要反了啊？还把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玄儿，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死活都要娶进门的女人生的女儿，你说的知书达礼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这样对我这个祖母的吗？” 叶玄讪讪地替叶夫人辩解，“妍儿当年持家有度，京中谁人见了不夸一句大方得体，宜其室家。浅儿的性子与妍儿出嫁前颇为相似，估计是自幼养在王家的缘故吧，明日浅儿回来母亲再好好与她说说，她会听的。” 卢氏一脸惊讶地看着叶玄，她用了八年让叶玄彻底忘记叶夫人和叶浅，如今叶浅一回来，叶玄怎么又想起了叶夫人。 赵姨娘本来是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过来给叶老夫人请安，顺便也让自己的叶怀和叶琪在叶老夫人面前露个脸。没想到，还能看见这样一出好戏。 叶玄怎么想起的叶夫人，这些都是赵姨娘的功劳。当年若非有叶夫人，她这一双子女不知能不能活到今天。 叶夫人临终前，将叶浅托付给王老夫人，唯一担心的就是赵姨娘母子三人。彼时的叶怀还小，叶琪也小，赵姨娘娘家又不是很得力，叶夫人担心母子三人会被卢氏作贱死，故而教了她避世之道。告诉赵姨娘，得慢慢熬，只有熬到叶怀叶琪长大，二人皆出人头地之后她才有底气和卢氏硬碰硬。 除此之外，赵姨娘身边的莲香也是王家出来的侍女，这是叶夫人临终前指给赵姨娘的。有莲香在，赵姨娘的日子也轻快不少。 叶夫人这份恩情，赵姨娘铭记于心，也时时教导叶怀和叶琪，要敬重嫡母叶夫人，与嫡姐叶浅亲近。二人也听话，知道若不是有嫡母，自己也活不到今日，故而都十分用功，叶怀为的是让自己的嫡姐不被作贱，自己的妹妹和姨娘能过上好日子。也要给自己的姨娘挣一套凤冠霞帔回来，好让自己的姨娘不受卢氏的气。 这些年，卢氏不允许夫子教导叶怀和叶琪，他们的夫子还是叶夫人当年找来的。就算叶夫人离世，王老夫人和王大夫人，王二夫人也还记得叶夫人的嘱托，替她照拂赵姨娘一二。 王家的照拂虽说也只是安排叶怀进了四国最负盛名的白鹭书院，但对赵姨娘而言，这是一份天大的恩典。 叶怀也争气，在白鹭书院十分刻苦，每次考核都名列前茅。十分得几位夫子的喜爱。 如今叶浅回来，又教了赵姨娘一些手段，指点赵姨娘一二，赵姨娘自是感激。故而，总会在叶玄面前似有似无地提起叶夫人，给叶玄说一下叶夫人的好处。慢慢地，叶玄也就想起了自己这位发妻。 比起卢氏，叶夫人总不会吃醋，也不会妒忌。总能替叶玄打理好后宅，也能替叶玄在各种宴会上从中斡旋，与各路世家夫人都是至交。对府中的下人，叶夫人从不苛待，下人若是做错了事，叶夫人只会说一句日后小心些就是。不似卢氏，下人失手打碎她一个花瓶，她就能要了那人的命。 卢氏看着角落里一直低头不语的赵姨娘，忽然想起些什么来。看来，这赵姨娘也太不安分了，得好好治一治才行。 “母亲，浅儿今晚既然在王家留宿，那儿子就告辞了。”叶玄起身，不理会身旁卢氏幽怨的眼神，又看了看赵姨娘，示意赵姨娘随他离去。 “老夫人，奴婢也告退。”赵姨娘起身，带着叶怀和叶琪跟着叶玄回了她的园子中。 繁华居。 叶玄靠在椅子上，享受着赵姨娘的温柔小意。 赵姨娘给叶玄按着太阳穴，一直不说话，等着叶玄开口。 “怎么不说话。”叶玄闭着眼睛问道。 “妾身想着老爷方才听老夫人和夫人说话多了，现在应该想清净清净。若是妾身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老爷听着也心烦。” 赵姨娘的声音说不上动听，但很温柔。听起来如同湖水一般平静无波，听她说话，叶玄总能享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叶玄想起，从前叶夫人也是这种声音，说不上动听，也说不上娇媚，很平静，就如同一池春水一般，让人听着心里十分舒服。 年轻时候的叶玄讨厌这样平静的声音，他当时喜欢卢氏那种千娇百媚，事事都要倚靠自己的女子。 如今年纪大了，加之赵姨娘的提点，叶玄想起了叶夫人的好。只是可惜，人已经不在了。 “你说吧，听你的声音，我心里舒服。” “老爷想听妾身说什么。” “什么都行，你对浅儿怎么看。”叶玄随口问了一句。 赵姨娘给叶玄捏肩的手停了一下，“老爷是说大小姐吗？妾身与大小姐接触不多，一是先夫人还在的时候，还有就是大小姐回府后，妾身曾与大小姐聊过一次。” “那你感觉浅儿和舒儿哪个更好一些。” 赵姨娘知道这是个坑，但依旧用着波澜不惊地声音说道：“大小姐和二小姐各有各的好。大小姐的性子与先夫人如出一撤，想来也是因为大小姐自幼养在王老夫人膝下的缘故。二小姐有些娇纵，但女孩子娇纵些也不是坏事，越是娇纵，越惹人心疼。” 赵姨娘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就给叶舒挖了一个坑。叶舒当年把叶琪推湖里，差点淹死叶琪的事情赵姨娘还记得。若不是叶夫人及时赶到，只怕叶琪已经没命了。 “娇纵些好，娇纵些倒是多了几分十五岁的女子该有的灵动。浅儿倒是有些老成了。”叶玄不知此中门道，加之叶舒在叶玄面前总是一副娇憨听话的模样，所以叶玄也十分认同赵姨娘的话。 “二小姐自幼得老爷与夫人的宠爱，性子自然是单纯些。大小姐虽说有王家的宠爱，但王家终究只是外祖家，比不得叶家这般贴心。大小姐如今与老爷离心，说到底还是因为大小姐与老爷不熟悉。” “我倒是想多多接近浅儿，只是每次见到浅儿我总会想起妍儿。好几晚，我都梦见妍儿责备我，说我没照顾好浅儿。” “老爷，先夫人若是泉下有知，必定想老爷多多照顾大小姐。不如，明日妾身让大小姐过来用午膳，老爷和大小姐好好聊聊。” 叶玄搭上赵姨娘给自己捏着肩膀的手，“还是你贴心。” －－－－－－题外话－－－－－－ 叶浅:到底谁不要脸 苏瑾瑜:我家浅浅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叶舒不要脸勿cue我家浅浅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二十四章 到底谁不要脸 荣禧堂。 叶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叶玄坐在左下首，卢氏紧挨着叶玄。 叶舒一早就过来，她今日就要杀杀叶浅的锐气，乖巧地坐在老夫人身旁，等着看叶浅被罚。 这种事情本来不是赵姨娘能来的，但昨夜叶玄歇在赵姨娘的繁花居，今日也就带着赵姨娘和她一双子女过来。 赵姨娘是个聪明人，知道今日没有她说话的地，只是带着自己的一双子女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老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常嬷嬷被叶老夫人指到府门侯着，顺便看看王家人有没有跟来。 “王家人跟着过来了吗？”对于王家几位公子，叶老夫人是打心眼里害怕。前几次交锋，叶老夫人都被王锦尘说得一无是处，若是今日王锦尘跟着过来，叶老夫人想罚叶浅也罚不了。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本意是让王锦尘兄妹五人陪着叶浅一起回的叶府，但叶浅拒绝了。 若是王锦尘在荣禧堂多放肆几次，只怕叶老夫人和卢氏能在京中散布王家欺人太甚的谣言。颠倒是非黑白，这是叶老夫人和卢氏做得最顺手的事。 “浅儿见过祖母，父亲。”叶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微微福身给叶老夫人和叶玄行礼，直接无视卢氏。 “浅儿回来了。”叶玄点点头，本想发火，但抬头时正好对上赵姨娘那波澜不惊的眼神，想起昨夜赵姨娘说的话，还是忍下了这怒火。 “父亲近日气色见好。”叶浅说着，看了一眼卢氏，“父亲，远离一些人能让您长命百岁。” “叶浅，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卢氏是脑子拎不清，但不是傻，叶浅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明白。 “卢姨娘昨夜见到我母亲了？我母亲是不是问你为什么这段日子我没有去看她？都是因为你啊。”叶浅也懒得继续和卢氏掰扯到底她算不算自己母亲一事。 “你……” “好啦。”叶老夫人出声制止，“今日叫你们过来，是为了解决浅儿的事情，不是来吵架的。” 叶浅低头，她的事情？看来叶舒是将昨日在莹风楼的事情告诉叶老夫人和叶玄，版本应该是自己不要脸勾引魏王殿下。 “我的事情？是昨日我在莹风楼看见二妹妹和魏王殿下同乘而出吗？还是昨日魏王殿下将我与舅母堵在莹风楼，舅母驳了魏王殿下的面子，二妹妹替魏王殿下不平吗？我倒是想问问妹妹，你有什么资格替魏王殿下不平。” “大姐姐。”叶舒用着她最为惯用的笑容，一个让叶浅看着作呕的娇笑，“你怎么能这样颠倒是非黑白呢？我知道大姐姐心悦魏王殿下，但大庭广众之下与魏王殿下举止亲昵实在有碍观瞻。” “哦？难道二妹妹没有和魏王殿下同乘而出吗？究竟是谁大庭广众之下与魏王殿下举止亲昵呢？”叶浅反问道。 “祖母，您是知道的，孙女是和小蝶出去的，不过是在莹风楼遇见魏王殿下罢了。” 叶舒转而向叶老夫人撒娇，她口中的小蝶就是她的贴身侍女。 “祖母相信祖母教养出来的姑娘是个好姑娘。”叶老夫人怜爱地看着叶舒，看向叶浅的时候，眼中的嫌弃厌恶之意十分明显。 “浅儿，你自己不守闺训，不要污蔑你妹妹。你自己不要自己的名声无所谓，但你不能连累舒儿的名声。日后，舒儿还要嫁一个好人家。” 叶浅没忍住，笑出声来，“叶舒的名声还要我连累。祖母，您怕是没去过各世家贵族的晚宴吧。各个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都教导自己的女儿不要和叶舒玩，免得连累自己的名声。” “大姐姐，这些世家大族的聚会你又是怎么进去的呢？”叶舒一直向往的便是参加这种聚会，能被世家大族邀请，说明你是真正踏入了权贵之流。 “外祖母，大舅母和二舅母带着去的。有问题吗？” “王家也能进？一个正在没落的家族也配进？” “是没落了，只是王家的门生遍布四国朝野罢了。琅琊王氏也只不过空有名号，比不上卢家，一个香满楼的掌柜，一个是六品的官员。” “你……祖母，您要给舒儿做主啊。”叶舒见说不过叶浅，转而撒娇求叶老夫人。 “叶浅，你不要转移话题，给我老实交代，你和魏王是怎么回事。我叶家门风清正，容不得你这样的人。”叶老夫人见叶舒被叶浅欺负，立马出来给叶舒撑腰。 叶老夫人当真双标得厉害，方才叶浅被叶舒欺负时，怎么不见她出来给叶浅说话。 “我和魏王的关系？勉强算个亲戚吧，毕竟外祖母是华阳大长公主之女，论起来，魏王勉强算是我的表哥。” “叶浅！”叶老夫人厉声喝道，“你和魏王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昵，如今还不思悔改，顶撞祖母，给我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呵呵，祖母平日就是这样治家的吗？不分是非黑白，一味护着二妹妹。祖母，您稍微动动脑子，我与两个舅母一起出门，怎么可能与魏王举止亲昵。” “浅儿说得有道理，昨日浅儿与王大夫人，王二夫人一起出门，又怎么可能与魏王举止亲昵。” 叶玄替叶浅辩解一句，叶舒有些错愕，自己父亲不是向来都向着自己吗？怎么突然开始向着叶浅了。 “对了，祖母若是不相信二妹妹昨日与魏王同乘而出，可以去问问莹风楼的掌柜和伙计，他们都看见了。魏王殿下出手阔绰，二妹妹今日戴的这支流萤穿花玛瑙簪就是魏王殿下昨日为二妹妹买的。” 叶舒下意识地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叶玄看见叶舒这个举动，觉得叶浅说的估计是真的。 但叶玄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儿能做出这种事情。叫来跟着自己的小厮，让小厮去莹风楼问问清楚。 “舒儿有没有和魏王同乘而出现在谁也不清楚，此事明日再说。”说罢，叶玄起身离去。 叶玄走了，诸人也都散去，赵姨娘叫住叶浅，“大小姐，请留步。” －－－－－－题外话－－－－－－ 双十一过去了，各位小可爱的手还在吗 苏瑾瑜:快让我出场，我要替我家浅浅讨公道 某尘:殿下，您别急，很快就到您了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二十五章 扶持叶怀 “大小姐。”叶浅回头，见着是赵姨娘，停住脚步，“姨娘唤我何事。” “也没什么事。”赵姨娘看见卢氏从荣禧堂出来，立刻改了口风，“琪儿这孩子说许久未见大姐姐，我瞧着今日时候还早，不如大小姐到我的繁花居喝杯茶。” “琪儿。”叶浅冲着叶琪招招手，“让大姐姐好好看看，琪儿长大了，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我记着我刚离开叶府时，琪儿还不过三岁，如今倒是极为出挑。” 叶浅也看见卢氏和叶舒，她不介意气一气卢氏。 卢氏冷哼一声，带着叶舒离去。叶府，名义上是叶老夫人当家，实际上执掌中馈之人是卢氏。卢氏自有法子对付叶浅和赵姨娘。 叶浅牵着叶琪，跟着赵姨娘去了繁花居。 “姨娘今日在荣禧堂门口与我如此亲昵，只怕日后会有苦头吃。”叶浅好意提醒赵姨娘，如今她已经彻底成了卢氏的眼中钉。 “自夫人离世后，我吃的苦头还少吗？若非夫人临终前的安排，我们母子三人还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一个未知数。” “姨娘也不必这样想，叶怀终究是父亲的儿子，父亲不会不理你们的。” 赵姨娘苦笑，“若非大小姐回府，只怕老爷早就忘了我们母子三人。大小姐可知，夫人走后，卢氏做大，老爷就再也没来过我这里一次。其她几位姨娘也是如此，其中一位刘姨娘只不过是在花园中与老爷交谈几句，被卢氏得知后生生打残发卖了。” 叶浅听说过不少后院的腌臜事，但如卢氏这般下手狠毒的却是第一次听说。 “她也太过放肆了些。” “这么些年，我就这样熬过来了。夫人临终前与我说要珍重自身，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有希望斗倒卢氏。幸得大小姐指点，我才能过几日好日子。” 叶浅看了一眼寒酸的繁花居，这就是好日子吗？看来卢氏平日里没少克扣赵姨娘的份例。 “姨娘只要记住，不做父亲心上人，只做父亲解语花。这样，父亲的心自然就往你这偏。怀儿今年是不是要参加春闱了。”叶浅看见一直坐在一旁，比自己还小上一岁但一脸老成的叶怀问道。 “嗯。” “怀儿有信心吗？” “有，我一定要中举，然后给母亲挣一个公道，给姨娘挣一顶凤冠霞帔，给妹妹挣回十里红妆。” 叶浅看着站在窗下，面容稚嫩，但眼神坚毅的叶怀，温婉一笑，“大姐姐等着你为母亲挣一个公道回来，也等着你为你的姨娘挣回一套凤冠霞帔，为你的妹妹挣回十里红妆。” “谢谢大姐姐。”叶怀腼腆地笑了笑，他想起小时候赵姨娘带着他去观云苑。 叶夫人总是温和地笑着，让自己和叶浅一起吃糕点，一起念书，一起放风筝玩闹。后来，叶夫人身子不好，每次去观云苑，他总能看见坐在台阶上拖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天的叶浅。 那时候，叶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叶浅，只是陪叶浅坐着，直到赵姨娘带他离去。 “一会儿大姐姐给你送些笔墨纸砚来，还有几本书。大姐姐等着你中榜的消息。” 叶浅知道，对于叶怀来说，现在最好的礼物就是笔墨纸砚和书籍。平日里，卢氏克扣得过分，单看叶怀身上已经洗得看不见花纹的衣服就知道。想来，叶怀的笔墨纸砚也是极为短缺的。 “以后缺什么就和大姐姐说，大姐姐一定帮你办到。” “谢谢大姐姐，大姐姐，你能不能给琪儿买双鞋子，琪儿的鞋子已经不合脚了。”叶怀一直都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叶琪，但叶琪十分懂事，每次都推脱。 叶浅看了一眼叶琪的鞋子，十一岁的姑娘，已经长到了叶浅下巴那，想来，脚也长了许多。 “芷兰，去我库房里给琪儿挑几双鞋子来，还有几匹新的料子。首饰也拿来一些。” “奴婢遵命。” “谢谢大姐姐。” 叶琪年纪小，情绪控制不住，眼泪流了出来。 “琪儿乖，不哭。有大姐姐在，以后你不会没有好看的衣裳首饰的。”叶浅掏出绣帕替叶琪擦眼泪。 “琪儿怎么哭了。”叶玄刚进门就看见叶浅俯身给叶琪擦眼里。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纸洒下，叶浅笑容温婉，叶琪还未褪去婴儿肥的面庞，一双大眼睛泪水仿佛要溢出来，但脸上还带着最为明亮的笑容。 “父亲。”叶怀规规矩矩地给叶玄行礼，叶琪也一样，叶浅不为所动。 “琪儿乖，到父亲这里来。”叶玄知道叶浅的心结，听了赵姨娘的话，他也不再硬求着叶浅把他当父亲。只求叶浅还记着有叶家就行。 “父亲。”叶琪自幼与叶玄生疏，虽然这几日常相处，但也有些不安。 “琪儿，告诉父亲为什么哭了。” 叶琪年纪小，不知道收敛锋芒，一股脑地将叶浅给她做衣裳鞋子，给哥哥买笔墨纸砚的事情全说出来。还说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样多的新衣服穿。 叶玄脸色有些难看，难道平日里自己亏待赵姨娘了吗？虽说叶琪是庶出，但也不至于两年才有一件新衣服穿。 “琪儿，告诉父亲，你以前为什么没有新衣服穿。” “因为二姐姐……” “琪儿。”叶浅出声制止叶琪，这话若是让叶舒听见，叶舒自然有办法让叶琪生不如死。 “父亲，这就是你那名好青梅的掌家之道。母亲在时，何曾亏待过您任何的妾室，又何曾亏待过怀儿和琪儿。”既然叶琪开了头，叶浅决定剩下的话就由她来说。 反正，卢氏针对她，她自有办法挡回去。若是针对叶怀，那才是彻底毁了叶怀和赵姨娘。 叶玄讪讪地笑了笑，他从未想过卢氏会这样对他的妾室。他只见卢氏掌家，家中库房每年的进项比叶夫人掌家时多了许多，便心满意足了。没想到，这些多出来的进项，是靠克扣份例而来。 “此事，为父自会调查清楚的。” 叶浅冷笑，叶玄这颗心当真是全偏向卢氏。赵姨娘这已经寒酸成这般，他还要调查。估计，倒霉的会是哪个管事。 －－－－－－题外话－－－－－－ 叶怀:我日后一定要替母亲挣一个公道，替姨娘挣一顶凤冠霞帔，替妹妹挣回十里红妆 叶浅:大姐姐相信你，大姐姐等着怀儿中榜 卑微考研人，每日在各种复习资料中折磨，坚持不懈码字 卑微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心疼心疼考研人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叶舒被禁足 当日，叶玄桌上就放了一叠供状，府中下人不少看见叶舒昨日与魏王同乘而出。就连莹风楼的掌柜都感慨，魏王对叶小姐当真是上了心的，只要是叶小姐喜欢的，魏王都买下。 “哼，我叶玄没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女儿。”叶玄大怒之下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下，怒气冲冲去了畅心苑找卢氏。 畅心苑。 卢氏听人禀报老爷来了，原先还十分欢喜到苑门侯着，可看见叶玄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时，卢氏便推测是不是赵姨娘这个小蹄子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老爷怎么想起妾身了。妾身还以为老爷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卢氏挽着叶玄的手臂，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叶玄有些恼卢氏，便拿掉卢氏挽着自己的手臂，“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 “老爷再不来，妾身就以为赵姨娘要取代妾身，成为叶府的主母。”梨花带雨，若是换做平日里，叶玄还会安慰几句，今日，叶玄并不打算理会卢氏的哭啼。 “舒儿呢？叫她过来。”叶玄见叶舒不在，皱眉问道。 “妾身这就去叫舒儿过来。” 卢氏看出叶玄恼了自己，立刻让人去请叶舒过来，嘱咐叶舒，叶玄生气了，让叶舒一会儿务必乖巧伶俐些。 “父亲。”叶舒一进门就小跑着奔向叶玄，叶玄依旧端坐在主位上，丝毫没理会叶舒。 叶舒有些错愕，往常她这样跑向叶玄，叶玄都会起身相迎，今日叶玄是怎么了。 “你给我跪下。”叶玄沉声说了一句，把叶舒和卢氏都吓了一跳。叶玄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发这样大的火。 “父亲……”和卢氏如出一撤的伎俩，一双灵动的美目含着泪水，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叶玄扭过头，不与叶舒对视，“你昨日做了什么。” “昨日……昨日我和小蝶一起出府买首饰。”叶舒心下一惊，自己和魏王的事情叶玄知道了？ 叶浅今日说的时候，叶玄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怎么现在就信了呢？还跑来质问自己，其中究竟是谁告的密。 叶舒转头看向卢氏，卢氏摇摇头，示意叶舒别惹恼了叶玄。 “和小蝶一起？除了小蝶怕是还有别人吧。” “昨日在莹风楼我遇见大姐姐，还有魏王殿下。” “魏王？”叶玄冷哼一声，“只怕不是遇见的吧。你一个闺阁女子，大庭广众之下和魏王同乘而出，也不怕有人说你不守闺训。” “父亲……舒儿没有，一定，一定是有人刻意败坏舒儿的名声。父亲，您要替舒儿做主啊。”叶舒低声抽泣，一边哭，一边不忘看向叶玄。 往日，叶舒只要皱皱眉头，叶玄都会过来哄自己。今日，叶玄竟然不为所动，叶舒有些错愕。 “叶浅，我一定要你好看。”叶舒大概猜到是谁左右了叶玄对自己的态度，心中暗暗说道。 “你自己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别人还能败坏你的名声？” 叶玄平日里觉得叶舒哭起来有多可怜，如今便有多厌恶叶舒这幅样子。 可再讨厌，叶舒也是叶玄捧在手心里娇宠了十几年的女儿。要是真让他彻彻底底厌恶叶舒，叶玄还有些做不到。 “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只是仰慕魏王殿下，前些日子，在柳小姐的宴会上，女儿见到魏王殿下，与之相谈甚欢。昨日，女儿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和魏王殿下同乘而出，还望父亲原谅女儿的过失。” 卢氏也借机向叶玄求情，“玄郎，舒儿还小，一时做错事，你也莫要怪罪。” 卢氏企图用一声玄郎拉回叶玄的心，可惜叶玄这次铁了心地要罚叶舒，任卢氏求情也没用。 “你，给我回你的似水居禁足。春日宴前，你哪都不许去。” “父亲……”叶舒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叶玄那令人发抖的眼神，有话也不敢说了，只能柔柔地说一句，“女儿告退。” 叶舒走后，卢氏给叶玄换了一杯新茶，“老爷，您莫要动怒，妾身自会好好教导舒儿的。” “好好教导？你就教出了这个？春日宴前，你就不要见舒儿了，还有，琪儿和怀儿你也不必教导。琪儿和怀儿的衣服都旧了，你这个做母亲的都没发现。要不是浅儿看见，拿了自己的体己给琪儿和怀儿做衣服，只怕别人会以为我叶家败落了。” “是，是妾身疏忽了，妾身这就去给他们做几身新衣服。” “不必了，你把这些年克扣他们的月例银子还回去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玄说完，大踏步离开畅心苑，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卢氏。 卢氏双手握紧拳头，“叶浅，我要你好看。” 常嬷嬷站在卢氏身后，“夫人，老爷这回是真的动怒了。您若是不将赵姨娘的月例银子还回去，只怕老爷不会放过您。” “还？我的东西凭什么给那个小贱蹄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去书房给老爷送补品，在老爷面前哭哭啼啼装可怜，要不是她，我会被老爷训斥吗？” “夫人，依奴婢看，赵姨娘平日里深居简出，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赵姨娘背后，必定有人指点。” “你是说叶浅？” “夫人，您想想，先夫人在时，赵姨娘就与先夫人和大小姐关系极好。如今大小姐回府，赵姨娘去巴结也正常。大小姐一直看您不顺眼，特意让赵姨娘来恶心您。” “想不出来叶浅还有两下子，不过，她选错人了。对了，你去吩咐厨房，每日直给叶浅送两个菜，不能见荤腥，还有，米饭也不必给新鲜的，吃不死人就行。” “奴婢这就去办。那赵姨娘那边……” “从前怎么做，如今就怎么做。她不是爱煲汤吗？以后别给她园子送这么多水，够喝就行。还有，茶叶也不必给。叶怀和叶琪也不要让夫子教导他们。” “奴婢遵命。” 卢氏咬牙，“叶浅，就凭你也想和我斗？太嫩了些。” 观云苑。 叶浅悠哉悠哉地躺在梨花下看书，对外面闹翻天的事情充耳不闻。 －－－－－－题外话－－－－－－ 叶浅:叶舒被禁足啦？我能安静几天 苏瑾瑜:我到底是不是男主？这么没存在感的吗？ 某尘:殿下您别急，别急 卑微考研人求评论求票票求收藏 就算格里菲斯的古典剪辑理论虐我一百遍，我也绝对不会断更的 第二十七章 谁还不会装可怜 “也就小姐还乐得自在，外面可都要闹翻天了。”芷曦刚从厨房给叶浅拿了几碟糕点回来，“小姐，二小姐被老爷禁了足，老爷吩咐了，说春日宴前都不允许二小姐见卢氏。” “父亲这回倒是真的狠得下心来。其中，不乏赵姨娘的功劳。我近日新得的绢花和料子你挑些给赵姨娘送过去，马上要春闱了，怀儿也不好穿件旧衣服去。还有，你提醒赵姨娘，怀儿要参加今年春闱的事不要对任何提起，我担心卢氏会趁机下手。” “奴婢明白。”芷曦领命离去，芷兰倒是不解，“小姐，您何苦待赵姨娘这样好。” “当年母亲生病时，赵姨娘没少帮母亲挡着卢氏作妖，如今也算报答。母亲临终前既然都妥善安排了赵姨娘，我也该顺着母亲的意思对她多多照拂。” “小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小姐，卢氏下了令，要削减您的用度。说您太过奢侈了些，不必这样多的人服侍，如今苑中只余下五名侍女。还有，您每日的例菜只能有两道，还不得见荤腥。” 叶浅冷笑，“我以为多大点事，就这吗？换做我是卢氏，就整个府中的用度都削减，不只减我这里的用度。她这样做，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针对我吗？” “小姐，奴婢们饿着没关系，您可不能饿着。要不，您回王府求求王老夫人替您做主如何。” “这点小事，何必劳烦祖母，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应付了。芷兰，库房还剩多少钱。” “加上老爷让卢氏送来的贪没的银子，还剩几万两的银子和一千两金子。” 叶浅点点头，“足够了，再说了，人少也清净些。这段日子还要麻烦你出府采买些东西。” “奴婢遵命，只是，小姐，您不打算去和老爷说一声吗？” “有用吗？父亲一颗心偏到卢氏和叶舒身上，我说了，卢氏哭一哭也就没事了。这样，卢氏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与其这样纠缠，倒不如一击即中。” “小姐您打算如何做。” “将计就计，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我也该准备准备。希望母亲不要埋怨我利用她的忌日斗卢氏。” 叶浅想起叶夫人了，记忆中的叶夫人总是带着温婉地笑容，坐在园中看自己玩耍又或者教自己读书写字。 叶玄偏心，向来十天半个月都不来看叶浅一眼，叶舒早早请了夫子开蒙，而叶浅还是叶夫人手把手教着描红。 等到叶浅六岁那年，叶夫人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叶夫人知道，卢氏必定不会给叶浅读书，索性把叶浅送回王家的学堂，让王老太爷来教。 王老太爷一直想着让叶浅回王家学堂念书，这样，叶浅也能有个伴。但当王老太爷听说叶夫人把叶浅送回王家学堂念书的原因竟然是叶玄忘记给叶浅请夫子时，直接上叶府，说叶家不愿意教叶浅，那就让他这个老骨头亲自来教。 叶浅就这样一直在王家的学堂念书，虽说入学晚了些，但之前叶夫人教得也不差，王老太爷十分满意。 芷兰看出叶浅的心思，轻声唤道：“小姐，夫人必定不会怪您的，此事，明明就是卢氏的错，夫人还担心小姐您受委屈。” “倒是连累你们了。”叶浅看着芷兰说道。 离开王家回叶家时，叶浅拒绝了王老夫人提议的带上所有在王家伺候她的侍女回来，她只带了叶夫人留下的芷兰和芷曦回叶家。 芷兰和芷曦与叶浅一般大，但却是两个能独当一面的侍女，有她们在，许多事情叶浅也能放心地交给她们去做。 “小姐说的什么话，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只要能在小姐身旁伺候小姐，奴婢就满足了。” “对了，那些留下来的侍女是卢氏让她们留下的，还是她们不愿走。”叶浅忽然想起这个问题，这对于她而言十分重要。 “是她们不愿走。当初，卢氏给小姐送来的侍女原本就是些十分瘦弱又不得主子或管事喜欢的。小姐待她们比原先的主子好，她们感念小姐的恩德，故而不愿离去。” 叶浅点点头，“你去把她们都叫来吧，我有话和她们说。” “奴婢遵命。” 不一会儿，五个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来到叶浅面前。这是她们进观云苑后第一次拜见叶浅，虽说平日里受了叶浅不少恩惠，但突然见到叶浅还是有些害怕。 叶浅微微一笑，“别怕，我找你们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如今卢氏克扣我的份例，但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只是这段日子，你们得过得辛苦些。每日都要自己动手做饭，还有，许多活也都得你们来做，洒扫园子，浆洗衣物等等。但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不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我日后也不会亏待你们。” “奴婢绝不辜负小姐信任。” 叶浅见有几名侍女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微微皱眉，“芷兰，带她们下去做几身衣服。以后跟着我，你们每年有四套新衣服，每个季节一套。” “谢小姐恩典。”其中几名年纪小的侍女哭了起来，从前的她们能吃饱就很满足了，哪里还敢想有新衣服穿。 “下去吧，去做几身新衣服。再怎么说也是我叶浅的人，出去可不能丢人。” “奴婢告退。” 安排好这几名侍女，叶浅开始盘算着如何斗倒卢氏。 既然要斗倒卢氏，叶玄自然也是跑不掉的，叶浅不介意连累一下叶玄。反正叶玄也没当她是亲生女儿，她自然也不会把叶玄当做是自己的父亲。尤其是叶浅得知叶夫人的死与叶玄脱不开关系时。 算算日子，叶夫人的忌日也快到了，叶浅有些怅然，不知道叶玄还记不记得母亲的忌日。 想来也是不记得了，从前叶夫人忌日时，王老夫人，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总会带着叶浅去给叶夫人上坟。八年来，叶浅从未在叶夫人的坟前见过叶玄一次。只怕，那时候叶玄正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吧。 －－－－－－题外话－－－－－－ 叶浅:嘤嘤嘤，我好可怜der～ 苏瑾瑜:浅浅别怕，为夫替你出气 王锦尘:苏瑾瑜！你还没和我妹妹成婚！！！ 辛辛苦苦背了一天单词，只记住了abandon的某尘卑微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二十八章 卢氏的闹剧 叶夫人忌日前后三日，叶浅不动荤腥，不做打扮，衣着缟素，观云苑闭门谢客。 虽说闭门谢客，但叶浅不梳妆打败，不动荤腥的消息还是传到卢氏那。 “这丫头又想做什么。”卢氏早已经忘了叶夫人的忌日，叶玄都不记得的日子，卢氏更不会记得。 常嬷嬷没说话，她记得这几日是叶夫人的忌日，叶浅这样做也正常。只是，如今叶老夫人和叶玄尚在，叶浅这样做属实也有些过分了。 叶浅岂不会不知依礼，她无需这般，只需在叶夫人忌日当天不动荤腥即可。 可叶浅想着是该好好提醒一下叶玄和叶老夫人，别忘了自己母亲的忌日。 荣禧堂。 卢氏迫不及待地跑到叶老夫人面前踩叶浅一脚，将整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沉默片刻，“我还活着，叶浅想做什么。” “母亲，妾身觉得浅儿这样做实在是对您不敬，您得去管管才行。”卢氏一直撺掇着叶老夫人去观云苑，捉奸捉双，拿贼拿赃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个逆女在做什么。”叶老夫人穷苦出身，身子自然比如她这个年龄的老夫人要好上许多，步子十分快，以至于卢氏都有些跟不上。 “大白天的，关着门做什么。” 叶老夫人心中本就有火气，如今到了观云苑一看，门还关着，自是更加不悦。 “老夫人，大小姐吩咐了，这七日，她不见客。”芷兰被叶浅派到门口挡着叶老夫人和卢氏。 “连我这个祖母她都不见吗？” “大小姐说除非王老夫人，王大夫人，王二夫人以及王家的几位公子上门，否则，她谁都不见。”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在她心里既然只有王家，那还回来做什么。我倒要看看，日后，王家愿意给她这个表小姐出多少嫁妆。”叶老夫人气急，话语间也带了许多粗鄙之语，芷兰听着，嘴角不住抽了抽。 “好像是您让大小姐回来的吧。要不然，大小姐才不会回来，王家给的嫁妆可比你叶老夫人和卢氏给的多多了。”芷兰忍不住腹诽，面上却还是一脸恭敬，“大小姐每年这个时候心情都不是很好，还望老夫人见谅。” “怎么，她心情不好还有固定日子的？她当她是天上的神仙吗？别人夸她一句出尘不染，就当自己真是神仙了？” 芷兰心说与叶浅所料一样，叶府中能记得叶夫人忌日的不多，估计只有赵姨娘母子三人。 “老夫人，三日后是夫人的忌日，大小姐感念慈母恩德，这几日心情都是不太好的。” 叶老夫人一怔，叶夫人的忌日竟然在三日后。八年了，叶府从来没有为这位唯一的嫡妻做过任何法事，每年只有在祭祖的时候顺便祭拜一下叶夫人。倒是忘了，叶夫人的忌日在哪一日。 卢氏对夫人二字十分敏感，直呼，“夫人的忌日？我还活得好好的，哪来的忌日。叶浅就算厌恶我，也不必这样咒我。这还有规矩，这就是那个自称横跨三朝的王家教出来的规矩吗？” “卢姨娘。”芷兰咬重了姨娘二字，“夫人的忌日的的确确是在三日后，又何来咒您一说呢？还是说卢姨娘想起了当年的事，心中不安。” 芷兰这声姨娘唤起卢氏多年前的记忆。那个时候的她只是叶玄的妾室，叶夫人虽不为难过她，但她一直觉得叶夫人配不上叶玄，只有自己这样和叶玄一起经历过贫苦的才配得上叶玄。 “三日后是浅儿母亲的忌日，你也不必这般动怒。”叶老夫人劝住卢氏，又对芷兰说，“你且去告诉你们家小姐，我还在，她父亲也在，不必这样兴师动众。” “老夫人有所不知，小姐与夫人母女情深，小姐对夫人一片孝心，自是要多祭奠几日，以全，小姐对夫人的这份孝意。” 叶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芷兰都搬出孝道来了，她若是再说什么，礼法上也说不过去。 “知道浅儿的一片孝心了。”叶老夫人留下一句话后便带着卢氏离去。 贸贸然上门指责叶浅为其母守孝，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说叶老夫人不知礼数，连个晚辈都不如。 卢氏生气，谁还记得一个死了八年的人的忌日。 叶老夫人和卢氏拂袖而去，观云苑不远处，赵姨娘带着叶怀和叶琪站在角落看着。待二人走远后，赵姨娘才带着叶怀和叶琪上前。 “芷兰姑娘。”赵姨娘点点头，向芷兰问好。对于叶浅身边的人，赵姨娘向来都是极为敬重的。 叶怀和叶琪也一样，他们知道，如今他们母子三人能活得自在滋润些，都与叶浅分不开关系。 “赵姨娘来了，小姐在里面等着呢。” “有劳芷兰姑娘引路。” “小姐，赵姨娘，三公子和三小姐到了。” “快请。” “是。” 叶浅笑着招呼赵姨娘几人坐下，“赵姨娘试试我这泡茶的手艺，与母亲相比如何。怀儿和琪儿也试试。” “多谢大小姐。” “多谢大姐姐。” “小姐这泡茶的手艺与夫人相差无几，小姐，您这几日可有多多留心一些。” “姨娘何出此言。”叶浅笑着问道，赵姨娘莫非是发现些什么她没发现的事情了吗？ “小姐，方才妾身看见卢氏和老夫人离去时一脸不甘，想来必定会给小姐使绊子。” “卢氏现在已经给我使绊子了。”叶浅将卢氏克扣她份例一事与赵姨娘说，“我倒是好奇，卢氏这回又能做什么妖。” 赵姨娘叹了口气，“这段日子卢氏也处处找我麻烦，若非小姐暗中帮衬，只怕卢氏要作贱死我。” “对了，姨娘可有与父亲说过怀儿要去考今年的春闱一事。” 赵姨娘摇摇头，“老爷连怀儿在白鹭书院念书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怀儿要去考春闱。” “姨娘千万别与其他人说此事，待怀儿考完后再说。这考试要用的东西我都替怀儿备好了。” “多谢大小姐。”赵姨娘起身盈盈一拜，谢过叶浅。 “姨娘不必多礼，怀儿，大姐姐等着在今年的皇榜上看见你的名字。” “大姐姐放心，怀儿一定会中榜的。” －－－－－－题外话－－－－－－ 苏瑾瑜:放开孤，孤要替浅浅出气 某尘:也没人拦着您啊 苏瑾瑜:你不是一直没让孤出场吗 某尘:啊这…… 在期中周的第一天，某尘卑微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二十九章 王家人到访 “那大姐姐在千秋节的晚宴上等着你。”叶浅自幼跟着王大夫人参加各种晚宴，千秋节也不例外。 依东楚的惯例，皇帝生日的千秋节宫宴都会邀请当年的新科举子一并参加，这些人里，或许就因为样貌出众，或许因为文采斐然而成为那家世家小姐的夫婿，又或者一朝成为驸马爷。 “怀儿一定不会让大姐姐失望的。”叶怀因为长期受卢氏作贱，比起同龄人来身板有些单薄，但眼神中透出的希望和坚毅却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少有的。 “大姐姐，我……我听说你这有许多藏书，我能不能给妹妹一本，妹妹的书都是我从书院带回来的，她早就看完了。”叶怀小心翼翼地问着叶浅，生怕叶浅生气。 叶浅微微一笑，俯下身子看着叶琪，“是大姐姐疏忽了，琪儿喜欢看书吗？” “喜欢。”叶琪这句喜欢透着一股欣喜，她很小就知道不要给姨娘和哥哥添麻烦，喜欢什么东西都不敢要。 前些日子，叶浅送去的衣料很多，但她也是让叶怀先挑。 叶怀心疼叶琪，让叶琪先挑。两兄妹互相推脱，后来还是赵姨娘做主，将两匹深色的料子给自己留下来，剩下的都分给了叶琪和叶怀。 许久未做新衣的叶琪拿着绣娘给的花样，每一个都喜欢，但又不敢说每一个都要。只能挑了又挑，挑了两个花样让绣娘去做。 叶浅拉着叶琪的手，顺便叫上叶怀，一起去了观云苑内的藏书阁。 叶浅让兄妹二人随便选，喜欢就拿去看。叶浅还十分贴心地给叶琪拿了许多如何梳妆打扮的书籍，“琪儿是个漂亮的姑娘，不会打扮可不行。以后，你还要跟着你哥哥一起去参加宴会。” “大姐姐，你取笑我。”叶琪有些害羞，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只是叶琪不敢打扮。 叶琪还记得从前她只是穿了一身新衣服，梳了两个小揪揪，绑着两条粉色的发带，叶玄夸奖了一句可爱，抱在怀里摘了树上的桃花就被叶舒记恨。第二日，叶琪就被叶舒推到池塘，叶舒还跑到叶玄面前说是叶琪欺负她。要不是当时有叶夫人在，只怕叶舒能弄死叶琪。自此以后，叶琪便不敢打扮自己，生怕被叶舒看见后欺负。 “大姐姐知道你怕什么，别怕，要是叶舒下回再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事，有大姐姐在呢。” “嗯。”叶琪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害怕，或许，等叶怀带着她和赵姨娘离开叶府，叶琪才不再担心会被叶舒欺负。 送走了赵姨娘母子三人，观云苑又闭门谢客起来。 这样过了两日，叶夫人的忌日也就到了。 叶浅昨日便收到信，王老太爷带着王家所有人上叶家来。 “小姐，要不要扫一扫园子，一会儿老太爷就到了。”芷兰一边替叶浅梳头，一边问道。 “不必了，就这样吧，反正也是要让外祖父和外祖母看见的。”叶浅舒了一口气，“一会儿警醒些，莫要让卢氏动什么手脚。” “奴婢明白。” 叶府。 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亲自登门，叶玄带着卢氏相迎。 卢氏一脸不情愿，她父亲上门叶玄都没出来迎过，怎么王老太爷上门叶玄就来迎了。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叶玄拱手施礼，对于王老太爷这个岳父，他还是十分敬重的。 王老太爷看了一眼跟在叶玄身后的卢氏，冷哼一声便进了府，丝毫不理会叶玄和卢氏。 王家其余人有样学样，王老太爷如何对待叶玄和卢氏，他们就如何对待。 荣禧堂。 叶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远远瞧见王老太爷来了才起身相迎。 “亲家来了，快请。” “不敢，卢家才是叶家的亲家，我王家哪里配得上叶家。”一想到是叶老夫人说的王家开始没落，要靠叶家扶持，王老太爷就不舒服。 钟鸣鼎食的琅琊王氏岂是东楚皇帝说打压就打压得了的。若是王老太爷一个不高兴，带着王家诸人去其余三国，东楚就岌岌可危了。 试问，西秦，北周，南齐三国谁不想琅琊王氏前来效忠。一个名臣武将辈出的家族，哪个皇帝不想收服。若非东楚皇帝身上流着前朝皇室的血，王家先祖曾许诺护王家世世代代守护前朝皇室血脉，王家又何必一定要效忠东楚。 叶老夫人讪讪地笑了笑，看见一旁的王老夫人，一口一个老姐姐地叫着，可惜，王老夫人并不打算理会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自觉尴尬，索性直接带着人去观云苑。 “王家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尚书府放肆。”卢氏嘟囔了一句，在卢氏的认知里，谁的官位高，谁是皇帝的宠臣，谁就有地位。 叶玄给了卢氏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卢氏闭嘴。这话要是被王家人听见，怕是要再惹祸端。 可惜，王家的小辈都是耳朵极好的，王青云和王青柏不一定听见，但王锦尘几人必定听见了。 “我们算个什么东西，那你又是什么东西。”王锦凌笑着说出此话，笑容略有些欠揍。 王庭筠拉了拉王锦凌的衣袖，用一个刚刚好让叶玄和卢氏都听见的声音说道：“四哥，你一会儿注意些分寸，万一卢氏直接躺地上赖着你怎么办。” 叶玄嘴角抽了抽，他觉得他的这位青梅应该还不至于这样不要脸。 “那我直接跳湖里，说是卢氏推的。”王锦凌表示，遇见不要脸的，他就比对方更不要脸，谁怕谁啊。 王锦尘听见，忍不住教训弟弟，“四弟，莫要失了风骨。卢氏要是躺地上，上去踹两脚就行，我不相信卢氏能承受得了你踹两脚还不起来。” 王青云和王青柏大概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说话，要是叶玄追究，他们也可以说一句小孩子不懂事。 凭什么十五岁的叶舒可以是小孩子，二十五岁的王锦尘和十六岁的王锦凌就不能是小孩子了呢？ “四弟。”王锦谦开口，“要是踢了两脚卢氏还不醒，你就直接把人扔湖里，看看她醒不醒。虽说已是春日，但春寒料峭，别人生病，总好过自己生病。” 叶玄不知该说什么，王家这几位公子一个比一个狠。一言不发的王三公子王锦云看似是个好人，没有落井下石，叶玄心说还好，王三公子没有说话。 可接下来王三公子一句话没把叶玄气吐血，果然腹黑当属王三公子。 －－－－－－题外话－－－－－－ 王锦云:我是那种腹黑的人吗 某尘:是 王锦云:呵呵 某尘（瑟瑟发抖）:您说得对 期中周第二天卑微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章 护妻狂魔王老太爷 “四弟，若是卢氏躺地上，你就去国子监说一声，就说你在尚书府遇见一桩奇事。叶尚书的平妻在外男面前躺倒在地，衣衫不整，王家人皆是见证。” “好嘞，卢氏若是躺地上我就先踹两脚，然后把人踹湖里，第二日到国子监说一声尚书府奇遇。” 王青柏嘴角抽了抽，自己这个小儿子融会贯通得不错。 叶玄想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奈何卢氏突然挽着他的手臂，娇声说道：“老爷，妾身绝无此意，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王家众人听见这声音，不免升起一阵恶寒，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立刻将王庭筠拎到自己面前教训，“筠儿，以后不要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举动。一把年纪了，还学十几岁的小姑娘撒娇，也不臊得慌。” 无论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私底下再如何，夫妻之间如何恩爱，在外人面前也都保持着该有的端庄贵气。 如卢氏这般当着外人的面撒娇勾引自家主君的，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会儿得和浅儿说说，莫要学了这些东西去。”王大夫人此话就是说给卢氏听的，警告卢氏莫要带坏叶浅。 卢氏脸色有些难看，自己带坏叶浅？王家人说话当真是不留半点情面。 叶玄有些不自在，打掉了卢氏挽着自己的手，轻咳两声以示警告。 卢氏低头跟在叶玄身边，叶玄的警告卢氏收到了，如今也不敢再做什么，只是默默跟着不说话。 观云苑。 王老太爷进到观云苑后不禁大怒，明明应是一副春日热闹的模样，怎么观云苑这竟生出了肃杀之感。 遍地的残花败柳，摆在园中的花都蔫了也无人打理。 “浅儿也真是的，每日也不叫人打扫一下。”叶老夫人看见，大致知道观云苑这出了什么事，虽然是卢氏的过错，但在王家面前，叶老夫人还是护着卢氏，把锅推到叶浅身上。 王老夫人斜睨了一眼叶老夫人，冷冷地开口，“我看这不是浅儿懒，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浅儿是叶家千尊万贵的嫡长女，谁敢这样对她。” “叶家对浅儿不敬的人不就在眼前吗？”王老夫人看了一眼卢氏，又看着叶老夫人，“背后还有人给她撑腰。” 叶老夫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里是叶家，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容不容我放肆你说得算吗？”王老夫人是华阳大长公主和楚国公之女，自幼娇宠，就算在当今皇帝面前，仗着自己的身份也颇为放肆。皇帝都对自己这个姑姑无可奈何，只说姑姑随心所欲即可。所以，王老夫人自然是敢在叶家放肆的。 别人或许不知，王老太爷却是十分清楚自己妻子这个跋扈的性格，若是换做从前，他还会因此心疼一下叶玄，即将面对自己妻子的放肆。如今，王老太爷可一点都不心疼，甚至还暗中帮着妻子，生怕妻子受委屈。 说来也奇怪，明明王老夫人是那样跋扈的一个人，偏偏她教养出来的叶夫人，王庭筠和叶浅都是一股子温婉端庄的模样，毫无她当年的跋扈之样。 对上王老夫人的眼神，叶老夫人气势上不免弱了几分，却依旧开口，“就算你是华阳大长公主之女又如何，总不能在叶家放肆吧。” “我就在叶家放肆你又能奈我何。皇帝都不敢对我说什么，你还想怎样。” “你……”叶老夫人指着王老夫人，手指微微发抖，“我从未见过如你一般放肆之人，这就是琅琊王氏的教养吗？钟鸣鼎食之家，就是这样的吗？” “你有意见？”王老太爷适时出来护妻，“我的夫人还不能放肆了？你以为你谁啊？” 王青云扶额，自己父亲今日怎么毫无仙风道骨之感，开口就是这般劲爆。 王青柏附在王青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王青云瞬间明白为何父亲今日这般暴躁。 今日本就是王青云的妹妹叶夫人王青妍的忌日，王老太爷本就因女儿早逝而伤感，加之王老夫人又被叶老夫人指责，王老太爷怎么可能还忍得住。没直接动手都是因为他的教养，不要忘了，当年的王老太爷可是用七万人直破南齐十二万大军的人。若真动起手来，这院子里恐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外祖父，外祖母。”叶浅一身缟素出现在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面前。 其实叶浅一直在房中看着，打算再看看，但一看自己外祖父开始护着外祖母，便立刻出去打断。因为，叶浅担心自己外祖父一怒之下让叶老夫人血溅叶府。 “浅儿。”王老夫人拉着叶浅，看见叶浅瘦了一圈，下巴也尖了许多，不禁心疼，“我的心肝，你怎么这么瘦了。谁欺负你了，和外祖母说，外祖母给你撑腰。” “瘦了吗？我原来还觉得我自己有些圆润，担心春日宴的时候穿衣裙不好看。” 王老夫人宠溺地点了一下叶浅的眉心，“你原来也不胖，再这样瘦下去，外祖母都心疼了。” “我一点都不瘦，二妹妹前几日还暗中嘲讽我胖来着。”趁机踩叶舒一脚，叶浅觉得还挺好玩的。偶尔恶趣味一下，总比日日端着要好一些。 “别听她胡说，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浅儿，你这里为何这样肃杀。” “还请外祖母恕罪，如今观云苑一共只有五名侍女，我实在是找不出人来打扫庭院，倒是有些荒芜了。” 五名侍女，这四个字一出来，在场诸人都颇为震惊。 叶老夫人看了一眼卢氏，她知道卢氏克扣叶浅的用度，反正她也不喜欢叶浅，所以就没管。没想到，卢氏竟然做得这样过分，还让王家人亲眼看见，生怕王家人找不到理由在叶家闹吗？ 王青云和王青柏交换了一个眼神，明日早朝，他们有事做了。 “才五名侍女，浅儿，你把她们都叫来。” 叶浅看了一眼芷兰，芷兰点点头。一旁的芷曦眼尖，看见一名跟着卢氏的侍女跑了出去，悄悄跟着她出去了。 －－－－－－题外话－－－－－－ 叶浅:惹了外祖父，只要去外祖母那撒娇卖萌就好，惹了外祖母，请自行准备好金疮药 王老太爷:欺负我可以，不能欺负我夫人 某尘:就王老夫人那个跋扈的性子，谁能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 王老太爷:你说谁跋扈？ 某尘（遁走）:没什么没什么，刚刚是个幻觉 期中周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某尘卑微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一章 另有隐情 叶浅亲昵地挽着王老夫人的手臂到屋中坐下，奉上一杯清茶，“外祖母，我这实在没有好茶了，还望您不要嫌弃。” 王老夫人喝了一口，把叶浅搂在怀里哭，一口一个心肝地叫着。 王老夫人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被她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外孙女过这样的日子。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也心疼，叶浅可是王家娇养出来的姑娘，如今竟然沦落到过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浅儿乖，听外祖母的话，这种龙潭虎穴咱不待了，一会儿就跟着外祖母回家住去。你再住下去，外祖母哪天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外祖母，我才不会这样就去了。我这样早早地去了，母亲见到我也会责备我，说我没能替她好好孝敬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没有好好孝敬二位舅舅和舅母。” 叶浅总不忘在这种时候带上她的两个舅舅舅母。其实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也不需要叶浅孝敬，但她们喜欢叶浅这样的态度。知恩图报，最是难得。 “浅儿，一会儿跟大舅母回家，你筠儿妹妹总说你不在，日子都无趣了许多。”王大夫人也在一旁劝着，对于这个从小养在眼前的外甥女，王大夫人自是心疼得不行。 “浅儿，回家吧。二舅母做了你最爱吃的桃花酥，跟二舅母回家住好不好，免得在这里被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作贱死。”王二夫人也在一旁劝道。 “不必了，我若是回去了，母亲的嫁妆怕是彻底要不回来了。”叶浅笑意盈盈地说出此话，“卢姨娘，你说是吧。” 突然提及卢氏，卢氏心下一惊，她还以为叶浅忘了此事，讪讪地笑道：“大小姐这话倒是冤枉我了，我哪有贪没，只是替大小姐管着罢了。等我忙完舒儿的事情，自会细细打理好后交还给大小姐。” “卢姨娘，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可要看见这些银子出现在我这观云苑内。” 忘了？叶浅表示只要是她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忘记。 “小姐，厨房的人送了今日的例菜来。”芷曦进门，福身说道，悄悄给叶浅使了一个眼色。 叶浅明白何意，点点头，“送进来吧。” 例菜送进来，只有一道青菜，一道豆腐和一小碗馊了的米饭，在场诸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卢氏有些错愕，她不是让人去厨房拿了该是叶浅份例的菜来了吗？怎么还是这样。 “浅儿，你平日就吃这些？”王老夫人皱眉，这比王家的粗使丫鬟吃得还差。 “我自己也有让芷兰芷曦她们出门采买，外祖母可要试试我的手艺。” 叶浅说罢，带着芷兰和芷曦溜进厨房，走时还对着王家诸人扬起一个张扬明媚的笑容。 这个笑，愈发让王家人看得心疼，王锦凌和王庭筠二人起身，“祖父，祖母，孙儿去帮浅儿。” “我也去帮姐姐去了。” 小厨房。 “浅儿，你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吗？”王锦凌有些心疼，虽然他平日里和叶浅打打闹闹，但真让他看着叶浅受苦，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对啊，也不算太久，自从我在荣禧堂内说了叶舒和魏王的事情，叶舒被禁足后，卢氏便克扣我份例。”叶浅一边指挥着芷兰和芷曦淘米，一边说道。 “姐姐，你没想着如何反击吗？”王庭筠在一旁问道。 “想了啊，只是我懒得再与卢氏纠缠，让赵姨娘去纠缠罢了。” “赵姨娘？”王庭筠有些疑惑，这个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就是姑姑拜托外祖父照顾的叶怀的生母？” 叶浅点点头，“当初，赵姨娘处处帮着母亲，母亲病重时，也是赵姨娘帮着母亲挡在苑门前，这才没让卢氏进来作贱母亲。” “我记着我一同窗与我说，叶怀就要参加今年的春闱了。” 叶浅点点头，“嗯，叶怀很上进，他总与我说要帮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讨回公道？”王锦凌似乎想到些什么，“浅儿，我觉得你应该问问赵姨娘，当年姑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吗？”叶浅不解，为何王锦凌突然说出此话，细想一番之后，“四哥，你的意思是母亲不是郁郁而终，而是被人谋害。” “有这个可能。祖父祖母也未必知道真相，而赵姨娘应该十分清楚真相是什么。但她地位低下，卢氏又在叶府一手遮天，故而一直没有机会能说。而叶怀还小，不懂得遮掩，便漏了口风。” 叶浅早慧，小时候的事情她记得十分清楚，尤其是叶夫人生病的那两年。 “我记得母亲好像是突然就病了，最开始只是风寒，后来越发严重，以至于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从风寒到病入膏肓，京中皆传姑姑当年是郁郁寡欢而亡。如今想来，这郁郁寡欢背后必定有其他原因。” 叶浅想了想，“母亲至死都把府中的权力握在手中，这也是后来卢氏经常带着叶舒到观云苑闹的原因。” “姑姑当初应该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特意拜托了赵姨娘一些事情，做为回报，让外祖父多多照拂叶怀。然后，让外祖母将你带回王家教养，彻底远离叶家，这样才能避免你遭卢氏的毒手。” 王锦凌沉思道，他似乎看明白为何当初叶夫人如此照顾赵姨娘母子三人了。虽说赵姨娘帮着叶夫人挡着卢氏，可也不至于让叶夫人如此照拂。想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叶夫人将什么事托付给了赵姨娘。 “想来，我明日得去找一趟赵姨娘了。” “也不一定要找赵姨娘。”王庭筠听了许久，理清了思路，“祖母，母亲和婶婶肯定也知道。” “一会儿我试着问问外祖母，这么多年来，外祖母都没与我说过，想来外祖母不愿与我说。” “祖母或许是不想让你陷入当年的事情中。”王庭筠分析道，“母亲和我说过，一定要将姐姐当亲姐姐，也尽量不要和姐姐替从前的事情。” 听了王庭筠的话，叶浅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此事，看来需要深究。 －－－－－－题外话－－－－－－ 叶浅:谁要是害了我母亲，我定让她十倍奉还 苏瑾瑜:浅浅，别脏了你的手，为夫来 结束期中周的某尘撒花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二章 观云苑的对峙 小厨房里，叶浅，王锦凌，王庭筠三人在分析着叶夫人当年的病，而观云苑外，王家人与叶家分席而坐，面对面，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叶老夫人自诩自己与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平辈，丝毫不畏惧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 卢氏有叶老夫人撑腰，叶老夫人不畏惧王家人，自然她也就不畏惧。 而叶玄面上依旧沉着，心里早已惊慌不已。王老太爷既是他的恩师也是他的岳父，多多少少，叶玄还是有些担心。加之，如今朝中的中书令是王老太爷的得意门生，吏部尚书，兵部尚书也都是王老太爷的学生。叶玄深知，若是王青柏明日在朝堂上参他一本，必定会有大臣帮着王青柏一起参他。 “叶家当真是好规矩。”王老夫人不说话，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自己自然也不说话，王老夫人开了口，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自然也准备一会儿好好问问卢氏这是怎么回事。 叶老夫人被王老夫人的气势吓到，出身金贵的王老夫人一生没受过苦，在家里，她是华阳大长公主和楚国公唯一的宝贝女儿，自然是千娇百宠。在王家，王老太爷自幼心悦王老夫人，只要王老夫人说句话，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王老太爷也给王老夫人摘下来。 故而，王老夫人有些跋扈娇纵，自带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骄矜。 这是叶老夫人最不喜欢的气质，看见这气质，她总能想起叶夫人。在王老夫人的认知里，要不是叶夫人勾引叶玄，那她的好外甥女卢氏就该是叶玄的正妻。 叶老夫人也不想想，当初叶玄提出若是娶到王老太爷的女儿，日后官运必定亨通时，叶老夫人也是同意的。 “叶家的规矩，用不着王老夫人插手。” “那我来管管，我相信我一个礼部右丞可以管管这叶家的规矩。”王锦尘依旧是一副不落俗尘的模样，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可这话听着就有些别的意思，有几分讽刺味道。 “礼部右丞插手别人家事，只怕不妥。”叶老夫人努力保持平静地回答王锦尘的话。 “大哥，叶家的事管他做什么。”王锦云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若是没经历刚刚的事情，叶老夫人会觉得王锦云是在帮叶家说话。 而现在的叶老夫人觉得王锦云必定没安好心。 “王三公子，有话请直说。” “我直说了啊。”装无辜，王三公子自幼最为拿手，王家四个公子，就王三公子自幼最为顽劣。每次做错事，都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避免王青云揍他。 王锦尘嘴角抽了抽，对于这个同母弟弟，他最为了解。若说腹黑，王家王锦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若是王三公子当真觉得不应该插手，那就劝劝你祖父和父亲。” 王锦云笑着看向王老太爷和王青云，“祖父，父亲，我们着实不应该插手叶家的家事，免得毁了琅琊王氏百年的名声。” “那你觉得你妹妹的事情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去了吗？”王青云知道王锦云肯定有什么鬼主意，索性顺着王锦云地话说下去。 “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依着礼法来就是。” 王青柏心领神会，依着礼法来，回府后他就要写折子了。 依着礼法来，叶玄心中微微一颤，明日早朝，一份参他的折子只怕是少不了的。 就当两方僵持时，叶浅，王锦凌和王庭筠从小厨房出来了。 叶浅笑着走到王老夫人身旁，“外祖母，你们来了这样久，想必也饿了，不如来试试我的手艺如何。” “对对，妹妹的手艺可好了。”王锦凌也帮衬着叶浅，王青柏见着小儿子这副略带撒娇的模样，微微皱眉。 “王锦凌，你多大了，还学着你妹妹的样子撒娇。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王锦凌撅噘嘴，表示他才不介意。反正他面嫩，看起来不像十六的，反而像十二三岁的小孩。 王庭筠抱着王老夫人另一侧手臂撒娇，“姐姐做的菜可好吃了，祖母，您快去试试。” “好，我这就去试试。”王老夫人慈爱地一手牵着王庭筠，一手牵着叶浅往花厅走去。 对于这两个小辈，王老夫人向来是一碗水端平，从来不会偏心谁。 王大夫人宠溺地看着叶浅，“浅儿这是吃了多少苦，竟还学会做饭了。” “也没什么苦不苦的，洗手作羹汤，日后也好孝敬外祖母，大舅母和二舅母。” “好孩子。”王二夫人赞赏地说了一句，“走，二舅母尝尝你的手艺。” “我也尝尝。”王大夫人笑着走到叶浅身旁，却被王二夫人赶走。 “去去去，你自己都有筠儿这个女儿了，别和我抢浅儿。” “谁会嫌女儿多，尤其是浅儿这样懂事体贴的女儿。” “婶婶，你要是抢了姐姐，我要是找姐姐玩，还得坐车穿过大半个府邸。” 王家具体有多大，叶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闻王家的姑娘在府中穿的衣裙和出门穿的衣裙完全不同，而且，一套衣服不会穿出府两次，穿出府后回府便送给底下的侍女或者让侍女扔了。在府内赶马车的车夫和在府外赶马车的车夫也不一样。 叶老夫人和卢氏有些震惊，穿过大半个府邸还要坐马车，皇宫也不过如此了吧。 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府邸修得自然是大。坊间流传过，王家西院的小厮要娶东院的侍女，结果两人一年只能见上几次。实在是因为距离太远，二人做不到日日相见，最后由管事做主和离了。 叶浅看出叶老夫人和卢氏的震惊，也不屑于拿此事来找优越感，只是笑着说：“平日我们都在外祖母的园子住着，又怎么会见不到。” 叶老夫人如今相信叶浅在王家被当做正经王家的小姐教养了，能养在王老夫人膝下，确实得宠。 叶浅亲昵地挽着王老夫人的胳膊离去，叶玄看着叶浅和王家人亲昵无间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些酸涩。 －－－－－－题外话－－－－－－ 王锦云:我不过是随口说几句，他们怎么就不爱听了呢 王锦尘:弟弟威武，继续说 又到周末啦～某尘祝大家一觉醒来有一顿好吃可口的早餐～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三章 卑微的王青云 王老夫人吃着叶浅亲手做的饭菜，眼中俱是泪水。 从前叶浅所谓的“亲手”做的，不过是站在一旁指挥底下人究竟该放山楂片还是瓜子仁。今日中午这顿午膳的每一个菜，可都是叶浅真正亲手做的。味道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却吃得王老夫人心疼。 饭后，王老夫人几次劝叶浅回王家，不要在这里过这种苦日子。 叶浅只是笑笑，告诉王老夫人只要她拿到叶夫人的全部嫁妆自然会回去。 王家。 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王青云和王青柏两人。 王青云和王青柏有些紧张，他们自成婚后，再也没被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训过，今日，恐怕是要重温一下儿时的旧梦。 王庭筠和王锦凌年纪最小，可以偷偷躲在离王老太爷及王老夫人比较远的地方，避免自己受父亲的“连累”。 王老夫人一直没说话，正厅内似乎有乌云压顶，就像是一场酝酿了半个月的大雨随时要下，可就是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苦闷的感觉，叫人透不过气。 王青云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示意父亲帮帮自己。 王老太爷自然是收到儿子求救的眼神，可今日之事，他实在是救不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也自身难保。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识趣地闭上嘴，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夫君。 王大夫人心想也是该的，但凡他们二人平日里对叶玄不这般客气，叶玄还敢纵容卢氏作贱叶浅。 王二夫人没有女儿，把叶浅当亲女儿疼，如今看着叶浅受苦，她心里可不舒服。恨不得上去抓着王青柏的领子，问他这个御史是怎么当的，这样宠妾灭妻的事情就发生在叶浅身上还当看不见。 王青云和王青柏感受到自家夫人不善的眼神，不禁有些发抖。王大夫人虽说出身书香世家，但这性子却不是一般的泼辣。加之王家的规矩，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王家又是祖传的惧内，王大夫人的性子倒是比出嫁前还要泼辣几分。 王二夫人更不用说，昭成皇后的胞妹，将门之女，家中世代掌兵，性子又怎么可能温婉贤淑。 若是王二夫人发起火来，王青柏都得跑去找儿子住。 王家谁人不知，王二夫人曾把王青柏关在房门外半个月，王青柏当时只能找自己的儿子王锦谦和王锦凌住。 要不是当时叶浅实在受不了王锦凌的抱怨，跑去找王二夫人说好话，只怕王青柏还得再有半个月才能进房门。 “你这个御史是怎么当的，浅儿这样被卢氏作贱，叶玄宠妾灭妻，你全都看不见？” 王老夫人本想让两个儿子主动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等了这样久还没有等到一个解释，不禁有些生气。 王老夫人一气之下把手中的茶杯砸向王青柏，王青柏不敢躲闪，额头被砸出道口子。 伤得不深，只是额头上的疤痕一时半会儿估计好不了。 王青柏看了一眼王二夫人，结果王二夫人扭过头去，丝毫不理会王青柏求助的眼神。 王青云悄悄怜悯地看了弟弟一眼，决定挺身而出，“母亲息怒，此事与二弟没有关系，都是儿子的错。” “你不必替他揽着错处，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是，儿子知错。” 父母受罚，王锦尘几人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也没有要帮父母开脱的意思。 在王家，王老夫人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今日，他们也见到叶浅过着什么样的艰难日子，心中也有怨气。 王青云和王青柏着实有些委屈了，叶浅被作贱一事他们确实不知。准确来说，他们并不知道叶浅竟然会被卢氏这般对待，他们也心疼。平日里总与自己夫人说要多去叶家走动走动，免得浅儿受欺负。 王老太爷看见王青柏额头的伤，小心翼翼地给王老夫人递了一杯茶，“夫人莫要动怒，小心伤身。” “伤身？我早就被叶家那群白眼狼伤遍了，不差这一回。”王老夫人气急之下无差别攻击，斜睨了王老太爷一眼，“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妍儿也不会早早地去了，浅儿也不必受这份苦。” “是，是我当年鲁莽了。” 王青云长舒了一口气，感谢自己的父亲替自己抗下王老夫人的怒火。 一名侍女拿了一小碗芒果乳酪来，但见着王老夫人生气，犹豫着不敢上前。 王庭筠接过侍女的乳酪，示意侍女退下，端着乳酪走到王老夫人身旁，“祖母，此事怨不得祖父和父亲，更怨不得二叔。您先吃碗芒果乳酪消消火气，这是孙女特意叫人给您做的，姐姐给的方子，您试试好不好吃。” 王老夫人接过王庭筠手中的芒果乳酪，一边吃着，一边满目慈爱地看着这个自幼养在膝下的王庭筠，“好，祖母不生气。祖母试试我们筠儿的手艺和浅儿的手艺比起来，究竟哪个更好。” 王老夫人舀起一勺，点点头，“酸甜可口，不错。若是夏日冰过后再吃味道肯定更好。” 见王老夫人笑了，正厅内的气氛也没这般压抑了。 王老太爷示意王青云和王青柏赶紧上前，凭着王老太爷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道歉最有用。 “母亲，儿子知错了。明日早朝儿子就弹劾叶玄宠妾灭妻。”王青柏上前认错。 “母亲，明日早朝，二弟弹劾叶玄的折子儿子必定会帮衬着，也会帮着二弟的。” “嗯，那还不快去写折子。”王老夫人如今不想理会王青云和王青柏，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儿子告退。”王青云和王青柏说了一句后便立刻离去，留下王庭筠哄王老夫人高兴。 当王青柏写完折子，又将消息透给几个王老太爷的门生后已是深夜。不禁觉得肚子有些饿，便想着去王二夫人园子吃些东西。 结果，王青柏吃了一个闭门羹。王二夫人不让王青柏进门的理由向来直接，那就是我不想理你，你自己爱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 任王青柏如何说，守在门口的侍女就是不放王青柏进去，无奈，王青柏只能回书房。 令王青柏没想到的是，他回书房的路上遇见了王青云和王老太爷。今晚，王老太爷父子三人，通通都被自家夫人锁在门外，只能一起喝酒解闷。 －－－－－－题外话－－－－－－ 王老太爷:气抖冷，王家男子有不怕夫人的吗 王青云:我不怕 王二夫人冷笑:你确定 王青云: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又是周末，虽然考研人不配拥有周末但依然祝大家周末愉快，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四章 弹劾叶玄 第二日，早朝。 皇帝端坐龙椅上，九旒冕垂下的珠玉挡住皇帝的面容，众臣看不出其喜怒。 但仅从皇帝的声音中就听得出来，皇帝似乎一夜未眠。柳家最擅长拍皇帝的马屁，直言皇帝要保重龙体，就算国事操劳，也断不可如此不顾身体。 皇帝笑着回知道了，依附于柳家的朝臣自然也开始劝皇帝保重龙体。 王青柏闭目养神，思索着一会儿上奏参一本叶玄的事情。 叶玄今日上朝有些惴惴不安，他知道王青柏自然是要替叶浅讨回公道的，今日必定要参他一本。 卢氏和叶老夫人昨夜与他说不必担心，弹劾的折子岂是一晚就能写出来的，他们有时间周旋。 叶玄苦笑，她们不知道王青柏究竟才学如何，而叶玄却是知道的。王青云王青柏才冠四国。二十年前，王青云和王青柏二人能仅凭着一张嘴就说退西秦十万大军，如今要弹劾他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一夜能不能写出折子，叶玄相信王青柏写折子用不了一夜，最多半个时辰。 站在叶玄身旁的兵部尚书徐知远昨晚就收到王青柏的信，今日要弹劾叶玄。 徐知远可以说是一直看叶玄不顺眼，准确而言是十分不顺眼。这个不顺眼从当年叶玄娶叶夫人就开始了，尤其后来叶夫人因为叶玄的冷落郁郁而终，徐知远更加不喜叶玄。 徐知远和叶夫人本是青梅竹马，徐家和王家当初都有意让他们结亲。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叶玄，虽说出身寒门，但相貌，才学，品性当时都在徐知远之上，又是王老太爷最得意的学生，几次三番接近叶夫人，最终抱得美人归。 此事，徐知远一直记恨在心，他无数次想过，若是当年他娶了叶夫人，叶夫人如今必定还活着，也很幸福。叶浅就是他的女儿，他见过叶浅几次。 徐家的宴会，叶浅跟在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身后，牵着王庭筠，礼数周全，举止端庄，才学在一众闺秀中属上乘的。就连徐知远的夫人都夸叶浅颇有当年叶夫人的风范，也担心叶浅会落得和叶夫人一样的下场。 虽说徐知远家中有贤妻，但在他心中，谁都比不得自己的青梅叶夫人。 “众卿家可还有事启奏。”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惊醒了徐知远的回忆。 徐知远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王青柏不疾不徐走出朝臣之列，弯腰行礼，“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王卿家有何事启奏。”皇帝见是王青柏，心中思忖着王青柏这是要弹劾何人。 “回陛下，臣要弹劾户部尚书叶玄宠妾灭妻，纵容妾室戕害嫡女。” 王青柏此话一出，朝中之人，除了昨夜就收到消息的人外，其余皆颇为震惊。 叶玄宠妾灭妻之事，京中人人皆知，怎么王青柏今日才弹劾。 也有人惊讶于王青柏竟然敢得罪叶玄这个皇帝的心腹。虽说叶玄是王老太爷的门生，但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叶玄是中书令柳湜的人。 柳湜是柳贵妃的嫡亲兄长，叶玄有柳湜护着，王青柏这样做，有些以卵击石之意。 朝臣都存了看好戏的心态，看看究竟是柳家力量大还是王家这个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力量大些。 果不其然，柳湜立刻出来，“王大人说弹劾就弹劾，可是有什么证据。” “御史风言奏事，需要证据的吗？我朝好像还没有过御史弹劾需要证据一说，更没有御史因言获罪。”徐知远立刻站了出来，“陛下，当年王老夫人担心叶尚书的嫡女会被叶尚书的妾室戕害，将其接回王家教养。据臣所知，前些日子，叶尚书亲自上门接了叶家的嫡女回府，还不过一个月，就传出叶尚书的妾室戕害嫡女的传闻，陛下可要好好查查。” “徐尚书此话不对。”柳家另一位在朝为官的人站了出来，“据我所知，那位是叶尚书的平妻，可不是妾室。” “现如今平妻也敢和嫡妻平起平坐了吗？还是平妻可以戕害嫡妻的女儿了吗？”王老太爷的门生主动站出来替叶夫人说话，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显，这是新贵与世家大族之间的争执。 新贵并非是不知道叶玄此举有违礼制，但他们依旧替叶玄辩解。无他，只因叶玄和他们一样，都是新贵。 况且，这些新贵家中谁还没点宠妾灭妻的腌臜事，就连当今陛下也是如此。昭成皇后如何离世的，大家心知肚明。 柳家若不是出了一个在宫中做贵妃的女儿，如今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之家，怎么可能一跃成为手掌大权的新贵。 清河崔氏是昭成皇后的母家，也是王青柏的夫人的母家，自然是替王青柏说话的。 王大夫人的母家汝阳康氏自然也向着王青柏，加之汝阳康氏的嫡长子康奕对叶浅有情，他们自然更是向着王青柏。 皇帝最乐意见到的便是这些新贵世家闹做一团，他们闹得越厉害，他的皇位越是稳固。 “此事，朕会着有司去查，魏王，你对此有何看法。” 魏王本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如今突然被皇帝提及，立刻出列，“回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是叶尚书的家事，理应有叶尚书与王御史协商。” “家事？”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自回京后日日上朝却一言未发的太子苏瑾瑜突然说了话，“若这只是家事，王御史又何必拿到朝堂来说。” 王青柏以为苏瑾瑜只是帮着世家，毕竟，王家与苏瑾瑜算起来也算是亲戚。 而王青柏不知的是，自己的外甥女叶浅早已让这位太子殿下倾心。城外一出俗套的美救英雄，入城时远远瞧见茶楼上巧笑倩兮的叶浅，这都让苏瑾瑜有些许动心。 苏瑾瑜暗中派人去查了这是谁家的姑娘，得知是叶浅后，苏瑾瑜欣喜若狂。他觉得，以他和王锦尘的关系，娶到叶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不知道叶浅对自己是不是有情。毕竟，叶浅有个青梅竹马的康奕。 不得不说，苏瑾瑜想错了，想娶叶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单王家四位公子的考验就差点没让他掉一层皮。 －－－－－－题外话－－－－－－ 苏瑾瑜:敢欺负浅浅？孤让你知道什么叫储君之怒 叶玄:臣不敢 明天又是周一了，天气冷了，大家早上起得了床吗～起不了床的某尘卑微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五章 太子vs魏王 皇帝看着这个一直在早朝上一言不发的儿子，有些疑惑，怎么今日苏瑾瑜想起替王家说话了。 之前的早朝，世家和新贵的斗争更为激烈，也不见苏瑾瑜出来说半句话，今日怎么就出来说话了。还9是这样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就连魏王也疑惑，苏瑾瑜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开始帮着世家说话。 苏瑾瑜刚才听着王青柏弹劾叶玄的奏章，双手握拳，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动手。 叶浅的遭遇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兰陵公主苏月容。 昭成皇后去世后，苏瑾瑜便将妹妹接到东宫养着。后来，苏瑾瑜去了北周做质子，苏月容一个人活在深宫里，柳贵妃视为眼中钉，几次三番出手加害，无奈，只能以装疯卖傻活下来。 世人皆传兰陵公主得了失心疯，可只有苏瑾瑜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只是为了活下来不得不装疯卖傻。以此减轻柳贵妃对她的敌意。 上行下效，皇帝自己就是个宠妾灭妻的，皇帝的心腹自然是有样学样。柳湜如此，叶玄更是如此。 叶夫人郁郁而终，当年多少世家公子因此而心碎。 不得不说，叶夫人还年轻时的确是无数世家公子的梦中情人。东楚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可以互相表达爱慕之情，每次叶夫人出门，总能收到无数追求者的鲜花和诗集。 当时这些世家公子，如今各个世家的家主最恨的就是徐知远，凭什么你小子能让叶夫人倾心。徐知远甚至许下了若能娶叶夫人为妻，愿终身不纳妾的誓言。 多少世家公子学着徐知远立誓，有了叶夫人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还要小妾做什么。一个既能和你聊风花雪月，又能和你分析朝中局势的女子，谁不喜欢，谁不心悦。 偏偏叶夫人嫁给了叶玄，后来叶玄宠妾灭妻，许多人都好奇卢氏究竟是怎样一个奇女子，能比得过叶夫人。 在他们见过卢氏之后，纷纷替叶夫人不值，并且鄙视叶玄的审美。卢氏连叶夫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看上卢氏，叶玄也是瞎了眼。 “怎么，大哥以为这并非是家事吗？”魏王还想求叶玄的帮助，自然是帮着叶玄说话的。 “违背礼制，这难道还只是家事吗？若是这礼制可以轻易违背，那还不如没有。” 魏王和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皇帝。皇帝自然听出来自己这个儿子话里是什么意思，对于昭成皇后的死，皇帝内心也是十分愧疚的。 柳贵妃明明十分得宠，却一直不是皇后。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柳贵妃再怎样，也只是皇帝的妾室。抬一个妾室为皇后，皇帝会被天下人喷死。当然，若是皇帝铁了心的要扶柳贵妃为皇后，别人自然无可奈何。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皇帝对昭成皇后的愧疚。对于昭成皇后这个发妻，皇帝是真心实意喜欢过的。只是后来柳贵妃突然出现，不守宫中规矩，又十分会撒娇，渐渐迷了皇帝的心窍，加之皇帝有意打压世家，才逐渐冷落发妻。 苏瑾瑜这般打皇帝的脸，正是柳湜最想看见的。脸打多了，皇帝自然会想废太子。 至于苏瑾瑜，他觉得反正皇帝都看他不顺眼，他再怎样讨好都没用，倒不如不讨好。利用一下皇帝对昭成皇后那一点点愧疚，让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坐得更稳一些。 王锦尘低着头，嘴角微微勾起，苏瑾瑜虽说变得比从前沉稳阴翳，但这阴阳怪气的本事倒是和以前一样。 皇帝讪讪地笑了笑，“既然如此，瑾瑜，你打算怎么办。” “依律惩处便是。”苏瑾瑜温润地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轻飘飘一句话，倒是让叶玄双脚发抖。 依律惩处，意味着他要丢官，还得流放三千里。 柳湜一直都护着叶玄，此时也不例外，“陛下，依臣之见，叶大人为官素有名望，且劳苦功高，不如就免了惩罚吧。” “若是不罚，如何以正视听。”王青云淡淡地说道。 “王大人可别忘了，叶浅虽是叶大人的女儿，但也是王大人的外甥女。王大人舍得看叶浅受苦？”柳湜见王青云出来帮着苏瑾瑜，特意拿着王青云的软肋说事。 “柳大人不必为此担心，浅儿的名字早已写进王家的族谱。依律，浅儿算是王家的女儿。” 王青云此话一出，新贵皆惊讶，而世家则十分淡然。 叶浅刚去王家，王老太爷便开了祠堂，改了族谱。叶浅算是王家正经的嫡小姐，只是叶浅一直没把自己的姓改成王姓罢了。 叶玄想起当初王家来人说了一声，不过他没当回事。如今想来，日后叶浅若是不念着他这个父亲也不会被指责。 “好了。”皇帝沉声，“叶卿家，此事你有错在先，朕便罚你一年俸禄，你可有异议。” “臣谢陛下隆恩。” “退朝。” 皇帝沉声说罢便离去，他不想再听新贵和世家吵架，更不想听苏瑾瑜在那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说自己。 皇帝心烦，回了自己的寝宫承乾宫，谁都不见。找出昭成皇后的画像，铺在桌上看着。 画像上的女子一副浅笑安然的模样，眉目温柔，看着就觉得舒心。 皇帝叹了一口气，若是自己当初没想过靠宠幸柳贵妃来提拔柳家，现在是不是会好许多。 柳贵妃虽好，但总不明白皇帝的心。皇帝宠她，无非是觉得她和她的母家能为皇帝所用罢了，还有就是因为柳贵妃确实是少见的美人。 皇帝看着画像叹了一口气，“阿沅，朕错了，你会原谅朕吗？” 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沈海听见皇帝的叹息，摇摇头。他知道皇帝的心，只是，昭成皇后那样烈的女子怎么可能原谅皇帝。 沈海深受昭成皇后的恩惠，自然是向着苏瑾瑜的。悄悄让自己的徒弟去告诉苏瑾瑜一声，承乾宫的事情。 东宫。 王锦尘正与苏瑾瑜坐在露台上喝茶，听得消息，不由得冷笑。 “他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母后临死前与我说，若是日后我登基，千万不要让她与父皇合葬，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苏瑾瑜忘不了昭成皇后临死前的恨意，他也恨皇帝，恨皇帝送他去做质子，恨皇帝对苏月容不闻不问。 －－－－－－题外话－－－－－－ 苏瑾瑜:孤平生最恨别人在孤面前假惺惺 皇帝:瑾瑜，你听朕说 苏瑾瑜:你闭嘴 某尘（三十米外劝架，拿着喇叭）:请双方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差点被冻傻的某尘现在十分想回家，江浙沪真的太冷了orz，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某尘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六章 春日宴的邀请 “陛下好歹还有点愧疚，要是叶玄也有点愧疚之情，浅儿也不必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王锦尘想起那日在观云苑的情形，也顾不得什么世家公子的体面，连猪狗不如这种词都说得出来。 苏瑾瑜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她……过得不好吗？” “谁？”王锦尘一时之间不知苏瑾瑜问的是谁。 “你妹妹叶浅。” “不好，我从来没想过浅儿也有下厨的一日。”王锦尘心疼这个自幼失去母亲的妹妹，叶浅可以说是王锦尘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如今过得这般艰难，他心疼。 “那你不接她回王家吗？”苏瑾瑜有些焦急，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叶浅。 苏瑾瑜以为自己只是把叶浅当成苏月容了，但他却没发现自己对叶浅动了心。 城外的惊鸿一瞥，就足以让苏瑾瑜这颗枯竭的心涌出一股清泉。回京当日看见与王家几位公子坐在一起巧笑倩兮的叶浅更让苏瑾瑜动心。 让十六卫去找打探叶浅消息的是他，疯狂找叶浅的诗作画作的人也是他。可惜，苏瑾瑜还未察觉到自己对叶浅那一番心意。 苏瑾瑜没发现，王锦尘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瑾瑜，你为什么问浅儿的事呢？”王锦尘不愿叶浅嫁入宫门，昭成皇后的路太艰难，他不愿叶浅走。 “没什么，只是今日在朝堂之上听说，有些好奇罢了。”苏瑾瑜发现自己有些不自在，是啊，自己为什么这样关心叶浅。 “一直在早朝之上一言不发的太子殿下今日竟然主动为王家说话。还说的是关于王家外甥女叶浅被叶玄妾室作贱的事情，倒是真巧。” 原先王锦尘没想这样多，他以为苏瑾瑜不过是想起自己的经历，心中不平罢了。 如今看着苏瑾瑜这副不自在的模样，不由得王锦尘多想。但王锦尘想不明白，苏瑾瑜从未见过叶浅，又如何对叶浅动情。 “我总是觉得叶小姐与容儿很像，心中多了几分怜悯罢了。”苏瑾瑜说着，看向露台外。 一个穿着天蓝色衣裙的女孩正在桃花树下作画，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王锦尘目光微敛，“这是……容儿？” 苏瑾瑜点点头，“你应该听说过，容儿得了失心疯。” 王锦尘嘴角抽了抽，他是听说过，只是，这兰陵公主像是得了失心疯的人吗？ “但凡父皇对容儿有一丁点关心，容儿也不至于靠装疯卖傻保命。”苏瑾瑜冷笑，愧疚？皇帝要是真的愧疚，早点发现柳贵妃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好的人，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妹妹过得这般苦。 “公主如今这般，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她原来一直都只是在装疯卖傻吗？” “不怕，既然我回来了，他们就休想得到任何一点关于东宫的消息。”苏瑾瑜双手握拳，他想起自己回来前那一晚，他在北周唯一的好友魏无忌跑来找他。 魏无忌人如其名，洒脱放肆，行事不拘一格，站在屋顶上，夜风吹起他的大袖和乌发，“你真的要回去了？” “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魏无忌想了想，“好吧，我送你三百个人，祝你好运。有事，让人来北周找我。” 魏无忌说完就走，从那晚起，苏瑾瑜就得到了三百个训练有素的细作。他们既能探听消息，也能保证东宫的消息流不出去。 王锦尘一直都听说苏瑾瑜与魏无忌交好，也猜出来魏无忌应该是给了苏瑾瑜一些支持要不然，苏瑾瑜不会这般放肆。 “殿下。”东宫的一个小太监拿了一张帖子过来，“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的，邀请您去参加春日宴。” “放这吧。” “是。” 小太监离去后，王锦尘拿起帖子看了看，“你去吗？” “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打算做什么。” 春日宴？苏瑾瑜觉得这怕不是一场鸿门宴，“我若是不去，只怕她又会和父皇哭，说我欺负她。” “你最好去。这场春日宴专门为你而设。” “让我猜猜这宴会上的酒里有什么毒药。” 王锦尘笑着摇摇头，“你想多了，贵妃想给你选太子妃罢了。” “给我选妃？”苏瑾瑜挑眉，“她会有这般好心？” “若不是魏王到了成亲的年纪，而你又未成亲，要不然，她才不会为你选太子妃。” 苏瑾瑜一个人过了十年，自然是想不到这些如此细致的事情。 “那就选，我没意见。要是她选出来我不喜欢，我就不娶。” 王锦尘嘴角抽了抽，这叫没意见？苏瑾瑜怕不是对没意见有什么误解。 “话说，你想要怎样的太子妃。” 怎样的太子妃？苏瑾瑜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叶浅的模样，叶浅做太子妃就不错。 “你妹妹吧。”苏瑾瑜脱口而出，说完他才感觉大事不好。单就苏瑾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苏瑾瑜就知道自己估计要受苦了。 “我哪个妹妹。”王锦尘接着问下去。 “叶浅。”苏瑾瑜想既然都是一个死，干脆直接说明白。 王锦尘双眼微闭，“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浅儿。” “回京的时候，入城前一日，在城外上香认识的。” 王锦尘咬牙切齿，这寺庙还真是个害人不浅的地方啊。日后得找个理由，上奏皇帝把寺庙都给拆了。 “就只是上香？”王锦尘努力控制自己不把苏瑾瑜按在地上揍一顿的心，咬牙切齿地问下去。 “额……我还给她买了一套衣服。”苏瑾瑜索性把叶浅如何美救英雄，自己如何给她买衣服，以及自己入城当日见到叶浅全都告诉王锦尘。 王锦尘露出一个微笑，只是这个微笑让人毛骨悚然，“苏瑾瑜，我不会同意浅儿嫁给你的。” 说罢，王锦尘转身离去，这时，王锦尘才发现墙上挂着的画是叶浅画的。 “你妹妹的画。”苏瑾瑜十分“好心”地告诉王锦尘这是叶浅的画。 “我知道，不用你说。这画怎么来的。” “你觉得呢？” 苏瑾瑜没有明说是他让人寻来的，而是用了一个十分暧昧的回答。 王锦尘自然而然想歪了，他以为这是叶浅送的，“好，苏瑾瑜，我这就回去和祖父说此事。你想娶我妹妹，做梦。” －－－－－－题外话－－－－－－ 苏瑾瑜:孤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孤只爱浅浅 某尘:这都多少年前的偶像剧套路了 苏瑾瑜:你要是有异议就闭嘴 某尘:闭嘴就闭嘴，有必要让浅浅遇见一个妖孽帅哥 苏瑾瑜:你敢 天寒地冻，在图书馆码字的我不太容易，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七章 解了禁足的叶舒 临近春日宴，卢氏见叶舒仍被禁足，而叶浅在王家二位夫人的带领下准备了许多衣裳首饰，甚至连琴都换了一张最好的，不免有些心焦。 可是叶玄的禁足令还没解，卢氏也不敢去看叶舒，只能每日这样焦急。 “夫人，您也不要这样着急。”齐嬷嬷在一旁劝着，常嬷嬷被叶老夫人指去伺候叶舒了。 叶老夫人担心叶舒会因为被禁足而被底下人看轻了去，她可是得心疼死。 叶浅听说此事后，不由得冷笑，还当真是一颗心全偏向叶舒。除了叶舒，这府里是没有其他女子了。 自己被卢氏这样作贱，叶老夫人装作不知道，叶琪两年才有一套新衣服，叶老夫人更是充耳不闻。所有的好东西，必须先紧着叶舒，其他人都得让着叶舒。 “小姐，老爷解了二小姐的禁足。”芷兰刚从厨房回来，端来一小碟芸豆卷。 “那就解了呗，关我什么事。”叶浅翻过一页书，“对了，大舅母说我这也不必要叶府的侍女，她一会儿将原先在王家伺候我的人都送来，你去看看。” “奴婢知道，小姐，您不想想法子吗？” “想什么法子，我还能让父亲收回成命？” “奴婢担心，二小姐若是出来了，必定要来找小姐的麻烦。” 叶浅拿起一块芸豆卷放进嘴里，有些嫌弃，“叶家的糕点做得真不如王家的好吃。她要来就来，我不信她还有那个胆子。王家出来的守门侍女可不是吃素的，对付她绰绰有余。” “二小姐也是出了名的跋扈，奴婢担心她们不是二小姐的对手。” “这样，你去告诉她们，在叶家，别人如何对她们，她们就如何对别人。若是有人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那也给我耀武扬威。” 不就是跋扈嘛，叶浅有的是方法解决。 “奴婢明白。” 观云苑依旧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而似水居都快要翻天了。 叶舒听说叶玄解了她的禁足，立刻跑去畅心苑找卢氏。 叶舒禁足这段日子，卢氏见不到叶舒，心里焦急不已。听说叶舒一会儿要过来，立刻指挥下人做些叶舒喜欢的糕点来。 “母亲。”叶舒几乎是一路小跑到的畅心苑，养尊处优的叶舒跑这点路如今已经喘得不行。 “舒儿。”卢氏慈爱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叶舒额头上的汗，“我的儿，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那些人给你脸色看了。” 叶舒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最近在齐嬷嬷的监督下日日苦练掌中舞，教坊司的窈娘说我身量不够纤细，让我多多练习，每日餐食减半，这样才能有出尘之姿。” 王锦尘要是听见这话，能笑得不顾他苦苦维持的恍若谪仙的形象。出尘之姿岂是靠节食就能得来，若没有那个气质，就算饿死也没有出尘之姿，只会让人觉得你营养不良。 卢氏拉着叶舒说了许多，除了掌中舞要练成什么样，还有要防着叶浅知道，怕叶浅知道学了去。 卢氏一直不知道，她在畅心苑内的一切动作叶浅全都知道。 不仅知道，还颇有些看不起卢氏的手段。 若是要问叶浅如何得知的消息，畅心苑中有不少当年在观云苑伺候过叶夫人的侍女。这些侍女听说叶浅回来了，都求叶浅帮帮她们，畅心苑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叶浅答应她们，会给她们安排好去处，只是这段日子要委屈她们替她留意一下畅心苑的消息。 能离开畅心苑就行，这些侍女受了恩惠，自然事事留心，事事替叶浅打听。 “小姐，您打算如何应对。”芷曦在一旁问道。 “不应对。”叶浅放下书，“谁规定的京中闺秀要人人都会舞蹈。我偏不会她又能拿我怎么办。” “奴婢只是担心二小姐到时候会给小姐设局。” “不用担心，这个局她和卢氏肯定已经设好了，不过，定不会是什么高明的局。她肯定既想要个美名，又想我名声坏掉。这世间哪有这样好的事情，想两样都占了去，她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姐，咱们就这样看着吗？” “看着，我看看到时候她要耍什么花招。对了，我让你拿去改的衣裙改好了吗？” “改好了，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拿了许多首饰来，说是给小姐搭配衣裙用的。还有，大夫人说小姐前两次出门都用同一支簪子，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特意给小姐送了几支新的来。” 叶浅点点头，“放到库房里吧。你去挑几样好的，给赵姨娘和琪儿送去。” “奴婢明白。” 王家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世代簪缨，钟鸣鼎食，王家的女眷一套衣服首饰穿出门一次绝不会再穿第二次出门。 若说莹风楼卖给叶舒这样的千金小姐是珍品，那卖给王家女眷的首饰便是珍品中的珍品。 也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才有资格在莹风楼定制首饰，其他的新贵只有买的份。 而且，叶舒那些引以为傲的首饰，都是叶浅用剩下的。王家每月都会在莹风楼替每名女眷定制四五套首饰，只有王家人点头同意了，莹风楼才会把这些图样再生产出来卖给叶舒这样的新贵小姐。 也不得不说，锦衣玉食的王家和叶家相比确实是一个地上一个地下。 东楚不歧视经商之人，王家自己的生意也做得很大。与西域诸国都有生意往来，丝绸，瓷器，首饰等等，王家都有参与。 除了盐铁茶这三样朝廷自己经营的，其余的，王家都有参与。 王家很聪明，凡是朝廷不允许碰的，坚决不染分毫，其余的，也只是抽两成利罢了。 虽说只是两成利，但坐不住王家参与的门类多，加之王家的旁支中会经商的不在少数，自然也就有了万贯家财。 故而，卢氏特意刁难叶浅，不给叶浅准备春日宴的衣裳首饰，叶浅丝毫不介意。 因为，王家给叶浅准备的就足以惊艳全场。 东宫。 苏瑾瑜听说叶浅也要去春日宴时，高兴得有些不知该做什么。他想给叶浅送些东西，但又怕被人发现。 －－－－－－题外话－－－－－－ 苏瑾瑜:孤送什么才能让浅浅高兴，在线等，挺急的 某尘:浅浅喜欢雅物 周三啦～还有两天就周末啦～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三十八章 春日宴 上巳桃花开得正好，碧蓝澄澈的天与上苑桃花正相宜。 今日对于京中闺秀而言是个大日子，春日宴是她们展露头角的时候。 东楚向来没有十分严重的男女大防，多年前，王老太爷在春日宴上对王老夫人一见钟情，苦苦追求终成正果的美谈人人皆知。 王家如今的四位公子都尚未婚配，又各个俊美无俦，才华横溢，试问谁不心动。 荣禧堂。 叶老夫人知道今天的日子重要，早早便起身侯着叶浅和叶舒过来给自己请安，请过安，她们便跟着卢氏去参加春日宴。 “老夫人今日精神不错。”老夫人身旁的嬷嬷一个劲地夸道。 “今日可是个大日子，没精神怎么能行。你去小厨房看看，给舒儿的早点做得如何。今日舒儿可要惊艳四座，不能吃得太油腻，也不能不吃。” “奴婢遵命。” 叶舒和叶浅一早便过来给叶老夫人请安，叶舒一如既往地在叶老夫人面前撒娇，叶浅端坐一旁，一言不发。 “都多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和祖母撒娇。”叶老夫人宠溺地拍了拍叶舒，“起得这样早可是饿了，祖母特意给你做了早膳，用过后再去。” “多谢祖母。”说罢，还不忘骄傲地看一眼叶浅。 叶浅笑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刺激到了叶舒。叶舒本意就是要在叶浅面前炫耀，想看叶浅恼怒，可叶浅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弄得叶舒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叶老夫人一颗心全偏到叶舒身上，这事叶府谁不知道。若是叶浅事事都觉得不平，那她还不得把自己怄死。 卢氏十分满意女儿的乖巧，讨好了叶老夫人，日后还担心叶浅针对吗？ 叶舒在一旁乖巧地用着早膳，叶浅默默在一旁做璧上观。 只待叶舒慢条斯理地用过早膳，叶浅方才起身与叶舒和卢氏一道离去。 叶舒挽着卢氏走在后面，叶浅快步走到叶府门口。和妾室走在一起，叶浅觉得自己跌份。 到了叶府门口，叶浅才知道什么叫无聊。 叶府门口放着两辆马车，一辆象征着叶府当家主母和嫡小姐身份的马车，还有一辆，只是平常府中下人去采买用的马车。 “大姐姐，我与母亲先走一步了。”叶舒说着，径直走向那辆象征着叶府当家主母的马车上，“希望大姐姐不要迟到。” “谁迟到还不一定呢。”叶浅看见坊门处有王家标记的马车，“这当家主母的马车，还是二妹妹自己慢慢坐吧。” 叶舒背对着坊门，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姐姐可是心中不甘？再不甘，母亲如今也是父亲的妻。” “平妻在嫡妻面前也只是个妾。”叶浅毫不留情地把这个平字带上，“二妹妹一会儿在春日宴上可别哭鼻子。” 叶舒有些疑惑，为何叶浅突然会说出此话。今日春日宴，叶浅是不是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看着叶浅明媚如今日的天空一般的笑容，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这名大姐姐似乎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温和。 “浅儿。”王大夫人冲着叶浅招招手，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王庭筠跟在王大夫人身旁。 王二夫人也在马车上，她没有女儿，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收到邀请，只是男宾与女宾之间隔了一个湖，从不同的门进去，故而，王二夫人只能孤身一人前往。 “大舅母，二舅母。”叶浅笑着上前挽着王二夫人的手臂。 王大夫人故作吃醋的模样，“你这丫头，嘴里喊着大舅母，眼里尽是你二舅母。” “大嫂你有筠儿了，还要和我抢浅儿吗？”王二夫人没有女儿，一直拿叶浅当亲生女儿来看。 “女儿谁会嫌多，日日看着筠儿和浅儿这两个花一样的姑娘，心情都会好上许多。”王大夫人真心实意地对叶浅视如己出，颇为心疼叶浅。 卢氏站在一旁瞧着叶浅和王家二位夫人的亲昵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浅儿，快上车吧，一会儿到了地方再和你的两位舅母说话。” 王大夫人看见后面那里矮小破败的马车，不禁咂舌。 世家大族里，看不惯原配儿女的多得是，但这样当众落原配儿女的面子的，王大夫人还是第一次见。 “浅儿，我们上车，别和这些妖魔鬼怪说话，平白沾了晦气。”王二夫人直率，眼睛也尖，自然看出卢氏拿一辆下人出府采买用的马车来作贱叶浅。 卢氏咬牙，刚想反驳几句，却发现王二夫人扶着叶浅上了马车，多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卢氏。 卢氏一直觉得，王家不将她放在眼里，仅仅是因为自己有叶玄的宠爱而叶夫人没有。 若是让王家诸人知道了她这个想法，只怕能笑死。 王家看不上卢氏仅仅只是因为当年卢氏让叶夫人郁郁而终，更多的是因为当年卢氏为了嫁入叶家的下作手段。 王老夫人接叶浅回王家教养，一是担心叶浅被作贱，二是害怕卢氏教坏叶浅。 “有些人还真是以为坐了主母的马车别人就真拿她当叶家的当家主母看。”王二夫人放下马车的帘子，看着坐在对面嬉笑的王庭筠和叶浅正色道：“浅儿，筠儿，你们日后千万不要做出卢氏这般没脸没皮的事情来。” 叶浅乖巧地点点头，“二舅母放心，我不会的。” 王庭筠也一样，“婶母放心，我不会的。” 王大夫人慈爱地看着在一旁嬉闹的叶浅和王庭筠，“我王家教养出来的女子自然是极好的。今日这春日宴过后，只怕王家的门槛要被媒人踩平。” 叶浅轻笑，“四位哥哥都是人中龙凤，不知要俘获多少闺中女子的芳心。” “你啊。”王大夫人点了点叶浅的额头，“就是个小机灵鬼，明知道我说的是你和筠儿，偏偏给我岔到那四个混小子那。” 叶浅吐了吐舌头，“我说的是实话，大舅母还怨我。” “大嫂，你要是再欺负浅儿，我就和你过不去。”王二夫人看着王大夫人拿叶浅打趣，忍不住加入其中帮着叶浅。 王庭筠坐在一旁，帮着叶浅，“母亲可不知道，有许多闺秀私下问过我几位哥哥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你们啊，就帮着浅儿。”王大夫人嘴上责备，脸上笑容一点也不少，眼中俱是慈爱。 “母亲不拿姐姐打趣，我就不帮着姐姐。” 跟在马车旁的芷兰和芷曦听见车里笑闹的声音，不由展颜一笑。果然只有在王家，叶浅才像个十五岁少女，无忧无虑。在叶家，叶浅甚少有这般明媚的笑声，那种让春日失色的笑。 －－－－－－题外话－－－－－－ 叶浅: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王家的日子 苏瑾瑜:孤会尽力让你一直都如此快乐 明天就周五啦～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三十九章 隔花再相逢 到了上林苑，自有宫女过来伺候各位贵人下马车。 叶浅搭着小宫女的手刚下了马车，就被王二夫人拉到身旁，轻声说：“今日可不是平时那等宴会，来的有世家也有新贵。一会儿我挽着你进去，好叫一些人看看，你和王家正经嫡小姐没有任何区别。” “多谢二舅母。” “浅儿，一会儿若是有人给你气受，你也不必顾忌颜面，当场还回去。”王大夫人看着被王二夫人紧紧挽着的叶浅，“若是她们不依不饶的，你就来找舅母。看舅母怎么帮你出气，实在不行，让你舅舅在朝上参他一本。” “大舅母放心，我岂是那些容易被人欺负的人。” 王大夫人点点头，“走吧，进去吧。” 不远处，一名玄衣男子正痴痴地看着往上林苑中去的那一抹俏丽背影，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太子殿下，请随奴才来。”一名小太监弯着腰请苏瑾瑜往男宾那去，苏瑾瑜留恋地看了一眼叶浅，随小太监离去。 叶浅跟着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见了一些平日里惯常见到的世家夫人和小姐，又和新贵打了招呼，便和王庭筠一道出去玩了。 “浅儿。”叶浅回头，只见一袭水蓝色襦裙的崔媛正笑着向自己走来。 崔媛是王二夫人的侄女，也是昭成皇后的侄女。叶浅与她也是自幼相熟，今日自然是要作伴的。 “媛儿。”叶浅笑着点点头，“今日媛儿打扮得如此漂亮，叫人见了难忘。” “你就打趣我吧，走，我们去碧水湖那边。那里的桃花开了，片片芳菲入湖水，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崔媛亲昵地挽着叶浅另一侧手臂，“我听说太子表哥也在那边。” 叶浅微微一愣，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和她提苏瑾瑜。 王庭筠掩唇轻笑，她早就被王锦尘问过一次苏瑾瑜是如何认识的叶浅。 王庭筠想了想，推测应该就是叶浅到城外给叶夫人上香添灯的时候认识的。 王庭筠从王锦尘那知道，苏瑾瑜似乎对叶浅有情，这次春日宴，苏瑾瑜必然要过来的。 崔媛也是一样，苏瑾瑜拜托她帮忙在叶浅面前提一下自己，崔媛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东楚向来不在乎这些，若是苏瑾瑜真对叶浅一见钟情，那倒是成了一段佳话。 王庭筠的轻笑被叶浅看见，“筠儿，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看姐姐今日是要收获一枝桃花。” 崔媛自是听出了王庭筠的言外之意，感激地看了王庭筠一眼，“那可是枝绝代无双的桃花。” “你们二人要是再胡说，我便寻个法子，让你们再也说不出话来。”叶浅就算最近再不怎么出门，也大概猜出不知是谁家的公子爱慕于她。 “让我猜猜，是不是大舅母的侄子，汝阳康氏的嫡长子康奕。” 崔媛心中不禁为自己的太子表哥感到悲哀，合着都是自家表哥一厢情愿，人叶浅根本就没记得他，心里念的是康奕。 “可不是康公子，另有其人。”崔媛莞尔一笑，“别想这样多了，我们去赏桃花。” 说罢，崔媛挽着叶浅的手臂往碧水湖畔走去。 上林苑的碧水湖将男宾女宾分隔开来，苏瑾瑜和王锦尘站在湖畔，面上看似在闲谈，实则苏瑾瑜的目光一直看向女宾这边。 叶浅最爱春日桃花烂漫，上林苑做为皇家宫苑，若非有今日春日宴的邀请函，她都进不来。这样美的场景，叶浅笑容明媚。 正在湖对面的苏瑾瑜看见叶浅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禁心动，让人拿了纸笔来，铺在一旁的石头上，提笔作画。 昭成皇后是个文雅之人，最善书法和丹青。苏瑾瑜自然跟着昭成皇后习得一手的好飞白与好丹青，且最善画人像。 太子殿下突然要作画，自然引得人围观。大家好奇究竟是是什么情况引得太子殿下雅兴大发。 不过寥寥数笔勾勒，叶浅明媚的笑容便落在纸上，康奕看见，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王锦谦看见康奕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太担心。 康奕笑着点点头，他知道王锦谦在安慰他，可是自己喜欢的人被另一个人喜欢着，这感觉总是不舒服的。 苏瑾瑜余光瞥见康奕的异样，脸色一沉，这位怕不是叶浅的竹马。 王锦尘走了几步，挡在康奕和苏瑾瑜之间，避免了二人视线交汇，“画我妹妹做什么。” “你说呢，大哥。”苏瑾瑜使了个坏，特意叫王锦尘一声大哥。 “殿下这声大哥微臣担当不起，还望殿下慎言。”王锦尘巧妙地撇干净他和苏瑾瑜的关系，他才不想叶浅嫁给苏瑾瑜。 苏瑾瑜没有接下去，继续作画。画完，还不忘落下自己的印鉴。不是代表太子的印鉴，仅仅只是有他名讳的印鉴。 “来人。” “奴才在。” “把这画送给叶浅叶小姐。”苏瑾瑜将画递给小太监，“记着，看看叶小姐的反应。” “奴才遵命。” 苏瑾瑜知道叶浅身上有王家特有的文雅之气，故而特意学了古人的模样，为她作画，题上《桃夭》，只为博叶浅轻颜一笑。 叶浅正与崔媛，王庭筠嬉闹，蹲在湖边，掬水中桃花瓣，惹得芳菲满袖。若是叶浅抬头，必定能对上湖对岸苏瑾瑜痴痴的目光。 苏瑾瑜活了二十五年，从未见过如叶浅这般笑得灿烂明媚的女子。他从前听说自己的母后也曾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子，莞尔一笑的样子甚是动人心弦。 可自苏瑾瑜记事起，昭成皇后就很少笑过。就连自己的妹妹兰陵公主也甚少笑得如叶浅一般明媚。 “奴才见过叶小姐。” “不知公公有什么事。”叶浅带着浅浅地笑意看着这名小太监。 “有人托奴才给叶小姐送来一幅画。” 叶浅接过画，展开一看，画的正是她在桃花纷飞中展颜轻笑的模样，看衣着，画的就是今日之景。 画的一旁题着一首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诗的下面写着苏瑾瑜三个字，画上的印鉴是苏瑾瑜的私印。 “我说呢，今日浅儿的桃花可是开得正好。”崔媛知道自己的太子表哥有行动了，笑着打趣道。 －－－－－－题外话－－－－－－ 苏瑾瑜:这桃花如此烂漫定是偷了浅浅的面色 叶浅:阿瑜你就知道拿我说笑 苏瑾瑜:我从来不说笑 某尘:秀恩爱麻烦离我这个单身狗远一点，谢谢 又到周末啦～大冬天窝在被窝里看小说最爽啦～所以给个收藏评论票票好不好 第四十章 再见倾心 叶浅收下画作，问送画的小太监，“这画是何人所作。” “回小姐，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送来的。”小太监丝毫没替苏瑾瑜遮掩的意思，直接告诉叶浅。 崔媛在一旁挽着叶浅的手臂，指着湖对岸那名一袭玄衣，长衫玉立的苏瑾瑜，“那就是太子殿下。” 叶浅隔着湖，对苏瑾瑜行礼，苏瑾瑜笑着点点头。 “小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告退了。” 叶浅点点头，让芷兰给小太监看了赏便让小太监离去。 “我说怎么这名字看起来这样熟悉，原来是太子殿下。”叶浅笑着说道，王锦尘曾是苏瑾瑜的伴读，叶浅在幼时听过王锦尘说起太子的事。 王锦尘与苏瑾瑜同岁，又自由被选为太子伴读，二人感情自然不一般。二人若无外人在，基本上都是称呼对方名讳，故而，私底下，王锦尘习惯称呼苏瑾瑜为瑾瑜。 “姐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太子殿下。”王庭筠看着画卷问道。她想知道她的推测是不是准确。 “我也不知道那日在城外遇见的玄衣男子是不是太子殿下。”叶浅有些疑惑，若说这段日子她认识的外男，只有那日去城外凤鸣寺给叶夫人上香时出手救下的男子。 “太子表哥与祖父说过，他在回京前一日去凤鸣寺给皇后娘娘上香添灯。路上遇见一群蒙面杀手，幸得一青衣女子相救才无事。”崔媛一早便从苏瑾瑜那得知救他的是叶浅，况且那日早朝之上，苏瑾瑜那哪是维护礼制，明明就是维护叶浅。 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想维护自己心里的那名女子。 “原来真是太子殿下，那我得好好谢谢他才是。”叶浅可没想到这种只活跃于茶楼说书先生口中的情节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美救英雄，英雄出身不凡，对其一见钟情。这般俗套的情节乍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实在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王庭筠眼中露出一抹狡黠地笑意，“来，姐姐，你老实说，你觉得太子殿下和康表哥究竟谁更好一些。” “浅儿，老实交待，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崔媛也想知道自己这位太子表哥究竟有没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那肯定是康公子啊，我与太子殿下又不相熟，只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崔媛心中不禁替苏瑾瑜感到焦急，看看，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有你这个人啊。 湖对岸，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都在痴痴地看着叶浅。 黑衣的正是太子苏瑾瑜，白衣的正是汝阳康氏嫡长子，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康奕。 康奕在王家的学堂念的书，与叶浅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幼年同窗，成年同道，携手同行一生，这是康奕的愿望。 他曾许诺，若能娶叶浅为妻，必将遵守王家祖训，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方纳妾。 康奕喜欢叶浅身上那一抹灵动，那个口齿伶俐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叶浅点亮了康奕幼时与年少的梦。 王老夫人一直属意康奕做她的外孙女婿，出身名门，家规森严，断然做不出那等宠妾灭妻之事。 比起那些新贵，王老夫人还是更喜欢世家大族。尤其是经历了叶夫人之事后，王老夫人愈发觉得这些新贵不可靠，说得再好听，那也是说说而已。 叶浅正与崔媛几人笑闹，忽然又有一名小太监来给叶浅送东西。那名小太监说是受了魏王之托来的，叶浅笑着婉拒了。 苏瑾瑜看见魏王身旁的小太监给叶浅送东西时，手上青筋暴起，“还真是孤的好弟弟，什么都要和孤争。” “浅儿没收魏王的礼。”王锦尘拍了拍苏瑾瑜的肩，“浅儿不喜欢魏王。” 听了王锦尘的话，苏瑾瑜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可看见一旁的康奕，心还是悬着。 康奕有些落寞，叶浅收了苏瑾瑜的礼，难道叶浅对苏瑾瑜有情吗？ 王锦谦看出康奕的落寞，只说：“浅儿是个文雅之人。太子殿下送浅儿一幅画，浅儿自然欢喜。” 康奕稍稍有些安慰，叶浅喜好文雅，康奕一直都知道。他曾跑遍全城就为了给叶浅寻一本孤本，就算因此迟到而被责罚也无怨无悔。 叶浅拿着孤本时的笑容让康奕一生难忘，那是世间少有的纯粹的笑容，发自内心的欢喜，对于孤本爱不释手的模样实在让康奕喜欢。 康奕看了一眼苏瑾瑜，拿出别在腰间的清笛，想了想，吹了一首他新作的曲子。 “这笛声何处来的，真好听。”崔媛没听过康奕的笛子，有些好奇。 叶浅轻笑，“是康公子，你看。” 崔媛顺着叶浅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康奕一袭白衣立于桃花林中，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闭着眼轻轻吹着笛子。 “太子表哥这个情敌着实有些难对付。”论气度相貌家世，康奕都不输苏瑾瑜，加之康奕与叶浅青梅竹马，崔媛实在不知自己的表哥打算如何俘获叶浅的芳心。 苏瑾瑜有些恼恨，康奕这是要抢了自己在叶浅面前的风头。 跟在苏瑾瑜身旁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这样的事情在世家大族也算常见。 世家大族对于他们之间的相互爱慕从来都不曾干涉，若是真有情意，订下婚事，日后夫妻和睦，于家族也是多有裨益。 魏王和一群新贵在离苏瑾瑜不远的地方，他得知苏瑾瑜对叶浅有情后便更加看叶浅不顺眼。 新贵们对于世家这种做法有些不齿，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岂非是私相授受。而且，他们也有私心，世家大族的女子与世家大族的公子自幼认识，他们若是想娶到这些女子为妻，又怎么会是世家公子的对手。加之叶玄宠妾灭妻的事情，世家大族更不愿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嫁给新贵。 所以，这些新贵对叶玄颇有怨言。不过，就算他们再如何倾慕世家大族的小姐，也不敢写话本文章幻想自己若是娶到她们会如何。 拿世家大族的小姐做文章，是觉得自己前程太好了吗？ －－－－－－题外话－－－－－－ 叶浅:美救英雄……这很可以 苏瑾瑜:你既然救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某尘:停！！！！不要再秀了 突然发现电影史也不是很难背的某尘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四十一章 偷看的皇帝 柳贵妃一直都在上林苑的宫殿中歇着，听闻了太子一事，不过轻笑几句，“随他吧，就算娶了叶浅又如何，他这太子之位也迟早是我儿的。” “娘娘，奴婢听说魏王殿下也对叶小姐有意。”一旁的侍女一边替柳贵妃梳妆，一边说道。 她受魏王之托，将魏王对叶浅的心意与柳贵妃说。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 “我儿对她有情，那就有吧。大不了给个侧妃之位就是了，也算不得辱没了她。”柳贵妃把玩着皇帝昨日新赏的金钗，“若是让叶浅做了我儿的正妻，岂不是会惹得陛下厌烦我儿。” 皇帝最厌恶这些世家大族，只信任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新贵，若是哪位皇子和世家大族走得近，皇帝便厌恶谁。 柳贵妃以为太子看不清这个道理，太子与崔家和王家走得太近了些，皇帝看着不喜。 苏瑾瑜岂会不知皇帝的心思，但他偏偏要和世家大族走得近。皇帝自己提拔的新贵，苏瑾瑜实在看不上眼，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还不如世家大族里最为纨绔的子弟有才学。 而寒门里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皇帝偏偏就看不见。新贵也担心这些人会夺了他们的地位，拼命打压。倒是世家大族，对这些颇有才学之人十分赞赏，替他们在朝中争一个位置。 叶玄虽然是皇帝一手提拔的新贵，但叶浅自幼养在王家一事众人皆知。 “那娘娘以为魏王殿下的正妃之位该给谁合适。” 柳贵妃转头看了一眼侍女，“魏王让你来问的？” 魏王与柳贵妃身旁侍女走得近，柳贵妃自然是知道的。 那侍女吓得立刻跪下，“娘娘恕罪，奴婢并没有背叛您。” 柳贵妃最讨厌身边的人试探，就算是儿子的试探也不行。 柳贵妃捏起侍女的下巴，“既然你和魏王关系这样近，今晚你就去伺候魏王吧。” “是。”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起来吧，继续替我梳妆。” “是。” “你去告诉魏王，依依温婉贤淑，端庄大方，最适合做日后的一国之母。” “奴婢明白。” 柳贵妃口中的依依正是柳家嫡长女柳依依。柳家一直恨皇帝宁可空悬后位也不让柳贵妃为皇后，给了柳家无限的荣宠却一直让崔家压柳家一头。 “柳家也该出个皇后了，陛下不许我后位，那我便让依依替我做了这个皇后。”提及此事，柳贵妃眼中恨意明显。 她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让皇帝不再对昭成皇后早逝感到愧疚，怎么苏瑾瑜一回来，朝堂上说了一通又让皇帝想起此事。 此时正被柳贵妃恨着的皇帝站在上林苑的千步廊中看着远处春日宴的少男少女。 “陛下，太子殿下画了一幅叶小姐的画像送给叶小姐，叶小姐收下了。”大内总管弓着腰，在皇帝身后轻声回禀着刚刚发生的事。 “叶小姐？叶玄的长女？自幼在王家长大的那个？” “回陛下，正是。陛下可要提点太子殿下一二。” 皇帝摆摆手，“不必了，随他去吧。朕若是阻了，百年后朕怕阿沅怪罪朕。” 皇帝最近时常召见苏瑾瑜到御书房议事，看着那双和昭成皇后如出一辙的眼眸，皇帝的心总有些微微颤动。 那一日，皇帝悄悄去了一趟东宫，苏瑾瑜陪着兰陵公主在东宫放风筝的模样让皇帝想起他年少时也曾这样陪着昭成皇后放风筝。 尤其是兰陵公主与昭成皇后有九成相似，那一笑宛如妻子年少模样。 皇帝听说兰陵公主得了失心疯，但看见有苏瑾瑜在，兰陵公主也如同个正常的小姑娘一般，心中也颇为高兴。 大内总管见皇帝似是陷入了沉思，悄悄挥退诸人，自己也到一旁侯着。 皇帝的心思别人或许不明白，可这位大内总管最为明白。他自幼伺候皇帝，自然明了皇帝心中想什么。 当年柳贵妃就如同一只跳脱的小狐狸一般吸引了皇帝全部的注意。昭成皇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 后来，柳贵妃宠冠六宫，昭成皇后只是说了一句皇帝开心就好，关起门来安心教导苏瑾瑜和兰陵公主。 只是柳贵妃此人贪心不足，得了贵妃之位还不满足，还想成为皇后。身体向来不错的昭成皇后突然病倒，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崩逝于她最爱的春天。 昭成皇后死后，皇帝似乎变了一个人，柳贵妃依然盛宠，可皇帝却不再像从前那般事事顺着柳贵妃。 柳家暗中使人让皇帝立柳贵妃为后都被皇帝驳回，因为此事，柳贵妃代理六宫的权利都要和林淑妃平分。 皇帝心中有愧，尤其是这几年，皇帝发现柳贵妃只是个娇纵跋扈之人，愈发怀念昭成皇后，怀念那个陪他走过籍籍无名的少年时代的发妻。 因着皇帝这份愧疚，苏瑾瑜在早朝之上驳了皇帝的面子，依旧能相安无事。 苏瑾瑜从北周回来之后，皇帝发现这个十年未见的儿子的确比养在眼前的魏王强多了。 千步廊地势高，皇帝能看清远处发生的一切。苏瑾瑜痴痴地看着湖对岸那青衣女子，皇帝也在看着苏瑾瑜，心中想着若是苏瑾瑜真的对叶浅有意，他也乐得成全。 苏瑾瑜身旁的人听说了皇帝在千步廊，特意来告知苏瑾瑜。 苏瑾瑜抬头，正好对上皇帝的眼神，皇帝像是做什么坏事被发现一样，立刻收回了眼神。 王锦凌尘也发现了皇帝，“陛下这是放不下你啊。” “他哪是放不下我，他是在看我与何人结交，会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罢了。”苏瑾瑜厌恶地看了一眼千步廊上那抹明黄的身影，“我看他是在想着找个合适的理由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别以为我不知道，悄悄跑到东宫，就是为了看看我做什么。” 苏瑾瑜向来对皇帝没有好印象，他觉得自己的母后就是被皇帝害死的。他也曾听说皇帝对昭成皇后有愧，苏瑾瑜不信，他觉得若是真的有愧，怎么能看着自己妹妹这般受欺负而不管不顾。 －－－－－－题外话－－－－－－ 苏瑾瑜:一天天的就躲在一旁偷看，真是孤的好父皇 明天又是要早起的周一，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四十二章 护短的太子殿下 柳贵妃听说了皇帝在千步廊的事，于是在决定去往举办宴会的流光阁前去一趟千步廊。 到了千步廊，大内总管告诉柳贵妃，皇帝说不想被人打扰。 柳贵妃看了一眼皇帝挺拔的背影，便知皇帝在想什么。 说来也可笑，昭成皇后以为自己一生都在和柳贵妃争宠，而且自己也争不过这个如一只红狐狸一般调皮灵动又妩媚异常的女人。而柳贵妃自己清楚得很，她这一辈子也不过是皇帝的宠妃罢了，皇帝心里的那个人始终是如一朵夜游牡丹一般仪态万千的皇后。 “陛下，三月里虽说天暖了，但也不能冻着。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柳贵妃从大内总管那接过披风，给皇帝披上。 皇帝握住给自己披衣服的手，“你怎么过来了，按理，你现在应该到流光阁了。” 柳贵妃微微一笑，继续替皇帝整理着衣服，“臣妾听闻陛下在此，特意过来问问陛下可要一起过去。” 皇帝看了一眼苏瑾瑜，他知道刚才苏瑾瑜看见他了。他也想去看看自己儿子喜欢上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但一想到苏瑾瑜那冷若冰霜的眼眸，随即摇摇头，“不了，朕去了扫了你们的兴。对了，若是瑾瑜有喜欢的女子，便与朕说，朕替瑾瑜赐婚。” “是，臣妾定会为太子殿下多多留意的，只是瑾珏也到了成婚的年纪，陛下难道就不想着瑾珏吗？”柳贵妃口中的瑾珏正是魏王，皇帝想着给苏瑾瑜赐婚却忘了魏王，柳贵妃心中不甘。 “瑾珏还年轻，再晚些日子吧。”皇帝知道柳贵妃想的什么，让柳家的女儿做魏王正妃，若是魏王登基，那柳家便能出一位皇后。 皇帝看了一眼眉眼恭顺的柳贵妃，眼中生出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就被压下。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发现柳贵妃处处比不上昭成皇后的。或许是柳贵妃整日只知勾心斗角，又或许是在昭成皇后崩逝后，后宫之事皆由柳贵妃打理开始。 若是能回到过去，皇帝真想一剑砍死那个被柳贵妃吸引了注意力的自己。柳贵妃不过是跳脱了些罢了，昭成皇后不也是这样一个性子吗？ 皇帝看了一眼柳贵妃，“你过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柳贵妃面上恭顺地告退，而藏在大袖中的双手早已握紧，指甲也陷进肉里。 “娘娘。”侍女轻声唤道，柳贵妃今日是万万不能失仪的。 “凭什么，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占着陛下的心不放。”远离了千步廊，柳贵妃才敢喊出来。 皇帝耳力极好，柳贵妃这句抱怨自是听见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也配和阿沅相提。” 流光阁。 各位闺秀和公子都到了，分席而坐，正好相对。 叶浅坐在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之间，王庭筠也在一旁。 卢氏和叶舒的位置则靠后一些，卢氏看着坐在前面的叶浅，不禁翻了个白眼。 卢氏这个白眼正好被左顾右盼地王庭筠看见，王庭筠附在叶浅耳旁，“卢氏又做什么妖呢？大殿之上竟然敢翻白眼。” 叶浅假意拿起酒杯喝酒，挡住了嘴，轻声说道：“她不一向如此吗？不过是看我的位置比叶舒靠前，心里不舒服罢了。” “她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竟然妄想姐姐你的位置。” “她不是以叶府主母自居吗？” 王庭筠被叶浅这话逗笑了，但却不敢肆意大笑，只敢掩唇轻笑。这一幕，正好被对面的一名世家公子看见，问了问身旁的人，那名掩唇轻笑的女子是谁。 “太子殿下到。”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苏瑾瑜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苏瑾瑜身为一国储君，又是嫡子，地位自然在柳贵妃之上，故而他的位置在最上首。 苏瑾瑜环顾一周，看见了正和王庭筠交谈的叶浅，微微一笑。 叶浅也回以苏瑾瑜一个微笑，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城外救的男子便是苏瑾瑜。 崔媛收到自己表哥求助的眼神，主动出来说：“表哥已十年未回京，如今回来了，可要多出来走走才是。” “你还是如当年一般爱玩，怎么，你自己不能去玩吗？还要我陪着。”苏瑾瑜赞赏地看了一眼崔媛。 “跟着表哥出门总是会安心许多，正好我和浅儿还有筠儿也许久未出城了。阳春三月，正是打马踏花的好时候，表哥可要一起。” 苏瑾瑜看了一眼叶浅，“不知叶小姐以为如何。” “殿下所邀，臣女不敢拒绝。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样贸然出门，只怕外祖母不允。” “是我考虑不周了，既如此，我便再多叫上几名好友，锦尘带着弟弟们一起去吧。崔表哥也一起如何？” 崔霂起身，“殿下所邀，臣自然是愿意的。” 王锦尘看了一眼苏瑾瑜，为了拐自己妹妹出门，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殿下所邀，臣自然欢喜。” 王锦尘这咬牙切齿地话落在王家人耳中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殿之上的人都是聪明的，太子这是光明正大地与世家大族交好，是真不怕皇帝厌恶。 而世家出身的人多多少少也察觉到皇帝最近的异样，似乎，柳家的恩宠要到头了。 叶舒咬牙，虽然她不想嫁给太子，但太子这般无视她，抬举叶浅，这是她所不能忍的。 “大姐姐当真是好福气的，能与殿下出游。”叶舒此话一出，大殿之上诸人脸色各异。 世家夫人连忙拉着自己的女儿，警告她们不要和叶舒这种敢当众打自己亲姐姐脸的人往来。 自然，叶舒这个举动惹得许多世家夫人不喜。姐妹之间再不合，在外人面前竟然表现得如此明显，叶舒是生怕叶家的死对头找不到叶家的错处吗？ 叶浅微微一笑，“二妹妹不如一起来，再叫上琪儿。” 叶浅一句话，亲疏立显，叶舒只是二妹妹，叶琪是琪儿。 叶舒脸上一阵青，“不必了，殿下邀请的是大姐姐，我也不便前往。” “算你有自知之明。”苏瑾瑜一句话，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太子殿下这样直接地表示自己看不上叶舒吗？ －－－－－－题外话－－－－－－ 苏瑾瑜:谁都不可以欺负浅浅 又是周一，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四十三章 太子vs魏王 叶舒咬牙，她从小到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奈何对方是当朝太子，她就算不甘，也只能忍下。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呢？”魏王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叶舒似乎看到了救星，起身盈盈行礼，双眼含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都免礼吧。” 叶舒起身，泪眼朦胧的模样正好落在魏王眼中，美人落泪，魏王自然是心疼的，更何况这个美人魏王还是动了心的。 “舒儿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魏王走到叶舒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替叶舒擦去眼泪。 丝帕上绣着的鸳鸯戏水正好被叶浅看见，叶浅忍不住咂舌，魏王当真艳福不浅，日后可有叶舒好受的。 王庭筠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举止如此亲密无间，叶舒当真不要脸。 崔媛看了叶舒一眼，又看了看一旁不加劝阻反而一脸欣慰的卢氏，她算是明白为什么王家二位夫人总说害怕卢氏教坏叶浅了。 世家大族的夫人谁也没说话，但是心中都盘算着叶舒是万万不能入自己家门的。 且不说自己儿子喜不喜欢叶舒，世家夫人担心叶舒进门后教坏自己女儿。如此不知礼数的女子当真要不得。 魏王软语安慰了叶舒几句，又对着高坐主位上的苏瑾瑜行了礼，走到苏瑾瑜身旁坐下。 “大哥好兴致，来得这样早。”魏王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明显，眼神还看向叶浅。 大家也都听说了苏瑾瑜仿古人，画了一卷画送给叶浅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 如此风雅之事，确实是一桩美谈。原先有不少世家夫人想着是不是要上王家提亲，好替自己儿子订下叶浅。如今看来，这叶浅怕是要做太子妃的人。 叶舒不服，凭什么叶浅收苏瑾瑜的画是美谈，刚刚魏王安慰她时会被世家夫人嫌弃。 王庭筠附在叶浅耳旁轻声说：“姐姐，叶舒似乎不服气。” “她有什么可不服的，我与太子殿下诗画相和，她则是举止亲昵，这二者能同日而语吗？” 王庭筠掩唇轻笑，这倒是真的不可同日而语。 苏瑾瑜看着和王庭筠闲聊的叶浅，“二弟来得也早。” 魏王看了一眼叶浅，“大哥可是有心仪的女子了，若真是如此，二弟便替大哥去父皇面前求个恩典。” “倒不必麻烦二弟了。”苏瑾瑜看了一眼魏王，“大哥先替二弟求个婚旨吧。孤听说贵妃属意二弟的表妹做魏王妃，不如孤替二弟求个二弟的心上人做魏王妃吧。” 三两句话，苏瑾瑜就为魏王日后的后宅不宁留下祸根。 坐在离叶舒不远的柳依依攥着帕子，恶狠狠地盯着叶舒。 “大哥费心了，大哥还未成亲，弟弟怎么敢抢在大哥前头。” “你不是一直想做大哥吗？”苏瑾瑜斜睨着魏王，眼神如同三九天的寒风，让人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意。 魏王被苏瑾瑜的眼神吓了一跳，打翻了一旁的酒杯。 二人一直这般僵着，其余诸人都做壁上观。只有王锦尘一副随时准备出言相助苏瑾瑜的模样。 “大哥……大哥说笑了。”魏王僵硬地回了一句，他从来不知苏瑾瑜竟然这般有气势。这种气势，魏王只在盛怒的皇帝身上见过，没想到，苏瑾瑜身上也有。 “孤是会说笑的人吗？” “呵呵……”魏王有些不知所措，他自诩从未怕过苏瑾瑜，可这一刻，魏王有些胆颤。这还是他记忆中的大哥吗？ 叶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倒是不怕苏瑾瑜这副模样。 苏瑾瑜看着叶浅依旧如方才一般，心中舒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吓到叶浅。 “这是做什么呢？”柳贵妃如苑中黄莺一般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魏王似乎看见了救星，快步走到殿门相迎。 “儿子见过母妃。” 柳贵妃扶起魏王，“我儿不必多礼，大家都免礼吧。” “多谢贵妃娘娘。” 柳贵妃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的苏瑾瑜，逼着自己运气忍下怒意，“瑾瑜也来了。” “不是贵妃叫孤来的吗？” 王锦尘摇摇头，苏瑾瑜这气死人的本事比从前更甚。 柳贵妃见苏瑾瑜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咬牙走到右首落座。 依礼，苏瑾瑜身为嫡子又是储君大可不必给柳贵妃面子。但朝中都知皇帝独宠柳贵妃，多多少少都会给这位皇帝的宠妃一点面子，毕竟当朝尚书令可是柳贵妃的亲兄长。 而在苏瑾瑜眼里，柳贵妃是杀母仇人，皇帝又没立柳贵妃为后，他又何必给自己父皇的妾室行礼问安。 叶舒觉得苏瑾瑜有些不敬尊长，不禁对这位太子生出一丝厌恶。而叶浅则颇为喜欢苏瑾瑜这个性子，本身就是嫡长子，凭什么对一个妾室礼遇有加。 “上林苑的桃花今年开得正旺，本宫想着自己一个人独赏也是无趣，倒不如叫来各位一起赏桃花，倒也是一桩乐事。” “多谢贵妃娘娘相邀。” “既是玩乐，大家也不必在意这些虚礼。都不必拘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柳贵妃笑着说道，她一早就有意让柳依依在今日的春日宴上露个脸，自然不会让诸位拘谨。 “多谢贵妃娘娘。” 说是不必拘谨，但也得守着礼。叶浅最厌烦的就是这种宴会，赔着笑脸就算了，面前的菜品每样也只能吃一小口，断不能多吃。 苏瑾瑜端坐主位上，一袭大袖玄衣，上以银线绣着蟒，端着酒杯，双眼微闭，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苏瑾瑜本就生得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如今这般，更有几分不羁风流之美。 叶浅悄悄看了一眼苏瑾瑜，这般风流之人，她倒是头一次见。 苏瑾瑜面上像是在看歌舞，实际上一直偷偷打量着叶浅，看见叶浅偷看自己，唇边不禁露出一抹温柔地笑意。 叶浅看见苏瑾瑜的笑，低下头，苏瑾瑜真称得上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这歌舞虽是好看，但也有些无聊，不如我们换个玩法。”柳贵妃看准时机，突然说了一句。 －－－－－－题外话－－－－－－ 苏瑾瑜:就是看魏王不顺眼 叶浅:就是看柳贵妃不顺眼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四十四章 新贵vs世家 “贵妃娘娘得陛下盛宠多年，自然是有些新奇的主意，不如说说，看是什么玩法。”崔夫人向来不给柳贵妃面子，自己小姑是如何离世的，别人心里没数，崔家人心里如明镜一样。 柳贵妃脸上一阵青，“夫人说笑了，本宫哪里比得上昭成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你最好有这个自知之明。”提及昭成皇后，苏瑾瑜换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母后永远都是皇后，就算已经崩逝，但也是皇后。” 柳贵妃看着主位上的苏瑾瑜，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惧意。 柳贵妃十年未见苏瑾瑜，只记得当年去北周时，苏瑾瑜还是个明媚张扬的少年，不见稳重之姿。 如今，苏瑾瑜身上倒是颇有几分皇帝的影子，沉稳，又有几分让人畏惧的气势。 柳贵妃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依礼，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妻，我只是陛下的妾，妻妾有别，本宫自然清楚。” “孤希望贵妃永远记住妻妾有别四个字，别忘了何谓妻何谓妾。”苏瑾瑜侧目而视，一双桃花眼本应极为勾人，现在倒是冷若冰霜。 “是……”柳贵妃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说了一个是字。十年了，前朝后宫，柳贵妃自持宠爱而放肆无比，今日她感觉好像回到了昭成皇后还在世时的情形。 只不过，昭成皇后永远都是微笑着让人感到压力，苏瑾瑜则直接面若寒冰。 “娘娘想了什么好点子，倒不妨说说。春日宴就该有春日热闹的模样，如今倒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秋日宴。”柳依依十分懂得何时该说什么，何时该做什么。此刻，正是她出来给柳贵妃解围的好时候。 柳贵妃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柳依依，“是本宫的不是了，让大家扫兴了。既如此，本宫便先打个样，给各位赋诗一首，以表歉意。一会儿，各位小姐有什么才艺，也可献艺一番，做得好的，本宫自有彩头。” 柳贵妃拍拍手，一群宫女拿着各色珠宝，烟罗霞，各式真迹，各种西域新鲜玩意儿入场。 前前后后一共三十多名宫女，每人手捧一样宝物，脚踩沉香木做的鞋子，身上都熏了百花香，倒是让一些人见之惊讶。 叶浅皱眉，她最讨厌别人附庸风雅。柳贵妃不知香诀，今日本以桃花为主，如今熏了百花的香，倒有喧宾夺主之嫌。 王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很快又恢复了方才古井无波的模样。心中盘算着一会儿回去之后要教导一番叶浅和王庭筠，万万不可学今日柳贵妃的做派。 宫女拿了笔墨上来，柳贵妃思索片刻后便在纸上写了一首七律。 苏瑾瑜看了看，无外乎是借春日桃花烂漫之口抒发自己的怨恨之情。 苏瑾瑜看不清这宫斗的弯弯绕绕，叶浅却是看清了，想来柳贵妃最近日子不太好过，不知宫中又有什么美人对柳贵妃造成威胁，才让她如此惶恐。 “我赌不过一个时辰，这诗就会出现在陛下的书桌上。”崔媛小声与叶浅说道。 “柳贵妃这诗压根就不是写给我们看的，明明是写给陛下的。看看到底是哪位好事之人把这诗送给陛下。”叶浅大致也对后宫手段有些了解，就是不知今日谁会去做柳贵妃的信使。 “娘娘文才斐然，臣女佩服。”叶舒起身，一脸赞赏地夸奖道。 “叶小姐抬举了，本宫文采平平，与诸位比起来，本宫这前浪怕是已经在沙滩上了。”柳贵妃听了夸奖，自是高兴。 “娘娘风采，臣女望尘莫及，臣女斗胆与娘娘相和，还望娘娘不要责怪臣女毁了娘娘的诗。”柳依依十分自然地接过话茬，柳贵妃作诗只是个引子而已，最主要的还是要让柳依依作诗。 新贵都在准备着一会儿要表演些什么，今日这表演，柳贵妃暗地里告诉了新贵，没与世家说。 新贵们要的，便是让世家今日出丑。 世家几百年不倒，自然是有本事的。这个套想套住他们有些困难。 “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了。”叶浅轻声说了一句。 “那我也不怕，虽说我文采平平，但书画却是拿得出手的。”崔媛笑着回了一句，不就是才艺嘛，哪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不会呢？ 柳依依提笔相和，倒是赢得满堂彩。这诗她改了无数次，又请了许多名士看过，自然是颇有信心的。 “上苑春色正相宜，莺语枝头蝶舞时。忽闻轻笑过墙去，汝阳风流少年期。” 柳贵妃轻轻念着，眼中俱是赞赏，果然是自家侄女，诗文不凡。 “依依才学果真了得。” 柳依依盈盈一拜，“多谢娘娘夸奖。臣女听闻崔小姐也是自幼好读诗书之人，不如让崔小姐也作诗一首如何。” 世家眼眸微微眯起，果然，来了。 崔媛缓缓起身，“那臣女便献丑了。” 一旁的宫女拿笔墨来，崔媛看了一眼，“这纸倒是有些普通了，与今日情形不符。不知臣女可否要求换一张花笺来。” 柳贵妃点头同意，立刻给崔媛换了一张花笺。 叶浅心中有些担心，崔媛诗文一般，若是想做出比这首还好的诗只怕有些困难。 叶浅思索片刻，起身替崔媛解围，“娘娘，臣女想着今日不如斗诗玩如何。各位自结成队，最后看看哪一队诗文更为出众。” 崔媛感激地看了一眼叶浅，崔夫人也对叶浅微微点头，她十分赞许叶浅的提议。 柳贵妃想了想，反正世家大族也没准备，倒不如看看她们能做出什么来。 “好，想斗诗的便都来和一首。本宫看，今日这春日宴必能传为佳话。” 苏瑾瑜看了一眼叶浅，“孤便做个裁判，看看究竟谁的诗作更好。” “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很快，世家大族自结成队，新贵又是一队。 新贵的闺秀里准备了诗文的只有柳依依一人，其余人也会作诗，只是水平一般。 而世家大族这边，对于诗文这种风花雪月的东西自是有许多人擅长的。 崔夫人借机拍了拍叶浅的手，以示感谢，许多世家夫人也对叶浅十分满意。替人解围，还能想出如此乐事，不愧是自幼在王家教养出来的女子。 －－－－－－题外话－－－－－－ 叶浅:欺负我不行，欺负我的朋友更不行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四十五章 自以为是的叶舒 “作诗？我还以为他们能有什么新鲜东西玩呢。”王锦凌向来不羁，趁着如今有些吵闹，忍不住吐槽一句。 “那四哥你快作一首，我想看看究竟能有多惊才绝艳。”氛围轻松起来，叶浅也恢复了以往与王锦凌打打闹闹的本性。 “嗯……”王锦凌想了想，“有了。” 洒金的宣纸配上王锦凌那极为行云流水的字体，“柳锁青草暖迟日，风吹春雨枕花眠。燕子欲归知社到，千红添入酒杯边。” “好诗。”崔媛的兄长念了几句，十分激动。 新贵看着世家和诗而乐，他们一时有些慌神。 新贵中世代读书的家族不愿与这些靠拍柳家和皇帝马屁而坐高位的家族完。纷纷转投世家的阵营，对于有才学之人，世家向来不拒。 新贵这边如今只剩下柳家和柳家的羽翼，这些人耍心机玩手段确实是一流。 “时间到了。”苏瑾瑜看了一旁的香，“把诗作拿下去誊抄一遍，以示公允。” “奴才遵命。” 很快，诗作便誊抄完毕，苏瑾瑜看了看，又拿给柳贵妃与魏王。 “不知大哥最爱哪一首。”魏王笑着问道。 苏瑾瑜看了魏王一眼，轻轻敲了敲一首诗，“这首诗最为不羁，孤喜欢。” 柳贵妃念了一遍，叶浅轻笑，果然是王锦凌的诗。 “这是何人所作。” “回殿下，这是王家四公子的诗作。” “赏。” “臣谢殿下。”王锦凌起身谢恩，苏瑾瑜示意其无需多礼。 世家在诗作上拔得头筹，倒是让新贵脸上有些难看。 他们原以为柳依依能让世家难堪，结果半路杀出一个叶浅来。 柳依依虽厌恶叶舒，但此时也只能靠叶舒掰回一局。故而，柳依依看向叶舒，叶舒明白柳依依的意思，盈盈上前，“臣女见过贵妃娘娘，魏王殿下，太子殿下。” “免礼。” “谢娘娘。” 先见贵妃，再见魏王，最后见太子。叶舒这讨好柳贵妃的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 “娘娘，臣女愿献掌中舞以助兴。” 掌中舞三个字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掌中舞早已失传多年，十年前京中第一舞姬窈娘重新复刻，只演了一回便隐退，再不见其人。 不知叶舒如何能学得会，难不成她找到了窈娘。 “叶小姐可不要口出狂言。”崔媛笑着看向叶舒。 “崔小姐多虑了，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叶小姐先下去准备吧。”柳贵妃制止了一场争论，她一早便听说卢氏为叶舒请了一名舞姬，专教叶舒舞蹈。 方才被世家扫落的颜面可以靠叶舒扳回一成。 叶舒的舞衣花费重金请人打造，选了上好的软烟罗，不似一般的红艳似火的软烟罗，而是素月一般的白色。 上缀珍珠，下破八瓣，裁剪得体，正衬得叶舒纤腰束束。大袖的设计及下裙的轻纱反而让叶舒多了几分出尘之姿。 “娘娘，臣女已准备好了。”叶舒盈盈一拜，虽是低着头，但却不忘含羞似怯地看向魏王。 魏王往日见惯了叶舒弱不禁风的模样，今日这份恍若仙子的模样倒是让他新奇，眼中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叶舒自然没错过魏王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果然和卢氏说得一般，魏王喜欢新鲜的。 宫人拿了一个琉璃盘上来，两名貌美如花的宫女小心举着，叶舒踏上琉璃盘，示意一旁的乐师可以开始了。 丝竹声起，叶舒踏歌而舞，身姿轻盈，恍若轻云遮月。 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舞，所有人都为叶舒惊叹。 一舞毕，叶舒微微行礼。柳贵妃十分赞赏地看着叶舒，“叶小姐下了苦功夫了。此一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一见。” “贵妃娘娘过奖了，臣女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臣女哪及得上臣女的姐姐，姐姐才叫惊才绝艳。” 叶舒自信叶浅没学过舞蹈，她要的就是叶浅出丑。 “不如叶小姐也来一舞。”柳贵妃自不会放过这个打压王家的机会，看向叶浅。 王庭筠收在桌下的手紧握，叶浅会跳舞，只是和叶舒一比，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叶浅脸上丝毫不见任何畏惧之色，坦然走到殿中，福身行礼，“回娘娘，臣女不会跳舞，倒是可以抚琴助兴。” 叶舒没想到叶浅会这般直接说她不会舞蹈，稳住心神，“大姐姐拿琴艺比舞艺，怕是有些不妥吧。” “不妥？”叶浅挑眉，既然叶舒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难堪，叶浅也不打算给叶舒留面子了。 “有什么不妥的，琴棋书画这等雅事难道比不过舞蹈吗？我相信在座诸位闺秀也不是人人皆会跳舞的吧。” 叶浅一话倒是获得了许多闺秀的好感，的确，舞蹈这种东西会了是锦上添花，不会也没人说什么。 “又不是教坊司的舞姬，何必要会舞蹈呢？” 叶舒纵使再无能也听出叶浅的嘲讽之意，但又不好当众怒骂。 “娘娘，臣女愿弹一曲以助兴。” “准。”柳贵妃也好奇，叶浅究竟有多好的琴艺敢与掌中舞相较。 苏瑾瑜虽然没听过叶浅的琴，但想着应该不会太差。为防万一，他还是让人取了他的笛子来。 叶浅微微一笑，素手拨琴，当真是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苏瑾瑜沉迷其中，拿起一旁的清笛相和。起身走到叶浅身旁，与之相和。 诸人皆沉醉于此琴笛相和中，只有王锦尘一脸不爽。 苏瑾瑜这样明显地讨好叶浅之意别人看不出来，但他确看出来了。 苏瑾瑜瞥见王锦尘威胁的目光，反而更为起劲。 一曲毕，赢得满堂彩。叶舒一脸不忿，她没想到叶浅竟能以最为常见的琴赢了她的舞。 “叶小姐的琴声当真是只应天上才有，孤以为，今日这彩头，当是叶小姐的。” 叶浅福身，“多谢殿下夸奖。” “孤说这彩头该给叶小姐，谁有意见。”苏瑾瑜虽是询问，但语气十分明显地表明谁有意见他就弄谁。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这彩头就给叶小姐了。” －－－－－－题外话－－－－－－ 叶浅:万一叶舒哭了怎么办 苏瑾瑜:那就让她哭 明天就是周五啦～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四十六章 搞得一手好双标 春日宴还未散，叶浅拔得头筹的消息就传到叶家。 叶玄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对于他而言，这头筹是叶舒还是叶浅都一样，都是给叶家长脸。 虽然叶玄的确偏宠叶舒，但在关于自己的名声一事上绝对是极其自私的。 “那舒儿呢？”叶老夫人不关心叶浅究竟有没有拔得头筹，她只关心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有没有被人欺负。 “回老夫人，原本二小姐一曲掌中舞已是满堂彩。后来，大小姐抚琴，就连太子殿下亦为大小姐所倾倒，与大小姐合奏，大小姐便得了头筹。” “你看看叶浅。”叶老夫人不禁大怒，“有她这般不知道怎么护着妹妹的人吗？” 叶玄觉得无所谓，“无论是浅儿还是舒儿，得了头筹都是为叶家长脸。” “你还替那个死丫头说话。”叶老夫人真是被气急了，多年未曾放在嘴上的死丫头都说了出来。 叶玄嘴角抽了抽，“母亲慎言。” “慎言？我现在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说不了了吗？她只要一天姓叶，那她就一天还是我孙女。有本事，她就改了姓，姓王去。” 叶玄语塞，叶浅在王家族谱上一事他知道，若是叶老夫人这话被王家人听去，叶浅真就改了王姓。 “母亲息怒。”卢氏听说叶老夫人动怒，回府后便急急忙忙赶来荣禧堂，“母亲何必为了浅儿大动肝火，伤了自己的身子。” “还是你这个媳妇最贴心。”叶老夫人说着，还不忘看一眼叶玄，“你也不想想，那王氏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王家对叶浅再好也始终隔了一层，是打是骂，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说了算。” 叶玄点头应付着，他可不敢打骂叶浅。上回，卢氏不过是克扣叶浅份例，王家便直接参他一本，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若是他在打骂了叶浅，只怕王家能让他丢了官爵。最主要的是太子也护着王家，而近来皇帝心中似乎有些偏向太子。 若是叶玄让叶浅在叶家被人打骂，王家参他一本，太子又从中作梗，只怕他这个户部尚书就是到头了。 “浅儿打了，再打骂也不好。” “打骂不好？”叶老夫人捶着桌子，“再不打骂，我看她就要上天了。” “母亲莫动气，我想老爷见到大小姐怕是想起了姐姐。大小姐与姐姐有九分相似，老爷想起少年事，怕是于心不忍。”卢氏明面上是替叶玄说话，实则暗地里在拱叶老夫人的火。 叶老夫人一直看叶夫人不顺眼，她最讨厌的就是叶夫人身上那股从骨子透出的金贵。虽然自己是婆母，但叶老夫人始终觉得自己矮了叶夫人一头。 故而，叶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叶老夫人没少给她立规矩。就连叶浅也没少受折磨。但叶夫人聪慧，每次总能巧妙避过，还将叶浅护得死死的。 “想起什么少年事，你与玄儿青梅竹马，你才是他的良配。那王氏，就是个不知检点的，横插一脚，就是想着日后让玄儿替她王家恢复往日荣耀。” 叶玄一时有些尴尬，王家，始终是让无数人仰望的世家大族。哪里需要他来帮忙。 “老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过来了。” “让她们进来。” 叶舒换过衣服，一进荣禧堂就小跑进叶老夫人怀中撒娇。 “祖母。” 叶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叶舒，“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呢。舒儿乖，先用些糕点，一会儿祖母替你出气。” “祖母最好了。” 叶舒得意地看了叶浅一眼，她就不信没人治得了叶浅。 “你给我跪下。”对上叶浅，叶老夫人立刻换了一副严厉的嘴脸，眼中还流露出厌恶。 “我凭什么跪下。”叶浅挑眉，叶老夫人这变脸的本事的确厉害。 “大胆，在家里你闹我也不管了。在外面，你还想着驳了你妹妹的面子，你是不是觉得你妹妹只是你往上爬的梯子。别以为太子和你合奏你就是太子妃了，就算是太子妃，以后也不会是皇后，魏王，才是最后会继位的。” 叶浅有些讶异，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敢这般直接议论朝政的人。 “母亲慎言。”叶玄今日说这话已经说得有些烦了，“隔墙有耳，若是此话传出去，对儿子不利。” 叶老夫人勉强压下一点火气，“你这个逆女，还敢顶嘴。” 叶浅耸肩，“怎么，叶舒给我设局祖母是装作不知道还是觉得那是理所应当。” “舒儿是为你好，特意让你露个脸。结果你呢？把舒儿的彩头夺了去，哪里念着你妹妹半点。” “叶老夫人可真会替自己的好孙女找借口。”叶浅气急，连祖母都不愿叫。叶舒那是为了她好，她应该感恩戴德，不能夺了叶舒的头彩。 “找借口？你倒是说说我找了什么借口，说事实就是找借口吗？王家好教养，也不知道你那个金尊玉贵的外祖母怎么教的你。” “你给我闭嘴。”说叶浅可以，说叶浅外祖母不行。“你也知道外祖母金尊玉贵，你应该清楚你不配提她。叶舒和外人设局，坑了崔小姐和我，你不管不问，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抚琴助兴，你就说我不友悌妹妹。我竟不知我不是叶家的女儿。叶老夫人，我劝你最好想想清楚，若是再这样护着叶舒，迟早把叶家给败完。” 叶浅说罢，转身离去。 叶玄这些日子在赵姨娘的温柔小意下，也渐渐发现卢氏和叶舒并没有他想象得这般好。心里的偏爱也在减少。 今日叶浅这话倒有些动了他的心，叶舒迟早惹出大祸。 “你给我站住，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你不拿我当晚辈，我凭什么拿你做长辈。”叶浅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叶老夫人，好自为之。” “你……”叶老夫人指着叶浅，手指微微发抖，“给我禁了叶浅的足，每日只送一次饭菜，只留两三个人伺候就行。” 叶浅没理会叶老夫人的话，如今观云苑伺候的人都是王家的人，谁会理会叶老夫人。 －－－－－－题外话－－－－－－ 叶浅: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某尘:这不是让你见到了吗 某尘，危 又到周末啦～我爱图书馆的暖气，真的好暖 在暖气中拼命码字的某尘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四十七章 魏王相邀 回了观云苑的叶浅自然是谨遵叶老夫人的话，好好“禁足”。至于伺候的人数，叶老夫人想减也减不了。 王老夫人上回回去后，便将自己身旁的刘嬷嬷和原先在王家伺候叶浅的侍女一并送到了观云苑。 刘嬷嬷也算是看着叶浅长大的，自然十分怜惜。任齐嬷嬷万般刁难，也自有一股气度，不卑不亢。 叶老夫人几次想给观云苑使绊子，都被刘嬷嬷挡了回去。刘嬷嬷听说了叶浅扶持叶怀一事，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小姐此事做得极好。”刘嬷嬷奉王老夫人的命，顺便提点叶浅府中事物。 “于公，小姐是嫡女，善待庶弟庶妹能给自己挣一个好名声。于私，赵姨娘对大小姐有恩，小姐照拂也是人之常情。” 刘嬷嬷口中的大小姐便是叶浅的母亲叶夫人。这么多年来，她还是改不了习惯，总是称呼叶夫人为大小姐。 “名声。世间多少人都在努力维持一个好名声，可谁又知鲜衣之下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颗心。”叶浅冷笑，提起名声，她便想起自己那个自私冷漠到极点的父亲。 从前，叶浅以为叶玄只是偏心叶舒。如今，叶浅看来，叶玄只爱自己的名声，其余人他一概不爱。叶舒那不过是自幼长在跟前带来的几分怜惜罢了，若是有一天舍弃叶舒能给叶玄换来高官厚禄时，叶玄必定会舍弃。 “奴婢勾起小姐的伤心事，奴婢知错。”刘嬷嬷见叶浅伤心，立刻行礼认错。 “嬷嬷快快请起，这与嬷嬷无关，我只是感慨自己如今才看清叶玄的真面目。可笑我自己从前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像叶舒一样，被父亲疼爱。” “小姐不必难过，大老爷和二老爷可是将小姐视如己出。” 叶浅微微一笑，“大舅舅和二舅舅的确对我很好。” “小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叶老爷不疼爱您，叶家无视您，但您记着，只要您愿意，您就是王家的女儿。老太爷已经将您的名字添进王家族谱，也顺着王家的排行，您若愿意，老太爷便宣布您叫王庭浅。” “外祖父。”叶浅再怎么强势，终究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此刻，眼眶有些微红。她知道此事，却不知王老太爷已经准备万全。只要她愿意，王家绝对不会让她背上背弃祖宗之名。 “小姐莫哭，小姐，您听老奴一句。若是想长久地走下去，必定得在外人面前敛起喜怒。只有万事多想三步，但绝不可犹豫不决。每做一事也必得计划周全。对于所用之人，必要给予足够的信任，若无信任，底下人也不会尽心。” “我明白了，谢谢嬷嬷。” “小姐折煞奴婢了。” 刘嬷嬷原先是大长公主身旁的宫女，在王老夫人出嫁时随着王老夫人一并去了王家。后来又帮着叶夫人操持，叶夫人离世后，跟着叶浅回了王家。 如今，王老夫人又指她教导叶浅，她自然尽心。 “小姐。”芷言拿着一封信进来，“这是二小姐送来的信，说是魏王殿下给的。” “魏王？”叶浅疑惑，她向来与魏王并无故旧，魏王何以约她。 “小姐，何不看看信再做决定。”刘嬷嬷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提点着叶浅。 叶浅点点头，打开信，只见信封的火漆已被人开过，“叶舒看过了。” 魏王约叶浅明日巳时末在望湖楼相会，难怪方才叶舒送信来时一脸的不高兴，甚至还有几分嫉妒。 “魏王约我相见，这是想逼着我嫁入魏王府。” “小姐打算如何做。”刘嬷嬷虽然心中有了盘算，但也不好直接左右叶浅的意思。若是叶浅选择不妥，她在提点几句便是了。 “魏王相邀，我若是不去，怕不是会被安一个不敬王侯的罪名。”叶浅放下书信，手指轻轻敲了一下。 “小姐可要做好完全准备。” “这是自然。”叶浅点点头，“芷兰，芷曦，明日随我去一趟望湖楼，顺便把我的赤霄带上。” “奴婢遵命。” 似水居。 叶舒看过信后一直不安，魏王为什么无缘无故约叶浅见面，难道春日宴上魏王看上叶浅了吗？ “小姐，您别急，许是魏王殿下只是找大小姐有些事呢？”小蝶在一旁宽慰着，又悄悄让人去请了卢氏过来。 “魏王怎么可能看得上叶浅那个粗鄙不堪的野丫头。”叶舒平日细声细语，如今发怒，声音倒是尖细起来，听得人有些发慌。 “所以，小姐您不必担心，说不定魏王殿下真的只是找大小姐有事相商罢了。” “有事相商，魏王能和叶浅说什么事。” “舒儿，谁又惹得你生气了。”卢氏匆匆赶来，就见叶舒发怒。 “娘。”叶舒扑进卢氏怀中撒娇，“叶浅她欺负我。” “一切有娘呢，告诉娘，叶浅怎么欺负你了。” 叶舒将魏王约叶浅见面一事告诉卢氏，卢氏微微一笑，“她倒是个水性杨花的。我原以为王家能教养多好的姑娘来，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娘，若是魏王执意要娶叶浅怎么办。” “魏王殿下身份尊贵，有妾室也不为过。”卢氏眼中闪过一道光，“舒儿，你听娘说。魏王娶叶浅不打紧，打紧的是你一定要是魏王的嫡妃。这样，你就算与叶浅同在魏王府，叶浅见了你也只有乖乖行礼问安的份。” 叶舒似乎明白了，“我懂了，我会帮着魏王成全他和叶浅的。” “也不能只帮着魏王成全，你也得防备着些才是。”卢氏附在叶舒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记住了吗？” “女儿明白了，娘，若是父亲知道叶浅和魏王私会，叶浅是不是会被罚。” “这是自然。” 叶舒忽然想到什么，“娘，我们这样……” 卢氏点点头，“舒儿放心，此事我会做好的。” 虽然赵姨娘这些日子十分得叶玄的欢心，但如今，卢氏觉得叶舒的前程比赵姨娘重要太多了。暂且放过赵姨娘一段时间，待忙完叶舒的事再和赵姨娘算账。 －－－－－－题外话－－－－－－ 魏王:叶小姐可愿做魏王妃 叶浅:滚 美好的周末和烤肉更配哦，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四十八章 望湖楼相会 第二日巳时末望湖楼。 叶浅如约来到望湖楼，只是未见魏王人影。既如此，叶浅便在望湖楼处品茶赏景。 望湖楼原先是先皇所建，彼时的先皇不过是个普通的亲王，为了讨康家嫡长女的欢心，不惜在流影湖畔建了这望湖楼。 流影湖湖水清澈，若是夜晚至此，可见明月在湖中的倒影，无数锦鲤在湖中嬉戏，颇有一番雅趣。 叶浅曾随王大夫人在夜晚来过一次，彼时的叶浅在湖边玩着水，随口说了一句“今日才理解前人所说的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句话，让王大夫人为之惊艳。那时的叶浅不过八岁，才到王家不久。她没想到，叶浅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学识，不得不感慨自家小姑教的好。 正是三月，望湖楼畔种满了樱花，开得正好，粉白相见。从望湖楼往下看，合着远山和清澈透亮的天，多了几分仙境之感。 叶浅一时兴起，想着既然魏王未到，不如作画打发时间。 “叶小姐果然志趣高雅。”不知何时，魏王已经出现在叶浅身后。 叶浅从容放下手中的笔，“臣女见过魏王殿下。” 魏王眼神微闪，“叶小姐不必多礼。舒儿见到本王向来都不拘束，怎么叶小姐反倒拘束起来。若是论起来，本王与叶小姐也算是沾亲。” “臣女身份卑微，不敢与殿下沾亲。” 魏王有些失落，他努力和叶浅拉进距离，而叶浅却一直是一副守礼模样。 “叶小姐的外祖家是王家，跨三朝而不倒，有琅琊王氏之称，何来卑微一说。” 叶浅看了看魏王，“不知殿下邀臣女到此所谓何事。” “无事，本王在春日宴上见叶小姐颇爱桃花，便想到本王在城外有一座别院。那里种满了桃花，不知叶小姐可愿随本王前去一同观赏。” “多谢殿下好意，臣女身为女子，实在是不好孤身前往外男别院。” 叶浅退后一步，与魏王拉开一定距离。不料，魏王突然抓着叶浅的手腕，“无妨，算起来，你也算是本王的表妹，前去也无妨。” 叶浅想挣脱魏王，但魏王抓的地方十分巧妙，恰恰好抓在穴位上。弄得叶浅一时之间使不上力气。 既然是挣脱不开，叶浅想着倒不如先找个借口让魏王松手，悄悄给芷兰使了一个眼色，让芷兰去找王锦尘。 芷兰聪慧，自然明白叶浅的意思，立刻溜了出去。 叶浅微微一笑，“殿下若是有心，不如配臣女在此处赏花如何。臣女虽喜爱桃花，但也爱这樱花。殿下可愿陪臣女看看这流影湖畔的樱花。” “自然是愿意的。”魏王见叶浅主动留他，也就松开了手，陪在叶浅身旁下了望湖楼。 叶浅松了松手腕，魏王力道不浅，她得一时半会儿才能恢复力气。只有等力气恢复了，才能想着如何从此地离去。 “殿下。”叶浅轻唤一声，魏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何事。” “不知殿下对舍妹是什么看法。” “你是说舒儿。” “正是。” “本王也不愿瞒你，本王若说对舒儿无情，你也不会信。本王的确心悦舒儿，但在本王心里，你比舒儿重要。” 重要？叶浅心中嘲讽着，这重要是因为她是王家的外孙女吧。 “怎么个重要法呢？”叶浅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话本来没什么意思，落到魏王耳里就是另一重意思了，他觉得叶浅吃醋了。 叶浅若是知道魏王的想法，必定得惊讶魏王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吃醋。 “你永远都是本王的正妃，日后本王登基，你也只会是本王唯一的皇后。” 魏王对叶浅只有一个心思，这是一名能助他成事的女子。娶妻娶贤，纳妾纳美。正妻是要与他一起谋事业的，小妾那是风花雪月的。这一点，魏王比谁都清楚。 “我这一生断不会入宫门王府半步。”叶浅现在这么说，日后脸可打得啪啪响。 “叶小姐难道不想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吗？” “不想，我只想这一生逍遥快活。” 不远处，一个黑衣男子听着这话，眼神闪动，她，不想入宫吗？ “殿下。”一旁的御史轻声说道，“那可是魏王殿下。” “是他，给孤好好记下今日之事，明日朝堂上参魏王一本。” “臣遵命。” 这名御史是王青柏叫去的，他昨日便收到一封信，信中说魏王欲约见叶浅，意图不轨。为防意外，王青柏找了一名御史过去，让御史盯着。又让王锦云带了人赶到望湖楼。 苏瑾瑜也是带了太子十六卫来，他昨夜同样收到了信，只是今日他出来的时候遇上王锦尘，不得不把王锦尘也带来。 魏王听见叶浅说不想入宫，有些急了，抓着叶浅不放，“本王不管你想不想，你都要入宫。” “殿下以为此事殿下能做主吗？” “为何不能，本王去求父皇，父皇自然应允。” 叶浅一直以为魏王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怎么这样愚蠢。皇帝断然不会同意魏王娶她的，就凭着她身上流着世家的血，皇帝就不会同意。柳贵妃更不会同意，因为柳贵妃属意之人是柳依依。 “陛下是不会应允的。”叶浅轻笑，“殿下不会以为单就凭陛下对殿下的宠爱，殿下就能为所欲为吧。” “本王自然不会这样认为，但叶小姐的清誉若是被本王毁了，父皇自然会同意。”魏王脸上带上几分轻浮之意，“叶小姐虽不及舒儿那般柔媚，但也是个美人。” 叶浅想挣开，却发现自己动不得。 “叶小姐不必费力气，本王知道叶小姐会武，故而封了叶小姐的穴道。” “卑鄙。” “叶小姐满腹经纶，如今却是说不出别的话来。”魏王捏着叶浅的下巴，“这样好的人，本王怎么可能会让给大哥呢？” “二弟。”苏瑾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叶浅似乎看见了救星，“太子殿下。” 苏瑾瑜看见叶浅求救的眼神，心疼不已，过去解了叶浅的穴道，“叶小姐无事吧。” 叶浅摇摇头，“无事。” “御史，今日之事你可看清了。” “回殿下，老臣看清了。” “你回去写奏章吧。” “老臣告退。” 苏瑾瑜见叶浅衣裳有些凌乱，脱下外袍披在叶浅身上，“对不起，我来晚了。” －－－－－－题外话－－－－－－ 苏瑾瑜:孤的太子妃不容许任何人肖想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四十九章 交心 叶浅摇摇头，“臣女多谢殿下恩情。”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苏瑾瑜示意叶浅到他身后，叶浅知道苏瑾瑜要做什么，不愿给他添乱，乖乖走到苏瑾瑜身后。 “二弟，你这礼仪是如何学的，既然没学好，孤帮你与父皇说一声，让父皇亲自来教。” “多谢大哥费心，不必了。” “既然知道不必了，那二弟是不是该走了。”苏瑾瑜不留情面地赶走魏王，一只手握着剑柄。 魏王被苏瑾瑜身上的气势吓到，转身离去。他不信苏瑾瑜敢这样参他一本。 “他走了。”魏王转身离去，苏瑾瑜换了一副温柔模样看向叶浅。 “多谢殿下。” “小姐。”芷曦拿了一套衣服过来，“您不如先去更衣。” 叶浅点点头，随芷曦去换了一套衣服，捧着苏瑾瑜的外袍回来。 “多谢殿下。” 苏瑾瑜接回外袍，“我能叫你一声浅浅吗？” 叶浅愣住了，苏瑾瑜为何突然如此亲昵。 “是我唐突了。”苏瑾瑜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我送叶小姐回去吧。” “可以。”叶浅微微一笑，“来都来了，殿下不如赏一赏这流影湖的美景。” “好。浅浅，你也别叫我殿下了，随着王家几位公子唤我一声阿瑜吧。” “阿瑜。”叶浅轻轻唤了一声，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对苏瑾瑜并无半点抗拒和厌恶。 二人并排而行，却一直无话可说。叶浅低着头，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该多练练内功，免得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 “浅浅。”苏瑾瑜先开口了，“我这有本练内功的技法，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 “多谢殿下。”叶浅习惯性地喊苏瑾瑜一声殿下，苏瑾瑜有些不悦。 叶浅感受到苏瑾瑜不悦的目光，“阿瑜。” “你武功也算出众的，且又是个足智多谋的女子，若是再会些内功心法，只怕是无忌也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北周魏无忌。” “浅浅听说过他？” “听大哥提起过几次，便记得了。他也是一代奇人，我不敢说比得上他。” “你绝对比得上他。”苏瑾瑜在听说叶浅的事情后，对她十分敬佩，心中情愫更甚。 叶浅轻笑，苏瑾瑜这话倒是听着不像是夸人的。 “不过。”叶浅有些失落，“就算学了又如何，比得过又如何，女子最终还是被困在后宅之中。就算辅佐夫君，又焉知自家夫君不是蛇蝎之辈又或是凉薄之人。” “我绝非是那等凉薄之人。我敢许诺年过四十而无后方纳妾。” 叶浅一时愣住，苏瑾瑜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瑜？” “浅浅，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我答应你，我会给你挣一顶属于皇后的凤冠给你。我也答应你，我不会让你陷入宫闱之斗中。” 苏瑾瑜神色严肃，看着不似开玩笑。 叶浅不好给回答，只推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母亲早已去世，婚姻大事皆由外祖父外祖母做主。” “那我便让外祖父亲自上王家提亲。”苏瑾瑜斩钉截铁地说着，“至于父皇那，我也自会求来婚旨。” 叶浅没想到，她与苏瑾瑜不过是几面之缘，苏瑾瑜怎么就非她不娶了呢？ “阿瑜，你为何一定要娶我。” “那日在城外，我便对你动心，后来又从锦尘口中听说了许多你的事情，更加喜欢。”苏瑾瑜不好意思告诉叶浅，很多事情都是他找人打听来的。 “浅浅，我对你是一见钟情。”苏瑾瑜正色道，“你须知一见若不钟情，那见见都不会钟情。” 叶浅长这么大，也没遇见过如此直接地表达爱意之人，只点点头，“我也对你有情。” 苏瑾瑜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要保护好自己唯一所珍视的人，就是眼前人。 “浅浅，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知你。” “什么？” “关于兰陵公主的事。” “兰陵公主？” “嗯，我回京后便将她接到东宫住着，她是个很好相与的女子。而且，她也绝不是流言中说的那样得了失心疯。” 叶浅明白苏瑾瑜对自己是认真的，若非如此，他绝对不会告知自己此事。 “兰陵公主自先皇后崩逝，阿瑜离京后便一个人在宫闱之中讨生活。无依无靠，若不是装疯卖傻，只怕柳贵妃绝对容不下她这个嫡出的公主。”叶浅很快便明白事情的经过，“兰陵公主也是个可怜人。” “姨母和舅母经常入宫看她，也只有在姨母和舅母面前，她才如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爱玩爱闹。”苏瑾瑜一直很心疼自己这个妹妹，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不在的日子，兰陵公主是怎么过来的。 “我懂公主的心。”叶浅有些感同身受，她也一样，只有在王家，她才是一个爱玩闹的小姑娘，才能在长辈面前撒娇任性。在叶家，每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活着。生怕一步走错，就被卢氏拿住了把柄。 “浅浅，你嫁给我我不敢说有千般好，但我敢保证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只是东楚。” 叶浅点点头，苏瑾瑜志在天下，而非东楚一隅。 “我会助你拿回本属于你的天下。” “所以，浅浅要好好学兵法才是。王家文臣武将辈出，到时候我可要带着你和王家一起去打天下的。” “好，到时候你往西，我往南，最后，我陪你一起打回北周，替你讨回那十年你受过的屈辱。”叶浅微微一笑，眼中透出光彩，凭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在后宅之中讨生活呢？ “到时候我和你征三国，踏河山。你一定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这顶凤冠可不是东楚的凤冠，而是全天下的凤冠。” 苏瑾瑜第一次对叶浅许诺，这个诺言无关海誓山盟，只关二人的雄图伟业。 叶浅抬眸，她相信苏瑾瑜能做到。 苏瑾瑜不知，从前他要皇位是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东西，他要拿回来。如今，他是要给叶浅挣一顶凤冠回来。 也是叶浅，让苏瑾瑜心中的宏图伟业被点燃。苏瑾瑜要让叶浅被天下女子羡慕，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叶浅是他的良佐佳偶。 －－－－－－题外话－－－－－－ 苏瑾瑜:浅浅她同意了！！！！ 王锦尘:我不同意 王锦谦:我不同意 王锦云:我不同意 王锦凌:我不同意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五十章 争论 “阿瑜，你今日为何会知道我在此地。”叶浅好奇，此事论理只有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知道，以及叶舒。 “叶舒告诉我的。” “叶舒？” “叶舒派人送了一封信到礼部，王锦尘看过后便来找我搬救兵。”苏瑾瑜拿出信，递给叶浅，“这是当时叶舒写给王锦尘的信。” 叶浅接过信，确是叶舒的字迹，“大哥从未见过叶舒的字，又从何而知这信是叶舒送的。” “稍微想想就知道。春日宴上，叶舒频频向魏王示好，魏王也多看向叶舒。想来二人之间是有什么了，魏王约你到这望湖楼来，定是通过叶舒。叶舒心中不快，想搅了这次会面，故而送了这封信来。” 叶浅点点头，“看来魏王是要厌恶叶舒了。” “此话从何说起。” “魏王方才与我说愿以正妃之位求娶我。”叶浅没瞒着苏瑾瑜，直接把魏王与她说的话尽数告知。 “那你呢？愿意吗？”苏瑾瑜有些害怕，京中谁人不知，做魏王妃可比做他的太子妃风光许多。 叶浅笑着看向苏瑾瑜，“我不是那等贪恋权势的女子，我告诉魏王，我今生绝不愿入他王府半步。” 苏瑾瑜想起刚才听见的话，心中了然。与魏王说不愿入宫闱是让魏王死心，与自己说不愿入魏王府才是真心话。 “叶舒搅了魏王的算计，魏王自然是厌恶她的。魏王是个深谙娶妻娶贤，纳妾纳美之人。对于妻，他有十分清醒的认知，那是助他成事业之人，是该好好尊重的。对于妾室，那是陪他风花雪月之人，最好是个品茶点香都懂的，还会跳舞能逗他一乐的。” 叶浅看出了魏王是个怎样的人，他不会宠妾灭妻，但也不会托付真心于谁。魏王爱的只有皇位和权势。 “倒是个冷心冷肺的。”苏瑾瑜轻哼，“不愧是父皇亲自教养出来的，和父皇一样凉薄。” “你知道了？”叶浅皱眉，“关于柳贵妃。” 苏瑾瑜不解，“什么？” “没什么，只是先前外祖母与我说过的，柳贵妃看着风光，实则烈火油烹。”叶浅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偶尔从王家人口中听过一些。陛下似乎并不是坊间传说中那般宠爱柳贵妃。要不然，柳贵妃如今也该是皇后了。 “她是不是烈火油烹与我何干，我只要她偿命便好。” 叶浅心中已有所悟，对于后宅之中的弯弯绕绕，苏瑾瑜是看不清了。不过，苏瑾瑜好在一点，他讨厌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厌恶叶舒那般做派。且为人正直，又愿尊古训，年过四十无子方纳妾。 忽然间，叶浅觉得若是日后自己成了太子妃，皇帝后宫那些弯弯绕绕得自己去钻营才是。 “想什么呢？”苏瑾瑜忽然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不知你究竟得罪了多少陛下的后妃。” “得罪就得罪了，我还得照顾她们的情绪不成。”苏瑾瑜看向叶浅，正色道，“浅浅，日后她们若是给你难堪，你也不必忍气吞声，出了什么事情，我替你扛着。” “好。”叶浅笑着点点头，这份承诺让叶浅心暖。 二人走了一圈，回到望湖楼，苏瑾瑜看见桌上的画，笑问能不能给他。叶浅推说还没画完，不能给他，带她画完之后便会让王锦尘转交给他的。 “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一起去香满楼用过午膳再送你回府如何。” 叶浅有些为难，和外男贸然吃饭，实在是有些不合礼仪。 “王锦尘也会去。” 叶浅点点头，“好。” 王锦尘在不远处的马车侯着，叶浅独自坐一辆，他与苏瑾瑜一辆。 车上，王锦尘听说苏瑾瑜请他吃酒，有些惊讶。但得知是为了叶浅后，瞬间不想去了。 “坐下。”苏瑾瑜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我知你的身手不错，从这车上跳下去也不会有事。但你今日若是跳车，我便告诉王大人，说你不守礼仪规矩。” 王锦尘纵有舌战群儒的本事，但对上苏瑾瑜总是容易吃瘪。苏瑾瑜十分清楚王锦尘的痛点在哪，专挑王锦尘的痛点说。 “你若是与家父说我不守礼仪规矩，我便告诉崔老太爷，说你私会女眷，企图拐跑我王家的外孙女。” “你要是去说，我正好让外祖父上你王家提亲。” “有用吗？你觉得陛下会同意吗？” “这点就不必王右丞担心了，想来过不了多久父皇就会降旨礼部，让礼部筹备我与浅浅的婚事。” 王锦尘微微一笑，“若是如此，还请太子殿下先让祖父相看一番再说。” 既然苏瑾瑜铁了心要娶叶浅，王锦尘便让王老太爷来应付。 “放心，我这个外孙女婿，王老太爷定会十分欢喜的。” 到了朱雀大街，苏瑾瑜让车架停在莹风楼前。 “说好的吃酒呢？来这做什么。” “给浅浅挑几件首饰。”苏瑾瑜头也不回，让王锦尘陪着叶浅进去，自己则落后一步。 叶浅平日用的首饰都是在莹风楼定制的，莹风楼的新品自然是看不上。 “掌柜的，把你们最新的花样拿给我看看。” “是。叶小姐请过目。” 叶浅挑了几个活泼又不失端庄的样式，“帮我把这几样做成一套首饰来。” 叶浅自己交了定金，把单子拿给苏瑾瑜，“这是我给兰陵公主的一点心意，还望阿瑜和公主不要嫌弃才是。” 苏瑾瑜摇摇头，他想起自己妹妹如今也没几套新的首饰，自己虽未与叶浅说，叶浅便明了，不禁有些感动。 “我想着公主在宫中处境颇为艰难，想来也没太多新的首饰衣裳。便给公主定制一套，这莹风楼每个月新出的首饰都是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用过的，难免有些丢面子。还是定制的好。” “我替容儿谢谢你。”苏瑾瑜不知其中门道，听叶浅一说，不禁发觉叶浅用心良苦。 王锦尘手中拿着一对耳环，水晶流苏吊坠，银制的柳叶型，上面还点缀两颗小珍珠。用料虽不华贵，却别有一番风味，形状上也是用了心的。 “阿瑜，把这个带给公主，适合她。” 叶浅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怕不是开窍了。 －－－－－－题外话－－－－－－ 苏瑾瑜:孤为了和浅浅多待一会儿，容易吗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五十一章 与外男同行？呵呵 叶浅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大夫人。 王锦尘只是觉得兰陵公主的首饰实在太少了些，合该多配一些。论理，他和兰陵公主也算沾亲。 三人买完首饰，用完午膳才回的叶府。 已有人来告知叶浅，叶舒在叶老夫人面前嚼了舌根，说叶浅私会外男，举止不端。 王锦尘听见，让苏瑾瑜先行回宫，他送叶浅回叶府。若是让叶府的小厮看见苏瑾瑜送叶浅回去，这私会外男的罪名就坐实了。 苏瑾瑜知晓其中轻重，点点头，让自己的护卫送叶浅和王锦尘回叶府，他孤身回了东宫。 叶府。 卢氏精明，为了防止叶浅不认，特意让叶玄带着签了死契的小厮和叶老夫人身旁的嬷嬷到府门侯着。她不信外男还能跑了不成。 齐嬷嬷向来与叶浅有怨，如今看着叶浅即将倒霉，兴奋不已。 一架标着叶府标记的马车从坊门处缓缓而来，守在门口的齐嬷嬷愈发兴奋。 王锦尘骑马出门，方才不过是受邀与苏瑾瑜同车罢了。如今苏瑾瑜回了宫，他自然也就骑马了。 “妹妹小心。”王锦尘扶着叶浅下了马车，齐嬷嬷往马车里张望，外男呢？不是说叶浅与外男举止亲昵吗？怎么会是王锦尘。 齐嬷嬷见事情不对，刚想回荣禧堂通知卢氏和叶舒，却被叶浅叫住。 “齐嬷嬷。”叶浅笑着上前，“今日家中可是有客人要来，累得您在此侯着。” 齐嬷嬷脸色有些青，“老夫人让奴婢来此侯着大小姐。” “有劳老夫人记挂了。” “我来叶家许多次，今日竟有这样的颜面让嬷嬷亲自来迎。”王锦尘知道叶老夫人的意思，特意呛了叶老夫人一句。 “王大公子说笑了，时候不早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妹妹去荣禧堂再回府。父亲就算知道也不会怪罪。”王锦尘噎了齐嬷嬷一句，他定是要送叶浅到荣禧堂，免得卢氏和叶老夫人反咬一口。 王锦尘从未见过如此偏心的人家，若说卢氏不喜叶浅他能理解。毕竟叶浅又占嫡又占长，卢氏看着不舒服也正常。 叶老夫人何故看叶浅不顺眼。再怎么论，叶浅也是她嫡亲的孙女，竟视若仇人一般。若非有王家的庇护，只怕叶浅也活不到现在。 “大哥，麻烦你了。”叶浅有些不好意思，自自己回叶家以来，实在太麻烦王锦尘几人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王锦尘有些不满，“浅儿，你永远都是我王家的女眷，出去也是打王家的招牌。以后不许这般见外。” “好，我记着大哥的话。”叶浅对着王锦尘笑了笑，“荣禧堂快到了，一会儿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我怕什么，荣禧堂那几位不过尔尔。浅儿，大哥教你一个处世之道，若是对方对你礼遇有加，你也对他礼遇有加。若是对方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你也别与他讲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永远是最有用的方法。” “我知道，多谢大哥教诲。” “刚说完，你还和大哥客气。” 二人一路说笑而来，叶玄听见王锦尘的声音脸色都变了。 叶舒所谓的叶浅私会外男就是与王锦尘在一起吗？一会儿只怕是不好应付的。 “见过叶老夫人。”叶浅不愿再叫叶老夫人一声祖母，依着礼数喊一声叶老夫人。 “跪下。” 叶浅不理会叶老夫人的话，“老夫人何故让我跪下。我刚进来就让我跪下，当真是好规矩。” “你还敢顶嘴了，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来。舒儿都要被你毁了。” “我做了什么，叶老夫人请说清楚。” “你还有脸了，跟着外男去香满楼吃饭的是不是你。与外男同归的是不是你。” “外男？叶老夫人从哪看见的外男。”叶浅反问一句。 “王右丞不是外男吗？” “叶老夫人此言差矣。”王锦尘微微一笑，“浅儿是我嫡亲的妹妹，我算什么外男。” “嫡亲的妹妹，叶浅姓叶，不姓王。”叶老夫人气急，找不出话来回王锦尘。 “浅儿叫王庭浅，过段日子，把姑姑的嫁妆收回后，外祖父自会宣布此事。” 王锦尘看向卢氏，“卢姨娘，你现在只剩下两个半月了。” 卢氏有些害怕王锦尘身上的气势，一时说不出话，怔怔坐在一旁。 叶舒拉着王锦尘的大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王右丞，母亲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底下人蒙蔽了母亲。不如，将底下人交给你，你去处理如何。” 王锦尘一甩袖子，叶舒摔在地上。 叶舒有些不知所措，她但凡换上这副模样，不论是叶玄还是魏王都会心疼，怎么王锦尘偏就不心疼。 “叶小姐自重。今日之事传出去，我最多被调侃两句，叶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我……” “叶老夫人。”叶浅微微一笑，“日后若是再这样听了风言风语就问责，总有一日会栽跟头的。” 说罢，叶浅带着王锦尘离去，回了观云苑。 “浅儿。”王锦尘轻声唤了一句，“你如今都不愿再喊叶老夫人一声祖母了吗？” “她从未拿我当亲孙女，王又何必敬她是我的祖母。” 王锦尘十分心疼叶浅，他喜欢在王家爱玩爱闹，和王庭筠赛马的叶浅。 在叶家的叶浅，实在是太苦闷了。 “浅儿，回家吧。”王锦尘柔声说了一句。 “大哥，待我拿回母亲的嫁妆，我便回去。” “你现在回去这嫁妆银子依旧能拿回来。”王锦尘细细劝道，“无论如何，卢氏都要还的。父亲已经拿着卢氏的凭证过了官府，三月后不还，卢氏按律当充奴籍。” “让大舅舅费心了。” “这有什么费心的，浅儿，你记着日后无论有什么纷争必须要过官府，免得会被人赖上。”王锦尘觉得此事叶浅处理得虽说妥当，但依旧会让人有法子钻空子。需要好好提点一二才是。 “我明白了。”叶浅点点头，王家对她的教养当真费了心。 －－－－－－题外话－－－－－－ 苏瑾瑜:既然说孤是外男，那孤得尽快娶了浅浅才是 王锦尘:我让你这么理解了吗？我让你远离浅浅 苏瑾瑜:孤怎么理解是孤的事，与你何干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冬天码字不容易，给个收藏行不行QAQ 第五十二章 弹劾魏王 第二日早朝。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大内总管刘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一名御史站出列。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何事。” “臣弹劾魏王调戏民女，若非太子殿下正好经过，只怕那女子的名声和清白就这样被魏王殿下毁了。” 刘公公在皇帝的示意下接过奏章，递给皇帝。 皇帝看了几眼，“魏王，可有此事。” “回父皇，儿臣绝对不敢做这样有损女子声誉的事情。”魏王想着是叶浅自己主动去应约的，与他无关。 “回陛下，据臣所知，是魏王殿下先约的叶小姐，叶小姐应约而去，又何来调戏一说。”柳湜站出来护着魏王，魏王有些不悦，怎么他做的事情柳湜会如此清楚。 “既然是魏王主动相邀，也谈不上调戏。”一名依附柳家的大臣站出来替魏王说话。 “魏王主动相约不错，可昨日家中就收到一封信，说让臣去救妹妹。”王锦尘出列，呈上一封书信，“若魏王殿下真无非分之想，这封信又是如何到臣家中的，还望陛下过目此信。” 刘公公将信拿给皇帝，皇帝看了看，的确是一封求援信。 “魏王，这又作何解释。”皇帝有些头疼，所有皇子中，他最偏疼的就是魏王。如今魏王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草草揭过，必定会引得天下人不满。若是重罚，他自己也不忍心。 皇帝如今只希望魏王学聪明一些，主动出来认个错，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叶家是不会追究此事的，只要王家不再追究，一切都能轻轻松松揭过。 “回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儿臣昨日只是约叶小姐到望湖楼赏花作诗，并无非分之想。” “魏王说的是真的吗？”一直一言未发的苏瑾瑜突然出声，“孤的侍卫可看见了，魏王意欲调戏叶小姐。” “大哥说笑了。” “孤像是在大殿上说笑的人吗？”苏瑾瑜斜睨着魏王，“魏王怕不是气糊涂了，谁敢在大殿上说笑。” 魏王也知自己一时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干笑两声，给柳湜使了一个眼色。 柳湜立刻出来解围，“叶小姐贸然赴约，也不见得多守闺训吧。” “闺训？柳大人说的闺训何为。”王锦谦反问一句。 “闺训自然是要女子所遵守的，无事不出门，不贸然与外男相见，无才便是德。” “这哪是闺训，这是牢狱之中的规矩。”王锦谦反唇相讥，“无事不出门，女子不出门又如何知天下事，若是不知事，岂不是容易被人骗了去。无才便是德，若真如此，柳大人又何故读书，是太闲了吗？” “你无礼，大丈夫当立于天地，治理天下之事，自然要读书。” “女子治理后宅，又为何不能读书呢？柳大人莫不是因为自己腹中空空，所以才提出闺训来。据我所知，所谓闺训，也不过是这几十年间出现的，从前女子甚至能上马平天下，亦可掌管仪礼之事。” “你……强词夺理。”柳湜无言以对，但他也不敢认，若是认了，便会留下柳家因自己腹中无才所以打压女子的罪名。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何来强词夺理。” 王锦尘低着头，忍着笑，王锦谦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皇帝如今倒是乐得看世家与新贵争锋，若是他们报团，皇帝担心自己的皇位坐不稳。 “女子受邀相会原也不是什么不合仪礼之事，若是一味阻止倒显得天下男子无能。”王锦谦一番话得到大多数世家的赞同，毕竟他们相信自己腹中的才学。 “臣赞同王大人所言。” “臣也赞同。” “臣也赞同。” 皇帝见状，只再问一遍，“魏王，你可承认此事。” “儿臣……儿臣……”魏王不知自己该不该认，自己约叶浅出来，再调戏叶浅，实在是德行有亏。 皇帝见魏王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魏王也是真的傻，若是他大方认了，依着皇帝对他的宠爱，此事也就轻轻揭过。 皇帝叹了一口气，再问一遍，“魏王，可有此事。” “儿臣……” 皇帝叹气，“魏王德行有亏，削封三百户，罚俸禄半年。责令魏王登门道歉。叶小姐受惊，朕理应多加抚慰，赐叶小姐绢白匹，各色软烟罗各两匹，金玉千两。” “陛下英明。”王锦尘与王锦谦出列替叶浅谢恩，叶玄却站在原地。 “魏王登门致歉可别走错了地方，是去王家而不是叶家。”苏瑾瑜“好心”提醒魏王，他可不想原本属于叶浅的东西落到叶家那几个贪得无厌的人手中。 “大哥说的是。” 叶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叶浅被调戏，他在朝堂上一句话未说。如今的结果也是靠王家二位公子替叶浅争来的。 苏瑾瑜这话倒是生生打了叶玄的脸。叶玄宠妾灭妻，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从未拿到明面上说罢了。 如今被苏瑾瑜这样半遮半掩地说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 “这叶小姐住在王家？”皇帝并不知道臣下的家事，好奇，问上一句。 “回父皇，叶小姐自丧母后便一直由王家抚养。”苏瑾瑜补了一句。 “嗯，魏王记得往王家去，退朝。”皇帝说完便离去，他知道苏瑾瑜后面肯定会暗中说叶玄宠妾灭妻。 对于宠妾灭妻这种事情，皇帝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他，只是因为皇帝自己也差不多做了这种事情。若是重罚了臣下，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叶玄一路回家，总感觉脸上有些热辣辣的。同僚看向叶玄的眼神怪怪的，世家是嫌弃，新贵是埋怨。 有叶玄这个前车之鉴，那些高门大户怎么还敢将女儿嫁给新贵。万一再来一个宠妾灭妻的，遭殃的岂不是自己的女儿。 王青云和王青柏则是抓着王锦尘和王锦谦回府，王锦云的品级还未到上朝的品级，但他今日的公事也是处理完了，索性跟着一并回府。 －－－－－－题外话－－－－－－ 苏瑾瑜:魏王，孤已经手下留情了 魏王:你闭嘴 苏瑾瑜:呵呵，浅浅，以后远离这种泼皮无赖 每到周四我就觉得我的周末到了，冬天码字不容易，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五十三章 谁看不破叶舒 刚回府，王青云几人就被王老太爷提溜到书房，关上门，认真询问起今日朝中之事。 “这么说，魏王先约的浅儿，意图不轨，若非太子殿下及时赶到，浅儿就可能被魏王糟蹋了。”王老太爷听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底下人传回来的差不多。 “是，不过其中关窍孙儿一直没想明白。”王锦尘回了一句。 “什么关窍。” “叶舒送信来的原因。” 王老太爷闭眼沉思，叶舒理应是和魏王是一伙的，为何又要给王家送信。 “或许，母亲会知道其中关窍。”王青云想了想，这般旁逸斜出的事情，只有了解后宅手段的人才会看清。 “请夫人过来。”王老太爷吩咐一旁的小厮，很快，王老夫人便到了书房来。 听了一遍后，王老夫人缓缓开口，“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们不常在后宅，不知这后宅之中的手段。叶舒一颗心是在魏王身上，但她也怕浅儿入了魏王的眼，夺了她的魏王妃之位。” “叶舒不是一向自诩为叶家嫡女吗？怎么还会担心这个。”王锦谦看不惯叶舒自诩叶家嫡女的做派，更想不明白既然叶舒都觉得自己是叶家的嫡女了，又何必担心叶浅会成为魏王妃。 “她是自诩叶家嫡女，放眼整个京城，谁把她当叶家嫡女看，除了奉承她的人。”王老夫人看了一眼王锦谦，“你须知，王家恪守祖训，其他人家不会恪守。后宅里，宠妾所出的孩子踩嫡出的一头的事多得很，但她们也知道，自己这点宠爱放出去不够瞧的。这叶舒担心我们浅儿夺了她的正妃之位，特意送来的这封信，让你们坏了魏王的事。” 王老太爷几人明了，“所以，依夫人的意思，此事算是叶舒救了浅儿。” 王老夫人点点头，“也不要说什么救不救的，她根本没想过要救浅儿。她想的是她自己的前程，你们也不要想着念叶舒的恩，不必。” “夫人说的有理。” “行了，你们几个自己商量着吧，我回去给浅儿做她最爱的鱼片汤。” 王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去，王锦云有些高兴，“浅儿妹妹今日回来？” “我派人叫她回来的，叶家那个虎狼窝，呆着做什么。” “祖母，一会儿孙儿想去找浅儿妹妹，顺便蹭碗汤喝。”王锦云也喜爱王老夫人做的鱼片汤，也不顾父亲在场，径直撒起娇来。 “好好好，都来都来。”王老夫人喜欢和晚辈待在一起，“你们两个中午陪你们父亲用膳。” 王青云和王青柏二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王老太爷，王老太爷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王老太爷已经记不清了，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王老夫人关心晚辈比关心他更多。好像是在叶夫人出生之后吧。 叶浅应邀出门，可畅心苑那却坐不住了。 “又回去又回去，她怎么回不够啊。”卢氏气急，“都是这个小贱人，弄得老爷被同僚嘲讽。” 卢氏虽不出户，但也听底下人说了今日朝中之事。加之叶玄一回来，就去了赵姨娘的似水居，更让卢氏生气，遣了人去打探消息。 “夫人，若是大小姐此次回了王家再也不回来了呢？”齐嬷嬷在一旁劝着。 “我倒是希望她不回来，可她不回来，外面更会有风言风语。她若是不回来，万一陛下指婚舒儿和太子怎么办。”卢氏气得牙痒，叶浅在，她过不安生，叶浅不在，她又担心叶舒会被皇帝指婚给苏瑾瑜。 “去，去把舒儿叫来，此事还得和舒儿从长计议才行。” “是，奴婢这就去。” 王府。 叶浅每次回王府，王老夫人身旁的老嬷嬷总会在门口侯着，伺候叶浅下了马车换上轿子。 “老夫人可念叨着大小姐，小姐快随老奴进去。”嬷嬷见着叶浅就高兴，蕙质兰心的女子谁不喜欢。 “辛苦嬷嬷了，筠儿在吗。” “在，几位公子也在等着小姐。” 抬轿子的健妇步子也快了些，叶浅一到王老夫人的院子，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端庄，小跑进屋找王老夫人。 “外祖母。”叶浅进屋，额头带了密密麻麻细小的汗珠。 “瞧你，跑了一额头的汗。多大的人了，也不知端庄些。”王老夫人嘴上嗔怪，眼里的宠爱却是要溢出来，掏出手绢替叶浅擦汗。 “姐姐。”王庭筠见着叶浅也兴奋，“我那新得了一套棋子，玉石所制，走，我们去下棋去。” “好，筠儿，我见最近几日天气不错，不如一会儿我们做纸鸢吧。”叶浅看着最近澄澈透亮的天，想放风筝的心早已按捺不住。 “好，我去叫人备好东西。” 王老夫人看着王庭筠和叶浅牵手离去，笑着说：“一会儿记得过来用午膳。” 王锦尘几人见叶浅和王庭筠离去，便想去找她们。 王老夫人看出几人的心思，“去吧，一会儿记得回来就行。” “多谢祖母。” 王庭筠的院子就在王老夫人院子的后面，紧挨着叶浅的院子和王大夫人的院子。 离得近，二人也没坐轿子，直接走了过去。 “也亏了浅儿妹妹的福，要不然，我们也见不到筠儿妹妹这副新得的玉棋子。”王锦尘带着弟弟们进来，刚进门就见着案上放着的棋子。 “大哥就知道拿我和姐姐打趣，明明是你们太忙，都不陪我。” “明明是你只想着你姐姐，还来怪我们。”王锦凌和王庭筠有时总要吵上几句，今日也不例外。 “四哥也不想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为什么妹妹不愿见你。”叶浅向来帮着王庭筠，王锦凌总是拿她们没办法。 “怪我咯。”王锦凌嘟囔了一句，“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魏王何时上门致歉。” “应该会是在今日，如果魏王足够聪明的话。”叶浅笑着回了一句，“不过，我觉得魏王应该不会这样聪明。” “反正不会超过三日，御史台可是盯着魏王呢。”王锦尘笑着说了一句。 －－－－－－题外话－－－－－－ 苏瑾瑜:浅浅，求夸 叶浅:阿瑜最棒啦 苏瑾瑜:不走心，不高兴 叶浅:啊这……我好像没词了 今天周五啦～哆啦A梦的剧场版今天上映，大家有没有去看呢～ 卑微某尘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QAQ 第五十四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用过午膳后，叶浅本想回叶府，却被王老夫人留下。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回那个虎狼窝做甚。”王老夫人拉着叶浅的手，愈发心疼，“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原先和花朵一般，如今感觉一阵风就把你吹走。” “外祖母，哪有这么夸张。叶家后宅的确事多了一些，但也算是个历练。我在叶家，也好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告诉外祖母，是不是叶家那个老太太给你难堪了。外祖母明日就上门替你讨回公道，也好叫她知道，我们浅儿有人撑腰，有人疼。”王老夫人心疼不已，觉得叶浅在叶家定是受了委屈，只是不好意思回来说。 “外祖母，叶老夫人可不敢给我难堪。顶多就是嘴上说几句，我不会放在心上。” “嘴上说几句也不行。”王老夫人听叶浅不再叫叶老夫人一声祖母，心下也明了几分，“老实和外祖母说，叶家那个老夫人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叶浅低头，“左不过就是说我不顾姐妹之间的情分罢了，说我夺了叶舒的风头。” “是她叶舒没本事，学了一身勾栏样。自己丢面子还赖上你了。”王老夫人握着叶浅的手力道又加重几分，“你就听外祖母的，别和他们一般见识。直接搬回来住，何必去在意那些风言风语。” “不行，我还要留在叶家，若是我走了，卢氏指不定吞了母亲的嫁妆。” 叶浅扯了一个谎，她私心里想着，或许留在叶家，能查出叶夫人当年早逝的内情。 “你大哥应该与你说了，那些东西已经过了官府。若是卢氏三个月后不还，她可是要被打成奴籍的。连带叶舒也丢人。” “话虽如此，可卢氏向来是个泼辣不讲理的，就算过了官府，我也担心她会蛮横不讲理。”叶浅胡诌了一个理由，“外祖母，您可不知道那卢氏惯会使小性子讨父亲欢心的。那日，卢氏不过是装出一份委屈柔弱的样子，父亲便心疼不已。” “卢氏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姑娘撒娇呢。”王老夫人越发厌恶卢氏，“浅儿，你可不能学了这些狐媚手段去。日后你是要做世家主母的人，在外人面前需得端得住。” “我知道，不过，外祖母，我发现父亲并不想想象中那般宠爱卢氏。”叶浅将这段日子在叶家观察到的事情告知王老夫人，叶玄似乎是个生性凉薄之人。 “叶玄看着儒雅，实则凉薄至极。当年，你母亲病重如此，他也不知道多去看几眼，只顾着卢氏。如今，觉得卢氏上不得台面，转头又寻一个贴心的人。且看着吧，迟早有一日，他会舍弃这位当初陪着他一起念书的青梅的。” 王老夫人早先也看清了叶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顾念着叶浅，一直未明说。 若真是个念旧情的，当初就不该上王家提亲。前脚刚娶了叶夫人，后脚就纳了卢氏为妾。 “如今我也算看清了，父亲实在不是个好人。” 王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叶浅，“你看清就好。浅儿，你放心，虽然叶玄是个不好的，但你外祖父，你舅舅，你的这些哥哥们各个都是好的。” 叶浅点头，“我知道，外祖母最疼我了。” “胡说，你忘了你两个舅母啦。你在叶家住的这段日子，她们可日日念叨着你。”王老夫人嗔怪一句，“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 “你在叶家这段日子可是感受到了后宅凶险。”王老夫人打算教一教叶浅一些手段，日后虽说要为叶浅寻一户家风严谨的人家，但后宅如王家这般安静的没几个。 “感受到了，只是这卢氏实在是个难缠的，手段又下作，孙女都吃了她好几次亏了。” “那你可学会些什么了吗？” “明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孙女也明白，若是对手太难缠，那便抓住她的七寸，狠狠地敲打下去。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只怕会被缠死。” 王老夫人点点头，“你知道就是最好的。可卢氏这样的人实在不算多见，多见的还是那等装出一副大度端庄的模样，暗地里却给你各种使绊子，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若是遇见这样的人，只能先假意顺从着，她端庄大度，那孙女就比她还端庄大度，恪守本分。暗地里堤防着些，无论她使什么手段都认着，找到机会，让外人当众戳破她伪善的面孔。” “是个好法子，但日后万一你遇上了，也别太忍着。有什么事情，回来和外祖母说，外祖母就算拼了损阴德也要给我的浅儿讨回一个公道来。” “外祖母最疼我了。” “老夫人，大夫人差人过来说想和小姐说说话。”嬷嬷进来通禀。 “去吧，你舅母也想你了。” 到了王大夫人处，叶浅发现王庭筠和王二夫人也在，见过礼，坐在王庭筠身旁。 “浅儿，这段日子你索性搬回来住，有些事情如今也该教给你和筠儿了。” 叶浅以同样的理由推脱了，王大夫人无奈，“那你可就得日日跑了，怕你身子吃不消。” “无妨，我也不是那样体弱。” “这些日子得教教你们如何看朝中的局势。东楚女子若想为官，只能走后宫女官的路子，可是后宫的女官岂是这般好做的。我也不希望你们去做，日后你们嫁入世家大族，需得看明朝中局势，方可好好辅佐你们的夫君。”王大夫人笑着让人拿了几卷书上来。 叶浅接过，发现不是寻常学的书，有些疑惑。 王二夫人笑着替叶浅解惑，“这几本书都是你们祖父这些年来读书的心得，你们用心读，若有不懂的，就拿来问我或者嫂嫂。实在不行，去问老太爷也是可以的。如今这世道，说变就变，你们懂的这些，日后也好安身立命。” “多谢舅母。” “多谢母亲，婶婶。” “虽说女子不能如男子一般赶科考，但女子管后宅，管家业也得懂的这些事情。知道何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才是长久之道。”王大夫人说着，“记着，若是日后你们夫君待你们不好，就回家来，与他和离，你们一样能过得好。” －－－－－－题外话－－－－－－ 叶浅:从今天起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苏瑾瑜:那孤陪着浅浅一起学习 今天考四六级的小可爱们感觉怎么样啊～ 祝大家逢考必过～ 某尘卑微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五十五章 谁还不会散流言 叶浅和王庭筠又陪着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才离去。 正是正午时分，虽未到夏日，但这太阳也颇有些刺眼。王庭筠向来有午睡的习惯，见着这太阳，更有些昏昏欲睡。 叶浅看着王庭筠这副模样，不由失笑，“困了就回去睡会儿。” “我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姐姐都好久没回家来了。”叶浅不在，王庭筠日日都觉着无聊烦闷，王锦凌要去国子监读书，没法陪她四处玩。 “我不是经常回来嘛。”叶浅笑着看王庭筠挽着自己的手臂，王庭筠自幼就爱黏着自己，自己也喜欢让王庭筠黏着。 “可姐姐每回都是待不了多久就走。” 叶浅看着王庭筠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可还是死死抓着自己不放的样子，不由轻笑。 “好啦，不如你到我园子里睡如何。” “嗯。”王庭筠嗯了一声，叶浅让人抬了软轿来，把王庭筠抬去自己园子。 待叶浅换了衣服后，也觉得有些困，索性和王庭筠睡在一块，她也休息休息。 过了正午，王家就收到魏王的帖子，说一会儿过来给叶浅致歉。 谁料，帖子刚送到没多久，京中许多人家都知道魏王要来王家。 “他倒是算无遗策。” 王锦尘此时正和王锦谦对弈，王锦云和王锦凌在一旁品茶围观。 “大哥又不是不了解魏王。当初大哥在宫里给太子殿下做伴读时，吃那魏王的亏还少吗。”王锦云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了一句。 “想来之后京中就会有传言，魏王意图对浅儿不轨，故而登门致歉。”王锦谦冷笑一声，“为了娶浅儿，他还真是算准了一切。” “不过，他不该算计到我们头上来。”王锦尘看着眼前的棋局，“我们不是他能算计的人家。让人出去说，魏王要来找祖父对弈。” “奴才遵旨。”王锦尘身旁的小厮是个机灵的，立刻出去传了消息。 王锦尘此计是为了维护叶浅的清白，朝堂上争论的是魏王调戏叶浅，此事，大家皆知叶浅无错，甚至会心疼她。 可魏王这般大张旗鼓的上门致歉，传到坊间，传成魏王意图不轨，叶浅的清誉可就毁了。 王锦尘知道女子在这世间活着本就不似男子那般容易，可总有些人喜欢给女子强上枷锁，比如柳家。 明明柳贵妃是一副狐媚做派，柳家偏偏要立个家风严谨的牌子。柳家女出门必须戴上帷帽，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需得贞静。女子不得过问任何与朝堂有关的事情，若是敢问便会被打死。 王锦尘向来瞧不起柳家，王家的女子谁不是上马能战，下马能谋。最次，也是个满腹经纶的女子。 王青云曾说过，只有这世间最没用的人才会担心女子有才学。 苏瑾瑜也颇为认同这个观点，他甚至想让朝中大臣与女子比试一番，若是比不过女子的，通通革除官职。 “我们该去前厅了，估摸着这位魏王殿下应该快到了。”王锦尘起身，“这局棋一会儿回来再下，你可别想跑。” “我哪里敢跑，好不容易和大哥学些棋术，怎么能放过。”王锦谦向来喜欢和王锦尘开玩笑。 另一侧。 芷兰奉命来叫叶浅和王庭筠起身，她觉得最难的事情就是叫叶浅和王庭筠起身。 这两个都是贪睡的，尤其是在正午。外面日头大，躲在屋里最是清凉，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小姐，起身了。”芷兰让其余侍女打了两盆水来，一会儿好直接给二人洗漱梳妆。 “嗯。”叶浅应了一声，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小姐，一会儿魏王就来了，您可不能再睡了。不如您现在起来，晚上早点入睡。” “嗯。” “小姐，快快起身，迟了可不好。” “嗯。”叶浅虽是坐起了身子，可眼睛还是没睁开。 把叶浅叫起来，芷兰又费了一番功夫让王庭筠起身。 就算二位小姐仍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侍女们也得给二人洗漱上妆。 半个时辰后，二人洗漱上妆完，叶浅才回过神。 “芷兰，魏王是不是要来了。” “小姐，魏王午时就递了拜帖，说要过来。外面都传遍了。” 叶浅点点头，“你说外面传遍了，传遍魏王登门致歉吗？” “没有，外面都传魏王给王家递了拜帖。” 叶浅心下大惊，“可有说是为何而登门。” “没说。”芷兰摇摇头，“不过大公子让人出去说魏王是来找老太爷对弈的。” “大哥有心了，芷兰，你去小厨房看看，我让他们做了一笼雪花酥，一会儿给大哥拿过去。” “奴婢遵命。” 王庭筠也感慨自家大哥反应倒是真的迅速，愣是没给魏王任何机会反驳。魏王想借此娶到叶浅，想法落空了。 “走吧，我们也该去正厅了。” 叶浅和王庭筠到时，王家其他人都到了。 见过礼后，叶浅和王庭筠依着王老夫人落座。 “大哥，我今日让人做了一笼雪花酥，想着最合大哥胃口，特意让人拿来。” 芷兰打开食盒，放了一碟在王锦尘身旁的桌上。 “还是浅儿妹妹懂我。” 雪花酥需得放凉了才好吃，表面雪白软糯，内里用桃花何以花生做馅，最是脆爽。甜而不腻，王锦尘最爱。 “浅儿可不许偏心，我们也是你的哥哥。”王锦谦笑着调侃，他哪里不知这是叶浅的谢礼，若是过于正式显得有些生分，这种小东西最合适不过。 “都有都有。” 每人都得了一个，吃着最是好吃。 “一会儿魏王过来，浅儿你也不必担心，万事有外祖母。”王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叶浅，“你和筠儿也学学，如何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日后你们也少不了要会面。” “是。” 二人应下，王大夫人在一旁看着，满眼欣慰。 早些学会总比日后再教的好，这是王家一贯的想法。虽然叶浅和王庭筠爱玩爱闹，但那也是私下里。到了面上，二人都挑不出错处，许多事情都处理得极好，王大夫人知道，这其中少不了王老夫人的调教。 －－－－－－题外话－－－－－－ 王锦尘:千万不要和我玩阴的 某尘:玩了会怎样 王锦尘:你试试？ 某尘遁走:不了不了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啊～卑微某尘，在线祈求～ 第五十六章 魏王的道歉 “禀老太爷，魏王到了。”小厮进门通禀，王老太爷示意其引魏王到此。 王家诸人起身，虽说王老太爷不必向魏王见礼，但对魏王这种人，王老太爷还是极为谨慎小心的。 今日若不对他见礼，只怕日后王家会被魏王整。 “见过魏王殿下。”魏王看了一眼屋中众人，也没有半点上前扶起王老太爷的意思，直接示意诸人起身。 叶浅收着眼神，看向地面，心中盘算着这魏王当真是半点表面工作都不做，心安理得地受了礼。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自傲吗？ 魏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一身青衣的叶浅，头上珠翠不多，颇有出水芙蓉的感觉。 王老夫人看见魏王的举动，目光不善，但嘴上依旧保持着客气疏离，“不知殿下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本王前日冒犯了叶小姐，今日特意上门致歉。还望叶小姐收下本王的一点心意。” 跟在魏王身后的小太监立刻拿出一个匣子，打开是一匣子的粉色珍珠。 叶浅看了一眼，虽说喜欢，但面上却不显，依旧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殿下客气了。” 魏王原以为这样难得的珍珠会打动叶浅，但看见叶浅依旧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心凉了几分。 从前，他拿着这样一匣子珍珠去讨叶舒欢心，叶舒见着，眉眼间的笑意似乎要溢出来一般。 他也曾依柳贵妃的吩咐，拿着一匣子粉色珍珠去向柳依依致歉。柳依依见着，也是甜甜地喊他一声表哥，怎的到了叶浅这就不奏效。 叶浅谨记王老夫人的教诲，无论见着什么样的东西，都需得保持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喜好，这才是长久生存之道。 “叶小姐不喜欢吗？”魏王问了一句。 “这粉色的珍珠着实难得，我何德何能担得起魏王殿下这般贵重的礼物，还请魏王殿下拿回去。”叶浅带着一抹微笑拒绝收下魏王所赠的珍珠。 “此事本就是本王不对，这一匣子珍珠虽说罕见，但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还望叶小姐笑纳。” 叶浅看向王老夫人，王老夫人点点头，叶浅方才笑着说：“既如此，我便多谢魏王殿下好意。” “叶小姐不必说谢，此事乃本王有错在先。本王在来的路上听人议论本王来找王老太爷下棋。” “殿下。”王锦尘看向魏王，“此事殿下虽不端，但也不能让坊间议论。故而，特意说是殿下来与老太爷对弈，这样，坊间都会以为殿下是名雅士，这与殿下的名声也有好处。” “王大人考虑周详，本王谢过王大人。”魏王虽有气王锦尘破坏了他接下来的盘算，可是王锦尘却句句在理，他偏还反驳不得。 坊间多议论，想来消息已经传到宫里。皇帝也已经知道坊间传魏王上门与王老太爷切磋棋艺，依着皇帝的性子，定然会赞扬一句王家此事处理得极为妥当。魏王自是不会拂了皇帝的面子，就算生气，也只能忍下。 王锦凌年纪最小，坐得也最远。如今，众人焦点都在魏王身上，也没空注意他。 故而，王锦凌偷偷打量着魏王。这位深得皇帝喜欢的魏王殿下虽说忍下了脾气，但眼神中闪过的怒意还是被王锦凌捕捉到了。 王锦凌忍不住嫌弃魏王，连做戏都做不好。还是叶浅的戏好，王锦凌知道叶浅肯定会喜欢娜匣子粉色珍珠，但方才他仔细看着，眼前眼中连一丝喜欢都没展露出来。 王锦谦瞪了一眼王锦凌，示意其庄重。王家绝不可这般没有教养，这样胡乱看人，是柳家才做得出来的。 王锦凌撇撇嘴，又恢复了端坐的姿态。 王锦云看着，寻思一会儿要好好问问王锦凌，他究竟看出什么来了没。 “既然对外说魏王殿下与老臣对弈，不知殿下可愿与老臣手谈几局。” “能得王老太爷指点棋艺，本王自是乐意的。” 王老太爷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春光如许，不如我们就在这园中赏花对弈如何。老臣这还有去年酿的桃花酒，正好一并启出来。” 魏王拱手施礼，“王老太爷好雅兴，今日本王就算沾了老太爷的光，也做一回这文雅之人。老太爷请。” “殿下请。” 王老太爷与魏王到花园手谈，王家诸人自然是要陪着的。 “老太爷先请。” “殿下先请。” “既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王家诸人围坐一旁，不说话，只是看着魏王的棋路。 王老太爷邀魏王下棋，一是为了圆对外说的魏王上门请教棋艺，二是为了看清魏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同时也是给王家如今在朝中之人上一堂课，好叫他们知道日后该如何应付魏王。 天色渐暗时，这一局棋也就下完了。魏王输了王老太爷小半盘棋，却也不见恼怒之色，这似乎不像是魏王寻常的做派。 “老太爷棋艺精湛，本王输得心服口服。” “殿下的棋艺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者，只是殿下的心太燥，若是沉得下来，这棋艺自当有所长进。” “多谢老太爷教诲。时候不早了，本王先回府了。” 王老太爷点点头，“青云青柏，你们送魏王出去。” “是。” 待送走魏王后，王老太爷才开口，“魏王此人阴险狡诈，方才我与他对弈，他几次三番想靠些不入流的方法围堵于我。我不过是一时走神，出了一个小小的纰漏，便被他抓着不放。日后，你们切记，在魏王面前，不要出什么错漏。我用了半盘棋圆方才的错，若是在朝堂上，只怕是要搭进去半个王家才行。” “父亲的教诲，儿子铭记于心。”王青云，王青柏受教。 “祖父放心，孙儿自当小心。”王家四位公子也是一样。 “你们女眷也得谨记这一点，切莫让魏王抓住错处。否则，他便会一直咬着你不放。” “是。”叶浅低头应下，心中却是盘算着日后该如何对付魏王。她也不知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题外话－－－－－－ 苏瑾瑜:看来孤也要去一趟王家了 又是周一，怀念周五 早起的某尘卑微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五十七章 最强助攻苏月容 东宫。 苏瑾瑜收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魏王从王家出来便一直低头沉思。想来，王老太爷是点拨了魏王两句。 “大哥，想什么呢。”兰陵公主苏月容抱着一沓字帖进来，就看见苏瑾瑜支着头，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沉思。 “容儿来了。”苏瑾瑜起身，“坐，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就是刚刚在书房看见这几本字帖不错。管事的公公说这些字帖都是大哥最爱的，轻易不外借。我便想问问大哥，能不能借我临几日，几日后定还。” 苏瑾瑜看了一眼字帖，笑着说：“你若是想要，直接拿去就是。不过是几本字帖罢了，怎么能比得上你。” “这些字帖是比不上我，可是叶小姐却是比得上我的。”苏月容知道苏瑾瑜喜欢叶浅，“大哥，妹妹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位叶小姐可是自幼在王家长大。你想娶到她，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容儿喜欢浅浅吗？”苏瑾瑜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害怕苏月容不喜欢叶浅，可是他又不愿意让别人做太子妃。 “喜欢，这位叶小姐聪慧过人，而且还擅长骑马射箭，又颇通诗书。日后，我定于她有许多话说。” 苏月容听宫人说起过叶浅，也看过叶浅的画作诗作，她觉得叶浅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况且，叶浅的诗颇和她的心意，加之叶浅又给她定了一套首饰，她心中自然偏向叶浅几分。 听着苏月容的回答，苏瑾瑜最担心的事情已经放下了。至于如何才能迎娶叶浅，苏瑾瑜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哥，我怎么觉得王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娶到叶小姐的呢？” “那容儿可是有什么办法。”苏瑾瑜一直都知道娶叶浅最大的困难不在他那个所谓的父皇身上，而是在王家。 “叶小姐的婚事定是要王老夫人点头才行。大哥不如在王老夫人那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王老夫人自然会考虑你。大哥，我虽然在宫中生活，可宫人都知道我是个疯子，在我面前说话自然也不会顾忌什么。我曾听宫人议论，魏王好像有迎娶叶小姐之意。” “这事我知道。”苏瑾瑜拿起面前天青色的茶杯，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那日我去望湖楼救浅浅时听到魏王说了。浅浅不愿嫁给魏王，魏王甚至想用些强硬手段逼迫浅浅。”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亲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苏月容十分鄙视魏王这个行为，“他还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不过，这样一来，魏王是彻底娶不到浅浅了。王家才不会将浅浅嫁给魏王。” “大哥，既然魏王不足为虑，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如何在王老夫人那留个好印象。”苏月容心中已有主意，不过她不确定苏瑾瑜会不会愿意。 “你若是有主意就直说，何必跟我这般绕弯子。”苏瑾瑜看了一眼苏月容，他可以十分自信地说他最了解苏月容。 “不知道大哥你舍不舍得。” “只要能娶到浅浅，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苏月容拿了一本字帖放到苏瑾瑜面前，“我听说王大公子一直十分喜欢这本字帖。大哥拿去给王大公子，他便只有帮你说话的份了，毕竟拿人手短。” “不就是一本字帖，既然锦尘喜欢，我便赠予他。” 在苏瑾瑜心里，唯一能与叶浅相比较的东西就是这天下。他要一扫其余三国，重振当年东楚的荣耀。 苏月容本以为苏瑾瑜会犹豫，毕竟，这本字帖是苏瑾瑜最为心爱的字帖。 苏月容听说当年有人和苏瑾瑜说拿着这本字帖去找叶玄，让叶玄从中斡旋，这样，苏瑾瑜就不必去北周做质子。 但是苏瑾瑜宁可选择去北周，也不愿将心爱的字帖送出去。当时，苏瑾瑜说这样好的字帖，叶玄配不上。除非这本字帖能换整个天下，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将这本字帖送出去。 没想到，今日，苏瑾瑜为了叶浅，竟然愿意将这字帖拱手相让于王锦尘。 “大哥当真舍得？”苏月容颇为惊讶，苏瑾瑜真的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一本字帖。再说了，这字帖到了王大公子手中，也不算辱没。” 苏瑾瑜细细抚摸着这本字帖，心中虽有些许不舍，但依旧决定明日要拿去给王锦尘。 “大哥，妹妹我再给你一个建议。” “你说。” “王老夫人最疼爱的人其实不是王家的四位公子，而是叶小姐和王小姐。大哥你不仅要让王大公子为你在王老夫人面前说好话，还要让王小姐也为你说好话。最重要的是，叶小姐心中觉得你如何。其实，就算王大公子和王小姐在王老夫人面前帮你说尽好话，若是叶小姐不愿，王老夫人也不会点头这门亲事。” 苏瑾瑜点点头，他知道叶浅是愿意的。如今，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王锦尘帮他说好话。 至于王庭筠那，苏瑾瑜觉得自己不好和她接触，故而看向苏月容，“容儿，帮大哥一个忙好不好。” “大哥，你是不是想让我去帮你和王小姐说你的好话。”苏月容最了解苏瑾瑜，她断然想到苏瑾瑜想让她做什么，“大哥，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身在宫闱，实在是不好出宫。” “可是我一个外男，断然与王小姐交往过密于她名声而言着实不好。况且，若是让浅浅误会了可如何是好。”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崔表妹。她可是和王小姐还有叶小姐关系都很好，我给表妹休书一封，她定会帮这个忙。” 苏瑾瑜立刻将纸笔拿来，“容儿，你快写。” 苏月容嘴角抽了抽，心中思忖着，苏瑾瑜也不必这般着急吧，又没人与他抢叶浅。 苏月容不知，苏瑾瑜心中的头号情敌其实是康家的嫡长子康奕。毕竟康奕与叶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深得王老夫人喜爱。康家老夫人和康奕的母亲康夫人也十分喜欢叶浅。 若是康家抢先下了聘，苏瑾瑜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题外话－－－－－－ 苏瑾瑜:论有个好妹妹的重要性 苏月容:论如何帮自家大哥追女生 天寒地冻不下雪，卑微码字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喵～ 第五十八章 苏瑾瑜到访 傍晚时分，王锦尘坐在书房内正捧着一卷书看，忽然，小厮推门，送了一张拜帖进来。 “公子，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嗯，放下吧。” 小厮知道王锦尘读书时最讨厌别人打扰，故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锦尘看完这一卷书后才想起要看一看苏瑾瑜的拜帖。 看过拜帖，王锦尘让人将拜帖送给王青云和王青柏看看。尤其是要让王老太爷过目。 燕熙堂。 拜帖送到的时候，王老太爷正欲歇下。 “太子是看上浅儿了。”王老太爷看完拜帖，随手递给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有些不悦，“这样晚送拜帖，着实有些失了礼数。” “太子傍晚时便将这拜帖送了来，只是锦尘一直没看。方才看过后才着人拿来。” “锦尘也是，太子的拜帖都不重视。” “你也别怪锦尘，他素来习惯在傍晚时分看书。想来拜帖送到时，锦尘在看书。他要是没看过瘾，可不会去做别的事情。” 王老夫人瞪了王老太爷一眼，“你就知道护着锦尘。他这样，要是失了礼数传出去，这可是一个被人死死握着的把柄。” “你也别气，想想明日太子来该如何应对吧。”王老太爷绕到王老夫人身后，给王老夫人揉肩，“太子是崔兄亲自教导出来的，我相信太子的为人。” “太子是个好的，可这后宫倾轧又岂是一件简单的事。”王老夫人的着眼点是在后宫，“太子虽为嫡长子，可不如魏王得陛下喜爱。若是日后太子被废被幽禁，浅儿也得随着太子一道幽禁。” “我看陛下不会废太子。”王老太爷向来看得清朝中之事，“自太子回京后，陛下有意砍掉魏王的羽翼。况且，魏王几次出错，太子一直行为端正，朝中大臣的心也渐渐偏向太子。再说了，废掉嫡长，若无名正言顺的理由，陛下真不怕天下人的议论吗？” “但这青云之路也不是这样好走的。”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太子志在天下，而非东楚。浅儿嫁给太子，将会受多少苦楚。” “现在我们再多说也无用，明日太子来了，我们再看看吧。”王老太爷一边给王老夫人揉肩，一边劝着王老夫人。 外人看，嫁给太子不是好选择。但王家看得透，太子是个天纵英才之人，绝非池中物。魏王资质平庸，实在担不起这重任。 “明天看看吧，说来，我也有十年未见太子，明日我便看看。听说太子性情大变，不知变成什么样。” “比从前沉稳许多，少了当年那份骄纵。”王老太爷更满意如今的苏瑾瑜，十年前的苏瑾瑜鲜衣怒马，打马过京城。和王锦尘二人可谓是京中双绝，但这十年的质子生涯，实在是让他收起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之态。 第二日。 苏瑾瑜拿着厚礼上了叶家的门，对外，苏瑾瑜只说来找王锦尘讨论书法。 皇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每每见到苏瑾瑜，总会想起昭成皇后，心中愧疚。故而，对苏瑾瑜这些举措，他只当看不见。 “公子，太子殿下到了。” “臣见过太子殿下。” “我们之间何必如此客气，走，去书房，我给你看看这本字帖。”苏瑾瑜一如少年时那般，拉着王锦尘就往书房跑。 刹那间，王锦尘恍惚回到十年前，苏瑾瑜还是那个骄傲肆意的少年。 “走。”看着苏瑾瑜这兴奋的样子，王锦尘感觉自己好像轻松了不少，任由苏瑾瑜拉着就往书房去。 阳光洒满了回廊，微风卷起二人散落脑后的发丝，宽大的大袖迎风飘扬。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好，美好得让人只敢远远地看着，生怕走近了会碎了这副美好的景象。 “你看看这字帖，我听说你一直在求的。我想起来母后留下的遗物里有这份字帖，所以特意找出来给你。”刚进书房，苏瑾瑜就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拿出他一直护着的字帖，平放在书桌上。 王锦尘细细品着，“这样好的字帖你舍得给我？” 王锦尘不敢相信，爱字如命的苏瑾瑜会舍得将这样好的字帖拱手相让。 “给了你也不算辱没了这字帖，你懂字，给你我舍得。” “怎么，叶玄不也一样懂字吗，当初，怎么不见你给他。”王锦尘翻着字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弄坏了。 “他为人不端，我给了也是辱没这字帖。”苏瑾瑜神色有些黯然，“浅浅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王锦尘放下手中的字帖，眼神犀利，“浅浅？谁允许你叫得如此亲昵。” “浅浅同意了，我前几日在望湖楼问过她。”苏瑾瑜依旧带着那温暖的笑容，只是这笑如今在王锦尘看来是有些欠揍。 “嗯哼？”王锦尘从鼻子里挤出这两个字，“浅儿只是不好拒绝而已，你别一口一个浅浅地叫，被人听见，不知又要闹出什么闲话。” “我在外人面前只称呼她为叶小姐，只有在你们面前才叫她一句浅浅。” “所以，今日你送来的字帖是想当做什么？聘礼还是证物。”王锦尘即使再喜欢这字帖，还是将它推到苏瑾瑜面前，“浅儿不会嫁给你的。” “我只是想求你替我在王老太爷面前美言几句，让老太爷对我有个好印象。”苏瑾瑜将字帖推回王锦尘面前，“若是浅浅嫁给我，我不敢说有千般好万般好，但我敢说，我会给她挣一顶皇后的凤冠回来。是整个天下的凤冠，而不是东楚的凤冠。” 王锦尘打量着眼前这位一袭黑衣的太子，“你还是和十年前一样。” “什么？” “志在天下，而非东楚。” “这是我的心愿，我要让东楚恢复往日的荣格，而不是偏安于一隅。” 苏瑾瑜眼里透出一种坚定和光芒，王锦尘含笑看着苏瑾瑜，“你志在天下，这是好事。我也愿辅佐你，只是，我不会同意浅儿嫁给你的。因为，后宫的倾轧比叶家更甚，我不希望浅儿重蹈姑姑的覆辙。” “若能得浅浅为妻，我愿终身只她一人，托付中馈，延绵后嗣。” －－－－－－题外话－－－－－－ 苏瑾瑜:我终于要踏出这一步了，浅浅，等我 叶浅:我一直在等你 某尘:演啥青春偶像剧呢 不下雪的零下气温都是耍流氓，卑微某尘蜷缩在被子里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五十九章 王家是个关 “这话你与我说没用，你得去和祖父祖母说。而且，父亲和二叔是浅儿的舅舅，舅舅最是难缠。”王锦尘十分满意苏瑾瑜这个承诺，他了解苏瑾瑜，知道苏瑾瑜是个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必定遵守之人。 “还得劳烦你替我美言几句。”苏瑾瑜笑着看向王锦尘，手指轻轻叩了叩这本字帖，“拿人手短的道理想必王大公子比我更清楚吧。” “不清楚。”王锦尘除非脑子被人灌了豆乳，否则，才不会帮着苏瑾瑜说话。他可不想被外祖母记恨，在王家，你可以惹王老太爷动怒，因为你可以让王老夫人救你。但要是惹到王老夫人，又找不到人帮忙，你只有死路一条。 “号称学贯古今的王大公子难道不清楚吗？”苏瑾瑜嘴角抽了抽，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不清楚，反正在王家从来没有拿人手短之说，只有既然你是送上门的，那又为何不要之说。否则，父亲当初是怎么凭借舌灿莲花的本事让西秦退兵的呢？” 苏瑾瑜深吸一口气，纵然他又再好的隐忍本事，可对上王锦尘这样的人，也是要逼着自己运气才能忍下。 因为生气，苏瑾瑜脸上的表情略有些扭曲，王锦尘靠在椅子上看着，开口说道：“我给你一个建议，以后不要让人轻易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 “多谢了。” “你去找祖父吧，祖父如今就在他的院子里。放心，祖父不会为难你的。” “多谢告知。” 苏瑾瑜拱手施礼后便离去，王锦尘叫住了苏瑾瑜，“你理一理衣服再去。” 苏瑾瑜低头看了一眼，王锦尘摇摇头，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帮着整理衣服。 “去告诉二弟他们，太子来了。” “奴才遵命。” 荣晖堂。 王老太爷正坐在书房里打着棋谱，听得底下人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点点头，便让人引太子到正厅。 王老太爷到的时候，只见苏瑾瑜站在正厅之中等候。 苏瑾瑜见着王老太爷出来，即刻上前扶着。 待王老太爷坐定后，苏瑾瑜躬身行礼，“学生苏瑾瑜见过老太爷。” 王老太爷上前扶起苏瑾瑜，“殿下这万万不可，老夫当不起殿下这一礼。” “老太爷，您理应受我这一礼。感谢您当年对学生的教导。” “老夫也不敢说当年教了殿下什么，殿下聪颖，老夫只需点拨几句，殿下便明了。” “若无老太爷的教诲，便不会有今日的我。当年在北周那样艰苦的日子，我也是靠着老太爷所传授的法子才活了下来。若非老太爷与外祖父从中斡旋，只怕我如今也不是太子了。” “殿下是嫡长子，且天资聪颖，资质过人，理应是太子。” 王老太爷知道苏瑾瑜为何而来，他不会主动开口提及叶浅的婚事，他要看看苏瑾瑜如何能让他松口。 正当老太爷还在思考苏瑾瑜会如何开口与他提自己的婚事时，苏瑾瑜的一句话让他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我相信由老太爷亲自教养出来的人都是不错的，故而，我想求娶浅浅。若能得浅浅为妻，我今生必定只她一人，托付中馈，延绵子嗣。” 苏瑾瑜这话锋转得着实有些着急了，王老太爷可真是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 王老太爷没有说话，将头枕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苏瑾瑜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恭敬地站在王老太爷面前，等着王老太爷的回应。 叶浅听说苏瑾瑜来找王老太爷，便想着过来看看。 当她进到荣晖堂的那一刻，见到的便是苏瑾瑜躬身站在王老太爷面前，神色恭敬。王老太爷枕着椅背睡觉。 叶浅放轻了脚步，走到苏瑾瑜身侧，让小厮扶起苏瑾瑜，结果却被苏瑾瑜拒绝。 “殿下，你不必这般委屈自己。”叶浅无奈，只有想着法子劝解。 苏瑾瑜看了叶浅一眼，有些不悦，“不是说让你别叫我殿下嘛，跟着你几个哥哥叫，叫我一声阿瑜。” “叫殿下恭敬些。” “但显得我们之间生疏客套，叫阿瑜。” “阿瑜，你去一旁坐着休息会儿吧，外祖父醒了，必然不会说你什么。” “不去。”苏瑾瑜摇摇头，“浅浅，我要让老太爷看见我的诚心，我说要娶你要待你好是认真的绝非一时起意。” “外祖父知道你的诚心，你这样委屈自己我看了心疼。” 苏瑾瑜十分兴奋，大笑一声后立刻收回，他想起王老太爷还在此处。 “浅浅，你说的是真的吗？”声音中透出的欣喜若狂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眼神又回到十年前，他还是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年啊。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去一旁休息一下。” “不去，我要让老太爷知道我的诚心。浅浅，你去一旁坐着吧，不必管我。” 王老太爷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在闭目养神罢了。 叶浅过来他知道，叶浅和苏瑾瑜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老太爷无奈，果然女大不中留，叶浅如今还未嫁给苏瑾瑜这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看来一会儿得将此事告知王老夫人，让王老夫人好好问问叶浅才是。 “浅儿来了。”王老太爷起身正坐，“殿下快坐。” “外祖父。”叶浅微微一笑，拿出平日里和王老夫人玩闹时的模样出来，“你这般为难太子殿下，传出去别人只会说我们王家无礼。若是陛下就此给王家定罪，我们真是有苦说不出。” 王老太爷听见叶浅说一句我们王家，心情大好，“是外祖父考虑不周。殿下，老夫年迈，难免容易昏睡，还望殿下饶恕老夫失礼之罪。” “老太爷年迈，学生自然体恤。” 王老太爷看见躲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王家四兄弟，便知他们打算做些什么。 既如此，王老太爷决定帮一帮他们，“浅儿，你陪殿下好好逛一逛，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老太爷慢走。” “外祖父慢走。” 待王老太爷离去后，叶浅与苏瑾瑜说：“我带你在王家逛逛。如今正是花园里的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我陪你去走走。” －－－－－－题外话－－－－－－ 苏瑾瑜:想娶浅浅还得过五关斩六将 王锦尘:现在这些只是前菜 苏瑾瑜:喵喵喵？？？？ 晚上睡觉空调暖气开太久第二天起来嗓子哑了，真的太难受了 卑微某尘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六十章 浅儿的夫君必定要文武双全 刚走出荣晖堂，苏瑾瑜就看见王家四位公子负手而立，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殿下可是与祖父讨教完了。”王锦谦笑着问道。 明明王锦谦是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模样，可苏瑾瑜如今却觉得后脊背发凉。尤其是这一声不怀好意的殿下，更让他觉得大事不妙。 “浅儿，过来。”王锦云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着，唇边含笑让叶浅过来。 叶浅大概知道王锦尘他们几人要做什么，有些担心苏瑾瑜，抬头看了苏瑾瑜一眼，微微摇头。 苏瑾瑜轻笑，“去吧，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叶浅点点头，“你自己多留心。” “妹妹，我不会为难阿瑜的，你也不必这般心疼，如今论起来，阿瑜也不过是你的表兄罢了。”王锦尘含笑，特意咬重了表兄二字，还不忘偷瞄一眼苏瑾瑜的反应。 “表兄……”苏瑾瑜笑了笑，“我母后与王二夫人是嫡亲的姐妹，论起来，我与王家的诸位公子也是表兄弟。既如此，我的人品才学，诸位表弟不必考校了吧。” “姻亲归姻亲，该考校的还是要考校的。再说了，今日，我们只是想请太子殿下赐教罢了。”王锦尘向来气死人不偿命，“浅儿，筠儿方才就想找你打棋谱，我替你应下了。如今，她就在你的院子里。” 王大公子都发话了，叶浅也只得离去，“大哥，阿瑜毕竟是太子。” “放心，我手中自有分寸。筠儿可等了你许久快去吧。” 叶浅离去后，王锦尘一脸无奈地看着苏瑾瑜，“阿瑜，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都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我与你自幼相识，又有同窗之情，你的才学，人品，我自是相信的。只是，我有两个弟弟实在是不成器，我不知该如何教导他们，所以，还望你能替我好好教导。” 苏瑾瑜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王锦尘，“是嘛，我没想到我们王大公子会这样好心，不打算为难我。” “我怎么会为难你呢？只是求你指点我这两个年幼的弟弟罢了。锦云，锦凌，我常说的，这天下四国之中，只有太子殿下才是那个傲视群雄之人。先人以才高八斗喻子健，我觉得我们太子殿下也配得上才高八斗这四个字。” “王大公子。”苏瑾瑜微笑着看向王锦尘，眼中带着的坏意藏都藏不住，“你日后要是想坑人，大可不必说得这般高尚。” “臣万死不敢欺瞒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明鉴。”王锦尘对着苏瑾瑜行了一礼，苏瑾瑜知道王锦尘的这个礼可不是这样好受的。 “是吗？那你真的只是希望我能教导你的两名幼弟吗？” “这是自然，殿下，请。”王锦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苏瑾瑜引到前方的凉亭之中。 石桌上放着一张卷子，还有笔墨纸砚，苏瑾瑜拿起卷子看了一眼，是这个月国子监的考核题目。 “我们王大人是想看看我与国子监那些人相比，水平如何？”苏瑾瑜微微一笑，“还请王大人帮我找个研墨的小厮来。” “好说。”王锦尘招招手，便有一个小书童上来替苏瑾瑜研墨。 凉亭里的苏瑾瑜正在奋笔疾书地写着策论，而叶浅和王庭筠正在房中心不在焉地打着棋谱。 “姐姐。”王庭筠轻轻唤了一声，“我看姐姐今日也不想陪我打棋谱吧。” “哪有，我不过是有些乏了。”叶浅胡诌了一个借口，她哪里敢说害怕王锦尘对苏瑾瑜下狠手。 “姐姐，你放心吧，大哥不会对太子殿下太狠的。大哥也舍不得逼急太子殿下或是伤了太子殿下。”王庭筠看出叶浅在担心什么，放下手中的棋子，笑着打趣，“姐姐，你觉得太子殿下和康公子比起来，你更喜欢谁。” “自然是阿瑜。”叶浅说完才反应过来，她被王庭筠套路了，“好你个筠儿，竟然敢打趣我。” “我可没有，这是姐姐你自己说的。再说了，姐姐倾心太子殿下一事也无人知晓，你与我说说又何妨。” “那我问问你，你喜欢谁呢？”叶浅支着下巴，戏谑地看着王庭筠，“又或者你与我说说，上次在春日宴上，你为何频频看向康家的嫡次子？” “姐姐。”王庭筠脸有些红了，“我……我只是觉得他的诗做得极好，又与四哥是同窗，便多看了两眼。” “是吗？我记得大舅母说过，康家有意与王家结亲来着。” “真的吗？”王庭筠难掩语气中的兴奋之意，“只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叶浅轻轻敲了一下王庭筠的头，“傻瓜，你若是真想知道，下回还有什么马会诗会的，自己去问问。” “这多不好啊。”王庭筠有些害羞，“若是被人知道，那会被说道的。” “那你就托四哥问问，看看康二公子如何看你。” “这是个好办法。”王庭筠不知道，她早已被叶浅带跑偏，忘了崔媛叮嘱自己的事情。 崔媛知道自己这位太子表兄喜欢叶浅，也知道苏瑾瑜想让王庭筠在王老夫人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可崔媛也想知道，在叶浅心里究竟喜不喜欢苏瑾瑜。 若是叶浅有了心上人，崔媛便不打算帮着她的太子表兄追叶浅。 “在这坐着也无趣，姐姐，我们去花园看看大哥他们和太子殿下比试到哪番了吧。”王庭筠拉着叶浅就往花园中去。 “诶，等等。”叶浅叫住王庭筠，“若是我们直接去花园必定会被大哥骂。我们去回廊上，那里能看清花园的动静，也不容易被大哥发现。” “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我们就到那去。” 花园。 苏瑾瑜已经写完了策论，王锦尘一边看，一边点头，“锦凌，好好学一下，这才是策论该有的样子。” “大哥说的是。” “这策论写完了，不知我是不是可以去拜会王大人了。”苏瑾瑜以为写完策论就完事了，殊不知后面还有事情等着他。 －－－－－－题外话－－－－－－ 苏瑾瑜:孤一直是个文武全才，锦尘你竟然不知道 王锦尘:对不起，我没看出来 苏瑾瑜:…… 自从有了暖气，早上起床更难了QAQ 感谢lonesome.小可爱的五张推荐票～ 保证每天晚上六点半更新，继续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六十一章 胳膊肘往外拐 “不着急。”王锦谦端着他那向来温润的面庞和如阳春三月的杏花雨一般舒适的微笑走到苏瑾瑜面前，“殿下，您方才指教了锦凌如何写策论。也不能厚此薄彼，这锦云醉心武艺，只是一直没有人能指点他一二。还望殿下不辞辛劳，能指点他一二。不知殿下肯赐教吗？” 苏瑾瑜看向王锦尘，王锦尘依然保持着一副无辜样，怂怂肩，表示事情与他无关。 苏瑾瑜觉得自己除非脑子被人换成魏王的脑子，否则，他才不会相信此事与王锦尘没有半点关系。 “既如此，本王就指点王三公子一二。本王记得，王三公子授官了吧。” “有劳殿下还记得我这个小小的折冲队正。”王锦云虽说是状元，却被皇帝授了御林军折冲队正，分到萧霁将军麾下。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或许是想着王锦云一介文人，放到行伍里会被欺负，借此打压王家。 朝中诸多大臣对此颇有怨言，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心疼王三公子。 皇帝忘了，琅琊王氏，一个既出过宰相又出过将军的家族是不会有人不会武艺的。王锦云只是收着罢了，在御林军里，谁人不服王锦云的武艺。 加上萧霁将军本身也受过王家恩惠，自然不会为难王锦云，只是颇为心疼。这样好的一个人，上升之路被皇帝掐断。御林军基本不可能晋升，一个不可能上战场杀敌的军队，又有什么晋升之路呢？ “王三公子武艺高强，我自是记得的。不知王三公子可愿到我的十六卫里来，我保你做个折冲都尉。”苏瑾瑜轻轻摇着折扇，笑着看向王锦云。 “若是可以，我自是愿意的。反正，陛下也已经把王家和崔家绑在一起，我若是避嫌，陛下还不信。那倒不如遂了陛下的心愿，让他看看王家的立场。” 王锦尘也是这个意思，魏王上位，于东楚，于王家都是灭顶之灾。倒不如支持太子，或许东楚真能恢复往日的荣光呢？ “好啊，到时候我带着你们征战天下。”苏瑾瑜终于痛快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这是他的心愿，落日饮马河畔，夜晚醉卧星河。 “那今日还是先请太子殿下指点我一二吧。”王锦云高兴，让人取了他的长矛来，“不知殿下惯用什么兵器，我这就让人取来。” “不必了，刀剑无眼，我担心伤到你。我今日便用这把折扇做兵器，与你战一场。” “多谢殿下指教。” 王锦云立刻与苏瑾瑜拉开了一段距离，兵器一寸短就一寸险。长矛很容易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加之苏瑾瑜用的折扇，王锦云可以在不近身的情况下挑落苏瑾瑜的折扇。 “不如，谁的兵器先掉，谁便输。”苏瑾瑜提议道。 “好，殿下，你可小心了。” 王锦云知道苏瑾瑜的武艺高强，自是不会正面与其斗争。而是在不断试探，不断拉开距离。 王锦云在找一个位置，这里，他可以打到苏瑾瑜，而苏瑾瑜又不好发力。 苏瑾瑜微微一笑，王锦云的战术他看穿了，不断推测着王锦云下一步要往何处移动，不断改变方向，引诱王锦云往他认为的方向去。 王锦云也是个谨慎的，发觉苏瑾瑜的套路后，假装上钩，企图混淆苏瑾瑜的视听。 王锦云以为苏瑾瑜在第二层，实际上，苏瑾瑜在第五层。他早就算到王锦云会假意上钩，故而，他来了一个诱敌深入。 二人不断试探着，却从未真正出手交锋，这似乎不是一场单纯的打斗，更像是一场战术交流。 苏瑾瑜看着王锦云，眼中冒着光。他知道王家四位公子都是惊才绝艳之人，却是没想到，王锦云此人对战术颇有研究。 “锦云还是有些放不开，虽说颇有策略，但还是太束缚手脚了。”王锦尘点评着二人的打斗，“若是在战场之上，锦云或许能打赢，只是付出的代价稍稍大了些。” 王锦谦点点头，“锦云平日里是个主意多的，怎么到了这时候却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依我看，战术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二弟说的没错，若换做是我，便想个法子绕到阿瑜身侧，顺势挑落他的折扇便胜了。” 王锦云听着自己两位哥哥的对话，冷笑一下，不做回应。 王锦尘和王锦谦背对回廊，哪里看见站在回廊上的叶浅和王庭筠正看着此处。 若是他真的下了狠手，只怕叶浅要不理他了。 “二哥，是你要和太子殿下切磋的，可不关我的事。” 王锦谦疑惑，怎么好端端地王锦云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今日让太子殿下指教你一二，怎么说是我要与太子殿下切磋。” “那这不是二哥你提出来的吗？” “是我提的，三弟可是有什么话想说。”王锦谦疑惑，问了一句。 “没什么，太子殿下，得罪了。” 苏瑾瑜余光看见站在回廊上的叶浅，稍稍走神一小会儿，手中折扇的扇面就被王锦云划破了。 苏瑾瑜也不干示弱，趁着王锦云和王锦谦说话的功夫，一个上挑就挑落了王锦云的长矛。 “我说怎么今日这打法不似你平日里的打法，原来是你一早就看见了浅浅。”苏瑾瑜笑着说了一句，他已经知道为何王锦云忽然嚷嚷着是王锦谦的主意了，因为叶浅站在回廊上看着。 王锦尘和王锦谦回头，正对上叶浅那一抹最为寻常不过的微笑。 可就这一抹微笑，让王锦尘和王锦谦后脊背有些发凉。 他们还记得上次欺负叶浅还是在叶浅九岁的时候。那时叶浅没哭没闹，就是一听说他们来了就跑。 逼得王老夫人问了许久叶浅才怯生生地开口说大哥二哥欺负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玩闹，将一个毛毛虫放进叶浅平日上学的笔筒中，可他们二人却是因为这事，被罚抄了家规。 叶浅当时也没有被吓着，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此事是王锦尘和王锦谦二人做的。也没说什么，就是故意躲着，直到王老夫人来问才说。 尤其是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知道后，气得打了他们二人一顿板子。叶浅和王庭筠是她们捧在手心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宝贝，被两个坏小子欺负，她们能不生气嘛。 “我怎么觉得你要惨了。”王锦尘幽幽地说了一句，同情地看向王锦谦。 －－－－－－题外话－－－－－－ 苏瑾瑜:浅浅是最好的姑娘 王锦尘（心痛）:女大不中留啊 周末啦～可是卑微的某尘依然需要早起，呜呜呜，需要收藏评论票票的安慰 第六十二章 王家四位公子最会耍赖 “浅浅，过来。”苏瑾瑜笑着冲回廊招招手，“你的四位哥哥似乎是不信任我，不如你过来与他们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锦尘依然带着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是吗？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更早认识你呢？” “锦尘与我的确自幼相识，只是，浅浅与我相谈甚欢，我与浅浅也是知己。” “相谈甚欢？”王锦尘微微闭眼，“什么时候。” “前些日子，在望湖楼。” 王家三位公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王锦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们几人可不想成为替苏瑾瑜承受王锦尘怒火的人。 “阿瑜，你可有伤着。”叶浅款款走来，面上尽是关心之色。 “没事，只是，浅浅，你的四位哥哥不相信我的才学。” “想多了，我只是不相信你的人品。”王锦尘回了一句，“看一个人的文章便可知其心性，看一个人的武艺便可知其是否是君子。” “不知锦尘对我的心性人品可还满意。” “勉强过得去。”王锦尘也是个傲娇的，他相信苏瑾瑜的心性和人品，只不过在叶浅面前，他不想说得那么明了。 “二哥，若是伤了太子殿下，我们王家可就惨了。”叶浅责备了王锦谦一句，比试归比试，可谁又会知道皇帝会不会以此为借口降罪王家。 王锦谦微微一笑，“浅儿，你要相信你三哥，他手中有分寸。”说罢，还不忘看王锦云一眼，不就是甩锅嘛，谁不会啊。 “二哥说的是，我方才听见二哥说要我与太子殿下切磋时便一直控制着，做到点到为止。以免无意中伤到殿下，殿下，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恕罪。”王锦云躬身行礼，以示自己歉意。 几句话，王锦云便将事情推到王锦谦身上，意思是与他无关，叶浅冤有头债有主，要替苏瑾瑜出气那就去找王锦谦。 叶浅看出王锦云的意图，她也想知道苏瑾瑜究竟是何等的文武双全，今日的事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王锦尘替她考校了，她自不会再说什么。不过，看看王锦谦和王锦云互相推诿还是挺好玩的。 “无妨，三公子考虑一下，到东宫做个折冲都尉不比做个折冲队正要好许多吗？” “多谢太子殿下，只是官职调动需得礼部核准，况且还是调往东宫，这得陛下同意才行。” “三公子既然有心，孤便去求父皇。”当然，苏瑾瑜是不会自己跑去求皇帝的，他得使些手段，让皇帝把王家这几位公子调到东宫来。 王锦尘也想辅佐苏瑾瑜，不过，他看苏瑾瑜的神色，便知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 跑去求皇帝自然是不可能的，皇帝恨不得让王家远离太子，怎么可能会同意王家的几位公子纷纷出仕东宫，辅佐太子呢？ “南方今年雨水多，想来会有水患。到时候，朝廷必定得派宣慰使前往宣慰，不知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可愿一并随孤前去。”如今已经开春，春耕也到了尾声，魏王从不事农桑，自然不会关心雨水问题。 苏瑾瑜在北周时，魏无忌与他说过，只有关心天下苍生能否安居乐业之人才能一统天下。 故而，苏瑾瑜历来关心时令天气，他既预感南方会有水患，自然已做好准备。 “臣愿追随太子殿下，辅佐太子殿下成大业。”王锦尘率先行礼效忠苏瑾瑜，其余三人也一样。 苏瑾瑜扶起他们，“我们之间不论君臣，只论兄弟情谊。” 另一侧阁楼上，王青云和王青柏正看着花园中的一切。 “效忠太子，这与我们王家而言是唯一的出路。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纯臣，陛下从未想过我们王家会是纯臣。既如此，我们便辅佐太子，太子有情义，有才学，的确比魏王好上许多。”王青云捋着胡子，分析着太子与魏王二人。 “离京十年，做了十年的质子，归来还是太子。若只是靠世家力保，是做不到的。这位由父亲和岳父大人一并教大的太子殿下，是个有手腕的。”王青柏撑着栏杆，细细回想着朝中这十年中发生的事情。 皇帝真的没有想过改立魏王为太子吗？说没有那是假的，这十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有意让魏王展露才华，只是魏王的确平庸，难以服众。 若是没有苏瑾瑜，魏王倒是可以做个守成之君。可是，有苏瑾瑜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太子在，选择魏王实在有些不明智。 一个在北周做质子的东楚太子能间接影响北周朝堂格局，世家都知道这位太子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苏瑾瑜从到北周那一刻起就在铺设回京之路，他知道，柳贵妃是不会让他回来的。既如此，那他就自己回来。 那十年间，所有传回东楚的关于苏瑾瑜的消息都是他亲自挑选过的。皇帝知道的消息，都是苏瑾瑜想让他知道的，其他的，他不会让皇帝知道。 “你就没想过，那十年间所有关于北周的消息是如何来的吗？”王青云转身看向王青柏，“为何崔家和王家会比别的家族多收到许多北周的消息，还有南齐和西秦。”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给的？”王青柏醒悟过来，当时，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是苏瑾瑜给的。可这能解释北周的消息是如何来的，南齐和西秦的消息呢？又是如何而来。 “我现在觉得，这十年，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未必是一直待在北周。”王青云思索着，“浅儿嫁给太子确实不错，只是，浅儿要面临的事情比妍儿当年还要凶险万倍。” 王青柏叹了一口气，“浅儿像极了妍儿，一样的聪慧。当年，妍儿更喜欢徐尚书，只是父亲执意让妍儿嫁给叶玄。事实证明，妍儿的眼光没错，徐尚书的确更好。我相信浅儿的眼光也是不会错的。” “让浅儿自己选吧，我们能做的就是护着她一些，让她莫要被人欺负。” “浅儿要面临的是陛下的后宫，太子许诺今生只有浅儿一人。” －－－－－－题外话－－－－－－ 王锦尘:才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苏瑾瑜:是吗？ 感谢lonesome.小可爱投出的五章推荐票～ 保证不会断更，每晚六点半，准时更新到完结～ 在肝期末策划的某尘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六十三章 大舅舅和二舅舅的神助攻 花园中的几人没发现站在阁楼上的王青云和王青柏，依旧在玩闹。 王青云看出苏瑾瑜眼中的焦急，思索片刻后还是让自己的小厮去将那四名混小子叫来。 “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老爷请您去一趟。”小厮毕恭毕敬地在一旁说着，生怕惹怒了这四位公子。 “父亲为何突然会叫我们过去。”王锦尘呢喃一句，只见小厮眼神瞟向阁楼，也往阁楼处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一脸笑容的王青云。 王青云对着王锦尘点点头，王锦尘心下会意，带着弟弟们往阁楼而去。 王庭筠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找母亲也离去了。如今，只留下苏瑾瑜和叶浅二人，王家的小厮和侍女在不远处侯着，离二位主子有一定距离但也不是很远。 苏瑾瑜喜欢王家人的识趣，他如今就想和叶浅待在一起，不想被外人打扰。 二人之间不似在望湖楼时那般尴尬，多了几分让人舒适的气氛，也有一缕难以觉察的情愫。 “浅浅，我的扇面刚刚被你三哥划破了。”苏瑾瑜先开口，他希望也叶浅主动说自己给他画一个新扇面。 “那我去帮你问三哥要个新扇面如何？我记着三哥那有几幅名家新画的扇面，一直未用。” 苏瑾瑜有些郁闷，叶浅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还是自己说得不够明显。 “浅浅。”苏瑾瑜不满地叫了一声，听起来好像有些撒娇的味道。 “怎么了？”叶浅无语，她怎么都没想到苏瑾瑜会有这样有些像小男孩的一面。 “浅浅，你如此聪慧，该不会是不懂我的意思吧。” 叶浅低眉浅笑，她心中已明了苏瑾瑜何意，忽然起了逗弄苏瑾瑜的心思。 “什么？”装茫然不知，这是叶浅最为拿手的把戏，在叶家住的这段日子，这个把戏她用得更为炉火纯青了。 “你真不知道吗？”苏瑾瑜无奈，为什么叶浅如此聪慧，在情感一道上就不开窍呢？ “我不知道啊。”叶浅看着苏瑾瑜，一双如天空般澄澈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无辜，让苏瑾瑜看了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我想让你给我画一个新扇面。” 叶浅掩唇轻笑，“你若是早些说出此话，我也不必这般猜来猜去。” “猜？”苏瑾瑜微微皱眉，忽然间明白什么，“浅浅，你说猜？” “嗯，不是猜还能是什么。我与你认识不过一月，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的心思呢？”叶浅此话说得坦荡，让苏瑾瑜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苏瑾瑜觉得如叶浅一般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应当不会猜他是什么样的心思，而是看出了自己在想什么。 “浅浅，你刚才真的不知道吗？”苏瑾瑜不相信，决心再问一次。 “其实我知道的。”叶浅也不忍心继续骗苏瑾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你问不会不知道你的意思的时候我就清楚了。只不过，我想看看如果我真不知道你会怎样接下去说。” 叶浅没有直接告诉苏瑾瑜她只是在捉弄他，如今，她还是有些担心苏瑾瑜生气。 苏瑾瑜无奈，他知道叶浅在捉弄他，也不生气。忽然间发现叶浅这样多小孩子心性的一面，苏瑾瑜有些高兴，叶浅终于愿意在他面前展露真容。 “浅浅，以后可不许再这般捉弄我。” “为什么不可以呢？”叶浅看向苏瑾瑜，神色张扬，多了几分明媚，有些像阳光一样灿烂。 苏瑾瑜笑着摇摇头，“日后你若是再捉弄我，可别怪我欺负你。我自幼就好捉弄人，你可以问问锦尘，当初他替我背了多少锅。” 叶浅想起从前王锦尘被王青云管教的事情，或许，王锦尘的腹黑就是被苏瑾瑜训出来的。 “我说呢，原来大哥是被你训出来的。” “应该是被你二哥训出来的，王家四位公子里，最有谋略之人应当是你二哥。” “我怎么觉得二哥遇见大哥永远都是没有办法的。” “那是因为你大哥从前吃了你二哥太多的亏，学聪明了。”苏瑾瑜才不会承认他才是那个带坏王锦尘那人，若是认下了，王老太爷和崔老太爷能剥了他的皮。 原本霁月风光恍若谪仙的王家大公子，内里却是一个算无遗策的人，换做是谁也想不到。 “不过，我倒是觉得二哥是看着就知道不好对付，大哥是人人都以为他面和心软好说话。大哥这样的人，更容易让对手吃亏。” “所以，我打算让你大哥多去魏王面前走走，和魏王拉近关系。反正，魏王会相信你大哥。” 叶浅无语，当着自己的面明说算计自己大哥，这样真的好吗？ “你不怕我告诉大哥吗？” “说就说呗，好像说了锦尘就不用去一样。”苏瑾瑜不在乎王锦尘知道此事，反正，让王锦尘去套路魏王是个不错的选择。 “浅浅，你放心，我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的。”苏瑾瑜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会不会吓到叶浅。 叶浅不是苏瑾瑜想的那般胆小，“无妨，你若是算计我，我便让大哥去解决。” “对了，过几日就是春闱了，我听说叶家的那几名晚辈要下场。” “嗯，不过，我觉得我那两个所谓的哥哥中不了进士。怀儿倒是有可能。” “叶怀？我听说过，文采斐然，白鹭书院的几名老先生都看好他。”苏瑾瑜挥挥手，一名小厮立刻跑来，“这是一套上好的笔墨，一会儿你拿去给叶怀。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他早日登科。” “我便替怀儿多谢殿下。” “不是说不要叫我殿下了吗？”苏瑾瑜有些不满，“你我之间不要这般客气。” “好。”叶浅点点头，“怀儿若是高中，必定要好好谢谢你这位恩人。” “一套笔墨而已，说不上什么恩人吧。” 叶浅摇摇头，“怀儿母子三人在叶家的日子当真艰难。琪儿好几年都没有新衣服，怀儿的笔墨都是赵姨娘省吃俭用省出来的。” “叶怀此次一旦中榜，他们的日子也就松快了。” －－－－－－题外话－－－－－－ 苏瑾瑜:还是舅舅好 王青云:年轻人觉悟很高嘛 王锦尘:呵呵，你的苦日子在后头 感谢lonesome.小可爱投出的五张推荐票～ 保证不断更，每晚六点半准时更新～ 睡过了一个暖暖的周末，周一有没有起床困难啊～反正某尘不存在周一起床困难，存在每天起床困难QAQ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六十四章 真相或许很残忍 叶浅悄悄将笔墨拿到繁花居，避开了卢氏的耳目。 “赵姨娘。”灯下，赵姨娘和叶琪正在灯下替叶怀缝制着护膝，见叶浅来了，立刻起身相迎。 “大小姐来了，快坐。”赵姨娘起身，给叶浅让了一个座，“这屋子里有些冻，我让人给小姐灌一个汤婆子来暖暖。” “有劳赵姨娘了。”叶浅点点头，“我记着父亲让人送了碳来，怎么不见姨娘用。如今天还冻着，不用碳可怎么过。” “无妨。老爷前脚刚让人送来碳，后脚齐嬷嬷就来把碳都抢了去。”提到此，赵姨娘就颇为伤心，“我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怀儿和琪儿还小，可怎么熬。” “那姨娘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就这样吧，有时候，示弱也是一种生存手段不是吗？虽然苦了怀儿和琪儿，可却能让他们平平安安。” 叶浅微微一笑，这位赵姨娘是个聪明人。明哲保身，在自己不能将对手一击击倒的时候，这是最好的选择。 “怀儿可是在温书？” “嗯，明日就要入考场了，怀儿趁着此次机会多看些。” “姨娘，不要怪我多嘴，多多留意一下怀儿要带入考场的东西。虽说瞒住了所有人，但有些时候还是要多多留意才行。带入场内的东西不能出现半个字，包括吃食。一切都用素色的最佳。” “多谢大小姐提醒，我这就着人去好好检查一番。” “这是今日太子殿下所赠的笔，我便拿给怀儿，祝怀儿早日登科。” “多谢大小姐。” “姨娘忙吧，我先走了，明日，我会送怀儿入考场的。” 赵姨娘点点头，“多谢大小姐。” “怀儿也是我弟弟，我自然会护着的，无论日后我与父亲的关系如何。” 赵姨娘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叶浅话里的意思。 “小姐无论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只是，小姐莫要忘了夫人，夫人为了小姐，做了许多。” “姨娘放心，我自不会忘了母亲。” 赵姨娘没有明说叶夫人做了什么，但叶浅能猜出一二来。或许，叶浅入王家族谱一事，未必没有叶夫人的推波助澜。 交待些许事情后，叶浅回了观云苑，对着棋盘思索着什么。 究竟，叶夫人当年安排了多少事情。为什么赵姨娘会如此清楚，或许，叶夫人妥善安排了赵姨娘。 “小姐，这蜡烛快燃尽了，奴婢给您换一根来。”被王老夫人指来掌柜观云苑大小事情的刘嬷嬷给叶浅换了一根新的蜡烛。 刘嬷嬷自幼伺候叶夫人，对叶夫人的许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叶浅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寻寻觅觅的事情或许刘嬷嬷知晓。 “嬷嬷。”叶浅叫住刘嬷嬷，“我想问一下关于母亲的事情。” “小姐想知道什么。”刘嬷嬷笑着看向叶浅，烛光下，叶浅愈发像叶夫人。尤其是这一双眼睛，透出一股如山泉一般的灵动。 “嬷嬷，坐。”叶浅指着一旁的绣墩，让刘嬷嬷坐下，“嬷嬷，母亲当年究竟安排了多少事情。” 刘嬷嬷笑着看向叶浅，“小姐是发现了什么吗？” 叶浅点点头，“发现了些，但又不清楚。”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夫人当初是准备和离的。” “和离？”叶浅有些惊讶，她记得叶夫人好像没有和离的想法。 “嗯，夫人实在是受不住了，回去与老夫人说。老夫人和老太爷都十分支持，大老爷和二老爷也一样。当时，老太爷都请了崔老太爷做见证。只是，后来夫人身体突然出了问题，此事也就搁置了。” 突然出的问题，叶浅似乎确定了，叶夫人当年真的是被人下了药。 “那，母亲要和离，对家中可有安排。” “夫人打算带小姐回王家，赵姨娘因与夫人交好，夫人便替赵姨娘安排好了后路。三少爷入学白鹭书院就是夫人替赵姨娘安排的路。” “那，若是母亲当真与父亲和离，外祖父打算如何安排我。” “尊王家齿序，入王家族谱，改名王庭浅。” 原来，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当。 “其实，小姐已经在王家族谱上了，老太爷与老夫人一直等着小姐点头。只要小姐点头，老太爷立刻告知天下，您是王家的大小姐。” “外祖父……”叶浅眼睛微红，这许多年来，王家待她是真的当嫡亲女儿看。 “大夫人也等着小姐答应。大夫人曾说要为小姐添妆送嫁，为此，大夫人与二夫人争辩许久。” “嬷嬷，我如今住在叶家，是不是很伤外祖母的心。” “老夫人只是心疼，这样的虎狼窝让夫人送了命，老？夫人不希望小姐也送命。” 叶浅自七岁便养在王老夫人膝下，王老夫人将毕生所学悉数教与叶浅。 虽说幼年丧母，但在王老夫人教养下，叶浅如夏花一般绚烂，如太阳一般明媚。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王老夫人实在不忍自己一手养大的外孙女在叶家被作贱。 叶夫人的嫁妆，王家自会讨回来，不需要叶浅亲自去。 “我知道了。”叶浅点点头，刘嬷嬷解答了她的疑惑，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去查。 “小姐，奴婢有一事当告诉你。” “什么？” “夫人当年病的很奇怪，但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什么，只是默默安排好一切。” “母亲当年应该是被人下了毒，只是，此事知道的人甚少。赵姨娘或许是无意中发现的。” “若真如此，老夫人必定会知道什么。可夫人又为何不去治疗呢？” “或许，此毒无解。”叶浅冷笑一声，“卢氏为了嫡妻的位置，自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不过，能有这样精妙的手段，绝对不是卢氏想得出来的。这幕后之人究竟是我那好父亲还是叶老夫人，就不可而知了。” “小姐。”刘嬷嬷叹了一口气，无论是这两个结果中的哪一个，对于叶浅而言都是无法接受的。 “嬷嬷放心，我挺得住，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于叶家，叶浅已经没有半点感情，所以，无论是什么结果，叶浅都会替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题外话－－－－－－ 叶浅:或许…… 苏瑾瑜:浅浅，无论你经历了什么，往后的日子我都在 瑟瑟发抖的周二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六十五章 入局 第二日四更，叶浅已经起身，虽说还未清醒，但也让芷兰芷曦帮着上妆。 “小姐，您昨夜本就睡得晚，今日又何必起这样早。”芷兰看着叶浅乌黑的眼圈，不免有些心疼。 “小姐，要奴婢说，那三公子虽然是您的弟弟。但您也不必去送考，若是让畅心苑那位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如何刁难您。”芷曦也觉着不值，叶浅与叶怀七岁后便再也没见过。叶浅又何必这样事事护着叶怀。 “昨日既然答应了怀儿要送他入考场，我自不能食言。再说了，赵姨娘当初处处帮着母亲，就连卢氏来，她也不退缩。为这当年的事，赵姨娘吃了多少苦头，如今，我就算报恩了。” 刘嬷嬷拿了一盆冷水给叶浅净面，在冷水的刺激下，叶浅也清醒了。 “小姐知恩图报是好事，只是若事事都如此，那也太束缚自己了。”刘嬷嬷不忘王老夫人的话，事事盯着，切莫让叶浅受了委屈。 “嬷嬷放心，我知道。” “如今才四更天，小姐何必起这样早。”芷兰看天色还未明，“不如您一会儿再休息一会儿。” “不了。”叶浅摇摇头，“怀儿若是想避开卢氏，需得早些出府。今日，怀儿以回书院为由离府。怀儿往常回书院也是五更天出门，今日自然不能例外。”叶怀若是中了榜，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行了，我们走吧，一会儿小心些，莫要被卢氏的人发现。”叶浅吩咐着芷兰芷曦，言罢，转向刘嬷嬷说道，“嬷嬷，这院子就麻烦您守好了。” “小姐放心，老奴绝对不会让卢氏的人进来。叶老夫人的人，老奴一样不会放进来。” “有劳嬷嬷了。”叶浅点点头，带着芷兰芷曦出了府。 “姐姐。”叶琪如今也与叶浅熟络，看见叶浅，自然有些兴奋。 “快上车吧。”叶浅对着叶琪和叶怀招招手，示意他们上车。 “多谢大小姐相送。”叶怀和叶浅高兴，忘了守礼，可赵姨娘没忘。 “姨娘不必多礼，怀儿和琪儿也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来送考也是应该的。快些上车吧，一会儿让怀儿在车上好好休息休息，入了场，再想好好休息可就难了。” 叶浅虽未入过贡院，但也听王家几位公子说过。 一入贡院，每人一个号子间，所有事情都在里面解决。就算走水，这贡院也不能打开。未到时间打开贡院，这考卷便作废。 “睡会儿吧。”赵姨娘神色温柔，不忘给叶怀盖上毯子，让叶怀能好好睡一会儿。 叶怀靠在马车壁上，渐渐开始入眠。叶浅叮嘱车夫，时间还早，务必将车赶得平稳些。 突然，马车响了一声，把叶怀弄醒了。 叶浅皱眉，出声问道：“怎么了。” “小姐，这车轮子好像卡住了。”赶车的车夫在叶家干了许多年，对此也是有些了解的。 “好端端的，这轮子怎么会被卡住。”叶浅疑惑，莫不是这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是不是怀儿要下场的消息被畅心苑知道了。”赵姨娘心紧，为何马车轮子会突然被卡住。 “今日为避人耳目，特意备了两辆马车一同出府。一辆是怀儿往日去书院的马车，依着旧路往书院去。一辆便是我的马车，说要去王家上闺学。若是怀儿那辆马车出了问题说明背后之人目标是怀儿，可如今却是我的马车出了问题，想来，那人是在针对我。芷兰，把我的赤霄拿来。” “小姐，您的赤霄。”芷兰将赤霄递给叶浅，叶浅接过，转头对赵姨娘三人说道：“一会儿姨娘与怀儿，琪儿找机会溜走，此地离贡院不远，走过去也未开考。” “姐姐，我留下来帮你。”叶怀担心叶浅，“我是个男子，一会儿就算出了事，我也能帮姐姐。” “怀儿，你先去考试，今日的事莫要放在心上，好好考试才是正道。姐姐还等着你中榜后提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叶浅劝着叶怀，今日，万万不能耽误了叶怀。 “姐姐，你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 叶浅微微一笑，“怀儿放心吧，姐姐虽是女流，可这武艺却是不输许多男子的。” “车夫。”叶浅叫了几声车夫，见无人应答，便大体知道会发生什么。 叶浅轻轻撩起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便让赵姨娘三人下了车。 “怀儿，姐姐等着你中榜，替母亲讨回公道，快走。” “姐姐。”叶怀不肯离去，“若是姐姐今日在此出了事，我就算中了榜，也于心不安。” “放心吧，姐姐不会有事的，姐姐答应你，一定会看你入考场的。赵姨娘，快带怀儿走。”叶浅计算着，想来一会儿必定有人会到。 “大小姐，您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夫人。”赵姨娘也不肯离去，如今天还未明，若是她离去后叶浅出了事，只怕她日后到了下面也无颜面对叶夫人。 “姨娘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姨娘快些走吧，怀儿前程最为要紧，快走。” “大小姐。” “快走。”叶浅推了一把赵姨娘，赵姨娘依旧不肯离去，“大小姐与我们一起离去。” 叶浅摇摇头，“我不走，我看看究竟是谁给我下了套。” 四更天的风最是喧闹，吹得路旁的树沙沙作响。未明的天色配上这沙沙的声音，让人多了几分恐惧。 “快走。”叶浅皱眉，将几人推离马车，“快，别回头，快走。” 赵姨娘依旧不肯走，叶浅无奈，只能让芷曦将几人带走。 叶怀虽然离去，但心中放不下叶浅，频频回头。 叶浅没理会叶怀，看向芷兰。 芷兰方才必定发现了什么，要不然，芷兰不会突然对着叶浅点点头。 “小姐，这是奴婢方才在车底看见的。” 叶浅接过，只见是一管迷烟。“让我猜猜，一会儿来的人会是谁。” 这样的手段，做得是这样明显，叶浅想想就知道是谁。 “上车，我们看看究竟是谁在作怪。”叶浅冷笑一声，回到马车上，闭眼假寐。 －－－－－－题外话－－－－－－ 叶浅:敢算计我？呵呵 苏瑾瑜:浅浅，别怕，我在 好累好累好累，期末作业太多，压得喘不过气～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六十六章 山贼你好，京兆府见 不多时，叶浅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勾起，心里想着，“来了。” 芷兰稳重，心中虽有些害怕，但面上依旧不显。 叶浅轻轻握住芷兰的手，让芷兰心安。 “小美人，大爷来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摸进马车里，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摸上叶浅的脸。 “果真是细皮嫩肉，一掐就能掐出水。那个老婆娘果真没骗我。” 叶浅微微一笑，突然睁眼与那人对视，借机抓着那人的手腕，用着苏瑾瑜教她的方法，按着那人的穴位。 那人直觉身上一阵酥麻，想动却动不了，“还是个小辣椒，大爷我喜欢。” “放肆。”芷兰大怒，敢这般轻浮叶浅，她坚决不能忍。 叶浅微微一笑，“芷兰，别急，拿跟绳子来。” “美人笑起来可真甜啊。甜的大爷我都化了。”那人丝毫没感觉到危险，依旧沉迷在美色中。 叶浅反而笑得更明媚了些，“是吗？” 趁着那人不备，叶浅加重手上的力气，封住了他的穴道。这样，他想动都动不了。 “你做了什么。”那人发现自己动不了，有些惊慌，“你这婆娘，信不信大爷我一会儿打死你。” “就凭你？”叶浅冷笑一声，“还打不死我。” “小姐，绳子。” “把他捆了，扔到京兆府门口，就说据京城三十里地的山贼被抓了。” “奴婢遵命。”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那人疑惑，他特意乔装成大户人家的奴仆，没想到还是被叶浅认了出来。 “有几个奴仆会在这个时候出府，又有几个奴仆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奴仆做了这种事情，主家打死还会得官府一句赞扬和奖赏。而且，这个奴仆的亲眷会因为他而被发卖，你说说，这还能发卖到什么好地方去。” 叶浅检查了一番，确认将那人捆好后，告诉他一句，“忘了告诉你，京中早已贴满你的画像，这才是我认出你的原因。芷兰，取笔墨来。” “是。” 叶浅写了一份状子，上面写明了自己是如何发现此人又是如何抓到此人的，打劫要参加今日春闱下场的学子，这个罪名足够他被判重刑了。 “走，我们先去京兆府。芷兰，你看好他。” 叶浅走到前面驾车，让芷兰看着那人。 京兆府与贡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为了送叶怀入考场，此刻街上也没人，叶浅将车赶得十分快。 到了京兆府门口，叶浅根本没停车，让芷兰直接把人扔下车。 至于那人有没有摔伤，这就不是叶浅考虑的范围。 “小姐，您就不怕他跑了吗？” “穴道能封住两个时辰，最多还有一个时辰，京兆府就会开府。他跑不了。方才，你可有给他闻一下迷香。” 芷兰点头，“依小姐吩咐，奴婢给他闻了。” “那他断然是跑不了的，不过，我们得想想如何应对舅舅的盘问吧。” “嗯？大老爷和二老爷怎么会知道此事。” “京兆府尹是外祖父的学生，自幼同两位舅舅一起长大。你觉得他会认不出我的字吗？” “大老爷和二老爷应该不会为难小姐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舅舅必定会认为此事我做得不够严谨。” “小姐，要不您一会儿去求求老夫人，只要老夫人出手，您就不用担心大老爷和二老爷了。” 叶浅点点头，“倒也是个法子，芷兰，坐稳了，我们可得赶去贡院。” “嗯。” 天色已经微明，贡院门前开始渐渐聚齐学子。叶怀望路口张望者，他今日若见不到叶浅，必定不会安心去考试。 “哥哥，大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叶琪稚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叶怀笑着摸了摸叶琪的头，“大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哥哥，那不是二姐姐他们吗？”叶琪远远看见叶舒和卢氏过来，扯了扯叶怀的衣角。 “哥哥，我们先到一旁避一避。大姐姐说在放榜前不要让夫人和二姐姐知道你下场科考的事。”叶琪低声和叶怀说着叶浅的叮嘱，叶怀虽担心一会儿看不见叶浅，但也照做了。 到了贡院大门打开的时候，叶浅依旧未到，叶怀有些焦急。 “怀儿，大小姐会来的，你先去排队吧。” “姨娘，我若是见不到大姐姐，我就算进去了也不安心。” 赵姨娘叹了一口气，“怀儿，你忘了你还要帮夫人讨回公道一事吗？” “我没忘，但我担心大姐姐。” “你先去排着，你大姐姐一定会到的。” 赵姨娘正劝着叶怀，叶浅赶着马车而来。 “大姐姐。”叶琪兴奋地叫了一声，远处的叶舒似乎听见了声音，转头往叶怀的方向看。 隔着人群，叶舒身量又小，也没看见什么。 卢氏见叶舒这副模样，便出声问道：“舒儿，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叶琪的声音，但又没看见她。” 卢氏不以为意，“可能只是那名女子声音与叶琪相似吧。叶怀那小子，怎么可能来参加春闱，只怕他这许多年书念下来，连个秀才都不是。”卢氏忍不住嘲讽，她使了些手腕才让叶玄延请名师专门教导叶慎和叶愔，不许叶怀旁听。叶怀就算在白鹭书院念书又如何，在卢氏眼中，必然是比不上叶慎和叶愔的。 “嘘。”叶浅跳下马车，对着叶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卢氏就在不远处，若是让她听见，只怕不会有好事。怀儿，大姐姐没有食言，来送你入考场。” “大姐姐没事就好。”叶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对着叶浅露出少年该有的明媚笑容，“大姐姐放心，我一定挣来功名，为母亲讨回公道。” “大姐姐相信你，快进去吧。三日后，大姐姐来接你。” “嗯。”叶怀跟着人流进了贡院，叶浅与赵姨娘，叶琪站在一旁目送叶怀入贡院。 “赵姨娘放心，我相信怀儿必定中榜。” “我只是怕他夜晚会冻着。”赵姨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那被褥是不是够厚，虽说开了春，但眼下正是乍暖还寒时候。” “浅儿。”王锦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叶浅心下大惊，自己方才做的事情估计王锦尘已经知道了。 －－－－－－题外话－－－－－－ 叶浅:倒还真看得起我 王锦尘:浅儿以后遇事要与家中说一声 叶浅:嗯嗯 王锦尘开启碎碎念模式 叶浅:请问我现在跑了会怎样，在线等，挺急的 天冷码字不容易，求个收藏评论票票可以不～ 第六十七章 王锦尘的审问 叶浅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面带笑意地回头看向王锦尘，“大哥？你怎么会在此？今日大哥不用上朝吗？” “今日的主考是父亲，我与二弟被叫来协助。一会儿考生都入了贡院，我们也就无事了。” 赵姨娘轻轻拍了拍叶琪，叶琪给王锦尘见了礼。 王锦尘点点头，叶琪比叶舒知礼多了。 “既然王大公子在，妾身与琪儿便先告退了。”赵姨娘微微福身，给叶浅和王锦尘行礼后便带着叶琪离去。 王锦尘待赵姨娘走远后才说：“赵姨娘比卢氏知礼许多，难怪姑姑与你都看重她。” “赵姨娘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叶浅笑着回了一句，“赵姨娘从来不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也深知谁才是主母。” “聪明人，必定会有福气的。”王锦尘微微一笑，“不说她了，浅儿，你可听说了京兆府门口之事。” 叶浅心下一惊，面上依旧不显，“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王锦尘看了一眼叶浅，那份状子他可是看过了，确是叶浅亲笔。 叶浅不敢认，是怕自己会说什么吗？ “是吗？”王锦尘摇摇头，“我原先还想着若是你知道此事，或许我还能与你说说后来发生的事，如果你不知道，我说了也是无趣。” “后面的事情，什么事情。” 叶浅一句话，就被王锦尘抓着不放，“你不是不知道吗？为什么会说后面的事呢？” “我就是接着大哥你的话说下去而已。” “说说吧，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此地人多，不如大哥带我去一趟香满楼，我今日出来还尚未用过早膳。” “你啊。”王锦尘摇摇头，“一会儿闲下来后，叫上二弟他们还有筠儿一起过去。” “大哥你先忙吧。” 王锦尘点点头离去，反正叶浅也不会溜走，王锦尘也放心。 只是，王锦尘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苏瑾瑜就到了。 “浅浅。”苏瑾瑜一身玄衣，站在一旁的榆树下，阳光透过新叶洒下，斑驳了苏瑾瑜那棱角分明的面容。 “你怎么来了。”叶浅看见苏瑾瑜，心中自是欢喜，一路小跑而去。 “父皇突然将今年的春闱交由我来负责，我必定是要到此看看的。要不然，魏王岂不是要参我一本。” “有大舅舅在，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苏瑾瑜点点头，“我相信王大人和萧将军。” “萧将军？我记得萧将军做为左卫军将领，不得擅自离开驻地。” “我特意向父皇求了旨意，让萧将军来拱卫贡院。” “左卫军与右卫军皆是陛下的心腹，有他们在，魏王的人就算想做什么手脚，自然是做不了的。不过，春闱向来是由陛下亲自负责，今年何故交与你。”春闱中榜之人被称为天子门生，尤其是甲榜前三，必得由皇帝钦点。如今交由苏瑾瑜负责，似乎不太妥当。 “我也不知父皇此举意欲何为。若是为了压制魏王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必有这番举动。” 苏瑾瑜还想说什么，被叶浅打断，“此地人多口杂，阿瑜慎言。” 苏瑾瑜明白叶浅意思，点点头，“我知道，一会儿你可是要去王家。” “一会儿我与大哥他们去香满楼吃酒，阿瑜不如也一起来。吃了酒，再回王家，我想，你的问题或许外祖父会有答案。” “好，正好，我也去拜会拜会王老太爷。许久未见，不知老太爷身子可还安好。” 叶浅嘴角抽了抽，许久未见，前段时间苏瑾瑜不是才去了一趟王家吗？还被王锦尘几人考校了一番。 “浅儿。”王锦谦比王锦尘早些过来，看见那个玄衣身影时，脸色有些难看。 “太子殿下倒是清闲，都准备开考了，还在此地与浅儿攀谈。” “王大人提醒的是，孤先进去宣布开考，揭开考题。浅浅，我去去就来。” 叶浅点点头，“我等你，一会儿一起去香满楼。” “嗯。” 王锦谦虽说有些生苏瑾瑜的气，但听见叶浅这话，忍不住低头轻笑。 “大哥若是知道他得请太子殿下，只怕会气死。” “那我可就管不着了。”叶浅心生一计，一会儿若是王锦尘责备她，她就拿苏瑾瑜做挡箭牌。 叶浅知道王锦尘责备她是因为她让自己身陷困境，这是王家人不想看见的。 只要王锦尘不知道，或许自己就能逃过一劫。叶浅如是想道。 过了一刻钟，苏瑾瑜与王锦尘并肩出来，苏瑾瑜加快脚步走到叶浅身旁。 “浅浅，让你久等了，走，去香满楼。” 王锦尘看着苏瑾瑜，冷冷地开口，“我还要请你？” “王大人乐意，孤自然愿意。” 叶浅低头掩唇轻笑，她最爱看苏瑾瑜和王锦尘二人斗嘴。 苏瑾瑜和王锦尘都是口齿伶俐之人，而且这两人又都生得一幅斯文相，内里又极其腹黑。看他二人斗嘴，着实是一种乐趣。 “我什么时候说我乐意了。还烦请殿下一会儿将自己那份钱付了。” “我们一起吃酒，孤怎么能做到只付自己的钱呢？” “殿下是要请客吗？” “孤说要请客了吗？孤只是说孤做不到只付孤自己，只能付孤与浅浅的那份。其他的，还望王大人自理。” “殿下好算计。”王锦尘皮笑肉不笑，“殿下，您这样做，若是传出去会如何？” “若是传出去，那会是王家大公子在香满楼吃酒未付钱就离去。是孤替大公子付的钱。” 青天白日之下，苏瑾瑜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眨眼，王锦尘着实佩服苏瑾瑜那城墙厚的一张脸皮。 “我原以为魏王是最不要脸的，没想到殿下不愧为魏王兄长。” “孤这只是不按寻常套路出牌罢了。” 叶浅看够热闹，“行啦，你们二人若是再吵一会儿，明日朝堂上怕是都传遍了。太子殿下与王大公子当街因饭钱吵了起来，失了礼数。” “浅浅，我们走。”叶浅一句话，二人都不再斗嘴，往香满楼而去。 －－－－－－题外话－－－－－－ 王锦尘:浅儿，别抵赖 苏瑾瑜:浅浅，你不必怕他 （王锦尘苏瑾瑜斗嘴中） 叶浅:但凡超过三岁也做不出这事 祝各位小可爱圣诞快乐～也祝明日要考研的小伙伴一战成硕～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六十八章 坦白从宽 香满楼。 王锦云，王锦凌和王庭筠三人早已到了，就等着叶浅几人。 “姐姐。”王庭筠见着叶浅，心下欢喜，上前挽着她的手臂。 叶浅见到王庭筠，附在王庭筠耳边轻声说：“筠儿，救我。” 王庭筠疑惑，但也知此刻不是高声说话的时候，忙低声问：“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叶浅将自己如何绑了京城外的山贼一事告诉了王庭筠。 王庭筠调皮地对叶浅眨眨眼，“姐姐放心，一会儿我自有办法让大哥问不出来。” 叶浅和王庭筠手挽着手往香满楼内走去，苏瑾瑜和王锦尘站在后面看着，一个是满眼笑意，一个则神情似乎有些复杂。 高兴，嫉妒还有些许难过。苏瑾瑜觉得，每次只要王庭筠出现，叶浅似乎就不理他了。 偏王锦尘还要火上浇油地说一句，“浅儿最喜欢和筠儿待在一起。” 苏瑾瑜果然中了王锦尘的套，气不打一出来。 虽说这是叶浅和王庭筠姐妹情深，可是苏瑾瑜心里总感觉不舒服。为什么叶浅每次都无视自己的存在呢？ 几人要了一个临街的雅座，要了些酒菜，便闲谈等着酒菜上桌。 “浅儿，京兆府的事情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王锦尘大概猜出了叶浅方才和王庭筠说了什么，索性直接开门见山，不给王庭筠打岔的机会。 “京兆府？什么事？”只要王锦尘不明说，叶浅便打算装傻到底，看看王锦尘有什么办法。 “浅儿真的不知道吗？”王锦尘微微一笑，外人看起来，王锦尘这个笑容犹如三月的天，让人无比舒适。可只有王锦尘的弟弟妹妹知道，每当王锦尘这样笑的时候，就意味着大事不好。 “不知道。”叶浅咬着牙，如今她无论是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是骑虎难下。 王锦尘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有这么可怕吗？此事，京兆府尹直夸叶浅做得好，就连他父亲王青云也赞不绝口。自己也只是想问问叶浅有没有受伤，叶浅为何会如此担心。难道，叶浅差点身陷险境吗？ “浅儿，大哥向来都是坦白从宽的。” “大哥。”叶浅尴尬地对着王锦尘笑了笑，“我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你先说，如果你做得不好，我自然有义务教导一下妹妹的。” 王庭筠冲着叶浅摇摇头，如今这情况，她也没办法插科打诨帮着叶浅糊弄过去。 若是往常，无论是叶浅还是王庭筠，只要其中一方被王锦尘抓着什么把柄。另一个人肯定想方设法插科打诨帮着对方糊弄过去。 “这个……就是……”叶浅将自己带着叶怀四更天溜出府的事情与王锦尘说了，又说了自己怎么抓住的那人。 “所以，浅儿，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此事你处理得很好，京兆府尹知道是你做的，不过是认出了状子上的字迹罢了。” “主要是我只抓了这名山贼，没抓住藏在他后面的人。当初只想着将山贼交给官府，后来想了想，这样已经打草惊蛇了，躲在后面的人必定不会露面。” “后面的人？”王庭筠有些不屑，“除了叶舒还有谁。” 叶浅微微一笑，“不是叶舒，依着叶舒的心性，做不了这样的局。首先，要知道我何时出的府，又要知道我出府做什么，并且，还要找来一名山贼。叶舒这样一个教养出的姑娘，又如何联络得到山贼。而且，那个时间很微妙，天色将明未明，地点也很微妙，距离贡院不远。所有参加春闱的学子都会经过那里。试想一下，若是他们见着我衣衫不整，我是不是只有投湖一条路可选。” “可叶舒的一个舅舅就是这香满楼的掌柜，想联系山贼也不是什么难事吧。”王庭筠依旧没想明白，为何不是叶舒。 “若真是叶舒，那么他舅舅与山贼勾结的事情很快就会查出来。这群山贼多次打劫香满楼的货，而香满楼的掌柜若真与山贼勾结，你说他还保得住他这位置吗？叶舒的两个舅舅都是只利自己，不利他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帮着叶舒做这样的事。” “可不是叶舒，又会是谁？”王庭筠也想不明白，如今京中对叶浅有如此深的恨意，执意要逼死叶浅的人估计只有叶舒了。 “叶舒最不希望我死。因为我死了，陛下若要指婚，她可就没有理由躲了。她心中还有心心念念的魏王殿下呢。”叶浅仔细回想着整件事情。 无论时间，地点都掌握得刚刚合适，“对了，那名山贼身上还有一管迷烟。我记着芷兰与我说过，最初迷烟是从马车底下吹进来的，而不是从帘子里吹进来的。” “从马车底下吹？”苏瑾瑜皱眉，此事恐怕不只是简单的嫉妒这样简单。 “此人武艺必定高强，若想从马车底下将迷烟吹进去而不被察觉，那人要么窝在下面，要么就一直贴在马车底下。”王锦云是王家这一辈中唯一一位在行伍之人，对此自然要比王锦尘和王锦谦熟悉。 “浅儿，你遇见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一开始不直说。”王锦尘皱眉，此事不简单，似乎是有意冲着叶浅和王家来的。 “我想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已经打草惊蛇了，后面想抓住幕后之人，只怕是要小心谨慎。便想着先装作事情已经过去，等那人第二次出手。” “这怎么行。”王锦尘颇有些生气，“你在明，那人在暗，你可有想过，万一下次那人是铁了心的毁了你，你该怎么躲。这次山贼被抓，他必定知道你会些武艺，谁知道他下次会找些什么人来。” “浅儿，最近你都不要回叶家，回家里住。”王锦谦以一种近似命令的口吻说道，“查出幕后之人很重要，但我绝不能让你去冒险。” 王锦尘点点头，“浅儿，回家住一段时日。想来那幕后之人手已经伸到了叶家。” “我也是这样想的。”叶浅在发觉事情不对后便想着先回王家，叶家，就是一个筛子，什么样的人马都有。 “这人，这手法，我好熟悉。”苏瑾瑜沉思许久，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题外话－－－－－－ 王锦尘:要么你自己说，要么我让你说 叶浅:我选择不说 体测完的某尘已经废了，求各位可怜可怜某尘，给个收藏评论票票好不好 第六十九章 陈年往事 “熟悉？”叶浅皱眉，“柳家的手法？” “浅浅当真聪慧，知道我要说什么。”苏瑾瑜笑着看向叶浅，“的确是柳家会用的手法。” “你离京十年，又如何这般肯定。”王锦尘不解，就算苏瑾瑜与柳贵妃有仇，十年未见，他又如何能如此熟悉这个手法。 “你知道容儿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吗？”苏瑾瑜眼中透出如同修罗一般的狠厉，“因为当初柳贵妃趁着上元佳节，容儿与外祖母一同出宫看灯时想找人毁了容儿的清白。” 王锦尘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心疼来。他从未对任何非家中的女眷之外的女子有过心疼之感，可听见苏月容差点被柳贵妃毁了清白时，心疼无比。 纵然如今东楚民风开放，但女子的清白也是会被某些读书人看重。更何况是皇室，若是柳贵妃得手，只怕皇帝会直接下密旨处死苏月容。 “当初容儿也是这样，在灯会开始前马车出了问题，后来来了一名陌生男子欲玷污她。若非崔家表哥及时赶到，只怕……”苏瑾瑜皱着眉头，没有说下去，抓着叶浅的手腕不放。 “阿瑜。”叶浅轻声安慰着苏瑾瑜，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苏瑾瑜，“我们以后一定会替皇后娘娘和公主讨回公道的。” “浅浅。”苏瑾瑜握着叶浅的手力道加重了许多，“你千万不要出事，我害怕。” “不会的。”叶浅温柔一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会保护好你的。”苏瑾瑜温柔地回了一句，“今日，他们没有得逞，后面只怕是会出手更狠。这也是当年容儿实在没法子了，才选择的装疯卖傻。” “柳家，我与他们的交集就是在春日宴上。柳依依本想借机羞辱崔小姐，只不过我寻个由头打消了。柳家竟然会因为这种小女儿间的事情而出手这样狠。” 这实在是有些颠覆叶浅的认知，世家大族间的个人恩怨，家族向来不管。毕竟同气连枝，若是因为两个人的恩怨伤了和气就不太好。 “柳家若真考虑这样多，会靠卖女儿上位吗？”苏瑾瑜冷笑，“柳贵妃当年如何入的宫，你们可能不清楚。” “柳贵妃不是正常依着民间选秀的方式入的宫吗？”王锦尘皱眉，他也不清楚当年的事，只是，嫔妃入宫礼部都会有记档，他看过，柳贵妃是选秀入宫的。 “当初，父皇微服出宫，偶然在望湖楼遇见柳贵妃。柳贵妃不知怎么的摔进父皇的怀里，父皇就把人带回宫中。后来所谓的选秀，不过是为了柳贵妃找个借口罢了。”这些事情，苏瑾瑜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终于明白为何昭成皇后死前会说若有来世，见到皇帝一定绕着走。 “好一出英雄救美，只不过，柳贵妃这个偶遇倒不寻常。”叶浅一眼看出其中关窍，“怎么偏偏陛下出宫非要往望湖楼去。看见外男，正常情况下都会找理由离去，柳贵妃怎么偏偏就摔进陛下怀里。” “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柳家当年不过只是朝中一普通官员，又如何得知陛下的去向，如何安排的柳贵妃偶遇陛下。”王锦尘实在想不通柳家是如何安排好一切的。 “柳家的一个旁支是父皇身边的内侍。柳家当年为了权势，安排这样一场偶遇也说得过去。” 说到此处，诸人皆对柳家嗤之以鼻。靠卖女儿换来的权势，也当真是有本事。 “如果这样说的话，柳家针对我怕是因为魏王。”叶浅想起传闻，“柳家有意让柳依依做魏王正妃，而魏王似乎有意要让我……” 叶浅没有说完，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魏王自苏瑾瑜回朝后羽翼渐渐被陛下折断，他自然心急。尤其是朝中世家多支持苏瑾瑜，他更为着急。 若是娶了叶浅这样一个既与新贵有关系，又与世家有关系的京中闺秀为妻，魏王自然平添助力。 “不愧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好算计。”苏瑾瑜咬牙切齿，当初，皇帝真的没有算计过昭成皇后和崔家吗？ “魏王不敢直接求娶筠儿，毕竟，陛下看我们王家不顺眼。但浅儿就不一样，浅儿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宠臣叶玄的嫡长女，魏王求娶浅儿，陛下自然不会说什么。”王锦尘分析着魏王的心思，“魏王，资质平庸，但在这些投机取巧的小事上倒是不凡。” “浅浅。”苏瑾瑜笑着看向叶浅，“这段日子你就回王家住，我担心柳家会再次对你下手。” 叶浅点点头，“我早有此意。或许有些事情，我回了王家才更容易看得清。” “什么事？”王锦尘皱眉，“浅儿，是不是叶家那老夫人给你难堪了。” “没有。”叶浅摇摇头，“四哥，筠儿，你们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母亲离世似乎有什么内情。” “记得。”王锦凌皱眉，“自那以后，我有着人悄悄去查此事，也试探地问过父亲和祖父，只是，他们对此都不回答。” “姑姑当年不是病逝的？”王锦尘大惊，此事他是头一次听说。 “不是。”叶浅摇摇头，“据我所知，母亲当年似乎早就清楚自己已经中毒，甚至知道谁是下毒的人。可却只是安排好我，还有赵姨娘。” “我查到当年姑姑的问诊记录，找了当时给姑姑看病的郎中。那郎中说，等他发现姑姑已经中毒时早已无药可救。” “什么。”苏瑾瑜大惊，“叶夫人和母后都如此相似。” “昭成皇后当年……”王锦尘没有说完，看了看四周，“此地人多眼杂，不好议论，一会儿回了王家我们再细说。” “我总觉得祖父，大伯和父亲必定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们却不肯与我们说。”王锦凌想起自己曾经的试探，“不知道祖母愿不愿意说。” “祖母，自姑姑离世后就恨上了叶尚书。母亲和婶婶也是一样。”王庭筠提了一句，当年她只是以为叶夫人的离世是因为叶玄宠妾灭妻，或许，此事不简单。 “也不是没有可能。”叶浅说了一句，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最坏的念头。 －－－－－－题外话－－－－－－ 一个大秘密要慢慢浮出水面咯～ 自从昨天体测完，某尘就废了 感觉浑身哪哪都疼 哭唧唧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第七十章 坑一把叶舒 大家有了默契，在香满楼绝口不提此事，只聊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香满楼的掌柜眼尖，见着是叶浅过来，特意留意了一番。着人告诉叶舒，叶浅与王家几位公子以及太子殿下一同在香满楼宴饮。 收到消息的叶舒匆匆出门，带着自己的亲信，打算给叶浅扣个私会外男的罪名。 可叶舒没想到的是，当她赶到时，叶浅早已离去。 坐在马车上的叶浅正在拐角处看着叶舒气势汹汹地往香满楼内走去，冷笑一声，放下帘子。 “姐姐，你怎么知道她会来的。” “谁让她那个舅舅经常在雅间门口晃悠，正好，我看见了。” 一个堂堂掌柜，有事无事在客人的雅间门口晃悠，换做是谁都会起疑心。 可惜，叶舒的舅舅并不知道这个道理。 “一会儿，叶舒看见雅间内的情形，只怕会大吃一惊。” 叶浅拉着王庭筠离去，并没有告诉王锦尘他们何故离去，只说想四处走走消食。 下了楼，叶浅直接拉着王庭筠上马车，让车夫将车赶到拐角处。告诉王庭筠，有好戏看。 “大哥二哥最讨厌别人打断他们宴饮，叶舒只怕是要惨了。”王庭筠贯彻一个原则，凡是叶浅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 “嘘，叶舒出来了。” 叶浅不再说话，看着叶舒一脸恼怒地出来，还责备着自己的舅舅，便知估计叶舒失望了。 “只怕过不久，京中之人就会知道叶舒贸然闯入王家四位公子与太子殿下吃酒的雅间内。”王庭筠乐得看叶舒倒霉，反正，叶舒也散了许多不利叶浅的谣言，今日，也让叶舒尝尝这滋味。 “大哥不会散流言，不过，也不会阻挠。如今正是午膳时分，那香满楼宾客如云，大家都看见了。你说一句，我传一句，这消息京中诸人也就都知道了。”叶浅放下马车帘子，“回去吧。” 回了香满楼，王锦尘和苏瑾瑜知道叶浅耍的什么把戏了，宠溺地说一句，“调皮。” “我这只是正当防卫罢了。难不成我还要在这让叶舒抓了吗？”叶浅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娇俏。 “浅浅是如何得知叶舒要来的。” “我刚刚看见街口叶舒的马车，加之香满楼的掌柜时常出现在雅间附近，我猜是他去通知的叶舒。” “浅浅当真是冰雪聪明。” 王锦尘感觉自己方才吃的那些东西要被苏瑾瑜恶心出来，“麻烦我们太子殿下稍微收敛一点，再说下去，我怕要吐你身上。” “怎么，我们王大公子不维持自己那副恍若天上谪仙人的形象了吗？” 叶浅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又斗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苏瑾瑜和王锦尘最容易斗嘴，而且偏还斗得有趣，索性就当看个乐子。 “我不会在无耻地人面前维持形象，免得被人占了便宜。” “谁稀罕占你便宜。”苏瑾瑜耸肩，“你小时候被脱了裤子打板子我都见过，还要占什么便宜。” 叶浅被呛了一下，这都是什么劲爆剧情啊。原来，在她心里一直温润如玉的大哥也有这样不堪回首地往事。 “我们太子殿下承认自己无耻了吗？” “我有说过我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吗？” 王锦尘被苏瑾瑜呛了一口水，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唉，改日我定要会会这个魏无忌，究竟是怎么把我们明亮了整个京城的太子殿下带成这副模样。”王锦尘知道魏无忌，也一直想见见其人。 “我向来如此，怪不得无忌。锦尘，你说你现在这许多计谋，哪样不是我当初教你的？” “是，太子殿下教的的确好。不过，若是让祖父和崔家祖父知道此事，你说会怎样。” 苏瑾瑜看着王锦尘这个温润地笑，十分想上去把他的脸撕了。 要是让王老太爷和崔老太爷知道他们最看重的后辈，最有先人之姿的王锦尘实际上已经被自己带坏了，只怕能扒了自己的皮。 王锦尘挑眉，心说治你，我还不简单吗？ 王庭筠拉拉叶浅的衣袖，“姐姐，你说他们二人究竟是不是二十五岁啊。” “可能心智还只是五岁吧。”叶浅不留情面地说出此话，声音大小刚刚好在场之人都听清。 “浅浅，我与你大哥不一样。” “浅儿，回府后你把我的诗集拿去看看，看看究竟我是不是五岁。” “五岁，不能再多了。但凡去了学堂，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叶浅无奈，怎么自己偏就遇上这两个活宝了。 “浅浅。”苏瑾瑜有些不高兴，他希望自己在叶浅心里是个能护着她的形象，如今叶浅觉得他是个五岁的小男孩，让他有些失落。 “好啦，你当初去北周已经是个英雄了，如今就做回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吧。” 叶浅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苏瑾瑜，她方才注意到，苏瑾瑜和王锦尘斗嘴时不见半点恼怒，眼中俱是高兴。 若是可以，叶浅希望在自己面前，苏瑾瑜能永远都是当初那个明亮了整个京城的少年。 苏瑾瑜似乎在叶浅身上看见一种特有的魅力，让他为之着迷。 “如果我在你面前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那么，我也会让你在我面前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叶浅突然觉得这话比当初在望湖楼的话更为让她心动。或许，守着对方心里那一抹纯真才是他们对彼此最为郑重的许诺吧。 王锦尘眼中俱是笑意，苏瑾瑜愿意接受叶浅的一切，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锦谦看着苏瑾瑜和叶浅，眼中笑意愈发浓烈，这份承诺比苏瑾瑜说的给叶浅挣来一顶凤冠更打动他。 街上行人往来熙熙攘攘，他们并不知这香满楼的雅间内许下了何等重要的诺言。 为此一诺，苏瑾瑜愿用尽一生去守护。他第一次有了自己所有的目标，不再是为了一个皇位，一顶凤冠，而是为了让叶浅不再背负着许多包袱，不再让天下人敢再对她说什么。 叶浅也愿意用一生去守护苏瑾瑜，就算他们二人身上背负太多东西，但彼此就是对方的三月苍穹，带来新的活力与希望。 －－－－－－题外话－－－－－－ 叶浅:想和我斗，你还嫩着呢 王庭筠:姐姐真厉害 叶浅:今日之事让别人尽情议论，不必管 王锦尘:浅浅看着人畜无害，实际最是心黑 苏瑾瑜:我喜欢 距离跨年只有四天啦～各位小可爱们准备好迎接2021年了吗～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 第七十一章 一段不敢揭开的过往 一行人回了王家，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或许当年之事，并非如此简单。 “柳贵妃当初给母后下毒，待母后发现时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顾。只能托外祖母去暗中调查柳家何处寻来的毒药，结果是与香满楼有关。”几人刚到王锦尘的书房落座，便让伺候的都出去，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题。 “所以，卢氏的毒药与柳家有关。”叶浅思索着，“只是，似乎卢氏只是那人手中的一支箭。” “嗯，正如柳贵妃也只是个替罪羊一样。”苏瑾瑜最开始是不愿相信的，但魏无忌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面前，而他回京后也从崔老太爷口中了解到一些所谓真相。不由得让人心寒，权利真叫人迷失自我。 “我听说，当初可是一见钟情。”王锦尘已经推测出当年事件的全部面貌，想不到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这样没了。 “一见钟情也比不过他手中的权利。”苏瑾瑜冷笑，什么皇帝对他有愧疚，在补偿他，那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若真愧疚，当初又为何要送他去北周做质子，又为何处处抬举魏王。 “再如何一见钟情也掩盖不了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的事实。”王锦谦似乎看透一切，“王家，崔家，徐家，哪个家族当初没帮过他，而如今又有哪个家族没活在刀尖下。” “其实，柳贵妃也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受宠。”叶浅道出一件事，“春日宴上，柳贵妃那首诗就看出来了。” “什么？”苏瑾瑜皱眉，柳贵妃盛宠，这是前朝后宫皆知之事。 “那日，柳贵妃的诗哪是模仿怨妇，明明就是说自己的相思之苦。而且，柳贵妃这诗刚刚写出来没多久，就出现在陛下面前。因此，柳贵妃得了赏赐。” “我想起来当时宴会快结束时，陛下让大内总管刘公公来给柳贵妃送赏，在场之人无不感慨，柳贵妃是何等受宠。” 王庭筠想起那日的情形，若说柳贵妃不得宠，那是不可信的。这样厚重的赏赐，前朝后宫都少见。 “若真要赏，什么时候不行，为何非要在宴会上赏。而且，柳贵妃收了赏赐，也不见得有多高兴。陛下这哪是赏赐，这是警告，告诫柳贵妃要知足，不要奢求不属于她的东西。” 叶浅与崔媛当初就看出此中深意，柳贵妃常伴君侧，更是清楚。 “那父皇也是狠心。”苏瑾瑜冷笑，柳贵妃得不得宠与他何干，但他没想到，所谓盛宠不过如此。 “柳贵妃从始至终都只是陛下的一颗棋子罢了。昭成皇后当初治理后宫有方，朝中无不称赞。崔家也因此而风头正盛，这是陛下不愿看见的。柳家那位远亲正好在御前侍奉，自然知道陛下的心事。加之柳家有意卖女求荣，一拍即合。柳贵妃就这样被送入了宫，陛下被她吸引，或许交付过真心，但也只是短暂地交付过吧。” 叶浅大概推测出皇帝的心里，也难怪苏瑾瑜会恨皇帝了，这样狠心的人，谁会不恨。 “但陛下对阿瑜的愧疚是真的。”王锦尘偏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能看透许多人和事。皇帝愧疚，他知道。 “那他当初又为何送我去北周。” “阿瑜。”王锦尘拍了拍苏瑾瑜的肩，“陛下的愧疚不过是在你回家后才有的。魏王屡次让陛下失望，而你又是天资过人的，陛下自然后悔当初送你去北周。换做十年前，陛下春秋鼎盛，自然见不得哪位皇子声望过人。如今，陛下身子日渐有走下坡路之势，也开始考虑江山后继有人的问题。” 皇帝身子愈发不好，这是朝中诸位大臣都看得出来的。也正因如此，魏王才愈发放肆，私下笼络朝中诸位大臣，为的就是日后继位。 “现在他才想起来吗？晚了。”苏瑾瑜恍如修罗，“当初他既然抛弃了我，就别想我再回头。” “阿瑜。”叶浅起身，走到苏瑾瑜身侧，握着苏瑾瑜的手，“我不会抛去你的。” 被抛弃的痛，叶浅如今也感受到一二了，或许真相十分残忍，所以王老太爷选择隐瞒。 “浅浅。”苏瑾瑜抬头，眼中带着泪，他知道叶浅的意思，也看出叶浅心中的伤痛。 “我也会一直在的。”苏瑾瑜加重手中的力道，握着叶浅的手不放。 王锦尘几人也大概猜出一二了，“浅儿，你真的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王锦尘不忍心让叶浅接受这个真相，他大概知道真相是什么了，这对叶浅而言，太残忍了。 “查，无论是谁，我都要让他受惩罚。”叶浅眼中闪着泪花，努力控制眼泪不掉下来，眼中又带着一丝倔强和狠厉。 “浅儿，无论如何，你还有祖父祖母，有父亲和二叔，有母亲和婶婶，还有哥哥们和妹妹。”王锦尘看着叶浅这幅模样，实在心疼得不行。 叶浅可是王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娇养，何曾受过这样的痛。若不是因为叶浅发觉了什么，或许，王老太爷打算瞒着叶浅一辈子吧。 “谢谢大哥。” “乖，想哭就哭吧，真相会让人难受，但是，你要是撑不住了，就让大哥替你查，替你撑着吧。”王锦尘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叶浅，叶浅从不落泪，坚强得如同一只小老虎。这一刻，王锦尘觉得叶浅其实只是一只小鹿，一只受了伤的小鹿。 “浅儿，万事有二哥。”王锦谦轻声安慰着，和王锦尘对视一番，此事他们要管到底。 “浅儿，还有三哥。三哥明日就去叶家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浅儿，四哥别的不行，但辩才无碍。明日三哥去揍他，四哥帮你去嘛他。” “姐姐，你要是想哭，就来找我，我陪你哭，给你做好吃的。”王庭筠十分心疼叶浅，她不像王家四位公子一样，能上门走人一顿，但她可以陪着叶浅。 “谢谢。”叶浅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苏瑾瑜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搂过叶浅，“浅浅，都过去了，日后的路，我陪着你走。” 第七十二章 叶家 苏瑾瑜离去后，叶浅变去了燕禧堂寻王老夫人。 “外祖母。”叶浅在门外调换好心情，一路小跑进去，换上平日最常见的笑容。既然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有心瞒着，叶浅就当做不知道吧。 “浅儿。”王老夫人正在房中看着账本，听见叶浅的声音，颇有些激动。 “外祖母。”叶浅走过去，扶着王老夫人，“我前几日不才回来过吗，您何必这样激动。”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小没良心的。”王老夫人宠溺地点了点叶浅的鼻子，“遇见山贼，自己就抓了，也不知道回来报个信。要不是你舅舅说，我还不知道呢。” “事发紧急，没办法回来报信。外祖母，我想回来住一段日子。” “你想回来住多久就行，这次回来，咱就别再回叶家那个虎狼窝了。”王老夫人听见叶浅说要回来，心里高兴，“一会儿外祖母下厨，给你和筠儿做些你们爱吃的。” “外祖母，您年纪大了，还是少去些厨房为好。” “我这身子还硬朗。” “外祖母，我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还想让您帮我看看。”叶浅抓住机会，试探性问一次王老夫人。 “你说，外祖母替你参详参详。” “此次我遇险是因为山贼。可那山贼乃是通缉捉拿之人，那时，城门还未开，他必然是昨日入的城。” “嗯，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他没被发现吗？”王老夫人点点头，叶浅思路很清晰，不枉费她这许多年的教导。 “因为有人带他入的城，而且带他入城的人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要不然，城门吏必定会发现。” “嗯，那你觉得会是谁。” “此事应该有两人，一人是叶舒，一人是柳家的大小姐柳依依。” “为何觉得会是她们两人。”王老夫人点点头，自消息传回王家，王老夫人便着人去查。这个山贼是如何入的京，又是如何遇见的叶浅。 “首先，叶舒能找到的人不会是山贼一类的角色。她能找的更多的会是京中的小混混或者府中最低等的仆役。其次，山贼要入京而不被发现，对方必定是个有权有势之人，且与我有怨。此人，还需得与叶舒交好，才能探知我何时出府。” “嗯，说得很对，那你知道为何柳依依会针对你吗？” “因为在春日宴上，我替崔家姐姐出头，拂了她的风头。”叶浅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但只说了一半的原因。 “还有呢？”王老夫人看了叶浅一眼，她知道叶浅断然推测出了缘由。 “还有……因为魏王。” “嗯。”王老夫人点点头，“你知道柳依依和叶舒面上看着和睦，实际上却早已势如水火了吗？” “知道。”叶浅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一句，近一年，王老夫人甚少外出交际，但京中闺秀那点恩怨她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今次，她们二人能一同合作，为的就是除掉你。她们，谁都不愿做侧妃，都要做魏王的正妃，早已看对方不顺眼。柳依依虽不得魏王欢心，却十分得柳贵妃的喜爱。而叶舒虽入不了柳贵妃的眼，但那实打实是魏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王老夫人提点叶浅，看清二人之间的关系，才好逐个击破。 “所以，柳依依担心魏王心横，执意要娶叶舒为正妃。而叶舒担心，柳贵妃直接让柳依依做正妃。” “这就是她们二人之间不合的原因。不过，依我看，她们二人只怕不能如愿。” “为何？” “柳贵妃不止一次和陛下提过要给魏王择妃，明里暗里说柳依依适合做魏王妃。可陛下都当做没听见。魏王也有意娶叶舒，陛下也都置之不理。” 叶浅恍然大悟，“陛下不愿看魏王势力壮大，所以，不肯给魏王赐婚。而如今，魏王年岁渐长，实在拖不下去，所以，陛下才想着先给太子赐婚，再替魏王物色王妃人选。” “且看吧，待春闱结果出来后，千秋节上，一切自会有分晓。魏王妃，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人选。”王老夫人大体能猜到一些，联姻或许是魏王唯一的出路。 “外祖母，如今我会武一事，柳依依和叶舒都已知晓。我担心她们会再用什么阴暗的法子对付我，比如，下药。”叶浅刻意咬重了下药二字，偷偷打量了一眼王老夫人，果然，王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很快又消散。 王老夫人搂着叶浅，“不会的，外祖母不会让你有事的。” 女儿经历过的事情，王老夫人不容许自己的外孙女再经历一次自己女儿经历过的伤痛。 “外祖母。”叶浅像小时候一样赖在王老夫人怀里，“可这毒也不是说躲就躲得了的。” “从今日起，所有送到你院子里的东西，外祖母都会着人细细检查过一番，绝不会让你遭了那等小人的算计。” “谢谢外祖母。”叶浅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过了不久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来，王老夫人当年果真查出了什么，只是将事情瞒下。还瞒着所有的晚辈。 若真是叶玄做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要知道，叶玄能有如今的地位，与王家的帮扶脱不开关系。 这背后的重重迷雾，又有谁能解开。 叶浅支着头，思索着她自记事以来经历的大大小小许多事情。 叶夫人刚刚病重的那段日子，叶玄还会常去观云苑，偶尔也流露出怜悯。后来，叶玄不再去观云苑，日日待在卢氏的畅心苑中。 如果说卢氏只是叶玄手中的一把剑，那叶玄又是谁的剑呢？ 反正，叶浅是不会相信叶玄是为了卢氏而毒害叶夫人。若卢氏在叶玄心中当真如此重要，当初又何必上王家求娶叶夫人，又何必赠送诗集文集以讨叶夫人欢心。 “浅儿？”王锦凌听说了叶浅从王老夫人处回来后便一直未出门，担心叶浅会出什么事，特意过来看看。 “四哥，此事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 第七十三章 暗查 “浅儿，先别想那么多，一会儿和筠儿一起打打棋谱。”王锦凌本就担心叶浅会思虑过多，故而特意来安慰叶浅。如今看来，他过来是对的。 “四哥，我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王锦凌摇摇头，让人拿了一碟冰糕来。 “这是你最爱的冰糕，厨房新作的，掺了绿茶，吃起来最是爽口。” 叶浅看了一眼晶莹剔透的冰糕，拿起一块，边吃边说：“四哥，我越发觉得当年之事，叶玄或许也只是个背锅的。” 王锦凌微微一愣，“浅儿，他……终究也是你的父亲。” “父亲？”叶浅冷笑一声，“我宁可当他从来都没关心过我，宁可他从来都不是我的父亲。” 王锦凌像儿时一样摸了摸叶浅的头，“想哭就哭吧。” 王锦凌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慰叶浅，这个打击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叶家，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好，咱们不回去。”王锦凌此刻十分心疼哭得眼睛都变红的叶浅。 王锦凌就这样在一旁陪着叶浅，看着叶浅哭，时不时安慰一二。如今，安安静静地陪着叶浅，才是王锦凌最好的选择。 待叶浅哭过后，她又是那个被王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叶小姐。恢复往日的气度，“四哥，或许，我还是得再回一次叶家。” 叶浅虽然刚刚说完不回去，但冷静下来后，想起事情的症结还是在叶家。赵姨娘知道的消息绝对不少，无论如何，也都要从赵姨娘口中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 “回去做什么，浅儿，刚刚你说了不回去的。”王锦凌有些不高兴，他一点都不希望叶浅回去。没了叶浅，他在王家的日子无聊许多。而且，经过今日之事，王锦凌觉得叶浅回叶家实在太过危险了。 “有些事，还是要在叶家查。再说了，我也不是现在就走。” 王庭筠拿了棋谱过来，叶浅与王庭筠打着棋谱，王锦凌则在一旁看着。不一会儿，王锦云也过来了，四人一起打着棋谱，直到晚膳时分才一同去的燕禧堂寻王老夫人。 另一侧，苍云斋。 苍云斋是王锦尘的院子，也是王锦谦最常来的地方，如今，兄弟二人猫在一起研究着今日的事。 “这个幕后之人会是谁？”王锦尘食指轻轻叩着桌子，能让叶玄选择背上杀妻罪名的人会是谁。 “柳湜？”王锦谦想到一个人，如果叶玄选择柳家，那必然要向柳家表忠心。而柳家一向与王家不和，用这种方法表忠心也无可厚非。 “不像。”王锦尘摇摇头，“叶玄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知道王家在四国的影响力，也知道王家与其他世家大族间的关系。虽说陛下抬举柳家，可柳家还不至于让叶玄选择背叛王家。” 王锦尘细细梳理了一遍这七八年间发生的大大小小许多事，叶玄与王家决裂从叶夫人死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 若是叶玄也只是一个背锅的，或者只是为了表忠心，那幕后之人究竟会是谁。 如今，叶玄没再续弦，外人看来，他是不愿让人压着卢氏一头。但此中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难不成，叶玄是等着那个人的指示？ “这个人倒是颇有手段。”王锦谦闭目养神，幽幽地开口，“他逼着叶玄毒杀了姑姑，而且还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折磨了许久。一旦叶玄反悔，他随时可以收手，可叶玄并没有收手。而且，这个过程，无论是对于姑姑还是叶玄而言，都是十分难受的。” “对于王家而言，也是煎熬。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王锦尘依旧在叩着桌子，一旦他的思绪被什么东西困住时，他便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王锦谦依旧在闭目养神，与其说是闭目养神，倒不如说是担心看见眼前的东西扰乱自己的思绪。 兄弟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为一件事情而烦恼。 “祖父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不会与我们说的。”王锦尘说了一句废话，之后，话锋一转，“可祖父却不反对我们自己去查此事。” “怎么说？”王锦谦对王锦尘的后半句话起了兴趣，直起身子，睁开眼睛看着王锦尘，“大哥可是发现了什么。” “刚刚我们一起去见祖父，有意无意地提起姑姑的时候，祖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心疼，也有恨。我暗示祖父，姑姑当年的离世并不简单，祖父没说什么，只说让我们保护好自己。” “所以……”王锦谦恍然大悟，“祖父一直想为姑姑讨回一个公道，只是无力去做此事。我们既然发现了蛛丝马迹，祖父希望我们能做完他和大伯及父亲没法做的事情。” “是这个意思。”王锦尘不再轻叩桌面，“父亲与二叔手中想必有许多证据，这些证据都指向了幕后之人。只是，他们还缺什么。” “缺？” “嗯，父亲与二叔最疼爱姑姑了。当年姑姑离世时，父亲与二叔拼了毁掉自己当世大儒的名声也要提着剑上叶家讨说法。在叶家，父亲与二叔为了要将浅儿带回王家，已经与叶玄刀剑相向了。后来，祖母趁浅儿午休时，悄悄带着浅儿从叶府后门离去。当年，他们尚且能在叶家对叶玄刀剑相向，又为何不可能抓着幕后之人。只怕是有心无力。” 王锦谦不知原来叶浅到王家还有这样一段坎坷。 他只知道是王老夫人偷偷将叶浅带出的叶府，并不知道自己父亲与大伯敢骑着马拿着剑上叶家去。 “后来，父亲与大伯似乎放弃了此事。” “只怕是祖父祖母与他们说了什么，那时候浅儿还小，让浅儿以为姑姑只是病逝总比叫她知道是自己的父亲毒杀了自己的母亲好许多。”王锦尘能理解王青云和王青柏的心思，换做是他，他也会这样做的。 突然，房门被推开，王青云和王青柏拿着一卷资料进来。 “父亲，二叔。” “父亲，大伯。” 王锦尘与王锦谦纷纷起身行礼，王青云和王青柏走到主位坐下。 “这些都是当年我们查到的东西，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放弃。既然浅儿已经有所发觉，也要查下去，那就查吧。”王青云将东西放在兄弟二人面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第七十四章 迷雾重重 王锦尘翻着这许多年来，王青云和王青柏查出的线索，眉头紧锁，“崔家？徐家？王家？还有西秦南齐北周宗室以及魏无忌？” “这些都是与此事有关联的家族或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受害者。”王青云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心机不简单，柳家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叶玄也一样，也是他的棋子。” 王锦谦翻着卷宗，轻轻念着卷宗上的字，“崔芷沅，皇后。徐晚晴，李将军之妻。南齐澜阳公主，嫁南齐兵部尚书李靖道……” “为何都是针对女子，等等，这是魏无忌？”王锦尘发现其中关窍，翻过一页卷宗，看见了魏无忌的画像。 一袭红衣，白玉束发冠挽起部分发丝，其余任由其飘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配着两道剑眉，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显得不伦不类，但放在他身上，既有男子的阳刚又有女子的柔美。瘦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一双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嘴，颇有几分妖孽之气。 “这个魏无忌果真名不虚传。”王锦尘轻轻叩着桌子，他也曾听过北周万花楼楼主魏无忌的名号，知道此人虽为男儿身，可却是比女子还要妖艳三分。 “魏无忌，太子殿下的那名至交好友？”王锦谦看了一眼画像，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妖孽美人。 “对，只是不知他何故会与此事有关。” “因为……”王青云压低了声音，“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王锦尘皱眉，还想再问什么，只是被王青云阻止了。 “你们若是想知道那就自己去查，反正我也知道他的母亲与此事颇有关联，甚至因此丧命。” “他的母亲是谁？”王锦谦问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不知道。”王青柏叹了一口气，“那个老头子死活不肯说，我也没办法。” 王青柏口中的老头子就是魏无忌的师父，万花楼老楼主魏允堂。 曾经，王青云与王青柏出使北周，与魏允堂不打不相识。打了一架后，三人成了至交好友。那个时候，魏允堂已经收养了魏无忌，至于原因，魏允堂一直未说。 “看来，这个魏无忌也不简单。”王锦谦皱眉，他冥冥之中有个预感，此事的真相关乎四国的安危。 “他若是简单，也不会是阿瑜的至交。”王锦尘深谙苏瑾瑜的为人，从不与泛泛之辈结交。 “这个女子我好像见过。”王锦谦指着其中一张画像，“好像是今日与浅儿站在一起的女子。” “赵姨娘。”王锦尘认出了画像上的女子，“她又和此事有什么关系？” “当初，若非她发现妍儿的药被人动了手脚，想必，我们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王青云叹了一口气，“她本是名孤女，被走方的郎中收养，学了些本事。后来，进了叶家，成了叶玄的妾室。” “她当初既然能发现姑姑的药有问题，想来也查出了是什么毒。”王锦尘觉得，叶浅说得没错，此事，的确要在这位赵姨娘身上打开缺口。 “让浅儿她们过来吧。”王青云想了想，“既然浅儿决心要查，那这些事情还是要她清楚。” “去请。” 过了一刻钟，叶浅几人便到了王锦尘的书房，听完王青云的话，叶浅眉头紧锁。 “我最开始以为这不过是些后宅手段罢了，如今看来，这是一个局。从叶玄给母亲下药的那一刻，叶家，王家都成了棋局中的棋子。”叶浅看完所有卷宗和证据，淡淡地说出此话。 “我们要找的，是这个下棋的人。”王锦尘说了一句，“阿瑜也是这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只是不知，谁会是下棋的人。” “这个人是想搅得天下不能安宁。”王青云支着头，努力回忆着这十年来的所有事情。 “若是如此，他为何专门针对内宅妇人，而非是我们。若真想让天下不得安宁，那就直接来，何必对妇孺下手。” 王锦尘平生最看不惯那些欺负妇孺之人，此人正好撞到他枪口上了。 “因为他不敢动我们，只能靠这种方法不断离间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王青云为官多年，又是如今的王家家主，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一眼就看清。 “离间世家，扰乱朝堂，借机夺权。挑拨其余三国宗室与朝臣的关系，搅乱别国朝纲，好计谋。”王锦尘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机，如此润物细无声的谋划，不是人人都做得出来的。 “所以，他第一个下手的是谁。”叶浅问了一句。 “昭成皇后。昭成皇后明面上是病逝，实则是中毒而亡。自昭成皇后崩逝后，崔家与柳家之间便势如水火。”王锦尘看向叶浅，“浅儿，你与阿瑜……” “我知道，我与他都是这局棋中脱不开身的棋子。要么，我们找出下棋之人是谁，要么我们就得面临着不可知的危险。” 叶浅知道王锦尘想说什么，她与苏瑾瑜会是那人的第二步棋。一旦四国风云再起，他便能从中牟利。 “王家已然入棋局，既如此，我们便与那人斗上一斗。我不信，我王家还能输给他。”王青云看着晚辈的眼神，“无论此人是谁，我都要把他抓出来。” “说得好。”王老太爷与王老夫人推门而入，“我老了，但脑子还清醒，可以给你们参详参详。当初我与崔兄也查过此事，不过，没你们这般细致。” “祖父祖母。” “父亲，母亲。” “外祖父，外祖母。” 众人见了礼，将主位让给王老夫人与王老太爷。 王老太爷坐定，方缓缓开口，“我之前一直不与你们说的原因就是因为此事十分凶险。若是你们糊涂些，说不定也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不过，既然你们要查，我也不想再拦。但我提醒你们，此人手中不单有权势还有钱财无数。想抓到他，只怕要掉一层皮。” “无论多难，我也要给母亲讨回一个公道来。”叶浅眼圈微红，将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外祖母，母亲当年离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题外话－－－－－－ 新年快乐吖 祝各位小可爱2021幸福喜乐 第七十五章 当年真相 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六岁那年，妍儿让人来请我去一趟叶家，还叮嘱我，此事莫要被其他人发觉，当时我便心生疑惑。” 叶浅记得自己六岁的时候，叶夫人身子还不错，虽然偶感风寒，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去了，我才发现观云苑一切都变了。”王老夫人想起当年的事，眼圈慢慢变红。 当年，叶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自然是不会允许叶夫人有任何求助与反抗的机会。 在观云苑侍奉的侍女被叶玄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一点一点发卖出去。不过，能进屋服侍的，叶玄一直没能换掉。 换完了侍女，叶玄便去诓骗卢氏，卢氏也想做叶玄的嫡妻，便着了叶玄的道，悄悄给叶夫人下毒。 而卢氏的毒从何而来，必然与叶玄脱不开关系。只是，叶玄如何隔着这许多人的手把毒给卢氏才是问题。 “妍儿发现自己中毒还要感谢赵姨娘。赵姨娘本是医女，也曾四处游方，无意间发现妍儿中毒，便一直极力救治。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妍儿中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毒，也无法根治。” “阿瑜说母亲离世前的状态与昭成皇后极为相似。”叶浅想起苏瑾瑜在香满楼说的话，“一样的最开始只是一场风寒，到后来病势汹汹，最后不治身亡。” “其实，如果能查出昭成皇后是如何被人下毒，用的什么毒，姑姑如何离世也就一清二楚了。”王锦尘分析着这件事，“看来，我们需要与阿瑜一同查此事才行。” 王老夫人点点头，“我与崔家姐姐聊过此事，她也觉得实在是太过相似了些。” 当年，叶夫人发现自己中毒后便开始安排后事。 王家为了感念赵姨娘的恩情，安排叶怀去了白鹭书院，至于日后叶怀的发展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至于接叶浅回王家教养，这不仅是叶夫人的意思，也是王老夫人的意思。 那时，叶夫人已然猜到让自己中毒之人不是叶玄就是叶老夫人，无论是哪种结果，叶浅留在叶府都会有危险。而且，叶家的教养也比不上王家，索性，将叶浅送回王家，不求日后大富大贵，但也绝对衣食无忧。 王老夫人心疼女儿，也心疼外孙女，自然是应下的。后来，王老太爷追查，查到了叶玄，便三缄其口，勒令谁都不许对晚辈提及此事。 与其让叶浅知道真相，倒不如让叶浅对叶玄还残存着一些幻想。毕竟，叶玄毒杀叶夫人一事，王家的长辈都有些难以接受，更何况叶浅。 至于王青云与王青柏的追查，王老太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若是真能查出什么，王老太爷也高兴。查不出来，那便等王锦尘几人再大些时秘密交由他们去查。 听完王老夫人的叙述，诸人都沉默了。 王青云甚少落泪，如今也开始哭了起来，“妍儿，当初你为什么不与大哥说。大哥就算丢了这名声，也去叶家为你求一纸和离书回来。” “青云。”王老夫人向小时候一样拍了拍王青云的肩膀，“妍儿当初自知已无他法，所以才选择此路。” 叶浅知道自己母亲与自己两个舅舅兄妹情深，却不知这份情竟是如此深。 “若我当初听你的话，由着妍儿的心意，许给徐家，或许如今妍儿会很幸福。”王老太爷自叶夫人离世后一直十分自责，若是能重来，他一定选择将叶夫人许给徐家而非叶玄。 “外祖父，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母亲已经离世，必然不希望我们再为她伤神。如今我们再如何悲伤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去查此事。”叶浅纵然伤心，但也知道如今悲伤无济于事，还是要去查清此事。 王老太爷看向叶浅，这张与叶夫人有九成相似的脸，以及与当年叶夫人如出一辙的语气和气质，眼中流露出欣慰之情。 当年，叶夫人也是这般，时刻都保持着清醒。 “对，浅儿说得对，我们还是要替妍儿讨回公道。”王老太爷点点头，“如今我们依着手头上的资料，往下查。青云，青柏，说说你们的思路。” 王青云擦去泪水，“当初，我们去查了这是何种毒药，一直没有结果。也不知该从哪去找毒药，便放弃了这条线。而是从叶家的下人那查出了许多东西来，再顺藤摸瓜，才查出了这许多事情。” “其实，毒药这或许可以查出来。”叶浅思索着，“叶玄既然是利用卢氏给母亲下毒，那这毒药必然是卢氏寻来的。而卢氏本人不会有这个脑子，只要查那时卢氏与谁走得近便知。还有，卢氏的兄长是香满楼的掌柜，七年前，他只是香满楼里负责从各国进货的小头目。这药必然是卢氏的兄长帮忙采购的，所以，我们需要查一查香满楼从何处进货。” 王老太爷颇为赞赏地点点头，“是个好法子。” “外祖父，叶家那边，我去查。我相信赵姨娘必定查出了什么，只是不敢与我直说。或许，顺着她，我们能挖出什么来。” “浅儿，你还要回那个虎狼窝吗？”王老夫人理解叶浅的心思，但她着实不希望叶浅再回去。 “外祖母，我也不是现在就回去。叶舒还对我虎视眈眈，柳依依也追着我不放，待过些日子，我再回去也不迟。再说了，外祖母若是担心我，我多带些人回去就是了。” 叶浅转向王老夫人撒娇，这是王老夫人最受不了的，“好，依你。” “多谢外祖母。” “祖父，我明日便去寻一趟阿瑜，将这些卷宗给阿瑜看看。若是阿瑜愿与我们合作，或许会容易许多。”王锦尘深谙苏瑾瑜的心思，此事与昭成皇后相关，他必然重视。 “他也该替皇后娘娘讨回公道，去吧，你与锦谦一起。锦云，锦凌，你们二人去查香满楼。” “是，孙儿必定查出些什么来。” “筠儿。”王老夫人轻唤一声，“你可愿帮你姐姐。” “我自然是愿意的。”王庭筠原本还有些小失落，为什么只有她没事做。 “那你替你姐姐打听一下柳依依与叶舒何时相识，平素柳依依又与谁交好如何。” “好。” “父亲，母亲，儿媳以为，不如让筠儿陪着浅儿回一趟叶府。有筠儿在，叶家自然不敢做什么。”王大夫人与王二夫人回府后便听底下人说家中主子都去了大公子的书房，便过来看看。 刚进门，便听着他们谈论此事。王大夫人原本就与叶夫人是闺中密友，自然也希望替叶夫人讨回公道。 加之，从前王家也不是没有找人陪着叶浅回过叶家，可叶家不认账。这次，不如让王庭筠与叶浅一起回去，叶家也知道王家的厉害。 而且，王大夫人也有意锻炼锻炼王庭筠，好叫她看看这些世家大族内部的腌臜事。平日里虽然她没少与王庭筠说，但光说不练总是假把式。这回，正好让王庭筠亲身实践一下。 －－－－－－题外话－－－－－－ 刚跨完年就是期末周，太难了 感谢小天使lonesome.的推荐票～ 第七十六章 回叶家 过了一段日子，叶浅才与王庭筠一道起身回叶家。 回到叶府，门前清冷，不过，叶浅已经习惯了。反正，现在她无论回还是不回，叶家都不会在意她。 观云苑。 刘嬷嬷见着叶浅和王庭筠一并回来，急忙起身，“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回来了，快进来。” “这些日子辛苦刘嬷嬷了，不知畅心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多谢大小姐关心，这段日子老奴也算不得辛苦。三公子来了好几次，听说您不在，很是失落。” 叶浅点点头，“一会儿我去繁华居一趟。筠儿，可要随姐姐一并过去。” “好。”王庭筠自己一个人在观云苑也是无聊，倒不如跟着叶浅去赵姨娘处一趟，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收拾妥当后，叶浅便带着王庭筠去了繁花居。 王庭筠有些惊讶，虽说叶家算不上什么百年大族，但好歹也是一朝新贵，怎么繁花居能如此寒酸。 虽说园中陈设简朴，只有一张石桌，但看得出主家也是有雅趣的，清丽幽致的景致，一旁的桃花樱花交替间种。 “倒颇有几分雅致之味。”王庭筠点点头，对此处的布置她十分赞赏。 “赵姨娘是个雅致之人。” 赵姨娘与叶怀正带着叶琪习字，听到动静，忙出来相迎。 “这位是……”赵姨娘打量着王庭筠，看得出必定是出身世家，只是不知是谁家的闺秀。 “这位是我妹妹，王庭筠。” “见过王小姐。” “赵姨娘有礼。” “大小姐，王小姐先进屋吧，来人，看茶。” “多谢赵姨娘。” 几人落座，叶浅与王庭筠对视一眼，“赵姨娘，我想问一下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 “大小姐想知道什么。”王庭筠注意着赵姨娘手上的动作，微微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叶浅微微点点头，示意她也注意到了。 “大小姐想知道什么。” “当初母亲中毒，姨娘是如何发现的。”叶浅单刀直入，倒是让赵姨娘有些惊讶。 先前叶浅都是在旁敲侧击，如今怎么如此直接了。 “那日，我去寻夫人。”赵姨娘缓缓说起了陈年旧事，只是其中是否有隐瞒，就得靠叶浅与王庭筠去验证了。 那一日，赵姨娘如往常一样去寻叶夫人，叶夫人虽感染风寒，但也无大碍，正坐在园中看书，叶浅在一旁习字。 叶夫人见赵姨娘带着叶怀来了，便让叶浅去与叶怀一起玩。 赵姨娘见叶夫人喝药，一时好心，便替叶夫人诊脉，又看了看药渣。 赵姨娘虽说是孤女，但跟着师父四处游方，见过的事情也不算少，自然发觉叶夫人脉象异常。 叶夫人也看出了赵姨娘似乎有话要说，让人带着叶浅与叶怀进屋里用些糕点，支走其余人才让赵姨娘开口。 赵姨娘告诉叶夫人，她被人下了毒，只是自己医术不精，不知是何种毒。 叶夫人听完，沉默许久，只是让赵姨娘帮着调理，其余的事情都不管。 赵姨娘觉得，叶夫人或许已经知道些什么事情了，所以才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浅与王庭筠也就回了观云苑。 “看来，我们得查查当初在叶家伺候的人了。”王庭筠一边吃着绿豆糕，一边分析着方才赵姨娘的话。 “不对。”叶浅来回踱步，“赵姨娘有所隐瞒。” “隐瞒？” “对，赵姨娘没有把话说完，此事还有内情。”叶浅一直觉得方才赵姨娘的叙述哪里不太对，现在想到了。 “谁会突然就给人诊脉。”叶浅发现问题的关键，“此事实在说不通。若是赵姨娘真有这个喜好，我当时身子不适时，赵姨娘来看我，也没见她提出主动与我诊脉。” “或许当时赵姨娘只是出于好心？” “好心？不像，若真是好心，后来又为何不继续追查。”叶浅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此事蹊跷得可疑，看来，叶家内部的水远比她想的要深许多。 “赵姨娘可能查得到吗？” “不好说，对于她，我们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些。” “我让母亲去查一下赵姨娘，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王庭筠提了一个建议，叶浅点头，表示同意。 东宫。 苏瑾瑜正与王锦尘坐在露台上饮茶赏花。 “怎么，你今日这样好心情，来找我喝茶。你不怕陛下给你安一个罪名，结党营私吗？”王锦尘把玩着手中的山水茶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上次你与我说的事情我同意了，对了，这是我这些年和无忌一并找到的资料，你看看。”苏瑾瑜拿出一份卷宗递给王锦尘，“上面的东西与你们查到的差不多，只是会有些出入。” “没想到我们太子殿下还有这样好的本事。”王锦尘接过卷宗，细细地看着每一行字。 苏瑾瑜傲娇地看着王锦尘，“北周那十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你应该清楚。” 王锦尘摇摇头，苏瑾瑜在北周十年，表面上是质子，不得随意离开北周京城。实际上，北周京城，不知苏瑾瑜离开多少次了，还是和魏无忌一起。 “你啊，要是让北周知道你这十年做了什么，他们能砍了你。” “我等着呢，只要他们动刀，我就发兵讨北周。” 王锦尘低头笑了笑，“你啊，还是这个性子。对了，提醒你一下，柳贵妃背后不只是柳家，她不知道是谁安插进我们东楚皇帝身旁的。” “嗯，我知道。”苏瑾瑜微微点头，“类似柳贵妃这样的角色在四国后宫中都有。北周的白贵妃，南齐的谢皇后，西秦的窦娴妃都是这样的。” “看来，这天下风云要再起了。” “那就起，孤要看看这人究竟是谁。”苏瑾瑜丝毫不害怕，他倒是想看看是谁有如此野心，打算一统四国。 “你自己小心一些，东宫之内怕是不太平。”王锦尘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已经让人再查一遍了，无论如何，都不容许东宫之内有别人的人手。” 第七十七章 当年故人 叶府，观云苑。 叶浅和王庭筠正坐在树下一人拿一本书看着，芷兰匆匆进来，“小姐，这是太子殿下让大公子转交给您的。” “嗯，放着吧。”叶浅放下手中的书卷，拿起王锦尘送来的卷宗，一页一页地翻着。 “还是位故人。”叶浅看着卷宗，“筠儿，我们得找个时间去会会这位故人了。” 王庭筠接过卷宗，看了几眼，“她现在应该在荣禧堂，姐姐，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 “现在过去可不行，反正她也不想见我。今晚我们这样……”叶浅附在王庭筠耳旁低语几句，王庭筠点点头，悄悄叫来一名身段轻盈的侍女。 “姐姐，这是王家的侍女香儿，这样，叶家也查不出什么来。”王庭筠心细，有些事情既然要做，那就得做好，不能让人发现任何破绽。 “你是王家的？” “回大小姐的话，正是。” “你从今日起，每日到叶府来一趟，天明就回去。” “奴婢谨遵小姐吩咐。” 叶浅唇边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她倒是要看看，叶老夫人会说出什么话。 入夜，荣禧堂。 叶老夫人睡眠浅，半夜容易惊醒。叶玄心疼叶老夫人，特意向皇帝求了一道恩旨，让宫中太医来帮忙调养。 皇帝念在叶玄一片孝心的份上，也就同意了。 “老夫人，您喝了这碗安神汤就歇下吧。” 叶老夫人点点头，任由侍女伺候着喝完了安神汤，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多年的贫苦生活带来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叶老夫人夜间睡下时，最不习惯周围有人，所有值夜的人都只能在廊下。 观云苑。 叶浅给香儿递了一个小瓶子，“一会儿给廊下的侍女闻一闻。” “奴婢明白。” “切莫让人发现了，做完后回到观云苑，明日一早我让芷兰送你回王家。” “奴婢明白。” 香儿借着夜色和树影的掩护，三步两步就跳上了屋顶，一路摸到荣禧堂。 依着叶浅的吩咐，用一小瓶安魂香让廊下值夜之人睡得更安稳后，她便脱了一直披在外面的黑色披风。 叶老夫人感觉有什么东西晃眼，呓语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香儿身形远远看着与叶夫人相似，又生得身段轻盈，踮着脚尖走路，在夜色中看还颇有几分叶夫人的味道。 “老夫人。”香儿学着南曲班子里唱戏的人学鬼神的声音，幽幽地喊着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但她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老夫人。” 香儿的声音再次传来，老夫人微微睁眼，这个声音她有些耳熟。 “老夫人。” 叶老夫人坐起身子，往窗外看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叶老夫人看见窗纸上映着一抹倩影。腰肢纤细，梳着从前京中贵妇最爱的流云髻，发髻上还插着一支蝶舞步摇。 “你……你……”叶老夫人当即被吓醒，这个身影是叶夫人。 “老夫人不记得我了吗？”香儿再次幽幽地说道，声音更加幽寂，多了几分空灵。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看看老夫人啊，听说我的浅儿过得很苦。” “没有没有。”叶老夫人连忙摇头，“浅儿是……是叶家的嫡孙女，没人敢亏待。” “是嘛？”香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怎么我留给浅儿的东西都变成舒儿的了。” “没有没有，我已经都交还给浅儿了。” “呵呵呵呵呵呵。” “你……你笑什么。” “我笑老夫人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减当年啊。” “我……我……” “老夫人，我死得好冤啊，你儿子和你还有卢氏做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等着你，等着你下来和我在判官前对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香儿发出一声声凄厉地笑声，吓得叶老夫人缩在床边，“你……我……我明日就让你多多给你备些贡品，去城外凤鸣寺给你祈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香儿笑着离去，三步两步就跳上了树枝，更加让叶老夫人恐惧。 借着树影，香儿披上外袍，借着轻功回了观云苑。 “如何？”刚到观云苑，叶浅便问了一句。 “叶老夫人被吓得不轻。” 叶浅点点头，“我知道了，明日一早你就回王家，切记，莫要让人发现。” “奴婢遵命。” 事情做完后，叶浅与王庭筠同榻而歇。 “姐姐，你说叶老夫人明日会不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王庭筠心中有几许小期待，说不定，叶老夫人的哪一句话就让人找到些许思路。 “估计她会跳着让人请法师上门做法。”叶浅想起当年叶夫人病重时，好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叶老夫人索性回绝了所有的太医，找了一个什么法师来，说是给叶夫人驱了魔就好。 要不是当时叶夫人拖着病体把法师赶出观云苑，王老夫人与王大夫人，王二夫人及时赶到，只怕叶夫人那一日就要被那什么所谓的法师弄死了。 给病人喂香灰水，也亏得叶老夫人想得出来。 “我倒是好奇，叶老夫人会请什么法师上门。” “估计就是些靠骗钱为生的法师。明日且有得热闹看呢。” “如此大的热闹，我们若是不叫上四哥，只怕四哥要怪我们的。”王庭筠想起王锦凌曾经因为她和叶浅出去玩没叫上他而生了许久的闷气。 “明日我让芷兰顺便去通知四哥一声。”叶浅想了想王锦凌那跳脱的性子，这样大的热闹，若是漏了他，只怕他要拆了王家和叶家。 “叫了四哥，估计三哥也会一起来。最近，四哥与三哥老待在一起。” “外祖父让他们二人一起去查当年的事情，总是待在一起也正常。要是明日三哥来，那便好看不少。” 叶浅最是明白王锦云的性格，她等着辩才无碍的王三公子和法师对线。实在不行，对线叶老夫人也十分有趣。 上回荣禧堂的闹剧，叶浅可没忘，着实让她乐了好几天。 第七十八章 叶老夫人的话 第二日，叶浅方才起身便听得底下的侍女议论，叶老夫人似乎疯了一样，一直在说着什么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 “姐姐，外面可都传开了，叶老夫人好像疯了。”王庭筠醒的早，在叶府走了走，听了些底下人的口舌。 “果然有问题，筠儿，一会儿去荣禧堂看看叶老夫人。”叶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倒是要看看叶老夫人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荣禧堂。 叶玄下朝回府便听见叶老夫人似乎疯了的消息，急匆匆赶到荣禧堂来。 赵姨娘和卢氏一早就到了，叶舒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十二分的孝心，亲自看着火，将药熬好了端来。 “母亲如何了？”叶玄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下就过来。 “老爷。”卢氏哭着扑进叶玄怀里，“郎中说母亲怕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吓出了魂，如今药也没什么大用，只有请法师喊魂。” “胡闹。”叶玄脸色铁青，呵斥卢氏一句，“鬼神之说纯粹是无稽之谈，你也是读过书之人，怎么就能信了这些事情。” “妾身原也不信，可请了郎中来，郎中也是这个说法。”卢氏擦着眼泪，一边哭，一边不忘装出一副可怜样看着叶玄。 赵姨娘带着叶怀，叶琪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 叶浅和王庭筠到的时候就看见卢氏在叶玄怀里梨花带雨，叶玄轻声抚慰。 “一把年纪了，还学这种小姑娘勾人的模样，卢氏当真是好家教。”王庭筠忍不住低声与叶浅吐槽，她还从未见过谁家平妻会这样。 “她喜欢就好，看不惯就当看个笑话。”叶浅用一副看戏的眼神看向卢氏，这样好看的戏码着实少有。 “南曲班子都演不出这种戏。” “所以啊，卢氏被困在后宅实在屈才了。若她去唱戏，指不定也是一个名垂青史的名角。” 王庭筠低头掩唇轻笑，这样好的戏，若是王锦云和王锦凌再不来就见不到了。 “大姐姐，王小姐。”叶舒端着一小碗燕窝鸡丝粥进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叶浅和王庭筠，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神色如常的模样。 “叶小姐。”王庭筠点点头，退后小半步。 “大姐姐为何不进去，莫不是心虚。”叶舒心中疑虑，为何叶老夫人说疯就疯，此事是不是与叶浅有什么关系。 “不进去是怕你和卢姨娘把锅扣我头上。”叶浅表示，想扣锅给我，你还嫩点。 “浅儿，筠儿，原来你们在这。”王锦云明明是存了来看戏的心，如今还偏做出一副来寻叶浅和王庭筠的模样。 叶浅不得不感慨，她的三哥着实演得一出好戏。 “王三公子，王四公子。”叶舒点点头，“我还要侍奉祖母用膳，先进去了。” 叶舒进去后，王锦云急忙将叶浅和叶舒拉到一旁，“什么情况。” “没什么，一会儿进去听听叶老夫人说什么就行。”叶浅微微一笑，带着王锦云和王锦尘进去看戏。 “叶尚书。” “叶尚书。” 叶玄有些头大，王锦云和王锦凌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二位有礼了，不知你们此时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什么，母亲说让我们接浅儿和筠儿回家，明日一道去城外凤鸣寺上香。”王锦云以说瞎话不脸红的本事成功骗过卢氏和叶玄。 “今日家母病了，浅儿做为叶家子嗣，理应侍奉祖母。”叶玄一口回绝，叶浅在王家的日子，他都快要被同僚喷死了。如今叶浅回家，他怎么可能还会同意叶浅回去。 “叶老夫人病了？什么病啊，我记着前几日好像还好好的吧。”反正如今王家也不愿再于叶家周旋，王锦云索性将毒舌本质发挥到最极致。 “家母昨夜突然心悸。”叶玄有些恼火，这王锦云怎么说话这样不招人喜欢。 “突然心悸，是不是坏事做多了，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王锦云特意抬高了不干净这三个字的音量，想看看叶老夫人是什么反应。 叶老夫人听见不干净三个字，吓得魂飞魄散，直说，“她，她回来了。” 叶玄急忙上前安抚，“母亲，您说谁回来了。” “王清妍回来了，我昨晚看见她了。” 王锦云看了一眼叶浅和王庭筠，他已经知道事情是什么样了。 “姑姑回来了？老夫人您害怕什么呢？”王锦云看向叶老夫人，看来，当年的事，叶老夫人也有插手。 “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害你。都是，都是卢氏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叶老夫人嘴里念叨着这话，看来一切如叶浅所料一样。 “当年的事，当年的什么事。老夫人，您说出来，说出来后我自会去姑姑坟前祭拜，让姑姑别再缠着您。” “王锦云。”卢氏怒斥一句，“你不要太过分。” “我哪里过分了。”王锦云装出一副无辜模样，“我就是好奇地问一句，这也有错吗？” 卢氏看着王锦云一副无辜模样，气得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玄拦下。 叶玄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只能赔着笑，“家母年纪大，被梦魇着了，还望三公子，四公子见谅。”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锦云幽幽地说了一句，“姑姑生前最是和善，先不论鬼神之说只是无稽之谈，就算有，姑姑也不会无端吓人。” “不关我的事，都是，都是卢氏的主意，不关我事。你要索命你就找卢氏，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叶老夫人听见王锦云的话，吓得更甚。 叶浅微微一笑，看来，卢氏在叶老夫人心中也不过如此嘛。 “卢姨娘，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叶浅看向卢氏，明明只是最为普通的微笑，却吓得卢氏不轻。 “疯子的话不可信。”卢氏被叶浅吓到口不择言，叶玄气急之下给了卢氏一巴掌。 “老爷……”卢氏捂着脸，泪眼婆娑地看向叶玄。 “不会说话就闭嘴。” 第七十九章 伤了叶浅必须道歉 “我……”卢氏委屈，“妾身不是有意冒犯老夫人的，老爷明鉴。” 叶舒也放下手中的粥，走到叶玄身旁，拉着叶玄撒娇，“爹爹，娘亲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被大姐姐吓到罢了。大姐姐，你说是吧。” “我很可怕吗？”叶浅耸肩，问了一句。 “明明就是一只小羔羊，哪里可怕了。”王锦云撇撇嘴，在他眼里，叶浅永远都是那个软软萌萌的小妹妹，一点都不可怕。 叶玄嘴角抽了抽，王三公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容小觑。就方才叶浅身上那气势，也能形容成小羔羊。 “你看，我一点都不可怕。”叶浅无辜地看向叶舒，“我倒是觉得舒儿比较可怕。” “嗯，的确是，我都被舒儿吓到了。”王锦云继续睁着眼说瞎话，反正，叶浅说什么他都会维护。 叶舒咬着牙，每次遇见王锦云，她总是束手无策。 “叶老夫人既然不适，我们也就不便打扰了。浅儿，筠儿，我们走。”王锦云拱手施礼，带着弟弟妹妹离去。 王锦云刚走出荣禧堂，便听得叶舒一句，“终于走了，真是来怄死人的。” “这样沉不住气，叶玄还指望她做什么大事。”王锦云刻意抬高了音调，让叶玄听见。 叶玄脸一阵青，嘴角抽了抽，看了叶舒一眼，便不再理会。 “和她置气做什么，我们回去吧，看看明日叶家还能闹出什么笑话来。”叶浅挽着王庭筠的手臂，“我猜明日估计会有大动作。” …… 第二日。 叶浅刚刚起身，准备到园中练剑，便听得底下人来报，说是请了一个神婆来给老夫人驱魂。 “浅儿，荣禧堂的热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王锦云摇着一把折扇，一副浪荡公子的做派，叶浅看见微微皱眉。 “三哥，你这幅样子要是被大舅母看见，只怕是要吃苦头了。” “你不说，筠儿不说，锦凌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 叶浅无奈，王锦云在王家是一个乖乖的公子哥，到了叶家完全就是一个浪荡公子的做派。 “姐姐。”王庭筠也换好衣服出来，“我们去荣禧堂吧。” 叶浅点点头，“四哥呢？” “他早到了，就是他与我说的，叶家真请了跳大神的上门。” “走吧。” 荣禧堂。 叶浅几人刚踏进荣禧堂的大门，就看见满院的黄纸和朱砂，还有一个做法事用的神坛。 一个看着穿着怪异的神婆拿着一把桃木剑，围着叶老夫人转圈，一边转，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叶浅从未见过这样的驱魔仪式，有些惊讶。 “做法啊。”王锦凌站在一旁，“浅儿，你是不是从未见过。” 叶浅嘴角抽了抽，她这十五年人生里哪里会见过这种东西。 “当今陛下最痛恨鬼神之说，你说叶玄这样做法事被陛下知道了会如何。”王锦云幽幽地说了一句，众人感慨，王锦云果真是王家最为腹黑之人。 “他要是从凤鸣寺请大师来，还可以说是讲经。如今请了一个神婆来，这事，谁都兜不住。” “也不一定是叶玄请的。”叶浅环顾四周，“叶玄并不在场，只有卢氏，赵姨娘，叶舒，叶怀，叶琪在。” “不管此事与叶玄是否有关系，陛下都会算在叶玄头上。” “卢氏，可真是坑得叶玄不浅。” 卢氏看见叶浅几人在门外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她们，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起身教训，就被叶舒拉住。 叶舒微微摇摇头，法师说的，施法期间，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离去。 “这是在做什么。”叶玄刚下朝便听说此事，急匆匆往回赶，就看见这个场面。 叶浅十分“好心”地拉住叶玄，“父亲，卢姨娘对老夫人一片孝心，如今药石已经救不了老夫人了，所以便请了法师来。希望能有助老夫人恢复健康。” 叶玄甩开叶浅，叶浅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去，王锦云王锦凌，王庭筠眼疾手快，立刻扶住叶浅。 王锦云瞪着叶玄，王锦凌眼神不善，王庭筠一个斜睨，都让叶玄感到恐惧。 “叶大人，对自己的亲女儿如此粗鄙，当真狠心。”在王锦云的认知里，你可以不喜欢叶浅，但不能伤到叶浅任何一分。 “一时情急，见谅。” “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一时情急解释，也就不会有这许多的恩恩怨怨了。”王锦云摇着扇子，看似慵懒，但声音中透出的狠厉让人害怕。 “三公子想如何？”叶玄也不知为什么，王锦云发起狠来，他都有些害怕。 “给浅儿道歉。” 王锦云此话一出，叶浅都有些震惊。 让一个父亲给女儿道歉，传出去，叶玄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这……”叶玄有些为难，他若是向叶浅低头，传出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王锦云微微一笑，“怎么，叶大人觉得自己没错吗？”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王锦云深谙叶玄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向比他地位低的人低头。 叶玄看向王锦凌，王锦凌的态度和王锦云如出一辙。 “叶大人，做错了事，就该有做错事应有的态度。”王锦云再次开口，一步步逼着叶玄认错。 叶玄愈发感到害怕，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害怕王家的人，尤其是生气的王家人。 “叶大人，你伤了姐姐，就该道歉。”王庭筠也帮着说话，叶浅不便出声，那就让她来说。 叶玄似乎想起了当年被王青云和王青柏支配的恐惧，看着眼前这两张和王青云王青柏有七成相似的脸，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叶大人，这是不愿意吗？既然如此，三哥，一会儿回家后我与父亲说一声，叶大人家中做法之事。你说，明日早朝之上，陛下看见这份奏章会作何反应。” 叶玄双腿发抖，这王锦凌没怎么说话，可一说话就让往人最痛处戳。 叶玄十分相信王锦凌会说到做到，往后退了一步，拱手施礼，“浅儿，是为父错了。” 第八十章 打你不需要看日子 叶浅吓了一跳，在她记忆里，这不会是叶玄会做的事。 “叶大人，请记得，日后做错事就要道歉，免得和叶老夫人一样，被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吓到。”王锦云依旧摇着折扇，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出这话。 叶玄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自然，“多谢三公子提醒，我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陛下，又何惧鬼神。” “说这话也不怕被老天降个雷劈死。”王锦凌用一种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王锦云碰了碰王锦凌的手臂，“下回嘟囔声音可以再大一些。” 叶浅十分不负责任地笑了出来，叶玄脸色铁青，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就进到荣禧堂里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叶玄大怒，呵斥一声，把里面几人都吓了一跳。 “老爷，此刻不宜动怒，免得冲撞了。”卢氏立刻拦着叶玄，“老爷，为了母亲，您稍微息怒。” “陛下最忌鬼神之说，你这样做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想过后果没有。” “陛下再怎么忌鬼神之说也不能枉顾臣子的一番孝心吧。再说了，今日之事，我已吩咐底下人不得多嘴，又有谁会传出去。” “底下人不外传，还有其他人。”叶玄冷冷地说了一句，往门外看去。 卢氏顺着叶玄的眼神往门外看去，只见叶浅几人正站在门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浅儿也是叶家的女儿，此事传出去对她有什么好处。”卢氏梗着脖子争辩，显然，这争辩十分无力。 叶浅实在是佩服卢氏，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知道此事传出去不好听那你还做。还有，现在想起来她是叶家的女儿了吗？先前做什么去了，拿她去顶包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她也姓叶。 “你闭嘴。你，给我滚出去。”叶玄扇了卢氏一巴掌，然后指着法师大喊。 那法师本就是个混饭吃的，没什么本事，见到叶玄动怒自然很快收拾东西离去。 反正，叶家给的定金够她用一段时间了，她也不必在意。 “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拆了，卢氏，禁足畅心苑，管家的事尽数交与赵姨娘。”叶玄吩咐一句，一甩袖子就离开荣禧堂，任卢氏如何哭闹都无济于事。 得了令，赵姨娘缓缓起身，走到卢氏面前微微福身，“夫人，老爷的命令，妾身不得不从。来人伺候夫人回畅心苑。” “赵姨娘。”卢氏咬牙，“你别以为老爷给你管家的权利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家里，我才是主母。” “夫人又错了，叶家的主母向来只有叶夫人一人。在叶夫人面前，您也只是个妾室。”赵姨娘的话每一个字都在往卢氏心窝里捅刀子。 “好，很好，你给我等着，等我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卢氏被赵姨娘气得已经口不择言，多年前贫苦生活带来的粗鄙与泼妇性子全部展现出来，“你不要以为你一朝龙在天就能踩死我，我出来后就把你发卖去青楼，连同你生的那个小杂种一起。” “怀儿。”叶怀要冲上去揍卢氏，但被赵姨娘制止了。 “怀儿和琪儿也是父亲的骨血，他们是杂种，那父亲是什么，叶舒又是什么。”叶浅缓缓走到卢氏面前，轻轻抚摸着卢氏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这样好的一张脸，这样好看的一张嘴，说出来的话竟如此不堪入耳，当真白费了这姣好容颜。” 卢氏就算已经年过四十，但也风韵犹存，这也难怪叶玄会喜欢她这许多年。 “你说，这话传到父亲耳中会如何。” “你敢威胁我，叶浅，你个小王八崽子。”卢氏疯了，开始口不择言，“你要是敢说，看我不让人撕了你的嘴。” “还不带夫人离去，在这等什么。” 不得不说赵姨娘眼尖，看见王锦云，王锦凌，王庭筠已经怒火中烧，要是他们动起手来，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王锦云缓步走到卢氏身旁，附在卢氏耳旁轻声说：“你要是撕了浅儿的嘴，我就让人毁了舒儿的容貌，然后丢到山贼窝里一晚上。” 听到此话，卢氏脸都白了，“你……你敢，我……我就……” “你就如何？你都敢和柳家算计浅儿，我又为何不能拿叶舒开刀呢？正好，上次的账还没有算。”王锦云邪魅一笑，“卢姨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 “快带夫人回去。”赵姨娘赶紧吩咐道，她总感觉下一秒，王锦云就要动手了。 “是是是。”几个强壮的侍女架起卢氏往畅心苑去。 “等等。”在经过叶浅身旁时，叶浅突然说了一句。 只听啪的一声，叶浅给了卢氏一巴掌，“这是我替我母亲讨回来的利息，剩下的，我会全部要回来。拖走。” 叶浅厌恶地看着卢氏，这一巴掌，她很多年前就想打了。今日，卢氏这局面，她若不扇一巴掌难解心头之恨。 叶浅毕竟练过武，这一巴掌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卢氏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母亲。”叶舒冲到卢氏面前，赵姨娘赶忙吩咐，“拦住她。” 叶舒被几个健壮侍女抓着动不了，只能大喊，“叶浅，你敢打我母亲，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就是打了，怎么，我打个妾室还要找人看日子吗？” “你不敬尊长就不怕遭天谴的吗？” “不敬尊长？”叶浅走到叶舒面前，对着叶舒的脸又是一巴掌，“好像不敬尊长的是你和你母亲吧。我母亲是如何离世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听见这话，叶舒脸色都白了，她是知道一些的。这是卢氏教她的，趁她病要她命，这是卢氏当初的想法。 “若不是你母亲，母亲又怎么会是父亲的妾室，叶浅，你和你母亲一样让人讨厌。” “是吗？要不是他当年算计了母亲，母亲又何必要嫁到叶家这个虎狼窝里来。我宁可我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也要让母亲这一辈子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叶舒原本美丽的大眼睛如今充满惊恐，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叶浅有备而来，从怀里掏出一沓当年叶玄写给叶夫人的诗词信件，“你自己看看吧。” 第八十一章 放榜 叶浅示意拉着叶舒的侍女放开叶舒，让叶舒看看那些诗词和信件。 谁料想，叶舒直接向叶浅扑过去，“叶浅，我撕了你的脸。” 王锦云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叶舒打飞，打到一侧的桌子上。 “快，快把二小姐扶下去，请郎中来仔细看着。”赵姨娘赶忙吩咐侍女带走叶舒，若是再让叶舒待在此处，只怕叶舒的脸真的要被毁了。 叶舒离去后，赵姨娘才走到叶浅面前，福身行礼，“大小姐，让您受惊了，是妾身的过失。不如您先回观云苑休息，一会儿午膳时分，妾身亲自下厨给大小姐和王公子，王小姐做几道好菜，再温一壶好酒以赔罪，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赵姨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叶浅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一切都依姨娘说的去办。” “大姐姐，明日放榜，能否一起同去？”叶怀在叶浅即将离去时突然说了一句，叶浅才想起快到放榜的日子。 “好，明日姐姐陪你去。” “谢谢大姐姐。” …… 观云苑。 “这个赵姨娘理事有条理有方法，比起卢氏，更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王庭筠十分新赏赵姨娘的处事风格，时时刻刻提点，找准时间机会分开她们与卢氏和叶舒。 “赵姨娘也是跟在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叶浅记得赵姨娘从前就一直跟着叶夫人，帮着叶夫人理事，对于此事自然是十分上道的。 “不愧是姑姑喜欢的，果真不一样。” 叶夫人的名号王庭筠也是从小听到大的，当初王大夫人让王庭筠多到王老夫人处走动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希望王庭筠学会些理家之术。叶夫人就是王老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京中之人谁不说一声好。 午膳时分，赵姨娘如约而至，做了几道拿手小菜，又温了一壶好酒以示赔罪。 临走时，叶怀还不忘与叶浅说明日要陪他去看榜。 “你说，明日放榜，卢氏会出去吗？”叶浅吃饱喝足，躺在廊下躺椅上，喝着茶与王锦云几人闲谈。 “应该会，就算叶玄不许，她也会求着去的。”王锦云今日算是见识到卢氏的不要脸，明日卢氏出现也见怪不怪了。 “明日且等着看吧，要是怀儿中榜了，叶慎叶愔没有中榜，那就有热闹看了。”叶浅微微一笑，“明日，又是个热闹日子。” “叶家这种闹腾生活这些日子你是如何忍下来的。”王锦云忍不住吐槽一句，叶家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怎么忍的，权当看戏就行。叶家的戏可比茶楼戏班的好看许多。” …… 第二日。 叶浅如约陪叶怀去看榜，王锦云，王锦凌，王庭筠昨日与叶浅一道打了个赌，今日卢氏会不会出现。 叶浅与王锦云认为卢氏必定会去，王锦凌和王庭筠觉得不一定。 “姐姐。”叶怀见叶浅与他一道出门十分兴奋，同时也不忘给王锦云几人见礼。 “走吧。”叶浅点点头可不能去晚了，去晚了人就多了。 贡院门前。 许多学子聚集在榜前，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不少商贾人家在现场相看新科进士，若是合适，便上前问其是否有婚约。 叶怀挤进人群中看榜，叶浅也跟着进去。王锦云几人担心叶浅，自是跟着的。 “我中了，我中了。”叶怀指着甲榜上的探花位置，激动地喊着。 叶浅也替叶怀高兴，中了探花，日后议亲也容易说到高门大户的女子。 王锦云看着上面贴出的叶怀的文章，点点头，“不错，是好文章。” 王庭筠却是注意到叶怀籍贯父母那一栏上写的母亲是叶夫人而非卢氏。 “叶怀也是个有孝心的。”王庭筠十分赞赏，叶怀果真拎得清。 “母亲若是知道，必定也会为其感到高兴。”叶浅记得，叶夫人对叶怀也是十分喜欢的。也是，乖巧可爱的小男孩谁不喜欢。 “叶慎和叶愔中了吗？”叶浅问了一句。 “没有。”王锦凌刚刚看了一圈榜回来，他的几个好友都中了，其中一个还是状元。 “叶家又有好戏看了。” “恭喜探花郎。”几位叶怀的同窗前来道贺，他们也中了榜，只是远不及叶怀，“探花郎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酒啊。” 叶怀点点头，“明日必定请诸位一起吃酒。今日，还得回家敬告祖宗。” “明日香满楼，说好了。” “一言为定。”叶怀拱手施礼，送同窗远去。 虽说香满楼价格有些高昂，但这些年来，叶怀自己也攒了些钱，在香满楼吃一顿不成问题。 叶浅看出叶怀的窘迫，微微一笑，“怀儿既然中了榜，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没有表示。母亲曾留下一枚上好的玉佩，我想着最适合你三日后受贺时佩戴，回去后我便让人给你送去。再备下厚礼，以祝你一朝登科，扬眉吐气。” “谢谢姐姐。”叶怀再次对叶浅施礼，若无叶浅与叶夫人，只怕自己如今也成不了探花。 王锦云，王锦凌，王庭筠三人哪里看不出叶浅的意图。一是祝贺，二是变相赠些钱财给叶怀，叶怀中了榜，日后应酬少不了要花银子。有了这些东西，也就不会因囊中羞涩而被人小瞧了去。 “恭喜叶公子，我没什么相赠，只有这一把上好的折扇，还望叶公子不要嫌弃。”王锦云将随身带着的折扇赠与叶怀，也算是给叶怀抬了身份。 “多谢三公子。”叶怀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叶公子，我昨日新得了一套上好的紫毫笔，我的字远不如叶公子，用了也是糟践东西，一会儿就让人送到公子处。”王锦凌随身带着匕首，不好相赠，想起了前两天新得的紫毫笔，索性送给叶怀。 “多谢王公子。”又是一个十分周到的礼数，王锦凌不禁感慨，同样都是在叶家长大，叶怀，叶慎，叶愔的可谓是云泥之别。 王庭筠做为女子，不好给叶怀送东西，只说了两句恭贺的话。 “叶怀，原来你在这。” 第八十二章 叶舒失礼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叶浅微微闭眼，“叶舒果然来了，就是不知道卢氏有没有跟着来。” “我在这有什么问题吗？”叶怀如今有功名在身，自然是有了底气，不再对叶舒卑躬屈膝。 “你何时参加的春闱，为何没与家中说。” “今年春闱是什么时候，我就是什么时候入的场。二姐姐不知，许是因为二姐姐一心扑在了大哥二哥身上，自然会忽略了我。不知大哥二哥功名几何。” “你……”叶慎叶愔没中榜就算了，古往今来，第一次入科场就中榜的人不多，可偏偏叶怀高中探花，这可让叶舒气得不行。 “叶兄，原来你竟是尚书大人的儿子，我们平日见你穿着简朴，还以为你是普通人家出身。” “母亲说寒窗苦读，需得把心放在学问之上，钱财衣帛乃身外之物，不应挂在心上。” “母亲自幼陪着父亲一道读书习文，自然是有好的修养品行。”叶舒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觉得叶怀口中的母亲是卢氏。 “可惜母亲已经离世，若她能见着今日我高中探花，想必心中也是高兴的。” 叶怀不动声色，一句话怄死叶舒。 叶舒要么认下叶家主母是已经离世的叶夫人，要么就认下她咒自母亲的事情。 “可以啊，不动声色，怄死叶舒。”王锦凌十分佩服叶怀打嘴仗的方式，让叶舒进退不得。 “看着吧，叶舒肯定能做出不要脸的回应。”王锦云才不会认为叶舒会就这样认下此事，必定还有办法狡辩。 “叶怀，你敢诅咒母亲，就不怕学政听见取消你的功名吗？” “果然不要脸。”王锦凌刷新了自己对叶舒认识的下限，还真能睁着眼睛颠倒是非黑白。若他有这本事，当初睡过头了也能走进贡院考试。 “学政就算听见，也不会认为我在诅咒母亲。二姐姐不妨看看，我籍贯一栏的母亲写的是谁。” 叶舒抬头，看见母亲一栏写着叶王氏，并注明离世，脸瞬间变青。 原先她还想着就算叶怀中榜又如何，母亲那一栏照样得写叶卢氏，赵姨娘如今就算管家依旧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探花之母。 叶舒没想到，母亲那一栏写的竟然会是离世多年的叶夫人。 “先夫人离世多年，母亲执掌中馈，又被父亲抬为妻，你竟如此不放在眼中。” “抬为平妻，注意一下，平妻嫡妻有别。”叶浅缓缓开口，“再怎样，母亲也是父亲的嫡妻。” “叶浅。”叶舒咬牙，“你不敬母亲。” “我哪里不敬了？你给我细细说说。” “你不将母亲放在眼中。” “我何时不将母亲放在眼中，每年母亲忌日，我都尽心尽力，感念慈母恩德。倒是你，我从未见过你在母亲忌日时做过什么事。” “你……”叶舒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叶浅淡漠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笑话。 无论叶舒再如何动怒，叶浅脸上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不将叶舒放在眼里。 叶舒哪里受得了这种无视，可她越是闹腾，叶浅越是不在意，仿佛在看戏班里的戏子在台上做戏一般。 “二妹妹可是说完了？” 叶浅微微一笑，“二妹妹，日后记清楚谁是妻谁是妾再出来说话。” 叶舒脸色越发苍白，自叶夫人离世，叶浅被王家接去教养后，她一直以叶家嫡长女自居，如今被人当众打脸，还是被正儿八经的叶家嫡长女打脸，她着实有些无法接受。 “嫡庶尊卑的规矩，叶二小姐只怕没有学好。”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叶浅抬头，只见一袭玄衣的苏瑾瑜款步而来。 “见过太子殿下。” “都平身吧。” “谢殿下。” “孤先给叶公子道贺，恭喜叶公子荣登探花。”苏瑾瑜双手抱拳，微微点头以示祝贺。 叶怀虽欣喜，但也没失了分寸礼数，立刻给苏瑾瑜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太子殿下。” 苏瑾瑜示意一旁跟着的小太监扶起叶怀，“探花郎不必多礼，你有功名在身，又是第一次下场便高中探花，孤敬佩你的学识。” “多谢太子殿下赏识。”苏瑾瑜说不用多礼是客气，但叶怀也没有继续行大礼，只以平常之礼回应，亲疏分明。 苏瑾瑜打量着叶怀，一张脸说不上俊秀，但也是天庭饱满，相貌堂堂。知书识礼，进退有度，这样的公子哥谁不喜欢。 在场的人里也有许多勋贵，他们一直在暗暗相看叶怀。虽说叶怀只是个庶子，但却是叶家三子中第一个中榜的，且又是探花。叶玄再怎样，也不可能对叶怀不闻不问。 若是叶怀有本事，外调任职，自己的女儿嫁过去，那便是当家主母。 虽说庶子不能承袭家业，但叶怀年少有为，又有叶玄做靠山，自己再暗中提点一二，何愁将来挣不到一个好前程。 因此，许多勋贵世家越看叶怀就越满意，虽说卢氏是个不讲理的，但看着叶怀的生母赵姨娘的样子，也知道是个识礼的人。 叶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叶浅又与叶怀关系不错，又是个肖母的，想来也不难相处。 正在与苏瑾瑜聊得火热的叶怀却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许多勋贵人家盯上。 叶琪虽说年幼，但最近一段日子在赵姨娘和叶浅的教导下，也懂得暗中看人神色，礼仪规矩也学得极好。自然是看出了那些勋贵的主意。 赵姨娘自然也看出来了，叶怀的婚事她做不了主，全凭叶玄的意思。至于叶琪，赵姨娘希望能找个清贵人家，人口简单，叶琪这一生也不会有太多忧虑。 “三哥，当年你高中状元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被人暗中相看过。”王庭筠碰了碰王锦云的手臂，悄悄问了一句。 “没中之前就已经有人上门明里暗里地说过了。” “可惜四哥这辈子都不能经历这样的场面。”叶浅暗暗接了一句，正好被王锦凌听见。 “没办法，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在考试当日睡过头的。”对于王锦凌在春闱当日睡过头一事，王锦云能笑一辈子。 第八十三章 叶家的家宴 “卢氏竟然没跟着来。”叶浅有些惊讶，以卢氏的性子，肯定是哭着闹着也要来，如今竟然没见到。 “母亲受了风寒，身子不适，不宜出门。”叶舒替卢氏辩解，昨日卢氏求了叶玄许久叶玄都没有同意她出门，甚至放话，无论有没有卢氏在，叶慎叶愔该考上也还是考得上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养着吧，无事就别出门了。” …… 刚下了早朝，叶玄往家的方向走去。 “恭喜叶大人，叶公子高中探花，实在是叶大人教导有方。” “恭喜叶大人。” “恭喜叶大人。” 同僚纷纷向叶玄道喜，叶玄心想究竟是叶慎还是叶愔高中了探花。 “叶大人教子有方，我方才听说叶夫人虽离世多年，但叶公子依旧谨记叶夫人的教诲，时时修身立德，感念慈母恩德。叶公子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叶大人教子有方。” “过奖了。” 感念慈母恩德，叶玄越听越觉得这似乎不是叶慎叶愔，难道是叶怀？ 叶玄记得，他与叶怀说过，让他再读个三年书再下场科考，怎么这回就去了，还中了探花。 一个十四岁的探花郎，叶玄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 心中有疑虑，叶玄吩咐赶车的车夫速度快些，他亲自去看看榜，免得是误传。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叶玄就赶到了贡院门口，此时看榜的人大多散去，只余下几个人。 叶玄看了一眼甲榜，探花那一栏着实是叶怀，籍贯，父母都标的清清楚楚，叶怀的文章还被誊抄出来。 叶怀及第，叶玄自是高兴的，但心中又有些愤怒。 叶玄亲自考察过叶怀的学业，确是在叶慎叶愔之上。叶玄担心叶怀做为庶子，抢先及第会夺了嫡子的名头，所以才特意不许叶怀今年下场科考。 可叶玄哪里想到，叶怀会忤逆他，不仅考了，还高中探花。如今，他就算想责罚也得掂量掂量，有功名在身的叶怀不是他说责罚就能责罚的。况且，接下来就是皇帝的生日，皇帝必定会邀请叶怀赴宴，说不定会授官，若是责罚了叶怀，传出去只怕皇帝会以为自己怨怼。 叶玄越想越头疼，他实在受不了叶怀的忤逆，但又因为叶怀高中探花而欢喜。 正当他头疼之时，已经到了家。叶玄一下车就直接往繁花居去，他要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一跨入繁花居，叶玄就后悔了。 他没想到叶浅，王锦云，王锦凌，王庭筠几人都在。若是当着王家人的面质问，只怕是会丢人。 “叶尚书回来了？回来质问叶怀为何没听您的话，今年下场参加科考了吗？”叶浅一句话怄死叶玄，她可太了解叶玄心中那点小九九了。明明不喜，脸上还偏要装出一副高兴样。 “哪里的事，听说怀儿中了探花，我心里高兴，特意来看看。” “多谢父亲关心。” “叶尚书当真慈父。”王锦云打量着叶玄，心中思忖着叶玄整日这样表里不一地活着不觉得恶心吗？ “王公子过誉了。” “没夸你，骂你都听不出来。”王锦云懒得和叶玄打哈哈，直接反驳回去。 叶玄嘴角抽了抽，努力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 他感觉好像自从这次叶浅回到叶府后，王家越发不喜欢他了。 若说从前，王锦云虽然不喜欢叶玄，但也不至于如今天这般直接。 叶玄思索着，自己好像没得罪王家啊。 王锦凌看出了叶玄的心思，冷笑一声，心中思忖着“还真以为我们能喜欢你？姑姑的事情足以断送这些年两家的情分。” 叶玄来了，叶浅自然不愿意久留，寻了个借口离去。 离去时，赵姨娘不忘告诉叶浅，今晚家宴的事情。 出了繁花居，王锦云才开口问道：“浅儿，今晚叶府的家宴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还要拿出一副去戏班看戏的姿态去。”叶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今晚家宴必定热闹得紧。” “既如此，我就随你一同去凑个热闹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听说有热闹，王锦凌自然不会错过。 “在凑热闹前，姐姐，你是不是要愿赌服输啊。”王庭筠娇俏一笑，“姐姐答应过的，若是输了，就教我做芙蓉糕。” “时间还早，我们回去就做如何。” “好。” “筠儿不说我都忘了，浅儿，三哥，你们可是答应了，输了的话要请我与筠儿去吃酒，还要是去画舫吃酒。” 王锦云皱眉，怎么卢氏今天就不打算闹一闹吗？平白让他破财。 “啊……这个……”叶浅也很疑惑，怎么今日卢氏就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哭着喊着也要去看榜。 “愿赌服输，姐姐你可不许耍赖。” 叶浅深吸了一口气，“好，过几日就带你们去。” “那三哥呢？”王锦凌挑眉，“三哥何时带我们去。” “过几日吧，我和浅儿一起请你们去画舫上游湖吃酒。”王锦云咬着牙，他肉疼。 虽说王锦云不愁吃喝，但因为打赌输得这样惨，他还是肉疼。 王锦云就疑惑了，怎么卢氏今日就如此听话安静，就没想着出门吗？ 路过畅心苑时，叶浅特意留意了一下，都是叶玄的心腹守着门，生怕卢氏逃出去。 “我说卢氏怎么没去看榜，原因竟是如此。” “请你们去游湖这笔钱既然是叶玄害我出的，我得想个办法向他讨回来才是。”王锦云盘算着，今日叶家晚宴的时候正好可以讨回钱来。 “叶怀那个东西竟然是探花郎？他那个脑子都能考上，凭什么我儿不行。” 一个怒骂声穿出来，平日听着婉转动听的声音如今听起来倒是颇为尖锐，让人有些害怕。 哐当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穿出来。 “都是叶浅那个死丫头害的，要不是她，我慎儿和愔儿早就中了，有他叶怀什么事。” 叶浅嘴角抽了抽，这关她什么事。卢氏还真是会找借口。 “浅儿，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第八十四章 可怜的叶怀 叶浅无语，卢氏怎么什么都往她头上套，难道她天生一张背锅脸吗？ “我要是真有这样好的本事，就该去扰乱别国朝堂，好叫东楚恢复往日荣光。”叶浅拿此事来打趣，东楚乃是前朝正统，只因前朝皇帝昏庸，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此话可不许乱说。”王锦云轻轻敲了一下叶浅的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小心陛下送你去和亲。” 叶浅下意识捂住嘴，就像小时候一样。王锦云看见，浅浅一笑，“浅儿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爱。” …… 叶府家宴。 叶浅几人换了一身不算失礼的衣服前往叶府正厅。 赵姨娘见叶浅来了，自然是欢喜的，急忙出门相迎。 “大小姐，王小姐，王三公子，王四公子。” “有劳姨娘出门相迎。”叶浅微微点头，任由赵姨娘引着进入正厅。 “大小姐，夫人来了。您一会儿当心些，夫人对您颇为不满。” “多谢姨娘提醒。”叶浅点点头，卢氏对她不满今日她已有耳闻，一会儿她倒是要看看卢氏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浅儿来了。”卢氏看见叶浅，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 “嗯，来了。”叶浅一如既往地冷淡回应。 “自从大小姐回府，这叶家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王庭筠轻轻碰了一下叶浅的手臂，“姐姐，卢氏一直都是这样膈应人的吗？” “不是，她原先是恶心，如今是膈应。” “也算有进步，从恶心到膈应。” “要是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闭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王锦云不留情面地回赠卢氏一句。 “三公子，妾身只是夸一下浅儿罢了，怎么，三公子听不得妾身说浅儿半句好话吗？” “你那叫夸吗？你那叫损，读书不多，连夸和损都分不清。”王锦云喝着茶，一副谪仙模样地说出这话，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卢姨娘要是不会夸人，可以跟我学一下。”王锦凌不甘示弱，笑着看向卢氏，还特意咬重了姨娘二字。 “你……” “卢姨娘好好看着，浅儿今日真是好看，这碧色的织花妆缎最适合你。”说罢，王锦凌看向卢氏，“卢姨娘不妨学学。” 卢氏咬牙，“四公子好本事。” “没有卢姨娘好本事，最会推卸责任。叶慎叶愔贪图享乐，叶怀日日苦读，谁当中，谁不当中，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数。” 叶玄脸上有些挂不住，叶慎叶愔是他亲自教导的，如今王锦凌这样说，就像是给了他两巴掌一样。 “叶慎叶愔心形不稳，再长个三年就好。” 叶玄苍白的解释十分无力，王锦云依旧保持着一副谪仙模样，“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的，叶怀今年也才十四岁罢了。” 叶玄嘴角抽了抽，王锦云和王锦凌今日是怎么了，抓着他不放。 叶玄看了一眼卢氏，心中思忖着莫不是卢氏做了什么伤害叶浅的事情被王家发现，王家把账算到他头上了吧。 卢氏被叶玄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她也不知为何，叶玄会这样看着她。 “老爷，您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说。”卢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又给叶玄斟了一杯酒。 叶玄一口饮下，“一会儿我再问你。” 王锦云耸肩，也懒得继续和叶玄纠葛。 今日的家宴是赵姨娘安排的，既喜庆又不失了礼数。叶慎叶愔没有中榜，叶怀却高中探花，这既可以说是喜事也可以说是个悲哀。 所以，今日家宴排场不大，只是让府中的管事各自热闹去，主子们坐在一起吃桌饭罢了。 “怀儿，过些日子就是陛下的生辰，你是今年的探花，必定会被召见。若是陛下问你欲望何处为官，你可有想法。” “孩儿想外放，远离京城。” 叶怀此话一出，在场诸人无不震惊。 外放。对于叶怀这种家世的学子而言，恨不得一直留在京中，不外放。偏的叶怀求外放。 “你说说你为何想外放。”叶玄捋着胡子，或许叶怀主动请缨外放会让陛下对自己赞赏几句。 如今京中高门大户的公子中了进士都恨不能留在京中，外放的大多是些寒门子弟。叶怀这样一个新贵家的公子主动请缨求外放，陛下会认为叶玄教导有方，叶怀愿吃苦历练。 况且，叶玄自己是清楚的，外放过的官员在朝中更稳固一些。无他，只是因为见识的多了，对于朝中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也就有了几分盘算。 如今的东楚官场，京中还算好些。外面可就不一样了。各地官员大多出自本地，自成派系。对于外地来的官员，要么拉拢，要么打压。若是遂了他们的意，指不定那日就会被拉出去做替罪羊。若是不随他们的意，指不定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孩儿想趁年轻多出去走走，多见识一下民间之疾苦。只有了解民间的苦楚，才能让东楚富强，以复往日荣光。” “好，好，好。”叶玄连叫三声好，拍了拍叶怀的肩，“到时候陛下问起，你就这样说。” 王锦云低声与王锦凌说：“他这是要用叶怀谋自己的前程啊。” “叶怀，就像是捡来的一样。” 叶怀并不知道叶玄内心的想法，看见叶玄如此支持自己，心中高兴，便陪着叶玄多喝了几杯酒。 “怀儿当真是……”叶浅摇摇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让叶怀知道真相。 叶玄那根本不是支持他，而是希望利用叶怀在皇帝面前博一个好名声。 “算了，还是不说了，提点一二即可，能不能看出来，就看叶怀自己了。”王锦云轻叹一声，叶怀多好一孩子啊，可惜就是看不清自己的父亲。 “怀儿自出生以来叶玄就没管过他，如今得叶玄一句赞扬也算是圆了他的梦了。”提起此事，叶浅与叶怀也是同病相怜。 叶浅自记事起就清楚的记得自己与叶夫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叶玄会抱着叶舒摘树上的花和果子，却从来没有抱过叶浅。 第八十五章 口不择言叶老夫人 一名小侍女进来在卢氏耳旁说了几句，卢氏大喜，“老爷，母亲已经能喝下一碗燕窝粥了。” “好，好。”叶玄高兴，叶老夫人能喝下一碗燕窝粥说明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看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远远瞧见怀儿中榜都躲开了，怀儿当真是个福星。”卢氏笑着说，一边说，一边不忘看向叶怀。 叶浅嘴角抽了抽，有这样夸人的吗？这是说叶怀中榜给叶老夫人冲了喜？ 叶怀有些挂不住，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叶老夫人好转是请来的郎中医术高明，关怀儿中榜什么事。”叶怀不知道怎么回应，叶浅就自己替叶怀把话说了。 反正，和卢氏已经撕破脸了，也不必遮遮掩掩。至于叶家，撕破脸也是迟早的事。 “大小姐，话不可以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齐嬷嬷站在卢氏身后，替卢氏辩解道。 齐嬷嬷是整个府里最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卢氏和叶老夫人愈发相信鬼神之说也少不了齐嬷嬷的功劳。 “要真有神明，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叶浅忍不住讥讽，卢氏做的这许多腌臜事里齐嬷嬷可没少撺掇和从旁协助。 “大小姐慎言。” “原来这就是清贵人家吗？我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清贵人家原来会是这样当众讨论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清贵人家的奴仆能当众顶撞组织。”王锦云微微一笑，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戳人肺管子。 “浅儿，我们走，别学坏了。”王锦云带着叶浅几人离席，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看向叶玄，“叶大人当真是有个好门风，见识了。” 出了正厅，叶浅才忍不住问一句，“你与卢氏置气做什么，不值得。”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有这般作贱人的吗？” “大姐姐。”一个清脆娇俏的女声传来，叶浅回头，“琪儿？你怎么出来了。” “姨娘见大姐姐生气了，让我出来安慰大姐姐。” 十一岁的小丫头已经长到叶浅的肩膀，叶浅伸手揉了揉叶琪的头，“回去告诉你姨娘，大姐姐没有生气，为了卢氏生气不值得。” “嗯。大姐姐，姨娘担心你没吃饱，特意让我给大姐姐送些酒菜来。” 几个拎着食盒的侍女走到叶浅面前，福身行礼，“大小姐安。” “起来吧。” “谢大小姐。” “琪儿，替我谢谢你姨娘，你快回去吧，出来太久，免得卢氏找你麻烦。” “大姐姐再见。”叶琪走回正厅，王锦凌看着叶琪的背影，感慨一句，“在叶家，能活得如此单纯也是少见。” “怀儿和赵姨娘一直护着她，虽说吃的穿的差了些，但也算是平平安安长大。叶舒不在意她，也没人欺负她，她每日跟着叶怀念书识字，跟着侍女玩闹，也算是过着最简单的日子。” 几人回到观云苑，刚吃了几口，就听见外面闹的动静有些大。 “芷兰，外面怎么了。”叶浅唤了一声，芷兰打帘进屋。 “小姐，叶老夫人晚间刚吃完一碗燕窝粥睡下，如今醒来又开始说些胡话了。” “她说什么了。” “叶老夫人听说三公子中榜后就一直念叨着玄儿媳妇，你心心念念的怀儿中榜了，你别再来了。” “我倒是没想到，怀儿中榜还能带来这样的收获。走，看看去。” 王锦云几人也跟着叶浅出门到荣禧堂凑个热闹。 几人刚刚到荣禧堂，就见着卢氏和齐嬷嬷到了，叶玄等人也在。 “诶呦，我的大小姐啊，您方才得罪了神明，神明就降罪了。老夫人才刚好起来，如今又如昨日一样。大小姐，您虽然从小在王家长大，但您也不必这样害老夫人吧。” 叶浅嘴角抽了抽，三两句话，就给她扣了一个帽子，诅咒自己亲祖母。 “要真有神明，应该降罪到你和卢氏头上吧，降罪到祖母头上，这又是什么理由呢？” “难道叶老夫人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王锦云朗声问了一句，只听叶老夫人立刻回道：“我没有，都是卢氏做的，和我没关系。” “母亲。”卢氏大惊，赶忙上前，“母亲您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王锦凌打量着叶老夫人，只见叶老夫人的眼神不似昨日那般浑浊，明亮许多，心中起了一层疑虑。 “筠儿，你看看叶老夫人的眼神。” 王庭筠细细看了几眼，“叶老夫人似乎清醒了，不过既然她已经清醒了，又何必在此装疯卖傻呢？” 王锦凌摇摇头，“我也不知，此事恐怕有诈。” 王锦凌清了清嗓子，“叶老夫人反应倒是挺快的。” 叶浅和王锦云顾着回齐嬷嬷的话，遗忘了叶老夫人。王锦凌一句话，点醒他们二人。 叶浅看了一眼叶老夫人，眼神清明，哪有昨日那混沌之样。 王锦云和叶浅交换了一个眼神，此事有诈，万分小心才是上上之策。 “我……我没有……”叶老夫人念叨着这话，逐渐低下了头。 “是吗？”王锦云问道。 “我……我没有……” 无论王锦云如何问，叶老夫人都重复着这句话，只是头埋得更低了。 “老夫人没有，那会是谁？卢氏？” 王锦云提到卢氏的时候，叶老夫人立刻抬头，对着王锦云微微点头。 “还是叶尚书。”王锦云眼神狠厉，叶老夫人抖了一下，快速摇头，但头却很快低下去。 “果然有问题。”王庭筠见叶老夫人如此反应，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了。 “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叶老夫人休息了。锦凌，浅儿，筠儿，我们走。” 观云苑。 “叶老夫人清醒了。”王锦云沉默许久，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话。 “嗯，不过她在装疯卖傻。”叶浅皱眉，“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为了给叶玄开脱。”王庭筠说了一句，“毕竟疯子的话不可信。我们就算从她那知道了什么，也不能做为证据。” “看来，当年的事情，叶老夫人清楚，但有没有参与就不得而知了。” 第八十六章 当年真相 “今晚要不要去一趟荣禧堂。”王锦云开口提议道，“或许叶老夫人会与身边的亲信说些什么。” “嗯，夜深的时候悄悄去一趟。”叶浅同意王锦云的看法，或许真能听到些什么。 …… 子时。 叶浅几人换了一身黑衣悄悄来到荣禧堂，借着一旁的树爬到屋顶上，揭开一块瓦片。 暖黄色的烛光在摇曳，叶老夫人坐在佛前念着经，“玄儿媳妇，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有什么事去找卢氏，都是她做的。你看在与玄儿夫妻一场的份上，别来打扰玄儿好不好，赶明我一定叫人给你多多添香火。” “她倒是会找垫背的。”叶浅冷笑一声，“侄女兼儿媳关键时候就是拿来出卖的。” “玄儿媳妇，我知道你怨，但玄儿当年也是真心喜欢过你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有仇有怨就去找卢氏，都是卢氏做的，与玄儿无关。” 叶老夫人又敲了几下木鱼，“玄儿媳妇，如今浅儿生得极好，我也依着你的意思，让王家教养，浅儿没受罪。贪墨的事情是卢氏见财起意，与我无关。” “卢氏要是听见她这位姑母兼婆母的话，估计能气出血来。” 都说人心难测，可谁又能想到，平日里将自己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的姑母兼婆母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 “她当真只是知情吗？”王锦凌有些不信叶老夫人的话，这把自己和叶玄摘得也太干净了些。 “继续听听就知道了。” “老夫人，您刚刚大好，当心身子。”一旁伺候的常嬷嬷拿了一碗安神汤到叶老夫人面前，“夫人会听见的，您说的话夫人都知道。” “唉。”叶老夫人放下手中的小锤子，“当年玄儿做出那样的事我都没脸去见王家，虽然我也心疼卢氏，那可是我嫡亲的侄女啊。但玄儿自己求娶的王家小姐，我也拦不住。那王清妍跟她娘一样，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劲，每次见她我都觉得她才是叶家的女主人。” 叶浅嘴角抽了抽，怎么，难道叶夫人不是叶家主母吗？ “老夫人，您想想，这官场之中若无人提携，老爷怎么会才四十就是户部尚书这样的高官。” “我也知道有人提携很重要，可提携他的人是王家啊，偏的我还不能给玄儿媳妇立规矩。伺候婆母这是媳妇的本分，她既没有嘘寒问暖，端茶倒水，也没有帮着做些家务，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底下人，她自己躲在一旁看书，有这样做人儿媳的吗？” “这……”王庭筠咂舌，她明白为何王大夫人让她来叶家时要处处留心了。她实在搞不懂叶老夫人的逻辑，各司其职才是正常现象。 “老夫人，夫人原本就是那等金贵人家千娇百宠养出来的，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苦楚。您看看夫人亲自教养后来又送去王家教养大的大小姐，与在您膝下长大的二小姐相比，是不是也娇气许多。” “当初就不该送叶浅去王家，如今她心里只有王家，没有我们叶家了。” “大小姐在叶家时间不长，慢慢来，人心总能捂热的。”常嬷嬷不好说尊者，只能隐晦地提上一句。 “慢慢来，要是慢慢来，只怕玄儿媳妇不肯放过我。这几日我虽糊涂着，但总能梦见玄儿媳妇从前带着叶浅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她在怪我，怪我们接叶浅回来。” “大小姐回府也算是认祖归宗，夫人又怎么会怪呢？” “唉……”叶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不懂，当初，我知道玄儿与卢氏的谋划之后就劝过他们莫要这样做，可他们不听。后来，玄儿媳妇发现了什么，急急让她母亲过来，叶浅才去的王家。” “果然有他。”叶浅咬牙说出这四个字，“在他心里，高官厚禄简在帝心就如此重要吗？” 王锦云拍了拍叶浅的肩，“浅儿，你还有哥哥。” 叶浅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听着荣禧堂内叶老夫人的话。 “这可真是作孽啊，你说到了下面，玄儿要怎么去见他媳妇啊。玄儿媳妇已经来闹了，我如今还能替他遮掩半分，可到了阎王爷面前，我可不敢说假话。” “老夫人，此事是卢夫人动的手，想来夫人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是卢氏做的，就不会怀疑玄儿吗？她当初若是放心，又怎么会将叶浅送去王家。” “老夫人，您别多想，夫人虽说总透着一股子金贵，但为人还是良善的，日后断然也不会为难老爷。” “良善……”叶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良善或许不会给玄儿。”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夫人又怎么不会对老爷良善。” “你不懂，这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叶老夫人有些口渴，喝了一碗茶才继续说下去，“她与如今的吏部尚书徐尚书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她母亲和徐尚书的母亲原本想让他们成亲。后来，玄儿高中探花，又讨得他那岳父的欢心，这才横刀将她娶来。” 王锦云看了一眼叶浅，发现叶浅神色如常，也就安心了。 此事，王锦云知道，王大夫人还常说若是当年叶夫人嫁入徐家，想来如今也是儿女双全，日子滋润。 徐尚书与叶夫人青梅竹马可不是说说而已，二人也曾一同和诗而歌，踏着春日流光纵马京郊。 可惜，本该是神仙眷侣的一对却被硬生生分开。要不是叶玄耍手段，叶夫人如今应该是徐家的当家主母了。 “不管怎么说，夫人毕竟与老爷是结发的夫妻。” “结发夫妻又如何？她从未对玄儿有过好脸色，对玄儿永远都是敬重却无亲密之举。我看在眼里，她那哪是贤惠，她是根本不希望玄儿去找她。若不是那日玄儿喝醉了酒，有没有叶浅还不清楚呢。” 听到如此大的八卦，叶浅有些惊讶，险些弄出声音。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叶夫人或许也曾将真心交给叶玄，如今看来倒是没有。 “浅儿，有些事情不能怪姑姑。”王锦云安慰道。 “我知道。” 第八十七章 叶玄和叶夫人 观云苑。 一行人从荣禧堂回来后就一直未说话，叶浅沉默着，其余几人只是在一旁默默坐着。 “我想知道当年母亲和徐尚书的事情。”原本极为安静的院子被叶浅一句话打破。 “浅儿，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父亲与我们说了一些，望我们引以为戒，别让姑姑的悲剧重蹈在你与筠儿的身上。” 王锦云一番话不仅叶浅惊讶，就连王庭筠也颇为惊讶。 “姑姑的悲剧……”王庭筠睁大了眼，方才还有些困意，听见此话，困意全无。 “嗯，姑姑当年的确差一点就嫁给了如今的徐尚书。”王锦凌插了一句，“母亲一直感慨姑姑的遭遇，因为姑姑的事情，祖母曾与祖父闹了许久的别扭。祖父哄了许久，才将祖母哄回来。” 王锦云让芷兰拿些吃食上来，再泡一壶浓茶过来，“这事说来话长，我担心你们一会儿遭不住，吃些东西，喝些浓茶提提神再说。” “嗯。”王锦云不说叶浅还未发觉，自己有些饿了，也有些困了。 吃着糕点，喝着浓茶，王锦云才慢慢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锦凌，一会儿我若是有什么没说清楚的，你帮我补充一些。” “好。”王锦凌点点头，王二夫人私底下与王锦凌也说了一些，他懂的自然要比王锦云知道的多些。 “这得从当初叶玄中了探花开始说起……” 当年，叶玄的确对叶夫人一见钟情，只是那时叶夫人的心思从未在叶玄身上，只是将叶玄当做王老太爷一名的普通学生看。 那时，徐尚书也下场科考，约定一旦中榜便会迎娶叶夫人。 叶夫人与徐尚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自然是好的。徐老夫人与王老夫人也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尚在闺中的叶夫人早已名满京城，掌家理事，插花品茶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那日，叶玄到王家寻叶老太爷，远远看见站在梨花树下一袭白衣的叶夫人便喜欢上了。 明明知道叶夫人已经有心上人，叶玄依旧紧追不舍。加之日夜苦读，高中探花，讨好了王老太爷，王老太爷便将自己的爱女嫁给叶玄。 听说自己要嫁给叶玄，叶夫人当年可是哭着求了王老太爷许久。 虽说平日里叶玄会将自己的诗词文赋交给叶夫人，但叶夫人也仅仅是欣赏罢了，未作出任何回应。 后来，叶夫人见自己拗不过，只能听从王老太爷的安排，嫁给叶玄。 婚后，叶玄一张俊脸加上温柔体贴，自然俘获了叶夫人的心。 叶夫人也曾被叶玄所打动，一切都是和和美美的，直到那日，叶老夫人接卢氏入府。 卢氏是陪着叶玄吃过苦的，长相娇媚，眼睛一红，叶玄就受不住。加之卢氏背后有叶老夫人撑腰，叶夫人也无可奈何。 最开始，叶玄还说得好好的，只将卢氏当成妹妹看，还让叶夫人在京中替卢氏寻一门好亲事。 叶夫人信了叶玄的话，千挑万选之下替卢氏选了一名王家旁支的亲事。 虽说是旁支，但家中富裕，那名公子也中了榜，在翰林院任编修。 叶夫人与叶老夫人及卢氏说此事时，叶老夫人及卢氏明显不满。叶夫人还以为是叶老夫人及卢氏看不上人家。 当时叶夫人还与王大夫人说过此事，以卢氏的身份嫁给人家也不算辱没。怎么，卢氏还想嫁给高门大户的嫡枝嫡长子不成。 结果，一月后，在荣禧堂一同用晚膳时，卢氏突然干呕。叶老夫人大喜，立刻请来了郎中，一摸果然是喜脉。 一个未嫁的姑娘何来的喜脉。叶老夫人又为何大喜，叶夫人全然知晓。 这样一口恶气，叶夫人自然是忍不下的，发话要打死卢氏以正叶家家风。 叶老夫人和叶玄拼命拦着，为了卢氏，叶玄第一次对叶夫人动粗，一巴掌扇倒叶夫人，叶夫人头碰到一旁的椅子出了血。 受不了如此大辱的叶夫人当日就带着人回了王家。 王老夫人见到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被人打成这样自然是气不过，当即上门讨个说法。 叶老夫人气势嚣张，一口一个叶夫人活该，一个妒妇，被打也是活该。还放出话，若是三日内叶夫人不回来，就让叶玄休妻。 叶老夫人本以为这样能逼迫叶夫人回家，结果，听到消息的徐尚书立刻放话，只要叶玄休妻，他立刻请皇后娘娘的母亲做为媒人，上王家提亲。 薛老夫人也一口应下，只要叶玄休妻，立刻上门替徐尚书求亲。 叶老夫人听到消息有些慌了，她没想到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人竟然还会有如此多的人求娶。 慌了神的叶老夫人急忙带着叶玄上王家，让叶玄认错反思。 王老夫人自然是不肯点头的，只一句话，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和离。叶夫人拿回自己的嫁妆，也不用委屈卢氏做个姨娘。 听到王老夫人这话，叶老夫人怎么可能会点头。奈何王老夫人强势，叶老夫人也没什么办法。 “我听大哥说，当时连族中长辈都请来了，差一点点姑姑就和叶玄和离了。”王锦凌补充了一句。 “嗯，的确是这样，可谁曾想，叶老夫人行事实在腌臜，姑姑没办法才跟着回叶家。” 叶老夫人见王家心意已决，便一狠心，跪在王家门外求叶夫人回去。 叶夫人的意思是既然你要跪那就跪着，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那曾想，叶老夫人人在王家门口跪着，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坏了叶夫人的名声。 卢氏暗中散步王家自视清高，打压叶家的流言，又说叶夫人逼迫婆母在自己娘家门外跪着。 一来二去，此事就惊动了陛下与昭成皇后。昭成皇后的本意是让叶夫人与叶玄和离，徐尚书也打算在叶夫人和离后上门下聘。 可皇帝担心徐家与王家联姻后势力更大，便只是下了旨意，让叶夫人回叶府。 在圣旨面前，叶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脸不快地回了叶府，自此，关了观云苑的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八十八章 叶夫人的悲剧 “那之后，母亲就与父亲彻底离心了吗？”叶浅声音微弱，原来，自己的母亲受过这样多的屈辱。 “嗯。”王锦云如同从前一样揉了揉叶浅的头，“姑姑不愿见叶玄，但却将府中的事料理得极好。至于卢氏，姑姑压根就不屑于与她争，要不然，卢氏哪里会是姑姑的对手。就凭这姑姑即使病重，这门房钥匙依旧在姑姑手里就知道了。” “那我……”叶浅话没说完，但王锦凌却知道叶浅要说什么，“我知道的是那日叶玄喝醉了。” 甚少哭的叶浅听到此话后大哭起来，“如此屈辱，母亲却还是全心全意待我。” “浅儿，其实对于姑姑来说，有了你之后日子轻快许多。”王锦云看着趴在桌前大哭的叶浅，拢了拢叶浅耳后的碎发，“如果没有你，只怕姑姑会自尽。” 那夜之后，叶夫人便觉得无比恶心，几度想自裁都被刘嬷嬷拦下。后来，叶夫人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才打消了自裁的念头。 叶浅出生时，叶老夫人得知是个女儿，一脸不快地走开了。叶玄也没说什么，只有王家人陪着叶夫人。 叶浅从小爱笑，又长得与叶夫人极像，所以，叶夫人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看着叶浅，叶夫人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也是这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从那时起，叶夫人便全心全意为叶浅谋划，发誓绝对不能让叶浅过和自己一样的日子。 叶玄对叶浅不上心，却对叶舒极为上心。请了夫子来给叶慎，叶愔上课，叶舒到了年龄也去旁听。至于叶浅，叶玄似乎忘了这个女儿。 不过，叶夫人既然出身王家，自然有办法解决。直接将叶浅打包送去王家的书塾，王家子弟学的所有东西，叶浅也是从小就会的。 王老夫人十分喜欢叶浅这个外孙女，除了书塾里的东西，还教了许多东西给叶浅。管家理财，礼仪交际，人心险恶，这些都是叶浅自幼耳濡目染的。 叶玄一年也不会来见叶浅几次，就算是除夕，叶夫人带着叶浅去找叶玄，叶玄也只是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哄叶舒。 叶浅也曾羡慕过叶舒有父亲的疼爱，王青云和王青柏知道叶浅的心思，将叶浅当做亲生女儿来疼。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也喜欢叶浅，叶浅自幼与王庭筠玩在一块。有时，两个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廊下研究棋谱茶经的样子总能让她们看上一整天。 所以，在叶夫人病重离世后，王老夫人接叶浅回王家教养，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心里乐开了花。 尤其是王二夫人，她一生没有女儿，直接将叶浅当亲生女儿来养。 最初那些日子，夜夜哄叶浅入睡，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都第一时间拿给叶浅。 虽说七岁没了母亲，但在王家长大的叶浅也没受过什么苦。 叶玄不关心叶浅，自然不知道叶浅长成什么样。叶舒在叶玄面前总是一副娇憨乖巧的模样，叶玄看着喜欢。 卢氏也懒得理叶浅，叶夫人离世，她是平妻，门房钥匙在她手中，叶浅又去了王家，叶舒就这样在卢氏口中成了叶家的嫡长女。 叶玄不理会这些，若不是此番太子回京，只怕他自己都忘了他还有一个女儿叫叶浅。 叶浅恨叶玄对自己不管不问，更恨叶玄杀了叶夫人。若不是自己母亲的嫁妆还在叶家，她也不会回来。 “这里，母亲一辈子都想逃出去，临终前还将我送走，如今我又回来，母亲知道，估计会很伤心吧。”看着观云苑内的摆设，叶浅忽然有些伤心。 自己的母亲一辈子都想逃离叶家，临走前还不忘将自己送走。如今，自己却主动跑回来，只怕叶夫人泉下有知会十分伤心。 “浅儿，姑姑得知你的难处，也不会怪你的。你若是再这样，姑姑可真的要生气了。”王锦云轻声安慰着，这一日对叶浅来说实在是太颠覆了。 突然间得知这样多的信息，换做是谁，都很难接受。 “陛下害怕王家和徐家结亲，势力过大，不好控制，所以就牺牲了母亲。” “也不只是姑姑，昭成皇后也是一样。”王锦凌补充一句，“我听母亲说起过，陛下下旨让姑姑跟着叶玄回叶家后，昭成皇后召母亲进宫一趟。” “昭成皇后让婶婶入宫？”王锦云疑惑，此事他倒是不清楚。 “嗯，母亲回来后便与二哥和我说，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护着浅儿和筠儿，那个时候我还不清楚母亲为何会这样说，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 “为何？” “因为，陛下为了权力可以牺牲掉任何人。昭成皇后也是在那时才看清陛下的真容。陛下从未真正相信过谁，无论是如今的柳家叶家，还是王家崔家徐家，陛下都不曾相信。新贵与世家的针锋相对是陛下一手挑拨的，同样的，陛下也在挑拨太子和魏王之间的矛盾。” “太子代表世家，魏王代表新贵。王家是世家，叶家是新贵。陛下当初将王家与叶家绑在一起无非是为了做一场戏，好叫天下人都知道，世家与新贵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不可化解的。” 王锦云冷笑一声，“陛下真是好算计，一来让天下人知道世家与新贵间的矛盾可以化解，二来也在敲打世家，世家的命运是被他捏在手里的。很不巧，姑姑，成了陛下敲打世家的手段。” “母亲当初或许已经察觉了吧。”虽说叶夫人早亡，但叶浅对叶夫人的印象依旧很深刻，“小时候，母亲就与我说过，什么世家新贵，都只是陛下的工具罢了。如今新贵趁手，陛下就用新贵。等哪日新贵不趁手了，就会被陛下抛弃。母亲说，与其每日忧心忡忡，倒不如好好找个法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无欲无求，陛下也安心。” “姑姑聪慧，自然是一早就看清了。可是，就算看清了，也逃不开被被人毒害的命运。”王庭筠听了许久，不由感慨一句。 第八十九章 叶家的水很深 聊到半夜，叶浅和王庭筠都有了困意，王锦云见二人困了，叫芷兰伺候她们休息，自己也同王锦凌回房。 王锦云还不想睡，王锦凌也一样，二人索性就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三哥，你不觉得这赵姨娘有些怪吗？”王锦凌喝了一口酒，低声说道。 “你也看出来哪里不对了是吗？” “嗯，赵姨娘是个孤女，被一名游方的郎中养大。那郎中离世后，赵姨娘便进了叶府做妾室。按理说，就算是姑姑指点，她又是如何在姑姑离世后安安生生地活了这许久。叶怀科考一事，她又是如何瞒得死死的。” 王锦云虽不是很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不简单。 “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姑姑的事情也是赵姨娘牵出来的，若不是赵姨娘刻意在浅儿面前提起要替姑姑报仇，浅儿还未必会想得这样多。”王锦凌想起之前他来叶家时，叶浅与他在小厨房说的话。 “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当初，赵姨娘入叶府，是叶玄主张的，与姑姑无关。”王锦云记得赵姨娘入府时，卢氏大闹了一场，要不是叶夫人护着，只怕那时卢氏就已经将赵姨娘折磨死了。 “此事十分蹊跷，我看那叶怀在赵姨娘的调教之下颇为聪慧。只是，错信了叶玄，可惜啊。” “赵姨娘的事情我们明日与浅儿说说，她必得防着些才是。” 王锦凌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二人喝了些酒，睡意也就起来了。 …… 第二日。 叶浅与王庭筠如往常一样起身后在观云苑内走走，若是无事，她们才不想出去见到一些不想见的人。 王锦云与王锦凌昨夜虽说睡得晚，但起的也没多晚。 几人用早膳时，听得底下人来报，赵姨娘做了一道金丝粥，特意叫人送来。 王锦云还愁找不到理由开口，如今，现成的理由就来了。 “这赵姨娘也是个奇人，上能治家理宅，下能洗手作羹汤，教出叶怀这样一个探花郎来。她这样的人给叶玄做妾实在是委屈了。”王锦云一边喝着粥，一边说道，想引叶浅接过他的话茬。 “赵姨娘的确是个奇人。她说若不是我提点，她都不会再得父亲喜爱。后来，刘嬷嬷与我说，赵姨娘之前不过是在藏拙罢了。卢氏盯着她的繁花居不放，赵姨娘便躲起来装鹌鹑。我一回府，卢氏的心都在我身上，她就有机会出来和卢氏争一争。” “既如此，浅儿当初又为何要帮她呢？” “因为我需要一个人来做我的眼睛，并且，此人要与卢氏不和。”叶浅吃了一小口粥，“从各个方面来看，赵姨娘最合适。” 王锦云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叶浅心中有盘算就好，他只是担心叶浅会着了赵姨娘的道 “三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赵姨娘有问题。”王庭筠毕竟是在后宅中长大，看得自然是清楚的。 “筠儿也觉得有问题吗？” “这不是觉得，这是事实。从前，叶玄没给她门房钥匙时，赵姨娘一副安安生生的模样。拿到钥匙后，开始雷厉风行，处理其叶府内的大小事物都得心应手。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只要你当赵姨娘是个孤女，从小被游方郎中养大来看就很奇怪。如果我们换个角度看，或许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叶浅放下手中已经喝完的粥，缓缓开口，“赵姨娘象征着府中的第二股势力。” “第二股？”王锦凌不解，这叶府还有两股势力吗？ “这也是我后来才探知的。叶玄和卢氏在府中自成一股势力，这股势力是为了那个承诺叶玄成为三品以上大员而存在的。另外一股势力就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她们一直都在找什么东西。” “如果赵姨娘是第二股势力的人，那她入府时间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是我出生的前一年，母亲似乎十分喜欢赵姨娘，临终前还未赵姨娘安排好了一切。” “依姑姑的敏锐，不可能看不出赵姨娘有问题。王庭筠陷入沉思，“或许，如今赵姨娘心甘情愿做姐姐在叶府的眼线就是为了报答姑姑。” “报答母亲？”叶浅皱眉，“可我总感觉我们现在所能查到的一切似乎都是赵姨娘牵着我们走才发现的。” “赵姨娘必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说完。”王庭筠沉默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让赵姨娘如此小心翼翼。 “若是如此的话……”王锦凌支着头思索着方才王庭筠的话，“赵姨娘效忠的是谁，这才是如今的一个大问题。若是我们不搞清楚，很可能会被人当做是一张好用的弓。” “赵姨娘背后的人必定与叶玄背后的人不对付，赵姨娘入府为的就是找到某些东西。如今，赵姨娘还在府中，叶玄也稳步高升，看来，她要找的东西应该没找的。” “赵姨娘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呢？”王庭筠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反正不会是账本一类的东西。”叶浅思索了片刻，“如果真的是账本，那赵姨娘一早就会找到。在母亲病重时，赵姨娘是可以接触到府中所有账本的。若真是账本，只怕在那时就已经被发现了。” “不是账本，会不会是印鉴一类的东西。” “也不太可能。”王锦凌否定了这个想法，“若真是印鉴，要来有什么用。叶玄从入仕到现在，一直都是文官，且没有实权，他的印鉴没有任何作用。” “或许，是为了找人。”王锦云想到一种可能性，“赵姨娘的什么人可能失踪了，而这个人的失踪与叶玄有关。” “有这个可能，或许，我们得找人帮我们查查赵姨娘的身世了。”叶浅点点头，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帮这个忙。”叶浅嘟囔了一句，自那日从香满楼离去后，叶浅再也没见过苏瑾瑜。 第九十章 主动帮忙的太子殿下 东宫。 “浅浅要我帮她？立刻去查，还有，我去一趟王家，别人问起就说我新得了一幅字帖，去找王锦尘探讨。”苏瑾瑜眉飞色舞，叶浅主动找他帮忙，他自然是要在媳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 王家。 王锦尘见来人是苏瑾瑜，低头继续看书，淡淡地说了一句，“浅儿如今在叶家，你来找我也没用。” “我就是来找你的。” “哦？”王锦尘放下手中的书，挑眉问道，“怎么，我们太子殿下还记得微臣？” “我与别人说我是来找你研习字帖的。” “研习字帖，还真是一个好借口。你说，你用这个借口来王家几次了？要是字没有长进，陛下可就真的觉得你结党营私了。” “谁说我的字没有长进的，做戏要做全套的道理我很清楚，不劳烦王大公子提醒。” “行了，来王家除了找浅浅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是没有，就早点回宫。”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王大公子讨杯茶喝吗？”苏瑾瑜微微一笑，“听说你王大公子泡的茶最好喝，没喝过，想试试。” 苏瑾瑜虽然笑容温润，但落在王锦尘眼里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滚。”甚少说脏话的王锦尘也忍不住说了一个滚。 “我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恍若天上谪仙人的王大公子原来也会骂人啊。” “我不仅会骂人，还会打人。如果你再这样，我真的动手了。” 苏瑾瑜敛起笑容，从怀中拿出一份奏章，“西秦有动静。” 王锦尘接过奏章，看完后才说：“陛下不知道？” 苏瑾瑜摇摇头，“不知道，送这份奏章的斥候死在半路上，看样子，这份奏章并不想被送到京城。” “什么意思？” “有人似乎故意挑起西秦与我们的战争。”苏瑾瑜拿出一份卷宗，“不知道西秦皇帝受了什么刺激，有意对我们出兵。” “奸人挑唆，这个奸人应该是他们内部的。”王锦尘看了一遍卷宗，“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 “还有浅浅。” 王锦尘后悔自己问出那句话，苏瑾瑜怎么可能会单纯的找他聊正事呢？ “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只是如今柳家把持朝局，总给陛下一种河清海晏的错觉，若要让陛下知道此事，需得费些功夫。” 王锦尘才不会傻到将这份奏章直接送到皇帝面前。无论是苏瑾瑜还是他送，都会被陛下扣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但这份奏章还是要让父皇看见。”苏瑾瑜沉思，“也不知道父皇养的那些暗卫是做什么吃的。平日里一个个盯大臣盯得紧，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此事你确定陛下不知道。” “确定，若是父皇知道，边境早有动静，而且，柳家绝对不会安静。” 兵权，柳家最想要的东西。一旦皇帝对西秦有想法，柳家绝对不会坐得住。 “所以，这份消息为什么会被拦下。” “不知道，斥候死在官道附近的草丛里，但这份奏章却还在他身上。” “或许，那人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我们。”王锦尘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如果是这样的话，拖住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争取时间，看来，此事需得找个人上奏父皇。” “找刘将军。”王锦尘说了一个人选，“刘将军为人坦荡，又是陛下的心腹，最为合适。” “嗯，一会儿我让人去一趟。” 苏瑾瑜喝了一口茶，盘算着如何再多留一会儿，刚刚他悄悄让人去叶家告诉叶浅，他来王家了。 “还不走？” “一会儿就走。” “大哥。” 一个轻快明亮的声音传来，苏瑾瑜立刻起身去开门，自动忽略了身后王锦尘那要杀人的眼神。 “浅浅。” “阿瑜。” “一段日子不见，浅浅又好看了。” “我以前不好看吗？” “也好看，只是一天比一天好看。” 王锦尘轻咳一声，“我还在呢。” “浅浅，我们不打扰大哥了，去外面吧。” “好。” 王锦尘瞪大了眼，他是那个意思吗？他明明是让叶浅远离苏瑾瑜，怎么就被认为是自己让他们去过二人世界了呢？ “阿瑜，你知道有什么人会对叶玄感兴趣吗？” “怎么了？” 叶浅将赵姨娘的事情与苏瑾瑜说了一遍，“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日，在贡院门口看见赵姨娘我便奇怪。说她如今是叶家的主母我都信，这样一个女子为何会甘愿做妾。” “我怀疑，她是被什么人特意送到叶玄身边的。” “嗯，我让无忌去查。浅浅，你自己也当心些。我听说叶老夫人疯了，怎么回事。” “这个……”叶浅尴尬地笑了笑，“我说了你不能怪我。” “不怪。” 叶浅将自己与王庭筠的谋划告诉苏瑾瑜，苏瑾瑜听完忍不住笑出来。 “浅浅，你怎么这样可爱。” “哈？”叶浅有些惊讶，可爱？ “是啊，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套话。可是，浅浅你是不是忘了，疯子的话不可信。” “我不需要可信，只要她说出来，剩下的事情，我去查就好。” “原来你是安的这个心思，记着，遇到危险或者有难处就来找我。”苏瑾瑜将一块玉佩给叶浅，“去大通银庄，将这个给掌柜看，掌柜自然会听你的。” “大通银庄？”叶浅有些惊讶，这是四国内最大的银庄，虽然才出现十年，但已经成了许多人选择存放银钱的银庄。 “我还有很多事情是浅浅你不知道的，等过些日子，我一件件全与你说。” “这块玉佩能让大通银庄做什么。” “什么都能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通银庄的主母了，若是需要钱，直接去取就行。” 陡然富起来让叶浅有些不适应，“主……主母？” “怎么？浅浅不想做吗？” “有点不合适吧。”叶浅嘴角抽了抽，“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我不适合做主母吧。” “浅浅，过些日子，父皇的寿宴，我便向父皇请旨，娶你为太子妃。” 第九十一章 妖孽美男魏无忌 “嗯。”叶浅脑子有些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地给她承诺。 “别怕。”苏瑾瑜看出叶浅有些慌乱，“我带你去大通银庄走走吧。” “嗯，好。”叶浅也不知该做什么，倒不如跟着苏瑾瑜去一趟。 …… 大通银庄。 位于东楚京城最热闹的街上，附近的商户见着大通银庄的掌柜都十分恭敬。 对于贷款，大通银庄的利息都是比其他银庄低的。而且，钱存在里面，还能从他那里得到利息，不用交保管费。 “进去吧。”叶浅虽说戴了面纱，但苏瑾瑜依旧用自己的身形护着，旁人若不注意，也看不出来苏瑾瑜身旁还用一名女子。 私自与外男出街，若是被那些官员知道，只怕叶浅的名声要毁。所以，苏瑾瑜尽量将叶浅藏起来。 “客官您来了。” “嗯，我去二楼，把这个拿给你们的掌柜看。”苏瑾瑜不与小二多说什么，将玉佩交给小二，径直带着叶浅上楼。 二人刚坐下，小二便拿了上好的茶水糕点来，放下便退了出去，并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 “阿瑜。” “浅浅想问什么，我今日都与你说。”苏瑾瑜喝了一口茶笑容满面地看向叶浅。 “你在北周做质子的十年究竟都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四处走走看看，顺便和魏无忌打了一架。” “嗯？” “我与无忌算是不打不相识。那日，我在路上看见有人欺负一名小姑娘，便出手相助。然后，无忌也加入进来，我们救下那名小姑娘后就去了万花楼。” “万花楼？那不是……” “那是无忌的师父开的。无忌自幼在万花楼长大，万花楼与其说是青楼，倒不如说是一个情报组织。四国中大大小小的消息，没有能骗得过他的。” 青楼鱼龙混杂，想要什么消息，自然是十分容易的。 “嫂子好。”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只见一名红衣男子推开了雅座的门。 雪白细腻的皮肤，如画般的眉眼，一双灵动至极的眼睛，白玉束发冠挽起部分青丝，余下的尽散脑后。 手中一把折扇轻摇，脸上的笑透出三分邪魅，七分玩味。 “无忌，别闹。”苏瑾瑜看见来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别吓到浅浅。” “是吗？我有吓到嫂子吗？吓到了我先说句对不起了。” “万花楼楼主，经常听阿瑜说起你，今日算是得见真人了。”叶浅起身，微微福身给魏无忌见礼。 “嫂子过誉了。我听说嫂子肖母，果然颇有叶夫人的风姿。” “魏楼主也颇有当年老楼主的风姿。” “就喜欢和嫂子聊天。”魏无忌十分高兴，因为叶浅说他像他师父。 “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聊天。”苏瑾瑜嘴角抽了抽，“魏无忌，别想着勾搭你嫂子。” 魏无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要你管。” “无忌真可爱。”叶浅低眉一笑，用丝帕轻掩笑颜。 苏瑾瑜看得有些出神，魏无忌也是一样。 苏瑾瑜注意到魏无忌的目光，轻咳两声，以示警告。 魏无忌感觉到了危险，十分自觉主动地收回目光，低头喝茶。 魏无忌自认阅女无数，但在见到叶浅时依旧被惊艳到。 叶浅身上既有男子才有的果毅，又有女子特有的温柔。清冷又舒适的气质，灵动至极的眼眸恍若一江春水。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苏瑾瑜会喜欢上叶浅了。这样的女子，谁会不喜欢。 换做他是苏瑾瑜，他也想娶叶浅回家。 “我不可爱吗？”苏瑾瑜语气中的醋意十分明显，整个二楼似乎都充满了酸味。 叶浅叹了一口气，“你也可爱。” “也？”苏瑾瑜不服，微微挑眉，“也？我和无忌谁可爱。” “你最可爱了。”叶浅无奈地看着苏瑾瑜，说好的英明神武，霸气侧漏的太子殿下去哪了？这个无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魏无忌低头喝茶，用茶杯掩着嘴角，他要是被苏瑾瑜看出来他在笑，那就完了。 “无忌，你笑什么。”苏瑾瑜微微闭起了眼，魏无忌以为他用茶杯遮着，自己就看不出来他在笑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真的太可爱了。”魏无忌斟酌片刻，还是决定用可爱这个词。 他认识苏瑾瑜也有十年了，虽然苏瑾瑜这人有时候很无赖，但无赖成这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哼哼唧唧撒娇求叶浅哄，苏瑾瑜这幅样子哪还有半点一国储君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想要吃糖的孩子。 叶浅也不恼，软言安慰着苏瑾瑜，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魏无忌觉得眼前的画面十分和谐，自己好像有一丝丝多余。 “无忌，你怎么突然来了。”正当魏无忌欣赏叶浅和苏瑾瑜秀恩爱的场面时，冷不丁地被苏瑾瑜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玩了吗？” “嗯？”苏瑾瑜挑眉，魏无忌立刻泄气。 “上回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信里不方便说。我就想着直接过来一趟。没想到，见到这样惊艳的一幕。” “查出什么来了。”苏瑾瑜不理会魏无忌后半句话，注意力全放在前半句话上。 “此事与四国都有关系，而且，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个位高权重的。” “位高权重？” “他很清楚，很多世家大族靠外力是不可能摧毁的，都是从根子里边开始烂的。互相猜忌，落井下石，才是毁掉一个百年世家最好的方法。” “毁掉世家。”叶浅默默念了这四个字，“他想做什么呢？” “为了权力？”苏瑾瑜问了一句。 “要是为了权力，利用世家才是更好的方法。毁了这些世家，许多原本从属于这些世家的人都会散去。想再整合起来就麻烦了。”叶浅分析着其中的关窍，“或许，这些世家是他大业中的障碍。若是不能拔除，只怕他的计划无法进行。可是，什么样的计划会被世家所阻止。” “一统天下？” 叶浅摇摇头，“不可能的。四国中有声望的世家都想回到从前天下一统的局面。而且，这个人很了解世家大族。” 第九十二章 大通银庄 “了解？”魏无忌皱眉，“我看着到不像。一个了解世家大族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解决这些世家大族。既然已经知道其弱点……弱点？” 魏无忌恍然大悟，“这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都如铁桶一般，若是靠外力，是不可能让他们倒塌的。只有从内部徐徐图之才行。” “对，所以此人必定与世家大族有关联，或者他就是世家大族的人。” “有哪个家族没被波及吗？”苏瑾瑜沉声问道。 叶浅摇摇头，“大舅舅和二舅舅查了这许多年，各国皇室，世家均被波及。” “看看哪个世家大族的庶子如今一直不得志的，又或者哪个庶子与家族决裂的。”苏瑾瑜皱眉，既然每个家族均被波及，而且此人又与世家大族有关联，只能说明此人很大可能是某个家族不得志的庶子。 “此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叶浅看了一眼苏瑾瑜，苏瑾瑜立刻明白叶浅是什么意思。 “从母后开始的。”苏瑾瑜十分平淡地说出这话。 “嗯。”叶浅点点头，“昭成皇后的离世似乎只是一个开始，准确而言，柳贵妃的入宫就已经开始了一切。” “柳家背后的人，无忌，能查到吗？” “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我差不到的，给我三个月，保证给你查的清清楚楚。”魏无忌斜倚在窗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副慵懒模样。 就是魏无忌这慵懒模样，更加让女子惭愧。这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妖孽的男子。 “就怕这柳家背后的人也只是一个传话的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在后面。” “嗯？浅浅何出此言。” “柳家是直接去做这些事情的，此人既然能盘下这样大的一个局，必定十分谨慎。怎么可能会直接让柳家知道他是谁。” 苏瑾瑜点点头，“浅浅此话说得在理。不过，当时柳家只是京中一户不起眼的小官之家，他为何要选柳家。” “我记着柳家有远亲在御前侍奉来着。” 苏瑾瑜点点头，“是有一个负责御前茶水的小太监与柳家有亲。也是因为他，柳贵妃才入的宫。”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 魏无忌恍然大悟，“嫂子的意思是说那人调查了所有能做这些事情的人，发现柳家有这层关系在，所以才选定了柳家。” “没错，他既然要选，自然是会选那些在朝中多年不得志之人。而且这些人的心性还不能十分稳定，要不然，不会帮他做事。” 叶浅思路清晰，让苏瑾瑜和魏无忌都刮目相看。 苏瑾瑜从前只知道叶浅聪慧过人，却不知竟是如此的看透许多事情。 这样的本事，放在朝中也有许多人比不上。 苏瑾瑜心中渐渐出现了一个胆大的想法，或许许多女子本身就聪慧异常，只是因着世俗的教条被禁锢于后宅之中。或许，让这些女子走入朝堂，她们更有一番做为。 “嫂子当真是个奇女子。”魏无忌由心地佩服叶浅，只有叶浅这样的奇女子才会是苏瑾瑜所喜欢的吧。 “浅浅自是厉害的。”苏瑾瑜嘴角上扬，笑意十分明显。他觉得，叶浅就该立于天地之间。 “公子，小的来了。”大通银庄的掌柜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弯着腰等苏瑾瑜回应。 他方才去了一趟隔壁酒楼，与酒楼老板闲谈吃酒，听到小厮来报说公子来了急急忙忙赶回来。 他可不敢贸然进来，弯着腰在外面侯着。 “嗯，进来吧。” “是。” 叶浅这时才看见那人的模样，和叶玄差不多大，中等身材，面容清瘦，但看得出来是个学富五车之人。 “这是老李，大通银庄的掌柜。”苏瑾瑜介绍道。 “李掌柜好。”叶浅点点头，这老李看起来是个能人，想来自己日后是少不了要与他打交道的。 “这是你主母。”苏瑾瑜淡淡地介绍，“她的话和我的话是一样的分量。日后她要做什么，不必与我说。” “小的见过夫人。”老李也不多问，只是恭敬地给叶浅见礼。 至于一旁斜倚在窗边的魏无忌，他自然是认识的。 每次魏无忌有事找苏瑾瑜，都是通过大通银庄。 “魏楼主好。” “嗯，对了，我对你们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好的客栈给我介绍一下，要不然，我没地方住。”魏无忌使唤起人来十分自然，好像他与这大通银庄有什么关系一样。 “魏楼主放心，小的一定会给您找到一个好住所的。” “我在京中有座房子，不算大，可以先给你住着。”苏瑾瑜笑着看向魏无忌，“只不过，我要的东西，你要在三个月内给我。” “成交。”魏无忌心下暗喜，这可是剩了一笔房钱了。 虽然万花楼楼主富甲四方，但也是出了名的抠门。能不花钱解决的事情坚决不会花钱，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着自己那堆得和山一样的库房。 “今日过来，除了让你认识主母外，还有一件事让你去做。” “公子请吩咐。” “查一下这个人是谁，她和什么人有关系。半个月内我要知道答案。”苏瑾瑜从怀中掏出赵姨娘的画像递给老李。 老李接过画像，有些惊讶，“这不是这回春闱中探花郎的生母吗？” “怎么？你知道她？” “回公子，那日在贡院门口，小的看见了她与探花郎一起，探花郎亲口喊她姨娘来着。” “原来是这样。你着重查一下她在进叶府前都与什么人来往，尤其是她究竟是不是孤女。”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做。” “七天，我要知道一切。” “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去查柳家的每一笔银钱往来，以后但凡是柳家的银钱往来，都给我盯紧了。” “小的明白，只是，柳家不只有在我们这有交易，在别家也有交易。那别家的交易要不要盯着些。” “要，只要和柳家有关，都给我盯紧了。” “小的明白了。” 第九十三章 赵姨娘的秘密 不到七日，一份关于赵姨娘所有详细信息的卷宗就出现在了观云苑。 “嫂子好。”虽说是正午时分，但魏无忌这样冷不丁地出现在观云苑还是把叶浅吓了一跳。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叶浅嘴角抽了抽，怎么魏无忌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那。”魏无忌指了指房顶，“我今日闲来无事，来找嫂子玩，嫂子不会不欢迎吧。” “你说要是阿瑜知道你偷偷跑进来会怎样。”叶浅给魏无忌倒了一杯茶，“阿瑜是个小心眼。” “嫂子，你应该不会和他说的吧。”苏瑾瑜有多看重和喜欢叶浅，魏无忌心知肚明。 那日，送叶浅回叶府后，苏瑾瑜直接在车上玩着一把刀，说些什么他都东西绝对不会拱手让给他人之类的话。 要只是把玩着刀还好，关键在于苏瑾瑜手里的刀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飞出去扎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说不定呢？免得日后有什么无聊的人拿此事来烦我。” “好嫂子，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自幼无父无母，靠着师父拉扯才长大成人。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认识了阿瑜，你要是和他说了，指不定哪天就能在京郊看见我的尸体了。”魏无忌掩面，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 叶浅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比女子还让人心疼。 就这一副妖孽模样，配上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大袖轻遮面，一声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听得真让人心疼。 “我不吃这套。”叶浅淡淡地回了一句，希望魏无忌能听懂。 魏无忌立刻收起刚才的模样，“嫂子，赵姨娘的消息是不是传来了。” “怎么？你也好奇？” “没……没有。”魏无忌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很快又恢复寻常，“好吧，就是单纯好奇。” “我觉得你不是单纯的好奇。”叶浅的眼神仿佛要看透魏无忌的内心，魏无忌有些不知所措。 “好吧，我之前好奇查了一下，她好像和我母亲有点关系。”魏无忌低下了头，“我看过我母亲的画像，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我师父说他守了母亲一辈子，也要守着我一辈子。可惜，他还是没有保护好母亲。” “你的母亲？白家？” “你知道？”魏无忌十分惊讶，看向叶浅，“阿瑜和你说的？” “不是，是大舅舅之前查出来的。说起来，你母亲也是此事的受害者。” 魏无忌点点头，“我也查到了这些，只是，我有查到，我母亲还有一个幼妹，在她出事后便失踪了。” “你怀疑赵姨娘是白夫人的妹妹。” “她眉眼处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先看看吧，如果真的是，你会怎样。”叶浅将卷宗递给魏无忌，不知为何，她对魏无忌生出一丝怜悯之心。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会护着叶怀和叶琪吧，如果她真的是我母亲的妹妹的话。”魏无忌心里很乱，他既希望赵姨娘是白夫人的妹妹，又希望不是。 是的话，魏无忌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亲人。不是的话，说明白夫人的妹妹或许这些年还过得不错。 魏无忌慢慢打开了卷宗，越看越惊讶。 “她……” 叶浅大概猜到了卷宗的内容，依旧拿过来看了看。 “她是白夫人的妹妹，当年白家大火中逃出来的姑娘。” “白家大火。”魏无忌记得他的师父有与他说过此事。 不知为何，在一日夜间，白家忽然起了大火。白家上下七十余口无人生还，只有白家的嫡幼女逃了出来。 而当时的白家大小姐已经成婚，恰好回娘家，就此殒命。 其实，那时候，白家大小姐已经被魏无忌的师父救走，可惜，最后还是早早殒命，只留下魏无忌一人。 这许多年来，魏无忌的生父从来都没有找过他，就当这个儿子已经死了。 “白家大火，那时候的赵姨娘不过七八岁，逃出来，被一名游方的郎中救走，随着那郎中云游四方。” 叶浅淡淡地说着这话，这份卷宗上记载的事情与从前王青云王青柏查到的有些许出入，不过出入不是很大。 “所以，她进叶家的目的是查明当年的事情。” “七八岁的孩子，也是有记忆的。叶家，与此人必定关系不浅，要不然，她不会选择叶家。” 叶浅颇有些感慨，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苏瑾瑜依旧是那名傲气冲破京城，一笑让整个京城都变得明媚的东楚太子。 叶夫人或许已经和叶玄和离，成为徐夫人。与徐尚书鹣鲽情深，子女双全。 魏无忌也不会失去母亲，成为万花楼的楼主。 或许魏无忌还是会和苏瑾瑜相识，不过，不是现在这样。两个在十几岁的年纪都活得肆无忌惮的少年郎，一起打马京郊，一起骑射狩猎。他们会是一辈子都坦诚相见的好兄弟，魏无忌也会是苏瑾瑜日后最为得力的股肱之臣。 赵姨娘依旧是白家最无忧无虑的小姐，在二八年华遇见一个让她一见倾心之人。二人喜结连理，日子过得潇洒快活。 这样，无论是叶浅，还是叶怀，叶琪都不会活在这个世上。又或许是以另一种身份活着。 叶浅成了徐家最千尊万贵的嫡长女，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或许会在某一日，遇见在京郊打马的苏瑾瑜，二人的故事依旧如现在一样进行。只不过变成了天之骄子与天之骄女的天作之合。 叶怀和叶琪也成了养尊处优的嫡子嫡女，叶怀依旧苦读，叶琪也不再胆小懦弱。 或许在某日，叶浅依旧会与叶怀叶琪相见，只不过那是另一番景象。 “也许，真的有可能我们是以另一种方式相遇呢？”魏无忌有些落寞，他原本也该是受人敬仰的惊才绝艳的少年，而不是什么万花楼的楼主。 “或许在另一个地方的我们可以呢？”叶浅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因为她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依旧会不喜欢叶舒，但也只是不喜欢而已。顶多不与她往来，而不是如今这样要日日相见。 第九十四章 最善碰瓷魏无忌 “魏楼主什么时候也做起了梁上君子。”王锦云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地从房中出来。 “王三公子好，王三公子不知，我一直都是梁上君子。” “额……”王锦云心中腹诽着难怪能和苏瑾瑜成为至交好友，二人一样不要脸。 “三公子是不是在想我和阿瑜一样不要脸？”魏无忌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上前一步，附在王锦云耳边低声说：“三公子，我说我能读懂你的心，你信吗？” 说完，魏无忌还不忘对王锦云抛一个媚眼，恶心得王锦云去年吃的东西都差点要被吐出来。 不是魏无忌这个眉眼抛得不好看，而是王锦云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对他做这个动作。 “你给我正常一点，要不然我分了你。” “嫂子，你家三哥好凶啊。”魏无忌装出一副无辜样看向叶浅，叶浅无奈地摇摇头。 “嫂子？我警告你别乱叫，要不然我真的拆了你。” 魏无忌佯装无辜，“是阿瑜和我说叶小姐是我嫂子的，你为什么不去找阿瑜。嫂子，你家三哥要拆了我。” “魏无忌。”王锦云咬牙，纵然他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敌不过这不要脸的魏无忌。 “好啦，三哥，你别再欺负无忌了。无忌，三哥不会真的拆了你的。” “浅儿，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别护着苏瑾瑜，改日我就去东宫找他问个清楚。” 叶浅拉住王锦云，“三哥，你这样贸然进入东宫，陛下会如何想。若真想问，不如让大哥去。大哥更了解阿瑜。” 王锦云听了叶浅的话，气也消了些，“一会儿我就和大哥说此事。” 说罢，王锦云看了魏无忌一眼，暗示魏无忌胆敢提前告诉苏瑾瑜，自己就真的拆了他。 魏无忌缩了缩脖子，他收到了王锦云的暗示。 他才不会去告诉苏瑾瑜呢，他还等着看苏瑾瑜和王锦尘吵起来。 魏无忌有幸见过苏瑾瑜和王锦尘斗嘴的画面，两个都是东楚最惊才绝艳的人，可吵起来就像是两个三岁孩童斗嘴一样，颇为有趣。 “大哥要是去找太子殿下，我也想跟着去看看。”王锦尘和苏瑾瑜斗嘴这样好玩的事情，叶浅怎么可能不去凑个热闹看看。 “只怕大哥不会给我们去看，说正事，魏楼主今日来找浅儿到底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就是和嫂子聊聊赵姨娘。”魏无忌收起方才嬉闹的模样，将卷宗递给王锦云，“其实，赵姨娘是我的姨母。” “嗯，知道。”王锦云十分平静，好像他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一样。 “你知道？”魏无忌有些惊讶，王锦云为什么会知道。 “那日，我怀疑赵姨娘的身份后就派人去暗中查了一下，发现她是白家的幼女。” “那你就没想着和我说吗？我和你大哥也算有点交情。” 王锦云翻了一个白眼，“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你万花楼什么样的情报没有，难道你就没找过自己的亲人吗？” 魏无忌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找过，因为师父与我说，我母亲临终前说的，让我不要探寻前尘，好好的活下去。” 王锦云叹了一口气，“因为白夫人不希望你知道过去的事情，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说罢，王锦云拿出一份卷宗递给魏无忌，“这些是家父与叔叔这许多年来追查到的东西，里面有关于你和你母亲的信息，不算全面。你要是想看就自己看，东西我给你了。” 魏无忌十分善于察言观色，他从王锦云的语气神态中断定，这份卷宗里含着的关于他的信息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信息。 “我……是被抛弃的吗？”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魏无忌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 他多希望王锦云能摇摇头，给他一点希望，告诉他，他没有被人抛弃。 可惜，这微弱的希望终究只是希望，王锦云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无忌……”王锦云起身走到魏无忌身后，双手搭在魏无忌的肩上，“是他们抛弃了你母亲和你，但你还有师父。” “他们……是谁？” “西秦顾家。” “顾家。”魏无忌咬牙，“好，很好。” “无忌，你要做什么。”王锦云有些担心，他害怕魏无忌因为一时冲动而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日后，顾家绝对不可能从万花楼得到任何消息。” “你若是突然断了给顾家提供消息的路子，顾家肯定找你麻烦。”叶浅替魏无忌分析道。 “嫂子放心，我不会这样傻，只是我给顾家的消息有多少水分就让顾家自己去想吧。” “不愧是太子殿下的至交，这性子当真与太子殿下一致。”王锦云不由得感慨一句，一样的腹黑。也不知这魏无忌是和苏瑾瑜学的腹黑，还是苏瑾瑜和魏无忌学的腹黑。 “是他带坏的我。”魏无忌一脸无辜，仿佛这一切和他无关一样。 “嗯哼？”王锦云半个字都不信，魏无忌和苏瑾瑜就是臭味相投，然后互相影响。 “三公子，你不能不信我啊，你看看我是多么单纯善良可爱的一个人。” “万花楼楼主和我说他单纯善良可爱？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三公子，你可别冤枉我啊，我一直都是单纯善良的。” 魏无忌一边说，一边贴近王锦云，却不料被王锦云推走。 “滚，离我远点。”王锦云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仿佛刚才有什么脏东西粘上了一样。 魏无忌顺势倒地，“三公子，我摔着了。” “你别对我用这种方法，你觉得我会相信武艺高强的万花楼楼主经不起我这轻轻一推吗？” “谁知道三公子是不是用了内力。”魏无忌撇撇嘴，继续赖在地上不起来。 “我若是用了内力，你如今已经被我嵌进墙里去了，哪还能坐在地上。” 王锦云抖开折扇，轻轻摇着，“魏楼主，做人还是不要太无赖的好，免得日后被人打。” “哟，无忌，你怎么坐在地上。” 第九十五章 梁上君子苏瑾瑜 魏无忌和王锦云几乎同时抬头往屋顶上看，只见苏瑾瑜搂着叶浅坐在屋顶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太子殿下也成了梁上君子？”王锦云咬牙，他今天是怎么了，偏就遇见魏无忌和苏瑾瑜这两个讨债的。 苏瑾瑜带着叶浅施展轻功，从屋顶上下来。 “我从来不做梁上君子，只是路过而已。” 王锦云嘴角抽了抽，路过？谁会从别人家屋顶上路过？当他是三岁小孩吗，会信这个东西。 “方才我见你与无忌相谈甚欢，浅浅孤零零站在一旁，便让浅浅上来，我陪陪她，免得她孤单。”苏瑾瑜向来是说谎不脸红。明明是他自己把叶浅拐上去的，还偏说出是担心叶浅孤单。 “东楚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呢？”王锦云实在忍不住，怼了回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 “额……”叶浅忍不住腹诽，“苏瑾瑜你这样明着嘲讽皇帝上梁不正真的好吗？确定不会被别人听见告诉皇帝，皇帝再把你的太子之位给废了？” “阿瑜，隔墙有耳。” “她要听就让她听去，她有本事就把这话告诉魏王，我看看魏王有没有那个胆子告诉父皇。”苏瑾瑜毫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若是魏王与皇帝说这话，皇帝不会怀疑自己，反而会认为是魏王故意的。 皇帝虽然有意让魏王与苏瑾瑜斗，但不代表他愿意看两个儿子手足相残。 皇帝虽然爱权，但也是个父亲。皇帝内心里最后一点良善大概就是希望在他崩逝后，两个儿子能和睦相处。至于其他的儿子，皇帝知道，他们成不了气候，自己这两个儿子也不会动他们。 “你还真是把人吃得死死的。”魏无忌见没有人有拉他起来的心，索性自己就起身了。 “我也没有把所有人吃的死死的，浅浅我就不吃，我把自己送给浅浅。” “呕。”魏无忌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苏瑾瑜，你敢不敢再恶心一点点。” “敢啊。” “浅浅是我用十年的天真自由换来的一世欢喜。” “好了，够了，你再说下去我去年吃的东西也要被你给恶心出来。”魏无忌着实受不了苏瑾瑜这恶心到极致的情话，“苏瑾瑜，你有心上人就有呗，干嘛要过来恶心我。” “是你自己要听的，不关我的事。” 苏瑾瑜一双桃花眼做出无辜天真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有些心疼。 叶浅看着苏瑾瑜这个眼神，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忍不住去安慰苏瑾瑜，“阿瑜，好啦，不要和无忌置气。” “我听浅浅的，今日就不和你置气了。” 王锦云嘴角抽了抽，“浅儿，你刚刚安慰苏瑾瑜的样子怎么散发着一种慈爱的感觉。” “慈……爱？”叶浅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哪里慈爱了。只是觉得刚才的苏瑾瑜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可怜？ “浅浅那是因为爱我，三公子可是羡慕了？”苏瑾瑜不忘挑衅一下王锦云，冲着王锦云挑了一下眉。 “我羡慕你啥？羡慕你脸皮厚？还是羡慕你从小嘴欠揍？你若不是自幼被立为太子，只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不，你又错了。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长得过于英俊，没人舍得对我动手。” “嘶。”王锦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原来苏瑾瑜可以这么不要脸。 “我可算是见到十年前的阿瑜了。”魏无忌找了个躺椅坐下，将双手枕在脑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十年前。”王锦云愣了一下，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苏瑾瑜好像也是这样让人讨厌。 “怎么，我出走十年，仍是少年不行吗？” “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魏无忌偷偷打量着叶浅，最开始他还不理解为什么苏瑾瑜会喜欢叶浅。 如今他明白了，叶浅就是个天上地下少见的奇女子。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其实胸中有沟壑，而且，还是一个随时能逗人开心的一个小女孩。 也许是因为和叶浅在一起时，苏瑾瑜卸下了许多防备，所以才会回到十年前的模样。这才是他所认识的东楚太子，四国最热烈的男儿苏瑾瑜。 “既然如此，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苏瑾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苏！瑾！瑜！”魏无忌气得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我一直等着呢。” 只见魏无忌一个空翻，正打算飞踢苏瑾瑜，苏瑾瑜一个闪身躲过了。 “有本事你别躲。” “我不躲不就被你踢到了吗？” “我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老子才不管你是不是东楚太子。” 魏无忌着实被苏瑾瑜气得有些狠了，连脏话都说了出口。 “说得好像你平时念着我是东楚太子了一样。”苏瑾瑜碎碎念着，没有还手的打算，只是不断躲避着魏无忌的攻击。 叶浅靠着廊下的柱子，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这二人。 王锦云也十分知趣地将院子空出来，走到叶浅旁边，一同欣赏着魏无忌和苏瑾瑜之间的你追我赶。 “浅儿，你说这二人是做什么。” “玩闹罢了，你看阿瑜，完全就是拿魏无忌来逗闷子。” “换做我是魏无忌，抓到苏瑾瑜就狠狠地揍一顿。” “抓不到的，三哥你看，阿瑜不是盲目的躲闪，而是十分有计谋的躲避。你看，魏无忌下一招要做什么，阿瑜完全知道。” 王锦云观察了一会儿，点点头，“确实如此，太子殿下似乎明白魏无忌下一招是什么。” “阿瑜这是提前算好了魏无忌要做什么，如何做。果然，不愧是外祖父和崔老太爷教出来的，事事尽在掌握。” “所以，在朝中，太子殿下一直都是如鱼得水的，因为他清楚，魏王一党每一步的动作。” “算无遗策的太子殿下，魏王遇上这样一个对手也算他倒霉。” “浅儿，其实魏王登基并不是好事。”王锦云见叶浅似乎有些同情魏王，打算教育一下叶浅。 第九十六章 逗趣反被逗 “我知道，若如今是太平盛世，魏王登基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守成之君。可惜，如今是乱世，魏王登基，只会断送了东楚。” “所以，浅儿，你觉得陛下看得明白这一切吗？” 叶浅抬头，微微一笑，“陛下虽然是个生性凉薄之人，可陛下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谁更适合继位。这也是为什么柳贵妃和魏王努力了十年始终得不到太子之位的原因。” “是啊，陛下对魏王的感情不过是因为对柳贵妃的喜欢而爱屋及乌以及多年来养在膝下的情谊罢了。” “魏王若是知道陛下从未想过让他登基，这许多年来的权力以及希望都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会如何。” “陛下也不是没有想过让魏王登基。” “嗯？”叶浅有些惊讶，“陛下若真想过，十年足够废了阿瑜的太子之位。” “要不是有世家拦着，魏王或许已经是太子了。太子回京除了柳贵妃的推动也少不了世家的推波助澜。” 叶浅慢慢消化着这件事情，感觉有些复杂。 “陛下既然想过立魏王为太子，如今又不想。是因为太子回京改变了陛下的主意。”叶浅终于理清楚这件事情了。 魏王也是有机会问鼎储君之位的，只是世家的阻拦，皇帝放弃了。但不代表皇帝从前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而且，苏瑾瑜回京，适时施展才华，既让陛下看见了苏瑾瑜做为一国储君的本事又没有让陛下忌惮。 相反，魏王过于心急，屡屡碰到陛下的底线，陛下自然不乐意。 “是这样的，而且，魏王生性急躁，不稳当，有无高人指点，也无人教导他该如何磨炼心性。稍微刺激一下，便露出许多马脚。” “这十年来，魏王惹得陛下不快的幕后黑手是不是和大哥二哥有点关系。”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王锦云摇摇头，“大哥二哥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提前把消息透给魏王，透的消息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王锦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我看三哥也有参与吧。”叶浅挑眉，就冲着王锦云这个眼神，若是说他没有参与，叶浅才不会相信。 “你就不能稍微迟钝一点吗？”王锦云有些气馁，他还以为自己能骗得过叶浅。 “不能，三哥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王锦云瞬间吃瘪，叶浅自幼养在王老夫人膝下，这性子自然与王老夫人相似。 王老夫人也是个机敏过人的奇女子，叶浅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得许多。 “和祖母一样聪慧，我都骗不了你了。” “三哥竟然想着骗我，仔细我告诉大舅母去。” “别，好妹妹，三哥错了。”一听到王大夫人，王锦云就害怕。 若是让王大夫人知道，王锦云存了欺负叶浅的心，那他可就真的惨了。 王大夫人喜欢叶浅，把叶浅当亲生女儿疼。若是王大夫人知道王锦云想欺负叶浅，只怕王锦云的屁股要开花。 “话说怎么不见四弟和筠儿。”王锦云连忙转移话题，希望叶浅能忘了此事。 “四哥和筠儿上街去了，说是要买些东西回来。” “可惜了，他们错过了这样好的一个景象。” “三哥，别转移话题，你不想我与大舅母说，是不是该给一些封口费啊。”叶浅俏皮地冲着王锦云眨眨眼，她才不会就这样放过王锦云呢。 “你这都和谁学的，我那单纯善良，可爱天真的浅儿妹妹去哪了。” “阿瑜说的，替人保管任何东西，包括话语都要收些费用，这样才不会亏。” “苏！瑾！瑜！”气得王锦云咬牙切齿，“竟然带坏我妹妹，看我揍不揍你。” “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刚才无忌刚刚说过。” “浅儿妹妹，你看这样，你这次先不和母亲说，日后三哥请你去吃酒好不好。我听说京中新开了一家酒楼名为添香楼，改日三哥请你去好不好。” “改日？”叶浅挑眉，“三哥还是说个日期为好，一会儿四哥和筠儿回来后再说。若是没有证人，谁知道三哥你会不会耍赖。” “这也是苏瑾瑜教的？” “大舅舅教的。大舅舅说对方若是许诺，你不了解其人，必定得找另一个人来公证，免得日后吃亏的是自己。” “我……”王锦云觉得自己的日子怎么突然这么悲惨。 先是间接被苏瑾瑜坑，然后又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坑，他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浅儿妹妹，你看，你这不是说了嘛，不了解其人，三哥我你还是了解的吧。” “不了解。”叶浅摇摇头，“我从前以为三哥只是辩才无碍，却不知三哥竟是这样的狡诈。” 王锦云捂脸，他错了，他真的错了，刚刚不应该去逗叶浅的。 刹那间，王锦云看见叶浅似乎在偷笑，眼中闪过一丝得逞后的欣喜。 “你……浅儿，你刚刚在逗我？”这更无法让王锦云接受。 好吧，他宁愿相信叶浅真有心欺负他，也不愿相信叶浅逗他。在他王三公子的世界里，只有他拿别人寻开心，没有别人拿他寻开心的份。 “要不然呢？等等，三哥不会真希望我刚才是十分认真的想讹你吧。既然三哥如此想，做妹妹的就满足你好了。” “我……”王锦云一时语塞，他怎么觉得叶浅日益能言善辩起来。 “浅儿妹妹，最近愈发能言善辩了。” “都是和三哥学的，在三哥的耳濡目染之下，妹妹自然有所长进。” 王锦云差点被怄死，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叶浅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的的确确是自己跟着叶浅来叶家后叶浅才学会的。 “浅儿妹妹，你学会这本事能不能别对三哥用。” “我这不是和三哥展现一下我的学习成果嘛。” 王锦云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他一开始就不逗叶浅了。 如今的王锦云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他本来想逗逗叶浅寻个乐子，没想到反而被叶浅逗了。 “哟，这是做什么呢？这样热闹。” 第九十七章 算无遗策 王锦凌带着王庭筠回来，刚进门就见着魏无忌追着苏瑾瑜。 “一个要打人，一个在躲。” 王锦凌无语，王锦云这话说了和没说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额……” “就是你看见的这样，我们要不要下个赌注。” “赌什么？” “就赌魏无忌能不能抓到太子殿下。” “好，我觉得能。”王锦凌先下了注。 “我觉得阿瑜不会被无忌抓到的。”叶浅缓缓开口，目光看向苏瑾瑜。 苏瑾瑜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既然叶浅下注说他不会被抓到，那他绝对不能让叶浅失望。 “我跟着姐姐下注。” “那我就赌魏无忌抓到太子殿下。”王锦云跟着王锦凌下了赌注，“谁输了谁就请客添香楼。” “一言为定。” 王庭筠快步走到叶浅身旁，“姐姐，这是最新出的糕点，豆乳麒麟，不如我们边吃边看吧。” 叶浅点点头，“好啊，正好我也觉着有些饿了。” 魏无忌和苏瑾瑜在园中继续你追我赶，而王锦云兄妹四人在廊下跑着茶，吃着糕点。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怎么有一种苏瑾瑜为博美人一笑，不惜亲自下场做戏的感觉。 “阿瑜，你不觉得现在这画面有点怪怪的吗？”魏无忌一边追着苏瑾瑜，一边大喊。 “不觉得，你要是想让我分神，你还嫩了点。”苏瑾瑜一个侧身，躲过了魏无忌的一次攻击。 “不是，阿瑜，你看看嫂子他们，完全一副看戏的心态。” “浅浅要是觉着看得开心就行了，至于是如何看的，我不理。” “……”魏无忌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平白无故地被人塞了一嘴狗粮。 “无忌，怎么了，你觉得自己像在戏班子唱戏是吗？” 苏瑾瑜突然发问，魏无忌愣了一下，点点头，下一秒，本来还在魏无忌身前的苏瑾瑜突然就跑到了魏无忌身后，将魏无忌抓住。 “浅浅，为夫赢了。” “苏瑾瑜，你要是不好好说话，你等着挨揍吧。”王锦云受不了了，什么叫为夫。别败坏自己浅儿妹妹的名声，自己的浅儿妹妹还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哪来的夫婿。 苏瑾瑜还想辩解什么，但看见叶浅有些不悦，立刻道歉，“是我唐突了，浅浅，我错了。” 叶浅愣了一下，她原以为苏瑾瑜还会辩解几句，没想到直接认错，微微一笑，“不管怎样，你日后都不许再这样说话。” “我记着了。”苏瑾瑜对叶浅的神色，柔得能滴出水来，倒是把魏无忌吓了一跳。 在魏无忌的印象中，苏瑾瑜就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可怕气息的修罗，什么时候能这样温柔。 “你们要不要过来吃些东西。”叶浅笑着对苏瑾瑜说道。 “好啊。” 几人在廊下边吃边聊，“筠儿，你刚刚和四哥出去做什么了。” “去查了一下那个所谓的神婆。” 叶浅这才想起来，前几日卢氏给叶老夫人请过神婆一事。 “怎么想起来查她了。” “就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能骗得过卢氏。卢氏再怎么说也是读过书的人，她平日里虽然信这些东西，但真的要请人做法，也应该请庙里的师父，怎么偏偏就请了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神婆来。” “嗯？所以，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姐姐，你猜猜看，这个神婆原本是做什么的。” “什么？怕不是哪家高门大户的侍女吧。” “对，那神婆原是柳家的人，从前一直伺候柳贵妃。柳贵妃入宫后，莫名其妙被赶出府，然后她不知什么缘故，投到了一位道士门下。后来，就成了神婆。关键的是，她可不止一次在高门显贵家中做法，据说，许多高门显贵都请她去做过法事。” “有意思，她怕是身契还在柳家人手里吧。”叶浅咬了一口豆乳麒麟，“养个神婆，然后再与其他人说京中有个什么婆子最是灵验，让大家都去请。无论你是高门显贵，还是小门小户，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柳家的手掌心。” “这柳湜倒也是个聪明的。”苏瑾瑜不由得佩服，“谁会怀疑一个靠做法事骗钱为生的婆子，只要能进到高门显贵家中，许多事情自然而然就能探听到。” “这样的婆子只怕柳家养了不止一个。”叶浅推断着，依柳家的性格，一个婆子绝对不够用。 “可惜柳家还是算错了一步，王家，崔家，徐家等世家大族最不信的就是这些人。” “但只要这些世家大族与新贵有联姻，那世家大族的消息不也就能打听到了吗？就好像柳家必定已经知道，三哥，四哥和筠儿如今也住在叶家。” “既然柳家已经知道此事，不如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如何。”王锦云嘴角微微勾起，大家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给柳家做一个假象，那就是王家和叶家关系亲密。”苏瑾瑜点破了王锦云的提议，“让柳家觉得叶家背叛了他们。以此，剪除一条柳家的手臂，魏王也就失去了叶玄的助力。” 户部尚书叶玄，明面上是个保皇党，不站队，不参与苏瑾瑜与魏王之间的争斗。 实际上，叶玄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支持魏王。有时候在朝中看似为苏瑾瑜说话，实则每一句话都在要苏瑾瑜的命。 皇帝多疑，叶玄越是说苏瑾瑜好，皇帝越是怀疑。 不得不说，叶玄能称得上一句简在帝心是有原因的。在朝中，只有叶玄一人能把皇帝的心摸得透透的，还不被皇帝发现。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失去了户部尚书，魏王的钱袋也就失去了。不过，殿下可有想过将叶玄收入东宫。” “没想过，我东宫不需要一个心术不正的阴险小人。” 对于伤害过叶浅的人，苏瑾瑜坚决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就算叶玄没有伤害过叶浅，苏瑾瑜也不需要户部尚书来做他的钱袋子，因为他有大通银庄就够了。 “不过，这户部尚书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换个人了。” 第九十八章 户部尚书换个人如何 “无忌，有兴趣和哥哥一起做番事业吗？”苏瑾瑜对着魏无忌眨了眨眼，若是要换成自己人的话，魏无忌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下一个。”魏无忌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苏瑾瑜的提议，他才不要跑到东楚的朝堂之上做个活靶子。 叶玄被拉下户部尚书的位置，柳家必然会针对下一任户部尚书。魏无忌自认自己比柳湜聪明，但不代表他有这个心情去淌这趟浑水。 “我记着户部侍郎为人清正廉明，因为不站队，所以一直被叶玄和柳家打压。”王锦凌适时说了一句，“就算我们不放自己人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我们也要放一个清正廉明之人。” “不过，拉叶玄下来，如今只怕有些难度。” “嗯？浅浅觉得哪里有困难。” “叶玄如今是新科探花郎之父，加之陛下的寿宴就在眼前，如今，陛下绝对不希望朝中出什么事。” “那过了寿宴呢？” “你们还记不记得叶玄在叶怀中探花后说的话。” 王锦云几人想起那晚叶玄的话，“叶玄要利用叶怀稳固自己的位置。” “没错了，他这样做，你觉得陛下还会让他这个户部尚书的位置被人夺走吗？除非，叶玄戳了陛下的心窝子。” “他不是戳了吗？”魏无忌突然说了一句，“那个神婆的事不就是往皇帝的肺管子那戳吗？” “陛下不喜朝臣做这种事情，但这事叶玄顶多受陛下一顿呵斥，也不可能会被陛下免职。” “谁说的，叶玄能不能被陛下免职看的是这奏章谁来写，怎么写。如果，暗中有意无意提一下……”魏无忌看向苏瑾瑜，他知道昭成皇后在苏瑾瑜心中的分量，不敢肯定这事苏瑾瑜会不会答应。 “提一下母后？这与母后又有什么关系。”苏瑾瑜一愣，他实在想不通，这件事难道和昭成皇后有关吗？ “阿瑜，你可知道柳贵妃未入宫前，陛下未登基时，陛下与昭成皇后的事吗？” “知道一点，怎么了？” “当年昭成皇后为了救陛下曾被先皇的宠妃舒贵妃打了二十板子。” “不值得。”苏瑾瑜冷笑一声，“母后真的好傻，父皇不值得她这样做。” “阿瑜，不管你再如何恨陛下，也不能否认一件事，昭成皇后与陛下当年是真心相爱，也曾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那也不能否认父皇害死了母后。” “阿瑜，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若不是父皇当年纵容柳贵妃，母后也不会心灰意冷，最终选择病死。”提起此事，苏瑾瑜就恨。 昭成皇后在床上无力地拉着苏瑾瑜的手，让苏瑾瑜好好保护妹妹，好好爱护自己心爱的人，日后玩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伤心。苏瑾瑜含泪应下，到最后，昭成皇后临终前不记得苏瑾瑜，不记得苏月容，不记得皇帝，只记得小时候被父母疼爱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段日子，昭成皇后有多痛，苏瑾瑜明白。要不是因为懂得，苏瑾瑜也不会这样恨皇帝。 在昭成皇后离世后，若不是有崔老太爷和崔老夫人以及王二夫人的陪伴，苏瑾瑜或许真的不会成为那个像光一样热烈的少年。 但无论如何，苏瑾瑜都记着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母亲永远都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也曾是一名无忧无虑的世家少女。 “其实，陛下近年来倒是越发怀念昭成皇后，真让人看不懂。说陛下是假慈悲也不像，也不知陛下是怎么了。”王锦云毕竟也是为官之人，自然看得出点东西来。 “柳贵妃风头渐盛，柳家也一样，前朝后宫，柳家独大，陛下眼中自然容不下这种人。” 魏无忌虽不在朝中，但朝堂后宫之事没有哪件能骗得过他。 “现在才想起母后的好来，他是不是有些晚了。” “其实，陛下对阿瑜也颇为怜悯。”叶浅看向苏瑾瑜，“上回魏王约我去望湖楼时我就发现了，魏王明面上风光无限，但实则却如履薄冰。陛下对魏王的宠爱也不过如此。” “陛下不会过分宠爱谁，虽然当年陛下有动过立魏王为储君的念头，但失败后也没想着护着些魏王。” 王锦云虽然年幼，但这些事情也是了解的。自幼在王青云书房中耳濡目染，渐渐也学会一些了。 “没有想过保护魏王？”苏瑾瑜挑眉，“这倒是有意思，他不怕日后我登基杀了魏王吗？” “陛下似乎知道你与魏王必有一人会被另一人杀了，但好像只是不愿此事发生在陛下还在时。” “哦，他是想等着他驾崩后我们兄弟二人再动手，这样，他眼不见心不烦。”苏瑾瑜冷笑一声，“他还活着，我与魏王相互牵制，谁也分不了他的权。他一旦离世，我和魏王谁能问鼎那个位置就各凭本事了。” “陛下心里想的应该是你。”王锦云细细分析着，“自你回京，在朝堂上展露头角以来，陛下便愈发对魏王不满。” “他若是想着我，还不如替我好好照顾一下容儿，容儿也是她的女儿。” “陛下寿宴在即，容儿不如借着这个机会露个脸，也好叫外面的风言风语少一些。”叶浅提议道。 “有人说容儿？”苏瑾瑜做为妹控，自然是不能接受这些的。 “不少。” “既如此，孤就打打那些人的脸。” “不过，寿宴上我们好像可以着手安排一下如何将叶玄拉下户部尚书的位置。”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在此之前，浅儿，你先入王家的族谱。” “嗯？” “对，浅浅，王老太爷一直等着你同意，只要你点头，从今往后，你与叶家就无任何关系。叶玄是要解决的，但你的名声绝不能毁。”做为宠妻狂魔的苏瑾瑜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诟病叶浅，自然是要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后才会动手。 “嗯，好，过几日我便与外祖父说。” “一会儿我就让人将话带给外祖父，到时候和你的及笄礼一并办了。” 第九十九章 天坑都没这样大 王家。 王老太爷收到王锦云传回来的消息，高兴得忘了郎中的叮嘱，当即叫人温了一壶酒来，他今日要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 “你说你，什么事高兴成这样，连郎中的叮嘱都忘了。你不能饮酒。”王老夫人听说王老太爷叫人温酒，急忙赶来，一脸责备。 王老太爷讨好地冲王老夫人笑了笑，“夫人，今日高兴，你就让我喝上几杯。”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高兴。”王老夫人语气也软了，她已经许久未见过王老太爷这般高兴，索性就让他喝几杯。 “夫人，浅儿要正式入王家的族谱了。浅儿的意思是在她及笄礼的时候办了。” “那真是好消息，浅儿的及笄礼绝对不能寒酸。我这就叫人来，好好准备准备。”王老夫人喜出望外，这样，叶家就再也没有理由将叶浅带回去了。 “我这就去叫老大夫人和老二夫人过来。”王老夫人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说了要好好办一场，绝对不能寒酸了。只要不逾矩，那就往大了办。当然，今年叶浅的及笄礼是这样大的规模，明年王庭筠的也是一样。在这种事情上，王老夫人还是十分端正的。 “母亲，您说的是真的。”王二夫人十分激动，到时候，叶浅就能名正言顺地从王家出嫁，她也就能将自己这些年给叶浅攒下的嫁妆一股脑地全给叶浅。 “锦云传回来的消息，浅儿亲口说的，那还有假。” “既然如此，这及笄礼绝不能普通。”王大夫人点点头，叶浅入王家族谱，她也高兴。到时候，叶浅名正言顺住在王家，也不必看叶家那群人的脸色。 “老大夫人，你也别想太多，明年筠儿及笄，依着浅儿的规模办就是了。” “媳妇没有多谢。”王大夫人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王庭筠及笄还有一年，她也没怎么想这事。 但王老夫人的态度她很满意，但凡叶浅有的，王庭筠也有。王庭筠有的，叶浅也有。两个姑娘不分亲疏远近，都是一样的对待。 王大夫人平生最恨那些不能一碗水端平的人，就算王老夫人偏心王庭筠她也不会高兴。既然叶浅自幼养在王家，又与王庭筠一同长大，王大夫人自然是希望两个姑娘日后能守望相助，切莫起了嫌隙才好。须知，许多大家族都是从里面开始坏的。 “今日叫你们来是想想这浅儿的及笄礼如何在不逾矩的情况下办好，也好叫人知道，我们浅儿有人疼。”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事，而正主叶浅却是在观云苑给叶玄挖天坑。 …… 观云苑。 对于叶玄，叶浅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在叶玄心尖上的孩子才是孩子，其他的孩子就是一颗草，能随时为了叶玄的前程而牺牲的一颗草。想到这，叶浅的心就凉了许多。 同样都是叶玄的孩子，叶浅也知道叶玄偏心，不奢求叶玄一碗水端平，只求叶玄能将她和叶怀，叶琪也当成叶家人看待，而不是用来换取仕途的工具。 事实给了叶浅响亮的一巴掌，既如此，叶浅决定，叶玄为父不慈，那她做为女儿也就没必要尽孝了。 “卢氏在家中做法一事可以做个筏子用，最主要的是，如何让陛下亲眼看见叶玄与魏王相交甚密。”苏瑾瑜沉思着，此事最难的是如何让皇帝相信叶玄是魏王一党而不是皇帝心中的保皇党。 “也不难，叶舒不就是个最好的人选吗？”叶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据我所知，叶舒可时常出府与魏王相会。我还听说，南齐的公主好像要来和亲。” “南齐的公主的确要来给父皇贺寿，你想想，一个国家的公主前来贺寿，有什么意图。”苏瑾瑜笑了笑，“南齐想与我东楚结盟，对抗西秦。” “既如此，不如设计让南齐公主与魏王联姻，此事再透给叶舒知道就行。”王锦云提了一个建议。 “不必这样麻烦，我们只需要将消息透给叶舒就行。”魏无忌十分妖孽地看了一眼诸人，“据我所知，柳贵妃有意让魏王与这位南齐公主联姻。” “柳贵妃不是想让自家侄女做魏王正妃吗？怎么，愿意让南齐公主做正妃？” “为了儿子的前途，柳依依算个什么东西。再说了，人都有生老病死，那南齐公主本身就比柳依依年长，又远嫁东楚，谁知道会不会生病，一不小心就病逝。” “还真是父皇心尖尖上的人，这手段足得父皇真传。”苏瑾瑜冷嘲一句，“还没成事就想着解决掉人家了？” “嗯，的确是这样。我还知道一件事，魏王喜欢叶舒的听话乖巧会撒娇，但从未想过让叶舒做魏王妃。从前，魏王想让嫂子做魏王妃，但有一日，魏王在柳贵妃宫中偶遇柳依依，与柳依依相谈甚欢后，也同意了柳贵妃的看法，让柳依依做魏王妃。” “这哪是偶遇，这明明就是安排好的。”苏瑾瑜忍不住吐槽一下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倒是没看出来。” “你说，叶舒知道魏王从来都不想他为正妃会如何。” “肯定气得跑去找魏王。”王庭筠说了一句。 “那我们就这样做。”叶浅轻声说了几句，几人纷纷点头。 “这样还不够，事先得先给陛下透一些魏王与叶玄相见的消息，让陛下先起了疑心。”王锦凌说了一句，既然要挖天坑，那就挖个大的。 “无忌。”苏瑾瑜看向魏无忌，“给父皇透消息，你觉得可以吗？” “啊，可以啊。” “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哈？”正吃着一块雪花酥的魏无忌被呛到，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就交给他了。 “不是，阿瑜，你这样，你看我，不是你们东楚朝堂之上的人，连东楚人都不是，我去给你们皇帝透消息，可能吗？” “可能啊。正因为你不是东楚人才好做此事，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查不到。” “苏瑾瑜，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你父皇的御书房，告诉你父皇我是你的人。” “随意。” 第一百章 御书房真好玩 魏无忌气得不行，“你就不怕你父皇因此怀疑你与北周有私吗？” “他一直都在怀疑。” “那你不怕他认定你与北周有私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吗？” “不怕。” “你是个狠人。” “无忌，陛下多疑，你直接跑到陛下面前说阿瑜，陛下不会信的。你要是给陛下透些消息，那陛下保不准就信了。” “那我去给陛下透消息。” “随意。” “苏瑾瑜！别以为我不敢，我今晚就去你父皇的御书房一趟。” “去吧，小心别被御林军当刺客射成筛子。” 苏瑾瑜认定魏无忌不会真的害他，相反，魏无忌要是去了，皇帝还会怀疑到魏王身上。认为这是魏王找来的，顺便，那位魏王的故交，御林军统领也会有麻烦。 “苏瑾瑜，你信不信我今晚真的去。” “我自然是信的，万花楼楼主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苏瑾瑜微微一笑，落在别人眼中是尊贵俊逸的笑，可在魏无忌看来就是欠揍。 王锦凌和王锦云看着热闹，苏瑾瑜坑了魏无忌的同时还把魏王给坑了。 这下，魏王一个私通别国的嫌疑在皇帝那是洗不掉了。 “无忌，当心些，陛下可不是个好惹的。”叶浅十分地道地出言提醒了一下魏无忌，魏无忌还天真地以为叶浅是在帮他。 魏无忌方才没注意，苏瑾瑜看了一眼叶浅，叶浅立刻明白苏瑾瑜何意。 “还是嫂子待我最好。” “无忌，你切莫冲动，想清楚了再去。御书房可不是闹着玩的，保不准一个不小心，你自己都得赔进去。” “嫂子放心，我自有分寸安排。” “我说你魏无忌，你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怎么这么多话。”苏瑾瑜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更加刺激到了魏无忌。 “谁说我不去了，我今晚就去一趟给你看看。” “行了，阿瑜，你别再刺激无忌了。”叶浅柔柔地和苏瑾瑜开口，苏瑾瑜十分受用地哼一声，“浅浅让我不刺激你，我今日就放过你。” “还是嫂子最好。” 王锦云和王锦云对视一眼，摇摇头，“唉，这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坑人吗？” 王庭筠腹诽，“日后姐姐真和太子殿下完婚，只怕魏王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王锦云今日才发现，从前这个像小白兔一样的妹妹，如今也变得腹黑起来。坑起人来如此不动声色，还能让被坑的人对她感恩戴德。 …… 夜晚，御书房。 一个黑色的身影借着树影躲开了御林军，悄悄爬到御书房附近的未央宫上。 未央宫本是皇后的居所，自昭成皇后崩逝后，皇帝再也没立后，所以一直空着。 反正未央宫也没什么人，魏无忌可以大胆地借着未央宫的屋顶摸到御书房上。 一队巡逻的御林军刚刚过去，魏无忌便借着这个空隙跳到了御书房的屋顶上。 皇帝的起居住所在御书房附近的养心殿，整个御书房和养心殿一起构成了承乾宫。 如今御书房中灯火通明，魏无忌就知道皇帝此时必定还在批改奏章，故而放轻了脚步，不要让皇帝察觉到屋顶上有人。 轻轻揭开一块瓦片，魏无忌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东西。那人估计就是皇帝了，不过，魏无忌没急着下去，他要再等等，等到皇帝准备回养心殿歇息再说。 魏无忌特意查了一下，今日，皇帝没有召任何妃嫔侍寝，所以，他打算趁着此时溜进养心殿中。 不过，在走之前，魏无忌往皇帝的书案上扔了一张字条。 皇帝批改奏章时不喜有人打扰，所以整个御书房内只他一人。 忽然，皇帝发现一个纸团出现在自己桌面上，抬头往上看，却是什么都没看见，疑惑间打开了纸团。 “陛下，一会儿自己回养心殿，我们聊聊好不好。您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单纯善良可爱美丽的万花楼楼主魏无忌。如果您不信，可以将这纸放在烛火前看看，是不是上面有一团百花印。” 皇帝将信将疑，将纸团放在烛火前看了看，果真有一团百花印，上面还有一行小字，“就知道你不信我，无奈。” 皇帝笑着摇摇头，不过，既然万花楼楼主有约，他自然是会去赴约的。 改完奏折，皇帝挥退了跟着的大内总管刘公公一行人，“朕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陛下，老奴就在外面侯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嗯，退下吧。” “老奴尊旨。” 魏无忌见跟着皇帝的人都退了出去，才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 “陛下也真信得过我。” 借着微弱的烛光，皇帝看清眼前人，一副俊美无铸的妖孽面容，一袭黑衣，上面绣着红色的百花纹样。 “朕相信魏楼主不会对朕做什么。” “我这个人向来任性，从前师父还在的时候还能拘着我，如今他老人家云游四方去了，没人管我，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知道。” “魏楼主就不怕朕一声令下，御林军都赶来吗？” 魏无忌看了一眼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沙漏，“如今最近的御林军应该离承乾宫还有一段距离，就算跑来，也要一刻钟。一刻钟，足够我跑出去了。” “魏楼主何故这样清楚。”皇帝渐渐起了疑心，如果没人告诉魏无忌，他如何能知晓这些。 魏无忌低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皇帝上钩了，一切都好办了。 “陛下觉得我既然要来，难道就不会提前踩踩点吗？”说罢，魏无忌对着皇帝妖媚一笑，“还是陛下觉得我是那种和皇宫大内之人有勾结的人。陛下放心，我向来不碰那些不干净的人和事。” “怎么，魏楼主觉得朕的宫里不干净？” “可脏了，陛下或许不知，陛下究竟丢过多少孩子，有多少如花一般含苞待放的女子还未等来盛放就惨死宫闱之中。又或者……”魏无忌看了皇帝一眼，“明明与陛下情深义重，最后却死得不明不白。陛下觉得这里干净吗？” 第一百零一章 气死皇帝应该不会有事吧 皇帝被魏无忌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魏楼主在说什么，朕有些不明白。” “我在说什么？陛下忘了皇后娘娘吗？” “怎么，魏楼主认识皇后？” “不认识，但我母亲与皇后娘娘曾相识，陛下，不怕告诉你，我本是西秦顾家的嫡长子，我的母亲出身西秦白家。但不知道是什么人，一把火把白家烧得干干净净，我的母亲被我师父救走，而顾家连找都不找就说我命丧于白家大火中。所以，我才去了北周，被师父养大。陛下，您不觉得这很熟悉吗？” “朕听说过此事，魏楼主为何会说熟悉。” “是我话还没说完，户部尚书的原配叶夫人一病不起，皇后娘娘也是一病不起最终崩逝。” 皇帝嘴角抽了抽，“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总是难免。” “是吗？”魏无忌挑眉，一双桃花眼似有看透皇帝心的本事，“陛下可知，这三件事从白家大火开始，便一直连着发生吗？除了东楚，西秦，南齐，北周也是一样。南齐的陈皇后也是这样崩逝，北周的宇文夫人也是如此。陛下不觉得可疑吗？关键是，她们离世的时间都差不多。” 皇帝被魏无忌说得心里发毛，但也强装镇定，“魏楼主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提醒一下陛下，注意一下枕边人罢了。” “魏楼主说的，朕就会信吗？朕为何要因为你一句话就怀疑与朕十几年情谊的贵妃。” “我有说是贵妃吗？陛下枕边人这样多，为何会想到贵妃。”魏无忌挑眉，皇帝好像告诉了他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朕的枕边人除了贵妃还能有谁。”皇帝扯了一个谎话，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 或许，皇帝这一手骗得过别人，但骗不过魏无忌。魏无忌最擅长捕捉每一个人说话时的神态，自然不会错过皇帝这一微小的细节。 “唉，皇后娘娘可惜了，竟然连陛下都枕边人都算不上。” “皇后崩逝多年，如今自然算不上朕的枕边人。” “不知道皇后娘娘听到这话会不会伤心，真心错付，临终前只记得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与这宫里有关的每一个人她都不记得了。死后，还要葬在皇陵，皇后娘娘一辈子都在逃离陛下，可没想到，就算死了也逃不掉。” “你说什么。”皇帝怒视魏无忌，“朕与皇后的事情是你可以议论的吗？” “陛下不会真以为能骗得过所有人吧。皇后娘娘究竟为何会恨陛下，陛下心里清楚。其实皇后娘娘从嫁给陛下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失宠的准备，只是，皇后娘娘为何最后会如此失望，陛下您自己应该很清楚，不用我多说什么。” “这些事情你从哪里知道的。” “陛下别忘了，万花楼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我想知道什么，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皇帝看向魏无忌，“你老实告诉朕，在朕的皇宫里有没有你的人。” “没有。信不信由陛下，反正，我是不会傻到把我的人送到皇宫里的。” 皇帝盯着魏无忌看了许久，似乎想从魏无忌脸上看出什么异样。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朕信你。不过，魏楼主今晚来找朕应该不只是谈论皇后的事情吧。” “的确不是，今晚来找陛下主要是想和陛下合作。” “合作？魏楼主不是向来不与朝堂合作的吗？” “那是从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魏楼主想要什么？封官进爵？” 魏无忌十分妖媚地翻了一个白眼，“俗气，我才不要那些。”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太子殿下。”魏无忌嘴上说要坑苏瑾瑜一把，但实际上还是在帮着苏瑾瑜。 “你要太子做什么。” “没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打不过太子殿下，所以就想到了来找陛下要人。” “你就打得过朕。” 魏无忌打量了一下发福的皇帝，点点头，“打得过。” 简简单单三个字，虽然伤害不大，但皇帝却有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你……”皇帝逼着自己忍下来，“谁派你来的。” “谁会要太子殿下，陛下觉得呢？” “魏王？” 魏无忌没有回答，皇帝继续问，“柳家？” 魏无忌依旧没有作答，皇帝一脸报了好几个与魏王有关的官员，苏瑾瑜始终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这让皇帝有点抓狂。 “陛下自己看看吧，觉得会是谁。” 魏无忌给了皇帝一封信，皇帝只觉得这信上的字很眼熟，但认不出来是谁的。 这信是魏无忌综合了叶玄，柳湜，魏王三人的字的特点写的，为的就是激起皇帝的疑心。 就连这纸，魏无忌都选的是东楚高门显贵最常用的纸张，连笔墨都一样，为的就是给皇帝一种查不出来的错觉。 既然皇帝多疑，那就好好利用一下皇帝这个疑心。 “你可知储君是一国之本，朕把太子给了你，我东楚该如何自立。” “陛下都把太子殿下送到北周十年，如今再给我，也没什么区别。” “放肆，你与北周能比吗？” “我觉得可以，我觉得我比你们四国皇帝加起来都聪明。如果陛下想杀了我就杀，陛下今晚杀了我，明日，全天下都会知道陛下因为一些不能见人的事情杀了万花楼楼主灭口。到时候，言论传成什么样，我可就管不了了。” “你敢威胁朕？”皇帝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没有，如实相告而已。” 魏无忌耸肩，他既然要入宫，自然安排妥当。早已吩咐人，如果明天天亮前他还没回去，那就将消息散步出去。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反正坊间悠悠之口传得肯定比他能想到的更为刺激。 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私事，错手杀了魏无忌。就这样一句话，魏无忌已经想到坊间会传出什么谣言来了。指不定会有人支持苏瑾瑜直接登基。 “那朕就是不把太子给你，你又打算如何？” 第一百零二章 嘴硬心软苏瑾瑜 “不如何，就是赖在陛下这，直到陛下愿意将太子交给我为止。” “怎么，魏楼主不是说如果明日早上还回不去，你的属下就会散步流言的吗？魏楼主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反正我又不会傻到让自己吃亏。” 魏无忌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无论如何，这个流言伤害的人只会是皇帝，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误解罢了。 “魏楼主倒是算得清楚。” “要不然不玷污了我四国第一神算的美名。” 皇帝嘴角抽了抽，他从未见过比魏无忌还要不要脸的人。 魏无忌觉得，皇帝刚刚的小动作和苏瑾瑜一模一样，真不愧是父子。 “陛下自己想想清楚吧。” “朕是不会将太子交给你的，同样的，朕有一千种方法将你完好无损地送回去，并且还会找人仔细看护，保证魏楼主不会有事。” “陛下是担心我的人出去传谣吧，陛下放心，只要我回去了，他们也不会这样闲去做这事。” “那魏楼主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我还没要到我想要的东西。” “那朕就找人送魏楼主回去。” 魏无忌斜睨着皇帝，看出了皇帝眼中的威胁之意。 虽然魏无忌平日里作死无数，但还是十分懂得保命的。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陛下了，再见。” 说罢，魏无忌翻出了窗户，三步两步就上了房顶。 皇帝悄悄让暗卫跟着魏无忌，魏无忌自然是察觉到了。同样的，魏无忌也注意到了躲在暗处的苏瑾瑜。 借着夜色和身形，魏无忌悄悄写了一张字条，团成小团扔给躲在暗处的苏瑾瑜。 “你先回东宫，一会儿我去找你。” 苏瑾瑜也发现了暗卫，等着魏无忌离去后自行返回东宫。 魏无忌既然想把这件事栽到魏王头上，自然是不会直接傻到去魏王府的，而是先去了京中的一座宅子。 这座宅子明面上是与魏王有关，实际上却是万花楼的产业。 魏无忌向来喜欢把自己的宅子，田地，店铺挂到一些人名下，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比如今晚，不就用上了吗？ 魏无忌绝对相信，皇帝会派人来查这座宅子，反正，查到最后，肯定会查到魏王头上。 在宅子里等了大概一刻钟，魏无忌才悄悄离去。不过，这次他走的是地道。 先从地道出去，到一家客栈里，再从客栈去东宫。神不知，鬼不觉间，魏无忌又回了皇宫。 苏瑾瑜正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得一阵极细微的响动，也没睁眼，“都甩掉了？” “要是没甩掉，我敢到这来吗？对了，这几日，只怕那些暗卫都会跟着我，我不方便来找你了。” “无妨，要是有事，我们老地方见，又或者像今晚一样，你来找我。” “行，对了，魏王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自己可别露馅。” “放心吧，明日，父皇就会暗中查那座宅子的底细，用不了两日，就会查到魏王。” “嗯，查到魏王头上，牵出魏王与叶玄暗中交往的事，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也就该换人了。阿瑜，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 “你说。” “日后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要是败露了，与你也无关。”魏无忌忽然有些担心，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勾勒出苏瑾瑜温润的面庞。 刹那间，魏无忌觉得，苏瑾瑜这样的人，就该是含光混世贵无名的。不沾染世间任何杂陈，只做他最霁月风光的太子殿下。 “哪有这样好的事，所有的繁杂你都替我做了，你背了所有的罪名，只余我一人清清白白，我于心不安。”苏瑾瑜笑容温润，与窗外的月光一般清贵。 “可你不适合做这些，你本就应该是这世间云月孤高自难比的人。” 苏瑾瑜笑了笑，“你今日是怎么了，竟同我说这样多这些胡话。我那霁月风光的人生早在十五岁那年便戛然而止了，不是吗？我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璞玉浑金的少年了。这十年，我不是一直都活在阴影下的吗？我的父皇他要江山，要权力，要美人，就是不要我和容儿。” 苏瑾瑜这些话说出来语气平和，但却透出了难以掩盖的悲凉，“或许，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在街上相遇，那晚你没有偷偷跑进质子府，我可能早就如柳家所愿，死在北周了吧。” 苏瑾瑜十分感念魏无忌，十年前，是魏无忌给了他生的希望，也是魏无忌帮着他，他才建立起大通银庄。 如今还是魏无忌，如果魏无忌今晚没有跑去御书房闹一下，或许，他也没办法这样快的解决掉叶玄。 “你和浅浅还有容儿都是我最为珍视的人，如果我们不曾相遇，这东楚估计也快亡了吧。” “我今日从养心殿出来，突然觉得或许你还是要做个霁月风光的人。” 苏瑾瑜笑出了声，“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无忌啊，自从我开始去北周，开始了解一切后，就注定不可能再是那个霁月风光，鲜衣怒马的东楚太子苏瑾瑜了。”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愿意，许多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办了。”魏无忌有些急了，他觉得苏瑾瑜若是被人发现做了这些事情，不仅损了名声，丢了太子之位，还会彻底变成一个和自己一样，注定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无忌，你今晚究竟是怎么了？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两个注定不会再是什么霁月风光之人，因为我们身上都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只有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们才有可能回到少年时。” “也只是有可能罢了。”魏无忌喃喃自语，“阿瑜，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要叫叶小姐一声嫂子。” “为什么。” “因为你和叶小姐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苏瑾瑜。” 苏瑾瑜想起，好像王锦尘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索性对魏无忌说，“无忌，你要不要见见锦尘，我觉得你和他应该会有话说。” 第一百零三章 偶遇苏月容 这一夜，魏无忌没有离开东宫，而是和苏瑾瑜聊了许久，有些事情，他等明日见过王锦尘再说。 第二日一早，王锦尘就收到苏瑾瑜的来信，请王锦尘有空就到东宫来一趟，有个人想见他。 王锦尘想起自家弟弟说的魏无忌来东楚了，想来要见他的人就是魏无忌。 本来入东宫见魏无忌只要将上回王锦尘新得的软剑带进去，做为见面礼就行，可不知为何，王锦尘竟然鬼使神差地跑到街上买了许多女子爱吃的糕点和一支最新出的蝴蝶步摇。 王锦尘心里一直有个俏丽的身影，在树下荡着秋千，言笑晏晏。不知，今日去东宫能不能遇见她。 …… 东宫。 许是一路上王锦尘念得多了，刚刚踏进东宫，便见着在树下一块大石头上作画的苏月容。 一旁的宫女见来人是王锦尘，微微行礼，刚想出声提醒苏月容，却被王锦尘制止了。 王锦尘也没说话，就站在苏月容身后不远处，眉眼含笑地看着苏月容作画。 王锦尘身材颀长，自然是看得见苏月容在画什么。 画的是一片桃林，一名玄衣男子与一名青衣女子正在桃树下说着什么，另一旁有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在放着风筝，那女子身旁还站着一人，白衣翩翩，仙姿玉质。 那玄衣男子和青衣女子是谁，王锦尘自然知道。那那名还未画完的白衣男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王锦尘却不清楚。他多希望那名白衣男子是他啊，他愿意陪着苏月容去放风筝。 苏月容似乎是画累了，停下笔，回头正看见痴痴地笑着的王锦尘，脸上出现两抹红晕，娇羞地喊了一声王公子。 王锦尘回过神，立刻将手中的东西全部递给苏月容，“公主殿下，这是臣给殿下带的一些市井中的小东西，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彩月，收下。”苏月容吩咐一旁的宫女，“王公子一路过来想必也渴了饿了，彩月，你去那些茶和糕点来。” 彩月看了一眼王锦尘，心中了然，福身退下，将地方让给王锦尘和苏月容。 “王公子，坐。” “谢公主。” “你是哥哥的好友，也不必公主公主地叫我，叫我容儿吧。” “容儿也不必王公子王公子这样叫我，叫我锦尘即可。” “好，锦尘今日过来可是来找大哥的。” “是。” 苏月容有些失望，很快就隐藏起来，“大哥应该还未起身，锦尘可否愿意在这陪陪我。” “好。”王锦尘有些后悔，他看见了苏月容眼中的失落，他就不应该说是。 “你要不要试试这支步摇，我见京中许多闺秀都有，想着你也要有，你戴起来肯定比她们好看。” 王锦尘样样都好就一样不好，那就是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可偏偏他这张脸又让迷倒无数闺秀，一说话又能气死许多女子。 京中闺秀一直都有说王大公子多好一名翩翩佳公子，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你见过许多闺秀吗？”苏月容自己也没察觉到她这话有多酸。 “妹妹或者母亲在府中举办诗会花会马球会的时候有远远地见过。” “原来是这样，我也想去马球会，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那我去和浅儿筠儿说说，下次马球会的时候叫上你一起。” “可以吗？”苏月容声音中都透着兴奋，“可是，京中都知道我得了失心疯，去了也不讨别人喜欢。” “无妨，容儿，你自己究竟是不是失心疯你自己清楚。浅儿一直都想和你做朋友，筠儿也是，正好趁着马球会你们认识认识。” “真的吗？”苏月容眼神都亮了，她从小就没有朋友，没有玩得好姐妹。 昭成皇后还在时，别的公主都不敢惹她，害怕被责罚。昭成皇后离世后，她被柳贵妃作贱，只有靠着装疯卖傻才勉强活了下来，别的公主更不敢靠近她了。 “这是京中新出的糕点，我见浅儿和筠儿很喜欢，想来你也应该会喜欢的。” “谢谢。” “我们之间不必这样客气。”王锦尘微笑着看苏月容吃糕点，他觉得苏月容吃东西的样子有点像他在别院中见过的松鼠。脸鼓鼓的，所有的吃食都往嘴里塞。 “你在看什么。”苏月容感觉到王锦尘的目光，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苏月容微微一笑，“是吗？” “当然了，我不会骗你的。” “既然你夸了我，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这个东西给你，你应该会有用。”苏月容拿出一本书放在王锦尘面前。 王锦尘翻了翻，里面写的东西看起来毫无意义，但却是有规律可循的，“这是……” “我在宫里装疯卖傻，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所以，这宫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逛过，许多人说话也不避讳我，这是我这些年在宫中发现的事情。我知道你和大哥在查当年母后和叶夫人离世的事情，想来这东西应该能帮到你们。” “谢谢。”王锦尘翻着书，上面的字迹娟秀，看着毫无意义的话里藏着的是这些年宫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失去了所有庇护的女孩子如何在这深宫中查到这许多事情。 “其实这十年我过的也不算太差。无论如何我都是嫡公主，他们也不敢难为我。我在宫里四处走动，偶然听别人说起过母后的事情，当时起了疑心，便利用自己所谓疯子的身份，四处探听到的这些事情。” “容儿，这十年真是辛苦你了。”厚厚一本书里藏着的岂止是宫闱秘史，还有一个弱女子十年的坎坷。 “也还好，不过，大哥回来后，我也比以前松快许多。” 苏月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和王锦尘说着这些事情，王锦尘一边听一边心疼。 两人都没注意到露台上，苏瑾瑜那能杀人的目光。 “阿瑜，你现在知道为什么王家的四位公子处处针对你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柳贵妃与仪贵妃 魏无忌摇着一把折扇，刚刚起身，任由一头保养得极好的乌发散落在脑后。一身红衣，肤白如雪，加之刚刚起身的缘故，眉眼间还带着一丝慵懒。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苏瑾瑜脸黑了，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自己喜欢上叶浅，王锦尘就喜欢上苏月容。 苏瑾瑜虽然嘴上不乐意听魏无忌的话，但心里还是十分认同魏无忌说的，强装嘴硬，“哼，我和他们四个不一样。” “是不一样，人家是四个人，你是一个人。” “魏无忌，你今天很闲吗？” “算是吧，毕竟我总不可能从东宫跑出去。要不然，昨晚我和陛下说的那些话不都作废了吗？” “你可以出去。”苏瑾瑜斜睨了魏无忌一眼，“只不过要把我拖出去，最好把我敲晕或者迷倒。” “滚。”魏无忌咬牙，“我今日是没办法揍你一顿，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像昨天一样被我撵着跑吗？” “苏！瑾！瑜！” “哟，魏楼主今日怎么这样激动。”王锦尘摇着折扇，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看着炸了毛的魏无忌。 魏无忌看见王锦尘这模样，不由得想起昨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锦云，果真是亲兄弟，语气和动作如出一辙。 “王大公子终于舍得下美人来上来了？” “容儿出来有段时间了，若是再不回去，我恐玷污了她的名声。” “王大公子还担心这个呢？”苏瑾瑜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要真是担心，刚刚就不应该和苏月容走得这样近。 “自然是担心的，有些人也是不管我妹妹的名声。” “也比你好。” “诶呀，我说你们两个号称东楚双壁，怎么就跟两个小孩子一样拌嘴吵架呢？再说了，这水平，我们万花楼五岁的小孩子都能吵的赢你们。” “你闭嘴。” 魏无忌瞪大了眼睛，这二人敢在统一一点吗？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能不能聊点正事。”魏无忌实在受不了，他必须要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 “你说。” 又是如此统一，魏无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额……这个……我昨晚给了陛下一封信。” “嗯，知道。” “那信是仿着柳湜，叶玄和魏王的字迹写的。” “嗯，所以呢？” “所以，魏王有意谋害太子殿下啊。” “你觉得父皇会信吗？” “他根本就不信，要不然也不会派人跟着我一路出宫。” “那你到东宫来，就不怕被父皇发现？” “那些人再怎么样也是在外面盯着，总不能跑到我房间里吧。” “你不会挖了地道吧。”苏瑾瑜挑眉，这魏无忌是属老鼠的吗？还挖地道。 “嗯，是有一条地道，不过不是我挖的。本来那个房子的正厅就藏着一个夹层，夹层里有一条密道通到房子外面，我只不过是发现了这地方，又补了一点，让那里和万花楼的一个客栈连在一起罢了。” “所以，你就像只老鼠一样跑出来见我？” 魏无忌翻了一个白眼，“惯用就行。对了，我查到魏王与北周的齐王走得很近。阿瑜，你还记得北周的齐王吗？就是往你屋里扔石头的那个。” 苏瑾瑜嘴角抽了抽，他当然记得。那是北周皇帝的宠妃所生，自幼顽劣，却丝毫不影响皇帝对他的溺爱。 不过，齐王想做北周皇帝只怕不太可能。北周皇帝一世英名，自然清楚，对齐王，不过是爱屋及乌，日后做个富贵王爷，平平安安过一生就行。 真正能撑起北周的只有北周太子。有能力，有手腕，心还黑。做皇帝，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心慈手软以及过于敞亮。尤其是如今这种四国并立的时候。 “记得，他和魏王走得近？” “嗯，我们万花楼的消息一向是准的。魏王与齐王相识是因为柳湜。” “柳家还能认识北周皇室的人？”王锦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柳家一个新贵竟有这通天的本事。 “齐王的仪贵妃和柳贵妃有着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仪贵妃的母亲的姨母的表姐的女儿正好是柳湜和柳贵妃的母亲。” 王锦尘嘴角抽了抽，“这个关系你是怎么记住的。” “这就搭上关系了？” “其实，仪贵妃不是在北周长大的，是在南齐长大的。而柳贵妃的外祖家正好在南齐。柳贵妃小时候在外祖家长住过一段日子，就是那时候，柳贵妃认识了仪贵妃。” “你直接说柳贵妃与仪贵妃是闺中密友不好吗？” “若只是普通的闺中密友，柳湜也指使不动仪贵妃。” “仪贵妃听柳湜的？” “嗯，柳湜助仪贵妃一臂之力，仪贵妃这才成为北周皇帝最为宠爱之人。我们北周的皇帝真真是把仪贵妃放在心上了。” 魏无忌这话也没有说错，在北周，人人皆知，皇帝对仪贵妃有求必应。仪贵妃不高兴，皇帝就能急得上蹿下跳的。 “仪贵妃就因为这个所以对柳湜言听计从？” “不只是这样，这里面有一段茶楼说书先生都不乐意说的往事。” 王锦尘和苏瑾瑜对视一眼，这其中是什么往事，他们心里大概都清楚了。 可怜北周皇帝宠了一辈子的仪贵妃，自以为遇见一个真心人，每想到对方只是为了帮自己的青梅竹马罢了。 “若不是因为仪贵妃家与柳家有这层关系，仪贵妃和柳湜也不可能认识。” “所以，柳湜利用仪贵妃刺探北周的消息。” “不是，柳湜只是利用仪贵妃逼迫你们东楚皇帝把你送去北周，然后再让魏王做太子。” “所以，柳湜现在是不是挺失望的。”苏瑾瑜笑了笑，“他的谋划都是一场空。” “不知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柳湜背后还有人，仪贵妃知道柳湜背后的人是谁，甚至与那人还有点关系。”魏无忌皱眉，“但我实在查不出更多的东西，只知道西秦顾家和柳家背后都是同一个人。” 第一百零五章 出入魏王府 叶家，观云苑。 叶浅答应了今日要与王庭筠一同上街买东西，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一早起来，叶浅便开始梳妆，等着王庭筠回来。 王庭筠习惯每日起床后出门走走，叶浅则是习惯练练剑。 “姐姐。” “快去换身衣服，我们一会儿就出门。” “好。” 王庭筠一路小跑回房换了衣服，挽着叶浅的手臂出了门。 “姐姐，一会儿咱们去魏王府附近的茶楼看看。” “去那做什么？” “姐姐一会儿就知道了。” “是不是叶舒今日要去找魏王。” “姐姐猜对了一半，不只是叶舒，还有柳依依和一名不知长相的女子。” “原来这就是你今日一定要出门的缘故。”叶浅捏了捏王庭筠精致的鼻子，“说，昨日你还探出了什么。” “我还知道，半个月后，陛下的寿宴上，魏王估计要倒霉了。” “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手中有魏王与北周私下往来的证据。” 叶浅微微一愣，这魏王与北周有往来。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过，昨夜魏楼主去宫里的事情倒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说魏楼主收了别人的钱，要带走太子殿下，陛下坚决不允，陛下还落了一个慈父的名声。” “这消息怕是魏无忌和阿瑜一起放的。” “管他谁放的，我们一起去看看。” 茶楼。 叶浅和王庭筠要了一个靠窗的雅座，从这里看出去，正好能看见魏王府的大门。 街口，一辆带着叶府标识的马车缓缓驶来，到了魏王府门口，车夫上前与看门的小厮说了什么，小厮立刻让马车进去。 后面还跟着一辆柳家标识的马车也是一样。 最后，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走入魏王府。这女子，似乎不是东楚人。 “有意思，筠儿，要不要跟姐姐去看个热闹。” “好啊。” 叶浅将茶钱留在桌上，下了楼，绕道魏王府的一个角门处。 此门是供魏王府的侍女小厮出门采购用的，平日里，走的人极少，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突然多出来两个正在上树的陌生女子。 “一会儿我们借着树影，摸到主院附近看看。我记得大哥说过魏王府的主院布置典雅，绿树成荫。” “都听姐姐的。” 魏王不愧是皇帝最喜欢的皇子，就连这园中的守卫数量都是别的皇子所不能比的，这规格，可以说和东宫差不多了。 叶浅数着数，两批侍卫巡逻到同一地点的时间大概是一刻钟左右，也就是说，她和王庭筠有一刻钟的时间快速跳到另一棵树上。 “筠儿。”叶浅压低了声音，“一会儿我们跳到那边那棵树上，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跳过去，并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 “嗯，姐姐放心，我最近一直有练内力。”王庭筠最近一直在练内功心法，这点距离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王庭筠如今还比不过叶浅，但也比许多人强了许多。 这一批侍卫刚刚过去，叶浅看准时机，立刻跳到另一棵树上，隐匿了身形。 王庭筠计算了一下两棵树间的距离，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学着叶浅的样子，轻盈一跃，也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只是，王庭筠的内功心法练得不够老道，若不是叶浅抓着，只怕早就掉了下去。 叶浅拉起王庭筠，“方才你距离算得不是很准确。你若是看清了树干的位置再跳，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好，我知道了。”王庭筠在心中记下叶浅教的方法，一会儿再去练练。 两人趁着这一刻钟又跳了几棵树，最后，来到主院附近的树上。 叶浅没有贸然往主院中的一颗树上跳去。 那树长得枝繁叶茂，一部分枝干掩盖了正厅的屋顶，是个绝佳的观察位置。 “姐姐，怎么了。” “那棵树附近应该是有侍卫的。” 叶浅不相信这样好的位置上魏王没有安排人，换做是她，她肯定在这里放几个侍卫。若是有什么事，这几个侍卫能第一时间出动告知魏王。 “那该怎么办。” 叶浅沉思了片刻，“看我的。” 只要是树上，都会有鸟窝，尤其是这样茂密的一棵树。 魏王是个爱鸟之人，对于在魏王府内筑巢的鸟，魏王从不驱赶。甚至，有时还会弄一些吃食放到鸟窝里。 叶浅摸索了片刻，果然见有一窝喜鹊。 喜鹊在东楚有着富贵之鸟的名声，加之其又喜好收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正好方便了叶浅。 叶浅悄悄拿了几颗石块，往对面的树上砸去。 砸了好几下，都不见有人出来，叶浅心下疑虑，难道魏王真的没有在那里安排人手吗？ 虽是疑虑，但叶浅也准备跳到那棵树上，只不过，叶浅要先跳到比较高的树枝上，好观察一下。 王庭筠和叶浅对视一眼，二人十分有默契的跳到了同一根树枝上。 叶浅往下看去，魏王当真没有在这树上设过暗哨。 “有意思，魏王是觉得这里不会有人来是吗？” 没有暗哨也好，方便了叶浅的行动。 叶浅带着王庭筠一点一点往下挪去，挪到靠近屋顶的地方时停住了。 “姐姐，怎么了。” “嘘。” 叶浅感觉周围有异动，屏住呼吸听了一小会儿。 只见是一只黑猫正往此处而来，叶浅松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可不敢让人知道。要是让别人知道她们两人悄悄溜进魏王府，这名声也就毁了。 名声？ 叶浅立刻带着王庭筠往府外而去。 一路上，叶浅顾不得与王庭筠解释，只是拉着王庭筠，走得很快。好几次都差点被侍卫发现。 回到角门附近时，叶浅并没有像进来时一样从那棵由府外长到府内的树那离去。而是绕了一下，往另一个破败不堪的角门那去。 那里年久失修，也无人看守，叶浅就这样带着王庭筠大摇大摆地出了魏王府，回到方才的茶楼上。 叶浅没有注意到，另一侧，一名长相温润地男子正坐在屋顶上喝着酒，笑着看向她，“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第一百零六章 南齐太子也玩跟踪 “姐姐，你方才为何突然这样快地离开。” “刚刚应该是魏王的圈套。筠儿，你是在何处听说的消息。” “叶家的花园，两个侍女在一旁讨论，恰好被我听见。” 两名侍女讨论主子的事情，还恰恰好被一个外人听见，要说这事没有蹊跷，叶浅是万万不敢信的。 “魏王这是利用了叶舒给我设了一个局。” 叶浅觉得方才进魏王府实在是有些过于简单了，甚至是十分顺利。依着魏王多疑的性格，府中不可能只有那些巡逻的守卫。 只有一个理由，魏王在故意放什么人进去。 一旦方才叶浅和王庭筠在魏王府被发现，魏王便有了把柄。加之叶舒，柳依依，还有一名不知名的女子，这三人皆会是见证。到时候，叶浅和王庭筠就是魏王案板上的肉，任由魏王宰割。 “好险。”王庭筠反应过来，魏王也当真歹毒，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 “刚才那名女子……”叶浅皱眉，那名不知名的女子会是谁？魏王为何要同时邀请叶舒，柳依依和她。 “你们听说了吗？南齐公主和南齐太子来了。” “是来做什么的啊。” “给陛下祝寿啊，我听说，南齐有意与东楚联姻。” “是嘛。那公主肯定是留在东楚了，那哪位公主会被嫁到南齐。” “不知道，兰陵公主有没有可能。毕竟是嫡公主。” “不可能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这兰陵公主是个疯子。” “啊，不是吧。” “我有个亲戚她女儿的朋友在宫里当宫女，上回，她女儿去宫里探亲的时候听那人说去的。” “也是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然后还疯了。” “我还听说，兰陵公主疯是因为……”那人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柳贵妃。” “什么？” “你小点声，不怕柳家人听见啊。” “这里哪有柳家的人。” “你不是不知道，柳家的人四处走，被他们听见你说柳家的坏话，拖进府里打一顿，有没有命出来还不好说呢。” “嗐，打就打呗，你说那兰陵公主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只是听说，柳贵妃觉得兰陵公主挡了她女儿康乐公主的路，便想推兰陵公主到河里。结果，兰陵公主没死，却被吓疯了。” “这么狠呢？这柳家真不是人，我还听说，叶家的当家夫人离世和柳家有点关系。” “我也听说了……” 果然，茶楼真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真真假假的消息都有，但大部分消息都是真的。 “南齐的公主来了，有意思。”叶浅微微一笑，方才在魏王府门口见着的应该就是南齐公主了。 南齐公主来，目的就是和亲。这点，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南齐太子也来求和亲，他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和亲这样简单。 叶浅注意到，远处有一名气度不凡的华服公子正坐在一旁喝茶，行为举止，似乎与此处有些格格不入。 “南齐太子。” 叶浅以眼神示意王庭筠，王庭筠点点头，“一个太子，穿着华服，坐在最普通的地方喝着茶，与别人攀谈，说好听点是亲民，说难听点是动机不纯。” “他……只怕是在刺探东楚的民风。” 南齐公主与其兄南齐太子一并前来，一个去了魏王府，一个则跑来茶楼，这兄妹二人可真是不简单。 叶浅隐约记得苏瑾瑜说过，此次来和亲的公主并非是太子的嫡亲妹妹，而是南齐皇帝的昭容所出。 虽是女子，但自幼聪慧异常，机敏不凡。因此，南齐皇帝特意给她的名字里加了皇子的排行。 也幸好只是一名公主，若是名皇子，只怕活不到成年。 南齐皇室这一辈皇子以文字为排行，南齐太子名为林文州，来东楚和亲的南齐长乐公主名林文安。单从名字就看得出，南齐皇帝对她的重视。 长乐公主似乎看中了魏王而非太子，也是，魏王是东楚皇帝最爱的儿子，明面上，自然是更容易继位。 但南齐太子却不这样想，他一直觉得苏瑾瑜是一只躲在黑暗中的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咬你一口。 无他，只是因为南齐太子被苏瑾瑜设计整过。 那时候，苏瑾瑜和他都在北周，苏瑾瑜觉得南齐太子很烦就小小地整了一番。也没什么伤害，就是把南齐太子绑在树上，让过往的人都看见罢了。 “半月后，陛下的寿宴，可真是热闹。”叶浅预感，到时候，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只是，具体是什么，叶浅猜不出来。 “南齐公主要和柳依依，叶舒上演一出争夫的戏码吗？” “不，南齐公主不用争，她就是魏王妃。至于争，那就是柳依依和叶舒的事了。不知道柳家会不会和柳贵妃闹，柳家想让柳依依做魏王正妃，柳贵妃想的却是让南齐公主做魏王正妃。” “闹吧，这京中许久也没有热闹看了。” 南齐太子自然是注意到了叶浅和王庭筠，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目光频频看向叶浅。 他很好奇，这女子究竟是谁，竟然敢闯入魏王府。 叶浅也注意到了南齐太子的目光，“不知道这太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想的估计是和太子殿下有关的事吧。” 王庭筠也注意到了南齐太子的目光，她觉得，南齐太子估计早就清楚他们二人的身份，所以才频频看过来。 “筠儿，我们去会会这名南齐太子。” 王庭筠点点头，叶浅付了茶钱，带着王庭筠往茶楼外走去。 果然，南齐太子也跟着叶浅出去。 叶浅在街上东走走，西逛逛，慢慢拐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找了一颗榆树隐了身形。 这巷子是闹中取静，出去就是闹市，眼下这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间。若是有事叶浅喊一声，就会有人过来。 南齐太子拐进巷子里，却没看见叶浅的身影，有些疑惑，难不成叶浅还会消失不成？ 叶浅躲在榆树后，看着南齐太子，低头笑了笑，“太子殿下，跟够了吗？” 第一百零七章 魏王的千层套路 “姑娘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不出来。” 叶浅缓缓走到南齐太子林文州面前，“太子殿下，恕在下失礼。” “无妨，孤见姑娘是个胆大之人，怎么方才却躲在这榆树后面，不敢见孤。” “没什么，我只想看看太子殿下究竟能不能发现我。” “姑娘知道孤的身份，孤却不知道姑娘的身份，这似乎有些不公平。” “殿下的身份是民女自己猜出来的，所以，民女的身份还请殿下来猜。” “哦？”林文州觉得有趣，叶浅究竟是怎么猜出来的。 “其一，太子殿下一身华服坐在茶楼中，既没有要雅座，也没有让小二赶走周围的客人，一看就知道是想与民同乐。其二，殿下虽穿着东楚的衣物却忽略了一件事，我们东楚男子从来都不会在腰间戴香囊。南齐湿热，佩戴香囊可以消除身上的汗味。东楚气候温润，自然没有这个习惯。” 林文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香囊，“仅凭这两点，姑娘最多能认为我是南齐世家子弟，又何来认定我是南齐太子呢？” “南齐太子来东楚一事京中百姓人人皆知，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会想着法子去茶楼里听东楚的百姓在议论什么吗？” 林文州大笑，“姑娘果真聪慧，不如姑娘随我回南齐如何？” “不如何？若是太子殿下无事，民女先告退了。” “诶。”林文州手一横，挡在叶浅去路的前面，“孤有一要事需要姑娘帮忙，姑娘可否愿意。” “你先说，我听听看是什么事。” “姑娘可知魏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浅挑眉，“怎么，南齐太子不了解魏王吗？” “不是不了解，只是觉得魏王这个人有些看不透，我只是想知道这位将我妹妹骗得五迷三道的魏王殿下除了一张脸外还有什么。想必姑娘也知道，我妹妹可是有南齐第一才女的名号。” 南齐第一才女，康乐公主林文安也是一名奇女子。文能提笔治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南齐皇帝让林文安来和亲，一是因为林文安聪慧过人，能成为楔进东楚的一颗楔子。二是因为，南齐皇帝要稳住南齐太子。 南齐太子是众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但是，南齐的皇子没有一个是安生的，各个都想当皇帝。 但他们没有林文州那样的本事，只能求助林文安。林文安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出了皇帝的意思。 林文安与林文州走得不算近，与别的皇子走得也不近。但各个皇子却对这个妹妹殷勤有加，看得皇帝心生厌烦。 所以，送林文安和亲是最好的安排。加上东楚也不是什么苦寒之地，东楚这几年物阜民丰，林文安嫁过来，自然不会受苦。 若是林文安有造化，或许还能成为东楚的皇后。到时候，就算东楚要出兵，也不会第一时间灭了南齐。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东楚日后灭了南齐，但东楚皇帝的身上依旧有南齐皇室的血脉。 “魏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叶浅用了有意思这个词形容魏王。 魏王的确有意思，虽然脑子笨了点，资质平庸，但却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资质平庸。 所以，魏王做事会有些不择手段。同时，也会算计得十分巧妙。 最开始，魏王接近叶舒的确是因为叶舒的容貌，但不可否认的是，魏王也看中了叶舒身后的叶玄。 叶玄虽然是魏王一党的人，但做事从来都不会偏向魏王。只是会给魏王带一两句话，这让魏王很苦恼。 你不能说叶玄没有尽心，他的确尽心了，魏王了解的许多关于御前的消息都是叶玄给的。 你又不能说叶玄尽心，因为在御前，在朝堂上，叶玄从来都不护着魏王。永远都是一副保皇党的模样。 叶玄这计策骗过了皇帝，同时也让魏王心中不安。所以，魏王需要叶舒，只有叶舒在，叶玄才会被绑在他的船上。 至于柳依依，魏王只是觉得她比叶舒有趣，是个能帮他打理后宅的女子。一个会管家的女子，对于魏王而言十分重要。他不希望他的后院着火，惹他烦心。 柳依依有手腕有毅力，肯定能打理好后宅。 而叶浅，对于魏王而言是个军师。他需要一个能处处提点他的王妃，一个能帮他周旋皇帝后宫的王妃，一个有世家背景同时又不会引起皇帝注意的人王妃。而叶浅，正正好符合这一点。 如今，突然杀出来一个南齐第一才女林文安，魏王自然更乐意收下林文安。 这样，一是能在皇帝面前表现他替父皇分忧的形象，二是，有了林文安，魏王觉得他的许多事情更有把握了些。 叶浅这个军师魏王不会放弃，同样的，林文安这个军师他也不会放弃。 甚至，魏王都想好了，王妃是林文安，平妃是叶浅，侧妃是柳依依和叶舒。 叶舒这样一个吉祥物一样的美人放在后院，赏心悦目，劳累时可以逗逗乐子，魏王觉得何乐而不为。 不过，魏王是想得挺美的，他算计不了叶浅。 叶浅自幼在王家长大，对于魏王，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 至于林文安为什么会中了魏王的圈套，叶浅推测，八成是和魏王那张脸有关。 平心而论，魏王的长相着实不错，目若朗星，英气十足。以魏王的脸，加上有心算无心，叶浅不信林文安不上当。 林文安再聪明，也不了解魏王。魏王也知道林文安与柳依依和叶舒不一样，不能只靠一张脸和诗词歌赋，想必是用了什么手段，比如故意引林文安与他斗棋又或者引林文安与他谈论兵法。总之，魏王必定是设了一个让林文安心甘情愿往里钻的局。 至于林文安对魏王的心如何，叶浅也不敢妄言。只能说，林文安被魏王套住了，反正来东楚就是和亲的，与其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太子，倒不如选择一个聊得来的魏王。 第一百零八章 皇帝的眼线 林文州听完叶浅的描述，沉默了一会儿，“所以，魏王只是想让我妹妹做个军师？” “依我看是这个意思。” “还不错。”林文州有点满意，做军师总好过做一个不受宠的吉祥物。看在两国的面子上，魏王不会苛待林文安，但林文安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南齐后宫中有不少东楚或者西秦送来和亲的女子，南齐皇帝不会为难她们，但不代表别人不会。 林文州亲眼见过好几名后妃设计逼疯了西秦送来和亲的公主。他可不想林文安日后也这样。 林文安虽然聪慧，但于后宅手段上还是差了一些。也不能说是她不会，只是她懒得理这些人和事。 也就是因为她这份傲气，才导致了她极其容易成为后宅中的活靶子。 “如果殿下没什么事，民女先告辞了。” “你还没告诉孤你是谁。” “殿下自己猜。”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 叶浅站在小巷子的街口，回眸对着林文州微微一笑。阳光正好洒落在叶浅的脸上，林文州有些失神。 叶浅不是林文州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但一定是最特别的女子。 聪慧，果敢，还有一身的好武艺，这样的女子着实少见。 既然还会再见面，若是能迎娶叶浅为太子妃，林文州忽然觉得此次东楚之行没有白来。 “去给孤查查，她是谁。” “属下遵命。” 离开了巷子，叶浅和王庭筠在街上游荡，也不急着回府，东走走，西看看，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都会买下来。 东楚的确是四国之中最为繁华的国家，京中商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皇帝的寿辰将近，本就是一纸空文的宵禁正式解除，如今的东楚，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一样的热闹。 叶浅在前面走着，林文州在后面跟着。叶浅知道林文州在后面，也不理会，自顾自的玩乐。 对于林文州，叶浅有所耳闻。林文州与苏瑾瑜是一对冤家，若是不见面又会想得紧，见了面又吵的不可开交。 苏瑾瑜曾对叶浅说过，若是他和林文州都不是生在皇室，又或者都不是太子，只是普通的王爷，那他们一定会一起结伴云游天下。 走累了，就去魏无忌那讨一杯酒喝，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去勇敢表白。成亲后，带着自己的夫人一起走遍天下。 苏瑾瑜曾听远洋的船队说过，在大海的另一侧也有一个国家，那里的人很黑，但也很热情。他们也曾经有过繁华的城邦，有高大的祭台，他们的语言，文字与四国完全不同。他们的文字是浮在石板上的，像一幅画一样。 苏瑾瑜和林文州一直很好奇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也曾去问过那些远洋回来的人，他们说他们也不清楚。只是因为意外导致他们被刮到那的。 回来的时候还是靠着罗盘和星板走了很久才回来。怎么去的，有没有陆路，他们全然不知。 叶浅也好奇，那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们一直在说天下天下，可是，整个天下究竟有多大。北周再北是胡人，胡人的北边又是什么呢？ 南齐的南边是百越国，百越的南边又是什么。 东楚往东是大海，而这大海的另一头就是那些远洋的人说的世界吗？ 叶浅陷入了沉思，却忽略了除了林文州之外，还有几个鬼鬼祟祟地一直跟着她的人。 从她和林文州见面起，那几个人就跟着她。 林文州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几个人，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林文州自然清楚。 林文州不动声色地走到一家书局中，然后从书局的另一个门出来，绕到那几个人身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回去跟你们主子说，孤不认识那位姑娘，只是觉得那名姑娘有趣想攀谈一二罢了。” 那几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上面的命令，他们不敢不照办。 “你们就这样说，这点钱你们拿去吃酒吧。” 几人拿了钱，点点头离去。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跟着那位姑娘。” “东楚皇帝的暗卫。估计是一直在街上巡逻的，见着孤和这位姑娘攀谈才上前跟着，想看看孤和这位姑娘有什么关系。” “这东楚的暗卫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收买。” “他们是最底层的暗卫，只要给些银子就能骗走。上面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只是照着上面的吩咐办事，混口饭吃罢了。” 东楚暗卫里在街上巡逻的是最不受待见的一群暗卫。他们身手平平，每日只负责在各个联络点等消息或者在京中四处走走，听听京中百姓的言论与官员上报的是否一致。若有出入，则会有专人核查。 又或者，他们若是见那位官员频繁出入某位王爷的府邸，也会上报。这名官员就会被皇帝监视，若发现参与夺嫡，大概率是会被贬又或者得不到重用。 其实皇帝的这些手段官员们都清楚，大家明面上都不会和那位皇子走得很近。但私底下就不好说了。 再说了，谁还不会去个茶楼戏园子的，要想见面，办法多的是，又不是非得往皇子的府邸中去。 如今，那些跟魏王走得近的官员渐渐被皇帝疏远，与苏瑾瑜有关的官员反而得到重用，这倒是让许多大臣摸不着头脑，皇帝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殿下，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那位姑娘。” “不用了。”林文州摇摇头，这点小事，他不屑于和叶浅说。 叶浅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小跑过去买了两串，与王庭筠一人吃一串。 “姐姐，你说陛下寿宴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悄悄溜出宫来。我听说宫外会比宫里还热闹。” “我也想出来，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吧。” “好。” 林文州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原来叶浅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不过，既然叶浅想出宫，他肯定会陪着。也正好让叶浅带着他一起夜游京城。 叶浅不知，林文州正在后面盘算着一切。 第一百零九章 入宫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京中因为皇帝寿辰的缘故，巡逻的武侯变多了，但也太平了许多。 自从解了宵禁，东楚京城汝阳城就成了四国最热闹繁华之地。每日白天，各国商人往来不绝，到了夜里，无论是戏班子还是杂耍的亦或是其他卖艺的人都聚在街头。 京兆府尹为了安全，特意在街上拉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好看又亮堂。许多人夜里也甚少躲在家里，都出门走走。也有些小商贩趁着这个时候卖些精致小巧的东西，比如绣帕，香囊，面人之类的东西。又或者是卖些小零嘴，冬瓜糖，瓜子糖，花生糖一类的，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叶浅也出去过几次，到了皇帝寿宴前三日，就被王老夫人叫回了王家。 无他，此次皇帝的四十大寿必定不平静。世家新贵相互发难，各国贵胄前来祝寿，心中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南齐康乐公主摆明来和亲的，她有心于魏王，陛下有没有那个心思让魏王娶康乐公主为王妃就不知道了。 柳依依和叶舒三日后必定出席，她们二人最近频繁被柳贵妃召入宫，为的是什么，王老夫人也猜出一些了。 虽说当着各国使臣的面，这二人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但席面之大，谁知道在女宾玩闹时她们会不会给叶浅使绊子。 “外祖母。”叶浅从午时开始就被王老夫人指去的人拉着梳妆打扮，今日，妆容上万万不能有什么错处。既要端庄大气，又不能过于出挑。万万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 “合该这样打扮。”王老夫人一早换上诰命夫人的衣服，梳妆完毕，等着叶浅过来。 叶浅十分讨厌今日的装扮，她不喜欢特别艳丽的颜色，觉得俗气。虽说绣花细致典雅，但这合着身份裁剪的紫红色衣料着实让她厌恶。 “我觉得俗气。”在王老夫人面前，叶浅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你年纪轻，穿这艳的颜色好看。”王老夫人不由得叹气，叶浅不仅模样气质像叶夫人，就连这审美也与叶夫人如出一辙。 叶夫人年轻时就是这样，不喜欢艳丽的颜色，只喜欢些清新脱俗的色彩，嫩绿，天蓝，嫩黄是叶夫人最爱的颜色。 “俗气得紧。” 王老夫人宠溺地嗔怪一句，“就你多事，快些出发吧，一会儿晚了可就不好了。如今皇后娘娘不在，我们与那柳家也无交情，没必要去柳贵妃那凑热闹。但也不能快开席了才去，免得落人口舌。” “外孙女明白。” 王老夫人总是想着自己能多教些叶浅，她着实担心日后叶浅会被人欺负了去。 叶浅与苏瑾瑜的事情她全然知晓，抛去身份不论，苏瑾瑜的的确确是个好的。模样俊郎，为人坦诚。况且，苏瑾瑜又是崔老太爷和王老太爷一手教大的，这人品自然是好的。 只是这个太子的身份实在是让王老夫人害怕。或许放在别人眼里，这是条登天的路，但在王老夫人眼里，烈火油烹，鲜花着锦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些。 苏瑾瑜的太子之位日益稳固，自然有不少人开始动心思想将自己的女儿妹妹送入东宫。可他们只看见日后的富贵，却看不见前路的艰险。 太子与魏王且有得争的，新贵与世家的斗争从未消停过。选择了太子其实就是选择了世家，无论你再如何中立，也会被人打成世家一党。 对于叶浅而言，新贵从来都不把她当做自己人。京中人人皆知，叶尚书的长女自幼在王家长大，自然也就是世家一派的。 “走吧。”王老夫人带着叶浅出门，王大夫人，王二夫人以及王庭筠一早就在府门前侯着。 王庭筠也和叶浅一样，一身艳丽的梅子色。 “筠儿和我一辆车去吧。”既然王老夫人都带着叶浅了，她自然而然也会让王庭筠跟在身旁。 王大夫人十分欣喜，“筠儿，一会儿别给你祖母惹祸。” “女儿明白。” 能跟着王老夫人这样一位大长公主之女，一品诰命夫人出席宴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被王老夫人带着入宫和被王大夫人带着入宫，这分量终究是不一样的。 王老夫人每次带着叶浅和王庭筠出席宴会总能收到许多老夫人的羡慕眼神。 谁不希望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同赴宴，尤其是这两位姑娘知书达礼，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马车上，叶浅和王庭筠聊着天，时不时地掩唇轻笑。 王老夫人倚在一旁看着，扇着扇子，心里十分高兴。 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那明媚的笑让人看了都觉得欣喜。 “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些果子糕点垫一垫。这宫宴可吃不饱肚子。”王老夫人担心叶浅和王庭筠一会儿会饿着，一早便让人备些果子和糕点放在车上。 “多谢祖母。” “多谢外祖母。” 王老夫人看着叶浅和王庭筠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一边吃一边低声说着哪个好吃的样子，不由得笑得更加慈爱。 小姑娘就该是这样，和自己最好的姐妹在一起，吃着果子糕点，低声悄悄说些什么，若是被人听见了，还会有些不好意思。 王老夫人觉得，女子最高兴最松快的日子就是做姑娘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考虑，可以不顾世俗礼数的约束，疯几年，闹几年。等到了年纪，成了亲，顾虑的事情也就多了，就没有这样好的日子了。 “慢点吃，别噎着。”王老夫人笑着，给二人拿了两杯茶。 已经快到傍晚了，京兆府尹挂在街上的灯笼都派人来点亮。 一轮洁白的月亮也悄悄爬上枝头，顺贞门外，一辆又一辆的马车缓缓驶入。 傍晚下的皇宫仿佛一名孩童，在等待着每一个来陪他玩闹的人。 叶浅悄悄掀起一点帘子，各府的马车依次排放，小太监们拿着下车用的凳子在一旁侯着。 给王老夫人这样的老夫人准备的肩舆也在一旁侯着，只等着王老夫人下车。 第一百一十章 手撕绿茶林文安 露华台。 这是宫中最大的露台，东面种满桃花，西面种满樱花，而南面则是一池的莲花。 如今才是四月，莲花都还只是花骨朵，也没什么好看的。 倒是这还未谢完的桃花与开得正好的樱花甚是好看。 叶浅在宫女的指引下落座，谨记王老夫人的教诲，安安静静做个背景板，也不与相熟的人交谈。 索性叶浅机敏，悄悄藏了一个小玩意儿在衣袖中，这样也不至于太闷。 叶浅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到她，便将藏在衣袖中的小书拿出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书还是她前几日在书局见到的，说是上学堂的稚子最爱。因为小，能夹在写满之乎者也的圣人教诲中看。 这书上的东西自然是不无聊的，都是些有趣的话本子，叶浅看得起劲，也不顾柳依依和叶舒之间的明争暗斗。 柳依依和叶舒原也是交好的，只是后来，彼此都知道对方日后要嫁给魏王便针锋相对起来。如今就算是来了一个南齐公主也挡不了她们之间的争斗。 天色渐暗，宫人划着小船将做好的莲花灯一个一个放进湖里。两旁的桃林和樱花树上也挂满了灯笼。 王庭筠轻轻碰了碰叶浅，示意叶浅宴席马上要开始了。 叶浅收起了书，端坐起来。大内总管尖细的声音传来，叶浅起身行礼，听皇帝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又见乐舞上来，索性悄悄吃起了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宴会上的一切都很平常，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也没看见叶舒和柳依依掐起来。 就当叶浅以为一切都会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时，她听见柳贵妃的女儿康乐公主和南齐来的康乐公主林文安吵了起来。 皇帝似乎没有制止的意思，甚至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二人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封号都一样，但今晚，似乎这位南齐来的康乐公主才是主角，并且，柳贵妃的女儿好像并不满意她做自己的嫂子。 “两位公主，公然在此吵了起来，陛下也不制止，陛下想做什么。”王庭筠低声问了一句。 “不清楚，陛下倒是乐得看她们不和。也是，要是她们关系过于融洽，只怕陛下会不放心。” “陛下好算计。” 王庭筠感慨了一句，在叶家住的这段日子，她比从前聪慧了许多，许多事情也就看得更精细了。 皇帝要的就是这位未来的魏王妃与自己的女儿不和。姑嫂不和虽是个家家户户都常见的事情，但对于皇室而言，这很有可能让别人有机可乘。 皇帝担心魏王娶了林文安之后势力过大，大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如今，林文安与康乐公主不和，正中了他的下怀。 “终于有点热闹看了。” 原本只是林文安和康乐公主的争吵，结果不知为何，柳依依和叶舒也加入其中。 柳依依是柳家人，自然是偏帮着康乐公主。而叶舒如今已经与柳依依不和，虽然她也不喜欢林文安，但还是帮着林文安。 魏王对未来这四位都会进到魏王府的女人吵架，没有任何理会心情，全当看戏了。 叶舒在卢氏的教导下极会做戏，她在魏王面前本来就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如今自然也是一样。 虽说是在吵架，但一开口满嘴的绿茶味着实惹人讨厌。 “柳姐姐，公主那样好，你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公主呢？”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我知道柳姐姐不喜欢我，但我还是要说，柳姐姐，我觉得公主是个很善良的人，你能不能不要再欺负公主了。柳姐姐要是实在生气，就冲我来吧，若是姐姐欺负公主传出去，南齐会觉得我们东楚不知礼数。” 林文安翻了一个白眼，她上辈子得罪了什么人，这辈子要遇见叶舒这种恶心的人。 林文安这个小动作没逃过叶浅的眼睛，叶浅忽然觉得，这个林文安好歹是个正常人。 “公主，臣女虽然与公主是第一次相见，但是臣女却十分仰慕公主。不知臣女能不能叫公主一声林姐姐。” “不能，还有我比你小。”林文安腹诽，什么姐姐妹妹的，下一秒就来弄死你。 “那我斗胆叫公主一声林妹妹可以吗？” “不可以，你看我像弱不禁风的人吗？”林文安很想抽叶舒两巴掌可惜身份不允许。要是放在她的前世，叶舒早就被她打了。绿茶什么的最讨厌了。 “啊？” “听不懂没关系，你就当做我放了个屁。小孩子们，慢慢玩吧，姐姐我不奉陪了。”林文安找了一个理由离去，随意找了一个离叶舒和柳依依很远的地方待着。 林文安恰好就到了叶浅身旁，叶浅见林文安离去，也不想看叶舒演戏，想着也没人会理会她，又拿出那本小人书开始看了起来。 “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书。” “公主。” 叶浅忙起身行礼，林文安制止了，“不必如此多礼。” “公主倒是洒脱随性。” “我就看不惯这些繁文缛节，也看不惯刚刚那个什么叶舒的绿茶模样。” “绿茶？是南齐的说法吗？” “也不是，是我曾经在宫外听说的，就是说叶舒这种会装柔弱，一口一句都是别人的错和我没关系的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叶浅。” “你也姓叶……那叶舒……” “臣女的妹妹。” 林文安忽然间感觉自己上辈子在校草面前摔倒都没这样社死。在别人姐姐面前骂别人是绿茶，一会儿自己不会像食堂里的手撕包菜一样被手撕了吧。 “额……你当我放了个屁。” 叶浅被林文安逗笑了，“其实臣女和叶舒关系并不好。” “也是，有那样一个绿茶妹妹，关系肯定不会好。” 叶浅和林文安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世，说自己在王家长大，和叶舒不熟。 “所以叶舒就是个小三的娃，难怪我说怎么茶里茶气的，原来是言传身教。” “公主说话倒是有趣。” “我这人随性惯了，不……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林文安连忙改口，她担心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林文安这事会被发现。虽然她穿过来的时候，林文安才刚刚一岁，但这并不代表别人能接受这个事情。 林文安曾经听说，宫外有个小孩异常聪慧，小小年纪能做出精盐还时常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后来，有一名大师遇见，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既来之则安之的话，那名小孩就被烧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谁说我疯了？ “我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的，有时候觉得假的很。” “是吧是吧，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林文安兴奋至极，在这里还能遇见一个懂她的人真的十分难得。 “不过……”叶浅抿唇，“公主，这里是宫宴，您这样怕是会有辱南齐的形象。” 林文安耸耸肩，“但我不想过去，叶舒实在是太烦人了些。” 叶浅轻笑，她同意林文安的观点，叶舒的确太烦人了些。 “那公主愿意将就这坐这里吗？”叶浅虽是跟着王家来的，但王家的官职不高，也只能在靠后些的位置。 “正好，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我刚刚看见你这里有一本书，是什么？” “公主说的是这个吗？” 林文安接过书，这巴掌大的小书勾起了她的回忆。 前世，她也买了许多这样的书，夹在课本里看。被老师没收了许多本，但依旧坚持不懈地上课看小人书。 “没想到这里也有。” “许多上学堂的稚子都会悄悄把此书夹在写满之乎者也的圣贤书中，倒是惹得许多先生厌烦。” “原来你们也会做这事。” 林文安感慨，不论世界怎么变，大家都还是一样讨厌听那些枯燥无聊的课。 林文安与叶浅聊得正高兴，忽然间却听见皇帝喊了她。 “不知南齐的公主与叶小姐聊什么，这样高兴。” 林文安从小就害怕突然被人叫，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叶浅落落大方地起身，拉着林文安走到中间，福身行礼，“回陛下，公主见臣女一个人闷在后面，也不与其他人交谈，担心臣女无聊，所以才过来与臣女闲谈。” “不知公主与叶小姐在谈论什么。朕看你们二人倒是谈得有趣。” 叶浅与林文安对视了一眼，“公主觉得我们东楚的习俗与南齐有许多不同之处，故而与臣女交谈起来。公主见多识广，臣女心生敬佩，故而才拉着公主多聊了几句，是臣女一时贪聊，还望陛下恕罪。” “我见东楚夜间也是商贾往来不绝，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街上万人空巷，心生敬佩，故而才多与叶小姐交谈几句。还望东楚皇帝陛下莫要怪罪。” 叶浅都把话说了出来，林文安自然不会让叶浅一个人把罪名担下来。定然是会站出来，与叶浅一同承担。 林文州十分赞扬地看了一眼林文安，他也看清了原来那日与他交谈的女子就是叶浅。 林文州记得叶浅好像是在王家长大的，和叶舒不和。不由得抿嘴一笑，有了叶浅，他也就不担心林文安被人欺负时会手足无措了。 苏瑾瑜对叶浅点点头，示意叶浅不必担心，万事有他在。 叶浅对着苏瑾瑜微微一笑，示意苏瑾瑜不用担心。 叶浅和苏瑾瑜这一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皇帝也听说自己这位儿子最近频频示好叶浅。 也听说了苏瑾瑜在春日宴上对叶浅一见钟情之事。 叶浅算是新贵与世家的一个交点，皇帝觉得这样的女子做太子妃似乎也不错。 不过，叶浅与王家关系太好，皇帝并不想看到一个与世家关系密切的女子成为太子妃。 相比叶浅，皇帝更看中新贵出身的叶舒。可惜，叶舒是魏王喜欢的人，魏王有意无意在皇帝面前念叨了许多次。皇帝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成为自己的嫂子。 虽然皇帝是薄情寡义了些，但不至于做出如此恶心人的事情。 “公主既然如此喜欢东楚的风景，不如让妍儿陪着公主在京中好好走走。”柳贵妃突然发话，她口中的妍儿就是苏月妍，东楚的康乐公主。 苏月妍有些震惊，自己的母妃不担心自己和林文安打起来吗？ “贵妃娘娘不担心妍儿和公主打起来吗？要是妍儿划伤了公主的脸，南齐讨要说法时，娘娘可否愿意将妍儿交出去。” 苏瑾瑜微微一笑，这笑容有些可怕。 “那你觉得谁合适。”皇帝饶有趣味地看着苏瑾瑜，他在猜苏瑾瑜是不是打算让叶浅陪着。 “容儿不错。” “不行，怎么能让一个疯子去陪公主，有失我东楚颜面。” “谁告诉贵妃娘娘容儿是个疯子的？”苏瑾瑜略带威胁地看向柳贵妃，柳贵妃一时之间有些害怕。 皇帝也起了疑心，自己这个女儿难道不是疯子吗？ “传。” “是，传兰陵公主。” 苏月容落落大方地走入大殿，仪态万千，举止大方。一个行礼动作行云流水，眼神清明，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疯子。 “女儿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女儿特意为父皇绘的万福图，还望父皇不要嫌弃女儿拙劣的笔触。” 兰陵公主命人将画卷展开，一个个密密麻麻不同字体的福字组成一个寿字，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皇帝忍不住走下龙椅，细细观赏，“好，好，好。来人，将新得的那匣子东珠送给容儿。” 柳贵妃脸色十分难看，那匣子东珠苏月妍求了好久都没得到，如今皇帝就这样赏给了苏月容。 皇帝细细打量着这个自己有差不多十年未见的女儿，原来，自己的女儿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容儿，为父想让你陪陪南齐公主在京中逛逛，你意下如何。” “女儿但听父皇吩咐。” “好，好，好。” 皇帝一脸慈爱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早逝的妻子有六成相似的女儿，恨不得将这几年的愧疚尽数弥补给自己的女儿。 柳贵妃和苏月妍何曾见过皇帝如此慈爱的一面，眼前的皇帝哪里像个一国之君，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苏瑾瑜冷笑，若真是担心，早干嘛去了，又何必在此装出一副慈父的嘴脸。 这几年柳家势力渐大，柳贵妃也不像以前那样温婉动心。皇帝越发念着昭成皇后的好来，心里自然而然也就有些偏向苏瑾瑜。 苏月容也恨透了皇帝，她恨皇帝对她的不闻不问，恨皇帝纵容柳贵妃母女对她的伤害。故而面对如今皇帝的慈父嘴脸，苏月容甚至觉得恶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赐婚 皇帝高兴，不由得多喝了两杯，不少官员也开始奉承皇帝。甚至有些世家公子开始讨好苏月容。 苏月容并不想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叶浅身旁坐下，与叶浅和林文安一并玩乐。 今年春闱的状元，榜眼，探花也依着礼数给皇帝敬酒，皇帝依例问了一下他们想去何处为官。 叶怀直言自己想外放，想去看看东楚别的地方的民生。 皇帝眼神欣慰，直夸叶玄会教子。 王锦尘同情地看了一眼叶怀，他自是知道这话本来是叶怀的真心话，只是可惜被叶玄利用来讨好皇帝。 各国使节贺寿的贺寿，东楚民风开放，宴席上的礼数虽然讲究，但也不至于拘着人。 投壶，射箭，六博棋，围棋等玩乐的东西都有。 献艺贺寿的闺秀自会是献艺，玩乐的闺秀自在一旁玩乐。 王庭筠坐不住，拉着崔媛就往外跑，听说湖里放满了莲花灯，她定是要去看看的。 叶浅，苏月容，林文安三人则在一旁玩着牌，说说笑笑，没有注意到男宾席的两道痴痴的目光。 林文安觉得有些累，悄悄扭了扭脖子，抬头正对上苏瑾瑜和王锦尘痴痴的眼神，以及正和叶舒眉来眼去的魏王。 “我说你们两个别沉迷在牌里了，看看对面吧，东楚太子和王家大公子的眼睛都快要黏到你们身上了。” 林文安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命苦，前世她看着两个舍友秀恩爱，穿越到这里还要看别人秀恩爱。 “懒得理他，他爱看自让他看去，我才不想理他呢。” “太子，看什么呢？”皇帝明知故问。 “没什么，儿臣觉得叶小姐与容儿和南齐公主在一起玩耍时笑得格外好看。” 王锦尘嘴角抽了抽，恨不得上去抽苏瑾瑜两巴掌。 “太子喜欢叶小姐？” “叶小姐出尘之姿，着实让儿臣心生敬佩。” “若是朕将叶小姐指与你为太子妃，你意下如何？” “若是父皇真愿意赐婚儿臣与叶小姐，儿臣感激不尽。” “陛下，臣妾听说春日宴上，太子殿下曾送了一幅画给叶小姐。想必就是那时候，太子殿下就喜欢上叶小姐了吧。” 柳贵妃在一旁说着，她深知皇帝厌恶王家，叶浅又与王家关系匪浅，所以，只要能将叶浅和苏瑾瑜绑在一起，皇帝厌恶苏瑾瑜那便是迟早的事。 皇帝意味颇深地看了柳贵妃一眼，他忽然觉得，苏瑾瑜和叶浅的偶遇是不是柳贵妃制造的。 魏王听见苏瑾瑜这话，不免有些心急，他不愿放弃叶浅这样一个军师。 林文安虽说聪明，但魏王总是感觉林文安不好控制。还是叶浅好些，他可以随时拿王家来要挟。 当然，魏王也不会放弃林文安，只要林文安成为了魏王妃，那么，助他一臂之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叶慎深知魏王的想法，他悄悄示意魏王，此时应该起身求一道婚旨。 魏王收到暗示，立刻起身上前，“启禀父皇，儿臣对叶小姐也心生爱慕，今日想求父皇恩典，准许儿臣与叶小姐完婚。” “魏王喜欢叶二小姐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情，父皇何不成全他们二人。” 苏瑾瑜微微闭起了眼，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令人胆颤的气息。敢觊觎他的浅浅？魏王只怕是没死过。 魏王看了一眼苏瑾瑜，又看见满脸欢喜的叶舒，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若是说他求娶的是叶浅而不是叶舒，那就打了苏瑾瑜的脸，只怕苏瑾瑜还留着后手收拾他。若是认下，那求娶叶浅便不再可能。 虽说娥皇女英是一段佳话，但在东楚，这样的事情发生便是丢人至极，那些士大夫和御史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怎么，难道魏王不喜欢叶二小姐吗？既然不喜欢，魏王不喜欢，当初又为何要频频向叶二小姐示好。”苏瑾瑜反问了一句，他注意到叶舒藏在一旁的手攥紧了拳头。 “大哥说笑了，我的确是求娶叶二小姐，莫非大哥以为我求娶叶大小姐吗？”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被苏瑾瑜看破的魏王不免心虚，他该怎么说？难道说他就是这样想的呢？ “大哥说笑了。” “你觉得说笑那就当我是说笑了。” “既如此，魏王，你觉得南齐公主如何。” “公主才貌双全，儿臣心生爱慕。” “那南齐公主和叶家二小姐，你更喜欢谁。” 皇帝一句话，让魏王难堪。他想要的是南齐公主，但又顾虑叶舒背后的叶玄。 若是他今日选了南齐公主，惹恼了叶玄，叶玄不再支持他，他该如何。 叶舒焦急地看着魏王，她担心魏王会抛弃她。 叶舒是个多么高傲的人啊，若是今日魏王选择了南齐公主而不是她，她日后还怎么在京中行走。 更何况，叶舒不愿远嫁。她不能看着叶浅嫁入高门，而她只能灰溜溜地远嫁。 魏王看了看一脸毫不在乎的林文安，有些心焦。 林文安真的不在乎他，可他却舍不得林文安这样好的一个谋士。还有叶浅，在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向他。 “儿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但凭父皇做主。” “嗯，太子呢？你的意思也是这样吗？” “儿臣今生只想与叶小姐一人白头到老，别无所求。” 苏瑾瑜回答干脆利落，“儿臣恳请父皇赐婚儿臣与叶小姐。” 皇帝看着苏瑾瑜的模样，想起了自己年少时也是这样干脆地求自己的父皇赐婚自己与昭成皇后。只是后来二人终究是走散了。 “既然你心已经明了，朕便替你做主了。太子，朕希望你永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皇帝不希望苏瑾瑜再步自己的后尘，等到失去才明白曾经拥有的珍贵。 “儿臣绝不会轻易背弃今日的诺言。” “好，好，好。”皇帝大笑，“既然你心如此，朕就为你赐婚。不知王老太爷意下如何。” 皇帝问的王老太爷，意思很明显了，叶浅的婚事由王家做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只要她 王老太爷起身，“老臣谨遵陛下旨意。” “既如此，朕今日便赐婚太子与叶小姐，择吉日完婚。不过，太子即为储君，东宫只有叶小姐一人着实冷清了些，威远大将军的幼女朕看着与太子做个良娣正好。” 皇帝恶心人的本事还真不错，前脚刚刚赐婚叶浅与苏瑾瑜，后脚就给苏瑾瑜塞了一个良娣。他是生怕东宫太安静啊。 “父皇，儿臣曾发誓，若能得叶小姐为妻，儿臣今生绝不纳妾。”苏瑾瑜趁着叶浅还未说话，径直发话。 就算得罪皇帝又如何？苏瑾瑜绝对不会让叶浅再步叶夫人与昭成皇后的后尘。 “你当真这样想？”皇帝颇为诧异，他当年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苏瑾瑜又是为何会想到的。 “儿臣是认真的，若能得叶小姐为妻，儿臣今生愿只有叶小姐一人。” 皇帝沉默了，他看见苏瑾瑜眼中透出的坚决和果毅。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他从未见过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 刹那间，皇帝似乎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十年了，苏瑾瑜好像变得太多太多，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明艳张扬的苏瑾瑜。 如今的苏瑾瑜为人沉稳，不轻易许诺，但一旦开口，绝不会食言。 皇帝忽然间很想问一问，苏瑾瑜这十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可皇帝又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这个问题。 苏瑾瑜在北周过的什么日子，暗卫都有与他说。 北周明面上不敢为难苏瑾瑜，可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这些皇帝能不知道吗？皇帝全部都知道。 但皇帝还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他不相信苏瑾瑜这十年只是什么都没做。北周出手他回应。 皇帝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人突然出现在苏瑾瑜的这十年人生中，要不然，苏瑾瑜这改变实在太过于奇怪。 大殿陷入一片安静中，这时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直到填充完整个大殿。 闺秀们都在羡慕叶浅，虽说在她们心中苏瑾瑜不是最好的选择对象，但今生能得这样一诺，此生无憾矣。 而世家们都在揣度苏瑾瑜的想法，昭成皇后与叶夫人的事情他们都是清楚的，他们猜苏瑾瑜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同时也在替苏瑾瑜的前程担忧，联姻向来都是最好的巩固地位拉拢家族的手段，苏瑾瑜就这样放弃了吗？ 崔老太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外孙，他觉得男儿自立于天地之间。若是靠着联姻和妻族起事，那又算有什么本事。 再说了，叶浅母族也不弱。王家可是叶浅的整个后盾，加之叶浅为人通透，事事看得清楚，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样的女子，崔老太爷十分满意。 徐尚书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他高兴也悔恨。他愿意下一任的东楚皇帝是苏瑾瑜这样有担当能自立于天地之间的好男儿，也高兴地看着这个算是他后辈的小生做了他当年没有做的事情。 徐尚书想，若是当年，他也如同苏瑾瑜一样勇敢，叶夫人是不是就不会早逝了。 叶浅此刻不知该怎么办。苏瑾瑜这份承诺太重，她突然害怕，要是自己没接住怎么办。她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助苏瑾瑜成就大业。 林文安前世见惯了许多海誓山盟，也见过刻骨铭心的爱，她也曾有这样一份感情，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将这份感情追回来。 但今日这个场面，林文安也颇为惊讶。不过，很快，林文安就满脸高兴地看着叶浅。在她的认知里，还有什么能比看见甜甜的爱情更高兴的事吗？ 承诺太重，叶浅不敢轻易接过，但她也不愿拒绝苏瑾瑜。 曾经，王锦尘问过叶浅，是不是真的喜欢苏瑾瑜。若她不喜，他可以替叶浅回绝苏瑾瑜。 叶浅那时便十分坚定地回答王锦尘，她喜欢。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是城外的并肩作战还是春日宴的出言相助，又或者是望湖楼的英雄救美。 叶浅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动的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他什么。可能，爱的就是苏瑾瑜这幅大孩子一样的模样吧。 “叶小姐可愿意。”柳贵妃突然问了一句，若是叶浅拒绝了苏瑾瑜，她就有好戏看了。 “臣女今生必定不负太子殿下这一份真心。”叶浅落落大方地起身回话，苏瑾瑜侧脸看向叶浅。 “浅浅，我平生不轻易许诺，然我若许诺，必将不负。” “我相信你。”叶浅对着苏瑾瑜微微一笑，苏瑾瑜十分自然地走到叶浅身侧。 大殿再一次陷入安静，柳贵妃算计落空，闪过一丝狠厉，很快又恢复了方才大气从容的模样。 林文安则在一旁，两眼放光，眼神中写满了嗑到了嗑到了。 王庭筠笑容明媚，她真心替叶浅高兴，她与叶浅一同长大，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她最清楚在叶浅心里，苏瑾瑜有多重要。 苏月容十分喜欢叶浅这个嫂子，她满眼欣喜地看向苏瑾瑜。心里默默说着，“母后，大哥遇见了喜欢的人，他很幸福。” 同时，苏月容看向了对面的王锦尘。她和王锦尘能不能走到一起呢？ 王锦尘也高兴，苏瑾瑜这样许诺，叶浅后半生也不怕重蹈叶夫人的覆辙。 同时，王锦尘也看向苏月容，不知他与苏月容有没有可能最后走到一起。 很快，王锦尘眼中出现一抹坚毅，无论如何，他都要给苏月容一个幸福的未来。 苏月容也看见了王锦尘眼中的坚毅，心里的弦被撩动了。第六感告诉她，王锦尘已经将她放进每一个未来中了。 汝阳康氏的嫡长子康奕则闪过一丝落寞，他与叶浅自幼青梅竹马，却是有缘无分。 他喜欢叶浅，也想过日后必定不会让叶浅再步叶夫人的后尘。 可他终究败给了从天而降的苏瑾瑜。 叶舒则暗中咬牙，为什么叶浅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为什么魏王就不能给她这样一份承诺。 第一百一十四章 魏王妃花落谁家 “既然太子与叶小姐都有意，朕今日便做了这个媒人。待叶小姐及笄后，择吉日完婚。叶小姐日后就是我东楚的太子妃了，望你日后与太子夫妻和睦，相扶相持。” “臣女遵旨。” 苏瑾瑜嘴角抽了抽，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些。 皇帝注意到苏瑾瑜的小动作，嘴角勾起，腹诽道：“小子，朕这是在帮你啊。” 王锦尘可算知道苏瑾瑜的无耻是从哪来的了，这都是和皇帝学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的无耻。 “瑜儿，好好对叶小姐。叶小姐生母早亡，皇后也去的早，朕希望你和叶小姐不要像朕和皇后一样。” “儿臣遵旨。” 皇帝细细打量着叶浅，眉眼与叶夫人的一模一样。 从前，叶夫人时常入宫陪伴昭成皇后，皇帝对叶夫人自然印象深刻。 除此之位，皇帝还记得当年他为了讨好昭成皇后，经常求着叶夫人帮忙带东西给昭成皇后。却不料被叶夫人呛，“你若是真对阿沅有意你就自己去拿给阿沅，一天天让我和阿浔代你拿给阿沅算什么事。” 叶浅生得与叶夫人本就有八成相似，眉眼间更是有一副坚毅。这坚毅与叶夫人如出一辙。 当年的叶夫人也是这样站在大殿中央，浅笑着看着诸人。与叶浅不同的是，当年的叶夫人是与昭成皇后一同抚琴为先皇祝寿。 那时的皇帝也如苏瑾瑜一样，勇敢地站出来，求先皇赐婚他与昭成皇后。 先皇还笑着问皇帝，是不是真的喜欢昭成皇后，人家姑娘对他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皇帝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急切地看向昭成皇后，等着一个回答。 昭成皇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便已经让皇帝欣喜万分。 皇帝将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子娶回家，发誓要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后来，二人终是走散了。 皇帝也忘了，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略了昭成皇后。 是柳贵妃入宫还是更早。他只记得，无论自己做什么，昭成皇后都不哭不闹，只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地替他管理好后宫。 昭成皇后还在时，后宫诸人无不感念其恩德。就算如今，大家也都念着昭成皇后。 无他，只是因为那是宫里最舒适的日子。就算柳贵妃得宠，也掀不起风浪。 皇帝多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朦胧间看见站在大殿中相视而笑的苏瑾瑜与叶浅。 他们二人是何等的般配，虽然没有过多的举动，只是浅浅地笑着看向对方，却能感受到环绕在他们身旁的安静气息。 也许，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苏瑾瑜没有想到在他回京时遇见的青衣女子会成为他这一生都想守护的对象。 叶浅也没有想到她出手相助的黑衣男子竟然是当朝太子，也没有想过自己就这样成为了太子妃。 如果他们当初没有在城外相遇，那还会有今日的结局吗？ 叶浅笑着看向苏瑾瑜，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苏瑾瑜一人。 苏瑾瑜也是如此，任外面喧嚣，他的世界只有叶浅一人。 “陛下，魏王也不小了，既然太子都已然成婚，不如也替魏王相看相看吧。” 柳贵妃虽然不喜苏瑾瑜娶了叶浅，但还是借着此事给魏王求一道婚旨。 方才柳贵妃细细观察了林文安和柳依依，她更坚信要让柳依依做魏王妃。 一来柳依依姓柳，日后魏王登基，柳家也能出一个皇后。二来，柳贵妃不喜欢林文安的做派。柳贵妃觉得林文安粗鄙不堪，不像柳依依那样上得了台面。加之柳依依与叶浅亲近，这更让柳贵妃不喜。 柳贵妃原本想着将叶浅配给柳家的嫡长子，好将王家绑上魏王的船。没想到被苏瑾瑜截了去。 至于苏瑾瑜的太子妃，柳贵妃存了心想让苏瑾瑜娶柳家一个旁支的姑娘，那姑娘的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用来羞辱苏瑾瑜最合适不过。 再说了，柳家明摆着要让魏王登基，让苏瑾瑜娶一个柳家旁枝的女儿，其用意十分明显，那就是让太子妃成为柳家的眼线。 如今，叶浅的出现让柳家的盘算都落空，柳贵妃怎么能不生气。 “嗯，朕看方才魏王与南齐公主相谈甚欢，不如让南齐公主做魏王妃如何？不知南齐太子是何意见。” “魏王殿下一表人才，我没有意见。”林文州起身回应，反正此次他来就是来和亲的，林文安嫁给魏王虽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也不至于辱没了林文安的身份。 林文州想起来，林文安与他说的，魏王是不会登基的。 林文州还问过林文安，既然魏王不会登基，那她又为何选择魏王。 林文安的回答很简单，因为她只认识魏王。 柳贵妃有些不乐意，她想要的是让魏王娶柳依依做魏王妃，怎么可能让林文安抢了柳依依的位置。 “陛下，不如问问魏王的意思。陛下方才都圆了太子的愿，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总不好厚此薄彼吧。” “嗯，是这个意思，魏王，你意下如何。” 魏王有些为难，他知道柳贵妃想让柳依依做魏王妃，但他又不愿意放手林文安这个军师。 就在魏王纠结的时候，叶浅注意到她二哥的眼神有些失落。好像是在听见魏王要娶南齐公主时，王锦谦就有些不太对劲。 叶浅悄悄扯了扯苏瑾瑜的衣袖，示意苏瑾瑜看向王锦谦。 苏瑾瑜看了一眼，心中了然。既然自己未来内兄喜欢林文安，那他不介意助攻一二。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能单听魏王一个人的意思。若是南齐公主不愿，我们也不好强求。毕竟，这日子还是要魏王与南齐公主一起过的。” “太子说的是，南齐公主，不知你的意思是什么。” 林文安有些惊讶，原来还有人想知道她的意思。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好像就没有人问过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包括这次来东楚也是一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叶舒vs柳依依 林文安深呼吸了一下，款步上前，依着东楚的礼法福身行礼，“陛下，魏王殿下一表人才，我实在是不敢当这魏王妃。东楚有许多才貌双全，品性温良的女子，我以为她们比我更适合当这个魏王妃。” 林文州有些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记得前几日，林文安好像看中了魏王，今日怎么突然就反悔了。 况且，林文安此次来东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和亲的。若是她再回南齐，只怕南齐皇帝不会放过她。 本来，南齐皇帝送林文安来东楚和亲就是想绝了其他皇子的心。其他皇子谁不想和林文安攀上关系，只要得到了林文安这个军师，这皇位岂不就是囊中之物。 “那不知南齐公主觉得谁最适合做魏王妃。”皇帝知道柳贵妃的心思，只不过皇帝也知道魏王的心思。 魏王有意迎娶南齐公主为魏王妃，如今南齐公主不愿嫁，那这魏王妃之位该是谁的，这就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魏王妃不仅仅只是一个王妃之位，同时也代表着站队以及关系。若是柳依依成了魏王妃，那柳家与魏王就彻底绑在了一起。同样的，柳家的权势会进一步扩大，这是皇帝不想看见的。 但若是这魏王妃不是柳依依而是别人，那这人就注定和魏王及柳家绑在一起。这个时候，魏王在朝中的影响力极其有可能超过太子，这也是皇帝目前不愿意看到的。 魏王妃必定得是出身名门，家中在朝之人必定不能少。再不济也得是个世代簪缨的家族出来的女子。这一点上，皇帝从未想过要苛待魏王。 魏王毕竟是皇帝最爱的儿子，皇帝也不忍心让魏王妃是个小门小户的出身，委屈了魏王。 同样的，皇帝这几年也发现自己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从前他还想着自己能多活几年，不奢求长生不老，但好歹也做个古来稀。 现如今，皇帝只希望自己能在离世前安排好一切。魏王行事急躁，资质平庸，着实不适合在这样的乱世做一国之君。 相反，苏瑾瑜为人沉稳，行事有章法，知道何时进何时退。知道如何走好每一步棋，要狠厉有狠厉，要仁慈有仁慈，这样的人才适合做乱世中的君王。 故而，太子回京一事，有皇帝的意思，皇帝想让苏瑾瑜继位。 既如此，皇帝必定得妥善安排好魏王，他实在不忍心看见自己最爱的儿子在自己离世不久就被苏瑾瑜杀了。 故而，皇帝必定要给魏王一份助力，但这份助力不能太大，免得引起苏瑾瑜的猜忌。 原先，林文安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南齐公主，苏瑾瑜不会动林文安，同样的，自然不会动魏王。况且，一个普普通通的南齐公主在东楚没有自己的势力和人脉，也不会引起苏瑾瑜的猜疑。 可如今，林文安说她配不上魏王。这哪是配不上啊，这是明摆着不想掺和魏王的事。既如此，皇帝便将这个难题丢给了林文安。 “回陛下，我以为魏王妃的人选还是得看魏王。毕竟，魏王和日后的魏王妃夫妻和睦才是最要紧的，我一个外人，着实不好说些什么。” 不就是踢皮球嘛，林文安比谁都会。前世，她可见到太多的踢皮球了，就算没学过，但耳濡目染之下，这水平也比这些人高许多。 林文安这话说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魏王妃的人选是谁让魏王自己定，日后要是日子过得不好，那也赖不到她头上。 至于魏王，林文安相信魏王不可能在大殿之上摆出一副穷追猛打的模样，除非魏王是不想要这些朝臣的支持了。 魏王十分惊讶地看向林文安，他原以为林文安已经同意了，万万没想到林文安竟然当众打了他的脸。 “有意思。”王锦谦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这名南齐公主着实有趣，他颇想与之认识。 叶舒和柳依依听见林文安的话后都松了一口气，只要林文安不在，这魏王妃的位置就是她们二人中的一个了。 叶舒原先还有些急躁，但卢氏暗中提点了一下叶舒，这魏王妃做不做的不打紧。要紧的是叶舒能不能笼络住魏王的心。 要是魏王的心在叶舒这，叶舒又生下长子，事事替魏王考虑，为魏王分忧。日后魏王登基，这后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柳依依有柳贵妃护着又如何，她不得魏王的心，加上再无子嗣。就算日后魏王登基，她成了皇后也只会被废。 “本宫看魏王倒是对叶小姐和依依都有情。”柳贵妃一句话点出了关键，“依依是本宫自幼看着长大的，品行最是端正，魏王，你觉得呢？” 魏王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柳依依似乎比叶舒更适合做当家主母，“儿臣全听母妃安排。” “那只能是委屈了叶小姐做个侧妃了。”柳贵妃看了一眼叶舒，又看了一眼叶浅。 有这样一个做侧妃的妹妹，她倒要看看叶浅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 叶浅没理会柳贵妃的目光，盘算着叶舒一会儿会是什么反应。 叶舒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皇帝发话了，“朕记得柳小姐年岁比叶小姐还小上一点。既如此，那便让柳小姐做个侧妃吧，叶小姐年岁大些，更适合做个正妃。” 皇帝一句话，让原本兴奋的柳家人瞬间清醒了。 柳家人以为唾手可得的魏王妃之位就这样被皇帝给了叶舒。 柳湜看了叶玄一眼，心中感慨，叶玄当真是好手段。 叶玄被柳湜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慌，他什么也没做啊。 柳湜将一切都归到叶玄身上，自己却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摆明了要打压柳家，所以才让柳依依做个侧妃。 “好事成双，叶小姐与柳小姐就同日进魏王府吧。”皇帝自然是注意到柳湜的小动作，他平生最厌恶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柳湜好死不死就往皇帝的枪口上撞。 原本皇帝还念在柳贵妃的面子上，打算错错日子，好歹不怠慢了柳家。如今，皇帝便是狠了心要打压一下柳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去何从 柳家人不悦，若是从前还会有所隐藏，如今直接摆在脸上，皇帝看见自然不高兴。 柳贵妃似乎忘了，她也不过只是皇帝的妾室罢了。这些年柳贵妃和柳家过得太顺了些，顺到已经忘了皇帝的存在。 “那南齐公主……”皇帝也想和南齐联姻，南齐公主自然是要留在东楚的。 “我东楚好男儿多的是，不如公主与太子在东楚小住些日子，总会是遇见一名令公主倾心的男子。”苏瑾瑜忙出来打圆场，他自然是注意到王锦谦的异样。 自家未来二哥，他自是要好好帮助的。 “浅浅，不如这段日子你就多与公主走动走动，我见你与公主方才聊得正好。”苏瑾瑜示意叶浅看向王锦谦，叶浅立即明白苏瑾瑜的意思。 “我自会多带公主在京中走动的。” 赐婚风波过去，宴席依旧进行，世家与新贵之间就算再不和也一起喝酒玩乐。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不管是世家还是新贵，谁敢冒犯，什么样的下场就看看柳家。 一门二宠妃，若是魏王登基，柳家一门二贵妃，说出去，在京中也立不住脚。 侧妃王妃同一日进王府，皇帝打谁的脸，在座的人心知肚明。 皇帝表面上打了柳家的脸，同样也在提点叶家，叶家如今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该怎么做，皇帝希望叶玄能明白。 叶玄何等聪慧的一个人，自然是看清了皇帝的意图。若是再与魏王纠缠，只怕叶家的下场比柳家还惨。 叶怀在皇帝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皇帝亲封叶怀一个富庶之地的七品县令。 叶家今日也算满门荣光，出了一名太子妃，一名魏王妃，一名七品的县令。 但世家大族之间心知肚明，叶浅很快就入王家族谱了。 王老太爷与王老夫人早已悄悄告诉许多交好的人家，要为叶浅举办及笄礼。 叶玄看着叶浅，忽然想起来，是不是要与叶浅切割。 为了叶家的未来，同时也是为了叶玄自己的官位，叶玄深知他若是再不与王家切割，只怕是要丢官。 叶舒的魏王妃是皇帝亲自封的，叶浅的太子妃是苏瑾瑜求来的。苏瑾瑜此举在叶玄眼中就是拉拢王家，做为明面上的保皇党，叶玄自然是不能与太子扯上什么关系。 今日，聪明的家族都知道，新贵世家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只有学着做鹌鹑才是生存之道。 到了深夜，宴席散去，叶浅自然是跟着回了王家。 叶玄站在马车边，看着叶浅毫不留恋地上了王家的马车，心中之意已决。 “老爷，夜里凉，您别冻着自己。” “嗯。这段日子你就先别见舒儿了，我自会找人好好教导舒儿。” “啊，可是，老爷，舒儿她自幼都没离开过妾身，妾身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日后舒儿是要担起整个魏王府的，说不好还要担起整个东楚的主母。她这幅样子怎么能行。舒儿的教导你不用理了，我自会找人来做。” 叶玄不可能让赵姨娘教导叶舒，但他找了一个宫里积年的老嬷嬷来教导叶舒。 如今，叶舒与魏王的婚期还未定，尚且还有时间教导。明日，叶舒就要搬到另一处院子，远离卢氏，好好学习掌家理财之道。 叶浅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向叶玄与卢氏，不由轻笑。 “浅儿，你笑什么呢？”王老夫人注意到叶浅的异样，轻问一句。 “我在笑叶玄如今才意识到叶舒上不得台面，未免有些太晚了。我听说方才叶玄请了宫中积年的老嬷嬷来教叶舒掌家理财之道，想着叶舒的性子已然成型，想改只怕都难。” “嗯，说得有道理。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应对呢？” “不必应对。虽说我在王家长大，也要入王家族谱，但世人皆知，我与叶舒是嫡亲的姐妹，若是她丢了人，别人也会说我这个做姐姐的。” “嗯。”王老夫人慈爱地拉过叶浅和王庭筠的手，“浅儿说得有理。但这个事情背后透出的是你们日后的路有多难。你们面子必定是要好看的，要不然失了仪态，但这里子必定不好受。” “这里子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面子好不好大家都知道。可这里子也不是我与叶舒，而是我与太子。只要我与太子好好的，这里子面子我便都有了。” “嗯。”王老夫人欣慰地看着叶浅，看来叶浅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 “浅儿，筠儿，日后不论你们的造化如何，都需得记着，里子是自己舒服，面子是大家都看得见的。这里子何谓舒服，就是你们与你们日后的夫君之间的关系如何。” 说到此，王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女子的命啊，为什么就得禁锢于这后院之间。” “外祖母。”叶浅枕在王老夫人的腿上，王庭筠也一样。 “唉，我只是在感慨，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是有大主意的姑娘，怎么就被禁锢在后院之间，没完没了地斗来斗去。” 王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叶浅和王庭筠，她深知叶浅是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奇女子。 王庭筠则是个聪慧过人，可以在庙堂之上施展一番报复的女子。 可偏偏就得困于后宅宫闱之中，实在让人可惜。 “外祖母，我会助太子殿下完成他心中的宏图的。” 叶浅选择苏瑾瑜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苏瑾瑜与她说的，无论叶浅想做什么，他都愿意为叶浅撑起一片天。 叶浅想做的是自立于天地间，不输任何男儿。 叶浅想于庙堂之上一展才华，也想于沙场之上一展其才智。 苏瑾瑜全都愿意满足，他自信，叶浅的优秀不会让他暗淡，相反，苏瑾瑜更愿意与叶浅携手共进。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只会躲在他身后的小女人，而是一个能与他比肩，傲视天下的女子。 “外祖母相信你，浅儿，你若是助殿下一展宏图，也别忘了还有许多如你一般优秀的女子不该局限于后宅之中。” “外孙女知道。” －－－－－－题外话－－－－－－ 祝大家牛年大吉，万事顺遂，所求皆所愿，所行皆坦途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游京城 寿宴过后，上王家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暗中打探王家二位公子是否与人结亲的人家。 面对这些人，王大夫人都笑着打发了，不留任何幻想。 许多人被驳了面子，脸上自然挂不住。王大夫人又让人备了些珠宝首饰给她们，果然，拿了珠宝首饰，她们也就不再多话。 “哼，我王家还没没落到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攀亲。” 看着刚刚来的几位夫人拿着一些王家平日里常用的珠宝首饰便是一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模样，忍不住砸了一个茶杯。 “嫂子，你与这些人置气做什么，免得平白气坏自己的身子。”王二夫人也不喜那些人，倒也没动这么大的气。 “你倒是还沉得住气，我王家是没落了吗？这样的人也敢上门求亲。” 王二夫人轻泯一口茶，“嫂子，总有些人自视甚高，你理他们作甚。再说了，生他们的气也无济于事，这显然是我那位好姐夫授意的。” 王大夫人知道王二夫人接下来有话要说，挥退了所有的侍女，“陛下这是在打压我们。” “陛下不是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吗？” 王大夫人方才气急了，如今缓过来，也冷静许多，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一回事。 换做是从前，这些人连王家的门都不敢上，怎么今日纷纷都敢到王家来求亲。这背后必定是有人撑腰，而且这个撑腰之人位置绝对不会低。 一般的亲王是不敢这样做的，魏王更加不敢。柳家倒是有那个可能，只是柳家敢撑腰，她们也不敢过来。所以，只有可能是皇帝授意的。 皇帝也知王家不会与他们联姻，这样做只是在警告王家，若是王家不安分守己，他不介意让王家与这些家族处于同样的地位。 “陛下敲打了柳家，又敲打了我们，叶家那边可有动静。”王大夫人低声问了一句。 王二夫人摇摇头，“没有，陛下还因此给了叶玄一个爵位，平阳县侯。”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若是乖乖听话，加官进爵，满门荣光。若是不听话，那就是丢官罢爵，家族没落。” “我们已经很低调了。” “陛下还是觉得招摇。” 王二夫人叹了一口气，“那浅儿的及笄礼只怕是要低调些才是。” 王二夫人不免心疼叶浅，她视叶浅如亲女儿一般，怎么可能舍得让叶浅受这点委屈。 及笄礼是每个女子一辈子中最重要的典礼，出嫁都得排在及笄之后。 这样重要的日子，王二夫人可舍不得让叶浅草草地就办了，需得好好办一场，尤其是在叶浅的及笄之礼上，王老太爷会当众宣布叶浅入王家族谱，遵王家的排行。 “浅儿的及笄礼该如何就如何，我们是要低调，但也不能不顾着礼数。要不然陛下会以为我们怨怼。” 王大夫人看得清楚，叶浅的及笄礼只要不越了规矩，办得热闹些，皇帝也不会说什么。 再说了，叶浅身为日后的太子妃，及笄礼办得盛大些也无妨。 …… 主院里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在商讨及笄礼的事情，后院里，王锦谦则犹豫着该如何开口，要与叶浅和王庭筠一道出门。 “二哥怎么会在此。” 正当王锦谦坐在园中的石桌上发呆时，叶浅突然从房内出来，轻唤一声，倒吓了王锦谦一跳。 “浅儿妹妹，一会儿你与筠儿出门可是要带着南齐公主一起。” “正是，二哥怎么了？可否要一起？” 王锦谦似乎喜欢林文安一事，苏瑾瑜早就悄悄与叶浅说了。做为妹夫，苏瑾瑜十分仗义地打算帮王锦谦追妻。 “额……好啊，反正你们三个弱女子出门我还担心。” 叶浅嘴角抽了抽，弱女子？叶浅可不承认她与王庭筠是什么弱女子，林文安也不是。 王锦谦为了出门，可真是什么瞎话都编的出来。 “那一起吧。” 带着王锦谦出门后，叶浅第一次见到自家二哥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手上拿着一把折扇，一袭青色长衫，白玉束发冠挽起部分头发，其余的头发任由飘散在脑后。 远远看去，好一个偏偏佳公子，可近看，却能看见王锦谦微微颤抖的手。 林文安前世见多了这样的男生，今日她看见王锦谦跟着一起过来时也没觉得不妥。直到走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我锦谦的异样。 以林文安的聪慧，自然很容易猜到王锦谦为何紧张。 若说王锦谦喜欢叶浅，那绝对不可能。所以，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王锦谦喜欢的人就是自己。林文安在心理推断着，面上却是不显。 “那边有卖果子的，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欢。”一句最寻常不过的话，王锦谦都说得这样磕磕巴巴的，叶浅不由得低头掩盖笑意。 “我还没吃过东楚的果子呢，正好试试。” “公主可还想吃些什么，浮酥白玉丸子茶公主可想试试？” “名字听着就新奇，有劳王公子了。” “不妨事，公主请稍候片刻。”王锦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紧张，手心都湿了，结结巴巴地说完就立刻跑去给林文安买东西。 王锦谦走远，林文安才笑出来，“原来这里的男生也是会害羞的啊。” 林文安看见王锦谦害羞的模样，想起了前世自己认识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明明比她大上一些，可是在自己面前永远都不是一副稳重的模样，会紧张，会害羞，还有像个小男生一样。偶尔撒撒娇，偶尔还会小小地皮一下。 可到了许多重要时刻，那个男生总会拿出与他年龄相当的成熟来，为林文安撑起一片天。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或许那个男生就不会离世，林文安也就不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 想着想着，林文安眼睛有些湿润，但很快她又忍住了。现在的她是南齐的康乐公主，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地林文安。 趁着叶浅和王庭筠不注意，林文安悄悄拿着帕子擦掉了眼眶周围的泪水，既来之则安之，她再一次这样安慰自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手足无措王锦谦 “公主，我刚刚过去，见着有许多吃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都给你买了一些。”王锦谦像献宝一样将许多的吃食拿给林文安，林文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多谢二公子。”林文安脸有些绯红，不由低下头。 林文安也自恃见过许多男生，也曾见过小狼狗与小奶狗，也见过如王锦谦一样的男生，可她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在王锦谦面前害羞了，想想都丢人。 “公主试试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文安轻轻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 借着低头的机会，林文安悄悄流了一滴泪。 “怎么了，不好吃吗？” “很好吃，谢谢你。” “你觉得好吃就好。” 叶浅和王庭筠很识趣地离王锦谦及林文安一定的距离，叶浅给王庭筠使了个眼神，王庭筠明白叶浅是什么意思。 看来王家是要一门二驸马了，林文安似乎也对王锦谦有情。 “从未见过二哥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叶浅轻声调侃着从前天不怕地不怕，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王家腹黑二公子王锦谦今日突然害羞起来，叶浅见着着实有趣。 “二哥的桃花怕是要开了。” “我们离二哥和公主远一些吧。”叶浅识趣地与王锦谦和林文安拉开距离，将地方留给王锦谦和林文安。 王锦谦稍稍离林文安一定的距离，既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这个距离让林文安觉得很舒服，既不会担心什么，也不会因此感到不适。 人潮拥挤，王锦谦的眼神从未离开过林文安。任街上喧嚣，他的眼中只有林文安一人。 王锦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林文安吸引，论容貌，林文安不是王锦谦见过的最为漂亮的女子，论气质，林文安的气质在东楚的世家贵女之中也不算特别。 或许就是那一双如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眼睛吸引了王锦谦，又或许是宫宴上敢于站出来拒绝一切都样子吸引了王锦谦。 正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最让王锦谦沉醉其中。或许这就是常人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她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十分的与众不同吧。 林文安第一次来东楚，更是第一次来汝阳。虽说四国的风情都大同小异，但东楚的一切对于林文安而言是新鲜的。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快活了。自从她来到这里，她的一言一行都受到束缚，她的母妃告诉她只有得她父皇的喜爱，日后才有可能指婚得一个好驸马。 她的父皇究竟喜不喜欢她，林文安心里清楚。有的公主深得皇帝宠爱是因为她们的生母是皇帝的宠妃，皇帝对她们爱屋及乌，无论她们做什么，皇帝都不会因此而恼怒。 林文安清楚，南齐皇帝宠爱她只不过是因为她聪明罢了。 说来也可笑，林文安前世也只不过是个平平凡凡的大学生，还在准备考研。因为一场车祸，林文安才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 她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生存法则都是跟着林妹妹学的，先观察别人怎么做，自己再模仿着来。幸好，她来到时也还这是个小婴儿，有的是时间学。 至于所谓的天资聪颖，林文安相信，那也只不过是所有经历过高考的人都会的一些东西罢了。有许多事情，还都是林文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失去了手机的陪伴才从书里学会的。 这样的快活，林文安十分眷恋，这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校园里，而王锦谦，就像那个让她动心不已的男生。 王锦谦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嘴角一直在微微上扬。 他喜欢看林文安如同一只燕子一样轻快地穿越在人群之中，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轻笑如同铃兰花在风中摇摆时散发出来的清香。 王锦谦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感觉有些怪异，但林文安确实是个如同铃兰花一样的女子。 原先在宫宴上看着林文安与叶舒争吵，王锦谦还觉得这女子有些不知礼数。后来，王锦谦才发现，林文安的直爽率真。 “这个面人真可爱。”林文安凑到一个面人摊前，拿着一个面人爱不释手。 “老板，这位小姐看上的面人我来付款。” 不知何时，魏王突然出现，锦衣华服，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十分大方地给林文安买了一个面人。 看见魏王付款，林文安竟然下意识地将面人给了魏王，“与公子毫无瓜葛，收下这面人着实不好意思。” “既然是你喜欢的东西，你就留下吧。”魏王并没有接过面人，而是顺势推了回去。 林文安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收回了手，魏王一双手停在半空中，有些许尴尬。 “臣见过魏王殿下。”王锦谦看见魏王出现，自觉不对，立刻上前，将林文安护在身后。 魏王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林文安与王锦谦之间的关系。 “王二公子好本事。” “殿下说笑了，臣只不过是陪着妹妹一起，出来罢了。” “那怎么没见叶小姐与王小姐。” “魏王殿下安好。”叶浅带着王庭筠一并过来，规规矩矩地给魏王请安。 魏王瞪大了眼，“叶小姐不必多礼，日后见到叶小姐，倒是本王要给叶小姐这位嫂子请安了。” “还望魏王殿下不要多言，臣女只是与太子殿下有了婚约，尚未成亲，魏王殿下这话，臣女当不起。” 叶浅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魏王接下来会不会一个恼羞成怒动手。 想借着自己利用王家，做梦。 “叶小姐后悔吗？”魏王一双生得极好的桃花眼看着叶浅，眼神中透出一丝嘲讽，“苏瑾瑜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魏王殿下慎言，此处人多口杂，此话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只怕魏王殿下会解释不清。” “你是在威胁我吗？”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好心提醒罢了，还望魏王殿下不要多心。” “是吗？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话为何会被父皇知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敌见面 分外眼红 “此处人多嘴杂，谁又能保证这里谁又会是谁的家仆亦或者谁又会是谁的幕僚呢？” “叶小姐当本王好骗是吗？”魏王往前一步，试图逼近叶浅。 叶浅往后退了一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但叶浅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浅忽然放心起来，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没什么，魏王欺负我。” “等着，为夫替你报仇。”苏瑾瑜十分不要脸地以夫君的身份自居，被王锦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魏王当街调戏未来的嫂子，若是被言官知道，想来少不了父皇的责罚。还有，既然南齐公主也说了与魏王无缘，还望魏王不要纠缠。” “大哥说笑了，我只是偶然遇见罢了。” “那是挺偶然的，事先知道南齐公主喜欢什么，又一路跟着公主从驿馆出来，看见王二公子与公主同行，又忍不住上前打扰。魏王，这偶然怎么这么巧呢？” 林文安感觉背脊一凉，她也算小心了，怎么还是没发现魏王跟着她。 叶浅也惊讶，她一直与林文安在一起，若是魏王跟着林文安，她不会察觉不到。 苏瑾瑜浅笑着看向魏王，希望魏王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哥，你觉得我会跟着南齐公主吗？” “会啊，你当初不也一样跟着浅浅吗？” 叶浅再度震惊，魏王还跟过她，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魏王殿下此举，着实不是君子所为。”王锦谦不耻，魏王如此行径，着实是丢了体面。 “是不是君子所为，王二公子说得算吗？” “王二公子说得算，还有，魏王，孤提醒你一句，南齐太子入宫了。浅浅，我们走吧。”苏瑾瑜说罢，带着叶浅和王庭筠离去，留下魏王一人。 王锦谦也急忙带着林文安跟着苏瑾瑜离去，他不会再给魏王纠缠林文安的机会。 “魏王一直跟着公主吗？” “嗯，要不然，林文州也不会来找我。他在前面的酒馆等我们，一起过去吧。” 今日，林文安刚刚离开驿馆，林文州便看见有一辆看似普通，实则用料考究的马车跟在其后。 林文州不放心，让两个隐卫悄悄跟着去，自己则去寻求苏瑾瑜的帮助。 苏瑾瑜听说后，当即猜到那些跟着的人很有可能是魏王的人，立刻与林文州出了宫。 想到叶浅也跟着林文安，苏瑾瑜很快就猜到叶浅会带林文安去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苏瑾瑜让林文州先去前面的酒馆等着。 林文州看见了王锦谦，冥冥之中，林文州觉得王锦谦似乎喜欢林文安。 比起魏王，这位王家二公子更得林文州的欢心。 王家名满天下，四国都希望王家能支持他们。王家选择的一直都是前朝嫡系的东楚，奈何当今东楚皇帝打压王家，这让其余三国看到了机会。 若是林文安能与王家联姻，南齐拉拢王家也更容易些。 虽然林文州知道王家不会因为一个儿媳就站队南齐，但好歹南齐也会凭着这层关系更加硬气些。 东楚为何一直都如此硬气，不外乎是因为那些老牌世家都在东楚。这些世家大族传承近千年，自然是有不少积淀。随便漏出来一些，都足以让各国皇室为之癫狂。 “久闻王二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对待王家人，林文州向来是礼遇有加的。 “殿下过誉了。”王锦谦自然不愿意同林文州有过多的牵扯，自然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回话。 恰到好处的守规矩让林文州觉得很舒适，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才是最舒服的事。 前些日子和魏王这个脑子有些拎不清的人打交道实在是太耗费心神，林文州觉得还是喜欢和聪明人一起打交道。 王锦谦虽然不想和林文州扯上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忘了一点，林文安是林文州的妹妹。虽说不是胞妹，但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要不然，南齐皇帝也不会只让林文安与林文州一并来东楚。 “不知王公子对魏王是什么看法。”林文州不来那些虚的，直接问出这一句。 王锦谦愣了一下，“魏王是个有些才干的人。善骑射，善书法。” 一句普普通通的评价，说魏王有才干也没细说，说魏王善骑射书法也没细说。这中间有多少水分，林文州心里清楚。看来，王锦谦与魏王关系不好，林文州这就放心了。 苏瑾瑜微笑着听这句话，王锦谦为人谨慎，这话就算传到皇帝耳朵里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文州，从前我便与你说我东楚的酒馆是四国之中最好的，今日，你也试试。”苏瑾瑜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好啊，要是比不上我南齐的酒馆，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你那藏的好酒可得分我一半。” 林文州与苏瑾瑜之间的对话仿佛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自然，这让叶浅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叶浅原先还担心林文州会问罪，如今看来倒是她多余了。 “我听说无忌也来了，今日倒是没见他。” “这是谁想我啊。”一个妖孽美男出现在楼梯口，不用问，魏无忌来了。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魏楼主。”林文州笑着看向魏无忌，“魏楼主也来试试这阿瑜口中的四国最好的酒馆。” “好啊，不过我先声明，我最近穷死了。” “我请客，不用你掏钱。” 苏瑾瑜的语气重透出一股少有的轻松，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身份没变，但心迹已然变化却还能如从前一般嬉笑，这便是最难得的。 叶浅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苏瑾瑜此刻是为什么而高兴。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拉着王庭筠与林文安闲谈，偶尔听一听苏瑾瑜他们在聊什么，并悄悄地吐槽一下。 “这样的清谈如今还能见到实属不易。”林文安也曾参加过清谈，以一己之力辩驳得各位才子无言，当场折服。 “浅浅，你们也来聊聊吧。” 第一百二十章 王二公子的婚事 叶浅也愉快地加入了几人的清谈中。从四国的局势到天下万物，再到老庄思想，几人谈论的内容十分丰富。 叶浅自幼长在王家，这样的清谈她也参与过几次，但这次是她最快乐的一次清谈。 她从未见过这般洒脱无拘无束的对话与交流，这一刻的他们，不再是那些受制于朝堂的人，而是品评天下的归隐之人。 林文安自从来到这里，就爱上了清谈。她曾在东宫中，隔着屏风与南齐诸位名士清谈到天明。最终，那些名士都被其才学所折服。 同样的，王庭筠也喜欢清谈。她与叶浅一起旁听过几次，对于许多事情都有其看法，不受困于各种书籍与礼数。 苏瑾瑜爱清谈或许是幼时受昭成皇后的影响。昭成皇后曾经为了皇帝，以斗笠蒙面，立于大殿之上，舌战群儒，与诸位大臣辩驳何为礼数，何为正统。也是那一次辩驳，皇帝的地位才稳固起来。 苏瑾瑜记得，他小的时候，总有人上门请教昭成皇后学问。皇帝与幕僚议事也不躲着昭成皇后，昭成皇后抱着苏瑾瑜在一旁听着，偶尔替他们说上几句。 一场酣畅淋漓的清谈让大家身心俱放松，苏瑾瑜曾想过，如果他们都不是生在帝王家，只是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没有这样多的忧愁烦恼，或许真的能一道游历天下，品茶清谈。 当然，王锦谦在此聊得开心，王家自然是知道的，并且还知道了王锦谦对林文安有意的事情。 …… 王家。 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除了出门的叶浅，王庭筠和王锦谦外，其余人都在。 “锦谦喜欢南齐公主的消息是如何传来的。”到底还是王老太爷沉得住气，听到消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大家都到书房来议事。 总有些好奇心重的下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被王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赶走了。 这个嬷嬷自幼伺候王老夫人，最是清楚规矩，这个时候，她只能是装聋作哑，主子们的事情又岂是她可以议论的。 “府里的下人在悄悄嚼舌根被我听见了。”王二夫人回话道。 “这府里的规矩是该好好整肃一番了，底下人也敢当着主子的面议论主子的事情了。”王老夫人气定神闲地说出此话，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 “母亲说的是，儿媳这就去整肃。” “也不急在这一时，要是现在做了，平白让人知道锦谦的事情。”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传出些什么话来的，皇帝已经在敲打王家了，若是传出王锦谦喜欢林文安，皇帝必定多心。 “儿媳明白了。”王大夫人立刻明白王二夫人的意思，此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不做任何回应。 “明白就好，你是个通透的，此事你来办我放心。”王大夫人深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件事情自然是会好好处理的。 但王大夫人不知道的是，日后还有得她头疼的事情。谁让王锦尘喜欢上了苏瑾瑜的胞妹。 “这几个议论的下人长什么样，可还记得。”王老夫人问道。 “儿媳记得，儿媳当场就让人掌了嘴。”王二夫人恭敬地回话，这几个人可得好生看好了。 “过些日子，寻个由头把她们赶到庄子上去吧，这府里容不下这些没有规矩的蠢货。” “儿媳明白。” 王老夫人很清楚，这几个下人是被人利用了，真正透消息给王家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让王家知道王锦谦喜欢林文安，王家必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逼着王锦谦断了来往，这不免会得罪林文安。到时候，林文安在皇帝面前再说些什么，王家可就完了。 这手段倒是毒辣得紧，只是实在有些狭隘了。 “这事怕是与魏王有关。”一直未说话的王锦尘突然发话，他细细想了一遍此前所有的事情，这幕后之人是谁，很快就被他看了出来。 “魏王？”王老太爷一愣，魏王竟有这样的心。 “魏王曾求娶南齐公主被拒，二弟怕是被南齐公主看上了。这个流言，其实也说不得假，二弟着实对南齐公主有些情意，只是，这南齐公主似乎也有心。” 王锦尘着人打听过，林文安今日在街上对王锦谦似乎有些好感。 有好感就好办了，林文安要嫁谁，是林文州说了算。很大程度上，林文州的代表了南齐皇室的态度。 但是，如果是林文安自己说要嫁给王锦谦就不一样了。林文安再怎么聪慧，也依旧被皇帝看成一个有些聪明的小女孩，一个两国友好的牺牲品。 对于一个牺牲品，皇帝向来是怜悯的，也不会多想什么。 王锦谦的容貌比魏王好，也比魏王更有风度。这样一个美男，林文安心动也正常。这是皇帝的想法，加上王锦谦娶林文安，皇帝不必担心日后继位之人身上可能流着南齐皇室的血，更不用担心日后林文安会带着东楚的皇帝投降。 “如果南齐公主也有心，成全锦谦与公主也不是一件坏事。”王锦尘能想到的事情，王老太爷自然也能想到。 王老夫人看向王二夫人，毕竟这是她的儿媳，她的态度很重要。 王二夫人对于林文安印象颇深，她觉得林文安有些像从前的昭成皇后，自然也是有几分好感的，故而开口道：“锦谦喜欢就好，毕竟这是他的夫人。” 王二夫人的意思就是同意了，不过，王大夫人还是有些担心，“最要紧的是此事还是让公主一个女儿家提出来，怕是会委屈了她。”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由林文安自己提出来，只怕是会让她背上骂名。虽说东楚民风开放，但女子提出这话，也会被人所诟病。 “可绝不能让南齐太子来提，若是南齐太子提出，陛下必定多心。如今陛下已经有意敲打王家，若是再让南齐太子提出此事，只怕王家会有一难。”王青云怕大家脑子糊涂，特意强调了一番。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不会让林文安受委屈 “此事自然是不能由南齐太子提出。”王青柏身为王锦谦之父，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但让公主一个女儿家提出来倒是显得我们王家气度小。” 王锦尘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看看二弟的意思。若是二弟当真喜欢南齐公主，也不是没有人可以开口向陛下与南齐太子提议。” “锦尘可是有人选。” “回祖父，儿子以为太子殿下最为合适。” “何故。”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自然知道东楚与南齐联姻的重要性。其次，殿下曾当着诸位朝臣的面说过今生只要浅浅一人，不要她人，陛下自然也不会逼着殿下迎娶南齐公主。其三，由太子殿下提议，陛下会觉得是殿下为东楚着想。” “陛下为何会以为殿下这是为我东楚着想。”王青云发问道，“陛下为何不会以为这是殿下与我王家合谋，以此巩固其储君的地位。” “父亲，陛下虽多疑，但陛下最担心的事情并不是太子殿下要巩固其储君之位，而是我王家是否真的有意投靠南齐。” 王锦尘抬起眼眸，“并非我自夸，而是各国皇室都想要王家的支持。父亲可知，我出使南齐时，南齐皇帝曾暗示我若我能效忠南齐，他便会将嫡长公主嫁与我。” “此事我曾有所耳闻。” 王老太爷清了清嗓子，“锦尘说得有道理，陛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我王家的立场。但太子提议此事，便可打消陛下的疑虑。不过，这到底是锦谦娶妻，他的意思很重要。他若是无意，我们也不可逼他，若是有意，我们也得为他筹谋。” “父亲说的是。” “不过，锦谦都有心仪的女子了，锦尘怎么还是没有喜欢的人。” 王锦尘刚刚喝了一口茶，立刻被呛到，“祖父，此事急不得。” 王锦尘有些无语，怎么这都能扯到他身上。他总不能说他喜欢苏瑾瑜的妹妹苏月容吧。 皇帝如今都恨不得王家立刻退出朝堂，但又一直效忠东楚。他还上赶着去和皇帝说要娶苏月容，皇帝只怕会是将太子与世家一并清了去。 “你自己也上点心，太子和你一般大，如今亲事都定下了，你怎么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再看看你二弟，如今都有了心上人。你莫不是要等你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成了亲你才肯成亲。” 王大夫人念叨着，她可是急了。先前，王大夫人不也是没替王锦尘相看过，只是那些女子王锦尘本人都看不上，说什么都是些庸脂俗粉的。 王大夫人没好气，你以为自己是个王家大公子就能挑三拣四了，还想娶天上的仙女不成。 这些闺秀中，有哪位不是才貌双全，名满京城的。你王锦尘还有脸了，还敢嫌弃人家，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岁数了。 “好了，锦尘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别管太多。”王青云收到王锦尘求救的眼神，自然是要帮着王锦尘说话的。 “老大你也是，一天天的纵得他没了章法。”王老夫人截了王大夫人的话茬，训起儿子来。 王锦尘这么大的人了还敢这样，有很大原因和王青云有关。 王青云向来认为男子要先立业后成家，要不然，人家大好的姑娘凭什么跟你。 有了王青云的偏袒，王锦尘也肆无忌惮地表示若是不能遇见心仪的人，他宁可终身不娶。 “大哥可是又被大伯母催了。”王锦谦三人刚入府便得了消息，自然是立刻往书房这来。 原先王锦谦还以为会是一股压抑的氛围，却不曾想是这样的轻松，悬着的心自然放下了几分。 给在座的诸位见了礼，王锦谦三人依次落座。 王锦谦向来秉持着你不问，王不说。你要是问，我三思再说。故而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解腻。 方才一场清谈着实有趣，这酒馆的菜也不错，尤其是那道七彩官燕，好看又好吃。不仅王庭筠，叶浅，林文安这样的女孩子喜欢，他也喜欢。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王青柏有些看不下去了，遂开口发问。 “额……父亲想让我说什么。”王青柏不知家中长辈的态度，所以没有贸然开口。 若是他此刻强硬表示要娶林文安过门，家中长辈不允，就算他娶了林文安，日后苦的还是她。 王锦谦可舍不得林文安受苦，所以，在长辈态度没明确之前，他万不可随意开口。 “对于南齐公主，你怎么看。” “公主是个顶好的人。” 王锦谦一句话，倒是让众人哑口无言。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顶好的人，世家大族，皇室贵胄出来的女子，都能这样评价。并且，这样的评价最不伤人。 “二弟，你且放心说吧。”王锦尘叹了一口气，他素日都与王锦谦在一起，自然知晓王锦谦的意思。 在王锦谦没有明确各位长辈的态度之前，他是不会说的。 收到了王锦尘的暗示，王锦谦也就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把话说出来，“公主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子，今生若是我能娶公主为妻，我死而无憾矣。若是不能，日后只怕再难遇见让我心动之人。” 王家向来出多情之人，王家历代夫人，谁不是王家男子心尖尖上的人。 既然王锦谦喜欢，王老太爷自然不会夺人所好，“既然你喜欢，我便替你求娶这南齐公主。” “祖父，你说的是真的吗？”王锦谦眼睛都亮了，很快又暗了下来，“可是，我还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王二夫人有些语塞，感情这事是自家儿子一头热啊。 “要不隔日我替二哥问问公主是什么意思。”叶浅笑着替王锦谦解围。 “多谢妹妹。” 王锦谦笑容慢慢放大，很快又僵住了，“可是，陛下会同意吗？” “若是南齐公主自己喜欢，自己提的，陛下肯定同意。”王锦尘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他倒是要看看王锦谦是什么态度。 王锦谦抬头，眼神坚定，“这样欺负安安，我不能接受。我绝对不会让安安受委屈，更不可能让安安背着一个求嫁王朗的罪名。”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十四孝好丈夫 “好好好。”王老太爷连说三声好，颇为赞赏地看向王锦谦，“这才是我王家二郎该有的样子。” “但你想过吗？如果是你开口提此事，陛下会如何看我们王家。”王青柏政客天性，捋着胡子看向王锦谦。 就算刚刚有了答案，王锦谦也想借机考校一下自己这个儿子处事是否周全。 王锦谦沉思片刻，“回父亲，儿子以为太子殿下提及此事最为合适。” 与方才王锦尘说的理由一样，王锦谦觉得由苏瑾瑜向皇帝提议最为合适。 王青柏满意地点点头，王锦谦思虑周全，行事有度，他也就放心了。 王锦尘十分满意自家二弟这个回答，“既然二弟心意已决，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帮着弟弟，明日我便往东宫去一趟。” “多谢大哥。”王锦谦十分高兴，他刚刚还想着求叶浅帮忙，让叶浅与太子说一声。 既然王锦尘愿意为他跑一趟东宫，此事最好不过了。 叶浅低头一笑，王锦尘去一趟东宫，明面上是去求苏瑾瑜帮忙，实际上却是想去见见苏月容。 叶浅心知，但也并未戳破王锦尘的小心思。 左不过是见上几面，也没出什么大乱，叶浅也愿意替自己哥哥保密。 从苏月容好友兼未来嫂子的角度看，叶浅觉得苏月容嫁入王家也是一件好事。 王家人口不算多，虽然是世家大族，但该守的古礼规矩却是一样都不差的。 虽说日后王锦尘娶了苏月容成为驸马后依律不得纳妾。但这与写进家规中的男子年过四十而无子方可纳妾不同。 一个是皇室对公主的爱护，另一个则是家中的教养问题。 加上王大夫人待人和善，王二夫人性子率真，都是些好相与的。苏月容嫁进王家也不会受苦。 只不过，王锦尘如今还能不能娶到苏月容还有些难说。 自皇帝的寿宴苏月容一展头角，扫了疯子的传言后，许多家族都想着若是娶了这位嫡公主为妻，日后家中也能有些照料。 魏王是个扶不起的，太子英明神武。若是日后太子登基，凭着太子与苏月容的关系，苏月容这位未来的长公主只怕是分量不轻。 对于这些，王锦尘似乎并不害怕，他相信苏月容对自己的心意不会改变。 叶浅自顾自地喝着茶，细细分析着王锦尘与苏月容之间的事情究竟有几成的可能让这二人终成眷属。却不料听得王老夫人一句话，“浅儿，过几个月就是你的生辰，当年卢氏贪墨的嫁妆银子如今也追回了大半，你入王家族谱的事要紧。你看看最近可要找个时候，随我上叶家一趟。” 叶浅起身回话，“但凭外祖母做主。” 王老夫人点点头，“筠儿，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一并都去，也好一并与叶家做个了结。” “是。” 王老夫人此举何意他们都清楚，王家与叶家如今也算两清了。至此，再相见，王家与叶家也毫无关系。王家也不必再忌讳什么，日后若是有人想动叶家，王家也不管了。 …… 第二日，东宫。 苏瑾瑜看着递进来的拜贴，嘴角微微勾起，吩咐人备好王锦尘最爱的茶以及叶浅最爱的茶和糕点。还叫人将东宫后院的主院流光院收拾出来，一会儿让叶浅看看满不满意，不满意就再让人改。 苏月容看着自家大哥这副模样，不由得轻笑，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大哥对谁这般上心。 看着挂在书房中的昭成皇后的画像与叶浅的画像，苏月容默默地说着，“母后，大哥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他必定如您所愿，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过得如您一般。” 从收到拜贴的那一刻，苏瑾瑜便翘首以盼，装作喝茶的模样坐在露台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宫门处。 “大哥，你也不必这样着急，嫂子也得等锦尘处理完事情才能入宫。” “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就是想见见她。” 苏瑾瑜心里想着叶浅，没注意到苏月容方才唤王锦尘为锦尘。 三顶肩舆出现在东宫宫门处，其中两人为男子，白衣翩翩，气度不凡。 那名女子则以轻纱覆面，莲步轻移，裙摆被风微微吹起，两旁的鬓角也随风飘逸。从露台看去，好一个九天下凡的仙女。 苏月容推了推苏瑾瑜，苏瑾瑜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倒茶的手已经悬在空中许久，茶水也洒了一桌。 “快将此处收拾干净，别一会儿让王家公子看了笑话。” “是，公主。”宫女们听了吩咐，很快换了一套茶具和坐垫来，又拿了一盆新开的蝴蝶兰摆在桌上。 “去将孤吩咐厨房做的糕点拿来，孤和厨房说过的，不要做得太甜。” “奴婢遵命。” “容儿，我的衣着可有不妥之处。” 苏月容摇摇头，“没有，甚好。” 苏瑾瑜听罢，立刻端坐，看似在品茶，耳朵却一直听着楼梯口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苏瑾瑜大喜，腾地一下起身就往楼梯去。 苏月容掩唇轻笑，随即也跟着苏瑾瑜前去。 “浅浅。”苏瑾瑜笑着看向叶浅，那一双如春水般的眼睛着实叫苏瑾瑜挪不开眼。 “阿瑜。”叶浅的语气中透出如同枝头小鸟一般的欢喜与松快，可想而知，最近的日子叶浅心情不错。 看见叶浅轻松的模样，苏瑾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只想让叶浅开开心心的。 离开了叶家这个魔窟，叶浅自然是高兴的。 苏瑾瑜伸手扶着叶浅上了最后两级台阶，轻轻摘下叶浅用以遮脸的轻纱，拉着叶浅的手到一旁坐下。 若是二人还未定亲，苏瑾瑜就算在东宫也不敢有如此举动。 如今二人已然定亲，苏瑾瑜与叶浅在东宫举止亲密些，就算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浅浅，你试试这些糕点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不合你与我说，我再让他们改。” 苏瑾瑜对叶浅百般殷勤，生怕叶浅不舒心。 王锦尘与王锦谦在一旁看着，心中也高兴许多。 第一百二十三章 立个字据 “所以，是想让孤替锦谦与父皇说一声，让南齐公主嫁给锦谦。”苏瑾瑜听说了几人的来意，微微点头。 “阿瑜，二哥对文安的一片心我知道，我不忍看二哥愿望落空，你能不能帮帮二哥。”叶浅拉着苏瑾瑜的衣袖，略带撒娇地语气说着。 苏瑾瑜最受不了的就是叶浅撒娇，加之他本来就愿意帮忙，此刻更是爽快地应下。 “不过，文安同不同意。”苏月容一句话提醒了诸位，林文安的意思还没问。 林文安能拒绝魏王，难道就不能拒绝王锦谦吗？当初，林文安与魏王也走得很近，最后不也是拒绝了做魏王妃吗？ “不如我让人请文安入宫一趟，就说我这有些新得的衣料，好叫文安挑一挑。”苏月容笑着说，说罢，立刻让身边的彩月出宫请人。 彩月得了令，拿着苏月容的腰牌出宫请林文安。 这一举动自然没逃过柳贵妃的眼睛，柳贵妃想派人到东宫打探消息，但却被魏无忌拦了下来。 魏无忌自然是向着王锦谦的，怎么可能会允许柳贵妃坏了这等好事，“给我带回去好好问问，看看还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魏无忌蒙着面，抱着胸倚在树下，“一会儿找个人去告诉柳家，他们的人得罪我了，想要人，自己上门赔罪。至于我高不高兴，就看柳家的态度如何了。” “是，楼主。” “你们在这看着，见到柳家的人直接给我带回去。” “是。” 吩咐完，魏无忌立刻换了一身宫女的装扮大摇大摆地进了东宫。 看见东宫奉茶的宫女，魏无忌上前搭了几句话，端着茶就往露台去。 “请殿下用茶。” “哟，我们无忌穿起这宫女装来倒真别有一番风味。”苏瑾瑜戏谑地看着魏无忌，眼神中出现一番好奇。 “你竟然认出我来了。” “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东宫还有哪个宫女这样的大胆。”苏瑾瑜微微一笑，“这茶都洒了还能这样淡定，你是吃准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唉，阿瑜就是聪明。” “你快去把你这身衣服脱了吧，换回正常的装扮。” “好嘞。” 不多时，魏无忌换好了衣服出来，林文安也到了东宫。 “安安。”王锦谦起身行礼，眼神中的惊艳与爱慕藏都藏不住。 “锦谦。” 魏无忌看看两人，瞬间明白今日大概要做什么了，哼着小曲跟着太监到一旁换衣服。 “文安。”苏月容看了看周围，觉得此话还是自己来问比较合适。 “嗯？” “你当初拒绝了魏王，是不是因为有心爱的男子。” “当时嘛……没有。” “当时没有，现在呢？” “现在……”林文安低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对王锦谦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林文安不能接受她成为别人的替身，同样的，她也不会将别人当成替身。因为她觉得这样不公平，即是对自己心中所爱的不公也是对替身的不公。 王锦谦才学，样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林文安觉得自己若是让他成为替身，实在是太委屈了他。 “文安，你但说无妨。”苏月容不知林文安心中的想法，还以为林文安是害羞了，“你若是不喜欢便再看看，我东楚的好男儿多的是。” 苏月容一句话提醒了林文安，是啊，东楚的好男儿多的是。她来东楚的目的就是和亲，无论如何都要选一个和亲。 其实王锦谦是不错的人选，但是林文安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王锦谦。 “文安，你若是对他有好感也不急在一时成婚。可以先赐婚，二人平日多聊聊，若真的不喜再想别的法子退婚。” 叶浅一句话提醒了林文安，既然注定要联姻，倒不如就先与王锦谦试着相处一下。 “我觉得王家二公子挺好的。”林文安也不知为何，说出这话时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 王锦谦喜出望外，“安安，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 “安安，你放心，我今生一定会对你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不会反驳。” “你……立个字据，免得日后你反悔。”林文安情不自禁地说出此话，这句话，她当初也和自己的男友说过。 “好，都依你。”王锦谦笑容宠溺，“不知可否借太子殿下的笔墨一用。” “来人，笔墨伺候。” “是。” 王锦谦提笔，思索片刻后在纸上写下“从今以后，王锦谦事事以林文安为重，家中所有事务俱听林文安之安排，绝不惹林文安生气，也不与林文安拌嘴吵架。” 林文安宝贝似的收好这张纸，这纸上的内容苏瑾瑜看了一眼，忍不住嘲讽，“怎么文采不凡的王二公子写的这几句话竟是如此的平凡。” 苏瑾瑜觉得说平凡都是抬举了这几句话，这几句话简直就是随口而说的一样，没有任何修饰。 “最平凡的话往往藏着最大的爱。” “恶心。”苏瑾瑜薄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字。 叶浅不满地看了苏瑾瑜一眼，苏瑾瑜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过几日柳家应该就会提议让某个新贵娶南齐公主。”王锦尘沉稳，仔细地分析着下一步柳家的动作。 “又或者让某个新贵提出让柳家的嫡幼子迎娶南齐公主。南齐公主是柳家一定要争取的，有了南齐公主，魏王的阵营就多了一分保证。”苏瑾瑜分析着此事，于柳家而言，魏王登基才是头等大事。 “这样做，柳家是不是太招摇了些。我觉得柳湜不会这么傻。”叶浅有些不认同，她觉得柳湜不会做这样招摇的事情，尤其是在柳家刚刚被皇帝敲打过后。 “他会的，柳湜这个人向来心急，尤其是如今柳依依并未成为魏王妃，魏王登基的可能性又小了许多的前提下。” “魏王登基的可能性变小？” “嗯，我做的。”换好衣服的魏无忌走出来，“那日我找陛下闲谈之后就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陛下的动作，陛下果然疑心魏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求娶林文安 “陛下疑心魏王与朝臣勾结，让暗卫去查了。”魏无忌端起一旁宫女奉的茶，喝了一大口。 “查出东西来了吗？” “有些东西，但查出了什么，陛下谁也没透露。” “要是会透露，就不是父皇了。”苏瑾瑜冷笑，魏王表面上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暗地里做的事可不干净。 就苏瑾瑜知道的事情已经颇为伤天害理了，从元和二十年开始，贪墨银两，强抢民女，这类的事情就层出不穷。 “父皇这是还想保一保魏王。” “我们不必出手，魏王不会乖乖认错的。”王锦尘在一旁分析着，魏王若是乖乖认个错，以皇帝对魏王的宠爱也就将这些事情轻轻揭过。 但魏王不是那种会认错的人，此事，魏王必定触犯了皇帝的逆鳞。只能让魏王自求多福了。 …… 三日后，早朝。 一名文官跳出来说及林文安的事情，林文安既然是来和亲的，东楚也不能一直拖着，免得林文州以为我们怠慢他们。 “陛下，臣以为既然当初南齐公主提出不愿嫁与魏王，但我东楚的好男儿不少。何不替南齐公主相看一番。又或者让南齐公主在符合条件的少年中选取一名。” “不可，南齐公主来我东楚是和亲，不是选驸马，此举万万不可。陛下，臣以为，柳大人的嫡幼子与南齐公主正合适。柳公子文采不凡，出身也好，配南齐公主也不算辱没。” “柳公子至今仍没有功名，依旧是一介白身，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南齐公主。陛下，依臣之见，倒不如在朝中选一名青年才俊，这样倒也不算辱没。” “朝中大臣尚未婚配且家世出身尚好的有几人。” “回陛下，臣以为王锦谦王大人不错。” 苏瑾瑜闭目养神，面上并无任何表情。他知道，皇帝一定在偷偷打量着他和魏王。但凡谁露出些兴奋或者惊讶的表情，皇帝必定疑心起。 皇帝看了一眼苏瑾瑜，依旧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心中也起了疑虑，昨日明明有暗卫看见王锦谦入了东宫，怎么苏瑾瑜还这样淡定。 究竟是因为此事与苏瑾瑜无关还是因为苏瑾瑜太沉稳。 再反观魏王，面上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头。 皇帝冷笑，让柳家嫡幼子迎娶林文安，这怕不是柳湜与魏王商议好的。 “太子，你觉得此事如何解决。” 正在闭目养神的苏瑾瑜突然被皇帝叫到，缓缓睁开眼走到中间行礼，“回父皇，儿臣以为不如将柳公子与王大人的画像一并送到驿馆给南齐公主，让公主自己选择。” “殿下此举只怕不妥，这岂非是让南齐公主在我东楚随意择婿，岂非是践踏我东楚男儿。” “那你以为如何？让柳公子一介白衣迎娶南齐公主，这难道不是践踏南齐的尊严。南齐若是不满，发兵攻打东楚的时候你上前线吗？”苏瑾瑜笑着问出这话，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那王家与南齐联姻，若生了叛心怎么办。” “王家生叛心？”苏瑾瑜冷笑，“我看是你想生叛心。王家为东楚兢兢业业，四国之中，其余三国向王家示好多少次，你可见过王家叛逃别国。你可知王家有祖训，王家儿郎不可以到别国为官。为了我东楚，王家多少人战死沙场，为了我东楚的商路不掌握在别国手中，又有多少王家儿郎命丧大海之中，这些你是没看见吗？” 苏瑾瑜越说越发有咄咄逼人之势，王锦尘站在后排，不禁为苏瑾瑜捏了一把汗。 这样为王家说话，王锦尘从心底里感激苏瑾瑜，但也担心苏瑾瑜因此被皇帝厌弃。 皇帝如今最看不得王家好，苏瑾瑜还这般向着王家，这岂非是存心与皇帝对着干。 皇帝微微闭起眼，看着苏瑾瑜。他不知苏瑾瑜是真心向着王家还是为了日后的太子妃。 叶浅要入王家族谱，并从王家出嫁一事皇帝知道。 对于苏瑾瑜选了王家女，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可能是出于对昭成皇后的愧疚吧。但对于苏瑾瑜护着王家，皇帝心下不喜。 苏瑾瑜看出了皇帝的不喜，心中暗暗嘲讽，面上却是不显，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若是怀疑王家的忠心，只怕是会寒了王家的心，到时候才是真的将王家推给别国。” 王青云和王青柏身为老道的政客，听到苏瑾瑜这话不由得为苏瑾瑜揪心。 这话哪里是和那位站队柳家的大臣说的，明明就是在和皇帝说的，让皇帝厚待王家。 皇帝脸色微变，苏瑾瑜低眉思考片刻，继续说道：“王家不是那些个争权逐利的家族，只要信任王家，王家自然不会反叛。” 一句话，苏瑾瑜既替自己解了围又抬高了王家的品行修养，同样的也点醒了皇帝。 王家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权利，而是皇帝的信任。只要皇帝相信王家，王家自然会拿出十二分的忠心给皇帝。 东楚做为前朝皇室的嫡枝，在王家心中的分量自然不同。 王家认正统，前朝开国皇帝重新修订礼法，又广开科举，让天下寒门有了晋升之路。这些，王家都十分认同，故而，王家一直都选择辅佐东楚。王家相信，前朝盛世一定会再现。 “依朕看，太子所言甚是。”皇帝被苏瑾瑜最后一句话点醒，王家要信任，那皇帝便给。不就是指婚一个南齐公主给王锦谦嘛，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如就赐婚王锦谦与南齐康乐公主，这王锦谦如今只是太常寺少卿，朕便给他个爵位，封为宁远侯，袭三代始降，这样也不算辱没。” 王青柏听见此话，立刻上前替王锦谦谢恩。 “臣替犬子谢陛下隆恩。” 林文安最终下嫁王家，苏瑾瑜虽高兴，但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相比之下，魏王因嫉妒发怒面容有些扭曲。 皇帝看着两个儿子的表情，不由得对魏王有些失望。一个连情绪都不知道掩藏的人，如何担当大任。相比之下，苏瑾瑜就成熟许多。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圣旨到 “王大人，恭喜恭喜。” “多谢。” “王大人，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 下了朝，各位大人纷纷向王青云和王青柏道贺。 王家本就是顶级世家，如今有了一个爵位，更是显贵无比。 王家祖上也不是没出过国公，县侯之类的人，但这些于传承了几百年的王家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王家清流世家，书香门第，向来以诗书礼仪传家。林文安嫁入这样一个家族，也算不得辱没。 驿馆。 接到圣旨的林文州和林文安规规矩矩地向皇帝谢了恩，赏了来传旨的太监，待所有人离去才面露喜色。 对于这门婚事，林文州是十二分满意。这天底下还有比王家更好的家族吗？在林文州心中是没有了。 对于林文安而言，王锦谦不只是一个如她前世男友一样的人，更是一个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觉到一丝温暖的人。 她做不到将王锦谦当做替身，所以，她会努力爱上王锦谦。 “文安，这门亲事你可满意。”林文州见林文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问了一声。 “我很满意。”林文安有些害羞，虽然前世她总是说喜欢就要说出来。但在真正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总是会手足无措。 “王家二公子的确要比魏王好许多，王家虽然是个大家族，但家风严谨，你也不必担心什么。这个消息想来不日也会传到南齐，昭仪能放心了。” 林文州记得启程前，昭仪特意将自己所得的一套上好的天青色茶具给了他。就是希望林文州能好好在东楚替林文安相看一番，也希望林文州不要让林文安踏入东楚皇帝的后宫。 提到昭仪，林文安心中有些触动。昭仪是真正的林文安的生母，自己在南齐后宫之中若无她的教导只怕早已丧命。 林文安记得启程前，昭仪将她所有的积蓄都给了自己。昭仪只希望林文安这一生在东楚能平平安安，不求什么万千荣宠。 “想必过几日王家就会过来商议婚事，你也好好准备准备，可不能在王家人面前失了礼数。”林文州吩咐道。 “我知道了。” 王家。 接到圣旨的王锦谦笑容逐渐放大，拿着圣旨跑去找了王二夫人。 “母亲，安安真的要嫁给我了。”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王二夫人正与王大夫人喝茶闲聊，看见拿着圣旨跑进来的王锦谦，不由呵斥一句。 “是，母亲教训的是。见过大伯母。”王锦谦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赔罪。 “都是自家人不必这样多礼，锦谦的婚事定了，可锦尘还是毫无动静。”王大夫人笑着看向王锦谦。 王锦谦因为兴奋，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配着外面晴好的天，忍不住叫人多看几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与母亲说说，你高兴是因为娶到南齐公主还是因为你得了个宁远侯的爵位，日后可以分府独过。” “还有个爵位？”王锦谦有些疑惑，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后面果然跟着一句封为宁远侯。 “你瞧瞧，锦谦心里有多高兴，这样重要的话还看漏了。”王大夫人掩唇轻笑，王家果然出痴情人。王锦谦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连这爵位都不要了。 “只要能娶到安安，这爵位我要不要无所谓。” “我问你，要是陛下赐婚南齐公主与他人，你会怎么办。” “回母亲，要是那样，我会去揍一顿那个人，告诉他，不要以为安安在东楚无依无靠他就能欺负。” “你就没想过将她抢回来。” “没有，要是我因为自己的一些小情小爱公然抗旨，这会陷王家于深渊，而且还会连累安安。我不能让安安受我牵连，更不愿看安安吃苦。” 王锦谦此话说得掷地有声，他之所爱，是他要用生命去撑起和守护的人。而不是他要拖着她陷入深渊之人。 诚然，茶楼说书中的亡命天涯很浪漫，但是富足安定的生活难道不更好吗？林文安喜欢的一切，王锦谦都会为了她而取来，他希望林文安能永远都是那个快乐无忧的林文安。 “好孩子，母亲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你要给她你能给的一切。既然爱了，就不要抛弃。” “儿子明白。母亲，过几日您能去给儿子提亲吗？” “你个傻小子。”王二夫人很想将手中的茶杯砸向王锦谦，“我不去还有谁去？你这几日也别闲着，让你妹妹去问问人喜欢什么，我好置办。还有，去打两只大雁回来，别忘了还有奠雁。” “是，儿子这就去找浅儿和筠儿。” “还有，你给人买东西的时候也把你妹妹带上，你看上的那些东西实在是丑的不行，我担心你把人家吓坏了。” “是，儿子明白了。” 王二夫人一口气与王锦谦说了许多，她一直很嫌弃王锦谦的审美。什么珠钗金钗，各种玉石首饰王锦谦全都买了给林文安，王二夫人听了，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你就不能打听打听人喜欢什么再送吗？什么都买给人家浪费钱不说，但好歹也得看看那个东西好看不好看吧？ 不过，王锦谦这一点倒是颇有其父的风采。王青柏当年就是这样给王二夫人买东西的，王二夫人每次看见王青柏买的东西差点没被丑死。 贵重是贵重，就是这个造型颜色什么的实在有些糟心。 “还有，你要是想给南齐公主送些衣料就让人和我说一声，我这好料子多的是，样式花色也比你看上的那些好很多。还有……” 王二夫人絮絮叨叨地和兴奋过头的王锦谦说着什么，她真的很担心王锦谦兴奋过头吓到林文安。 王锦谦有些无奈，自己真的有王二夫人说的那么差吗？ “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清楚。这样，我这有一匣子首饰和几匹新得的衣料，你先拿去给南齐公主。至于聘礼，一会儿我去和你祖母好好商量商量。” “多谢母亲。” “嫂子也一同去吧，我有些吃不准。” “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会康奕 王家行事不喜拖泥带水，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六礼的前五礼均已完成，这最后一项亲迎则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这一年，王家可算是喜事连连，先是王锦谦成婚，接着就是叶浅及笄，出嫁。再往后就是王庭筠的及笄礼，这段日子，王大夫人也开始给王庭筠相看起来。 原先康家长公子配的是叶浅，却不料来了一个苏瑾瑜，倒是让这门亲事落了空。 所幸，叶浅与王庭筠只差了一岁，王大夫人原想着将王庭筠配给康奕，但康奕拒绝了。 康奕与叶浅一同长大，心中有叶浅。一时之间走不出来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既然叶浅与苏瑾瑜有了婚约，康奕也很少再到王家来。一是为了避嫌，二是康奕打算投军。 原本康奕就有了功名，只是皇帝一直打压世家，所以康奕与王锦云一样都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 与其一生这样碌碌无为，倒不如去军营里拼一番，说不定能拼出一片新的天地。 加之叶浅成了未来的太子妃，康奕也暗中站队苏瑾瑜。 苏瑾瑜日后若想登基，军中无人可不行。康奕愿意做苏瑾瑜楔进军中的一颗钉子。 “小姐，康公子给您送了一封信。”芷兰打帘进门，只见叶浅在核对着账簿。 叶浅即将及笄又准备出嫁，王老夫人便有意让叶浅学着许多管家之事。 平日里，王大夫人带着王庭筠与叶浅一起处理家中各项事务，说了许多，许多的账簿也丢给叶浅与王庭筠处理。这倒是让向来清闲的叶浅忙了起来。 平日里，叶浅既要去上闺学，又要处理家中事务，这些日子她都没时间出门。 若是往日里的闺学也就罢了，自从皇帝赐婚叶浅与苏瑾瑜，王老夫人便请了宫里积年的老嬷嬷来教导叶浅。 从最基本的吃穿用度各项礼仪到如今宫中的形势，皇帝的心理，这位老嬷嬷都一一告知叶浅。 王家的闺学中只有叶浅与王庭筠二人，这倒是让王庭筠每日都得与叶浅一道听学，着实让王庭筠有些头疼。 除此之外，每日晚膳之后，叶浅和王庭筠还得与王家四位公子一起跟着王青云王青柏二人到书房议事听训。 大到四国之间最新的动作消息，小到今日谁家在哪多买了一匹布都得好好学。 用王青云的话说就是这些世家大族里的人各个都是成了精的，没走一步就想十步，若是不多思多想，只怕日后会吃了亏。 康奕这封信来的正是时候，叶浅正好想放松一下。又想起自己好像许久未见康奕，听说康奕又新得了一幅画作，正好借来看看。 当叶浅展开信时却是看见康奕说自己要去投军的消息，还说一定会帮苏瑾瑜拿下皇位。 一时之间，叶浅百感交集。康奕去投军也算是一条好的出路，但为了自己而站队，这样真的好吗？ 幸好康奕还没走，叶浅便让芷兰传话，说明日在望湖楼约见康奕。 既然康奕要投军，叶浅便想着替康奕备些金疮药，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但就在芷兰出门后，叶浅犹豫了。自己已经与苏瑾瑜订婚，再这样贸然与外男相见恐怕不太好。 思索片刻和，叶浅让芷曦去了一趟东宫，将康奕这封信交给苏瑾瑜，顺便告诉苏瑾瑜自己明日要去见见康奕。 东宫。 收到信的苏瑾瑜手指轻轻扣着这封信，嘴角有一抹不明何意地笑。 苏瑾瑜想起叶浅的话，明日要见见康奕。既然叶浅与他说了，那他就去看看这位郁郁不得志的世家公子打算如何帮自己。 第二日，望湖楼。 康奕一早来到约定的地点，让人备好叶浅爱喝的茶以及茶点侯着。 “康公子。”叶浅的声音响起，康奕起身，注意到跟在叶浅身旁一身黑衣的苏瑾瑜。 康奕恭敬地见礼，也不觉得诧异。毕竟苏瑾瑜出现也是正常的。 “臣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康公子见到孤倒不觉得奇怪。”苏瑾瑜点点头示意康奕坐下说话。 “臣一早料到殿下必定会随浅儿……叶小姐前来。” “过段日子你该改口了。”苏瑾瑜淡淡地说了一句，面无表情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起茶来。 还想叫浅儿？苏瑾瑜心中有些不悦，又想起康奕与叶浅那青梅竹马的情分，不觉有些吃醋。 “康公子既然要投军，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有些上好的金疮药给康公子。希望康公子永远都不要用上。”叶浅察觉到苏瑾瑜的醋意，索性改了口，不似从前一般唤康奕一句阿奕，而是叫他一声康公子。 康奕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叶浅为何这样叫他。点点头，“多谢叶小姐好意。” “不知康公子启程。” “五月中。” “正好，康公子离去前还能参加我的及笄礼。”叶浅给了康奕一张请帖，“此次不仅仅是一场及笄礼，那日之后，我便与叶家再无关系。” 康奕看着这请帖，想起前几日听到的消息，由衷地祝福叶浅，“真好，你终于能离开那了。” “嗯，过些日子，二哥成了亲，我也该回一趟叶家，将我的东西都收拾好，带回王家。” “锦谦与南齐公主成婚于王家与殿下都是有利的。”康奕不动声色地借着王锦谦的婚事向苏瑾瑜透露自己的想法。 果然，苏瑾瑜来了兴趣，挑眉道：“康公子不妨说说。” “陛下一直觉得王家是殿下的人，既如此，殿下倒也不必避嫌，免得让陛下猜疑。索性大大方方与王家往来，锦谦娶了南齐公主代表着殿下与南齐联姻。南齐太子与殿下本就交好，若是殿下能稳住南齐，那么便可在出兵讨伐北周时不必担心被夹击。” “康公子果然是个明白人，不过孤若要征伐，为何要先攻打北周北周的军队可是四国之中最强的。” “因为北周今年的冬日极度严寒并且少雪，开春后更是只下了两场雨。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到了夏季，北周雨水依旧不多，北周便会陷入慌乱。”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锦谦大婚 苏瑾瑜与康奕聊了一个时辰，到了午膳时分，十分大方地请康奕去了香满楼。二人自此成了好友。 康奕答应成为苏瑾瑜在军中的内线，而苏瑾瑜自然愿意提携康奕。 只不过，康奕拒绝了苏瑾瑜的橄榄枝，他既然要去做楔子，那他与苏瑾瑜的关系不能为人所知。 苏瑾瑜点点头，他懂康奕的想法，不能明着提携，但暗中提携还是可以的。 二人相谈甚欢，东宫自此多了一员猛将。 康奕自投了苏瑾瑜，对于投军一事考量也就更多了。如今东楚的军队，只有在北边的靖远将军麾下最为合适。 一来，东楚若要出兵，必先攻打北周，而靖远将军又是常年驻守北境。一旦东楚决意对北周用兵，靖远将军必定得是先锋。 二来，靖远将军是个中立派，并且，靖远将军需要一个在朝中愿意为他说话的人。 当然，以靖远将军的聪慧，自然不会选择和太子或者魏王成为朋友，更不会让这个在朝堂之上为他说话的人是太子或者魏王，亦或是与二者有关的人。 康奕打算以康家人的身份投军，示好靖远将军。康家在朝中如今也算说得上话的，且又不与太子或魏王有交情，靖远将军应该也会乐得与康家结交。 “你为了孤做这样多，求什么。”苏瑾瑜不相信康奕无所求，与其猜忌，不如直接问出来。 “只求两件事。” “何事。” “一是叶小姐此生不再步叶夫人后尘，二是求世家周全。” 苏瑾瑜点点头，“孤答应你。” “多谢殿下。” …… 自此一面后，康奕便不再去寻苏瑾瑜，有意避嫌。同样的，康奕也甚少往王家去。 他知道如今他要避嫌，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些私情而让叶浅背上不守妇道的名声。 接下来的半个月依旧是风平浪静，偶尔来的小风浪也不过是魏王与柳家依旧不死心，想将林文安拉入自己阵营之中。 魏王深知林文安究竟有多聪慧，有了林文安这个军师，他就不担心苏瑾瑜会设一个什么局了。 林文州是个聪明人，知道魏王与柳家这样做势必会惹怒苏瑾瑜与王家，索性直接将此事告知苏瑾瑜与王家，并让王家派人来。 若是这样林文安再与魏王有什么，王家也不好怪到林文安头上。 林文州知道王家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林文安还是对南齐，自然是不会让这门亲事落空。 王锦谦也防着魏王，甚至不惜去找魏无忌，让魏无忌的人来防着魏王。为此，魏无忌还敲诈了一番王锦谦，顺带将这事在王锦谦的好友圈中传扬开来。 时间过得快，到了林文安出嫁的日子。 本就是来和亲的，这嫁衣自然是备好的。 林文安换好嫁衣，安静地坐在镜子前，任由侍女替自己梳妆打扮。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林文安第一次走进婚姻。 前世的林文安是个十足的不婚主义者，来到这里后更是坚信不婚好。但这一切的选择其实由不得她，只能随着所谓的大众认知和写进律法的一切而走入婚姻。 其实林文安十分满意王锦谦，只是在前世见惯了婚姻的悲剧，害怕走入婚姻罢了。 “公主可真好看，要是昭仪娘娘见了，必定要欢喜。”从小就伺候林文安的侍女小桃在一旁笑着说。 提起昭仪，林文安落下一滴眼泪。昭仪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为了让昭仪高兴，林文安凭着自己前世的一点认知以及点灯熬蜡地苦读换来一个“奇女子”的名号。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文安才会在一众公主中格外出众。 也是因为林文安入了南齐皇帝的眼，昭仪脸上的笑变多了。可林文安还是走上和亲远嫁这条路时，背后有多少人在笑她，又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 林文州虽然与林文安交好，但毕竟是男子，许多女子的心思他不清楚。 “公主，大喜的日子哭起来可不讨喜。昭仪娘娘如今必定已经知道公主您嫁入王家一事，想来定是欢喜无比。”小桃劝着林文安，女子出嫁会哭她曾听人说起过。 林文安点点头，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手帕擦去眼泪。抬头正视镜中的自己。 一个含娇带怯的新嫁娘，肤如凝脂，手如柔夷。大红的喜服上以金线密绣连理枝的图案，金线甚至多到挡住了原本的红色。 林文安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暗暗道：“既然来了，选了这条路，那就好好走下去。” “吉时到，新妇出阁。” 喜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文安踏出房门，看见站在廊下长身玉立，一袭红衣的林文州带着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 “妹妹今日最是好看。” “哥哥又在说笑。”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你出嫁了。”林文州这话听起来有几分调侃之意，但也带了几分诚挚。 林文州的确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林文安与王锦谦成婚不久他就要返回南齐。只怕这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那我就不嫁了。”林文安笑着回了林文州这话，娇俏无比。 “怎么能如此，妹妹日后在王家要恪守王家的规矩。但若是王锦谦那家伙欺负你，你就使人告诉哥哥，哥哥就算会被父皇责怪，也要来揍他一顿。” 众多公主中，林文州最偏爱林文安。从小便是如此，小时候，林文州喜欢和林文安一起看书习武，总感觉这个妹妹懂得很多，是个很厉害的人。 长大后，林文州的幕僚曾告诉林文州，只要能让林文安为其所用，这皇位很容易到手。 但林文州拒绝了幕僚的提议，他不想欺骗林文安。所以，林文州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直接告诉林文安，让林文安做他的军师。没想到林文安就这样答应了。 “哥哥不必担心，我也不是吃素的。他王锦谦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先揍他了。” “你啊。”林文州颇有些宠溺地看向林文安，“也就王锦谦受得了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王锦谦预判了你的预判 林文安粲然一笑，接过林文州递来的团扇掩面，任由林文州背着出了驿馆的门。 王锦谦长身玉立，一袭红色的婚服衬得他肤白似雪，唇红齿白。平日里，王锦谦的衣服都是偏素的颜色，今日穿得这样红，倒是多了几分玉面小生之感。 温润如玉，芝兰玉树的少年大抵便是这样。 背着林文安上了花轿后，林文州将随身携带的佩剑拔了出来，抵在王锦谦的下巴上。 “王锦谦，我妹妹今日就交给你了。她从小就深受父皇的宠爱，性子骄矜，所以，你必须让着她，要不然，我就从南齐跑过来揍你。” 王锦谦点点头，“我哪里舍得欺负安安。” 一旁的喜婆和围观的人都羡慕林文安能有这样一个哥哥。换做是旁人，估计说的就是让王锦谦多多担待。 “还有，我妹妹吃不了苦，受不得委屈，所以，你日后必定得好好待我妹妹，不能让她吃一点苦，也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我不管什么世人眼光，也不管什么朝堂凶险，我妹妹出嫁前是南齐最受宠的康乐公主，出嫁后也一样，并且，我还要我妹妹是你们东楚的一品诰命。王锦谦，你记住了吗？” “我记下了。”王锦谦唇边含笑，“还请南齐太子殿下放心，我必定好好对安安，也会为安安挣来一品诰命。” “日后若是我妹妹想家了，你不能拦着她回家。”说到此，林文州带了些哽咽。 他担心林文安会想家，别人不知道，但林文州清楚，林文安小时候曾因为被抱去别的妃子处抚养过一段日子而在夜里偷偷哭泣。 那个时候，林文州便悄悄求了皇后，让林文安回到昭仪膝下。 林文安总是念叨着她没有家了，也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再也没有人能为她遮风挡雨，逗她笑，给她买吃的。 林文州听见过几次，心疼得紧。所以今日，无论如何，就算是坏了规矩，他也要好好警告王锦谦一番。 “殿下，吉时已到，一会儿若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喜婆在一旁小声提醒。 林文州收下手中的剑，“走吧，记着，好好待我妹妹。要是让我知道我妹妹过得不好，就算是山高水远，我也要来揍你一顿，然后带着我妹妹回家。” “殿下放心，我必定不会负了安安。” “走吧。” 林文州负手而立，听着远去的锣鼓声以及消失在路尽头的花轿，不顾太子之尊流下了泪水。 南齐皇帝的一众子女中，林文州向来都只和林文安关系好。皇后从小告诉林文州，他的那些弟弟他都得防着，谁知道哪个是想害了他性命的。至于公主们，皇后向来都不苛待，只是毕竟都是女孩子，林文州也不知道和她们聊些什么。 直到林文安出生，开蒙，进了学堂，林文州才像发现了一个宝藏一样。每日与林文州一道讨论功课，一道看各种书籍，从话本子到圣人书，他和林文安都一起看过。 林文安想学骑马，但昭仪有心无力。林文州便带着林文安去马场挑了最温顺的母马教她骑马。 林文安想学射箭，林文州便亲自找工匠给林文安做了一张最适合她的弓箭。 对于林文州而言，林文安不只是他的妹妹，也是他这一生为数不多的真心相交的人。 “走吧，回去替孤更衣，该去王家了。”林文安的花轿出了驿馆，嫁妆也开始抬去王家。 依着规矩，一百二十八抬实打实的嫁妆从驿馆门口出去，抬到王家。 一边走，随行的小厮太监还洒铜钱糖果。林文安出嫁，当真称得上一句十里红妆。 南齐皇帝偏心林文安，这嫁妆自然是给了不少。林文安的生母本身就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自然能给林文安收拾出一套像样的嫁妆。皇后做为嫡母也添了许多东西给林文安，加上林文州自己加进去的东西。 若不是礼法上不允，林文州还真想给林文安弄个一百六十抬的嫁妆。如今只能弄一百二十八抬，许多东西带不了的，林文州只能换成银子或者银票放进去。 单看那抬嫁妆的脚夫有多吃力便可知道林文安这嫁妆有多丰厚。 到了王家，一起合着规矩，迈火盆，拜堂。 到了夫妻对拜时，不知是谁的狗尾巴上绑了一串鞭炮冲进来。 “还不快把狗抱下去。”王大夫人反应迅速，万万不能错了吉时。 “本王可是来晚了。”鞭炮的烟雾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文安和叶浅都生出了一丝厌恶。 “魏王殿下能来臣的婚礼，臣万分荣幸，殿下请坐。”王锦谦笑着引魏王入座。 魏王看了身旁一袭玄衣，上绣红色纹样的苏瑾瑜，淡淡开口，“大哥也来了。” “嗯，来参加未来二舅哥的婚礼，你来做什么。” “来个宁远侯道贺。” “那就安安静静地在这坐着，若是惹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揍你。”苏瑾瑜懒得和魏王废话，斜睨了魏王一眼后示意喜婆继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慢着，这亲不能成。”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口，怒气冲冲，看向王锦谦，“王二公子如今成了宁远侯，娶了公主就想不负责任吗？” 王锦谦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要负什么责任。让我猜猜一会儿是不是会有一名带着孩子的女子来找我，口口声声说我曾许诺娶她，结果却娶了南齐公主？” 王锦尘坐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魏王。 魏王被王锦尘看得心里发毛，尴尬地拿起茶杯喝水。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与南齐公主成婚。” “我与公主成婚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难道你想让我抗旨，然后累得王家满门抄斩吗？” “那你的欺君之罪就不会让王家满门抄斩了吗？王锦谦，你自己也说了，有一名带着孩子的女子来找你。” 那人拍拍手，只见一穿着上好的湖丝制成的月白色衣裙，领着一名粉雕玉琢的孩子进来，不哭不闹，只是委屈地看着王锦谦，柔柔地开口，“夫君。”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说谎也要打草稿 “这不是翠湖楼的云姑娘吗？”宾客中有人小声议论着，这声音自然也就传到王家人耳中。 魏王偷偷打量着诸位王家人，每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诧异。 “魏王看什么呢？”苏瑾瑜看着杯中的茶水，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 “魏王，孤劝你一句，别整日里心思不放正，想些腌臜手段。” 苏瑾瑜此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在座所有人听见。 宾客们皆惊讶，此事难不成还与魏王有关。 魏王讪讪地笑了笑，“大哥说的是，小弟自然不会去做那些事。” “你知道就好。” 苏瑾瑜也不与他争辩，暗暗叫了一名密探出门。 “这位姑娘，不知你的夫君是谁？”王锦谦不傻，自然不会认下这个夫君，除非她死皮赖脸的贴过来。 云姑娘愣住了，这怎么和那人告诉她的不一样。 “姑娘，不知在座何人是你的夫君。你若是有委屈，尽可以与我说，大家都是女儿身，不必担心。”叶浅端着一个温婉地微笑，上前牵着云姑娘的手。 见着怯生生地跟在云姑娘身旁的小孩子，软软糯糯，像个小团子一样，不由生出一股怜爱，蹲下身，接过一旁芷兰递来的糖果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姐姐吗？” “云鸿。” 一个脆生生又带着奶气的回答着实是惹人怜爱，叶浅剥开一颗糖，喂到小男孩的嘴里，“小云鸿，你和姐姐说说，哪位是你的父亲好不好。” 云鸿点了点头，张望四周，并没有动。 “你的父亲不在这里吗？”叶浅笑着，一步步试探。 云姑娘那应该问不出什么，若是问了，她也只会指着王锦谦说那是她的夫君。 但小孩子一般不太会说谎，就算会，这样小的孩子，除非是被人刻意教过，否则多问两句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不知道。”云鸿眨着一双如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叶浅。 叶浅笑着又给云鸿剥了一颗糖，“你不知道你父亲是谁，那为什么又会跟着你母亲来这里找你父亲呢？” “我娘没有来啊？”云鸿一句话，宾客们差不多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王有些坐不住了，“叶小姐，他只是一个孩子，这样问只怕有些不好吧。” 叶浅起身，一只手拉着云鸿，笑着看向魏王，“不知魏王殿下觉得哪里不妥？我一没有恐吓这个孩子，二没有欺负他，多问一句怎么了。如果依云姑娘所言，这个孩子的父亲在此，那么这孩子为什么会认不得他的父亲呢？” “许是他的父亲在云姑娘生下孩子后再也没有找过云姑娘。” “既如此，云姑娘又怎么会这知道这孩子的父亲会在此。” “要是孩子的父亲就住在这呢？” 叶浅冷笑一声，“殿下是想说这孩子的父亲是王家中的什么人吗？既如此，云姑娘大可以一早就带着这孩子来王家，求外祖母或者大舅母二舅母替她主持公道。同为女子，我相信诸位长辈是不会不理的。” “浅儿说得没错。”王老夫人立刻出来帮着叶浅打圆场。 “谁知道她是不是来了又被赶走。” “赶走？我们王家的门皆开在热闹之处，若是我们王家这几年将哪位女子赶出门，尤其是这女子还带着一个孩子，魏王觉得周围百姓不会议论吗？” 叶浅这话倒是把魏王问住了，周围百姓若是见此情景，必定会议论，而且柳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参王家一本。 可这几年，王家从未有过任何行差踏错，柳家想参都没得参。 “云鸿，告诉姐姐，你今年几岁了。”叶浅担心吓着孩子，特意用极其轻柔的语气问了一句。 “四岁。” “好孩子。”叶浅又给云鸿剥了一颗糖，转身看向魏王，“云鸿今年四岁，那么，云姑娘，在云鸿刚出生的时候以及这四年里，你可曾找过这孩子的父亲。” “我不是京城人，家住得远，我是一路走来的。” “不是京城人？”叶浅挑眉，方才可有人说了，你是翠湖楼的姑娘。 “我……我一个弱女子，原本盼着夫君能来接我，带着孩子认祖归宗，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场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夫君，既然你不认我，那我只能一死了断。” 说着，这云姑娘作势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眼疾手快的侍女立刻上前拉着她。 “你们放开我，我没有脸再回去了。我本是夫君的原配，如今夫君却迎她人做妻，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夫君，我知道自己才学疏陋，配不上你，你嫌弃我我也认了。但鸿儿毕竟是你的骨血，你不能不要他啊。”柔柔地话语配置几滴美人泪，实在是让人心疼得紧，“夫君，妾身先行一步了。” 云姑娘想挣开拉着她的侍女，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叶浅实在是想叫人松开她，但今日实在是不宜见血。 “你一口一个原配，一口一个夫君，我且问你，你可有文书，可有人证。”叶浅鄙夷，这姑娘真是心比天高，还想做王家正妻，不嫌丢人的吗？ “我有。” 一旁的侍女拿出文书递给叶浅，叶浅看了看，是有文书，可惜是个假的。 “取盆水来。” “是。”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验一验你这文书。” 芷曦很快拿来一盆水，叶浅将文书放进去后再拿出来，只见王锦谦三个字似乎是拼贴上去的。 “诸位且看这文书，我二哥的名字竟然是拼贴上去的。”叶浅让芷兰将文书递给所有宾客看了一眼，又走到云姑娘面前。 “云姑娘，你说你是外地人，在外地认识的我二哥，有了云鸿。我问你，你在哪认识的我二哥。” “在……在锦安。” “锦安？云鸿今年四岁，我二哥至少在五年前也要在锦安。但这五年里，我二哥从未去过锦安。还有，方才有人说你是翠湖楼的姑娘，我记着翠湖楼这几年好像都没有锦安来的姑娘吧。” 叶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今日若是老实说为何而来，又是谁指使你来的，或许能放过你。要是不说，污蔑陛下亲封的宁远侯，这个罪名只怕云姑娘担当不起。” 第一百三十章 一战成名 “我……我……”云姑娘原先并未想过会是如此情形，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解释。 叶浅转个身，往王老夫人处走去时，云姑娘推开宾客跑了出去，叶浅立刻吩咐人抓着她。 “想跑？要么你一会儿老实说是谁指使你的，要么，一会儿就直接送你去官府。” “我……” “叶小姐，本王也好奇究竟是谁指使的，不然就在此说了吧。”魏王突然发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魏王吸引了。 “殿下，今日是臣女二哥大喜的日子。若是在此问话，耽误了吉时，岂非是有意闹得二哥与二嫂心中不悦？” “若是你们自己问，谁知道会不会逼着这位云姑娘指认别人。” “殿下若是行得正，何必担心这些。来人，将这位姑娘和这个小孩带下去，找个地方安置了，给他们备些好的酒菜。今日是二哥大喜的日子，可不得怠慢了谁。” “是，奴婢遵命。” 一场闹剧就这样被叶浅处置妥当，王老夫人十分赞赏地看了一眼叶浅，点点头，示意喜婆婚礼继续。 拜过天地，林文安被送入了洞房，王锦谦则在外招待宾客。 方才的闹剧，林文州也看在眼里，他不得不佩服叶浅处变不惊的态度。 看着一旁的苏瑾瑜与叶浅把酒言欢，林文州觉得他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是夜，凉风起。宾客都喝得有些多了，喝了王家备好的解酒汤后都各自离去。 苏瑾瑜看见跟着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送宾客的叶浅，笑着不说话。直到几人忙完才上前。 “浅浅。” “阿瑜，你还没回去吗？”叶浅有些惊讶，自己好像忽略了苏瑾瑜，以为苏瑾瑜早就走了。 “今日做得很好。”苏瑾瑜略带微笑地看着叶浅，忽然皱起了眉头，“夜里凉，怎么也不披件衣服。” “我觉着还好，今日你喝了酒，回去后让人给你备些水果和解酒汤，免得明日头疼误了早朝。” “放心吧，刚刚已经喝过解酒汤了。” “给你主子备些水果解酒。”叶浅对着跟着苏瑾瑜的小李子吩咐道。 “奴才遵命。”小李子自幼跟着苏瑾瑜，自然知道叶浅的话的分量，不敢违逆。 “我走了，今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带你去一家新开的书局。” “好，路上小心些。” 苏瑾瑜和叶浅分别，方才在王家门口这温情一幕让王大夫人与王二夫人看得直点头。 苏瑾瑜心疼叶浅，语气温柔，眉目间的情谊化不开。看着就让人舒服。 王大夫人暗自思忖着，一定要好好给王庭筠相看夫君才行。日后王庭筠的夫君必得好好待她。 “几位主子，老夫人有令，让几位主子去荣禧堂一趟。”老夫人身旁的侍女前来传话，几人立刻跟着侍女去了，不敢有误。 …… 荣禧堂。 “今日浅儿做得极好。”王老夫人颇为赞赏地看向叶浅，“此事的幕后之人想必大家都已清楚，日后，我们只怕是得提防着点。” “原先他想拉拢我们，如今见我们投了太子门下，便开始针对，还使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当真让人恶心。” 王二夫人向来有话直说，如今又没外人，更是说得痛快。 “柳家的做派本就上不得台面。我听闻如今柳家对叶家也颇为怨怼。”王大夫人接了一句，“日后，我们还是莫要与他们走动的好，免得陛下以为我们与叶家勾结。” “嗯，这也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锦谦的婚事之后便是浅儿及笄，借着这次机会，我们也当和叶家划清界限。我记着我们和叶家的账还未算清。” “回母亲的话，小姑的嫁妆叶家尚未归还，如今离约定的日子也不远了。” “既然尚未归还，那便官府见吧。”王老夫人对叶家已经失去了耐心，若是从前，王老夫人必定私下解决，不会这般闹到公堂之上。 “叫上锦谦的夫人一并去。”王老夫人继续说着，“她既嫁入我们王家，这些事情自然不该避着她。浅儿的婚事定了，筠儿的婚事也该相看起来了。” 王大夫人大喜，她一直有替王庭筠相看，只是叶浅婚事未定之前，她不好太过明显地相看。 “多谢母亲，前些日子我去问了康家的意思，康奕要去投军，只怕是不适合。我想着崔家，徐家也是不错的人家。” 王大夫人舍不得王庭筠远嫁，便在京中的世族中相看。 “崔家是不错的，你若是看中了谁，便找个由头下了帖子让他们来一趟。我让鸿升，青云青柏他们考校一二。” “是。” “浅儿的嫁妆除了当年她母亲那份，我这一份也就差不多了。筠儿的嫁妆也是一样，她们二人都是我的心头肉，可舍不得偏心谁。”王老夫人拉着叶浅和王庭筠不愿松手。 王锦谦娶妻是喜事，但王老夫人看着几个孙子孙女，有些想哭。 孙子是娶妻，孙女是嫁人。一想到她捧在手心里十几年，娇惯了十几年，养得和花一样的姑娘就要送到别家去了，终究是舍不得的。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看着王老夫人的模样，不做声。她们同样舍不得叶浅和王庭筠出嫁。 叶浅与王庭筠自幼一同长大，两个小姑娘在王家内四处跑，放放风筝，弹弹琴，她们都是在一旁看着的。 这样好的姑娘一下就成了别家的，她们也舍不得。 “浅儿，筠儿，这些日子你们多陪陪老夫人。”王大夫人见状，柔声与叶浅和王庭筠说着。 “女儿明白。” 王老夫人如今恨不得一股脑将自己这些年学到的东西全部交给叶浅和王庭筠，她担心她们日后吃苦。 “我给你们请了最好的嬷嬷来教你们诗书礼仪，还有掌家理事，你们可要好好学。日后，这些都是你们的立身之本。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心性的姑娘，若是有机会也别委屈了自己。” 王大夫人与王二夫人看着拉着叶浅与王庭筠说个不停的王老夫人，眼睛有些红了。这是当真疼爱这两个孩子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学聪明的卢氏 叶浅在王锦谦婚宴上的表现很快传遍整个京城，许多人都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到王家提亲。可惜了，叶浅如今已经被陛下赐婚，他们就算再赞叹也不能做些什么。 所幸，大家都知道叶浅与王庭筠是自幼一同长大的，且都是王老夫人教养的。想来这品性上自然是差不多的。故而，这些日子，上王家求娶王庭筠的人家也就多了起来。 王大夫人心中早有属意的人选，对于这些上门相看的人家，大多都打发了。 半个月的日子就这样在相看人家和学习各种礼仪规矩，掌管庶务中度过。 对于王庭筠而言，她发现学习经商之道可比学那些诗书礼仪的东西有趣多了。 王庭筠本就聪慧，许多东西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央了王大夫人要了一个小的铺子管着，才半个月的功夫，这铺子的流水就比王家许多铺子高了。 除了铺子，田庄也被王庭筠打理得仅仅有条。除了产粮食，还开始想法子研究如何才能在冬日里吃到新鲜的蔬菜。 林文安见着王庭筠研究得起劲，自己也加入进去。用了些前世生物课上学到的东西试了试，还真成功种出了一些。 叶浅也跟着王庭筠掌管庶务，她发现经商之道大有玄机，其中的智慧可不少。便将自己对于商人的认知和想法告诉了苏瑾瑜，苏瑾瑜也十分认同。 这半个月的日子过得充实，叶浅也没忘记叶家的事。 卢氏占着叶夫人的嫁妆，至今未归。眼下又到了约定的期限，看来这公堂是得走一遭了。 既然要上公堂，王大夫人，王二夫人必定也会一起去。只不过，此事，她们二人都有意交给叶浅和王庭筠处理，林文安在一旁帮着。 林文安支着下巴坐在桌子旁，细细看着所有的文书证据。 “所以，这个卢氏和叶老夫人就一直占着叶夫人的嫁妆，没有归还，还打算将浅儿赶出家门？” 这件事情实在是刷新了林文安对人性的认知。她自诩活了两世，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没听过，但这样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看见。 联合自家侄女害死叶夫人，侵吞叶夫人的家产，顺便还要将这个孙女赶出家门。 “她从未将我看做是叶家人。”叶浅苦笑，就这样的人，她还曾抱有一丝幻想。 “没事的，浅儿，你还有我们。”林文安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忙上前搂着叶浅的肩，“这点东西，我一定帮你要回来。” “那我先谢谢二嫂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这样……”林文安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一通，叶浅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日。 叶玄上朝时叶家就乱了。因为卢氏听说叶浅要和她在京兆府尹的公堂上对簿，要回叶夫人的所有嫁妆。 “母亲，这该怎么办啊？要是叶浅真的拿走了这些东西，我还拿什么嫁进魏王府，岂不是要叫柳依依笑死。”叶舒听说了消息，自己也乱了方寸，急忙跑来找卢氏。 不得不说，给叶舒找的嬷嬷十分有本事，不过一个月左右，叶舒的行为举止比之从前要端正了许多。 方才就算急急忙忙跑来，那也是莲步款款，举止端庄。虽然慌乱，但动作依旧优雅好看。 “你先安心备嫁，这些事情母亲会替你解决的。”卢氏轻声安慰着叶舒，这段日子，卢氏也学聪明了，万万不能让人看出她已经慌乱。 “母亲，真的有办法吗？柳依依如今就等着在大婚时看我的笑话，我还有办法吗？” “舒儿，你先别慌此事母亲自然有办法。你先这样……” 叶舒听完，瞪大了眼睛，“什么，母亲，你……要是柳依依真的生下皇孙，我岂非要被她欺负。” “你觉得陛下会让她生下来吗？”卢氏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舒儿，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要是这嫁妆不被叶浅那丫头抢去，一切如常。若是被抢了去，那就先让柳家丢脸。” 为了叶舒，没有什么是卢氏不敢做的。 叶玄原也看出了卢氏上不得台面，特意请了一个嬷嬷来辅佐卢氏掌家。 卢氏也确实有长进，只是这手段也长进了不少。 从前，卢氏想的都是些昏招，如今可真是又狠又辣，也更有脑子。真不知叶玄知道后会是何种反应。 原本卢氏打算针对赵姨娘的，可叶怀一上任就带着赵姨娘和叶琪离京，让卢氏找不到人。 不过，赵姨娘不在，其他妾室还是在的。那些妾室就成了卢氏打压的对象。如今，为了叶舒，卢氏将往日那些腌臜手段都使了出来。任何人都不能踩在叶舒头上，这是卢氏如今行事的唯一理由。 “要是被人查出来……”叶舒有些担心，这样的事一旦被发现，那可是将自己的声誉全部搭了进去。 “柳家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出来。”卢氏眼神狠厉，“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柳家在怨怼陛下的旨意。” 还是嬷嬷的方法好，在暗中咬人，咬得越狠越好。 “女儿懂了，女儿这就找人去做。” “舒儿，你这样……”卢氏附在叶舒耳边说了几句，叶舒连连点头。 “切记，你不可插手此事。” “舒儿明白了。” 叶舒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一套衣裙出了门。 卢氏则找来账簿和账房，让他们一一核对这些日子叶浅在叶家的花销以及当年叶夫人的嫁妆还剩多少。 卢氏既然发了狠，自然不会让叶浅讨到便宜的。 叶家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叶浅，听了消息，叶浅微微一笑，“卢氏学聪明了。父亲请的人还真是管用。” “姐姐，柳家的事我们插手吗？” “不必理会，筠儿，如果你的两个敌人打了起来，你要做的就是隔山观虎斗。若是有可能，再从中收个渔翁之利。” “我明白了。” 林文安喜欢叶浅这个性格，“不知道柳家会不会上当。” “会的，尤其是柳家还想出个皇后。叶舒若是操作得当，成功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簿公堂 京兆府。 天色刚刚变得大亮，京兆府门口便被许多人围得水泄不通。 要说这几日京中什么消息传得最为热闹，那就是叶浅要与卢氏和叶老夫人对簿公堂。 早在三日前，叶浅就使人在京中散发传单和流言，说卢氏将原本叶夫人的嫁妆占为己有。如今，卢氏拒不归还，那她便只能走一遭京兆府，求府尹大人主持公道。 “都让一让，让一让。”卢氏在街口看见这许多的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理了理袖子，始终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这就是那位卢夫人？” “是她，我听说她原本只是叶大人的妾室，只因叶夫人病逝，才被抬为妻。” “她也不是什么嫡妻，就是一个平妻。但终究是大户人家的女眷，端得一幅好姿态。” 卢氏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面带微笑，虽然笑意不显，但这气度终究是抬上去了。 卢氏刚到，另一侧，王家的马车也就到了。 叶浅在芷兰的搀扶下缓缓下车，一袭天青色的衣裙，一个随意挽起的流云髻，端的是大方得体，从容端正的姿态。 “这叶小姐不愧是未来的太子妃，几步路就走出了点母仪天下的味道。” “慎言。谁知道日后登基的是太子还是魏王，但这叶小姐不愧是王家教养出来的姑娘，行走之间，自有一番贵气。” 叶浅笑容温婉，眼神明亮，虽未曾言语，但也能感觉她身上的娇贵与亲和。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叶浅身上，倒是真叫人有些挪不开眼。不得不说，这样出众的女子，怪不得苏瑾瑜会说此生有叶浅一人足矣。 “浅儿来了。”卢氏保持这不远不近的距离，语气不亲不疏地说了一句。 叶浅点点头，“来了。” 一个月未见，叶浅当真是对卢氏刮目相看。不管内里如何，如今卢氏在外面也当得起一句当家主母的名头。 虽不见得有多出色，但这表现也着实是可以的了。面对叶浅，不似从前那样明显带着敌意，也没有刻意亲近讨好，只是不亲不疏地问话。这样做，多了几分真诚，少了几分虚伪，叫人舒服。 叶浅对于卢氏的变化有些震惊，但面上依旧是方才的模样。温婉端庄又带着一丝骨子里透出来的骄矜。 既然这是公堂，在府尹未到之前，绝没有坐着的道理。 叶浅不说话，安静地在一旁站着，打量着围观的人群。 这其中有不少是别的家族派来的人，他们不好意思直接来，只能找几个家丁过来。 有些看着则像是皇帝的眼线，但叶浅也不确定。 还有几个也不知道是谁的人，一直努力往前挤，看着也不像是来凑热闹的。 王家的人也混在人群中，他们今日过来，只是奉了主子的命令，若是卢氏对叶浅做出什么事，他们直接拿下。又或者局势对叶浅不利时，他们从中帮助一二。 京兆府的衙役自然不可能让叶浅和卢氏干站着，奉了两轮茶，又派人去看看京兆府尹好了没，免得惹了两位贵人。 京兆府尹刚刚下了朝，换下朝服便急忙来了前厅。 这几日，叶浅的状纸他已经看了好几次了，对于整件事情可以说了解了七八十。 “府尹大人到。” “来了，来了。” “民女叶浅见过府尹大人。”叶浅如今只是赐婚，还未正式与苏瑾瑜成婚，故而，还是依着规矩给京兆府尹请安。 “叶小姐不必多礼，请坐。”叶浅的礼，京兆府尹可不敢受。方才他下朝回时，苏瑾瑜特意走到他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打量了他一会儿。 在朝堂多年，苏瑾瑜目光中的意思京兆府尹很清楚。那就是如果今日叶浅受了委屈，他明日便亲自讨回来。 卢氏见过礼，在府尹的首肯下在一旁坐着。 惊堂木响，围观的人也都安静下来。 “叶小姐状告叶尚书的平妻卢氏与叶尚书之母侵吞叶夫人的嫁妆，拒不归还，还请叶小姐拿出具体是由来。” 叶浅起身，微微福身行礼，“羲和二十五年，母亲依外祖父与媒妁之言，嫁给父亲为嫡妻。外祖父与外祖母给了母亲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其中包括京中的铺子，宅子，京郊的庄子，外地的铺子庄子以及首饰银两古籍画卷等无数。此为当年的礼单，还望府尹大人过目。” 师爷接过叶浅递来的礼单，呈到府尹大人面前，府尹大人一边看着礼单，一边示意叶浅继续说。 “羲和二十五年，母亲与父亲成婚后的第三个月，卢氏便成为父亲的贵妾。八个月后，卢氏因受惊而提早诞下叶家庶长子如今的叶家嫡长子叶慎。一年后，卢氏又诞下当时的叶家庶次子如今的叶家嫡次子叶愔。两年后，我母亲怀有身孕，半个月后，卢氏也被诊出有孕。十月怀胎，我比叶家如今的嫡次女未来的魏王妃叶舒早生半个月。母亲因身体虚弱，执掌府中用度颇有些吃力，便抬举了赵姨娘为帮手。” 叶浅细细地说着当年的事情，一边说，一边留意卢氏的表情。 卢氏当真长进了，叶浅说了这样久，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叶浅也不急躁，继续说着此事，“父亲常宿于卢氏的房中，卢氏也渐得父亲信任，在母亲病重时开始逐渐接管叶家的权力。母亲离世后，外祖母担心我一人在叶家生活不易，特将我接回王家教养。当时走得匆忙，母亲的所有嫁妆均留在叶家，锁在叶家的库房之内，这是负责管理叶家库房的小厮与侍女的证词。还请大人过目。” 卢氏有些错愕，这份证词叶浅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她为何一点都不知道。 虽然错愕，卢氏面上依旧风轻云淡，静静地听着叶浅说。 叶浅自然没错过卢氏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心下会意。与林文安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到了看卢氏如何应对的时候了。 “卢氏，你作何解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求锤得锤 “府尹大人。”卢氏不疾不徐地起身，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叫人享受。 叶浅心中赞叹着，叶玄请来的嬷嬷当真不错，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调教得卢氏如此优雅得体。 “浅儿所言属实，只是姐姐的嫁妆一直锁在叶家的库房中，并未有人动过。我相信叶家小厮和侍女的证词也佐证了这一点。” 京兆府尹点点头，“只说了锁在叶家库房中，并未言及是否有人拿了去。” “不知可否劳烦府尹大人派人去叶家库房查验一番，也好知道这东西究竟有没有少。” “你带两个人，去叶家一趟。”京兆府尹丢了一张令牌给其中一个衙役，那人领命，立刻带人去了叶家。 “除了叶家库房中的古籍字画等物之外，母亲的嫁妆还有不少田产铺子。这些都是当年的契书，还请府尹大人过目。” 叶浅将契书递给京兆府尹，叶家库房内的东西自然是有少的。可谁又知道卢氏后来有没有悄悄补回来。 叶浅方才递给京兆府尹的礼单里，什么样的字画均有标明，只要有一样不见，她便可证实卢氏的确侵占叶夫人的嫁妆。 “这些田产铺子，母亲离世时我还年幼，又被外祖母接到王家，所以，这些东西都留在了叶家，交由卢氏打理。” 卢氏点点头，“的确如此，姐姐离世后，王老夫人上门，说因为心疼浅儿，加之浅儿在王家的闺学念书，所以将浅儿接回王家抚养。彼时，姐姐新丧，老夫人身子又不好，妾身身份低微，实在不好抚养浅儿，故而同意了王老夫人的提议，让浅儿回王家。” 叶浅腹诽，卢氏当真有一副颠倒黑白的好本事。明明是叶家阻挠，王老夫人悄悄将叶浅接出的叶家。事后，叶玄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卢氏也明里暗里地纵着叶玄，不去王家找叶浅。 不过，这样的小事，叶浅也没打算现在就与卢氏掰扯，她等着，等卢氏再往圈套里多走两步。 “自此，母亲的嫁妆便全都交由卢氏打理。前些日子，大舅母有意让我与筠儿一起打理家务，我才想起母亲嫁妆中的田产铺子。在巡铺子时，发觉铺中的老掌柜均被换了，心下疑虑，特意问了一句。这是其中一家铺子的师爷的证词，还望府尹大人过目。” 叶浅递上证词，这份证词还是几个月前她拿到的，一直未宣扬出去。为的就是怕卢氏发现什么，这样的证据，她手中多的是。 “证词中说，四年前，铺子的掌柜便被换了，换成一个与卢氏沾亲之人。” 卢氏有些惊讶，但还是压着自己的慌乱，“我原以为是什么呢，不过是那个掌柜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特意求到我这，说要回乡安度晚年。我心疼他，便允了。这新的掌柜虽然与我沾亲，但在理事一道上颇有些本事。” 叶浅没理会卢氏，继续说着，“后来，师爷将铺子中的账册给了我一份。看过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铺子早已连年亏损。原先，这是京中最大的字画铺子，如今早已没落。若不是有王家在背后撑着，只怕早就关门了。” 叶浅示意芷兰让人将所有的账册抬出来，“大人请看，这是那家字画铺子的账册，这里则是田庄的账册，这里则是其他铺子的账册。还有，这里有一张江阳官府出具的契书，契书中表明，母亲在江阳的一座宅子早已在三年前被人以低于市价七成的价格出售。” 卢氏慌了，她下意识地低头掩盖眼神中的慌乱。叶浅从哪里找来的这张契书。 “三年前便售出，这座宅子我记着叶家并未记在账册之中。”因为慌乱的缘故，卢氏说话声音都有些虚。 叶浅低头笑了笑，“卢氏，叶家的账册上可是有这笔钱进账的，还是进的你的私库。” “私库？没有。”卢氏下意识地否认。 “的确没有，因为这座宅子之所以会这样低价的出售是因为被递给了江阳的一座地下钱庄。这是江阳官府发卖时的公文，还请大人过目。” 王锦尘与王锦谦为了查叶夫人离世一事，曾悄悄离京。 在江阳，王锦尘发现原本应该是叶夫人的宅子如今竟然有人住了。心下疑虑，便暗中探查了一番。 幸而，江阳刺史曾是王老太爷的学生，对王老太爷颇为敬重。听说此事之后，也协助王锦尘查查一番。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宅子，三年前便被江阳官府发卖。原因竟然是递给了江阳的地下钱庄。 卢氏的弟弟在添香楼做掌柜，收入自然不少，但也好堵成性。磨着卢氏要来了几处宅子和产业，以备不时之需。 一次，卢掌柜在前往江阳收购食材时进了江阳有名的新艺阁。因为一掷千金而被人盯上，知道他好堵，故而给他做了一个局。 趁着卢掌柜大醉之时，趁机骗他贷下巨额钱财。然后，再让他输掉这笔钱。 等第二日，卢掌柜酒醒才发觉上当。可是一切已经晚了，走投无路之下，这位卢掌柜便将从卢氏那磨来的一处宅子给了那人。 那人要到了宅子，也就放卢掌柜离去。 反正卢掌柜换不换钱于他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过了几日，他们拿着地契去官府，由官府出面，发卖了这处宅子。 此事，卢氏后来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反正她不差这一处宅子，也没有想着要让叶舒远嫁，卖就卖了。 可卢氏没想到，今日，叶浅竟然拿出了这份契书，还将这事抖落出来。 惊堂木响，“卢氏，你作何解释。” 京兆府尹脸色一沉，他原本想着两头不得罪，按着他们中间的契书约定判了就是。 可他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一件事。身为平妻，私自发卖嫡妻嫁妆，按律应贬为奴籍。 卢氏脸色发白，装作惊恐过度，径直晕在了公堂之上。 叶浅露出嘲讽地笑意，她原以为卢氏当真长进了，现在看来，不还是那样上不得台面。 第一百三十四章 辩才无碍的叶浅 “来人，请郎中来。”京兆府尹被卢氏的举动吓到，生怕卢氏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他可不好交代。 叶浅走到卢氏身旁，装作替卢氏看诊模样，附在卢氏耳旁轻声说了一句，“一会儿郎中来了，要是发现你是装晕，丢的可是叶舒的脸。” 听到此话，卢氏立刻醒来，“妾身公堂失仪，还望大人恕罪。小弟的事，妾身并不知情，偶然听闻，实在是恨，小弟太不争气，妾身这个做姐姐的为小弟感到丢人。妾身没教好弟弟，死后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 卢氏说得情真意切，看得人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 “这事也怪不得她，谁能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不是虎狼。” “就是，我看这叶夫人也是被她兄弟害的，叶小姐若是抓着不放，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可就算是被兄弟害了，这嫡妻的嫁妆是如何到的那兄弟手上。”王家的家丁不动声色地指出了问题的要害，这宅子的地契是如何到的卢掌柜手上。 “会不会是叶小姐给的，那卢掌柜也算叶小姐的半个舅舅啊。” “算什么舅舅，那卢氏至今也不过是叶尚书的平妻罢了。叶小姐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妻所出，舅舅只有两位王大人。” “那可就有意思了。” 叶浅流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卢夫人，卢掌柜不成器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卢夫人。” “浅儿你说。” “这宅子的地契是如何到的卢掌柜手上的。可别说是它自己长了脚跑到卢掌柜跟前的。” 卢氏哑口无言，想了片刻，扯了一个理由，“那日，卢掌柜到家中来看慎儿和愔儿，喝了些酒，许是酒醉之时得到的。” “大人，除此之外，民女此处还有一份证物，烦请大人过目。” 叶浅将两枚玉佩递了过去，“大人，这并非是两枚简单的玉佩。这两枚玉佩是王家掌柜与王家掌印之人的玉佩，每次掌柜的要提取王家公中钱财时，亦或是掌印之人要寻掌柜时，必定要两枚玉佩相合才能提钱或议事。” 京兆府尹点点头，示意叶浅继续。 “而据我所知，其中一家首饰铺子的掌柜并没有这枚玉佩，但是却一直在王家公中支取钱财。” “浅儿，王家乃世家大族，怎么行事却如此鲁莽。”卢氏掩唇，克制自己不要笑得过于明显。 “卢夫人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一年前，我去了那家首饰铺子，发现原本的老掌柜已不知所踪。新来的掌柜我并不认识，手上却拿着王家的玉佩。为此，我不免好奇，这究竟是何人。后来一番打听才知道，这新掌柜是五年前才来的，当时已经饿了好几天，奄奄一息。老掌柜的心疼便收了他。他为人机灵聪明，老掌柜也教了他许多。谁知此人心底阴险，竟抢了这玉佩，将老掌柜推到后院枯井中。” 围观的百姓听见这话，不由得皱眉，这是什么样狠毒的人。 卢氏睫毛微闪，“浅儿这是在说什么。” “这名新掌柜并不善经营，短短两年时间便将铺子的资产败光。但他手中拿着王家的玉佩，从公中取钱也是易事。为了避免王家查账，他还特意做了一本假账簿。后来，东窗事发，王家要求他填上这几年所有的银子，他实在拿不出钱，便想了一个法子。拿王家的钱还上了王家的钱。” “拿王家的钱还王家的钱？”府尹大人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样的操作。 “是的，此人与王家协定，半年内必定还清王家的钱财。于是，便暗中指使自己的女儿与王家的远支勾结，以开铺经营为由，骗取王家远支的钱财。再拿着这笔钱，填了原先的亏空。” “如何行骗？” “他先是让自己的女儿假装是江阳一个布行的东家，与王家远支的布行进行生意上的往来。待时机成熟后，又让自己的儿子前往江阳，装作是做成衣生意的老板，需要大量布料。这样多的布料他的女儿以提供不了为由，推荐了王家远支。王家远支答应先看一下他的成衣店，由此开始设局。在离江阳不远不近且又没什么王氏族人所在的幽州盘了一个铺子，临时改成成衣店。自此，王家远支信了他的话，以布匹入股这家成衣店。然后，他将从王家远支那得来的布匹加价贩卖，赚取钱财还给王家。” 京兆府尹愣住了，他办了这样多的案子，从未见过还有这样的操作。 叶浅看向卢氏，笑着问了一句，“卢夫人听懂了吗？” 卢氏讪讪地笑了笑，“什么？” “卢夫人听不懂没关系，我将人带来了。” 芷兰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上前，那人看见卢氏，立刻大喊，“夫人救我，铺子里那些钱财都被您拿了去那些首饰都给了小姐。” 卢氏后退一步，掩着鼻子，“你说什么呢，我不认识你。” “夫人，您忘了吗？是您教我的法子除去老掌柜，是您把我丢到那铺子前的。我这还有当时您写的字据，您说只要我帮您做事，就会让我的儿子和女儿脱了奴籍，让我儿子去科考。” 那人在地上滚着，想拿出字据。京兆府尹示意一名衙役上前，搜出了字据。 “卢氏，你还有何话好说。” “卢夫人，您方才说卢掌柜吃醉了酒，错拿了地契。敢问叶府是没有地方让卢掌柜与叶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一并吃酒了吗？是要到库房中吃酒吗？” 叶浅一句话，逗得围观的人大笑。方才叶浅就听出了不对，只不过懒得理会罢了。待一切证据确凿，她才开始反驳。 对于卢氏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把握一击击倒，那就要徐徐图之。但凡给她留一点余地，她都能咬死不放。 这是王老夫人教给叶浅的，叶浅今日也是派上用场了。 “大人，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卢夫人这些年勾结外人，私放印子钱，谋害妾室庶子，变卖嫡妻嫁妆，迫害嫡女的证据，还请大人过目。” 芷兰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上来，里面全部都是卢氏这些年犯下的所有罪证。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贬为奴籍 “大胆刁妇，你可认罪。”京兆府尹重重地拍响了惊堂木，这匣子里的罪证，供词，足以判卢氏腰斩。 但卢氏毕竟是叶玄的平妻，京兆府尹也不敢重判，只能先让卢氏认罪，再收押。最后亲自上门请教叶玄，此事当如何。 “大人说的什么，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侵占嫡妻嫁妆，谋害庶子性命，给嫡妻下毒害死嫡妻。敢问这桩桩件件是不是你做的。你若是不认，本官自有办法让你认。” 原先京兆府尹还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财产纠纷，想着两不得罪。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腌臜事被抖落出来。 京兆府尹想不明白，卢氏被贬为奴籍，于叶浅而言有什么好处。虽然叶浅自幼在王家教养长大，可毕竟姓叶，与叶玄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忽然，京兆府尹想起了那个传闻，叶浅似乎要改姓王。这怕不是王家给叶家的一个报复。 思及此，京兆府尹愈发觉得此事不简单，不敢轻易宣判，但若是当场放了卢氏，只怕聚在门外的百姓不肯。 叶浅知道京兆府尹的心思，卢氏有没有当堂宣判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会不会就此相信叶家与王家决裂。 在京兆府大堂控告卢氏，明面上是为了叶夫人的家产。实则是为了让皇帝知道，王家没有和叶家继续捆绑。 若是继续捆绑，皇帝必定会加重对王家的防范之心。到时候，无论是苏瑾瑜还是魏王，都只有死路一条。皇帝是不会让下一任皇帝被朝臣控制。 但如果叶家与王家决裂，皇帝便会乐于看两家斗个你死我活。世家与新贵斗得越狠，皇帝的龙椅就坐得越稳。 其实，很多世家和新贵都已经明白皇帝在想什么，为了自身的利益，这场明争暗斗依然在继续。除非两个家族间有世仇，如今也没有之前那般斗个你死我活。假意在皇帝面前斗一斗，暗地里偶尔来往一下，说不定日后就互相扶持了。 “先将叶卢氏收监，叶王氏所有嫁妆均发回王家。被叶卢氏取用部分，待查明一切后由叶卢氏赔付。退堂。” 卢氏听到京兆府尹这番话，整个人摔坐在地。怎么会这样，这些事情叶浅是如何知道的。 卢氏如今只想大喊，冲上去撕碎叶浅。但她不能这样做。宫里的嬷嬷提点过她，若想做正儿八经的嫡妻，就要让叶玄看见卢氏做嫡妻该有的风范。 叶浅路过卢氏身旁，默默看了一眼，只觉得恶心无比。 虽然京兆府尹未宣判，但今日，叶浅忽然觉得心中的事了了一大半。 就算如今还不清楚此事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但这个下毒的人被抓了，叶浅心里也松快许多。 走出京兆府，叶浅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这样好的阳光刚刚好。” 王庭筠和林文安上前，一左一右地挽着叶浅的手臂，“姐姐，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我知道，今日我高兴，我们去一趟新开的范记酒家吧。我请客。” “好。” 叶浅三人高高兴兴地去酒楼吃酒，而得到消息的叶舒和叶玄已经坐不住了。 叶舒知道此时她万万不可惹叶玄动怒，但又担心卢氏，不知道叶玄会如何回京兆府尹的信。 叶慎和叶愔在叶玄的书房外侯着，等着叶玄的消息。 叶舒则在燕喜堂陪着叶老夫人，若是叶玄有什么决定，必定会告知叶老夫人。 叶玄将自己关在书房，看着京兆府尹的信和桌上的匣子，手止不住的颤抖。 “浅儿，为父不求你孝顺，难道你连条活路都不留给为父吗？” 其实，只要叶玄告诉京兆府尹公事公办即可解决此事。但叶玄心中终是不忍。 是他害了卢氏，当初，卢氏陪他灯下温书，陪他一起上学堂。他答应卢氏，待自己高中，便迎娶卢氏为妻。到时候一起回到乡里，做个县令，领着俸禄，生一儿一女，有几亩田地，一家人和和美美。 可到了京中，叶玄被京中的繁荣迷了眼。入了王老太爷的眼，见到了王家的泼天富贵以及如神仙下凡一样的叶夫人。 这一刻，叶玄那颗心真的动摇了。他忽然觉得卢氏像颗沙子一样，叶夫人则像天上的星星。 叶玄当时很苦恼，他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上叶夫人，但又深感卢氏与叶夫人的差距。 为了让内心不再煎熬，叶玄选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最终一战成探花郎。 可是成为探花郎的叶玄在街上看见叶夫人时内心又动摇了。一次，他喝了些酒，将一本诗集交给叶夫人。 一来二去之间，叶玄渐渐忘了卢氏。在王老太爷提出让叶夫人嫁给叶玄的时候，叶玄十分激动。回乡接了叶老夫人，与叶老夫人细说了此门婚事。 叶老夫人原也是不同意的，但想到儿子的前程就答应了。 等卢氏收到消息的时候，叶玄已经与叶夫人完婚三个月。 卢氏实在无法接受，便上京和叶玄讨要一个说法。一来二去之间，卢氏便有了身孕。 叶夫人就算再难受，也只能掩着鼻子同意叶玄纳了卢氏为妾。 卢氏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手段，彻底笼络了叶玄的心。 叶夫人见此，便关起院门，安安心心打理家事。京中的话，她全当听不见。 这一段段过往都浮现在叶玄脑海中，他实在不忍卢氏受苦，细细翻了一遍东楚的律法，只为给卢氏找到一条活路。 至于叶夫人，叶玄想着自己到了地下再与她解释吧。 第二日，京兆府尹便收到了叶玄的信。依着东楚律法，将卢氏贬为奴籍发卖。 叶舒听到消息，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她还是不敢哭闹，如今她唯一的倚仗就是叶玄。若是叶玄恼了她，她才真是如履薄冰。 叶舒恨，恨叶浅，恨柳依依，恨叶玄，恨所有人。为此，她悄悄布了一个大局，要去填她所有的仇恨。 就在卢氏被发卖的第三天，有一蒙面人用重金买下卢氏，悄悄送到叶家城外的庄子上。第二日，庄子正好进京给叶家送粮。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叶玄的婚事 “姐姐，二嫂。” 王庭筠进来时，叶浅正与林文安下着棋，叶浅听见声音，立刻让人拿了一杯新做的杏仁茶出来，“怎么了，跑得这样急，喝杯杏仁茶再说。” “姐姐，二嫂，你们有没有听说一件事。卢氏被贬为奴籍发卖后，有一神秘人买下她送到了叶家的庄子上。昨日，那庄子将新出的粮食给叶家送去，卢氏就藏在那运粮的车里。” 叶浅睫毛微闪，“他还算有心。” “浅儿，此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们知道了，柳家会不知道吗？”叶浅落下一子，“想个法子，让柳家知道此事。” 叶浅不信，柳湜现在还能看着叶玄做这样暗度陈仓的事。 卢氏虽然是奴籍，但回到了叶家，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夫人。 叶家。 叶玄看着跪在地上的卢氏，没有说话，“洛阳大户华家的女儿年底就要过门，到时候她就是主母，舒儿的婚事自有她负责。你的院子腾出来给她吧，不过我也不会委屈了你，我已经准备开祠堂将舒儿过继到王氏名下。日后，你就做个姨娘，我不会亏待你的。” 卢氏低头，不敢说话。她深知叶玄恼了她，只能忍下这一切屈辱。 虽然她不甘，但若是叶舒划到王氏名下，那也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了，日后，谁还敢小瞧了去。 叶玄要续弦一事在京中大肆传播，理由是叶舒即将出阁，需要一个嫡母来打理。当然，叶玄也不忘给叶舒改了一个出身，那就是叶舒是王氏所生。 这个消息传到王家时，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王大夫人都忍不住砸东西，“叶玄要抬举叶舒我管不着，但要是想靠恶心小姑和浅儿来抬举叶舒，他做梦。叶舒和浅儿就差了半个月，怎么能是小姑的女儿。” 王锦尘和叶浅，王庭筠，林文安三人一并过来时差点被王大夫人的茶杯砸到，闪身躲了一下，并将三人护在身后。 “母亲，莫要动怒，免得伤身。”王锦尘上前安抚王大夫人，他也听说了消息，叶玄着实是恶心了些。 “浅儿，你放心，这个公道，大舅母自会替你讨回来的。”王大夫人拉着叶浅的手，实在是心疼得紧。 叶夫人今生只有叶浅一滴骨血，如今还要被叶玄这样作践。叶夫人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会气死。 从头到尾，叶玄宣扬的续弦是为了筹备叶舒的婚事。他眼里有没有叶浅和华氏，真以为华家不在洛阳他就能如此放肆吗？ “舅母，此事我倒觉得不必理会。京中谁不知道叶舒的生母是卢氏，抬举叶舒做母亲的女儿，怕是在断叶舒的后路。只要王家不点头，到头来被笑话的还是叶舒。” 王大夫人气急，经叶浅点拨，也算是明白了。 “那华家那边……” “大舅母若是有心，提点一二就好。华家嫁过来的女儿，总不会是太受宠的。若是顾念着情分，我们平日里照拂一二也就是了。” 叶浅想了想，她也随王老夫人一并去过华家。华家这一辈的女儿共有十六人，嫡出嫡出，嫡出庶出，庶出嫡出，庶出庶出分得很清楚。 被嫁给叶玄的，估计就是个嫡出庶出的女儿，平日里也不怎么受宠。但为人处事必定极有章法，胸有沟壑，心有城府，能在京中贵妇圈吃得香的人。 这姑娘估计是华家抛向京中的一颗棋子。只要她在京中站稳了脚跟，日后，华家其他房的人进京也就有了倚仗。 “华家嫁过来的姑娘是华老爷的庶妹，整整小华老爷三十岁。”王大夫人也不介意告诉叶浅和王庭筠这其中的腌臜事，免得日后她们二人见到了被吓着。 叶浅嘴角抽了抽，心中腹诽道这华老太公当真是个人物。 “我见过她一次，是个水灵漂亮的姑娘。华老夫人对她也算不错，谈不上受宠，就是在家中地位有些尴尬。但这姑娘心性不错，手段谋略都是不差的，一年前便跟着华家大夫人学管理庶务。” “叶玄他能攀上这样的亲事也是不赖。”叶浅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父亲攀亲的本事。 “华家需要在京中有人，但自家的小辈姑娘远嫁入京有些困难，找不到多好的人家。叶玄从前有个卢氏，华家没在考虑之内。前几日，卢氏入狱，叶玄便相中了华家，托了关系到华家下聘了这位华小姐。” 叶浅震惊，叶玄一开始就已经彻底舍弃卢氏，要不然怎么能这样快就找到华家了。 “华家就这样答应了？” “当朝户部尚书，还是陛下的宠臣。卢氏又下了狱，华家怎么可能不答应。只是这华姑娘的日子怕是会难过。” “舅母若是担心，平日出门时照顾一二就好，也算是全了华家与王家的交情。” 王大夫人点点头，“浅儿是个通透的。” 林文安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听着，但内心早已是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 这剧情可比她前世看过的八点档狗血剧狗血多了。果然艺术源于生活。 “大伯母，我倒是觉得这位华姑娘嫁给叶玄之后最大的问题便是叶家老夫人。我们虽做不了什么，但若是能先给华家去信一封，说一说叶家的内情，还能让华家记挂王家的恩情。日后华家进京，两家自然不会生疏。” 王大夫人十分赞赏林文安的想法，“文安说的在理。浅儿，筠儿，你们二人一人写一些对于叶老夫人的看法及其行事，算作添妆一并送去华家。” 王大夫人又拉着几人说了会儿话才放几人离去。 待走远之后，林文安摇摇头，“这可不比那些剧狗血多了。” “什么？” 林文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我只是想起以前看的一些话本子，以及听到的事情。这叶家还真让人有些害怕。” 林文安实在找不到一个好的词来形容叶玄，只能说害怕。因为她遇见这样的人肯定会害怕。 “他的确挺可怕的，我不知道他究竟算计了多少东西，但又对很多人和很多事有旧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叶舒的圈套 叶玄要大婚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同时，叶舒的生母也从卢氏变为了叶夫人。 王家不愿帮衬着叶舒，自然不会捏着鼻子认下，只淡淡地提了提叶舒的生辰。 大家心知肚明，叶玄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叶舒记到嫡母名下，可人家嫡母的家人不认。 叶舒经此事后也算看清了形势，叶玄也好，卢氏也罢，都不是她的倚仗。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想要魏王的宠爱，坐稳魏王妃的位置，需得深明大义，以退为进。 第二日，京中便有传言，叶舒自觉德行有亏，自请让柳依依做魏王妃。 柳贵妃看见叶舒的信时吓了一跳，先前叶舒不是为了这魏王妃的位置与柳依依争个你死我活的吗？ 不过既然叶舒让了这个位置出来，柳贵妃就成全她。 待叶舒收到旨意后，便让人单独约了叶浅出门。 王家。 “姐姐，叶舒她这个时候约你，肯定没有什么好心思。”王庭筠有些担心，叶浅就这样如约出门，若是叶舒起了歹意可怎么办。 “她不敢，我毕竟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太子第一个不放过她。” “可是……”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若你实在担心，便将叶舒送来的这封信送去东宫。阿瑜知道该怎么做的。” 叶浅打量了一番铜镜中的自己，由着芷兰加了一件披风，便如约到望湖楼。 “大姐姐。” 叶浅点点头，细细打量着一番叶舒。 叶舒已经没有先前那柔弱姿态多了几分韧劲和端庄。不知是宫里嬷嬷的好手段还是经此一事后，叶舒心性变了。 “找我来什么事。” “日后同在皇家，还望大姐姐照顾一二。” “不熟。” “大姐姐，父亲要迎娶华家姑娘做续弦。” “听说了。” “大姐姐就不担心吗？若是华家姑娘入府后生个一男半女，那也是嫡子嫡女。” “与我何干？反正我也出嫁再即，就算多了个妹妹也与我没什么关系。” 叶浅没告诉叶舒，她即将入王家族谱，更名一事。 叶舒低头苦笑了一下，“大姐姐真是好福气，还有外祖家照料。谁知我日后的生活如何，若是那华家姑娘是个有手段的，我与母……姨娘又该如何生活。” “你与卢氏若是聪明，那就恭恭敬敬地对她。据我所知，那华家的姑娘也是华老夫人教导出来的，端庄大方，是个世家夫人的模样。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她也不会为难你们。” “可我的婚事……还握在她手上。我有多少嫁妆，也是她说了算。” “你是第一个从叶府出嫁的姑娘，那华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果你的嫁妆少了，日后她若是有女儿，别人也会掂量掂量这个姑娘娶得值不值。” 叶浅厌恶那些娶妻看嫁妆的人，但这世道就是如此。送来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若是没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回去，日后在夫家指定抬不起头来。 “姐姐此话当真。” “稍微想想就知道是真是假。我听说你将魏王妃的位置让给了柳依依？” “嗯，我于德行有亏，实在不宜做魏王妃。” 叶舒说着，眼神却是往望湖楼的另一处看去。 叶浅注意到了叶舒这个眼神，心中疑虑，多了些防范。 “大姐姐，你看看那边的花开得正好，不如我们去赏赏花吧。” 叶浅低头想了想，盘算着苏瑾瑜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加上自己的一些拳脚功夫，对付叶舒没有问题就同意了。 “这杏花疏影看着好看，但最后结的果子却是酸涩的。” “你何必发出这样的感慨，一生还没过完，又怎知最后会是酸涩的。” 叶舒苦笑，“难道不是吗？人人都说我是户部尚书最爱的女儿，京城第一美人。也曾被陛下封为魏王妃，可是，最后若不是我自请降为侧妃，只怕这京中关于我的流言不少。魏王也断不会再如从前一般宠爱我。” “所以呢？你今日找我就是想让我帮你争魏王的宠爱吗？”叶浅实在忍不住，直接问了一句。 “算是吧，大姐姐，我已经没有任何倚仗了。你从前说得对，姨娘的确……” “能倚仗的向来只有自己。” “大姐姐外祖家是王家，姨娘和祖母看不清楚，我却知道，王家就算如今不被陛下所喜，那也是世家大族，轻易不会倒下。可若是父亲倒下，叶家就没了。” “你忘了怀儿吗？” “怀儿……他……算了，我只求日后怀儿不要对我落井下石。” “他不会的，因为他不在乎。” 叶浅的话扎了叶舒的心，叶舒逼着自己运气冷静下来，一会儿她还要引着叶浅去揭开这一幕好戏。 “不在乎……”叶舒念叨着这三个字，“原来都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好好对华姑娘，日日请安回话，安分守礼。说不定日后华家还会偶尔帮帮你。”叶浅给叶舒指了一条明路，要不要走就看叶舒自己了。 “我明白了。” 正说着，叶浅忽然听见花丛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走进一听才发现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嘶吼和一个女人娇柔的喘息。 叶浅皱眉，她怎么就遇见这样的事了。转头看了一眼叶舒，心中疑虑片刻，正遇离去，不想掺和，却发现了地上的腰带。 腰带上的玉佩显示了此人的身份，魏王。叶舒这是要算计魏王和谁？ “芷兰。”叶浅压低了声音，“带几个人将这里所有的路口围起来。阿瑜的人应该到了，去让他们给阿瑜传信，就说我遇到一些事情，不知该如何处置，请他前来处置。” “奴婢明白。” 叶浅拉着叶舒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想被魏王看出端倪就老老实实的在我旁边待着。” 叶舒被叶浅看穿，有些心虚，点点头，安静地站着。 待芷兰回来时，叶浅让所有人远离花丛。退到路口处，等着苏瑾瑜过来。 “小姐，要是一会儿魏王出来了怎么办。” “路口都是我们的人，他出来也会被我们的人发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柳依依与魏王 “浅浅。”苏瑾瑜带着人赶到，听见花丛中的动静，微微皱眉，立刻压低声音，“去把人给孤拖出来。” “是。” 二人正不知天地为何物时，突然就被一群人从花丛中拖了出来。柳依依的妆已经花了，哪里还有半点贵女风范。 “捆起来，带回东宫。此事，孤也不好做主，须得禀明父皇与柳贵妃，看看他们是何意。” 苏瑾瑜才懒得替魏王擦屁股，让皇帝看看他那个最宠爱的儿子做了什么。 “浅浅，一起回东宫吧。” “我便不去了。” “无妨，你若不在，我也不好解释。” 叶浅想了想，“行吧。我找找叶舒。” 叶舒早就在苏瑾瑜到的时候悄悄溜走了，若是让柳依依看见她，柳依依必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早走了，她倒是也舍得，我以为她会栽柳依依与什么别的人。” “她不会的。”叶浅深谙叶舒的把戏，“她若是这样做了，柳家必定会拿她是问。但若是让魏王与柳依依……柳家就算疑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自然不会动她。” “她也算聪明。” “卢氏一事后，叶舒就变了。” 东宫。 得了消息的皇帝和柳贵妃匆匆赶来，看见衣衫不整被捆着的柳依依和魏王，气不打一处来。 “贱妇。”皇帝一脚踹倒了柳依依，柳依依十分无助地看向柳贵妃。 “收起你的眼泪，自己做错了事，受罚也是应当的。”柳贵妃眼中的嫌弃与恼怒柳依依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娘娘，姑母，您听臣女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与魏王难道还不是别人设计害了你不成。” “娘娘，就是别人设计害的我，是叶舒，对，就是叶舒。不信您问叶小姐，当时，叶小姐和叶舒在一起。说不定，说不定还是叶小姐和叶舒合谋。” “我凭什么要害你。”叶浅站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柳依依，“我害你能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魏王妃与我何干。” “我若不是魏王妃，那叶舒就会是魏王妃。叶舒是你的亲妹妹。” “我与叶舒不睦，京中人人皆知。再说了，叶舒以才陋德浅为由，请做侧妃一事，人人尽知。你觉得叶舒还会是魏王妃吗？” “那都是你和叶舒设计好的。叶浅，你就算再与叶舒不睦，你也姓叶。难不成，你还能改姓王不成。” “你说对了，我正准备改姓王。外祖父已经下了帖子，待我及笄时便将我计入王家族谱，从王家排行。” 反正叶浅要入王家族谱一事，世家大族之间都知晓。皇帝也知道，告诉柳依依也无妨。 “我都和叶家没关系了，为什么要联合叶舒来害你呢？我图什么，图自己名声太好，需要败一败自己的名声吗？” “叶小姐方才一直说自己没有与叶家二小姐合谋，意思可是这是叶家二小姐做的？” 柳贵妃脑子警醒，虽然她如今厌弃了柳依依，但柳家和魏王的名声还是要的。 “臣女并无此意。” “那叶小姐为何又不为叶二小姐辩驳几句。” “因为臣女与她不熟。” 不熟，一个很好的理由。叶浅不打算替叶舒擦屁股，也不会将自己的推断告诉柳贵妃。能不能查到实证，端看柳家和叶舒的本事如何了。 “柳贵妃何必这样急着确定是谁害的，为什么就一定是被人害了呢？” 苏瑾瑜一句话堵死了柳贵妃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也提醒了皇帝。 “叶浅，朕问你，你今日为何会去望湖楼。” “去见叶舒。” “见叶舒所为何事。” “为父亲续弦一事。父亲要娶华家的姑娘为续弦，叶舒约我出门谈论此事。” “你既然已入王家族谱，此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始终是臣女的父亲，父亲续弦，臣女理应恭贺。加之华家姑娘与臣女有过一面之缘，臣女便想着与叶舒说一说。日后臣女虽从王家出嫁，华姑娘也算是臣女母亲，理应为臣女添妆。臣女无论如何，总是要与叶舒见上一面，叮嘱一二。日后，初一十五也要去向华姑娘请安。” 叶浅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她和叶舒见面坦坦荡荡，若说她要害人，那绝对不可能。 “为何要请太子决断此事。” “臣女与叶舒路经花丛，听见有异动，又见魏王殿下的玉佩掉在花丛边，实在不敢擅专，故而特请太子殿下前来处置。”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叶浅知进退，懂规矩。虽然皇帝赐婚叶浅与苏瑾瑜，叶浅也是皇帝亲封的太子妃，但毕竟尚未完婚，贸然管教魏王实属不妥。 “你做得很好。” “回父皇，儿臣到时，只见浅浅让侍女守住了路口，浅浅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花丛侯着儿臣到来。” 苏瑾瑜不介意再展现一下自家夫人的能力，好叫柳贵妃看看，叶浅比柳依依强了多少倍。 柳贵妃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斜睨了叶浅一眼，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魏王和柳依依。 柳依依不敢说话，魏王也是一样。 “魏王，你可有要解释的。” “儿臣……儿臣一时冲动，酿下大错，还望父皇责罚。” 苏瑾瑜听了魏王这话，有些看得上魏王了。起码他没有推柳依依出去。 “你的意思是此事与柳小姐无关？” “是，是儿臣一时冲动，才强行将柳小姐拖入花丛。” “既如此，朕就罚你闭门思过，无事不得出府。柳小姐就降为孺人，以示惩戒。至于魏王妃，朕会再给你择一门好的亲事。” “儿臣遵旨。” 皇帝借着此次机会彻底断了柳家的念想，原先皇帝还想着如何让柳依依做不成魏王妃。现在可倒好，柳依依主动将把柄送到皇帝手中。 柳依依心如死灰，如今，她已经成了柳家的弃子，只怕是再无翻身之地。 思及此，柳依依攥紧了拳头，她失去的东西，一定要让叶舒加倍奉还于她。 柳贵妃临走时告诉柳依依，从今往后，她不再是柳依依的姑母。至于魏王妃，那就在柳家中再找一个听话能干的姑娘来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华姑娘入京 柳依依突然被贬为孺人一事在京中的世家大族间传了些日子，很快，这个消息就被叶玄迎娶华家姑娘的消息盖过去了。 “大小姐，二小姐，二少夫人，老夫人请三位去前厅，华老夫人带着华小姐来了。” “我们更了衣就去。” 叶浅到时，王老夫人正与华老夫人聊得正来。一旁坐着一位年纪与王大夫人相仿的夫人，还有一位看上去比叶浅大不了多少的姑娘。 叶浅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华姑娘笑着拉着叶浅的手不放，“我曾听嫂嫂和母亲说起叶夫人，叶夫人也曾是京中人人称赞的当家主母。都说这女儿最像母亲，今日见着叶小姐这神仙似的模样，也算是明白当初叶夫人是何等的风采。” “华小姐谬赞了，晚辈实在不及母亲的十中之一。” “这是一对玉镯，乃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来得匆忙，没带什么东西，还望叶小姐莫要嫌弃。” 叶浅看了王老夫人一眼，只见王老夫人点点头，示意叶浅此礼可以收下，叶浅方才安心收下。 “我方才听老姐姐的意思，浅儿是要入王家。” “你们眼下过来也好，再过半个月便是浅儿的及笄之礼，正好你们赶得上。” 王老夫人特意点出了及笄之礼，华老夫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那我便舔着脸来观礼了。” “我们这些人聊天怕是她们不愿意听，也不拘着你们了，浅儿，筠儿，文安，你们陪华小姐好好在府中走动走动。” “孙女明白。” 出了正厅，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华小姐因是第一次来的缘故，尚有些拘束。 “不知华小姐可否喜欢钓鱼，我们去假山那边钓鱼可好。” 叶浅见华小姐拘束，便想了个法子，让华小姐一并加入。 “全听叶小姐的。” 华小姐看着叶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人人都说她嫁与户部尚书，得封一品诰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哪是什么福分，这就是一个裹着糖衣的苦药丸子。 那叶家哪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叶夫人是如何离世的，她心中清楚。卢氏和叶舒又岂是那种容易对付的。 若只是个姨娘和庶女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表妹妾又与叶玄青梅竹马地长大，若是罚的重了，惹得叶玄不快。罚的轻了，自己又难受。这其中的滋味，又有几人能懂。 “叶小姐能回王家也是好的。”华小姐看着叶浅与王庭筠玩闹，不由得感叹一句。 叶浅听见，上前说道：“华小姐，叶家那里的日子不好过。可若是你心中没有父亲，只当自己是来叶家理事的，那便会轻松许多。” “叶小姐此话何意？” “华小姐不必担心我会离间你与我父亲，其实我和他不熟。我自幼在王家长大，若不是这些日子我回叶家小住，我可能都忘了我这个父亲的样貌。” 华小姐有些震惊，她听华老夫人说过，叶浅与叶玄不和，没想到竟到了这地步。 “华小姐，其实你也不必这般惊讶。我七岁就来了王家，直到今年，我父亲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女儿在王家。接我回去的理由其实很明显，那就是他不想叶舒嫁给太子，所以接我回去做挡箭牌。自我七岁到王家，我便再也没见过他。所以，他要不要续弦，娶的是哪家的姑娘，都与我无关。” 叶浅说得很平淡，说这话的语气就如同说今日晚膳用些什么一样。 “所以，其实你也不必刻意讨好我亦或是提防我。”叶浅直接了当地告诉华小姐，“你若真要费心思，倒是要想想卢氏和叶老夫人。” “卢姨娘与叶老夫人？” “我在信中有说过一些，其实叶老夫人和卢氏最是缠人。手段并不高明，但就是缠人得紧。若是无事，大可不必理会她们。对她们也不必刻意亲近，她们最受不了的就是漠视。无论她们做什么，你权当看不见，她们也就消停了。” 卢氏和叶老夫人这种急需要强调存在感的人，只要你能忍着不搭理，她们自然会觉得无趣，进而去别处刷存在感。 “我明白了，多谢叶小姐指点。” “也说不上指点，只是前些日子在叶家住时总结出来的一些东西罢了。华小姐，只要你不动心，不去争父亲的宠爱，紧紧握着掌家的大权不放，就能在叶家活得很潇洒。现在的卢氏已经不比当年，她不会再做些什么。甚至，你可以稍微对她好一点点，但又别太好，做做样子就行。” 华小姐点点头，“多谢叶小姐指点。叶小姐，那对于叶二小姐，您怎么看。” “叶舒如今也算个聪明人，很懂得以退为进。可惜她被养歪了，有些事情做得不是很周到。我觉得叶舒会好好待你，她有求于你。” “因为嫁妆吗？” 叶浅点点头，“她就算如今只是侧妃，也断然不希望自己没有面子。依着规矩，她的嫁妆只有六十四抬，可她希望这是实打实的六十四抬嫁妆。” “我明白了。我定会为叶舒收拾出一副极好的嫁妆来。日后我若是有女儿，别人上门求亲也会议论起我替叶舒准备的嫁妆。” “华小姐是个聪明人，必定能在叶家好好的活下去。” 说到此，叶浅反而想起了叶夫人。若是叶夫人当初没有动情，又或者是没有嫁给叶玄该多好。 “我无论如何都得在叶家活下去。”华小姐看着池塘，“我嫁入京城，又何尝不是家里的一个算计。” 叶浅反握着华小姐的手，“算计也好，真心喜欢也罢。无论身处何等境地，自己想办法过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叶小姐通透，我着实敬佩。” “见得多了，也就明白了。” “姐姐，我让底下人找了柴火来，一会儿我们直接在此烤鱼吧。”王庭筠在叶浅和华小姐交谈时便钓了不少鱼上来，和林文安一合计，与其交给后厨，不如自己动手烤着吃。 第一百四十章 结盟 一顿烤鱼足以让华姑娘加入叶浅三人的小圈子中，叶浅也得知华姑娘闺名天香。 “天香，好名字。”林文安想起了国色天香这个词，华姑娘也的的确确担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 华天香低眉一笑，“哪里算好，我自认担不起这个名字。” “你担得起，真是便宜了叶玄。” “二少夫人慎言。”华天香拉住林文安，“此话若被有心人听去，仔细被说是王家怨怼。” “本来就是怨怼，听去又如何。”王庭筠耸耸肩，她才不在乎这些。 华天香做为待嫁的女儿，不能轻易出门。华老夫人怕她无聊，便经常请叶浅过府陪伴。 名为陪伴，实则是央着叶浅将叶家的情况细说于华天香听，好叫华天香知道日后如何在叶家立足。 “他倒也舍得让他心尖尖上的卢氏受委屈。”叶浅忍不住嘲讽，这些日子，她也算是明白叶玄此举寓意何为。 “其实早在一年前，叶玄便拖媒人来过华家。当时华家并未立刻应下，有个平妻在，谁家愿意让女儿进去受苦。” “这倒是实话。”叶浅点点头，“如今卢氏不成气候，她的所有财产尽数还了这些年她贪墨下来的母亲的嫁妆银子。她原来惯用的人手都被叶玄发卖了去，你若要拿捏她轻而易举。” “我知道，我听说府中还有一名赵姨娘，安分守己，也曾帮叶夫人协理过掌家一事。” 叶浅点点头，“赵姨娘的儿子叶怀乃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郎，向陛下求了个外放的恩典便带着自己的妹妹和姨娘去了外面为官。陛下体恤其一颗为民之心，故而让他去了一个富庶之地做县令。” 叶怀给叶浅来过几封信，信中透出的欢快喜悦之情让叶浅看着也高兴。 赵姨娘也将自己的身世尽数告知叶浅，如今离了府，赵姨娘也自由许多，便想着替叶浅查一查叶夫人的死因。 赵姨娘也自然知道叶玄续弦一事，没说什么，只是送了一份首饰，还请叶浅代为转交。 “赵姨娘给你送了一份东西来，她在信中说因杂事不便入京，这些东西只当她做为妾室对你的尊敬。” 华天香叫人收好，不由得点点头，“赵姨娘是个有心的。” “你们先出去吧，我与叶小姐打算休息片刻，不喜有人打扰。” 见华天香突然屏退下人，叶浅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我听说叶夫人并非病逝而是被有心人暗害。不知可否有此事。” 叶浅点点头，“确有此事。赵姨娘在替我暗中探查，你嫁入叶家后要对饮食熏香格外重视。不敢保证他不会再下第二次手。” “可是卢氏与叶老夫人合谋。” 叶浅摇摇头，“不是，其中缘由说来让人唏嘘。只能说母亲错付了。” 华天香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叶浅何意，“那我……” “他不会对你动手，但不能保证幕后之人不会让叶老夫人动手。” “幕后之人？” “此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因为过于巧合了些，实在想不清其中缘由，只是知道此人想通过这种方法让世家大族从内部开始瓦解。须知道，一个世家大族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坏的。” “这些年可有哪个世家大族出过特别顽劣的人。”华天香虽说是庶女，但也是养在华老夫人膝下长大，该学的东西也都学了。自然很快想到其中关窍。 “倒是有几个，我想起了徐家的一位小公子，小时候也是有京中神童的美誉。家中也惯的严，可不知何时竟染上了赌瘾，徐家家主一气之下将他关在徐家三年不得外出。三年后科考中进士方可外出。那小公子后来也真中了榜，性子也算是拗过来了。” “徐家可有查过那名小公子与什么人相交。” “查过。”叶浅压低了声音，“此事与他身旁的一名小厮有关。沿着这条线往上查，摸到柳家就断了。” “柳家，应该没这样大的胆子。” 华家虽世居洛阳，可也算是世家大族。对于京中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柳家，最为世家大族所不容。 不为别的，就为着柳家卖女求荣。 “柳家这是做了谁家的手中剑。当年白家之事与柳家也脱不了关系。” “你可是知道什么。” 华天香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小匣子，“自叶玄派媒人上门提亲说媒时，父亲便日日拘着我在书房听兄长与子侄们议事。这些是我自己听了后分析的，你且看看。” 对于华天香而言，帮叶浅就是帮她自己。这个幕后之人一日不被揪出来，她一日不得安宁。 “看来先前我的判断是错的。这幕后之人不是出身世家大族，而是四国皇室中人。” “皇室中人？何故。” “若不是皇室中人，又如何能这样清楚地知道各国之间的动态。他要的是一统四国。” “这与他分裂世家关系有什么联系。” “这便是他的狡猾之处，让我们误以为他出身世家大族，同时又达到他的目的。控制一部分世家大族，利用这些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去打压别的世家。同时扶持新贵，让新贵成为他指哪打哪的弓箭。” 叶浅后脊背发凉，此人心思之缜密实在是让人感到害怕。 “若真是皇室中人，我们想找到他也难。” “不算难，首先我能肯定不会是如今四国的皇帝。因为他们不会用这种方法控制局势，此人最初的目的是掌控朝堂，如今看来他应该尚未成功。” “看来得下一番苦功夫了。”华天香咬着下嘴唇，她有些害怕。在京中，她无亲无故，唯一能说上话的也就是叶浅，王庭筠，林文安三人。 若是那人要对她动手，她能找谁求救。华家肯定不会理她，她虽在华老夫人膝下长大，但华老夫人不会为了她一个庶女上叶家问罪。 “我们虽然在明，但也有好处。起码这几年你都是安全的。五年之内，你不会有什么事。因为华家还未成气候。相信我，五年内一定能查出是谁。” 第一百四十一章 足够不要脸的叶玄 “小姐，叶家来人了，叶大人亲自来了。老夫人和老太爷气得不行，您快去前厅看看吧。”叶老夫人身旁的侍女一路跑来，气都没喘匀便急着让叶浅往前厅去。 “他来做什么。” “为了叶夫人的事来的，原本只是来送请帖，请老夫人与老太爷过府吃酒。后来，叶尚书提到了要将叶家二小姐过继到叶夫人名下时，老太爷便动怒了。” “我知道了，可有通知舅舅舅母。” “已经去了。” “我这就过去。” “浅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就在前厅已经剑拔弩张之时，叶浅到了。 叶玄看见叶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能开口。 叶玄很想让叶浅帮他说几句话，可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外祖父外祖母息怒，动怒伤身。去拿两碗去火的莲子羹来给外祖父外祖母。” 王老夫人反握着叶浅的手，“还是浅儿贴心，不像有些丧了良心的东西。” 叶玄自是听出王老夫人的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整个人有一种不自然的僵硬。 “浅儿，过些日子你及笄，为父特意请人给你做了一套衣服，过几日为父就让人送来。” “多谢父亲关心，父亲若是有这个闲心不如帮帮叶舒吧。”叶浅依旧坐在王老夫人身侧，冷冷地回了一句。 叶玄尴尬地咳嗽两声，“你也是叶家的女儿。” “不好意思，待我及笄之后便姓王了。” 王老太爷喝着莲子羹欣赏叶浅怼叶玄，在听见叶浅说出及笄后便姓王时，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了。 “再怎样，舒儿也是你的妹妹，你就忍心看你妹妹跌入泥潭。” “那是她自己做的，她若是安分守己，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下场。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 “浅儿，你母亲膝下只有你一人。你再无兄弟姐妹，日后你出嫁了，没人撑腰，在宫里是会被人欺负的。” “我王家虽不得圣心，但也没死绝。”王老夫人听不下去了，什么叫叶浅没有兄弟姐妹，“王家就是浅儿的靠山支柱。” “是，岳母说的是。” “如今华家才是叶尚书的姻亲，我王家不敢高攀。” 王老太爷咬重了不敢高攀四个字，叶老夫人看不起王家，说王家破落户一事他还记得呢。 “舒儿如今虽然是侧妃，但也是魏王府中地位最高的女眷。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我担心她会被人欺负。柳家，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要抬举叶舒我管不着，但你不能拿恶心妍儿的事来抬举叶舒。有本事，你就把叶舒记到华家姑娘名下，我王家没有这么丢人的女儿。” 王老夫人大怒，叶玄为了抬举他的青梅卢氏的女儿竟然来恶心原配嫡妻，这是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叶尚书若是无事，可以回去了。”王老太爷担心王老夫人的身子，开口下了逐客令。 叶玄也不敢多留，起身告退离去。 “外祖母，您消消气，别为了他气坏身子，不值得。” “可怜我的妍儿，去了这么久，还要受这种气。都是你，当初非听信那叶玄的话，将妍儿嫁给他。徐家如今的家主不好吗？徐家这样的人家断然做不出叶玄这种恶心人的事情来。” “是我当年疏忽了，害了妍儿。”如果可以，王老太爷恨不得敲醒当年的自己。 王老太爷知道叶夫人与徐家如今的家主有情意，叶玄喜欢叶夫人他也清楚。 当初他将叶夫人下嫁，图的就是让叶夫人过个舒心日子。原以为要靠王家提携的叶玄会好好待叶夫人，没想到竟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亏得当初王老太爷问及叶玄是否有心上人，是否有婚约时，叶玄还能坦然地说没有。 “咳咳咳。”王老太爷被叶玄气得气没倒过来，止不住地咳嗽颤抖，“外祖父可有什么不适。芷兰，快去请府医过来。” 王家这样的大族是有府医的，专门给府中的人看病。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年岁大了，专门有两个府医跟着伺候，生怕一不小心得了什么病。 “老太爷怒火攻心，其他并无大碍。我去开个方子，一日三次，服用三日便好。恕我多言，老太爷与老夫人年岁大了，忌大喜大怒，心情因以平和为主。” “有劳了，芷兰，跟着府医去拿药煎药。” “奴婢明白。” 听到府医说王老太爷无碍，叶浅方才放下心来，“外祖父，您就算再气，也不该不顾自己的身子。” 王老太爷透过叶浅的嗔怪似乎看见了已经离世多年的女儿，当年叶夫人也是这般嗔怪他的。 王老太爷伸手摸了摸半蹲在一旁的叶浅的头，“外祖父知道了，下次不再会了。浅儿，你母亲受的委屈，外祖父必定讨回来。” “外祖父要做什么。” “拿纸笔来，今日我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替我的妍儿讨回公道。” 叶浅很快便将纸笔取来，王老太爷行云流水地写完整本奏章，笔迹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都在控诉着叶玄究竟有多无情。 “父亲。”王青云与王青柏在府外办事，听说了消息后急忙赶回府中。 “你们回来的正好，陪我入宫一趟，我要面见陛下。” “父亲……”王青云还想说什么，王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二人不要再多言。 趁着王老太爷更衣的时间，王青云与王青柏二人拉着叶浅问清楚事情的缘由，王青云捋着胡子，“这应该只是个开端，父亲要让叶玄彻底跌入泥潭。” “嗯？外祖父打算做什么。” “浅儿，此事你莫要经手，交由我们来做就行。这件事若是你做了，必定会被人诟病，这个罪名你担不起。但我们与父亲还有你的几个哥哥做了，别人就算多嘴也不过是说我们不顾念旧情罢了。他叶玄都能做出这等没底线之事，我们还顾念什么旧情。” “浅儿，一会儿你让锦尘他们到书房去。你与筠儿还有文安也一同去听着。虽然你不要插手，但也不能不知道此事。” 王青云怜爱地看着叶浅，自家小妹唯一的骨血被这样作践，他不知以后怎么下去见叶夫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京中最热话题 王老太爷亲自入宫面见皇帝弹劾叶玄一事在京中不胫而走。 世家大族纷纷猜测，叶家与王家是彻底闹掰了吗？因为华家的事情吗？ 也有人在推测，华家与叶家即将结为姻亲，华家是不是也要与王家断了往来。 华老夫人带着华天香此刻正坐在王家的花厅中喝茶，对于王老太爷弹劾叶玄一事，她早已清楚。 “老姐姐，你老实与我说，这叶玄与妍儿的死是不是有脱不开的关系。”华老夫人不信，若只是将一个庶女记到原配嫡妻名下，王家不会这般恼怒。 王老夫人看了一眼华天香，华天香很识趣地以找叶浅为由退了出去。 “是个聪明的。”王老夫人点点头，华天香识趣，日后王家帮衬一二，日子也会过得很好。 “她若是没有这几分聪明，我当初也不乐意将她养在膝下。” 在华老夫人眼里，华天香没有任何威胁，养不养在自己膝下完全凭心情。 “老姐姐，叶玄一事可否可以说说。” “唉。”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叶玄与妍儿的死脱不了关系。卢氏敢动手，少不了叶玄暗中推波助澜。至于叶家老夫人，一心想让自己的好侄女做叶夫人，暗中少不了帮衬着。卢氏就是他们二人手里的一杆枪。至于叶玄，也是终其主子罢了。” “叶玄的主子？” “不知是谁，但肯定不是柳家。” 正厅里，王老夫人与华老夫人正细细分析着叶夫人离世一事。 花厅里，叶浅几人正打算出门。 “浅儿。” “来得正好，不如一道出门走走。”叶浅上前拉着华天香的手，又让芷兰再拿一个帷帽来。 “这是要做什么。”华天香一边在侍女的服侍下戴上帷帽，一边发问。 “到街上走走，看看大家有没有在议论什么。” “好了吗？”王锦尘带着三个弟弟过来，看见华天香时微微点头，以示友好。 对于这位辈分比自己高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子，王锦尘秉着能离多远便离多远的原则，见面也只不过点头示好罢了。 “好了，走吧。” “我让人备了马，一会儿我们骑马过去。” “离得也不算远，为什么要骑马。”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京中道路最中间的地方是供各位达官贵人的车马行走的，若是走路，大家也不会往那去。故而，几人能一直以一个比较快的速度在路上跑马。 “又是谁家的公子哥在街上跑马。” “看着有些像是柳家的。” “叶家的吧，柳家那几位可没有这样好的气质。” “那是往城外去？” “不知道，我听说华家好像在那个方向。” “这是去求助华家的？” “有可能。那个是不是华家即将嫁给叶尚书的姑娘。” “不知道，没看清。” 这些议论一句不落地全部传到几人耳朵里，几人一直未停下，直到来到离城门不远，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茶楼前才停下。 “小二，一人一碗茶汤，再来几碟糕点，今日有什么糕点。” “几位客观来得正好，今日刚好有枣糕。” “来碟枣糕，再来几碟你们这最常见的糕点。给我们找一个角落的位置，我们不喜被人打扰。” “诶，好的，好的。” 王锦尘轻车熟路地与店小二交谈，举手投足间也收起了他平日做为贵公子的优雅。透着最为普通的气质，说话的语气也少了几分书卷气。让人以为这是一位尚在读书，家境尚可的书生。 “大哥何故来此。” “此地紧邻城门，三教九流最多。若是想探听些流言消息，来此地比去那几家大的茶楼好得多。叫你们戴上帷帽是为了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三教九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也就多了。” 王锦尘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此地各家的探子也最多，一会儿要说什么都谨慎些。” “明白。” 一个不起眼的小茶楼里各种消息传得满天飞，孰真孰假，还需自己判断。 这样的地方有个好处，那便是可以知道民心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若是议论的都是税收，钱粮之事，说明如今尚未到物阜民丰之境，百姓所关心的依旧是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 若是大家所谈论的都是些真真假假的达官贵人间的消息，那说明如今的百姓已经不为生计所愁。一个人只有吃饱穿暖后才会有闲心去管这些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那几桌喝茶的，不知道是谁家的探子。”王锦谦以眼神示意叶浅往另一个角落看去，几个看似大老粗的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脚自然垂下，拿着粗陶碗大口大口地喝茶。 “探子？” “若不是探子，如此贼眉鼠眼，且一直未交谈是何故。不知是来探听什么消息的，若是与我们所打听的事情差不多，那可就有意思了。” 王锦谦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还留意是不是会有人过来。 “你说王家老太爷进宫弹劾叶尚书一事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你不知道吗？王家和叶家早就闹掰了。” “不是吧？我记着京中有传过叶尚书与叶夫人天作之合的消息，而且自叶夫人去世后，叶尚书一直未续弦。” “叶尚书不续弦哪里是为了叶夫人，我听说前些日子，叶夫人的女儿与叶尚书的一位夫人在京兆府大堂对质，说是叶尚书那位夫人抢了叶夫人留下的嫁妆。我有个亲戚就住在京兆府附近，还去看了。” “叶尚书的一位夫人？谁啊？” “好像是姓卢的，我也是听我那亲戚说的……” 叶浅微微皱眉，此处倒还真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小二，他们在议论什么呢？”王锦尘招呼小二，给了几文钱，想从小二这打探消息。 “你读书人自然不知道，王老太爷进宫弹劾叶尚书，前些日子叶尚书的一位夫人与叶夫人的女儿在京兆府大堂对质。现如今京中最火的消息无非就是这王家，叶家与华家的事。你说这叶尚书突然说要娶华家女儿为妻是不是在有意恶心王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别有用心之人 “我觉得叶尚书也是一届读书人，又是王老太爷的学生，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王锦尘努力以一名书生的眼光看待这个事情。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这人都是会变的。当年叶尚书还时常来我这个小茶馆喝茶，现在都不来了。做到这个位置，叶尚书的心境肯定是变了。谁知道叶家和王家是不是有什么冲突。我听说，叶家大小姐与二小姐自幼不睦，大小姐养在王家，王家想要大小姐去，叶家不同意。你说说，这谁愿意把自家骨肉舍出去。” “还有这样的事？”王锦云忍不住吐槽一句，叶家并没有舍不得叶浅的意思。 “那可不，王家想要叶家大小姐也正常，毕竟自幼养在眼前，谁愿意将自己养得如花似玉的姑娘交给别人。” “打人啦。”店小二正与王锦尘交谈得起劲，就见方才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几人不知为何同新进门的几人打了起来。 “诶呦喂，几位大爷，要打出去打，别打坏我的东西啊。别砸，别砸。” 一个不大的茶馆因为几人的打斗显得更窄，原先喝茶的人都在往门口而去，桌椅大多被掀翻，粗陶的茶碗碎了一地。地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汤和糕点仿佛在看戏一般。 “上次就是你们打了我的兄弟，今天不卸你一条胳膊我对不起兄弟。” “还卸我胳膊，你兄弟该打。谁让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把注意打到我家的肉上。” “谁规定那就是你家的肉的？大家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肉谁先得到就是谁的。” 跟在王锦尘身旁的叶浅大概听个明白，“他们说的肉是指的什么内容。” “不清楚，听听他们往下再说什么。” “你放屁，王家那个老东西入宫的消息明明是我们先听说的，然后你们先散出去。你们安的什么心思谁不清楚。” “你们也好意思说是你们先听说的，我们的人在王家先得到的消息才去禀报主子，主子同意才散播的。” “你跟你们家的主子一样放屁，我们的人明明就是跟着王家那个老东西的，你们家的人就是一个扫地的，谁先得到消息你心里不清楚吗？” 王锦尘几人听到这，脸都黑了，双手握拳。 王家老东西，在王家安插了人，两句话足以惹怒向来以温润著称的王锦尘。 “我们走。”王锦尘黑着脸，出了茶馆，立刻打马回府。 “王公子，我先回府了。”华天香自知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她应该插手的，故而到华府时便离去。 王锦尘对于华天香的识趣十分满意，点点头，继续赶回府中。 “母亲。”王锦尘飞身下马，将马鞭扔给小厮，便往王大夫人的院子去。 王二夫人也在，对于王锦尘而言正好，他不必再找人来请王二夫人过来。 “母亲，二婶，家中有内鬼。”王锦尘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这话。 “什么？” 王锦尘点点头，将方才听到的消息全然告知二人。 “查。”王大夫人并未多言，只一句话便有人着手暗中办此事。 王家上上下下都需清查，不能放过每一个人。 不过，既然王老太爷入宫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那么，王锦尘便打算好好利用一下此事。 “大哥。”叶浅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人在挑拨离间。” “什么？” “我们与华家的关系被别有用心的人挑拨了，利用叶玄要迎娶华姑娘一事。” 王锦尘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了一下，发觉叶浅说的有理。 “将计就计。” “引蛇出洞。” 王锦尘嘴角微微勾起，给崔家和苏瑾瑜都去了一封信。 京中流言愈演愈烈，王家没有做任何回应与行动，甚至许多好事的人都蹲在王家附近，企图打听到些什么。 但王家府门照开，王家的侍女依旧如寻常一般出府采购，一切都井然有序。 王家这举动不禁让人怀疑，难道流言皆是真的？ 华老夫人收到王老夫人的信，自是配合王家演完这出戏。 没有大吵大闹，依旧如平常一般生活。 同样的，华府门口也聚着一群人，似乎在等华家传出什么动静。 一连几日，华家和王家都太过安静了些，存了看热闹心思的人都离去。剩下的就是那些各家的探子，谁家最先坐不住，这次的幕后之人便是谁。 柳家的人早就走了，这点倒是不意外。因为柳家没那个脑子设计这样一个圈套算计王家与华家。 若是柳家出手，只怕不是让京中这般传流言，现在王家和华家桌上应该会有些东西才是。 “那人倒是沉得住气。” “这怕是与谋害姑姑的人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叶浅有些诧异，她倒是没看出来这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挑拨我们与华家的关系，离间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这样的方法不得不让我联想到他。” 王锦尘像只狐狸一样，眼中透出一丝精光，“我们的戏也散了吧，反正他也不会出来了。找几个人，跟着那些日日在我们府门口晃着的人，看看他们最终去往何处。” 叶浅点点头，明白王锦尘的部署。这是在与王老太爷暗中配合，看来，王老太爷入宫弹劾叶玄绝非一时气愤。 “浅儿，明日朝中会有大动荡，想不想哥哥告诉你。”王锦尘对着叶浅眨眨眼，目光落在叶浅身后的画卷上。 “大哥看上我这里的什么东西了。” “那卷画借大哥临摹几日如何。” “可以，不过，明日等大哥下了朝我再给大哥。” “可以。” 王锦尘几人走后，林文安拉着叶浅，给叶浅出了一个注意。 既然对方玩舆论战，王家也可以用这种方法逼那人现身。 林文安将前世在网上吃到的瓜改了改，用一种叶浅听得懂的放式告诉叶浅。 叶浅点点头，“好主意，只是这话该如何散出去。” “不需要刻意散出去，只需要让那些探子看见你与华姑娘起争执就行了。” 三分真七分假的流言往往传得最快，只要让人看到三分，剩下七分自然会有人补足。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本以为已经渐渐平息的事端会一直这样沉寂下去，没想到又掀起了热议。 王家不做声，由明转暗，似是一只躲在深山中的老虎，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窥探着山中的一举一动。 崔家早有预备，崔家家主向皇帝请了假，说自己不舒服。整日窝在书房里，谈经论道，不闻朝中事。 徐家也收到风声，暗中帮着王家将流言散出去。 苏瑾瑜坐在东宫的屋顶上，拿着一壶温好的酒，看着落日熔金渲染整个皇宫。 一旁，一个一袭红衣的妖娆男子一直吹着笛子，没有说话。 苏瑾瑜静静地听着，握着酒壶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一曲结束，魏无忌方才开口，“京中都要变天了，也就你还有这个心思，欣赏这落日熔金的美景。” 苏瑾瑜冷冷一笑，“没那个心情也要收拾好心情欣赏一下这等美景。” “发生什么事了？”魏无忌敏锐地察觉到苏瑾瑜有些不对劲，微微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锦尘与我说，让母后离世的人就在四国皇宫之中。” “什么？” “嗯。”苏瑾瑜点点头，眼神飘向昭成皇后陵寝的方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替母后报仇，可一旦动手就代表着我们向某个国家宣战。若不动手，我又觉得自己对不起母后。” 魏无忌拍了拍苏瑾瑜的肩，“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真的藏在别国皇室里，你大可按着先前的部署，一点一点打过去。你说过要恢复东楚往日荣光的，既然都有这个决心了，又何必担心对别国宣战。今年报不了仇，还有明年。” 苏瑾瑜向来高傲的头现在却低了下来，双手支着下巴，“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母后。母后说她不要和父皇合葬，我还是没能阻拦。母后让我好好照顾容儿，我没做到。母后说让我日后好好对自己喜欢的人，可我却让浅浅一次次犯险，就连浅浅想知道的真相我都不能立刻帮她查出来。” “阿瑜。”魏无忌拿过苏瑾瑜手中的酒，倒进自己嘴里，搂过苏瑾瑜的肩，“你不要这样逼自己逼得太紧。你知道我现在多怀念刚刚认识的你吗？那个能明媚整个北周京城的少年，那个在街上看见不公之事能主动出手的少年。” 苏瑾瑜苦笑一下，“我也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可是我现在再也回不起了。” “你可以回去的，阿瑜，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话一直做数。这些事情，我替你背一些。不就是查个人嘛，这点小事我万花楼还是能做的。至于以后一统四国，你需要万花楼做什么，一句话，我马上去做。只一样，待你一统天下后，善待万花楼里的每一个人就好。” 苏瑾瑜被魏无忌逗笑了，脸上的阴霾散了大半，“你手底下各个是人才，我哪里舍得让他们过得不好。”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苏瑾瑜，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收拾好心情看看夕阳。管他京中的暴风雨什么时候来，现在先好好放松一下。” 苏瑾瑜闭眼活动了一下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安宁。 王家。 叶浅与苏瑾瑜一样，坐在屋顶上看向自己母亲安睡的地方，一样的手里拿着一壶酒。 王庭筠和林文安一左一右地坐在叶浅身旁，陪着叶浅发呆。 叶浅没怎么说话，只默默饮酒，不知为何，突然就落泪了。 林文安没有说话，她能理解叶浅心里的痛。这道疤，需要一个和叶浅同病相怜的人才能帮她愈合。 “母亲，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一口酒落肚，叶浅终于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 “如果真的是别国皇室所为，我又不能立刻替您报仇，我该怎么办。我对不住您，卢氏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母亲，我好累。” 越说，叶浅哭得越发大声，这几日，她渐渐有一种疲惫感，好像先前的事情已经耗费她所有的精力。 “呜呜呜，我连替自己母亲报仇都做不到，我还能做什么啊。” “浅儿。”林文安小心翼翼地搂过叶浅，“别喝了。” “呜呜呜，我好想母亲啊，母亲，你要是还在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 “浅儿。”林文安让叶浅靠在自己身上，叶浅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室友。 前世，室友的母亲因意外去世，在室友忙完她母亲的丧事回到学校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喝得酩酊大醉靠在自己身上哭了很久。 “姑姑的事情你不必背得这样辛苦，你还有哥哥，还有筠儿，还有我。我们都可以帮你，姑姑是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姑姑。若是凶手真在别国皇室，现在宣战不了，总有一日能宣战的。乖，别喝了。” “可我好想母亲啊，母亲给我做了及笄的衣裙，也给我藏着一匹上好的流光锦做嫁衣，但是母亲都看不见了。我遂了母亲的心愿，入了王家的族谱，嫁给一个天地之间最好的男儿，母亲都看不见了。” “浅儿，我和你说个故事。小时候，母妃与我说，人离世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人间的一切。离世的人会变成活着的人的守护灵，默默关注着你，会在你难过的时候陪在你身旁。” 泪眼朦胧的叶浅抬起头，吸着鼻子问：“真的吗？” 林文安掏出手帕替叶浅擦去泪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爆风雨要来了，浅儿，振作起来，很快，你就能知道究竟是谁要姑姑的命了。” 林文安心中对幕后之人已经有个大概判断了，但她并没有说。虽然她不属于这里，但帮着灭国这事真的要做，她还需要一点心理建设。 “浅儿，接下来的路，不管是风云诡谲还是风平浪静，我和筠儿都会陪着你走下去的。” “姐姐，从小都是你照顾我，帮助我，这次换我来帮你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起风了 早朝。 皇帝面前摆了好几份弹劾叶玄和柳湜的折子，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谋害嫡妻等等罪状。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今日为何会有这样多的人突然弹劾柳叶两家。 叶玄也是一脸茫然，王家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再说了，徇私舞弊，贪赃枉法这两件事他也没做过啊。 苏瑾瑜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闭目养神，心中对此事已经知道个大概。 这是魏无忌的手笔，只怕昨夜魏无忌扔了什么东西到各位御史大人的桌上，这才有了今日这盛况。 一般的弹劾皇帝见得多了，自不会理会。但这样带着各种证据的弹劾皇帝还是少见的，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苏瑾瑜深知，这是魏无忌替他开的头，有了这些事情，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查柳家背后的人是谁。 “叶卿，柳卿，可有什么要说的。”皇帝平生最恨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就算是他心腹的柳湜和叶玄踩了这条线他依旧该责罚责罚。 “陛下，臣无愧于陛下，这些事情臣绝对没做过，还望陛下明查。”叶玄坦然走到大殿中央，用着最洪亮与坚定的声音说出这话。 叶玄的态度打消了皇帝对叶玄的大部分疑虑，点点头，“既然叶卿敢这样说，朕便派人查一查，叶卿不会介意吧。” “臣愿在真相未查清之前不理任何事务，只求陛下还臣一个清白。” 对于叶玄的态度，皇帝很满意，点点头便让叶玄退下。 王锦尘在后排冷笑，此事是谁做的他心里清楚。 若是说叶玄宠妾灭妻王锦尘认，但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王锦尘坚决不认。因为叶玄没有那个胆子。 若是叶玄有那个胆子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也不会和魏王结交也瞻前顾后的。 说好听点，叶玄这人十分谨慎，说难听点，叶玄这人唯唯诺诺，万事都不敢立刻决断，过于瞻前顾后。 叶玄只怕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柳家。 “柳卿，对此，你作何解释。”皇帝见柳湜没有像叶玄一样主动站出来，心中已经明白个大概。他的这位所谓大舅子只怕真的不干净。 “回陛下，臣自问无愧于陛下，还望陛下明查。” 柳湜向来善于狡辩，明明心中慌乱，面上却是一丝不显，依旧端的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可柳湜哪里能骗得过皇帝，皇帝冷笑一声，“既如此，朕便让人去查查吧。太子。” “儿臣在。” “朕令你去查清此事，你需要谁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皇帝不会让一个与魏王走得近的大臣去查此事，也不会让魏王去查。能查柳湜与叶玄还不必担心这二人对其不利并且此人又不会偏袒柳湜与叶玄的，只有苏瑾瑜一人。 “回父皇，儿臣恳求让王锦尘，王锦谦，王锦云，王锦凌，崔护协助儿臣。” 苏瑾瑜也不和皇帝假惺惺，直接要了王家的四位公子以及他的亲表哥崔护。 皇帝倒是对苏瑾瑜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苏瑾瑜会故意要一些看似中立的大臣协助或者与他毫无关系的人来协助，没想到苏瑾瑜这般直接要了人。 意外归意外，皇帝还是很大方地把苏瑾瑜要的人给了他。 皇帝很放心，起码他们不会偏袒柳湜和叶玄，至于会不会栽赃，皇帝还是相信王家和崔家的人品的，他们不屑于用这种方法搞垮对手。 下了朝，苏瑾瑜带着王家四位公子和崔护走出大殿，朝臣侧目，几个人走出了一点六亲不认的步伐。 不苟言笑的六人步伐整齐地走回东宫，倒是引得不少小宫女悄悄偷看。 生得一副神仙样，穿上朝服更衬得仙姿玉质，谁见了不脸红。 当六个人出现在东宫时，只听魏无忌来了一句，“你们够了啊，刚刚骗骗小宫女，吓唬吓唬柳湜和叶玄也就算了，现在就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谁在你面前装模做样了，如今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查柳家，许多事情也更容易些了。” “阿瑜，我给你提供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要点东西不过分吧。”魏无忌笑嘻嘻地看向苏瑾瑜，他馋苏瑾瑜藏的字帖很久了。 “你想要就拿去，先说正事，我们借着查柳家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由头，去查一查柳家这些年都在与谁家交往，与什么人走得密切。” 苏瑾瑜将任务分了下去，待几人离去后，站在露台上，看向柳家的方向，柳家的风光或许要到头了。 叶浅听说了朝中的消息，也不惊讶，只笑着回了一句，“看来我们也该动手了。” 林文安正好过来，听见叶浅这话，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浅儿，可是朝中有什么消息。” 叶浅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悉数告知林文安，林文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她在纠结，要不要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叶浅。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林文安，但在南齐生活了这么多年，对那个一直帮着她和昭仪的人心怀感激。她知道那个人心中的抱负，也知道那人想要什么，可是，靠这些腌臜手段来实现自己的宏图大业真的好吗？ “怎么了？”叶浅察觉到林文安有些不对，柔声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在你有记忆开始就时时刻刻照顾你，对你很好的人其实是一个很龌龊的人，但他从来没对你做过任何龌龊的事却伤害了你最好的朋友，你会怎么办。” “我会就事论事，我不会站在任何一个人的立场去看这件事。不管是谁的错，我都不偏袒。” “可是……真的能做到吗？” “可以的，只要你的内心足够坚强。” “我明白了，浅儿，你们可以往南齐查。”林文安选择正义，给叶浅指了一条路。 “文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此事与林文州有关吗？” 林文安叹了口气，“和大哥无关，但和南齐皇室脱不开关系。” 叶浅点点头，没再追问，拍了拍林文安的肩膀，“嫂子，我们王家向来不会牵连无辜的。此事与你无关，我们也不会在知道真相后对你不好。你是你，他是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绑架了 第二日，叶浅起床时发现自己头很晕，醒来只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警醒的叶浅忽然间就清醒，强忍着头晕带来地难受，下床看了看四周环境。 这是一处宅子的主院，房间布置典雅奢华，波斯的地毯，上好的天青色瓷瓶插着桃花，桃花似开未开，别有一番风味。 叶浅皱眉，此时为何还会有桃花，就算是在北周，也过了桃花开的季节。 香炉里燃着的是最为名贵的沉水松香，有解乏安眠的作用。香炉是去年皇帝命工匠特制的，赏了几名心腹大臣以及魏王。 心腹大臣？叶浅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人的名字，叶玄不会做这种事，柳家？还是魏王。 叶浅在心中盘算着，又细细查看了一番房间内的所有摆件，只知道这里的主人定是出身极好，要不然，用不了这许多高规格的东西。 吱吖一声，房间门被人打开，侍女进来，放下吃食便离去，不与叶浅交谈。 叶浅也没想什么，拿起饭菜吃了起来。既然那人能将她从王家绑到此处，自然是不会在此对她不利的。 一连几日，叶浅都过着米虫一样的生活，每日睡到自然醒，吃着侍女送来的饭菜，看看书，练练字。日子过得悠闲，也不关心究竟是谁将她绑来的。 这一日，叶浅醒来时发现自己房间多了一名陌生男子，以面具覆面，看不清容貌。 “你倒是过得悠闲。” “魏王，绑我来什么事。” 叶浅翻了个白眼，堂堂魏王，绑架自己未来的嫂子，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你怎么知道是孤的。”魏王也不再装模做样，摘下面具，“果然是个聪明人，不如和我合作吧。” “我凭什么要和你合作。”叶浅很想打开魏王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魏王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会和他合作。 “就凭我能许你未来的后位。” 叶浅大笑，“魏王对自己未免太有信心了些。” “本王是认真的，叶小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父皇有多痛恨世家。你觉得父皇会让一个流着世家血液的太子登基吗？” “是吗？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陛下对柳家起了嫌弃之心。” 魏王双手攥拳，原本藏的极好的怒意如今都藏不住了，“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殿下自己清楚，我若说的是假的，殿下何必这般动怒，全当我胡说就好。” “王家人倒是生得一副好口齿。”魏王冷哼一声，“可是你再伶牙俐齿又如何，本王想要的都会得到。” 叶浅嘴角抽了抽，魏王的思维就像踩着香蕉皮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滑走了。 “你想要的？殿下还是替柳家想想该怎么办才好。陛下对柳家很失望。” “你觉得父皇会相信苏瑾瑜查出来的东西，苏瑾瑜不会暗中诬陷栽赃吗？” “不用栽赃，就柳湜这些年做的事情，足以让柳家倾覆。若是殿下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查，还有柳家打着殿下的旗号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比如，私放印子钱。” 魏王觉得有些头晕，太阳穴一直在跳动，他都听到了什么？ 柳湜贪赃枉法他知道，毕竟那些钱有一半流进了魏王府，所以魏王也帮着柳湜遮掩。 但私放印子钱可是大罪，柳湜怎么敢，还是以他的名义。 “殿下可以去查查，四国的地下钱庄都与您有关系。他们大多自称是魏王府的人，您可以看看，他们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还有，柳湜从江南遴选貌美女子送入后宫一事，贵妇不知道，不知殿下知不知道。” 魏王自然是知道此事的，那些女子在他眼里就是一颗颗棋子，至于柳贵妃的圣宠，魏王并不在意。 “殿下可以查查，那些女子究竟有多少是真正清清白白的，有多少又是拐来的。” 叶浅查过柳家，这些事情只是柳家罪恶之事的冰山一角罢了。苏瑾瑜必定会全部翻出来，除此之外，柳家勾结南齐，魏王想不被废只怕有点难。 “你以为本王会信吗？” “信不信由魏王殿下，我只告诉殿下一样，殿下若是不能替柳家解决干净这些事情，那就不必再来找我谈合作。我乏了，还望殿下离去。” 叶浅冷冷地开口下了逐客令，她并不想继续与魏王废话，说多了也是白说。 “叶小姐好好休息，过几日本王再来看你。” “大可不必，我们之间没这么熟。”叶浅冷冷地开口，眼神中的淡漠伤到了魏王。 “你果然半点好脸色都不给本王吗？”魏王苦笑，“本王会让你知道究竟谁才是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叶浅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柳贵妃究竟是如何教的魏王，才能将魏王教出这样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 这已经不能用自恋来形容叶浅觉得魏王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自魏王来过之后，叶浅发现她房门外再也没人看着，只要她不离开这座宅子，去哪都行。 只是，无论她去到哪里，身旁总有一个小侍女跟着。 那侍女不会说话，只是一直跟在叶浅身后，随时听候叶浅的差遣。 叶浅疑心这侍女是被人毒哑的，可她没办法探查。只能先防备着，若真是被人毒哑了，叶浅必定会为其讨个公道回来，顺便借着此事打击一下柳家。 在宅子里走了几日，叶浅对整座宅子的布局有了了解，根据每日阳光照进房间的位置推断出了方位。 就算在离宅子正门最近的地方也听不到街上的动静，叶浅怀疑，这是一个在城外的宅子。 只是，叶浅是在睡梦中被绑来的，身上没有任何能助她与外界联系的东西。就算她断定了宅子的方位，也无法通知苏瑾瑜。 叶浅发现，魏王为了防止她逃跑，每夜都会让侍女在她房中放置许多安神的东西。 既如此，叶浅决定利用这些东西，制造一个自己睡熟的假象。 为此，叶浅又试探了几次那名侍女，确认其真不会说话后便悄悄准备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传信 是夜，叶浅装作一副睡熟的模样，待一切归于寂静后，悄悄离开了房间。 魏王知道这点安眠香对于叶浅而言不算什么，故而，特意在廊下及院子周围安排了许多人。 有明有暗，明处的人基本上都被叶浅用迷烟迷倒。暗处的人叶浅并没有理会，她要通过这些人给魏王传递一个消息，苏瑾瑜已经知道此事了。 故而，叶浅没有特意隐了身形，而是找了一只和信鸽极其相似的鸟，在夜色下放飞。 今夜无月无风，本就看不清什么。一只和鸽子差不多的鸟在院墙边被放飞，躲在暗处的人自然而然就以为叶浅放飞了信鸽，急忙向魏王报告。 叶浅余光看见树影微动，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魏王明日必定会因为慌张而露出马脚，只要苏瑾瑜能察觉，自己很快就能出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叶浅并没有急着回房，而是跑到屋顶上一个人安静地坐着。 叶浅一是想借机判断一下自己究竟在何处，二来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既然如今已经搅动了京中的风云，那这样安静的夜晚便显得弥足珍贵。 有时，叶浅会想，如果当初她在城外没有遇见苏瑾瑜，叶玄也没有上门来求她回去，自己也不知道叶夫人的事，这日子是不是会过得更松快些。 就像从前一样，她每日和王庭筠上着王家的学堂，学了之乎者也和骑射武艺后又跟着王大夫人与王二夫人学掌家理财，学着如何在各种赏花宴，赏月宴上周旋。 等王锦尘下了朝回来，跑过去问王锦尘今日在朝中可有发生什么趣事，又或者等着王锦谦带些京中如今时兴的糕点回来。 到了晚上，他们都聚在王青云的书房里，听王青云分析着如今朝中的局势。 舒适的晚风和无人打扰的静谧时光让叶浅不舍得回房，索性直接在屋顶上坐了一晚。 魏王收到消息，果然如叶浅所料一般慌了。立刻找来幕僚，商议明日该如何应对。 第二日，散了早朝。 苏瑾瑜一如既往地在皇帝面前没和魏王直接闹翻，只是点点头，但却注意到魏王眼底的乌青，随口说了一句，“魏王好好休息。” 本来一句没什么的话，却让魏王心惊胆战。 这话落在魏王耳里就成了这个意思，你最好别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魏王额头上冒出冷汗，笑容有点不自然，“大哥教训的事，小弟昨夜因对舅舅有气而思虑过重导致没休息好。” 苏瑾瑜微微皱眉，魏王为什么会紧张，自己好像没说什么啊。 “柳家的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魏王就不必担心着急了。若柳大人真是被人陷害的，我自会还柳大人一个公道，若不是，我也不会手软。魏王有那个时间担心柳家，不如多想想自己。” 苏瑾瑜留下一句话便离去，魏王吓得腿软，若不是一旁有人扶着，只怕如今已经坐在大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 “殿下。” “无妨，走吧。” 魏王一直在回味苏瑾瑜的话，总感觉苏瑾瑜没直接对他发难必定是憋着什么大招等着自己。 苏瑾瑜看见魏王双腿发软的样子，不禁疑惑，魏王这是怎么了。 回了东宫，王锦尘几人早就回来了，苏瑾瑜直接开口，“魏王今日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苏瑾瑜把事情说了一遍，王锦尘突然开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那个……”王家一直瞒着苏瑾瑜叶浅被人掳走的消息，一是为了叶浅的名声，二是因为王家不想让苏瑾瑜分心。 “浅儿几天前就不见了，我们暗中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怎么不早说。”苏瑾瑜对着王锦尘几人吼道。 “我们怕你分心就没说。”王锦尘被苏瑾瑜吓到了，现在的苏瑾瑜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一样，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中的怒意似乎能倾覆这天地。 “浅浅是我的太子妃，她失踪我竟然不知道。魏无忌，你不是能吗？给我去找。” 在一旁做鹌鹑的魏无忌听见这话，立刻爬起来，“阿瑜你别急，我这就让我的人去查。” “那个……刚刚魏王的反应有点奇怪，我怀疑可能和魏王有关。”王锦谦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推论说出来，躲在自家大哥身后，偷偷瞄了一眼暴怒中的苏瑾瑜。 “听见了吗？给我查。”苏瑾瑜声音低沉，整个东宫如今就是时刻会爆发的状态。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苏瑾瑜拿来撒气。 向来温润的苏瑾瑜突然动怒，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虽然在座的几人都未曾见过苏瑾瑜动怒，但心下也了解苏瑾瑜若是真的生气了，那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今日好巧不巧，就让他们见到了。 双眼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的苏瑾瑜就像是一只随时能咬碎铁锁的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被握碎的茶杯仿佛就是掳走叶浅的人的下场。 “阿瑜……” 魏无忌折回来，想说些什么，只听苏瑾瑜吐出一个字，“滚。” 王锦尘给魏无忌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魏无忌无奈，只得用唇形说了一句话给王锦尘听。 王锦尘明白魏无忌的意思，点点头，便推着魏无忌就往外走。 “阿瑜。”王锦尘小心翼翼地靠近苏瑾瑜，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苏瑾瑜惹得更加生气。 “浅儿就这样在睡梦中被人掳走，琅琊王氏当真是会掌家。”苏瑾瑜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苏瑾瑜知道这是气话，也没和他计较，“阿瑜，眼下再生气也是无用的，不如想想我们该如何快点找到浅儿。浅儿这是在给我们暗示了，此事是魏王做的。” 苏瑾瑜斜睨着王锦尘，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 王锦尘深呼吸了一下，往前走近一点，“阿瑜，魏王绑架浅儿必定是有所图，所以，浅儿暂时不会有事。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浅儿。” 第一百四十八章 偏执 “叶浅，你给我出来。”魏王回府换了朝服便匆匆忙忙赶来，一进门便开始大喊大叫。 叶浅揉了揉跳动不止的太阳穴，“你吼什么啊。” “叶浅。”魏王上前一步，抓着叶浅的衣领，“胆子肥了，竟然敢给苏瑾瑜传信。” “我为什么不能给阿瑜传信？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什么？就凭你是本王的王妃。” “魏王可别忘了，我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 叶浅的话刺激到了魏王，魏王将叶浅往墙角一扔，叶浅撞到了柱子上，额头磕破了。 魏王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叶浅，“死不了的，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能让她踏出这房门半步。” 魏王蹲到叶浅面前，捏着叶浅的下巴逼着叶浅与自己对视，“本王告诉你，自你进了这个院子后，你就不可能是太子妃了。乖乖做本王的王妃，本王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是未来的皇后，你的儿子未来也会是皇帝。” “滚。” “我们一起滚。” 叶浅咬牙，伸腿踢了一下魏王，魏王吃痛，放开叶浅。 “叶浅。” “魏王今日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威胁我吧。” “本王不是威胁你，是通知你。还有，你若是乖乖选择与本王合作，本王或许会考虑过几日送你回家。” “不必，魏王想合作什么？”叶浅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眼下，稳住魏王才是最重要的。苏瑾瑜已经知晓此事，过不了几日，苏瑾瑜必定能找来。 听见叶浅说合作，魏王的脸色也好了几分，但依旧绷着一张脸，“告诉本王，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柳家。” “先看看柳家做了什么事。我们不屑于落井下石栽赃陷害，我们只拿证据说话。” “柳家做了什么？” “魏王可以自己去查一下，查到结果后再来与我说。” “叶浅！”魏王咬牙，“别给脸不要脸。” “现在是谁不要脸。”叶浅一手按着还在往外流血的伤口，一边说着，“自己不去查指望着我帮你查帮你遮掩，我图什么。柳家倒了，正合我意。” “柳家倒了，你就做不成皇后了。” “我日后是不是皇后与柳家倒不倒唯一的关系就是柳家倒了，我和阿瑜会少很多事。” “你还想着苏瑾瑜？” “我只是问问要怎么合作，我有说我要与阿瑜解除婚约吗？” 魏王被叶浅的话刺激到，掐着叶浅的脖子，“本王告诉你，你从进到这个院子开始就是本王的人，要是还敢想着苏瑾瑜，本王不介意让你看着苏瑾瑜，崔家，王家人头落地。” 叶浅挣扎着想要挣脱魏王，奈何魏王力气太大，她实在没办法挣开。 “咳咳，你……你放开我……” “放开？”魏王挑眉，整个人贴到叶浅面前，脸快要贴到叶浅脸上了。“你给本王说说，本王凭什么要放开你？” “我……咳咳……” “说不出是吧？”魏王笑容有些阴恻恻的，看得叶浅一个激灵。 “想跑？”魏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本王告诉你，如今你已经进了本王的院子，你出去后谁会相信你的清白。” “咳咳……你……不要脸。” “对，我就是不要脸，我要是要脸的话，早就被苏瑾瑜弄死了。你以为你的阿瑜是要脸的人吗？你知道他在北周有没有和哪位女子勾搭过？” 魏王因为愤怒已经陷入了疯魔的状态，带着痴狂地笑看着叶浅，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叶浅光滑的脸，“这张脸真是叫本王挪不开眼，虽然比不上叶舒，但你有的，叶舒没有。” 说着，魏王对着叶浅的唇亲了下去。 叶浅瞅准时机，用力咬了一下魏王的舌头，魏王吃痛，不得不放开叶浅。 叶浅一边顺着气，一边踉踉跄跄地跑回屋内，锁紧房门，又搬了一张桌子堵住房门。 魏王疯了。这是叶浅现在脑子里唯一的一句话。 怎么办？怎么办？叶浅一边喘着气，一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现在不能单等着苏瑾瑜来救，得想个办法自己逃出去才行。 可是魏王找来侍卫，将整个院子死死围住。叶浅想出房门都不行。 叶浅抬头，看了看屋顶，屋顶太高，且没有任何能帮着她爬上去的东西。 真的只能在这等死吗？叶浅不会坐以待毙，眼下什么都做不了，不如等入夜再看看。 可是叶浅现在也只知道这是在城外，出去后该往哪走，她并不清楚。 并且，这处宅子修在山中。只怕如今山里有许多魏王的人。只要叶浅离开宅子，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 如果是在山里，叶浅忽然想到自己醒来时已经天亮了，自然以为只是睡了一觉。有可能她已经睡了很久却并不清楚。 若是这样，她需得知道今日是几号。 叶浅试着与来送饭的侍女交谈，但侍女永远都是将饭菜送进来便离去，不肯多说一句。 至于侍卫，他们奉了魏王的命令，一句话都不和叶浅说。 或许房间内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发现的？叶浅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开始细细翻找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波斯地毯下的青砖露了出来，叶浅感觉这砖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被地毯遮住的砖块较为光洁，可有几块砖块上却有很明显的划痕。 叶浅伸手敲了敲砖块，发现砖块是空的。试图打开砖块，却发现这里应该是有个机关消息。 既然有机关消息，说明这座宅子下面连着密道一类的地方。若是密道通往山外最好，若是不通往山外，也能发现些东西。 叶浅在屋内找着打开地砖的机关消息，不小心碰到一个花瓶，却发现花瓶并没有倒下。 叶浅疑惑，上前想搬起花瓶，发现花瓶和桌子连在一起。似乎可以活动，叶浅扭了一下，一块地砖被打开。 可是打开了一块地砖并不能让人下到地道里面，应该还存在着其他机关消息。 可是叶浅已经将这里细细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机关消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苏烨 叶浅看着被打开了一块的地砖，忽然想起自己曾听王老太爷说过，有些机关消息是靠多次排列组合才能打开的，便又往花瓶那走去。 试了几次，叶浅摸到了机关的规律，打开了其他几块地砖。 一个通往黑暗的台阶出现在叶浅眼前，叶浅找来一根蜡烛，连着细线往下伸去，想看清底下究竟有多深。 把线放完了，蜡烛没有到底，借着微弱的烛光，叶浅似乎看见阶梯两旁的墙上有壁画。 一般而言，不会有人在一个正常的密室墙上画壁画，有壁画且还在地下，叶浅倒吸一口凉气，她想到了些不太好的地方。 蜡烛并没有熄灭，证明地下空气是流通的。为避免意外，叶浅浸湿了手帕，捂住口鼻，找来火折子才往下走。 壁画的内容似乎是在讲一个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人，结束了几百年前民不聊生，十八路反王的生活，给这里的人带来了河清海晏，丰衣足食的生活。 那人的父母是谁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有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后来，这人离世，修了一座陵墓，墓里放着他在世时画的所有东西以及做出来的东西。 他似乎和这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一生只有一位皇后，连侍寝的宫女都没有。只和皇后生了一个太子便不再要任何孩子。规定了所有六岁到十五岁的孩子必须念书，开设学堂，学堂的一切支出从税收中支出。 鼓励商业贸易，不再重农抑商，改造农具，改造船支，与西域各国沟通往来。允许商人参加科考，虽然此举得罪了许多文人，但也正因此举，这个国家空前强盛。 同时，他还鼓励各个手艺人将自己的手艺传承发扬，研究新的东西。每名铁匠，银匠或者是其他的与手艺相关的人，只要能做出真正实用的好东西，便能得到朝廷的嘉奖，能有皇帝亲自题写的牌匾。一时之间，各种工匠空前热情地去研制新的东西。 对于学子，他鼓励十五岁之后的学子可以选择每个人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学习。朝廷科考开了五十六科，涵盖了星象，国家治理等各个方面。 这样一个空前繁盛的国家在传承了两百年后开始没落，没落的原因很简单，有人开始倒行逆施。后来，这样一个强盛的国家分裂成了四个国家。每个国家都保持了最初的一样技术。 四个国家里的世家大族是一直支持原本的治理方式的，他们如今所有的努力都希望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壁画到此戛然而止，叶浅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似乎走到底了。 “就你自己一个人吗？东楚那只小老虎怎么没陪着你一起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尽头的黑暗处传来，还伴随着铁链响动的声音。 叶浅举着蜡烛往前走才看清这是一个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里面容极其苍白的男子，就连头发也是白的。 看不出此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年岁，感觉不是很大，衣衫有些凌乱，头发并未束起，散落在胸前。 “你是谁？” “我是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人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叶浅。 叶浅细细打量着眼前此人，与苏瑾瑜有三分相似，高挺的鼻梁，瘦削的下巴以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你是说阿瑜？” “除了他，东楚还有别的小老虎吗？他怎么没来。” “实不相瞒，我是被绑到这的，无意间才发现这里有个地道。我回答了你两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那人颇有兴趣地看了叶浅一眼，“是个有趣的，难怪小老虎会喜欢你。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我是苏烨。这里是离皇陵最近的一个地方。” “皇陵？苏烨？”叶浅想起来，皇室的确有一位名为苏烨的亲王，是皇帝最小的弟弟。一直传言这位王爷身子不好，至今未娶，也没人见过他。没想到他竟然被锁在这里。 “说好一人问一个问题的，轮到我了。小老虎最近是不是被一只病猫缠着，病猫把你关在这的？” 叶浅点点头，“你说你是烨王爷，有何凭证。” “你可以看看我身上这块玉佩。”苏烨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玉佩，一脸歉意，“被锁在此处，动弹不了，你自己过来看吧。” 叶浅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的确是皇室中人才会有的玉佩，上面的烨字象征了他的身份。 “答应我，小老虎来的时候带他过来一趟。你要是在这里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聊天。那只病猫不敢动你的，不用怕他。” 苏烨说完这话又拿起笔继续写着什么，不再理会站在前面的叶浅。 “殿下为何会被关在此处，又如何得知外界的消息。” 苏烨没有抬头，“等小老虎来我再说，一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 叶浅知道问不出什么，便自己一个人在此看了看才折返回去，刚刚踏上阶梯就听见苏烨说：“你再下来能不能给我拿朵花，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花了。” “嗯。”叶浅应下，心想这位烨亲王当真是个怪人。叶浅觉得这位烨亲王并不简单，好像他知道很多事情却又都不说破。 回到房内，叶浅关上地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叶浅问侍女要了一本史书，想查查关于苏烨的事。可脖子上偶尔传来的如针扎一般的疼让她无法静心。 侍女送来史书时还送来一瓶膏药，叶浅上了膏药，冰冰凉凉的，能缓解一下。 倚在床头，叶浅一页一页找着关于苏烨的记载。只知道这是先帝最小的皇子，生母曾宠冠后宫，后因巫蛊一事被打入冷宫。 苏烨幼时曾中过毒，所以才满头白发。后面关于苏烨的记载就没了，叶浅发现书里有几页被人撕了。她怀疑，被撕去的部分就是关于苏烨的记载。此人是谁？为什么要撕掉关于苏烨的记载。苏烨又为什么会被锁在此地。 第一百五十章 东楚小老虎 叶浅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一双手细细抚摸着她脖子上的伤痕，还有几声叹息。 被魏王掐着脖子留下了阴影，叶浅伸腿踢了一脚，因为太困，实在不愿意睁眼。 被踢的人似乎并不恼怒，只继续温柔地安抚着睡梦中的叶浅，“浅浅，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叶浅放松下来，低声呓语一句，又继续沉沉睡去。 “醒了？起来喝点水吧。” 叶浅醒来时已经是黄昏，睁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见她醒来，给她拿了一杯茶来。 “阿瑜……我让你担心了。”叶浅看见苏瑾瑜通红的眼睛便知道苏瑾瑜必定是动怒了而且还没有好好休息。 “傻瓜，你从来都没有给我惹过麻烦。一会儿天黑之后，我就带你离开。” “这里距离皇陵不远，我们天黑离去，回到京中时城门也已经开了。”叶浅算着这路程，时间是来得及的。 “你脖子上的伤是魏王弄的吗？”苏瑾瑜看着叶浅脖子上的红痕，眼中俱是心疼。 “嗯，昨日他突然就发疯，掐着我的脖子说什么我是他的人之类的话。” “放心，这仇我会替你讨回来的。”苏瑾瑜在叶浅额头落下一个细碎的吻，搂着叶浅的手攥紧了拳头。 魏王倒是好算计。就算自己找到了叶浅又能如何。一旦苏瑾瑜将此事拿到朝中说，名声受损的必定是叶浅。 “嗯，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乖，先别想了，你相信为夫，定能给夫人讨一个公道。” 叶浅掐了一把苏瑾瑜腰间的软肉，“谁是你夫人。” “怎么，夫人莫非想抗旨吗？” “不要脸。” “要脸成不了事。” 二人打打闹闹，吃了侍女送来的饭菜后便等着一会儿离开此地。 入夜，万籁俱寂，夜空中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有些凄厉。 “无忌来了，我们走吧。” “嗯。” 几人一路上都很顺利，可刚刚踏出府门，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哥来了，也不坐坐吗？” “魏王？”苏瑾瑜微微闭眼，太黑了，没有人看见苏瑾瑜眼中的杀意，“怎么，打算谋反吗？” “大哥开口就给我安一个谋反的名头，臣弟可担当不起。” “是吗？孤看你担得起，让你的弓箭手把弓箭收起来。要不然，明日早朝，孤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谋反证据确凿。” 在东楚，刺杀太子与谋反同罪。这也是为什么柳家就算恨苏瑾瑜恨得牙痒痒依旧不敢动手除掉苏瑾瑜的原因。一旦事发，柳家全族被诛是必然的。 魏王拍拍手，示意埋伏在黑暗中的弓箭手放下弓箭，往前一步，想伸手摸摸叶浅脖子上的伤，被苏瑾瑜打掉。 “孤看你需要好好学学礼法了。” 魏王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大哥，我怕要学礼法的是你？你说要是明日父皇在早朝上发现大哥无故旷朝会如何？” “你有这个能力拦住我吗？”苏瑾瑜露出一抹嘲讽地笑，“我在北周生不如死的时候你还沉浸在柳贵妃的慈母之爱中。我每日起早贪黑地练武时你又在做什么？” “你……”魏王受不了这种话，径直冲上前去要揍苏瑾瑜。 苏瑾瑜将叶浅往自己身后一拉，“浅浅，到为夫身后去。” 叶浅乖巧地走到一旁，接过苏瑾瑜的披风，抱着披风站着欣赏。 “要打架是吗？那就试试。” 魏王冲向苏瑾瑜，拔出随身带的软剑刺向苏瑾瑜。 苏瑾瑜也不甘示弱，随手抽出一旁魏无忌带着的剑就往前去。 “唉……”魏无忌想阻拦，但也阻拦不了，只能退到一旁看着。 凌厉的剑锋划过魏王的咽喉，魏王往后一仰就挡了过去。 魏王也不甘示弱，径直往苏瑾瑜的腹部刺去，苏瑾瑜稍稍一侧身，魏王扑了个空。 趁着魏王走神，苏瑾瑜一个回旋踢踢得魏王措手不及，又接着上前补了几脚。 万籁俱寂之下，两把剑相碰发出的声音各位明显。不知是谁惊醒了一旁树上的猫头鹰，发出一声划破夜空的凄厉叫声。 乒乒乓乓的剑声不断传来，夜里风大，几人又在类似巷口的地方，偶尔听见几声类似呜咽的哭声。 魏无忌虽然知道这只是风声，但依旧忍不住缩在一起。这个声音配上这不见十指的暮色，的确有些渗人。 叶浅拍了拍魏无忌以示安抚，她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瑾瑜看。魏王不是苏瑾瑜的对手，但叶浅担心魏王可能伤到苏瑾瑜。 事实上，叶浅的担心是多余的。苏瑾瑜一个上挑就将魏王的剑挑落在地，自己手里的剑则抵在魏王咽喉处。 “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学人家和我比试武艺。孤劝魏王早些回去，眼下离早朝时间可不远了。” “大哥与其担心臣弟能不能赶回去上朝，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赶回去吧。” “孤明日若未能出现在早朝之上，那父皇便会知道孤出事了。” “什么？”魏王瞪大了眼睛，“你给本王把话说清楚。” “你为什么会觉得孤就这样过来而没留一手呢？”苏瑾瑜笑容有些阴险，收下手中的剑，一步一步紧逼魏王。 魏王慢慢往后退，没走几步就退到了墙边，苏瑾瑜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把掐住了魏王的脖子，“这是你欠浅浅的，孤替浅浅讨回来。” 魏王努力想挣开，却发现苏瑾瑜力气太大，他挣不开。 “你……咳咳，明日早朝要是让父皇看见，你不怕我向父皇告状吗？” “你不敢。” 苏瑾瑜放开魏王，拍了拍魏王的脸，“你要是和父皇告状，那孤就把你和柳家勾结北周皇室的证据放到父皇面前。到时候，别说孤只是掐了你，就算孤把你掐死，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你……”魏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原样，“大哥可知诬陷之罪有多重。” “我不需要诬陷，因为我有证据。”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才是猫 叶浅昨夜被苏瑾瑜带回了东宫，等着第二日下了朝后再让王家四位公子接回去。 叶浅醒来时，看见正厅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皱眉，“烨王殿下？” “嗯，还挺聪明。” 少了铁链的束缚，苏烨的动作行云流水，有些赏心悦目。 宽大的素白衣裳，拿着一个青瓷茶杯慢慢悠悠地喝着茶，偶尔吹一下茶杯里漂浮着的茶叶。 听见有动静，苏烨没有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句，“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叶浅说完便有些后悔，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几分暧昧，尤其是在自己刚刚醒的时候。 苏烨没有理会刚才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息，“说好的带小老虎来找我，怎么没来。” “忘了。”叶浅眨眨眼，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忘了可不是好孩子。” 叶浅耸肩，忽然才反应过来苏烨不应该是被锁着的吗？ “你怎么出来了？” “很好奇吗？小猫咪。” 叶浅有些抓狂，这位烨王殿下都是什么毛病，爱给人起这种奇奇怪怪的外号。 “小猫咪要生气了吗？不气不气啊，你要是生气了，你家小老虎会撕了我的。” 叶浅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明明就是一个欠揍到极致的人。 “你究竟怎么出来的。” “你在王家长大，难道没听你的外祖母说起过，从小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困住我吗？” 叶浅摇摇头，“没有。” “没有啊，那等小老虎回来我再告诉你吧。” 叶浅不再理会苏烨，走进内间洗漱看书。 苏烨依旧自顾自地喝着茶，偶尔看一眼叶浅。 最开始苏烨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收服苏瑾瑜。 当年，向苏瑾瑜示爱的贵女可不要太多，但都被苏瑾瑜以一种注孤生的方式拒绝了。 当众撕毁画作诗集什么的已经算温柔的了，苏瑾瑜曾经面对一名贵女的示好表示恶心，对于坠马之类的方法视而不见。 叶浅看书时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苏烨只是随意一瞥，便有些忍不住一直看着。 这样安静的气氛，苏烨只在少年时遇见，可惜能给他这份安静的人以极为惨烈的方式离世了。 “你怎么出来了？”苏瑾瑜回来，看见端坐在主位喝茶的苏烨，皱了皱眉头。 “小老虎，别紧张，我可没有伤害你家小猫。” 苏瑾瑜脸色一沉，“你可别拿叫魏王的方法叫我家浅浅，不能侮辱我家浅浅。” 苏烨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你家浅浅？小猫同意了吗？” “苏！烨！”苏瑾瑜咬牙，对上这位最小的皇叔，苏瑾瑜总是败下阵来。 “小老虎别生气，你那个弟弟是病猫，又坏又蠢。你家浅浅是温柔乖巧的小猫，不一样的。” “你出来有什么事。”苏瑾瑜冷冷地看了苏烨一眼，每次苏烨来找他准没好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你知不知道你家小猫骗我。她说她会带你来找我的，结果却和你回京了。没办法，我只能来找你了。” 苏烨委屈巴巴地说着，眼神中透出一股全世界都在欺负他的模样。 苏瑾瑜挑眉，“你每次来找我都没有好事。” “谁说的？”苏烨摊手，“当初我要是不去北周找你，你会有大通钱庄吗？” “除此之外还有好事吗？” “小老虎，不要在女孩子面前这么凶，会吓坏女孩子的。”苏烨伸手摸了摸苏瑾瑜的脸，“会笑了，我的小老虎回来了。” 苏瑾瑜拍掉苏烨的手，“有话就说。” “好，我来就是告诉你，我的皇兄悄悄让人追查皇嫂离世的事情。” “嗯？”苏瑾瑜眼里充满疑惑，“他追查什么。” “因为皇嫂离世和柳家脱不了关系，柳家和别国皇室有勾结。皇兄怀疑，此事是别国皇室授意的。” 苏烨又恢复了叶浅第一次见到他时冷静沉重的状态，好像方才逗苏瑾瑜的不是他一样。 “他现在才想起来吗？要是这件事情没威胁到他的江山，他会去追查吗？” 苏烨看着苏瑾瑜像个生气的小孩一样，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苏瑾瑜的头以示安慰。 “乖，皇兄他心里还是有皇嫂的。” “哼。”苏瑾瑜几乎是从鼻子里挤出的这个音节，不再理会苏烨。 “我出来就是想和你说，留意西秦。” “西秦？” “东楚和北周有旧仇，如今又和南齐修好，西齐会怎么做呢？是和东楚南齐修好还是和北周交好，行成对峙。” “和北周交好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小老虎，你错了。西秦要是和北周交好就将与西域往来的商路彻底控制住了。小老虎，你知道先祖曾经留下一本书，书里有一种方法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方法就是通过贸易控制别国，这本书可是在西秦皇室手里。” 一旁的叶浅忽然想起了那幅壁画，前朝开国皇帝当真是个奇人。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是阻止西秦与北周结盟？” 苏烨微微一笑，“这是其一，其二，你忘了我们可以出海。” 苏瑾瑜明白苏烨的意思了，“控制海运。海路也能到西域，这样，就算西秦和北周结盟，我们也不必担心商路被控制。” 苏烨点点头，他没看错人，苏瑾瑜的确是最像前朝开国皇帝的。 “海路虽然危险，虽然也会有流寇，但海路我们若是能控制住，我东楚的水师也自然而然变得极为强盛。日后出兵北周可以陆路水路同时夹击。” 苏瑾瑜盘算着打通水路一事，“这需要船只，大量的船只。” “小老虎，此事急不得，我那里还有一些前朝开国皇帝的手稿，你找可靠的人学一下。” “我知道了。” 见苏瑾瑜和苏烨聊得差不多了，叶浅再次发问，“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小猫，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戏法，你要不要学。” 叶浅眼睛一亮，急忙点点头。 苏烨让人找来两条铁链和一个大锁将自己锁住，又让人将钥匙拿走。 只见苏烨伸手拔下一根头发，闭着眼睛开了锁。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苏烨就是逗猫棒 “小猫，想不想学。” 叶浅被苏烨的操作惊呆了，连忙点点头。 苏烨微微一笑，如同窗外的暖阳一样明媚，“想学啊，去叫小老虎一声夫君我就教你。” 叶浅有些为难，如今她尚未与苏瑾瑜成亲，这样叫一声夫君实在是有些开不了口。万一被人听见，自己的清誉不是就毁了吗？ 苏瑾瑜一脸期待地看向叶浅，他一直很想听叶浅软软糯糯地喊他一声夫君。 苏烨看了一眼苏瑾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腹诽道：“小老虎，你要怎么感谢我。” “还有没有其他的交换条件。” 苏瑾瑜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叶浅难道真的不愿意叫自己一声夫君吗？ “小猫不乐意啊，那要不然你亲一下小老虎。” 叶浅被苏烨逗得脸红了，“我还是叫声夫君吧。” 叶浅走到苏瑾瑜面前，用一种如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夫君。” 柔柔的，还有些软糯，听得苏瑾瑜心里像是有猫抓一样。苏烨真的是会给人起外号，苏瑾瑜觉得小猫这个外号真的适合叶浅。 “夫人，为夫会对你负责的。” 叶浅被苏瑾瑜的厚脸皮气到龇牙咧嘴，伸手想挠苏瑾瑜，却被苏瑾瑜抓住。 “夫人当真像一只小猫。” 苏烨饶有兴趣地看着苏瑾瑜和叶浅二人逗趣，自己这个大侄子真的是不开窍，要没有他苏瑾瑜可怎么办啊。 苏烨依言教会了叶浅如何用头发丝逃脱，不过，他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东宫住下。 “你……”苏瑾瑜现在只想上去揍苏烨一顿。 苏烨窝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本书，也没有看进去，“小老虎，我帮了你，你可不要恩将仇报啊。” “你帮我什么了你。” “帮你把王家那个小丫头追到手啊。” “浅浅姓叶。” “我知道，但她不是很快就要改姓王了吗？”苏烨抬头，看着处于暴怒状态的苏瑾瑜，扯了扯苏瑾瑜的衣袖，“小老虎别生气，你好凶啊，别吓到叶小姐。” “你……” “小猫，要是小老虎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揍他。”苏烨对着叶浅眨眨眼。 叶浅扶额，苏烨这个性格究竟像谁。 “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 “陪我去一趟开国皇帝的地宫就好。” “你……”苏瑾瑜被苏烨气到，“你可知那是我东楚的祖陵。”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有打算光明正大的进去啊。” “你挖了地道？” “也没有。” “那怎么进去。” 苏瑾瑜被苏烨绕晕了，他差点以为苏烨真的挖了一条地道。 “你们看看这幅地图。” 苏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幅地图，这是开国皇帝的陵墓修建图。 “从哪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看看这条路就行。” “这是？”叶浅皱眉，她也曾在王家的藏书中见过类似的图，只是这样明确标记出一条进入陵墓内部的路的地图倒是第一次见。 “这是进入开国皇帝陵墓的地图。这幅地图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拿到手的。” 苏烨有些嘚瑟，这可是万人争抢的地图，他轻而易举就弄到手了。 “你进去做什么。” “找东西。” “找什么？” “制作船只的方法。”苏烨看向苏瑾瑜，“你以为我和你说的造船只是说说而已啊。现如今我们的造船技术根本比不上开国皇帝在的时期，所以我们要去他的陵墓中找到他当时留下的书籍。” “你想让我陪你去？”苏瑾瑜挑眉，擅自进入可是死罪。 “总不能我一个人死吧。”苏烨语气有些娇软，“叫上你的那些小伙伴一起吧，对了，王家的二少夫人也一起吧，我觉得她看见开国皇帝陵墓里的东西一定会觉得很眼熟。”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回了王家，叶浅依旧心神不宁，她想着苏烨的话，林文安会对东楚开国皇帝陵墓内的东西眼熟？ “浅儿？”林文安听说叶浅回来了，特意来找叶浅。 “嫂子，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进过开国皇帝的陵墓。” 林文安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叶浅将苏烨的话尽数告知林文安，林文安大概猜出了开国皇帝的身份，“等从那里回来，我才能确定苏烨说的对不对。” 林文安有些惊讶，原来不止她一个穿越者。按照叶浅的描述，东楚这位开国皇帝既懂理工科又懂商科，此人要么是双学位，要么就是一个在职场上混了许久的老油条。 对于这位穿越者的身份，林文安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天赋异禀的一个人才能做出这许多的东西。 能留下一条进入陵墓内的路给后人，证明此人已经猜到在其离世后一切会如何发展。也有一种可能，林文安怀疑这条路是此人留给后世的考古学家的又或者是留给后世的自己的。 如果是留给后世的自己的，此人只是这个时空的人而不像她一样根本不属于这个宇宙。 “文安？”叶浅见林文安走神，轻轻唤了一声。 “啊，怎么了。” “刚刚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位开国皇帝究竟是何许人也。” “过几日进了陵墓便可知晓了。” 入夜，一道黑影闪过，跃入林文安所在的房间。 “你是谁？”林文安看着来人，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我叫苏烨，特意来找你的。” “烨王殿下找我何事？”林文安得知来人身份，防备也卸下了大半。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开国皇帝的陵墓玩玩，那里的东西你会很熟悉哦。”苏烨笑着看向林文安，“你和他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林文安开始怀疑苏烨的身份，她听完叶浅的叙述时便知道开国皇帝也是个穿越者，难不成眼前此人也是吗？ “我是什么人？你以后会知道的。苏瑾瑜是小老虎，叶浅是小猫，你就是一只小豹子，小豹子，你说你和开国皇帝为什么要来这里呢？那个世界难道不比这里更好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去皇陵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林文安反应过来，苏烨这是在套她的话，坚决不能上当。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穿越者的身份，最起码，现在不能让别人知道。 “小豹子，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苏烨说完还不忘对着林文安眨眨眼，“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我却十分清楚。那个世界那么好，来这里肯定不舒服。所以，你们都要回去的。” 苏烨说着，声音越发落寞，好像让他想起什么难过的事情。 “我们要回去并不单纯是因为那里很好，而是因为我们根本不属于这里。人是有时空局限的，我习惯了每天早出晚归去图书馆复习，习惯了在饭卡上贴上我的爱豆，告诉自己只有好好学习，以后才能给自家哥哥带来更好的资源。习惯了每天枯燥里又带着很多小惊喜的生活，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我真切爱过的人啊。” “那这里没有吗？” “也有啊，回去会想念这里的人，在这里会想念那里的人。如果能自由往来就好了，虽然我现在十分想回去。” “你想回去做什么？” “参加一场我准备了一年多的考试，考上了，我就可以为了我家哥哥找更多更好的资源。” 林文安没注意到，她其实已经掉进苏烨的圈套里了。 苏烨也终于问到他想知道的事情，原来他们想回去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里，而是因为无论在哪，他们都会挂念另一个地方的人和事。 “谢谢你告诉我答案，小豹子，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不要说出去哦。准备一下，过几日一起去皇陵，你会很惊讶的。” 苏烨对着林文安眨了眨眼便离去，他今晚过来本身就是来找个答案的，找到了就可以走了。 七日后，子时。 一行人换上夜行衣，在暮色的掩护下悄悄出了城往皇陵去。 “你们查的事情，皇陵里也会有答案。虽然不是全部的答案，但也是一部分比较重要的答案。” 苏烨一早便到了，倚在神道旁的石像上，叼着一根草，看见几人到了以后便说了这话。 “嗯？你进去过？” “没有，不过我就是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苏烨挑眉，“小猫，一会儿看见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要害怕哦。” 叶浅白了苏烨一眼，“我看起来很胆小吗？” “没有没有。” 几人往地图上标明的路走去，忽然间，苏瑾瑜停住了脚步。 “有人跟着。” “谁的人？” “不清楚，应该是想跟着我们进去捞一笔的。”苏瑾瑜仔细辨别了一下，这跟踪水平有些低，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应该不是受过训练的。 王锦尘和苏瑾瑜使了个眼色，苏瑾瑜立刻明白王锦尘的意思，悄悄拉着叶浅的手往另一条路上去。 王锦尘依旧往前走，王锦云带着王锦凌借着夜色绕到跟着他们的人的身后。 “站住。”苏烨和魏无忌停下脚步，回头对着一直跟着他们的人说道。 那些人听见这话，下意识停住脚步，忽然发现不对，正打算跑，就见前后左右都围满了人。 借着微弱的月光，苏烨看清了那几人的样貌，就是一群等着捡漏的盗墓贼。 “想跟着我们捡漏？门都没有。”苏烨踢了那几人一脚，抢了他们的东西，“行里的规矩你们怕是不知道，想要东西就得自己找。” 那几人也是硬气，“哼，你们就不怕我们明日上官府举报你们。” “要是你们明日去了官府举报我们，我便与官老爷说这附近有山贼，让他出兵剿了你们的老巢。” 叶浅淡淡开口，上前抓起其中一人的手，“看你这手应该不是和我们一路的。先不说你们懂不懂规矩，单说你们手上的老茧就证明你们经常骑马和练剑，又看你们的打扮和做派就知道你们是山贼。” 苏瑾瑜疑惑，虽然有月光，但光线昏暗，叶浅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到苏瑾瑜疑惑的眼神，叶浅以眼神示意一会儿会告诉他答案。 “你……” “你们的老巢应该离这里不远，要是我们被官府抓了，你们就等着老巢被毁吧。还有，滚回去，别跟着我们。” 叶浅斜睨着几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冷的气息，倒是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 “滚。”叶浅微微张嘴，吐出一个字。 “是是是。” 几人被叶浅吓跑，连滚带爬地离去。 “浅浅，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山贼的。” “因为如果是真的盗墓贼身上应该有土腥味，可是他们身上没有。至于他们是山贼，很简单，刚刚我听到他们的对话。” “什么对话？” “他们说跟着我们，等合适的时候劫财。” 苏瑾瑜一脸赞赏地看向叶浅，“我家浅浅真棒。” 苏烨嘴角抽了抽，他不是找苏瑾瑜和叶浅来给他喂狗粮的。 “浅儿观察细致，胆大心细，为我们解决了麻烦。”王锦尘说完还不忘看了苏烨一眼。 苏烨委屈，这大晚上的，自己离那几个人还有一段距离，哪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盗墓贼还是山贼。 “小猫真棒。”苏烨给叶浅鼓了个掌，“小老虎你学学，别整天就知道算计这算计那的，小心小猫跟别人跑了。” “我看看谁敢来和我抢浅浅。” “别忘了你弟弟。” 苏瑾瑜龇牙，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揍自己这个小叔叔一顿。 “阿瑜。”叶浅拉了拉苏瑾瑜的衣袖，“赶路要紧，我们得趁着天亮前找到进入陵寝内部的路才行。” 苏瑾瑜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听了叶浅这话气也就消了，点点头，拉着叶浅继续往前走。 “等等，我们不可能明日就回京。”苏烨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你们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消失了最少两天了吗？” “我已经和父皇说我要离京追查柳家结党营私一事，所以我就算消失两天又如何？消失一个月都行。” 苏瑾瑜走过苏烨身侧，不忘拍拍苏烨的头，“皇叔，年纪大了要多补补脑，要不然都忘了我现在可是有办法随意离京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开国皇帝的身份 进入地宫内部的路有地图的指示并不难找，苏烨带着他们从顶上的封土往下挖，没挖多久就看见一个台阶。 “就是这里了。”苏烨停下手中正在挖土的铲子，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台阶。“没有松动，看这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进过地宫了。” 不知道苏烨从什么地方拿了两只鸟和一捆线出来。苏烨将线一头系在鸟笼上，一头拿在自己手里，一点一点往下放。 待过了一刻钟，苏烨收回手上的线，查看了一下两只鸟的状态，还挺好的。 “可以下去了。里面年久失修，一会儿要注意脚下。我们是来找东西的，先祖的陪葬之物我们不能动。出来后，记得祭拜一下。” 苏烨一边絮絮叨叨地给众人说着各种规矩，一边检查着一会儿要用的各种东西。 “戴上这个，要不然我们呼出的气体会破坏地宫里的东西的。打扰先祖安寝已是大罪，我们不能再破坏先祖的东西。” 苏烨将口罩分给众人，便带着众人下了台阶。 叶浅和林文安被夹在中间，迈出第一步时，叶浅就注意到垫在台阶上的垫子，不知道是烛火的原因还是垫子的颜色本来就是红色的，这样走下去，叶浅觉得还挺有仪式感的。 台阶两旁是两幅壁画，壁画上画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左边的壁画画的是先祖开国的经历以及治国的经历，这些事情，叶浅都在王家的藏书里见过。 右边壁画上的人穿着打扮与现在极为不同，中间那个穿着一件蓝色短上衣，黑色裤子和一双靴子的男人应该就是开国皇帝。 叶浅看不懂右边壁画的内容，林文安却看懂了。 如果壁画完全写实的话，开国皇帝长得还挺帅的，打扮得也挺潮。白色打底T恤，牛仔外套和卡其色风衣，黑色工装裤配上马丁靴，一副金丝框眼镜，有几分小说里斯文败类的味道。 壁画上的先祖只有侧脸，没有正脸，林文安觉得此人好像有些熟悉，但又不敢肯定。 再往下，壁画上画的东西林文安都很清楚，无外乎是一些现代生活。陪女朋友追星看剧，和好兄弟一起打游戏，偶尔打打篮球。 到了台阶后几步，图画戛然而止，只有几行字。是林文安熟悉的字体，有中文，也有英文。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求极坐标和参数方程”这话旁边是一朵云。 “假定你是李华，你们学校准备开运动会……”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后面还有一些涉及理科的内容林文安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看到这里，林文安确信开国皇帝绝对是穿越者，还是个理科生。 这些文字的最后有幅画，是幅简笔画，画的有些粗糙，看画的内容应该是开国皇帝和他穿越前的女友。 画面上，女生似乎在尖叫，开国皇帝就在一旁看着，下面有几句话，“你说你可以没有爱情，但你的cp必须是甜的。我不同意，因为我只嗑我和你的cp。” 看见这话，林文安身子一僵。难道开国皇帝是他吗？那场车祸把他也带来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和他相差了几百年。 那句话是林文安嗑某对cp时发在超话里的，当时他看见了就在下面评论了这话。 林文安当时气得拿起抱枕就要揍他，可后来林文安发现自己男朋友这话把正主引来时心情就好了。 林文安的两个爱豆在那条评论下回复林文安，“我们很甜，希望你的生活也是甜的。” 叶浅察觉到林文安哭了，帮林文安擦去眼泪，轻声问道：“文安，怎么了？” “没什么，浅儿，回家后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林文安绝对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叶浅。对于自己进了自己男朋友的陵墓，林文安表示还挺好玩的。 再往里走，地宫的布局和一般的形制完全不同。这是一个三室两厅的布局，林文安认得出，这是现代最常见的房型。 开国皇帝的棺椁停放的地方应该是主卧，墙上还挂着一幅画，画上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轻纱长裙，戴着一顶文艺风的草帽，梳着两条麻花辫。 林文安认出来，那画的就是自己。 “这是？开国皇后？” 王锦尘皱眉，难道开国皇帝和皇后并没有合葬？ “不是。”苏烨说了一句，看了一眼林文安，“是不是和开国皇后很像，准确来说是开国皇后和她很像。” 画像下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钢铁侠的小模型，是瓷制的，看来是这个时代的人做的。 模型上有一句话，“我不敢做任何危险的事，因为我还要留着命做你的钢铁侠呢。” 林文安一下就忍不住了，泪水一直在流，“真的是他。” 叶浅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林文安的肩头，以示安慰。 苏烨听见林文安的话，过来说了一句，王锦谦是他，开国皇帝也是他，你认识的那个人也是他。 这样一句话，让林文安有些不知所以然，苏烨接着说：“等出去后再告诉你。” 几人继续往墓室内走去，林文安想若是苏烨说的是对的，那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在类似书房的位置。 依着林文安对他的了解，书房会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按着地宫的布局，书房应该会在东边。 “往东，东西应该在东边。” 林文安一路走去，一路见到许多小东西，有些是这个时代的，有些则是她的时代的。 “为什么不见开国皇后的棺椁。”叶浅疑惑，按着史书的记载，开国皇后与开国皇帝应该很恩爱才对，为什么地宫里没有见到开国皇后的棺椁。 “停在另一个房间，也是在这个地宫。”苏烨回了一句，又看了一眼林文安，“其实开国皇帝心里一直有个人，开国皇后知道，曾说要找到那人，给个名分。开国皇帝听了只是摇摇头，说不可能找得到也不希望找到。” 林文安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于他们而言，找不到就证明在现代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冤家路窄也不用这么窄 停放开国皇帝棺椁的房间旁停着另一副棺椁，那里应该就是停放的开国皇后的棺椁。 这里的设计就很符合叶浅的认知，一块石碑记载了开国皇后的生平。 “林氏女，名婉，谥为纯晟皇后。” “纯晟皇后和南齐皇室……” “纯晟皇后是南齐皇室的一位先祖。”苏烨说了一句，“林家当年也是追随开国皇帝的一员。” “那个……”叶浅摸了摸鼻子，“我们就不能换个称呼吗？开国皇帝谥号文，叫文皇不行吗？” 叶浅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一口一个开国皇帝了，这都什么称呼。 “行。”苏瑾瑜宠溺地冲叶浅笑了笑，“文皇名讳苏允诺。” 听见苏允诺三个字的林文安身体一僵，这个名字就是他的名字。 纯晟皇后的墓室构造依着礼制而建，陪葬器物也是依着礼制而来。只是有几样东西似乎不是纯晟皇后会喜欢的。 林文安注意到陪葬品里有一只哈士奇和一只布偶猫的陶瓷制品，哈士奇和布偶猫似乎在吻着自己怀里的另一只猫。 “这个东西倒是有趣？有什么象征意义吗？” 叶浅也注意到这个小摆件，因为好奇问了一句。 “一会儿出去后，文安会说的。” 苏烨看了一眼林文安，林文安点点头，“你们如果信我的话，这里的东西我基本上都能找到。” 众人虽然疑虑，但转念一想，林文安既然有南齐奇女子的称号，知道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里还不是真正放图纸的地方。”林文安顿了一下，“在隔壁那个小房间，应该会有一个很大的书柜，在书柜最下面会堆满图纸。应该是很凌乱的，也有可能放陪葬品时放得很整齐。你们要的图纸应该就在那里面。” 众人不疑有他，准备退出这里到隔壁去。 就在这时，王锦谦发出一阵惊呼，“这画像上的纯晟皇后与文安太像了。” 叶浅拿着火折子，凑近看了看，“若非下面的提拔证明画像是纯晟皇后，我可能会以为这是文安。” 林文安走近看了看，这几乎就是一模一样。只是比起自己更丰腴些罢了。 “走吧，一幅画像而已，何必如此惊讶。” 苏烨将人带出了墓室，悄悄拉住林文安，只说一句，“那应该算是你的前世吧。” 林文安一怔，前世？这个词她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几人在林文安的带领下往隔壁的墓室而去，正当他们准备进去时，只听得墓室内有响动。 苏瑾瑜抬手止住了要往里而去的诸人，另一只手将叶浅拉到自己身后。 墓室之间的门都是活动，趴在门上，能清楚听见里面的声音。 “能找到吗？” “殿下你相信属下，属下定能找到。” “你确定这东西在这墓里？” “殿下，属下曾查遍古籍又走访各地，此物最初便是由文皇陛下制出。后来，文皇陛下觉得此物实在是过于危险，便下令销毁此物，又将关于如何制造此物的资料风存起来，带入陵寝中。” “既如此，先祖留下这一条进入墓室的路何意。” “殿下，属下听闻文皇陛下料到带他崩逝后不久，就会有人推翻他曾定下的制度，这些技艺也会失传。故而特意留下所有的材料，以待后人不时之需。” “这个药你确定在这会有配方？” “属下确定，当初文皇陛下炼制出此药只是为了拯救那些因作战重伤而丢失性命的士卒。后来，有人得了此药的配方，加以几味别的药，便成了要了叶夫人与昭成皇后性命的毒药。” 听到此，苏瑾瑜双手攥拳。原来，害了他母后性命的药竟是这样来的。 如果他当初早一点来这里，昭成皇后和叶夫人是不是就不会离世。 叶浅咬牙，无论如何，这份药的资料她一定要带出去。 “魏王？他来这里就为了找药？” 苏瑾瑜和叶浅没有注意到里面的人是魏王，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里面的对话上。 苏烨则一直留意这是谁的声音，听了一会儿才确认这是魏王的声音。 苏瑾瑜正要推门进去，被苏烨拦下。 “你现在进去是怕魏王抓不住你们的把柄吗？让我来。” 说罢，苏烨将苏瑾瑜往门后一推，理了理衣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进了墓室。 “呦，几位好巧，也是来找东西的。” 虽然没见到人，但从这声音里叶浅便听得出来苏烨如今有多欠揍。 “你是谁？” 显然，魏王并不认识苏烨。 也是，苏烨明面上是说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故而一直未离开烨王府，暗地里则是被皇帝关在了一个密室里。实际上，那里根本就没关住苏烨，苏烨四处流窜，只是从未找过魏王罢了。 “我是谁？我就是来找东西的，倒是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苏烨一副痞痞的模样看着魏王，他原本还以为这会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佳公子，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嘛。比起苏瑾瑜，查的可不是一两分，而是云泥之别。 “我们是谁你不用管，你要找什么与我说，我会派人去替你找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苏烨的的确确很想找人帮他把东西找出来，但一想到门外面若冰霜的几人要是不让他们进来看看，只怕他会被外面的几个人给分了。 “无妨，你还是找个地方坐着吧。”魏王对这位高傲的来者生出几分厌恶，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苏烨上前一步，一把抓过魏王的衣领，“我不。这个滋味感觉如何？不好受吧，不好受就记住，以后别对别人这样。” 魏王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惊呼，“你和叶浅什么关系。” “我不敢惹她的关系。” 叶浅在门外咬牙，苏烨就不会好好说话的吗？要不是苏瑾瑜知道前因后果，贸然听见苏烨这样说一句，只怕是要起误会的。 苏瑾瑜没有任何反应，嘴角甚至还出现一抹微笑，“知道不敢惹以后就离我家浅浅远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佳助攻苏烨 里面一阵争执，忽然间门被从里面推开，苏瑾瑜拉着叶浅往门后一躲，其他人也一样。 就看见魏王像被扔垃圾一样扔出了墓室，连带着几个随从也被扔了出来。 幸好墓室门口旁有几个不知道是以什么为原型雕刻的神像，可以供他们躲一躲。 魏王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想看一眼，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就在魏王要回头那一刻，苏瑾瑜捂着叶浅的嘴闪身躲到神像后面。 苏瑾瑜一只手搭在叶浅腰上，将叶浅禁锢在自己怀里，迫使叶浅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捂着叶浅的嘴。 这个姿势多多少少有几分暧昧，叶浅的脸有些红了，眨着眼睛看向苏瑾瑜。 苏瑾瑜见魏王走远，放开了捂着叶浅的嘴的手，搭在叶浅腰上的手却没有放开。 墓室昏暗，可微弱的火光让苏瑾瑜看见了叶浅脸上的两抹绯红。 苏瑾瑜咳嗽一声，“那个……我……只是怕魏王看见我们。” 叶浅低头嗯了一声，声音如蚊子一样小。 苏瑾瑜悄悄吻了一下叶浅的发旋，“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苏瑾瑜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二人都已经订婚了，也算熟悉了，可现在自己依然会害羞，依然会担心叶浅觉得自己唐突了她。 明明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自己都比现在勇敢，现在这是怎么了。 “那个……”叶浅抬起头，看向苏瑾瑜，“阿瑜，你能不能先让我出去。” 苏瑾瑜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放开了怀中的人，“对不起。” “没事。”叶浅轻轻握住苏瑾瑜的手，“我们进去吧。” 苏瑾瑜愣了片刻，随后就是狂喜，“好。” 当叶浅和苏瑾瑜手牵手走进墓室时，众人先是一怔，随后立刻换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向苏瑾瑜。 苏烨嘴角疯狂上扬，上前拍了拍苏瑾瑜的肩，还不忘在苏瑾瑜耳边说一句，“这才对嘛，别浪费我辛辛苦苦给你制造的机会。” “你……”苏瑾瑜咬牙看向苏烨，刚刚魏王被苏烨扔出来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 “小老虎，我帮了你，你可不要这样生气，这样是不对的。” 苏瑾瑜表示，如果现在有趁手的工具或者不再需要苏烨，他绝对一手拍死苏烨。 “小猫，我们家阿瑜不是不懂，只是脸皮薄，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叶浅被苏烨逗得脸上发热，“倒也不委屈，那个……我们还是找东西吧。” 苏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找东西。” 因为有林文安的提示，几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要的图纸。 不过，刚刚既然在门外听见魏王的话，苏瑾瑜和叶浅并没有在拿到图纸后立刻离去，而是想找到药的配方。 “找什么？”苏烨皱眉，苏瑾瑜和叶浅这样发疯似的找东西真的不像平日里的他们。 “方子。” “什么？” “刚刚魏王说的方子。” 苏烨反应过来，方才在门外时他们听见的魏王与其幕僚的对话。这里有一份方子，这份方子就是让昭成皇后与叶夫人丧命的元凶。 拿到这方子，按着方子提供的药去查，看看这十年里谁买过便可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昭成皇后和叶夫人。 可都过了将近十年了，想找到谈何容易。 若是些不常见的药也就罢了，若是方子里的都是些常见的药，那又该怎么找。 王锦尘想阻止苏瑾瑜与叶浅，因为他觉得这方子要到了也没多大用处。 苏烨将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让他们找吧，找到了，他们心中的结也就松一点了。” 苏烨知道，这是苏瑾瑜和叶浅的心病。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开。 王锦尘有些心疼，但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林文安实在不忍心看叶浅这样发了疯似地找东西，依着自己对苏允诺的了解，将一旁的梯子挪过来，在最高处拿到了方子。 “浅儿，是不是这个。” 叶浅不顾沾满灰尘的双手，直接拿过林文安递来的一张纸，泪水瞬间涌出，“是这个，母亲，我找到了，我能想办法查清是谁害的您了。” “姑姑在天有灵，肯定不想看见你哭，乖，别哭了。”林文安替叶浅擦去泪水，“我们先出去吧。” 叶浅点点头，与一众人离开了墓室。 林文安走在最后，忽然，苏烨拍了拍林文安，递给林文安一个小东西。 “这是？” “我猜文皇应该一早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特意给你留下了这个东西。” 那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钥匙扣，但对于苏允诺和林文安来说却有不一样的意义。因为这是他们亲自做的，上面的图案也是林文安设计的。 “他……” “出去再说吧。” 今晚的月色很好，轻柔地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借着月光，大家都看见叶浅绯红的脸和林文安哭红的眼睛。 “安安……”王锦谦看见林文安哭红的眼睛便心疼起来。 “我没事。”林文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王锦谦，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渣女，欺骗了王锦谦的感情。 “那个……其实文皇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他和文安，还有我母妃是从同一个地方因为同一件事来的。” 苏烨知道林文安情绪不对，那这件事就由他来说吧。 “嗯？”这个消息对于除了苏烨和林文安之外的人来说就像一个炸弹一样，把他们原有的认知都炸碎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这里的人，我从出生就能看见文皇，母妃，文安的全部故事。这件事，除了母妃之外没人知道，母妃第一次听我说时只是摸了摸我的头什么也没说。后来，我无意中听见母妃说我是什么钥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没有引发时空混乱之类的话。” 苏烨提起自己的母亲时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他真的很想念他的母妃。 在苏烨成年的那一年，他的母妃就因病离世。他还记得他的母妃临终前握着他的手，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最甜美的笑容说等着与他在另一个时空重聚。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关于文皇与林文安 “其实王二公子和文皇陛下也有点关系。”苏烨看向王锦谦，“文皇的一缕魂魄转世成了王二公子，其余的都回去了。” 林文安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在经历穿越这样令人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后听到苏烨的说法也不免惊讶。 王锦谦本人也被吓到了，他还能是文皇一缕魂魄的转世？ “你平日是不是有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比如说一个穿着和我们大相径庭的地方，拿着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机器。” 王锦谦点点头，苏烨继续说：“这就对了，因为这是那一缕魂魄的记忆啊。” “等等啊，我有点乱。”林文安揉着太阳穴，这是什么鬼扯一样的剧本。 “哪里乱。” “我，允诺，还有烨王的母妃因为同一件事来到这里，我能想到的只有车祸。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来到这里前后差了好几百年。”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母妃说过她不止一次梦见你们那个世界，梦见她躺在病床上，身上还插着管子。我也不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但母妃总是说走完这一遭，离世后就能回家。” 林文安在巨大的震惊中努力让自己的大脑运转起来，走完这一遭，正常离世就能回去。但是，为什么王锦谦会是苏允诺的一缕魂魄？ “至于为什么王二公子是文皇的一缕魂魄，我猜是因为文皇的执念吧。纯晟皇后是文安的前世，但文皇想找的人是文安。我后来查到的一些事就是纯晟皇后知道文安的存在，特意帮着文皇找，文皇只笑笑，说并不希望在这里找到文安，如果文安不在，说不定现在是平安的。后来，文皇见了一个隐居深山的高人后就开始修建陵墓，还说什么文安一定会来的，这些东西她一定会看见的。” 苏烨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的东西实在过于玄幻了。他走访各地高僧，才勉强拼凑出一个结果。文皇一定是知道林文安也来了，但来到的地方比他晚。所以留下一缕魂魄在此，不断转世，就为了找到林文安，好好保护他。 王锦谦恰恰好就是文皇这缕魂魄的转世，找到了林文安，这一世结束，二人都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林文安将苏烨拼凑出来的真相捋了一遍，那次车祸中出事的人都来到这个时空。 苏允诺去到了百年之前，成了东楚的开国皇帝。 而另一位不知名的女士成了苏烨的生母，林文安则成了南齐的公主。 “等等，还有一个人。” “什么还有一个人。” “那场意外还有一个人出事，我怀疑他也来了。如果……我怀疑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做的。允诺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个乱世，最后开了东楚。那人也是一名男子，他来到这里，未必没有允诺的心。” 林文安忽然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为什么叶浅和苏瑾瑜一直追查的事情没有结果。究竟是什么样的毒药能让叶夫人和昭成皇后离世得悄无声息。若不追查，根本不知道被人下药。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有这样的自信，能保证那些世家大族都他的。 最开始，他们推测的，那人出身世家大族不能说完全是错的。他的确出身世家大族，只是有一个千年后的灵魂。 林文安脑海里闪过前世的场景和现在的情形，她努力回忆那场车祸里另一个男人是谁。 “啊。”想多了，林文安觉得头疼。 “乖，先别想了。”王锦谦扶着林文安，眼中俱是心疼。 林文安恍惚间看见两张脸重合，一张是苏允诺的脸，一张是王锦谦的脸。 两个人的确太像，像到林文安一度分不清自己是将苏允诺的感情映射到王锦谦身上还是自己喜欢的就是王锦谦。 苏烨看出林文安不对，附在林文安耳旁低声说：“王锦谦就是文皇，文皇也就是王锦谦。” “安安，别想了，乖。这些事情你觉得头疼，我便去替你查了。” 王锦谦知道林文安在想什么，最开始对于自己是文皇转世的消息也十分震惊。但听了苏烨的话后，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在刚刚进入陵寝时，看见林文安对于文皇的怀念，王锦谦的确不舒服。可知道自己是文皇转世，为的就是找到林文安，好好保护她后，那种不适感不见了，多了一份责任感。 自己这一缕魂魄从千年后过来，又不断转世，为的就是找到也来到这里的林文安，好好保护她，最后和她一起回家。 苏烨拿出一个小玩意给王锦谦，“这是我刚刚在墓室里拿到的，应该是有什么意义。象征是文皇，按着文皇的意思，应该是若是找到这里，那就拿走吧。” 王锦谦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林文安拿出她的那个，这是一对情侣钥匙扣。 “这是钥匙扣，在那个世界里这是串钥匙用的。这两个钥匙扣是我和允诺一起做的，也是我们自己设计的。我没想到他竟然带过来了。” 王锦谦握紧手中的钥匙扣，他明白了文皇的意思。 “我会好好留着的。” 林文安头也没这么疼了，从王锦谦怀里直起身，“我们要找到这个幕后之人恐怕有点难，他从那里过来，看到的听到的事情本身就比我们多。我也不知道他原来的身份，要是个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那我们更是干不过他。” “无妨，无论他是什么人，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苏瑾瑜才不会管那是个什么人，从哪里来，他若是要查就一定要查出来。 “无忌。”苏瑾瑜吩咐一声，“去查查这些年来哪个家族出了什么天赋异禀的人。” “我会让他们去查的。” “还有，那个人未必进过刚才的墓室，但这个方子他也是知道了。”林文安想起墓室并未有明显进去的痕迹，证明这个方子那个人也能研制出来。 “这方子细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养生的方子，可要是与别的药或者熏香混用，就会引发毒性。”叶浅看着方子，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看过的医书。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又一个穿越的 “文皇熟知药理？”苏瑾瑜皱眉，若非熟知药理之人，根本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方子。 “不熟悉，在来到这里之前他感冒都不知道该吃什么药，就知道多喝热水。”林文安忍不住吐槽，就苏允诺那个无论什么病都只会说多喝热水或者直接把她带去医院的人，怎么可能懂药理。 “也有可能是来到这里才学会的。还有一件事，文皇这个方子似乎只是普通的用来补身体的方子。” 苏烨对着方子好一阵研究，确信方子中的药都没有问题，放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个补身子的方子是文皇自己研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利用。” “这个方子是文皇独创的吗？”苏瑾瑜皱眉，如果不是，这个方子得到也不算难事。 “是文皇研制的，不过文皇说这个方子应该人人都知道。”苏烨将自己懂的事情全说了出来，这让林文安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那个人就是那场车祸里的另一个人。 “这个方子，我记得我见过。”林文安依稀有些印象，好像是后世最常见的方子，只是这里没有罢了。 “我敢肯定，背后那个搅动风云的人是是什么人了。他和允诺，烨王殿下的母妃以及我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只是他没有允诺的本事，又不甘只是做个普普通通的皇族或者世家公子，所以才做了这样多的事。” 林文安一点一点分析着这件事情，那个人从何处而来，又是什么人。 不敢正面出击，而只敢搅动风云。说明那人在后世并没有很成功，也不是那种极度自信的人。来到这里，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利用他超出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思想去解决如今面对的困局。 “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本事，只敢躲在背后搅动风云。若他真的有本事，便与文皇一样，出来结束现在这个世道。” 叶浅一手支着脑袋说着，她方才一直没说话，反而是在刻意留意每个人对此人的评价，尤其是苏烨与林文安对此人的评价。 “先对母亲动手，说明那时他并未成熟，只敢针对一名后宅妇人。后来敢对昭成皇后动手，此时的他手中已经握有一定权力了。如今已过去十几年，他已经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说明他目前已经手掌大权。” 叶浅一条条分析着，此人究竟是谁？ “其实，叶夫人和母后并不是最初被他针对的对象。”苏瑾瑜沉声，“据我所知，最早被他下药的人应该是烨王的母妃，先皇的宠妃陈淑妃。” 苏烨被这话吓到，“母妃她……” “其实那个时候父皇的地位已经稳固，皇祖父并未生再换太子之心。后宫前朝都知道再斗下去只会得罪父皇，所以，大家都很安静。起码，明面上没人针对父皇，也没人为了一个所谓的太子之位争宠。陈淑妃死于后宫争斗，你觉得可信吗？” 苏瑾瑜挑眉，有些小得意，他终于在一件事上扳回一城。 从前，都只有苏烨带着他玩闹的份，也只有苏烨帮他走出困境。如今看见苏烨吃瘪疑惑，苏瑾瑜自然得意。 “竟然不是后宫争斗。” “我猜此人那个时候应该是发现了陈淑妃的身份，威胁陈淑妃帮他，只是淑妃并未同意。”苏瑾瑜分析着，“所以，他如今年龄应该和父皇差不多大。” “好范围。”苏烨拍了拍苏瑾瑜的肩，“和我皇兄一般大的皇族，世家子弟千千万万，你说怎么查。” “那你还能想到什么。”苏瑾瑜十分不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文安，你有什么话是保证他知道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吗？” 林文安想到一句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但这话文皇陵寝有，进去过的人估计都会知道。 想了半天，林文安说了一句，“我去买几个橘子，你站在此地不要动。” “嗯？怎么钓出他呢？” “我记着再过些日子会有诗会来着，到时候在诗会上试试。这是一篇文章里的一句话，到时候我将文章默下来，然后让诸人猜这是谁写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上钩。” “倒是个法子。” “皇兄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做什么。”魏王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诸人回头，只见魏王站在小山包上看着他们，还带着几个随从。 “来赏月。”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苏瑾瑜了。 “皇兄好心情，来文皇陵寝赏月。” “魏王不也一样吗？”苏瑾瑜笑容温润，根本不给魏王反驳的机会。 魏王语塞，他若是反驳，虽然能证明苏瑾瑜说得不对，但也把自己坑进去了。若是不反驳，就证明苏瑾瑜说得对。 “魏王，今晚月色不错，可想与孤一起凭吊先祖，畅叙幽情。” “本王还有事，就不陪皇兄附庸风雅了。” “怎么能说是附庸呢？”苏瑾瑜微微闭眼，“明明就是风雅。哦，也对，柳家附庸，你也是附庸。” 说完，苏瑾瑜还不忘露出一个当年风靡京城的微笑给魏王看。 魏王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苏瑾瑜笑着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经欺负。” 苏烨拍了一下苏瑾瑜的后脑勺，“你经欺负？想想魏王会不会拿这事作文章吧。” “他不怕把他自己搭进去吗？” “他不是经常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吗？”苏烨时常怀疑魏王是不是皇帝亲生的，这没脑子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皇帝。 皇帝就是个莲藕转世，全身上下都是心眼。魏王就是一个红薯，浑身没有一点心眼。 苏烨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向远去的魏王，这自然没有逃过苏瑾瑜的眼睛，苏瑾瑜拍了拍苏烨，“皇叔在想什么呢？” “我想你的父皇我的皇兄是不是被人戴了绿帽了。” 苏烨一句话吓到所有人，这话可不敢乱说。 “怎么了。” “那个，皇叔啊，你要是不想活了呢和侄子我说一声，我可以帮你。不必这样拉着我们一起好吧。”苏瑾瑜一副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表情看着苏烨。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活了？”苏烨不清楚，苏烨什么都不明白。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诗会 “你刚刚那话要是被父皇听见，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苏瑾瑜挑眉，“皇叔，你想想你为什么被关在皇陵附近这么多年吧。” “嗯？”叶浅本来有些困了，听见苏瑾瑜这话立刻清醒，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苏烨会被关在皇陵附近这么多年。 “那是因为我皇兄小气。”苏烨气鼓鼓的，撅着个嘴，丝毫不见方才仙风道骨的模样，相反还有些可爱。 “是吗？不是你先说的柳贵妃在南齐的时候有个竹马吗？”苏瑾瑜不动声色地将苏烨当年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还说柳贵妃和那个竹马情深义重。” “你闭嘴。” 苏瑾瑜哪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苏烨越让他闭嘴他越激动。 在苏瑾瑜的科普下，众人也就知道了苏烨被关始末。 最开始，苏烨只是好心提醒皇帝柳贵妃有个竹马之交的温润公子，皇帝没法做，只是笑笑。苏烨识趣，没再提这件事，只是暗中叫人警告柳贵妃别对不起皇帝。 柳贵妃生气，为了找面子，特意在宫宴上落了苏烨的面子。苏烨什么人，四国之中没人比他脸皮厚，在其母妃陈淑妃的只要你自己不觉得丢脸，丢脸的就是别人的教导下成功让柳贵妃颜面尽失。 柳贵妃几次栽在苏烨手上，一怒之下联合柳湜伪造了一份先皇的密诏，诏书中说皇位应该是苏烨的。只是苏烨太小，怕苏烨坐不稳，让皇帝帮着先打理江山，还给苏烨留了一笔财富帮助苏烨日后起兵。 通过柳家一番运作，这份密诏被皇帝发现，然后苏烨就因为身体不好出不了烨王府。实际上被皇帝关进了皇陵附近。 那点东西哪里关得住苏烨，苏烨想起自己母妃教的方法，在看守松懈时逃了出去。 那个时候，苏瑾瑜已经被送去了北周，苏烨担心苏瑾瑜，拿了些银子和书就去北周找苏瑾瑜。 利用陈淑妃说过的后世银行的经营理念，苏烨和苏瑾瑜开了四国最大的大通钱庄，又置办了各种产业。 也是因为有苏烨的帮助，苏瑾瑜在北周虽然受尽各种侮辱，但好在也不用担心钱财上的问题。 苏烨偶尔回一趟东楚，假装被囚禁。过段时间再去北周找苏瑾瑜，一来一回间就过了五年。后来，皇帝似乎忘了苏烨，守卫也渐渐撤了，苏烨索性直接在北周住下。陪着苏瑾瑜，顺便帮苏瑾瑜和魏无忌做了挺多的事情。 至于后来苏瑾瑜回东楚后苏烨又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苏烨又是什么时候回的皇陵附近，也没有人清楚。 反正，如今大家只是偶然提及时才想起有一位病弱的烨王，所以，苏烨还是很自由的。 “话说那个诗会……”苏烨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出去玩了，有点想去。 “崔家姑娘的诗会。崔夫人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崔家的四姑娘出来见见客。” 崔家四姑娘虽然与崔媛是堂姐妹，但那也是崔家格外知书达礼的姑娘。 崔老夫人有心让崔四姑娘多交际交际，所以以赏花为由办了一个诗会，同时也有替崔四姑娘相看夫君的举动。 林文安见苏烨对诗会感兴趣，忍不住调侃，“怎么，烨王殿下是想见见哪家姑娘吗？” “不想。”苏烨回绝的果断，倒是吓到了林文安。 “我这位皇叔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感情哪有访问名山大川有意思。”苏烨有些仙风道骨，而且是少见的天才。 于他而言，时间，感情都没什么意思，只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知识才是最有意思的。 至于诗会酒会这种事情，去参加完全是因为闷。太久没出去玩，苏烨会很想出门，要是经常出去，苏烨会疯的。 “那到时候我带烨王殿下进去吧。”叶浅提议道。 “不用，告诉我时间地点就好，我自己去就行。” “提醒你一下，崔家家教甚严，你别从后院翻进去。” “不会。” 苏烨挑眉，不就去个诗会嘛，还翻墙，看不起谁啊。 几日后。 崔家诗会如期而至，叶浅与王庭筠也不是第一次去这种场合，依着从前的规矩梳妆打扮。 王老夫人将叶浅和王庭筠叫到前厅，叮嘱她们好好照顾林文安。 叶浅与王庭筠应下，王锦谦也一样，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林文安受委屈。 叶浅觉得自从皇陵回来后，王锦谦和林文安感情更好了。 王锦谦知道自己的身世加上那些梦境，一些从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开始想明白了。自己也清楚自己这缕魂魄留在这里的原因。既然找到了，那就要好好守护。 林文安原先心中有点膈应，但知道事情真相后便坦然接受了。苏允诺留下一缕魂魄的原因就是为了守护自己。自己这一世好好活着，好好与之相守，或许两个人很快就能回去了。 “二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嫂子被欺负的。你若是实在不放心，跟着我们去也行。”叶浅笑着拿此事打趣道。 “不了不了。”王锦谦连忙拒绝，“那个，我还有事，再说了，你们女孩子的聚会我去总不太好。替二哥照顾好文安。” “知道了。”王庭筠笑着看向王锦谦和林文安，“二哥，我们又不是什么魔鬼，今日去的也是熟悉的姐妹，你还担心我们会吃了嫂子不成。” “没有没有。”王锦谦握着林文安的手，“我就是害怕文安第一次在东楚出席宴会会被某些不长眼睛的欺负。” “谁敢欺负我？我不欺负她们就不错了。”林文安有点小骄傲，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休想欺负她。 “好了，二哥，我们要出门了。再不走我们可就迟到了。” 叶浅说着，还不忘看向王锦谦握着的手。 “我送你们上车吧。” 王锦谦一路将人送到府门处，还不忘叮嘱林文安一些事宜，林文安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 王庭筠坐在马车上，爬在马车的窗口处感慨，“二哥和嫂子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的，这可是求了好几辈子才求来的人。等了这许久才等来，自然要好好珍惜的。” 第一百六十章 这个小厮有点眼熟 崔府。 崔四姑娘也是得崔老夫人看重的，此次诗会既然以崔家四姑娘的名头办，自然得是好好办的。 流水一样的马车在崔家大门处停下，崔家的侍女小厮都个顶个的机灵，拿来供人下车的矮凳，侍女扶着各位娇客下马车。 方下马车，便有几个健硕的婆子抬了软轿来，怕累着各位娇客。 今日诗会是在崔四小姐院子附近的兰苑办的。那是崔家景致最为幽静的一个地方，种满各色兰花，又挖了一个小湖，养了千尾浑身红似火的西域锦鲤。 白日里可以赏尽各色兰花，夜晚添了灯，可以坐着游船到湖中央看鱼。 单从今日这排场看，崔四姑娘在崔家当真得宠。 软轿自偏门而入，过新月门，半月门后先到后院的寿安堂，要给崔老夫人请安。 崔老夫人也不多留她们，问了几句好，给了些见面礼便放她们去寻崔家四姑娘。 林文安坐在轿子上，嘟囔了一句，“我有一种林妹妹进贾府的感觉。” 叶浅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我们那有一本书叫《红楼梦》，里面有一回描述的情景倒与方才我们进来时别无二致。” 叶浅笑了笑，“你说的我倒是想看看那书了。” “允诺好像默出来了一部分，不过不太全。我也只零零散散地记得一些，我看看允诺那里默了多少。不过，大体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 自从表明了身份，叶浅和林文安的相处也更为亲密了，对于林文安的许多新奇点子她也能理解。 王庭筠也了解到他们经历了什么，至于那晚去皇陵为什么没带着王庭筠，只是因为担心王庭筠会被吓到。 别看王庭筠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实际上最害怕的就是看见死人。故而，叶浅几人才没带着王庭筠去。 不过，林文安也在皇陵里拿出来不少东西，有些是苏允诺故意放进去等着林文安来拿的。有些则是林文安好奇拿出来的。 林文安没想到，苏允诺竟然连后世的乐高都做了出来。 有些已经拼好了，有些则是还没拼。 其中有一套还没拼的乐高是以林文安的爱豆为原型做的，林文安知道这是苏允诺给她留的，索性也就拿走了。 至于其他几套，林文安秉持着都是苏允诺做出来的东西，索性也拿走吧。 王庭筠这几日也就是和林文安一起拼着那套以林文安爱豆为原型做出来的乐高，下面那句话“少年梦过处，东风恰醒来”打动了王庭筠。 林文安也就顺便解释了一下这句话的由来，两人倒是玩得高兴。 “小姐，二少夫人，到了。” 掀开轿帘下了软轿，叶浅就觉得有些头疼。 她不是没见过这场面，但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浅儿，筠儿，公主。”崔媛见几人到来，如同泄了一口气一样，赶紧上来拉着几人。 “不必叫我公主，叫我文安就好。浅儿和筠儿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好友。”林文安浅笑着回应，落落大方，给崔媛留下了好印象。 “我这个四妹有些难缠，你们一会儿小心些。” 崔媛压低声音，拉着几人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她在祖母后长辈们面前一套，在我们面前又是另一套。我还好，她不敢对我怎么样，但其他的妹妹可就没这么好了。谁比她更得祖母喜爱，她便暗地里针对谁。” “崔老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唉。”崔媛叹了一口气，“祖母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可管不了。” “怎么了？” “祖母虽然耳聪目明，但架不住有人暗地里使坏啊。崔妍是个聪明的，早早收买了寿安堂的人，只要那些人不说，祖母又怎么可能事事都知晓。” “没人向崔老夫人告状吗？” “倒是有。”崔媛叹了一口气，“后来她就被崔妍找了个由头打了一顿，没几日竟然落水了。” “她倒是放肆。”叶浅惊讶，崔家家教甚严，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 “没办法，谁让人家自幼得宠呢？”崔媛冷哼一声，“你可知，她的母亲可是救了崔家一命的。所以祖母对她也就偏疼了些。可是她那母亲脑子多少有些拎不清，导致她也有点不清醒，不过好在祖母调教着，在外人面前她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 看着崔媛忧伤的模样，叶浅有些心疼。这种事情在世家大族里并不少，但遇上了只能自己想法子应付过去。 “文安，一会儿你倒是要当心些。”崔媛见四下无人，才敢压低声音说，“崔妍当初看上了王家二公子，哭着喊着要嫁给王二公子。姑姑什么人，何等精明，自然看出了崔妍的本性，也就一口回绝了。后来王二公子又娶了你，你们夫妻伉俪情深，她自然是对你怀恨在心的。” 林文安点点头，“多谢告知，不过这崔妍不是很得崔老夫人喜爱吗？怎么也不去求求崔老夫人。” “求过了，祖母不同意。在亲生女儿和亲孙女之间，自然是亲女儿更亲。孙女毕竟隔着一代，加之姑姑的性子烈，她决定的事，就算是祖母也改不了。” “幸好二舅母是个烈性子的。”叶浅感慨一句，要是真让林文安嫁进王家，只怕苦日子就要来了。 “对了，崔妍对浅儿有些不满，浅儿也该留神一些。” “她对我不满还请我来作甚。” “她似乎想让你一会儿出丑，一会儿你们跟着我，有我在她也不敢太放肆。” 崔媛看了一眼享受着众人众星捧月待遇的崔妍，碰了碰叶浅的手臂，“一会儿打个招呼就好。” “嗯，知道了。”叶浅点点头，忽然间看见有个小厮似乎有点眼熟，定睛一看，发现是苏烨。 不过，叶浅看见也只是当做没看见罢了，苏烨在此也正常，他说了他要来看看的。只是没想到堂堂烨王竟然愿意扮做小厮混进来，也是好玩。 叶浅没有打扰苏烨，而是跟着崔媛往崔妍那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苏烨玩得很开心 “崔四姑娘。”叶浅点点头问号，依叶浅的身份，大可不必对崔妍卑躬屈膝。 崔妍看了一眼叶浅，面上含笑，“叶小姐。现如今还只是叶小姐，过些日子怕是要和叶小姐请安了。” “崔小姐说笑了。”叶浅态度端的平稳，不刻意亲近也不刻意疏离规规矩矩的，“再怎么说王家与崔家也是世交，崔小姐的姑姑也正好是我的二舅母，也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叶浅笑容刚刚合适，落在崔妍眼中就是嘲讽。故作冷淡，是看不起她吗？还是因着王锦谦的事？ “我这还要招待其他姐妹，可能要怠慢叶小姐了。”崔妍说完，又看向崔媛，“劳烦长姐替我招待一二。” 崔媛点点头，“自然的，妹妹先忙吧。浅儿，筠儿和文安都是第一次来兰苑，我先带她们四处看看，一会儿开席了再回来。” “有劳长姐了。”崔妍说完，换上另一副面孔，略有些严肃，看向一旁的侍女，“你们两个，还不去陪着？” “是，小姐。” 对于崔妍派的两个侍女，叶浅也没拒绝。反正也知道那是崔妍的眼线，一会儿找个由头甩了就是。 兰苑人渐渐多起来，侍女们都有些忙碌。 “你们去帮忙吧。”叶浅笑着看向那两名侍女，她刚刚看见掌事嬷嬷的眼神。想叫又不敢叫。 “多谢叶小姐。”两名侍女道谢后匆匆跟着嬷嬷离去，叶浅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崔媛见叶浅心情不好，不由得担心。 “我担心前面有诈。” “什么？” “按理说崔家是不会出现这种侍女不够用的情况，怎么突然之间就让我撞见了。况且，这两名侍女还都是崔妍叫来跟着我的。只怕前面会有什么事情，等着我刚刚好路过栽到我头上。” 崔媛听完叶浅这话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这的确有些反常，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那里离崔妍在的地方不远，而且又不算太闹腾。我们且去那边，看看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叶浅点点头，“走吧。” 崔媛故意带着叶浅在一堆娇客间穿过，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她们几人的行踪。免得一会儿出了什么事会赖到她们头上。 刚坐下，崔媛便支着脑袋，一只手还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哎，你说她是怎么想的。她也是崔家的四小姐啊，今日这诗会还是以她的名义办的。若是今日的诗会出了什么事，可该如何是好。” “你也别替她操心了。”叶浅笑着将一碟侍女刚刚送来的梅子推到崔媛面前，“此事我觉得不是她的本意。她顶多会落一下我的面子，应该不会想着出手针对我，至于是谁的意思，一会儿就知道了。” “嗯。”崔媛拿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整个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别想了，其实这样的事情哪都会有，在别人家的宴会上动手。我昨个还听说永昌侯家的小公子最是浪荡，借着打马球的机会轻薄了顺义伯家的姑娘。逼得人家姑娘如今就算不想嫁都不行。”叶浅挑了最新的一件事告诉崔媛，想宽宽崔媛的心。 “此事一出，举办马球赛的楚国公夫人也说不了什么，虽然是在她的宴会上出的事，可也怪不到她头上。楚国公夫人不过是赔了些东西罢了，最后被骂的还不是那永昌侯府的小公子。至于那顺义伯家的姑娘如今怎么样，我也没问。不过，听说前几日她还出门上街了，想来也没什么事。” 叶浅一番话，倒叫崔媛放下些心来，“我这个四妹，虽然平日里我讨厌她，但也不想她落了崔家的面子。” “相信她，她这样好强的一个人，是不会让她的诗会出任何事情的。” 叶浅几人坐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其实也是另一种保护崔妍的方法。如果那个人是冲着叶浅去的，如今肯定没办法动手，除非她并不想立刻毁了叶浅。 来来往往的侍女小厮之间，叶浅注意到一直在附近的苏烨。不知道苏烨要做什么，往一个草丛里去了。 叶浅皱眉，很快恢复平静。看来，苏烨也看出来了这里有问题。 一碟新的糕点拿了过来，叶浅拿起离她最近的一个放进嘴里却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一会儿酒别喝，有问题。苏烨。” 酒有问题。 叶浅立刻警醒，崔妍不会让她的诗会出事，所以，这酒要是起作用，也得是诗会结束之后。 这个人要做什么？毁了她还是要帮魏王。 叶浅忽然想起来，今日的诗会没有柳家也没有叶家，柳依依如今的身份着实不配来此。而叶舒也许久未见了，难道会是叶舒吗？ 叶浅没怎么留意叶舒的消息，但偶尔也会有人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几句，比如说什么叶舒最近修身养性，卢氏又在闹啊，华姑娘与叶舒见面之类的事情。 从前，叶浅对于这些话向来都是不搭理的，今日忽然想起来，说不定叶舒真有什么动作。 苏烨看见崔媛在，有话想对叶浅说，但不好露出身份。加之叶浅做的地方比较显眼，他也不好直接去搭话。 一个端着茶水的侍女在苏烨身旁走过，苏烨灵机一动，砍晕了侍女，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找来一套侍女服，做出一副端茶的姿态到叶浅所在的地方。 放下茶碗，叶浅正要拿起来喝，苏烨便开口，“小姐，小心烫。” 叶浅打量了一眼，发现是苏烨，强忍下笑意，点点头，“多谢提醒，赏。” “谢小姐赏赐，奴婢依四小姐的吩咐，特意给叶小姐送来这牡丹西厢，以此来向叶小姐赔罪。四小姐说今日诸事繁忙，招待不周，还望叶小姐见谅。改日必定要请叶小姐单独过府，到兰苑西侧的牡丹亭走走。” “回去告诉崔四小姐，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她也不必赔罪，我知道她忙，退下吧。” “奴婢告退。” 苏烨一段话，将事情告知了叶浅，兰苑西侧的牡丹亭有异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兰苑西侧牡丹亭 叶浅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崔媛，“兰苑西侧的牡丹亭是什么地方。” “那是个戏台，今日请了戏班过府，一会儿估计就要让你们点戏了。” “一会儿我不太想去看戏。”叶浅的直觉告诉她，一会儿准没有好事。 “怎么了。” “不知道，总感觉一会儿那里会有事发生。” 苏烨的暗示，加上叶浅的直觉，让叶浅有些不太想去了。 “无妨，我们到时候就在人多的地方呆着，那人若是想出手，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叶浅兴致不高，但也不愿落了崔媛的面子，点点头，默默祈祷一会儿千万别出什么事。 宴席开始，一如既往地吃酒作诗，即是诗会，自然是要比出个第一第二来的。 叶浅以今日身子不适，兴致不高，做出来的诗自带一股病态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为由婉拒了。 正当其他人都在场中作诗品评时叶浅和林文安坐在一旁喝着果汁聊着天。 “刚刚烨王是不是暗示了一会儿牡丹亭那会出事。”林文安听出烨王话里的意思，只是方才碍着崔媛和王庭筠都在，没好直说。 “我就知道你也听出来了。”叶浅苦笑一下，“戏台出事，我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这次恐怕不是毁了名声这样简单。” “会不会是……”林文安脑子里迅速闪过一种可能，“但愿是我看话本看多了。” 叶浅看着林文安有些苍白的面容，握住林文安的手，“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林文安对着叶浅微微一笑，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浅儿，我害怕。”林文安看了看四下，没人注意到她，便把头埋在叶浅脖颈处，低声啜泣。 “不怕。” “我从前想着，如果我离世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现在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圆了允诺的梦，就算我回去，允诺也还会继续留在这里。而那个时空的允诺永远躺在病床上，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是各种显示器上一直跳动的线。” “不会有事的。”叶浅开始理解林文安的心了，那晚，林文安给叶浅和王庭筠讲了一个故事，一百万种可能。 一个能看见一百万种可能的人为了那只有一种是会圆满的结局毅然决然选择相遇相识相知相恋。 苏允诺的选择就是一百万种可能中的百万分之一，为了这不确定的百万分之一，他毅然决然选择留下一缕魂魄，为的就是找到林文安。 这个世界和林文安从小生长的世界太不一样了，女子需得小心翼翼地活着。 苏允诺害怕，他怕林文安会出什么事，害怕林文安受苦。所以，留下的这缕魂魄不断转世，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依旧记得他要守护林文安。 “浅儿，我要回去，但我不想一个人回去。我要带着允诺一起回去。” “会的，一定会的。” “文安这是怎么了。”崔媛过来准备歇会儿，就看见林文安把头埋在叶浅的脖颈间，身子微微发抖。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便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叶浅轻轻拍了拍林文安，林文安调整好情绪后坐起身。 “一旁有厢房可以休息，文安可要去歇会儿。” “不必了。”林文摇摇头，“一会儿就要开戏了，我还等着去看戏呢。” “一会儿听戏可以放松些了，不必这样拘着。”崔媛笑道。 过了午时，日头偏西。 戏台处也准备好了，前来问崔妍何时开戏。 崔妍笑着对诸人说道：“今日我请了南苑的戏班过府，各位姐妹不知有什么想看的戏，一会儿我们就点上吧。” 侍女拿着戏单过来，崔妍看了一眼叶浅，“叶小姐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身份尊贵，不如叶小姐先点吧。” 叶浅感受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如今她不想招摇，找了一个理由将戏单推回给崔妍，“我不爱看戏，崔小姐和其他姐妹们点吧。” 叶浅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崔妍也没办法继续为难，只能笑着先点了一出。 叶浅的心根本没在戏上，只是随着大家一块往牡丹亭处去。 林文安兴致也不高，恹恹地坐在一旁，喝着茶。 崔媛看出叶浅和林文安的不自在，想着事情只怕是不简单，便问了一句，“自从来此你们便心情不快，怎么了。” “可能这里要出事。”叶浅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刚才我们说过的，有人要动手吗？” “记得，怎么了。” “我估摸着就是在此时动手。” 崔媛握着叶浅的手，轻轻一笑，“无事，万事皆有我。” 叶浅回以一笑，便看起戏来。 戏文里唱的无外乎是些家国天下，风花雪月之事，叶浅自幼在王家听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 加之今日的戏为求妥当都是老戏叶浅不爱听，才听了没多久就开始犯困。 支着头，眼睛微闭，正在叶浅昏昏欲睡之时便听得轰的一声，戏台倒了。 叶浅被惊醒，赶忙往戏台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浅儿小心。” 林文安拉了一把叶浅，才让叶浅躲过了砸下来的木板。 虽然有林文安拉了一把，但叶浅的手还是被砸到了，眼下有些痛。 “手还好吗？快去请府医来。”崔媛有些担心，声音也不觉高了些。 “没事赶紧救人才是最要紧的。”叶浅看了一眼戏台，不知道刚刚唱戏的演员有没有躲过一劫。若是没有，只怕下半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好端端的，戏台怎么就塌了呢？”王庭筠不解，这里也不像是年久失修的地方，这戏台怎么说塌就塌了。 “去查查，这戏台有没有什么人动了手脚。”崔媛立刻反应过来，有人要动手，还是那种阴招。 “奴婢这就去。” “小心些，别惊到什么人。” “奴婢明白。” “不好了，四小姐被困在戏台下面了。”一名侍女急匆匆地跑到崔媛面前，“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崔媛顾不得许多，径直往戏台那去，刚刚走近，就见戏台二次塌了下来。 “阿媛！” －－－－－－题外话－－－－－－ 林文安:穿越很少见，和男朋友一起穿越更少见 王锦谦:那个……其实……我只能算转世 感谢每一位点进来看的朋友们～考研狗更文不易，谢谢各位小可爱的点击收藏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为崔家而来 叶浅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了过去，林文安和王庭筠想拉都没拉住，只能紧跟着一起过去。 “阿媛。”崔媛也被压在戏台下，不过还好，倒塌的梁柱木板构成了一个小的空间，倒也没直接压在崔媛身上。 “浅儿，我还好，你快些离去，这里可能还会再塌一次。”崔媛摆摆手，让叶浅快些走。 “等着，我救你出来。” 戏台处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没有人注意到此处发生了什么。 叶浅和林文安几人小心翼翼地搬开压在上方的板子，将空间弄大一些，好叫崔媛能爬出来。 “小心些。”叶浅扶了一把刚刚爬出来的崔媛，仔细地查验崔媛脸上的伤。 “这可千万别留下什么疤痕。”叶浅有些心疼，赶紧叫人找了府医过来，被崔媛拦下了。 “我这没什么，先救人吧。” 戏台又塌了一次，又有几个闺秀被压在下面。 叶浅如今也管不得究竟是谁动的手脚，和王庭筠，林文安，崔媛几人开始指挥起救援来。 “你们几个，小心些，先把上面的梁柱搬开，再去搬那些板子。”叶浅指挥着一旁的小厮干活，同时也也不忘派人去安慰一下戏班。 人家好不容易来演一次堂会，却遇见这种事，若是不加以安抚，只怕是会落下口实。 叶浅也知道自己算不得崔家的什么人，便以崔媛的名义去安抚。 “去将附近的厢房都收拾出来，将受伤的人都安置进去。府医不够就去街上请别的大夫过来。” 叶浅在一旁指挥着，忽略了一直在戏台上清理倒塌的柱子梁板的苏烨。 苏烨一开始只是发现戏台的栏杆被人锯断了，以为是想暗害人，让人从戏台上摔下来。 如今整个戏台都塌了，只怕是想杀人。 可要对谁下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动手，苏烨没想明白。 现如今他也没心情去想，只想着先救人再说。这事，日后再查。 崔家掌事的崔大夫人也赶了过来，一来就被吓到。 但到底是世家大族的出身，稳了稳心神便接替了叶浅几人的指挥，安排了地方让叶浅几人先去歇着。 “还疼吗？”叶浅让人打了一盆温水，替崔媛清理脸上的伤口出的灰尘。 “还好。” 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崔媛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叶浅有些心疼，这就是世家大族的悲哀，身为嫡长女，就算再痛也只能忍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的失态，收起所有的喜怒哀乐，只能永远带着端庄淡然的微笑，像个木头一样。 “若是疼就哭出来吧。”叶浅叹了口气，抚上崔媛的头，“只要不是在外人面前，想哭就哭，爱笑就笑。” 崔媛一下放下了所有，抱着叶浅开始哭起来。 说到底，崔媛也不过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自幼长在深宅大院中，哪见过这样的场景。 林文安叹了口气，这样的姑娘她在这个时空见到太多太多了。 随即，林文安上前轻轻抚着崔媛因为哭泣而不断抖动的身子，以示安抚。 王庭筠是个通透的，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后面抱着一直抖个不停的崔媛。 四个女孩因为相同的经历和人生而相互拥抱着取暖，于她们而言，这样放肆地哭一场已是十分难道。这一天，足以让她们铭记一生。 也不知崔媛哭了多久，渐渐有些累了，便沉沉睡去。 叶浅替崔媛掖了掖被角，走到外间守着。 “只怕这次是冲着崔家来的。”叶浅晃着茶杯看着茶杯里茶汤的颜色，若有所思。 “对崔妍下手？” “不只是崔妍，阿媛也是她的目的，只是不知道此人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崔家，太子殿下的外祖家。那个人……”林文安想到一个很可怕的答案，那就是这和害死昭成皇后以及叶夫人的人。 “他突然出手？为了柳家吗？” 叶浅想到最近柳家的动态，皱眉问了一句。 忽然，叶浅似乎又想起些什么，“他是在警告苏瑾瑜，若是苏瑾瑜还不收手，下次就没这样简单了。” 如果那个人是为了柳家的话，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要培养出柳家这样好的臂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期间，有侍女进来奉茶，茶碗下藏了一张纸条，被侍女悄悄压在桌上。 待叶浅拿起茶碗才发现字条，是苏烨的字，只有一句话，“明日老地方，我有发现。苏烨。” “烨王约我们明日老地方见。”叶浅将消息告诉诸人，“他怕是发现了什么。” “烨王怎么会知道老地方。” “阿瑜应该和他说过我们最常去的酒楼在哪。”叶浅放下手中的茶碗，“看来此次戏台倒塌并不简单。” “叶小姐，王小姐，公主殿下，我们家夫人来了。”侍女进来通禀，崔家大夫人到了。 “快请。”叶浅急忙起身相迎，崔大夫人来了，一会儿她们也正好告辞。有些话，在崔家当真不方便说。 “今日戏台突然倒塌怕是吓到几位了。我略备了些薄礼还望几位笑纳，这也是我崔家的一份心。” 叶浅看了一眼侍女手上的丝绸，也不和崔夫人客气，点头让芷兰收下。 “崔夫人，阿媛脸伤了，如今正在里间休息，不知大夫人可要去看看。” 崔大夫人理了理衣服便往内间去。 叶浅清楚地看见，崔夫人眼中既有心疼同时也有责备甚至有闪过一丝恼怒。 叶浅不知这恼怒是因为崔媛受了伤，还是因为崔媛失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不知府医怎么说。”崔夫人问道。 “阿媛说自己伤势不重，便让府医先去看了那些受伤严重的。”叶浅如实答道，同样也拿着打量的眼光看着崔夫人。 崔夫人泄了一口气，幸好崔媛无碍。但眼中闪过的心疼和恼恨也落在叶浅眼里。 叶浅不由得一声轻叹，暗中还腹诽道：“这世家大族看着鲜花着锦，实则真是烈火油烹。” “崔夫人。”叶浅上前，提议她要离去，“我们几人也该回去了，先行告辞。”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戏台下的证据 叶浅告辞后并没有直接离开崔府，如今天色已经黑了，戏台处早已经没什么人，今日倒塌的地方还没有清理，正好适合叶浅几人来这里找找证据。 “小姐，仔细伤到手。”芷兰有些担心，毕竟这里木刺有些多。 “无妨，你们也去看看，注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被人锯掉的。” 叶浅借着月光悄悄查看几根重要的梁柱。梁柱上有被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咬过的痕迹，看着不太像是老鼠，蚂蚁更加不可能。 几块戏台的梁板明显被人锯断，栏杆也被人锯断，如果只是要戏台坍塌，何必锯断栏杆。 “锯断栏杆的人和给戏台动手脚的人不是同一个人。锯断栏杆的人只是想让今日唱堂会的人出丑，毁了她的前程。而给戏台动手脚的人是想杀人，杀的还是崔家的两位小姐，当然，如果能陪绑一下你们，他就赚了。” 苏烨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上传来此时此地无人，苏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怕。 “烨王？我还以为烨王已经离去了。” 苏烨挑眉，“我怎么能不看看这里呢？小猫不也没走吗？” 叶浅白了苏烨一眼，没个正形，见到她就一口一个小猫。 “别这么凶嘛，小心吓到你家小老虎。” “烨王不也没走吗？”叶浅挑眉反问，“怎么，我不能来看看吗？他都想杀我了。” “可以，只是，你不怕被崔家的人发现吗？” “崔家人现在都在正厅那，讨论今日之事该如何善后，这里根本就没人。”叶浅深谙此类事情该如何处理，今日过府的闺秀皆受到了惊吓，按理应好好抚慰。 崔家要按过府闺秀的门第，名声准备不同的礼品，派不同的人前去道歉。 然后才是查明此事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最后才是收拾那些该收拾的人。 王庭筠动了动脖子，忽然间看见戏台上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走过去捡起来。 “姐姐，你看看这个。” 叶浅接过王庭筠递来的一块佩饰，不是一般的玉石，而是一块黑色，有光来会亮的石头雕刻而成的。 “黑曜石。”林文安认出了这块玉佩的材质，“在我那个世界，有很多人会佩戴黑曜石，祈福辟邪。这里我倒是没见有人戴过。” “是他？”叶浅皱眉，她还记得林文安说过的，还有一个和她们一起来的人。 “应该是，这上面的标志，好像是一个星座，天蝎？” “星座？”叶浅听说过，但没有了解，好像是西域的东西。 “嗯，我们那个世界还挺多人信的，这个人也一样。戴一个有天蝎标志的黑曜石佩饰，他是天蝎座的。我不知道是按着他在这里的出生日期还是他在那个世界的出生日期算的。” “如果是这里的日期呢？” “我们能知道他是在十月中到十一月中这段时间出生的，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有用，起码我们能排除掉一大群人。”苏烨微微一笑，“这种事情让魏无忌那个妖孽去做就好。” “走吧，一会儿崔家人该来了。” 苏烨知道林文安不会武功，抓着林文安的衣领，便踩着轻功离去。 叶浅和王庭筠也一样借着轻功离开了崔府。 芷兰精明，找了个小门溜走，让人将马车赶到远离崔府的一条小巷子里。 第二日，茶楼。 苏瑾瑜也知道昨日的事情，今日下了朝便急匆匆赶来，看见叶浅完好无损，长出一口气。 “昨天吓死我了。”苏瑾瑜这一句话有些撒娇的味道，把苏烨吓了一跳。 苏烨见过苏瑾瑜如修罗一样的模样，也见过苏瑾瑜柔情似水的模样，但从来没见过这种会撒娇的苏瑾瑜。 叶浅似乎见惯了，抬手揉了揉苏瑾瑜的头，“好啦，我没事的。要不是烨王提醒了我，可能我还躲不过呢。” 苏瑾瑜看了一眼苏烨，点点头以示感谢。 “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苏瑾瑜听说后害怕了一个晚上，整整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梦里，叶浅被压在倒塌的戏台下，了无生气。苍白如纸的脸，头上还流着血的伤口。因为过于苍白的脸色，血格外的红。 半夜惊醒的苏瑾瑜一直没睡，想看书也看不下，就这样睁眼到天亮。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叶浅也有些撒娇，蹭了蹭苏瑾瑜的手心。 “行了，好了，你们两个收敛一下，我们是要来讨论一下这次是为什么。”苏烨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句话打断正在相互撒娇的两个人。 “你说。” 苏烨把自己昨晚的判断说了一遍，“我想去那个戏班看看。” “你怀疑戏班内的人？” “能到崔府唱堂会的必然是该戏班的名角，对崔府的栏杆动手脚，这个人要么认识崔府内的下人，要么有办法混进去。不过，崔府没那么好混进去。” “确定没这么好混进去？你怎么进的？”叶浅看了一眼苏烨，她可忘不了苏烨的女装。 “我先进的崔府，要了一套小厮的衣服，悄悄换好，又跟着一群人去拿了东西才混进去。你以为我从崔府的门进去的？当然，也不排除那个人会功夫，戏班里会功夫的也不少。” 苏瑾瑜皱眉，“我们要先查戏班吗？不怕打草惊蛇？” “不会。”叶浅接过话题，“我们查戏班，那个人只会以为我们以为是戏班的人动的手脚，不会查到他头上，这样，他反而更加安心。” “引蛇出洞？”苏瑾瑜明白了，“他不会出来的，我们顶多追查到某个家族，至于他在哪，我们估计查不到。” “也不用查到，只要摸出是哪个家族就行。我们现如今只知道柳家是他的人，只要多查几个家族，划出他们的交集，他也就很快现身。”苏烨嘴角露出一个像狐狸一样的笑，“他要是想玩，我陪他玩。” “老狐狸要出洞了？”苏瑾瑜挑眉，上次苏烨出手，北周皇室受到重大打击，现在还没回过神。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戏班的秘密 南城，戏班。 叶浅几人一看就是贵客，戏班的学徒哪里敢怠慢。加之几人出手阔绰，他们恨不得抱紧了这几人的大腿。 二楼雅座最好的位置给了叶浅几人，上最好的茶水和糕点，还贴心地关了门。 苏瑾瑜站在门口处听了片刻，确认门外没人后方点头示意几人可以说话了。 “今日是十二头一次唱主角，来捧场的还不少，看来他平日里也挺得观众喜欢的。”叶浅留意过门口的水牌，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十二今日主演。 “这个十二去了崔府唱堂会了吗？” “去了。”苏烨看了一眼苏瑾瑜，“不仅去了，而且还要独自唱一折戏。这班主抬举他，想着让他在贵人面前得脸。” “这个十二长的什么样？”叶浅想起之前几次王家请戏班过府唱堂会来的都是模样俊郎清秀的，生怕长得不好的会得罪主人家。 “不知道，一会儿看看就清楚了。”苏瑾瑜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他难道还不够帅吗？ 叶浅察觉到苏瑾瑜的醋意，在桌下握住苏瑾瑜的手。 苏瑾瑜耳朵有些红了，反而将叶浅的手包在手心里。 戏很快开演，虽然上了重重的油彩，但从五官和脸型的轮廓来看，十二生的的确标致。 “小二。”叶浅唤了一声，芷兰很机灵地出去找小二进来。 “几位有何吩咐。” “一会儿我去看看十二，这包银子算我赏他的。这是你的。”叶浅拿出两个荷包递给小二。 “多谢小姐赏赐，十二被小姐看上是小姐的福气。” 小二掂量了一下，他的那个荷包分量也太足了。不得不说，今日他遇见的这几人出手当真阔绰。 “浅浅，你是怀疑……”苏瑾瑜看着叶浅的举动，知道叶浅在想什么。 “只要唱主角的受了伤，他可不就光明正大的成了主角了吗？” “一会儿我陪你过去。” “不用，你在，反而问不出什么来。”叶浅看了一眼苏瑾瑜那冷若冰霜的气质，“你若是不放心，一会儿悄悄跟着，在门外等着就好。” 苏瑾瑜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叶浅凌厉的眼神也就乖乖闭嘴了。 苏烨偷笑，果然只有叶浅才能降服这只小老虎。 叶浅并没有等着小二过来带她去后院，自己悄悄摸了过去，随便拦下一个人问清了十二的房间，刚到那便听见里面的响动。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会做这种事情。”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伴随着茶杯碎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有些像门口的竹叶一样舒服。 “你以为你是谁啊？来了戏班就要守戏班的规矩，你当自己还是大少爷呢？”一个粗鲁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抽打的声音。 鞭子落在皮肉上发出的声音听着让人揪心，叶浅微微皱眉，想继续听下去。 “我不干，给再多的钱都不干。” “反了你了，这事由不得你，你今天给我把这位主伺候好了，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滚，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这细皮嫩肉的，不怪贵人喜欢。” “滚。” “先把你送给贵人，然后再说。” “你放开我。” 一个呜咽声传来，有些软糯，听得叶浅心疼，立刻推开了门进去，“给我住手。” 戏班班主行走江湖多年，一打眼就知道叶浅是那名贵客，不敢得罪，立刻陪笑，“小姐，您来了，我先走了，您玩得开心。” 对着叶浅是一副面孔，对着十二又是另一副面孔，凶神恶煞地瞪了十二一眼便退出去，还贴心的关了门。 十二缩到一旁，紧紧抱着自己，“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问问崔府戏台栏杆被锯断的事。” “我就知道你们都会怀疑我。”十二卸下了防备，拿起桌上的水杯给叶浅倒了一杯水，“和我没关系，我也不会争什么名角。” “你这样好的脸不做名角不可惜吗？”叶浅挑眉反问。 十二面容清秀俊郎，看不出多大年纪，感觉可能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气质似璞玉，嘴唇有些像猫，两只眼睛很亮，是一种叶浅从未见过的明亮。 “我家里有铺子，做什么名角，要不是为了找他，我也不会来这里。” “找谁？” “一个朋友，我和他因为一出戏结缘，后来听说他不见了踪影，便想着过来找他。” “你那个朋友是什么人。” “也是名戏子，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为了生活，他成了戏子。他的身段很好，唱腔也好听，演的每一个角色都很有韵味。我喜欢听戏，听多了两人就认识了。后来，我听说有人把他卖到京城，我便跟了过来，找了个戏班落脚。”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我懂他，他懂我。”十二叹了一口气，“只有他才懂我，也只有我才懂他。” “那你找到他了吗？” “没有。”十二低下头，神情落寞，“我找了很多戏班都没找到他，听说他在这里我才来的。” “他叫什么名字。” “二月。” “按着月份起名？” “他的师父给徒弟起名按着月份来的，收购十二个就不收了。” 十二抬起头看向叶浅，“所以我不会去锯断栏杆，谁是角谁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找到二月，二月他说过的，他只想留在我们那里，他哪也不想去。” 叶浅看到了十二眼中的祈求，“我帮你看看吧，不过，你知道这里的人有什么恩怨吗？” “我不太清楚，不过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怎么查？” “那日被压在戏台下的是绾月，我只知道戏班里很多人看她不顺眼，现在如果我去照顾她，可以引蛇出洞。” “你不怕被针对吗？” “怕什么，我只是找人，又没打算留在这里。” “戏班赎身很贵的。” “我没卖身，再说了，我买下这里都行。”十二满不在乎，似乎这点钱对他而言不是问题。 第一百六十六章 达成交易 叶浅莞尔，“你为了找人抛弃这个大少爷的身份，值得吗？”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懂二月，二月懂我，就凭这点关系，我就觉得值了。”十二扬起脸，原本古井无波的脸突然有了一丝光亮，“他说我是他人生中的一道光，而他又何尝不是我索然无味的生活里的一剂调味品呢？” “那我们做个交易。”叶浅忽然想到一个法子，或许可以和这个自称十二的少年合作。 “你帮我找人，我帮你查真相？”十二挑眉，他很聪明，很多事情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答应你，三天之内帮你把人找出来。”十二舔了舔嘴唇，就像一只晒太阳的小猫一样。 “你真的能做到？”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找到人呢？” “三天，你用多久我就用多久，公平交易。” “成交。” 十二拿出笔墨，写了一份契书，“我们签字画押吧，这样有保证些。” “你信不过我？”叶浅退后一步，她觉得有趣，一般这种时候不应该展示一下自己对对方有多信任吗？ “不是信不过，只是我做事喜欢稳妥些罢了。” “那如果今日和你谈的是二月呢？你还会和他签契书吗？” “二月的话……”十二脸上露出一个很明媚的笑容，一个能明媚整个京城的笑，“那也一样，反正二月这个傻小子我要是不看着些，指不定就被人骗了。他被卖到京城就是被人骗了来的。” 十二嘴上嫌弃，实则语气颇为宠溺，“其实二月也不傻，他很聪明，就是没什么心眼，容易被人骗。总是乐呵呵的，很敏感温柔，别人如果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也总是会去哄别人。” 叶浅静静地听着十二的话，有又看着十二以温柔的笔墨画下二月的模样。 二月是个棱角分明的男生，鼻梁高挺，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眼倒是与十二的桃花眼极为相衬。 “你应该不叫十二吧。”叶浅笑着问了一句，“起这个名字只是想着找到二月，所以叫十二。” “有这个意思，还有就是，我和二月相识于十二月，因为那天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家戏园子，又恰恰好是二月第一次唱主角。” 十二放下笔，眼睛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那一天。 十二声音清朗，有有些低沉听起来极为饱满，让人舒服。 叶浅默默听着十二和二月的故事，不多言，因为她彻底被这两个人的感情所吸引。 正如十二说的那样，缘啊，妙不可言若是那一天十二没走进戏园子，二月没登台，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人又怎么可能成为知心朋友呢？ 十二说二月比他小，他总爱照顾二月。 其实叶浅觉得二月又何尝不是变着法的照顾十二。 “好了，这就是二月。”叶浅一直沉醉在十二和二月的故事中，没有注意到十二已经把画画完了。 “说好的三天，三天后的辰时，我们城外见。我要带二月回家。” 十二的笑容真的很明亮，难怪戏班主要让十二这个来戏班没多久的人去唱堂会。这个模样的确会招人喜欢。 送走了叶浅，十二抽出一本最新的话本子，换了一身衣服就去厨房给桃红熬药。 叶浅拿着一卷画出来，对着倚在廊下的苏瑾瑜点点头。 苏瑾瑜温柔一笑，“这是什么？” “我答应帮他找人，他帮我们查栏杆的事。”叶浅晃了晃手里的画，将她与十二的约定以及十二和二月的故事告诉了苏瑾瑜。 “去找魏无忌，这事他擅长。” “嗯。” 苏瑾瑜并肩和叶浅走着，趁着四下无人，悄悄牵起叶浅的手。 叶浅身子一僵，随即便脸红起来。 “你……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那又怎样，反正父皇已经赐婚了。” 叶浅发觉苏瑾瑜自从得了皇帝的赐婚圣旨后胆子愈发大了，各种亲昵举动也敢做了。 苏瑾瑜的手比叶浅的手大了一圈，将叶浅的手紧紧握住，“浅浅，你羡慕十二和二月？” “也不是羡慕，只是那份真挚而又热烈的情谊打动我了。” “那我的情谊呢？” “你那不是打动，你那叫偷心。” “所以，我偷了你的心，就把自己补偿给你吧。” 二人牵着手在阳光下慢慢走着，感受一下这忙里偷闲的岁月静好。 当二人手牵着手哼着歌出现在魏无忌面前时，魏无忌就像一个被点燃的爆竹一样随时会炸开。 “苏瑾瑜！”魏无忌咬牙，他从未见过像苏瑾瑜这样不要脸的人。 “小狐狸脾气还是这么暴躁。”苏烨的声音从魏无忌身后传来，魏无忌作势要上前挠苏烨。 “你个白毛，又要坑我什么。” “我什么时候坑过你。”苏烨自顾自地坐下，拿起侍女刚刚奉上的茶喝了一口，“明明是你坑的我。” “放屁。认识你和苏瑾瑜后，我被你们坑的次数还少吗？这次我绝不上当。” “是吗？那崔家戏台倒塌一事你也就别问了。” “崔家戏台倒塌？”魏无忌突然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看向苏烨，“烨王殿下与我说说这是什么事好不好。” “你不是说我坑你吗？” “哪有，烨王殿下霁月风光，哪里会坑人。” 魏无忌都被自己恶心到，要不是为了清楚了解崔家戏台何故倒塌，他才不会这样死皮赖脸的求苏烨呢。 “你不怕我坑你吗？” “烨王殿下从来都不坑人。” “这可是你说的。” 苏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魏无忌，又让叶浅将画像交给魏无忌。 “只要你在三天内找到这个人，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查清楚。” “就这么简单？”魏无忌眨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样简单，去吧，我相信你三天内可以找到人的。” 魏无忌为了真相，拿着画像就溜了出去，苏烨看着魏无忌跑出去的背影，说：“小老虎，这才叫把人吃得死死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二月 第二天一大早，苏瑾瑜睁眼就看见一袭红衣的魏无忌站在他床前，差点没被吓死。 “无忌，这个习惯你要改掉。”苏瑾瑜起身，头发散乱披下，一身白色中衣，还没完全清醒，颇有一番风味。 “怎么，怕我看见你现在这幅慵懒模样，失了你太子殿下的尊严？阿瑜，我们可是同寝过的兄弟啊。” 苏瑾瑜本身有些起床气，魏无忌这话让他的起床气更盛，拿起枕头砸向魏无忌。 “诶，我……” “以后不要这么早过来，尤其是在我和浅浅成亲后。”苏瑾瑜皱眉，他也清醒了，看了一眼抱着枕头坐在地上的魏无忌，“什么事。” “二月找到了。” “这么快？”苏瑾瑜有些惊讶，他知道魏无忌的本事，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晚上，魏无忌就找到人了。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如果魏无忌有尾巴，现在已经翘上天了。 “他在哪。” “额……”魏无忌看了一眼苏瑾瑜，“一个不正经的戏班子里，如果想带他走，可能需要牺牲一下你或者嫂子。” “怎么牺牲？” “就是，我昨天想过直接把人带出来，后来发现有点不太可能，那个戏班子和柳家有点关系，护院都是柳家特意训练过的死士，为的就是防止他们买来的人被救走。” “防止被救走？”苏瑾瑜很快抓到重点，“柳家这是要做什么腌臜事。” “我昨天看了一眼二月，身材健硕，可能柳家的人奈何不了他，所以把他像狗一样关在地牢里，身上都是被抽打后留下的伤痕。” 魏无忌实在是不愿去想昨日见到的画面，柳家已经毫无人性可言，“还有就是，那个戏班不仅和柳家有点关系，还和李家有点关系。” “李家？” 苏瑾瑜挑眉，这个李家指的是和柳家一样的新贵，只是以诗书传家，所以颇有些声望。 李家老太爷官至尚书令，又是当今皇帝的老师，所以李家在朝中的分量举重若轻。 李家很聪明，向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无论和谁都不会走得太近，也不和谁疏离。坚定的保皇党，对于苏瑾瑜和魏王之间的争斗视而不见。 但是，李家这样的清流人家竟然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实在是让苏瑾瑜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很快，苏瑾瑜就调整好心态，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李家清流没错，但清流除了有个好名声还有什么。让李家人看着别人吃肉，他们只能吃素，这换做谁都受不了。 “叫上浅浅，还有王锦尘他们，一起过去。”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魏无忌内心想着，果然，其他人只配叫他们，叶浅是要单独拎出来说的。 待苏瑾瑜洗漱完，就到王家门口等着叶浅。带着叶浅一并去了那个戏班。 魏无忌昨日探好了路，几人以听戏为由进去的。 戏班的小二是个清俊的，也是个机灵的，一看就知道是贵人，悄悄去通知了班主。 戏班班主是柳家的家生子，仅在帘后悄悄一看，便知来人是太子，不敢怠慢了，急忙通知了柳家。 柳湜还愁找不到机会将自己的人安插进东宫，如今机会来了，他怎么可能放过。使人告诉班主，一会儿无论他们看上谁，让他们带走就是。 小二极为殷勤地伺候着，叶浅正打算喝口茶，才发觉这茶有些不太对，好像被人下了什么东西。 “别喝，茶里有东西。”叶浅低声与众人说道。 “柳家这是想给我们设局。”王锦尘笑了笑，“我好像知道崔家的戏台怎么塌的了，一会儿就能验证一下我想的是不是真的。” 苏瑾瑜装模作样的听戏，正要开口问一下二月的事就被魏无忌拦下，“你身份敏感，最好别问，我去就好。” 叶浅见魏无忌拿出了一盒胭脂，不过涂抹几下，整个人都变了。 “这是我新学到的法子，嫂子喜欢的话我一会儿就教你。” 林文安翻了个白眼，“这个我也会，浅儿，我教你啊。” “好啊。” “嗯？” “我那个世界很多人都会的。”林文安心想看不起谁啊，不就是化个妆换头吗，她还挺擅长的。 魏无忌有些吃瘪，噘着嘴出了雅间，绕了几下，找到一个小二，递给他一个荷包。 小二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对苏瑾瑜喜笑颜开，“这位公子想做什么。” “你这里有没有长得好看的男子，最好是那种棱角分明的，鼻子直挺，长着一双丹凤眼，身材健硕那种。” 魏无忌就差没直接问二月在哪了，不过他这话也没引得小二起疑心。 因为魏无忌一袭红衣，又刻意让自己的脸更阴柔些，举止也颇有女子的婉约之气。 小二看出魏无忌是个贵公子，也看出了魏无忌的口味，会心一笑，“公子随小的来。” 小二带着魏无忌到一个院子里，将符合魏无忌要求的都拉了出来，结果魏无忌摇摇头，“都是俗物，这也能叫健硕？” “那小的再找找？” 魏无忌点点头，示意小二继续找人来。 一连换了四五批人，魏无忌都不满意，“看来你们这也不过如此嘛。” 班主听说了事情赶来，看见慵懒靠在椅子上的魏无忌，“公子稍安勿躁，小的这里还有一绝色望公子过目。” 班主让人去把二月带出来，他就不信二月这样的人还入不了魏无忌的眼。 二月不情不愿地像条狗一样被拖来，脖子上的铁链都没被拿掉，但衣服已经换过了。 魏无忌见二月来了，故意眼冒精光，上前摸了摸二月的胸膛，“就他了，我把他买了，多少银子。” “就怕公子给不起。” “是吗？你开价。” “五百两……” “这么便宜，看不起我吗？” “小的说的是金子不是银子。” 魏无忌没说话，拿了一张汇票出来，“自己去大通钱庄支取，把二月的身契拿来。” “快去取身契。” “是是是。” 班主见魏无忌爽快有些后悔，他应该叫的再高些的。 “跟我走吧。”魏无忌拿着身契，故意在班主面前这样说，牵着二月离开了戏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季家大公子 魏无忌知道戏班的人跟着，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直到把二月带回了自己在东楚的一座宅子里才叫人给二月请郎中。 二月洗了澡，换了衣服就被人引着到花厅处，看见一群人坐在前面，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叶浅被二月的表情逗笑了，她知道二月误会她们是坏人，浅笑着上前，在离二月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下，“我们不是坏人，你看看这个东西眼熟吗？” 二月接过叶浅递来的一块玉佩，狭长的丹凤眼中露出一道光，“阿尧！” “你说他叫什么？”叶浅只知道那人叫十二，突然间听到二月喊他阿尧，有些好奇。 “季尧。”二月脱口而出，“是阿尧让你们来的吗？为了我花了他五百两金子，真的不值得。” “你说的是四国之中最为富有的季家大公子季尧？” “是他，我就知道阿尧会来救我的。” 二月的眼睛很亮，笑容很温柔，温柔得就像是一池清梦，满载星光。 “你和他……” “我知道阿尧喜欢什么，阿尧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提到季尧，二月方才的防备姿态便不见了，拿着玉佩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他和季尧的故事。 “他和我说他叫十二。” 听见叶浅的话，二月笑得更高兴了，温柔的笑容在二月的脸上满满放大，“阿尧还记得那个十二月啊，我还以为他早忘了。上次我问他，他说他不记得了，骗人。” 嘴上嗔怪，脸上却写满了开心，二月真的很喜欢季尧这个朋友。 “阿尧在哪呢？”说了许久，二月才想起来他没见着季尧。 “我们和他达成一个约定，他帮我们查出崔家的戏台是怎么塌的，我们帮他找到你。” “崔家戏台塌了和阿尧有什么关系。”二月不解，为什么要找季尧去查。 “因为崔家请的是他在的戏班。” “阿尧去戏班了？”二月突然急了，“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去戏班会被欺负的。尤其是他那样的脸，要是被一些人糟蹋了怎么办，我要去找阿尧。” 二月说完就做势要往外跑，被叶浅拦下。 “你放心，你家阿尧没事，他很聪明，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叶浅换了一个词，本来他想说腹黑的。 “他聪明有什么用啊，要是被人砸一下呢？要是被人下药迷晕呢？要是被人揍一顿呢？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会被人打得很惨的。” “额……”叶浅嘴角抽了抽，二月是不是想太多了。 “那个……你先冷静一下。”叶浅柔声劝说着二月，“他不会有事的，可能戏班里别人有事他也不会有事的。” “等等，你刚刚说崔家戏台塌了。他是不是去了，他有事吗？他跑不快的，有没有被砸伤，有人给他上药吗？他这个公子哥没人照顾会照顾好自己吗？肯定会嫌药苦不肯吃，会嫌上药太疼不上药。天天就知道看书画画研究账簿，就是不知道练武。” 二月说了一大堆，叶浅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撑。 “你先冷静一下。”叶浅理了理心神，将事情与十二全部说了一遍，十二皱着的眉头才放松下来。 “你要是不放心，我一会儿去把他接过来，你们见一面。” “好啊好啊，谢谢你。”二月笑容纯真，就像一个得到糖吃的小孩一样。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叶浅挑眉，“把你怎么被卖的，我们救你出来的那个戏班的全部信息都告诉我。” “可以。” “阿瑜。”叶浅看了苏瑾瑜一眼。 苏瑾瑜意会，点点头，“去吧，我来问就行，注意安全。” 叶浅昨日便给足了银子，今日来找季尧自然而然很顺利。 不过半个时辰，季尧就跟着叶浅回到了魏无忌的宅子中。 “阿尧。”一个眼眸透着光的少年冲过去，季尧知道是他的二月。 “慢点，我又不会跑。你怎么还像我家的小狗一样，莽莽撞撞的。”季尧宠溺又略带责备地看着二月。 二月和季尧差不多高，身形又比季尧健硕，但如今这样把头埋在季尧脖颈间撒娇竟然毫无违和感。 “你还像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猫一样呢，总是不好保护自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二月抓起季尧的手腕，作势要检查，忽的皱眉，“你怎么又瘦了，总是喂不胖。” “我没事，倒是你，弄得自己一身伤。” “你怎么……”二月看了一眼叶浅，叶浅喝茶，完全不理会二月询问的眼神。 “我还不知道你，别闹了，先把正事说了。” 季尧向叶浅点点头，示意叶浅可以开始了。 “崔家戏台的栏杆是怎么断的。”叶浅单刀直入，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确定具体是谁做的，但我可以说有三个人最有可能。” “谁。” “柳绿，蝶月还有细竹。” “为什么会是他们。” “你们或许以为谁能唱主角谁最有嫌疑。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唱的小生，而桃红是花旦，我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唱花旦里，身段，唱腔与桃红最近的三个人就是他们。除了细竹是男子外，另外两个皆是女儿身。” 季尧要来纸笔，勾勒几下便出现了三个人的模样。 “这就是他们，我只查到了这三个人都希望桃花上不了台，后面的还没有查。混进崔家锯断栏杆不可能，只有可能是买通崔家的人。而且桃花摔下台，必然会惊扰贵人，到时候就是被贵人打死，班主也说不得半句话。” 季尧家中富可敌国，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最清楚的。这是借刀杀人，这样深沉的心机可不是一般戏文里能学来的。 “买通崔家的人锯断栏杆，需要大笔钱财，而且想不被发现，此人必定与被买通之人是旧交。我只知道细竹有个青梅被卖进崔家做侍女，蝶月的姐姐是崔家养的乐人，而柳绿的一个远房亲戚是崔家六公子的妾室，得不得宠我并不清楚。”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灵手巧的二月 “季公子打算怎么查。”叶浅好奇，如今季尧在京中的身份也只是戏子二月，他如何能去查崔家的事。 “崔家我查不到，但与崔家有关的人皆在戏班，我倒是可以查。” 季尧微微挑眉，极为赏心悦目。 “阿尧，你还要回去？”二月惊讶，拉着季尧的手不放，“不可以，我不同意。” 季尧反握住二月拉着自己的手，“乖，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不行。他们都敢锯了崔家戏台的栏杆，对你做什么你根本防不了。” “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抢了他们的位置。” 季尧面对二月的时候总是有无限的包容与柔情，他知道二月在担心什么。 对于这戏班里长大的二月，他深知戏班内的人心有多险恶。 都说豪门大宅里都是些腌臜事，可戏班后台的腌臜事也不必豪门大宅的少。 豪门大宅是拐着弯害人，戏班是明晃晃地往别人身上插刀子。 二月见过太多下哑药，将戏台上的刀换成真刀的事了，他害怕季尧受伤，害怕季尧吃苦。 他的季尧就该是好好养着的贵公子，怎么可以踏入这污秽之中，沾染上这污秽，二月心疼。 “没事的。”季尧揉了揉二月的脑袋，“你乖乖在这里养伤，两日后我带你回家。我给你开个戏班，你自己做班主。” “你说的可是真的。”二月眼神明亮，藏不住的欣喜与悸动。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有，你上次说不会让我担心的。” 季尧无奈，叹了一口气，“这次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二月也不再纠缠，“注意安全，有事赶快跑出来。” “你晚一点回去，我做个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信号弹，要是你遇到危险就拉开它，我去救你。” “好。”季尧知道二月担心什么，也就答应了。 苏瑾瑜眼睛瞪大了，“你会做信号弹？” “会啊，不止信号弹，像炸药啊什么的我都会。” “你是从哪学的这些。” “嗯……”二月看着苏瑾瑜，“我们戏班旁边是一个手艺人开的店，我无聊就去那里看他们做东西。那个老师傅说我只要给他唱戏，他就把他的手艺教给我。” “如果，让你回去后不再唱戏，而是研究怎么做信号弹，炸药之类的东西，你愿意吗？” 二月挠挠头，有些犹豫。他喜欢唱戏，但又知道这些东西有多有用。 “我愿意。”二月抬起头，“我知道这些东西能护着东楚，东楚平安了，阿尧才会平安。” 轮到季尧吃惊了，原来二月做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平安。 苏瑾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让二月去准备了，需要什么材料直接说就好。 季尧好奇地跟着二月去了，苏瑾瑜几人留在花厅。 “有意思。”苏烨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暧昧的笑。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没有说话。季尧是二月的知心人，二月是季尧的光啊。 一个时辰后，二月拿着三个信号弹回来。 他一共做了四个，给季尧一个，剩下三个都拿给苏瑾瑜。 原本二月想多给几个的，但季尧觉得没有必要。 苏瑾瑜看着信号弹，拿到外面试了一下，光亮十分耀眼，就算是白天也能看得清楚。 “好东西，以后你专门研究做这些东西，每个月支给你50两银子做工钱，需要任何东西，只要说一声就行。会有人跟着你去的。”苏瑾瑜看着这些信号弹，十分满意。 “阿瑜，我觉得二月还是要继续唱戏。”叶浅忽然想起什么，“以戏班为掩护，若是被别国或者魏王探知，则不妙了。” 苏瑾瑜点点头，表示同意。 二月听说他还能继续唱戏，更加高兴了。 季尧带着信号弹离开了魏无忌的府邸，魏无忌十分贴心的让人送季尧回去，排场要给足。 季尧坐着华丽的马车回戏班，又有小厮来说每晚请季尧过府，拿出一匣子的银子来给班主。 班主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小厮有意无意地提起说自家主人看上了季尧，若是这几日季尧伺候妥帖了，就把季尧买了。 有人愿意花打把银子买季尧，老板自然是高兴的。 季尧又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人，不过是皮相好了些。如今有人愿意买，老板自然是乐意卖的。 老板没告诉小厮，季尧其实没有卖身给戏班，只是签了一份契书，容许他在此唱半年。 反正就一份契书，老板也不在意。只要瞒过去，他平白赚一把银子。 季尧知道老板想什么，悄悄给了小厮一张字条，告诉叶浅，他不是卖身。 回了戏班，季尧故意招摇过市，为的就是要引起柳绿，蝶月，细竹的注意。 果然，这三人被季尧气到眼红。人家就是凭着一副好皮囊入了贵人多眼，可以离开这下九流的行当。 “被贵人看中又如何？我看等他年老色衰的时候，只怕过得连狗都不如。” 细竹自负美貌，对季尧不免冷嘲热讽。 方才他见着季尧回来，特意说了这样一句话。 季尧笑了笑，“那你年老色衰登不了台的时候只怕要冻饿街头吧。” “好你个十二，敢咒我，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你来啊。” 细竹扑上来，季尧也不躲，任由细竹划花他的脸。 “你这破了相了，我看看贵人还要不要你。” 季尧勾起嘴角，“你信不信明日只要我落泪，他准会心疼。” “哼，人家就是看上你这幅皮囊，如今花了，她看着不会恶心才怪。”细竹说着，朝季尧吐了一口唾沫就离去。 季尧勾起嘴角，虽然没人出来，但床上的影子让季尧明白，细竹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真正的幕后之人是那个躲在窗前偷看的人。 细竹既然敢主动挑衅，就说明他没有那个心思去锯断栏杆，所以，只可能有两人，柳绿和蝶月。 至于是这两人一起做的还是其中一个人做的，季尧想，明日就会真相大白。 第一百七十章 季尧的千层套路 入夜，季尧睡前并未像从前一样把门关好，特意留了一点让人能顺利撬进来的空间。 不能完全把门关好，这样别人摸不进来，他要钓的鱼也不会上钩。 也不能完全不关门，这样与他平日谨慎的性格不一样，他要钓的鱼会明白这里有钩子。 论起套路，谁比得过季尧呢？从小被家里当成接班人那样养，商场里的套路他基本上都门清。对付戏班里这些人，绰绰有余了。 季尧喝了许多浓茶，假意躺在床上，等着人过来。 伸手不见五指时，一个人悄悄摸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看不清脸，手上拿着一根簪子。 季尧撇撇嘴，看来来人是打定了要划花他的脸。 刚刚细竹划的那一道不足以让他破相，但簪子在脸上划一道足以。 季尧深知自己这点水平是抓不住从小在戏班长大的人的，所以在床前放了一个二月做的捕鼠夹。 那人只顾着往床上去，没注意到脚下，被捕鼠夹夹得生疼，但也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叫出来。 季尧深知这捕鼠夹的功力，这一晚上他都不会解开，索性翻了个身睡觉。 那人就这样在地上挣扎了一晚，愣是没解开。 第二天，季尧起身，看见地上的人，摘下他蒙在脸上的黑布，“蝶月，来我这做什么呢？” 蝶月一脸惊恐地看向季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尧逼近蝶月，捏起蝶月的下巴，“栏杆的事是你做的吧。” 蝶月理了理心神，“你说什么，我不清楚。” “接着装，栏杆的事是你和柳绿合谋的。你们都想除了桃红，但就你们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便想着先联手，然后推到细竹身上，最后就剩下你和她决一死战了，我说的对吧。” “你有什么证据。” “你的姐姐是崔家养的乐人，肯定提前知道崔家四小姐要在哪设宴。但是那也只是一个乐人，只能探知消息，其他的事情做不了。而柳绿的一个远房亲戚是崔六公子的妾室，据我所知还颇为受宠。妾室也是正经主子，只她吩咐一声，自然有人会去做。” “这只是你的推测，证据呢？” “想要证据啊，你看看这个。”季尧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拿出了一方料子不错的帕子，“这是那日桃花给我的。她说她在戏台附近捡到的，这帕子应该是害她那人不小心掉在那的。” “帕子人人都有，这样好的成色许是哪位贵人不小心掉在那的。” “你当我好糊弄？”季尧冷冷地看着蝶月。 季尧虽然是一副温润长相，但若是不笑时，整个人散发出的是一种让人害怕的冰冷。 蝶月打了一个寒战，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尧。 “这样的帕子只是用料好了一些，但还是入不了贵人的眼。” 季尧揉着帕子，心说别说是王家崔家那样的簪缨世族了，就连季家这样的商贾之家都看不上这种料子。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帕子是那些贵人家里的侍女们用的。” 季尧眼神深沉，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蝶月对上季尧的眼神，有些害怕，“你还替她藏着吗？昨日，她是不是与你说过些什么。比如昨晚她是不是有找过你，有意无意的说细竹傻之类的话。” 蝶月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努力克制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些，“你说什么，柳绿她什么时候有找过我。” “我有说是柳绿吗？”季尧舔了舔嘴唇，凑到蝶月面前，“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蝶月恼羞成怒，拿簪子往季尧脸上划去。 季尧反应慢了一下，脸被划了一道口子。 季尧伸手摸了摸，有些疼，但幸好伤的不深。 “我让你多管闲事，我看你这回还能不能入贵人的眼。” 蝶月发疯似的大笑，“你不就凭着一张脸才得贵人喜欢吗？我倒是要看看一会儿贵人来接你时你怎么去。” 季尧耸肩，他才不在乎这些。只是，二月一会儿只怕又要闹了。 想到这，季尧无奈地笑了笑，眼神里透出一股宠溺。 找了根绳子把蝶月捆起来，季尧就去了柳绿的房间，还不忘将魏无忌给的蒙汗药带上。 “柳绿。”季尧敲了敲门，得了应允便进去。 “十二，你这脸是怎么了。”柳绿装出一副震惊样，但眼神里流露出的高兴出卖了他。 季尧躲过柳绿要摸上来的手，“没什么，不小心划到了。” “你如今是一只脚踏进那富贵乡里的，可不能马虎了。” “柳绿姐姐说的是。小姐昨日说想听我唱一折梦梅，有一个地方我总是拿捏不好，不知道柳绿姐姐能不能教教我。” “好啊。”柳绿应下，她心生一计。 “多谢柳绿姐姐。” 柳绿故意教季尧唱错，季尧知道，还一副恭维样。 看见桌上的茶杯，季尧走去倒了一杯茶，悄悄将魏无忌给的蒙汗药放了进去。 “柳绿姐姐辛苦了，喝口茶吧。” 柳绿不疑有他，喝了下去。 没过多久，柳绿便沉沉睡去，而这时，叶浅的人也到了。 季尧示意小厮将蝶月和柳绿带过去，自己也上了车。 蝶月被捆着，嘴里被塞了毛巾，想说话也说不了，只能呜呜的喊着。 季尧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躲过二月的絮叨。 二月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季尧下车，心里先舒了一口气。 待季尧走进，看见季尧脸上的伤，瞬间不高兴了，“你又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 “你说你会保护好自己的，结果呢？昨天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去，今天回来脸上就多了两道伤。你以为戏班里的人各个都是好的吗？我说过他们都是明着来的，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打不过。” 二月又心疼又气，拉着季尧就往里走，“这么好看的脸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疤痕。” 季尧无奈，他知道二月不高兴，也就任由着二月去了。 临走前，季尧示意小厮将这两个人带到叶浅她们那，一会儿自己就过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季尧与魏无忌 叶浅并没有立刻去审问蝶月和柳绿两人，只是让人解了蝶月脚上的捕鼠夹，将二人分别关进两间黑屋里。关上一日，明日再问。 叶浅记挂季尧脸上的伤，让芷兰将自己的玉露膏拿上，便要去看望季尧，苏瑾瑜听说了，也一并跟着去。 还未进去，在门外，叶浅和苏瑾瑜就听见二月心疼得不行的声音。 “你好好的去，结果回来就把脸划破了，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回去了。”二月一边给季尧上药，一边说着。 “二月，我不过是一时大意而已。”季尧无奈，每次自己受伤，二月总是担心得不行，甚至是有些小题大做。 “一时大意？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是一时大意，你根本躲不掉那些人的。你才跟着我练了几天武，还嫌累每天偷懒。他们都是童子功，身手矫健，哪是你这样的能躲得过去的。” 蝶月划得虽然不深，但也从季尧的左眼眼角一直蔓延到右边下巴处。看着有些渗人。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可千万别留疤才好。” 二月仔细地清理着季尧脸上的伤口，“阿尧，一会儿找个郎中来吧。” “不必了，一点小伤而已。” “什么就不必。”二月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这么好看的脸不能留下任何伤疤。” 季尧轻笑，“怎么，我脸上留下疤了，月老板就不要我了吗？” “我不会不要你的，就是……就是……”二月情急，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怕季尧误会，“就是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能有任何损伤，无论是外貌还是别的。” 季尧揉了揉二月低下来的脑袋，“好了，听你的，一会儿就去找个郎中来。刚刚是逗你的。” “阿尧，你很坏你知道吗？你总是骗我，吓我。” “我以后不会骗你的，等这件事完了以后我们就回家。” 季尧笑容温柔，斜倚在窗前看着二月。 “好。”听到回家，二月兴致瞬间高了，“我想吃家里的萝卜糕了。” 说完二月又垂下头，“算了，吃一次想两次，吃了这次就会有下次。唱戏的身材不能走样。” “没事，你可以尝一点，剩下的我吃。” 季尧爱吃，又总是吃不胖，还很容易瘦。加上季尧又不用靠唱戏谋生，所以吃起东西来总是不忌口。 “你也别吃多，吃多了会积食，到时候你又难受。” 季尧叹了口气，自己自从认识二月之后好像就一直被二月照顾着。二月精细到连自己能吃多少东西，吃什么不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叶浅和苏瑾瑜听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合适了才敲了敲门。 “季公子，我拿了些玉露膏给你。”叶浅叩着门，轻声说道。 “来了。”季尧起身给叶浅开门，看见了跟在叶浅身后的苏瑾瑜，点点头，让二人进来。 叶浅将玉露膏放在季尧面前，“季公子被伤到，这玉露膏最好不过。坚持用段日子，脸上的疤痕会消失的。所幸伤的不深，若是伤的深了，怕是要吃苦了。” “无妨。”季尧一如既往地温和，“叶小姐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送一小盒玉露膏吧。” “季公子聪明，我想让季公子在京中再留些日子。我们需要季公子的帮助。季公子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一直住在此地。” “我现在也打算伤好了再回去，免得父母见了担心。至于住处，季家在京中有宅子，我已经让人去和管事说了，过两日便搬过去。不再叨扰魏楼主。” “你知道无忌的身份？”苏瑾瑜有些惊讶，魏无忌可是向来没有言明身份的。 “我与魏楼主有过几次合作，这次替二月赎身魏楼主破费了。” 季尧没有将钱还给魏无忌，因为这是魏无忌故意的。 魏无忌知道二月，也知道季尧。他替二月赎身，算是卖了季尧一个人情。若是季尧换了钱，这人情就没了，日后无论是季尧还是魏无忌，想要再有多一分的牵扯只怕都有些困难。 救人于危难之中的情谊可不是轻易能得来的。 魏无忌一早便想收买这位季家的大公子，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眼前，魏无忌怎么可能愿意放过。 一来二去之间，季尧便和魏无忌成了伙伴。 季尧一早就知道魏无忌的用心，要不然依着魏无忌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气压价。这五百两金子与其说是给二月赎身，倒不如说是魏无忌拿来买下自己与季尧剪不断的情谊的。 “还真是两只狐狸。”苏瑾瑜嘀咕了一句，不料被季尧听见了。 “太子殿下不也一样吗？”季尧温和地笑着，一句话点破苏瑾瑜的身份。 “其实从我第二次来此，见到魏楼主时便猜到各位的身份了。能让魏楼主吃瘪还让他吃了亏不敢言说的人只有太子殿下和烨王殿下了。” “你还知道苏烨那个老不正经的？” “烨王与季家有旧，当初烨王北上前往北周时是季家的商队护送的。” 季尧一如既往地温和，似乎说着一件寻常的事情一样。 “既如此，为何季公子自己没有找到二月。” “因为我不知道把二月买去的戏班究竟是谁的。若是知道，我也可以自己去救了。” 说到这里，季尧脸上出现了失落的神情。 “如果你留下来帮我们，我们能帮你查到是谁拐走的二月，背后的人或许我们能知道个大概。” 叶浅刚说了一半，苏瑾瑜接接了叶浅的话茬，“二月被拐走，有两层背后的人。一层是那个戏班背后控制的人，第二层是控制那个戏班幕后之人的人。” “这点我想到了。”季尧冷下脸了，“那个戏班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戏班，二月身上的伤根本不可能是一般戏班体罚留下的。” 季尧若是冷脸，那是很让人害怕的。二月见着，往一旁缩了一下。 季尧注意到自己好像吓到了二月，拍了拍二月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管是谁，伤了二月，我都会让他偿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谓书香门第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家族。而且，还是两个如今颇有声望的家族。”叶浅敛起神色，看着季尧，“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你要知道，凭季家是不可能撼动他们的地位的。” “我不要撼动他们的地位，我只是要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以及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论是谁，伤了二月我都不会放过他。” “柳家，李家，是二月被拐去的那家戏班的幕后之人。柳家只是其中一层，更深一层还有李家。” “李家。”季尧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书香门第也不过如此。倒也是肮脏得紧，也对，李家祖上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家祖上？” “李家祖上在我们那本来就恶贯满盈。”季尧眼神冷冽，叶浅看着都有些寒意。 二月拍了拍季尧的手，以示安慰，“我来说吧，毕竟这是我们梨园行里的事情，我懂的比你多。” 二月看向叶浅，“李家祖上原本是我们梨园行里的名家，后来出了一个犹如文曲星下凡的孩子。那时，李家的家主不舍得让他学戏，送他去了私塾。供他念书，后来，他一朝中状元，才有了现在的李家。这些事情，想来你们都应该清楚。” 叶浅点点头，“清楚。” “其实这里面还有另一层故事。” 这李家原本也是梨园行里的名家，出了一个文曲星转世的孩子也是大喜事。可是这孩子的出身却不是那么的光彩，只是后来这李家的家主为了让李家成为书香门第改了这孩子的出身。 这个孩子就是人人皆知的李家的老太爷李元亨。 李元亨的父亲本是一知名的武生，喜欢上自己的同门师妹。 师兄师妹之间是兄妹之情，严禁嫁娶的。李元亨的父亲很苦恼，本想一走了之，但不知从哪寻来一药，拌在那师妹的饭菜之中。 一夜云雨之后就有了李元亨，李家本来不想认这个孩子的，给了钱就让她滚。 师妹也是个硬气的，拿了钱要了几亩田地，几间铺子和一座宅子后当真就不再出现了。 至此，所有人都不知道李元亨和其母亲的下落。 直到有一日，有一个神童横空出世，李家知道这孩子就是当年那个师妹的孩子后便有了想法。想将李元亨抢回李家，师妹不肯。 李家人为了孩子，哪里管的上师妹的死活，趁夜抱走了李元亨。师妹骑马去追，结果遭李家人围攻，摔下山崖，尸骨无存。 年幼的李元亨早已经被李家人洗了脑，忘了他母亲的事情。 许多人都说李元亨是神童，就是没有良心。 后来，李元亨中了状元，娶了世家大族的小姐为妻才有了现在的李家。 苏瑾瑜咬牙，双手握拳，“人渣。” 叶浅知道苏瑾瑜这是想到了昭成皇后，轻轻拍着苏瑾瑜的脊背，“我们现在想想该怎么抓到他们的把柄才对。” “很容易抓。”二月看向叶浅，“因为这件事情很多唱戏的都知道，所以，只要有人出来作证就好。还有就是每个唱戏的人都会有师从，李元亨虽然没拜过师但他的父亲拜过，只要找到他父亲的师承，就能印证一半。至于李元亨与其生母的事情，想要印证还有些困难。” “也不是很难。”听完李家的事之后，季尧一直未发话，“这件事在我们那一直有传言，只要查一查这些传言的真假就行。至于查消息真伪，魏楼主就比不过我了。” 季尧露出狐狸一样的狡黠，商贾之家的探子最擅长的就是判断消息的真伪。 收集消息不难，难的是怎么知道哪条消息是真的哪条消息是假的。尤其是对于商贾之家来说，一条消息的真伪直接决定了他们接下来是赚还是赔。所以，商贾之家养的探子最擅长的就是判断这些消息的真假。 “我相信季公子。” “我这就让他们去查。” 季尧准备写信，叶浅提醒一句，“季公子记得叫他们莫要打草惊蛇。” “我知道。” “二月还记得那个戏班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吗？” 想要查一个戏班不难，难的是这样一个戏班内部肯定有不少暗阁，这些暗阁里的人和放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 “记得。”二月点点头，“我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在记道路方面。” 二月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季尧，季尧是个路痴。 这也是二月一直疑惑的地方，季尧一个商户之家的大公子，怎么就是个路痴呢？以后要是跑商队，二月都不知道季尧该怎么办。 聪明如季尧，他知道自己路痴，所以带路认路这种事情让别人做就好。他负责的就是在和别人喝茶的时候推荐一下自家的商品，让那些人心甘情愿的与季家合作。 “我这不是有你吗，你记得就好了。”季尧瞪了一眼二月，那眼神仿佛在说谁让你把我路痴这事说出去的。 苏瑾瑜轻咳一声示意他和叶浅还在这呢。 季尧收回眼神，“半个月内，这个消息的真伪和相关证据都会出现在这里。” “有劳季公子了。”叶浅点点头，她倒是有些佩服季家的办事效率。 “我们这算是合作，不用这般客气。”季尧笑笑，“对了，我倒是有个交易想和太子殿下聊聊，不知道太子殿下有兴趣吗？” “什么交易。” “出海的交易。” “季家想出海？”苏瑾瑜挑眉，他没想到苏烨这个老东西和季家想一块去了。 “没办法，现如今通往西域的陆路被西秦堵着。东楚的商队想过去很难，所以我想，季家与其买通西秦的官员，不如想办法出海前往西域。我曾听西域来的商人与我说过，海路也能到他们那。他们给过我一份航海图，上面标注了路线，我研究过，觉得可行。只是，这样大的生意，季家不敢独吞。” “季公子是希望我出面，让父皇同意开通前往西域的海路。” “太子殿下是个聪明人，我绝对不会让太子殿下吃亏的。海路通了以后，这份方案里的利润分三成给太子殿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服季尧 季尧递给苏瑾瑜一份写好的卷宗，苏瑾瑜仔细地看完，“季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在往西域贩卖货物的同时也给那些想前往西域的商人一个方便，允许他们随船而去，并从中收取佣金。” “殿下聪明，其实还可以让那些想去西域游历的人随我们一并前往。我们季家的商队对西域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大可以让商队带着他们游历，这样，他们也不用害怕孤身一人在外会遇见什么危险状况。” 叶浅点点头，“季公子果然有陶朱公的本事，其实除了带学子外，季公子有没有想过给那些西域的商人提供一些方便。据我所知，许多西域商人也想来东楚。” “这是自然，商贸往来，有往才有来。” “阿瑜。”叶浅看向苏瑾瑜，“我们甚至可以教化西域的人，利用这条航道。” “怎么教化？” “我们可以在西域开办学府，告诉那些想前来东楚做生意的西域商人亦或是那些对东楚感兴趣的西域人我们东楚的文化典籍。久而久之，他们自然就会对我们心生向往，我们的教化思想也会融入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这样，就算日后我们要进攻西秦，西域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瑾瑜笑着看向叶浅，“我的浅浅真是个天才。” 教化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对方从里到内都开始无条件的信任你，支持你。 季尧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浅，王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当真是不一样，不怪苏瑾瑜喜欢叶浅喜欢得紧。这样的女子，满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既然想开学堂，我们季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也是能出资赞助的。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愿意接受我季家的赞助。” 季尧笑着看向苏瑾瑜，他只是试探性问一句。若是成了，日后季家能在商界站得更稳，若是不成，也没什么伤害。 “季公子愿意出资最好不过了。”苏瑾瑜知道季尧盘算什么，他也乐意让季家出资，正好省钱了。 “那个……”一旁的二月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季尧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看向二月，不见方才半点季家大公子的凌厉。 “我想其实真正能读书且喜欢读书的人不多，开学堂只能教化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如果不教化也会是个大麻烦。所以，我想把戏班子开到西域去。戏文里有风花雪月，也有家国兴亡。而且，还可以把你们想的东西写进戏文里，拿到西域去演。戏票也不贵，实在到不了园子看戏的我们还有固定的撂地时间。” 季尧眼中俱是光，看着二月，“我的二月真是个天才。” 叶浅忽然开始正式打量二月，她原先以为二月只是一个颇为聪慧的孩子，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有想法。 “你是怎么想到的。”叶浅眼中俱是欢喜，问了二月一句。 “其实只是因为我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罢了。无论是在戏班里还是在戏班外，我们都没有真正认认真真的学过习文断字，只是认得字，知道戏词的意思，但很多东西都没有好好学过。所有的礼义廉耻和教化都是跟着戏文学的。直到遇见了阿尧，我才开始认真的学这些东西。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他们也是从戏文和说书人的书里，学的这些东西。” 叶浅不禁点点头，二月是个观察细致的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何愁不成大事。 但想留住二月，需得留下季尧。季尧与二月，形影不离，没有季尧，就不会有二月。同样的，二月不在，季尧也不会留下。 季尧看出叶浅在想什么，没有急着发问，他只等着叶浅开口提出来。 别人所请和自己上赶着来是两回事，前者能拥有的地位和权力与后者是两回事。尤其是面对叶浅和苏瑾瑜这样的人。 季尧也清楚，一旦和苏瑾瑜合作就代表季家站队太子。一旦苏瑾瑜夺嫡失败，季家永无翻身之日。 对于季尧而言，这是一个从龙之功。季家安静太久了，久到有些阿猫阿狗都敢爬到季家头上来。 再者，季尧相信，苏瑾瑜才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魏王，柳家，都是没脑子的，怎么可能斗得过有王家崔家康家支持的苏瑾瑜。 苏瑾瑜缺的是什么，缺的是钱财，一个合理合法的来钱渠道，不会让皇帝起疑的渠道。 而这个渠道，季家能给，还能让苏瑾瑜有名望并且不会引起皇帝的疑心。 至于皇帝让苏瑾瑜查柳家，季尧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不能给柳家以喘息之机，同时也不能下狠手。 这个度，苏瑾瑜把握得很好。 “季公子可有意留在京中。”苏瑾瑜单刀直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留在京中？我为什么要留下。” “季公子想要季家更上一层楼，也想告诉那些爬到季家头上的阿猫阿狗，季家不好惹。这些，我都能给季公子。最重要的是……” 苏瑾瑜没说完话，只是看了一眼二月。 季尧是个聪明人，苏瑾瑜给了一个对他而言急剧诱惑性的条件，给二月一个新的身份。 “我同意。” “季公子爽快，同样的，我也不会亏待二月。二月与季公子在我这是平等的。” 苏瑾瑜开出的价码诱人，季尧自然是同意的。 季尧以为苏瑾瑜上了钩，苏瑾瑜也以为季尧上了钩。殊不知，两个人都是对方的猎物，也同时是猎手。 叶浅看破不说破，她不想打击苏瑾瑜也不想点破季尧的小九九。 叶浅微微一笑，有意思，两只老狐狸合作，只怕魏王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王锦尘向来是喜欢阳谋的，如今来了一个喜欢躲在暗处放钩子的季尧，魏王怕是会死得很惨。 叶浅迅速在脑海里推演了一遍以后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才开口道：“既然季公子来了，那得做事。帮我们去查一下李家那个戏班子还有什么幕后之人。” “乐意效劳。”季尧温润的笑容下藏着一幅凶狠的姿态，敢伤他的二月，他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步步为营 第二日早朝。 苏瑾瑜将昨日与季尧商议的开通海路贸易以及教化西域一事均上奏给皇帝。 皇帝看着苏瑾瑜的提议，眼中俱是光彩。 西秦横在东楚与西域之间，如今东楚与南齐结成联盟，西秦与北周结成联盟，东楚的商队想到西域，西域的商队想到东楚都是一个大问题。 但东楚靠海，如果走海路，这个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虽然走海路绕了一些远路，但海路一开，东楚的商人可以到比西域还西的地方。 并且，航海所需要的船只制造方法，苏瑾瑜也一并提供了。 苏瑾瑜只说是在一本古籍中看见的，并未言明具体在哪本古籍中所看见，也没说这本古籍从何而来。 皇帝大喜，苏瑾瑜解决了如今东楚最大的问题，至于古籍和方法之类的事情，皇帝均未看见。 “皇兄一心为东楚，臣弟心生敬佩。只是，这造船要钱，开通海路要钱，训练军队也要钱，不知这银钱皇兄决定从哪弄出来。如今东楚虽四海升平，但这样做也未免太劳民伤财了些。” 魏王自以为找到苏瑾瑜这个提议的漏洞，紧抓着不放。 苏瑾瑜微微一笑，“父皇，关于钱财问题，儿臣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说来听听。” “父皇可还记得季家。” “四国之内最为富有的季家？” “正是。若是能让季家出钱，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我们只需将贸易所得三成分给季家就行。船只制造，开通商路，组建商队之类的事情交由季家去办，再给季家一个皇商的头衔也就是了。” “季家不是傻子，会做这笔赔本的买卖吗？”魏王冷嘲热讽，苏瑾瑜这个提议暗中为他获得许多大臣的支持，这是魏王不想看见的。 “会，因为季家现在需要的不是银钱，而是一个认可，一个身份上的认同。” 魏王不知，苏瑾瑜昨日已经与季尧达成合作。季家想要的东西，他自然而然会让皇帝心甘情愿地给出。 “太子此言何意。”皇帝坐直身子，他想听听苏瑾瑜为何这样说。 “回父皇，这些日子儿臣一直在查柳家与叶家结党营私一事。在查这些事情时，儿臣发现许多商贾之家愿意与柳家结盟为的就是要一个身份上的认同。虽说商贾之家出身也可以考取功名，只是，这功名就算考取了，也依然会被歧视。依附于柳家，叶家这样所谓书香门第，别人自然高看两眼。于季家而言也是一样，只要我们能给他们一个认同，他们自然愿意出钱。像季家这样的人家，最不在意的就是钱财。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在意什么，对症下药便可轻而易举地让他们愿意掏钱。” 季家想要一个进身之阶，朝廷需要钱。这样好的合作机会季家自然要争取，苏瑾瑜更不会放过。 “父皇，若我们通过教化的方法收服西域，日后进攻西秦时我们也多一重保障。” 苏瑾瑜点出要害，教化西域，与西域结盟自然而然可以夹击西秦。 “况且，我们还可以借开通海路为由训练水军。北周临海，进攻北周若单走陆路只怕有些难以攻下。若是水路，陆路同时进攻，北周自然难以招架。” “皇兄也说了北周临海，那北周的水军岂不是比东楚的要厉害。皇兄这是要让东楚的水军送死吗？” 苏瑾瑜笑笑，魏王既然自己送上门来等着羞辱，那他绝不手软，“北周的水军形同虚设。魏王可别忘了，我在北周呆了十年。” 苏瑾瑜咬重呆了十年四个字，“我十年前走时，魏王便是这幅模样，怎么如今还这样。” 言下之意就是魏王一如既往地是个废物。 苏瑾瑜在早朝大放光彩，但也没有激起皇帝的疑心。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提议，做不做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上。 苏瑾瑜要的就是让皇帝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同时也不会让皇帝忌惮自己。 皇帝知道这个提议很好，大臣们也都支持，所以很快便将此事交给了康家现任家主康云去做。 皇帝一直都知道康家不搅和苏瑾瑜和魏王之间的事情，况且开通商路这样的大事，皇帝更放心世家去经营。毕竟，许多年前开通东楚到西域商路的也是世家。 康云应下，这件事他做好了，那便是锦上添花，做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苏瑾瑜对于皇帝将此事交给康云办表示很高兴，因为皇帝还不忘将准备前往军营的康奕留在京中，大手一挥给了一个五品官，让其协助其父康云督办此事。 康奕是苏瑾瑜的人，此事就连康云都不知道。季尧也是苏瑾瑜的人，康云也不知道此事。 苏瑾瑜算准了皇帝会让康家做此事，所以昨日，苏瑾瑜便按住了即将前往军营的康奕，让他先别走，说不定皇帝会留他在京中办事。 不知为何，明明才和季尧认识没几天，苏瑾瑜觉得自己也开始有了季尧那点狐狸的特性。 一步一步算着对方会走什么样的路，让对方一点一点走进自己设好的圈套中，以此达成自想要的目标。 对于此事，苏瑾瑜并不觉得可怕，因为他之前也做过，只是没有人进一步发掘他这个本性罢了。 再说了，这样的手段，无论是苏瑾瑜还是季尧都不会将这种方法用到自己最亲密的人身上，也不会用在自己的合作伙伴身上。 刚下朝，康奕就收到了封官的诏书，苏瑾瑜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康云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是苏瑾瑜的人。 而季尧也开始散布他要入京的消息，只是说随季家的商队而来谈一笔合作。谈合作的对象是大通银庄。 不过季尧不会这么快出现在京中季家的宅子，他还会在魏无忌这留半个月。出现得太快，容易让人起疑。 苏烨此时正和季尧下棋，而魏无忌在一旁和二月切磋武艺。 魏无忌发现，二月的武艺真的不是戏班子的三角猫功夫，就连他也有点难以招架。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二月的身世 “停停停。”魏无忌有些招架不住，原先他还收着与二月切磋，后来发觉二月的水平后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结果还是有些吃力。 “魏楼主有没有伤到。”二月上前，仔细打量着魏无忌。 “没有没有，你也别叫我魏楼主了，叫我无忌就好。你功夫和谁学的，竟然这样好。”魏无忌惊讶，一般的戏班子不可能教出这样好的武艺的。 “我自己练的。有本书，我对着上面的方法练的。” “书呢？”魏无忌两眼放光，他要是也按着书上的方法练，是不是武艺也会有所进步。 “等等啊。”二月一溜烟跑进房里，翻出一本书来递给魏无忌。 只是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看得出经常被翻阅。 才看了几个字，魏无忌便兴奋不已。 这基本上是教人从零开始学习武艺，但看这书的成书时间，应该是在几百年前。二月是从哪得到的这本书的。 “你这书从哪来的。” “家中相传的，我娘将我卖到戏班时便让我时刻带着这本书，说有了这本书，好好学习里面的东西，就没人能欺负我了。” 家中相传，自幼父亲离世。魏无忌迅速在大脑里过了一遍相关信息，“你在进戏班前叫什么。” “高白。” 魏无忌惊讶，眼前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小表弟。 他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就一直查当年白家的事，白家有一女儿嫁给了彼时的一名名叫高明的将军。 后来，高明战死，高夫人带着孩子离开了西秦京城，去了东楚。 自此，没人再见过高夫人，也没人见过那孩子。 魏无忌知道那孩子叫高白，是高将军起的名字，取了二人的姓。高家一直有一本不外传的武林绝学，许多人想看一眼都难。 “你父亲很勇敢。”魏无忌突然说了一句，“你母亲也是个聪明人。” 高明战死沙场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放冷箭。白家怎么覆灭的，魏无忌查得很清楚。 先是对高明将军动手，高夫人已经发觉危险，带着年幼的高白躲到了东楚。 当年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幼锦衣玉食惯了的高夫人也可以忍受粗茶淡饭给人浆洗绣花过日子。 而将高白卖入戏班是为了保护高白。 那些人就算翻遍整个东楚，也不会想到高明将军的独子如今只是一名戏子而已。甚至是一名为戏而痴而疯魔的戏子。 “我知道。”高白笑了笑，很纯真的一个笑容，“阿尧与我说过，让我不要怪我娘。他说我娘将我卖入戏班不是为了钱财，只是想让我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查到了什么？” “是我拜托阿尧帮忙的。我当时没办法查的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我娘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追杀？”魏无忌大惊，他原以为高夫人已经安全了，让高白去戏班只是多一重保护罢了。 “嗯，其实我娘虽然不告诉我，但我也清楚。我很小的时候家旁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我和他们打过架，交过手。他们似乎不是很厉害，有时候打伤了，就和我娘说是自己摔的。” 高白语气很平淡，似乎就像是在说一件并不是很要紧的事一样。 “我一直很好奇那些人是什么人，悄悄跟过他们也没什么结果。后来认识了阿尧，我才拜托阿尧帮我查。阿尧只说这些人与我娘有旧怨，因为我娘的母家，因为我爹。后面的事，阿尧就没再与我说了。不过，自从我让阿尧去查之后，阿尧对我更好了一点。” “那你自己有去查吗？” “查过，但时间太久了，那些人也不怎么出现了，查到的也是些无用的东西。我知道我爹和我娘都不是东楚人，我娘其实不穷。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爹娘，我爹娘又是被谁杀的。” 魏无忌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将事情告诉高白。 “二月，我还这样叫你可以吗？” 高白点点头，“可以，无忌想怎么叫都行。” “其实，我是你表哥。” 高白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突然瞪大，眼中俱是疑惑，“哈？” “嗯，你在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但不完整，你想知道吗？” 高白点点头，魏无忌开始说起了白家的事情。 听完，高白眼神一变，“我被卖到那个戏班只怕不是意外。” “你为何会这样说。” “卖了我的不是我师父，而是另一个偷了我身契的人。比我身段好，模样好的人有很多，为什么他们偏偏只要我。明面上是想让我去做那些龌龊事，实际上，他们只是想知道我和白家究竟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可能就不只是灭口这样简单了。因为他们清楚我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他们只怕是想利用我去做些什么。可是无论是高家还是白家，都基本上没有人了，利用我能做什么。” 魏无忌听完，看向高白。心中沾沾自喜，不愧是他的表弟，脑子就是好。 “高家还有一人。是高明将军的弟弟，一直在追查当年高将军战死沙场的真相。” “那就说得通了。”高白忽然明白了一切，“利用我去威胁我的叔父。” “不过，他们也不确定你就是高明将军的独子。要是他们真的确定，不会先将你关在戏班，也不会想着让你去做那些事。” 魏无忌快速捋了一遍所有事情，绑架高白是他们有预谋的。而自己能买走高白也是因为他们只是怀疑高白的身份。反正无论卖给谁，都一样。只要有人买，他们就有办法去跟着查更多的事。 想到这，魏无忌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买高白的时候特意用了个假名也甩掉那些人的尾巴。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季尧这只狐狸也跟来了京城。高白对季尧来说太重要了些，所以，季尧一直在查谁对高白下的手。要是让季尧查到，魏无忌相信那些人的下场会很惨。 “季尧，你要拐跑我表弟先问过我。”魏无忌看见不远处看着他们笑容温和的季尧，插着腰冲季尧喊了一句。 第一百于七十六章 关于李家 “我什么时候拐跑二月了，你问问二月，是他拐的我好吧。”季尧一边下着棋，一边看着疯狗一样的魏无忌。 “你……” “的确是我拐的阿尧啊。”高白笑嘻嘻地看着魏无忌，“表哥，阿尧没说错。” 季尧看了高白一眼，高白立刻跑过去，“阿尧。” 季尧拿起桌上一块香芋酥喂进高白的嘴里，高白笑了笑，“阿尧真好。” 魏无忌翻了一个白眼，“要了命了。” 苏烨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这三人，“阿尧也不好奇？” “我早知道了。” “嗯？” “在我发现有人追杀二月的母亲的时候我就去查了，自然也查出了这些东西。二月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明字。那是高将军的遗物。” “那块玉佩？” “那是高将军和高夫人的定情之物。在二月被卖入戏班时，高夫人将玉佩留给了二月。那玉佩虽然粗糙，但却是高夫人一点一点刻出来的。” 季尧笑着又喂了一块香芋酥给高白，“我没告诉二月只是因为担心他知道后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来。” “阿尧，我有那么不冷静吗？”高白委屈，他一直自认自己是个冷静的人。 “没有吗？”季尧微微挑眉，用低沉的嗓音问了一句。 高白吃瘪，想了想，好像他的确没有季尧冷静。 “我虽然不冷静，但我功夫比你好。”高白想了想，这个时候他要扳回一城。 “是。”季尧笑了笑，张嘴吃下高白递来的蜜饯。 “真是受不了你们。”魏无忌翻了一个白眼，“小表弟，你要记着，做生意的没好人。” “魏楼主这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为了二月，把自己也搭进去。”季尧迅速抓住重点，魏无忌做的生意季家可不敢做，也没有那个能力做。 “你闭嘴。”魏无忌龇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认识这样几个人。 “该闭嘴的是你吧，表哥。”高白立刻出来护着季尧，“表哥是真心脏，阿尧不染世间污秽。” “你……”魏无忌语塞，高白还真说得出口，不染世间污秽。这个世上有两个人心最脏，一个叫苏瑾瑜还有一个叫季尧。好巧不巧，两个人都被魏无忌遇上了。 “这么热闹呢？怎么，无忌又做傻事了吗？”苏瑾瑜带着叶浅出现在门口，刚一开口，魏无忌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 “苏瑾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几人又闹了一下，等王锦尘他们到了之后开始说起正事。 “海路的事父皇同意了，交给康云去办。康奕也被升为五品官协助此事。” “所以，这件事现在其实已经全部交由我们负责了。”季尧很快捕捉到重点，看向苏瑾瑜，“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回季家在京中的宅子住了。” “季大公子在我这住了这么久，是不是要给我一点房费。”魏无忌笑嘻嘻的，看得人想揍他一顿。 “滚，说正事。” “诶。” “季公子，李家需要你去查一下了。”苏瑾瑜立刻拉回了话题，“海路的事半个月后康云或者康奕会找你谈，这半个月，还要麻烦季公子查一下李家。” 苏瑾瑜将一份卷宗递给季尧，“这是李家相关的消息，明面上能查到的，剩下的，可能就要季公子去查了。” 季尧看了几眼卷宗，“没问题，这不是什么难事。” 高白接过季尧递来的卷宗，一页一页看起来，越看，眉头越皱。 “怎么了，眉头皱成这样。”季尧发觉高白不对劲，问了一句。 “这些东西都是李家想让我们知道的，可以说是美化过的。”高白放下卷宗，“李家一早就知道有人在查他们，特意放了这些明面上就能查到的东西出来，还是美化过的能查到的东西。” “所以，二月的意思是李家一早就料到肯定会被查？”叶浅捕捉到重点，“李家，倒是好手段。” “李家这样做只是为了掩盖更大的秘密罢了。”王锦尘接过高白手里的卷宗，又让人拿了一支笔来，圈了几个地方。 “去查一下这些东西，从这往下挖，应该能挖到些东西。” 叶浅看了一下，王锦尘圈的是李家开的书局，学堂和一个戏班。 这个戏班正是救出二月的那个戏班。 “戏班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清楚，书局和学堂的问题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保证，绝对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小事。” 王锦尘一脸严肃，众人也心知此中深意。 “书局，李家有可能叛国。”苏瑾瑜眼神忽然亮了，“我在北周时知道一种传递消息的方法，那就是将情报藏在书里或者画里，以书局为掩护进行情报传递。” “叛国。”王锦尘轻叩桌面，“李家有这个胆子，只怕叛国的不止李家。” “柳家？”叶浅试探地说了一个词。 “还有叶家。” “叶玄有那个胆子？”苏瑾瑜挑眉，他不信叶玄有那个胆子敢叛国。 “他没有，他的两个儿子有。”王锦尘拿出一份卷宗，“这是叶怀给我的，我查过，都是真的。” “叶慎和叶愔有这个胆子？”叶浅惊讶，这真的不像她认识的叶慎和叶愔。 “他们有，为了卢氏。还有，叶舒也在其中。” 叶浅实在惊讶，这与她认识的叶慎和叶愔差别也太大了。 “卢氏被人挑唆了，那人的目的是华家。华家的女儿即将嫁入叶家，只要叶家叛国是真，华家也会受牵连。” “倒是好手段，拐着弯的搞垮华家。” “也不算什么好手段，因为挖一下就知道此事和李家有关。李家为什么要叛国就不得而知了。还有，李家不受柳家控制，所以，李家要做什么并不清楚。”王锦尘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尽数说了出来，“季公子，剩下的就靠你了。” “没问题。”季尧点点头。 “我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联，但李家现任家主和北周的一位公主是故交。” “故交？”苏瑾瑜惊讶看向二月，他怎么没听说这事。 第一百七十七叶章 回一趟叶家 “北周的三公主，长宁公主与李家现任家主是故交，梨园行内大家都知道的。”高白看向众人，“你们都不知道吗？当年，这位李家家主跟着戏班去北周，因其才华横溢，写了一个新本子甚得长宁公主的欢心。二人就这样成了朋友，也因着长宁公主的关系，李家的戏班在北周也开得红火。” “这样的话李家叛国也是有条件的。这位长宁公主怕是拿住了这位李大人的什么把柄。”叶浅分析道。 “也有可能是给李大人下了套。”王锦尘眼神清亮，“李家那时候已经算是勋贵，李家现任家主去北周看看，虽然是以戏班的名义，但北周的暗阁不可能不知道这位即将接近长宁公主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暗阁，北周的情报部门，以收集各类情报为主。对于所有与北周皇室有接触的人，他们都会去调查一遍。 “动起来吧，各位。阿尧，你和二月去查一下李家，浅浅，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借口去一趟叶家了。”苏瑾瑜微微勾唇，“去看看这位想做我岳父的人知不知道他两个儿子做的好事。” “当然可以，对了，说起来赵姨娘和二月还是亲戚，叶怀也算是二月的表弟。” “赵姨娘？”高白疑惑，“她也是白家人吗？” 叶浅点点头，将赵姨娘的事情均告诉了高白。 “我知道了，等我忙过这段时间会去看看她的。”高白有些心疼，白家家破人亡后，白家人勉强活下来的都四处苟且偷生。 “二月，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好。” 第二日，叶浅和苏瑾瑜突然上叶家拜访。 华家姑娘如今尚未过门，卢氏也只是一名妾室，出不来见客。这接待的重任就落在即将成为魏王侧妃的叶舒身上。 叶浅许久未见叶舒，今日见到有些惊讶。 先前美丽动人的叶舒如今十分清减，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叶舒吹走。 “大姐姐。”叶舒虽然心情不佳，但待客的礼数依旧周全。 “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 “大姐姐，姨娘她……大姐姐，救救姨娘吧，姨娘先前做了许多糊涂事，该有的惩罚也有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姨娘吧。华家姑娘那，求大姐姐去替我说情。虽然我不能阻止她入府，但我求她能不能日后别为难姨娘。姨娘也是生了两子一女的，对叶家也是有功的。” 叶舒说着就跪下了，一边擦着泪，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 本就清减了不少的叶舒如今这副模样更是勾人得紧。 叶浅看了一眼苏瑾瑜，苏瑾瑜冷冷地看着叶舒，毫无半点怜悯之意。 “你今天就算哭瞎我也不会理你的。” 叶浅清冷地说了一句，“父亲可是在书房。” 叶舒点点头，叶浅连个眼神都没给带着苏瑾瑜直接往书房去了。 “叶尚书。”苏瑾瑜进来前已经有人告知了叶玄，故而叶玄也没有被吓一跳。 “臣见过太子殿下。臣如今是戴罪之身，担不得太子殿下一句叶尚书。” “戴罪？孤可没说叶尚书有罪，叶尚书慎言，孤担心有人抓着不放。” “殿下教训的是。” 苏瑾瑜走到书桌后的主位坐下，又示意叶浅到一旁坐着。 叶玄看着叶浅，想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嘴，但对上叶浅清冷的眼神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尚书，孤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这份卷宗还请叶尚书过目。” 叶玄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卷宗，看见第一行字就头晕。 “殿下……这……是真的吗？” “你怀疑孤？”苏瑾瑜一个眼刀，叶玄立刻不敢再说什么。 “你再怎么说也是浅浅的生父，就算日后浅浅与叶家没有关系，那你也是浅浅的生父。叶慎，叶愔，叶舒也是浅浅的兄弟姐妹。他们出事，你觉得浅浅会好过吗？” “是臣思虑不周，一时口不择言，还望殿下恕罪。” “孤没将这些东西交给父皇而是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做个聪明人。” “殿下何意，老臣不明白。” 苏瑾瑜看了叶玄一眼，“很简单，帮孤找清楚是谁与叶慎他们有联系的。” “这……”让叶玄大义灭亲，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当然，如果灭的是叶浅，那叶玄不会手软。 叶浅冷笑，让叶玄在他最爱的孩子和前程之间选择，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叶尚书，自己选吧，孤去看看叶老夫人。浅浅，我们走。”苏瑾瑜握起叶浅的手，往叶老夫人的住处而去，留下一脸纠结的叶玄。 荣禧堂。 “叶老夫人近来可好。”叶浅踏进荣禧堂的门，笑着问了一句。 叶老夫人拿起一旁的茶杯扔向叶浅，苏瑾瑜手疾眼快，立刻将手护在叶浅身前。 因为有苏瑾瑜护着，叶浅才没有什么大事。 “阿瑜，没事吧。” 叶浅有些担心，拉过苏瑾瑜的手臂查看起来。 “没事。” 就算苏瑾瑜武功再好，也是被划了一小道口子，他温柔一笑，“无妨，比起从前那些，这个小口子不算什么。” 看见叶浅心疼的模样，苏瑾瑜有些得意，“没事的，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说完，苏瑾瑜换上平日里惯常见到的冷脸，一步一步走近叶老夫人。 “老夫人，孤敬你是长辈所以才特意前来拜访，这就是老夫人您的待客之道吗？”苏瑾瑜冷着脸，荣禧堂的气压突然变低。 “叶老夫人伤了太子殿下可知该当何罪。” 叶浅抬眸，眸中的冷色让叶老夫人不寒而栗。 “你个逆女，我可是你亲祖母，你想做什么。” “现在想起来你是我祖母了吗？”叶浅冷笑，“贪墨我母亲嫁妆，想拿我去给叶舒换好前程的时候就没想到我也是你的孙女吗？” “不孝的东西，你母亲现在还气得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我那未出生的孙子也被你气没了。” “我母亲多年前已经离世，哪里来的母亲。华姑娘还没过门，叶老夫人慎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查案还是度查假 “逆女，滚出去，叶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叶老夫人想起卢氏如今只能委身在一个小破院子中，叶舒也只能做魏王侧妃便生气。再看看叶浅，未来的太子妃，王家教养，出去都是前呼后拥的。在叶老夫人心里，这样花团锦簇的人生理应是叶舒的，而不是叶浅的。 叶老夫人根本不会想之前叶舒做过什么，只会想叶舒应该得到什么。 当初，叶舒和卢氏对叶浅步步紧逼时，叶老夫人视而不见。 如今，叶浅不过是拿回自己应有的东西，顺便报一下当年的仇，叶老夫人便气得要弄死叶舒。 “老夫人别忘了，浅浅日后从王家出嫁，也跟着王家姓，以王家的排辈起名。”苏瑾瑜将叶浅往自己身后一拉，“孤的人，容不得叶老夫人有半点置喙。” “放肆。”叶老夫人向来看不起叶浅和苏瑾瑜，尤其是在被柳家灌了迷魂汤之后。 叶老夫人觉得苏瑾瑜再怎么是嫡子也架不住昭成皇后人走茶凉。更何况，这是一个被送去北周做了十年质子的嫡子，日后这太子之位还保不保都难说。 “放肆的是你叶老夫人。”苏瑾瑜站在正厅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叶老夫人。 “无故砸伤孤的太子妃，又出言不逊。叶老夫人是不是想早些下去与叶尚书的父亲相见，顺便与孤的岳母道歉。” “你……” “孤怎么了。孤敬你是因为你是老人，又是叶尚书之母，还算得上是浅浅的亲祖母。不要给脸不要脸，否则，别怪孤心狠手辣。对了，叶老夫人，孤提醒你，有空多关注关注叶慎他们吧，别哪天被他们送上了断头台。” 说罢，苏瑾瑜握起叶浅的手，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浅浅，我们走。” 将难题丢给叶玄和叶老夫人后，苏瑾瑜便与叶浅以查案为由在街上吃吃喝喝。 而另一侧，为了查案的高白和季尧则没有这么轻松了。 高白和季尧相对坐在一张书桌前，桌上的卷宗堆得和小山一样高。 “看出什么来了吗？”季尧按着太阳穴，卷宗太多，他看着有些累了。 高白放下卷宗，将手放在脖子处，伸了一个懒腰。 “有真有假，里面的信息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李家很聪明，有些事情隐去了，有些没有。有些事情只说了三分，有些说全了。有些事情是完全移花接木，有些则是只移花接木了一部分。” “唉，太难了。”季尧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李家心眼怎么比我还多。” 高白看着趴在桌上的季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这模样要是被他们看见，你季家大公子的气度不要了？” “又没有外人，累，饿。”季尧看着这如山一样的卷宗，不禁头疼。他本来就有些懒的，现在看见这些卷宗更头疼了。 “饿了，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你又不舒服了。”季尧跑商队的时候经常忙得吃不上饭，久而久之就有了胃病，还落下病根。一旦不好好吃饭，就会疼得要死。 “唉。”季尧一边吃饭一边叹气，听得高白有些心疼。 “怎么了？” “我想李家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叛国对于李家而言有什么好处。如果背叛的利益不够大的时候，李家这样的人家不会背叛的。他们单纯的利欲熏心，北周究竟许诺了李家什么，并且这个许诺还不会反悔。” 高白给季尧夹了一筷子的鱼肉，“好好吃饭，先别想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个戏班。” “戏班？什么戏班？” “你让我表哥救我出来的那个戏班，不过我们得重新打扮一下。”高白吃东西一直都很斯文，甚至有些赏心悦目。 季尧看着高白优雅地吃着饭，思绪开始乱飘，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那个戏班做那种龌龊生意，必定会与一些教养嬷嬷有联系。” “哈？”高白表示季尧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了。 “我是说他们既然做这种龌龊的事，必定会在日常教养上下点功夫的。去京中那些请教养嬷嬷的地方看看，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就我们去吗？” “找个小厮去就说家里要训练新来的小厮婢女。” “都依阿尧你说的，那我们怎么知道谁在那教过啊。” “我们要教养嬷嬷，这些中人自然会把各位嬷嬷的履历给我们一份。小厮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让他把履历拿回来，我们自己看一遍，圈出几个人。到时候问叶小姐借一个她身边的人去做场戏就行。” “问叶小姐借人做戏？阿尧，你不是有个管事吗？让他去就行。” 季尧无奈，“一般管这种事的都是后宅掌事，你觉得我的管事去合适吗？” “哦，这样啊，那我们一会儿去问问叶小姐。” “要是叶小姐的人借不到，二少夫人和王小姐身边的人也行。” 季尧盘算着，反正他只是需要一名看起来是后宅管事的女子过来就行。 “嗯，那我们一会儿先去戏班？”高白确认一下，计划应该不变。 “嗯，先去戏班，等今晚太子殿下和叶小姐回来再提一下找教养嬷嬷的事。” “现在日头大，吃过饭休息一下，等日头没这么毒了再去。”高白又给季尧夹了一筷子鱼肉，“你晒不得，晒多了又会起疹子。” “嗯，知道啦。”季尧无奈，高白总是这样担心他。 明明论起脑袋，他比高白聪明不少，为什么这次要处处听高白的呢？ 季尧和高白两人在吃饭闲聊，苏瑾瑜和叶浅在街上以查案为由吃了午饭后找了一个戏班子听戏。 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的苏瑾瑜，叶浅挑眉，“这就是你说的查事情？” “浅浅，你知不知道戏文也有教化作用。”苏瑾瑜眯眼，一副慵懒模样，没有直接回答叶浅的问题。 “嗯？” “所以，我们来找找灵感，谁让叶慎几人叛国的？叶舒和魏王之间发生了什么，让她甘愿放弃在她心里有可能得到手的未来的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