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诛心》 第一节 花盗纪小九 乌云密布的深夜,大安帝国边陲小镇上空,突然出现一道诡异的神秘光环。小镇上的人们惊呆了,最终,光环落入了相对富足的林家牧场之内。愚昧的人们还以为这是异宝降临,消息很快就被一伙悍匪得知。 一向安静的小镇成了恐慌之地,相对富裕的林家更是变成了修罗场。平日里浑浑噩噩的林家少爷哪见过这种血腥,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就在屠刀即将斩下他的头颅之时,一个满面疤痕的少年奴隶,举着大石砸晕了悍匪。 林家少爷得救了,悍匪们搜寻了一夜未果,最终一把火让林家上下无一活口。 若干年后,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带着一名脸上布满陈旧疤痕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出现在大安帝国信王刘恒的属地~秋水城。 ... ... “大家都听好了~谁能抓住纪小九,我家老爷悬赏五百两。” 秋水城西市坊十字街头,一名管家穿戴的中年男子,愤怒的高喊着。 周边围观者不少,但大都窃笑中议论着张家的花边新闻。因为两天前张府家即将过门的新媳妇,从花轿中给劫走了。贼人临走前还留了一句话,告知张家他是侠盗纪小九。 这已经不是纪小九犯下的第一庄案子,半年来周边城镇发生了四次同样的劫持,全都是纪小九的手笔。仅仅半年时间,花盗纪小九的大名在秋水城无人不知无人晓。张家在秋水城也算是名门大户,这个脸面可算是丢到家了,甚至秋水城的领主信王爷,也在全力缉拿这位嚣张的采花大盗。 路边酒楼的厢房之中,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坐在窗边,安静的目光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他叫林奇,正是边地大风镇林家唯一活下来的血脉。林奇颇为清瘦的面孔上,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 房门一开,脸上布满疤痕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主子,有线索了。” 林奇的目光从窗外转到年轻人身上,温和的说道:“十三,这里是秋水城不是大风镇,以后叫我大哥,从今天起咱们是兄弟。” 年轻人微微一愣,眼神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情。他叫叶十三,是北辛国战俘后裔奴籍,别 看他今年只有十六七岁,卖入林家之前却是从少年奴营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武奴。在当今天下,几乎每一个武奴脸上都布满了疤痕,那是他们为了生存而搏杀的印记。 十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站在那里憨厚的傻笑着。几年前,自从他冒死救下少主林奇之后,清醒后的少主子变了,竟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不但如此,而且少主林奇不再是以前浑浑噩噩只知道吃喝,仿佛一下子知道了很多事情。 林奇看到十三憨笑不语,主动问道,“十三,是不是找到了纪小九的线索?” “主子,秋水城北街骡马坊,此人应该就隐藏在那一带。” 林奇眉头微微一皱,“骡马坊的面积不小,而且是商贾聚集之地龙蛇混杂,可不好找。” “主子,给我三天时间,一定能把纪小九找出来。” 林奇信任的点了点头,他深知十三的天赋能力,灵敏的嗅觉不亚于一条猎犬。 “十三,这个纪小九~什么来路?” 林奇说着,指了指桌子对面,示意十三坐下说话。十三木讷的点了点头,坐下说道:“主子~。” 没等叶十三继续说,林奇一抬手打断道:“十三,我说过,你不再是武奴,林府已经成为过去,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兄弟。” 叶十三有些腼腆的看着林奇,犹豫着喊了一声,“少~少爷。” 林奇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十三的观念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好,少爷就少爷,以后你就是我的随从护卫,不再是奴籍。” “多谢少爷。” 十三感恩的单膝跪拜,要知道奴籍是整个帝国最卑微的族群,甚至还不如一匹老马有价值。能脱离奴籍,是每一个武奴最大的梦想。 “十三,还是说说那个纪小九。”林奇温和的说道。 十三站起身,恭敬说道:“少爷,此人是近半年才冒出来的飞贼。目前没人见过此贼的真面目,纪小九以采花为主,这半年来做了几桩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他的悬红,加起来有两千两了。” 林奇一听,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淡淡的杀意,“祸害人家姑娘的清白,此人确实该杀。” 林奇说着,疑惑的看了十三一眼,“既然没人看过他的 真面目,你又是从何寻到的线索?” 叶十三脸上的疤痕颤了一下,说道:“那张府未过门的新媳妇,与自己的娘亲相依为靠,母女二人仰仗祖传的香料秘方,在秋水城东市坊开了一家香料店维持生计。我去过,虽然已经人走店空,但是那里面有一股特殊的香料气息,我就是追踪这个气息找到骡马坊。只可惜,骡马坊的腥臊气息太重,一时半会找不出具体位置。” 林奇点了点头,“人走店空?怎么,那女子的母亲也不见了?” “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现在闺女被纪小九劫走坏了名声,张府肯定不会再要。估计是害怕张府前来讨要巨额聘礼,应该是逃离了秋水城。”叶十三分析道。 林奇手托下巴沉思片刻,“秋水城是信王府所在地,难道信王那边~?” “少爷,衙门一直在追查纪小九,只是衙门里的人~大都是草包。” 林奇笑道:“这也未必,听说信王礼贤下士身边的能人不少,不过~想必在追踪方面能超过你的确实不多。此贼害的人家流离失所,就算不为了赏金,也该为民除害。走,去骡马坊。” 林奇站起身,再次向窗外看了一眼。从内心来说,如果不是为了赏金,他才懒得过问这些闲事。如今的林奇已经不是以前的牧主少爷,自从在梦境之中清醒,林奇始终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如果不是十三细心照料,他早就想结束这一切。 林奇感激十三,他从未把这个大男孩当成奴隶。既然回不到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两个人总得活下去,彪悍的十三为了养活少主,成为了赏金猎人。只可惜,这一路上的毛贼赏金太少,如今遇到了一条大鱼,林奇也想着让十三过上安逸的生活。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能抓到纪小九,不管他能不能回到过去,至少可以给十三留下一笔财富。只是林奇做梦也没想到,这一次,他和十三却踢到了铁板上。 第二节 叶十三出手 秋水城,人们没有因为纪小九的出现而打破了往日的喧嚣。不过,由于花贼纪小九还没落网,城内十二座望楼以及大量的暗探,严密观察着每条坊街的一切动向。 秋水城外,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骑着上品的花斑马,不紧不慢向远处行去。男子身后不远处,一架马车徐徐的跟着,从城内一直跟随到城外。斗笠男子回头阴柔的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不屑与杀气。 马车的车厢之内,林奇透过掀起的车帘默默看着前面的男子。十三赶着马车,两人仿佛根本不在乎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林奇这才轻声问道,“十三,你能确定此人就是纪小九?” “少爷,就算不是纪小九本人,也必与那花贼有关。” 林奇没再追问什么,他相信十三的鼻子。这三日以来,十三几乎走遍了骡马坊每一个角落,张家媳妇失踪多日,一个男人身上还残留着香料店的特殊气息,要说与纪小九无关的话,恐怕林奇自己也不相信。 “十三,留活口,问出被劫持女子的下落再说。” “明白!就恐怕~我收不住手。”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十三是个狠人,一出手就是拼命的打法。特别是在他的调教下苦练了三年的‘突刺’,这一路上没有哪个流寇能从十三手下躲过这一击。乱世险恶,林奇虽然不会武功,但他前世的记忆让林奇知道唯快不破的道理。 距离秋水城三十里开外,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前面的男子勒马停在丛林旁边。男子斗笠压得很低,领口的长巾遮挡了面部,但那一双颇有灵气的眼神,透着一股杀意。 十三放慢了速度,“少爷,他停了。” “十三,人家是故意引咱们到这里,过去,别让这位大侠久等。”林奇淡定的说道。 十三目光一聚,赶着马车,在距离男子不到五丈距离停了下来。对面的男子看了看目光凶悍的叶十三,目光转向了车内的林奇。 “为什么要跟着本公子?”男子的声音不高,却阴柔之中透着寒意。 林奇手中多了一根铁棒,中空,后面还带这 一个木柄。每当林奇把此物拿在手中,十三就知道少爷心中已经提起了警觉。这件怪异的‘铁棒’,是少爷花了他们第一笔赏金请人打造的物品,十三深知它的威力。 林奇打量了对面男子一眼,平静的说道:“凭阁下的身手,在大安帝国境内不难找到一个好差事,为何非要祸害人家的清白。纪小九~我说的对吗?” 斗笠男子目光一厉,倒是没有否认,“从骡马坊我就看出你二人心怀不轨,是为了赏金?还是替哪位事主卖命?” 林奇微微摇了摇头,“都不是,在下只想为民除害。当然,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有人给赏金,何乐而不为。” “为民除害?”男子冷笑了一声,“到了这里,居然还不知死活。不过,我纪小九也不是嗜杀之人,你们现在滚出秋水城地界,本公子可以放你们一马。” 林奇一怔,揶揄的笑道,“这么有良心的话,可不该在你这个花贼口中说出来。” 自称纪小九的男子目光一寒,单手放在了腰间短剑之上,“能从骡马坊找到我,阁下的手段不浅,但不知,是哪条道上的高人?报个名,小爷剑下不杀无名之鬼。” 林奇抚摸着手中铁棒,“高人谈不上,在下林奇,要问我来自哪里,我好像来自~一个类似天堂的地方。” 斗笠男子眼中精光一现,“天堂~小爷这就送你去地府!” 唰~!男子一拍马背,腾空闪了过来。他的目标是林奇,根本没把赶车的十三放在眼里。 就在短剑距离马车不到二尺之际,叶十三腰身弓起,身躯猛然一震,一柄粗糙的镔铁三 棱刺迅猛的刺了出去。十三的动作毫无花哨,甚至连双肩都没有颤抖。但是手中的三 棱刺,却如闪电一般刺向对方咽喉。 斗笠男子虽然看不起赶车的十三,但也一直提防着他。看到十三出手这么迅猛,斗笠男子神色一变,手中短剑迅速挥了过去。他要斩断十三的手臂,迫使十三变招后撤。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叶十三,只要能要了对方的命,十三从不会变招。 斗笠男脸色骤变,情急之下手中短剑迅速拨向了三 棱刺。说时迟那时快,十三手中三 棱刺突然向下一沉,如灵蛇一样避开了对方的短剑 。 噗~三 棱刺刺入了对方的左胸。十三目光坚定,要不是少爷早有吩咐,他自信可以刺入对方的咽喉。 “啊~!” 伴随一声惊慌的惨叫,斗笠男子手中短剑狠狠的削断了十三的三 棱刺。就在对方疼痛惊慌的一刹那,十三抬腿一脚飞踹,男子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跌落下来。 斗笠跌落,男子挣扎着刚要爬起,十三闪身而上,对于这种采花贼他毫不客气,就在十三要痛下狠手废了对方之时,林奇突然喊道。 “住手,她不是纪小九,是个女的!” 第三节 这个女人不简单 瑟瑟秋风带着徐徐寒意,丛林中点燃了一堆篝火。已经被林奇缝好伤口的‘纪小九’,此时散落了发髻,露出了真容。女子面目清秀,看年龄好像比十三大不了多少。 林奇也觉得奇怪,这女孩肌肤娇嫩,虽说会点武功,但一看就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莫非,这丫头也是被纪小九所骗,花言巧语之下走向了歧路。 篝火辉映之中,林奇平静的拨动着木火,虽说他自认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古板的正人君子。在为这个冒名的纪小九缝合伤口之后,林奇毫不客气的帮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女子由于失血过多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一双颇为灵动的双眼却满含悲愤,要不是手脚被束缚,估计她能扑上来咬死林奇。 静默之中,林奇抬头看了一眼十三,发现他正在不远处爱不释手的擦拭着女子的短剑。林奇收回目光,看向了女子。 “姑娘,说说,你是何人?为何要冒名一个令人不齿的采花贼。” 女孩满眼恨意怒视着林奇,“你个混蛋,本姑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又不杀你,活的好好的干嘛非要做鬼?” “你敢让我活着,我发誓一定灭了你满门。”女孩痛恨的诅咒着,一想到自己刚才所受的屈辱,她恨不能现在就咬舌自尽。 林奇不在意的嘲讽道,“晚了,三年前已经有人替你干了此事。另外,我以前是一名外科医生,在医者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邪恶。” 林奇倒是没有说谎,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梦境,或许他已经是某三甲医院的外科主任了。 女子冰冷的盯着林奇,“有本事放了我,咱们再打一场。” 林奇一边拨动着火苗一边说道,“身为女子,你要是纪小九的话,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带我去找他,我自会放了你。” 女子怒哼了一声,“我为何不能是纪小九。” “一个女孩子去劫持人家未过门的新媳妇?除非你脑子有病。” 林奇说着,目光怪异的看了女子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要说你有同性之好,却又是个处子之身,这一点也说不过去~。” 女子脸上布满了红云 ,“无耻之徒,闭嘴!” 林奇眼角一挑,“在下是好心为你疗伤,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评判一位医者。再者说,本少爷对你没兴趣,我喜欢温柔型的女子。” 女孩气的身躯微颤,“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林奇诡异的一笑,忽然向女孩一探身,双目对视,两人的面孔近在咫尺。女孩身躯猛然一僵,嘴唇都有些颤抖,“你~你要干什么?” 林奇邪意的一笑,“本少爷现在对你~忽然有些一些兴趣。或许毁了清白,才能体会到那几个女人心中的悲痛。害人如害己,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林奇说着,手臂慢慢抬了起来。 “住手,我没有害人,我是在救她们。”女子急切的喊道。 林奇的手臂停在女子前胸上方,“你猜我信吗?” 女孩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再倔强的姑娘,也不堪忍受这样的屈辱。 女孩委屈的说道,“她们都是被逼迫出嫁,特别是张家要娶的那位姐姐,张府不但要霸占人,更要夺取人家祖传的香料秘方。” 林奇眉头一皱,“事到如今,你还在维护你的同党?”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没有同党,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纪小九。狗贼,你可以把我交给官府去领赏,但是胆敢毁坏本姑娘的清白~。” 没等说完,就被林奇打断道,“她们人呢?” 女孩犹豫了一下,“我给了她们银两,已经远离秋水城。天下之大,总能找个安身之处。” 林奇直起了腰,“如果能证明你所言不虚,我可以放了你。” 女子微微一怔,接着摇了摇头,泪水从脸颊中滑过,“我无需向你证明,你这狗贼不会放过我。若是你胆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我就咬舌自尽。” 林奇苦笑着叹息了一声,“咬舌自尽?没想到这句谎话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依然流传。姑娘,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即便咬断舌根你也死不了,无非是说话变得含糊不清而已。另外,你的说辞里不符合逻辑,没有官府的路引,她们根本走不出信王的领地。” “谁说没有路引?”女子倔强的喊道。 林奇一愣,“怎么,你能帮她们开出官家的路引?” 女子目光慌张 的闪烁了一下,“我~可以伪造,如果不信的话,我的行囊之中还有几份空白路引。” “你的马袋之中没有行囊,不过,能证明你没有坑害人家,本少爷到可以放你一马。毕竟一个黄花大姑娘送到大狱之中,那可就~。”林奇说着,叹息着摇了摇头。 女孩眼神微微一亮,“我把行囊存放在秋水城归尘院,而且~行囊之中有证据证明她们去了哪里。” 林奇眯着眼睛盯着女子,“归尘院?据我所知,那里可是信王府开的官方书院,你~?” “贵重之物,当然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不错,这一招倒是聪明。” 林奇说完站起身,“十三,给这位姑娘松绑,她身上有伤,就在车厢内对付一宿,明日回城。” 林奇没再继续追问,他知道问下去也不会有真实的结果,林奇可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总不能真的对这女孩用刑。 ... ... 清晨,一袭寒风吹醒了林奇。马车的车厢已经让给了受伤的女子,林奇靠着大树裹了裹大氅,看着篝火旁边的十三问道。 “怎么,一夜没睡?” 十三向马车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少爷,我觉得她在说谎。” “我知道。” 十三一怔,奇怪的看着林奇。 林奇平静的说道,“这女孩背后肯定有人,去了之后才能抓住真正的纪小九。” “我怕万一是个陷阱?少爷,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十三担心的说道。 林奇伸了个懒腰,“不必紧张,别忘了纪小九是通缉犯,就算有陷阱也不敢大张旗鼓。更何况,这女孩在咱们手里,对方不敢乱来。如果那纪小九真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用这女孩换一笔银子咱们就离开。反之~不必留情,杀了他领赏,至于这女孩~随她去。” 十三木讷的点了点头,这三年来林奇做了很多事,让十三非常信服。既然少爷决定要去,十三就不会再去阻止。 ...... 朝阳高挂,十三赶着马车向秋水城缓缓而行,车后还拴着女孩的花斑马。车厢内,女子经过一夜的恢复,脸上浮现少许的红晕。不过她的眼神之中,依然充满了愤恨。 林奇也不在意,甚至连问话的兴趣都没有,他知道不 管自己问什么,估计女孩说的都是谎言。林奇抓纪小九的目的是为了赏金,只要抓了正主,林奇原本就打算放该女子一马。不然一个女孩子进了大狱,那滋味恐怕生不如死。 马车很快进入了秋水城,女孩瞟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林奇,悄悄打开一侧偏窗看向车外。林奇没有看到这一切,女孩一只手仿佛不经意的搭在车窗之上,修长的手指却伸出车外做着一个奇怪的手势。 熙熙攘攘的大街,没人会刻意关注这辆很普通的马车。十三谨慎的赶着马车转过十字街口,向归尘书院方向驶去。十字街口旁边的台阶之上,一名带着毡帽的懒汉晒着太阳,当马车后面的花斑马经过之时,懒汉眼神不禁一亮,顿时坐了起来。懒汉目光疑惑的看向了马车,当他看到车窗内伸出的手掌发出的暗语,懒汉目中精光一闪。 马车徐徐前行,懒汉抬头看了远处的望台一眼,秋水城十二处望台,那可是官方传递消息与监控全城之所。懒汉压低了帽檐,神色略显慌张的迅速向旁边一条胡同奔去。 第四节 营救者 秋水城作为信王属地中最大的城池,城内布局错落有致,穿过四灵门,如同进入了秋水城的核心坊区。这里不但繁华,而且市坊大都有着官方的背景。 一路上,十三平稳的赶着马车。车厢内,一直闭目养神的林奇,直到马车停在归尘院之外,才困意朦胧的睁开双目。 林奇向外看了看,“姑娘,行囊放在什么书院什么字号,让十三去取。” 女子嗔恨的瞪了林奇一眼,“这里是官家书院,不见到本人,谁也别想取回行囊。” 林奇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也对,那就一起进去。” 林奇说着,毫不介意的伸手挽住女子的臂膀,女子抗拒的挣扎了一下,“放肆!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你身上有伤,而且背部的撞伤也不轻,我这是好意。”林奇说着,不管女孩愿不愿意,搀扶着她一同下了马车。 女子满脸的愤恨和无奈,不过当她看到书院的大门,眼神之中居然闪烁出一丝诡异的期待。女子目光恶毒的瞟了林奇一眼,心说只要进入此门,本姑娘一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林奇左手拉着女孩的胳膊,仿佛没觉察到女孩恶毒的目光。林奇抬头欣赏着书院的牌匾,他的右手,却从怀中摸出那个怪异的铁棒。 十三看到少爷拿出了此物,顿时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他知道只要少爷按动机关,铁柱里可以迸射出冒火的铁蒺藜。每当少爷拿出此物,十三就明白周围有危险。 三个人走进了归尘院,林奇搀扶着女孩在前,十三则是谨慎的跟在后面。归尘院硕大的朱门敞开着,以此显示信王礼贤下士。 林奇三人刚进入大门,就看到一名身穿劲装的蚺须大汉迎了过来。十三一看,警觉的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林奇身边。 没等蚺须大汉发问,就听到女孩喊道,“刘执事,我是阿九,您认识的。我~来取我存放的行囊,麻烦刘执事带个路。” 女孩眼神闪烁,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蚺须大汉一愣,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看向了林奇和十三,还刻意的盯了一眼十三腰间别着的短剑。 蚺须大汉默默点了点头, “你们随我来。” 蚺须大汉一转身,走向了右后侧的偏门。林奇暗示了十三一眼,伸手‘搀扶’着女孩,从容的跟了上去。女孩心中窃喜,心说你个混蛋死定了,不把你大卸八块都难解本姑娘心头之恨。 林奇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蚺须大汉,归尘院精巧别致的园林布局,也引不起林奇的兴趣。十三不时的颤动的鼻翼,双眼更是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不大一会儿,三人进入了后院的拱门。院内小桥流水花木错落有序,与前院相比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蚺须大汉在一座楼阁前停了下来,精美的楼阁四门紧闭,蚺须大汉转过身盯着林奇。林奇淡淡的一笑,看着周边的景色说道。 “这么好的地方沾染了血迹,真是有点可惜了。”林奇说着,目光看向了蚺须大汉,“看样子,这秋水城衙门里,你应该是花了重金。难怪这么多人都寻不到纪小九的下落,原来是躲在官家书院的内宅。” 林奇心说一进门老子就看出你不是什么执事,这么有名望的书院,不可能连个门房管事都没有。林奇原本以为纪小九只不过是个江湖盗匪,看这情形,应该是官匪勾结。要不然,这一路走到后院,不可能这么安静。 蚺须大汉没有辩解,目光不善的盯着林奇说道,“放开她,饶你不死。” 林奇淡淡一笑,侧身看了十三一眼。十三明白林奇要问什么,低声说道,“少爷,一路上无人隐藏。不过,这阁楼之中~。” 林奇微微一点头,“这里毕竟是官家书院,晾他们也不敢把动静闹大。十三,把他拿下,要活的!” 蚺须大汉冷笑道,“就凭他~?” 话音未落,就看到十三一步蹿了出去,手中短剑平平无奇的刺向咽喉。被林奇抓着手臂的女孩,眼神之中露出了不屑之色,她深知这蚺须大汉的厉害,在她眼里十三根本就是找死。 蚺须大汉不动如山,直到十三的短剑不足一尺,这才一错步,咽喉避开剑尖右臂猛然向十三前胸挥去。他的右臂衣袖之内缠着铁甲,这一臂要被砸中,寻常之人必然骨断筋折。 十三没有闪避,少爷既然让他留活口,刺向咽喉是假,他的目标是对方前胸的神藏穴。林奇曾 经说过,刺中此穴位,可让对手瞬间产生半身麻痹。十三手中短剑向下一压,速度突然增快了三倍有余。 噗~!嘭~!十三刺中了对方,却也被蚺须大汉的铁臂砸飞了出去。 蚺须大汉不敢相信的看着扎破的衣襟,鲜血瞬间染红。林奇却吃惊的看向十三,十三的嘴角殷出了血迹,慢慢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居然穿了软甲,怪不得刺不透。”十三说着,吐了一口血沫。 “十三,要不要紧?”林奇急忙问道。 “这家伙手臂里绑了东西,少爷放心,我没事。” 林奇一听对方手臂上缠着暗物,目光一寒,“好,十三,放开了打。” 被林奇抓着的女孩,此时却愕然的张大了嘴,她不敢相信十三被砸中之后还能站起来。 十三晃荡着向对方走去,蚺须大汉脸色阴了下来,仿佛是遭到了羞辱一样怒吼道。 “居然伤了老子,找死!” 蚺须大汉主动出击,右臂猛然击向十三的肩甲。脚步踉跄的十三却是身形一弓,嗖的一下手中短剑刺了出去。这一刺,比刚才的速度更为迅猛。 蚺须大汉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惊惧,他没想到对方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就算自己能够击碎对方的肩甲,恐怕也得被刺中。蚺须大汉无奈之下被迫变招,手臂砸向了十三的短剑。 十三眼神之中露出了寒光,没人能够变招之后还能跟他拼速度,既然少爷说了放开打,十三出手从不留活口。 唰~!一道寒光闪过,铛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在了十三的短剑之上。就在剑尖距离咽喉不到一寸之际,短剑擦着蚺须大汉的脖子一剑刺空。 “住手!信王殿下在此,胆敢造次格杀勿论!” 随着一声威严的怒喝,阁楼上下两层门窗大开,一柄柄弓弩对准了林奇等人。 第五节 女人的报复 秋水城归尘院后院楼阁之内,编榻上一方棋桌摆着残局,半炉清香冉冉缥缈,厅堂内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简朴之中透着雅致。 林奇恭敬的站在编榻旁边,悄悄观察着对面的中年男子。林奇没想到这位传说中儒雅的信王爷,居然瘦的跟个麻杆似的。就这长相,不去演个汉奸真是屈才了。信王身后站着一位目光锐利的年轻人,林奇刚才见识过这位年轻人的厉害,正是他射出的一箭,不但救下了蚺须大汉,还让十三被蚺须大汉再次重伤。 “年轻人,看够了没有?” 信王爷放下了手中棋子,枯瘦的面孔不怒自威,目光犀利的看向了林奇。 林奇一愣,赶忙拱手作揖,“信王殿下海涵,草民林奇生于偏远蛮荒之地,不懂礼数,还望王爷开恩。” 站在信王身后的男子目光一厉,“大胆,还不跪下回话!” 林奇眉头微皱,在他的记忆之中,除了过年给父母跪拜还从未给任何人屈过膝。但此一时彼一时,林奇也明白自己的小命就在人家一念之间。 看到林奇跪拜下去,信王眼神这才缓缓说道,“本王刚才看过你的路引,生于边陲大风镇的人,来秋水城~难道就为了缉拿一个纪小九?” “回王爷,草民家园被域外流寇毁灭,四处流离偶到秋水城。缉拿纪小九也只是为了几封赏银混口饭吃,只是没想到这纪小九~是王府中人~。” 林奇话音刚落,就听信王身后男子再次怒斥一声,“放肆!” 信王却回头大度的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这不怪他。” 信王说着,目光再次看向了林奇,“年轻人,你虽为边陲草民,但本王却看你不像是荒野蛮夫。非常不错,本王很赏识你的胆识,坐。” 林奇不卑不亢的回道,“草民也久闻王爷礼贤下士儒雅风范不让先贤,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草民谢过王爷。”林奇吹了一个彩虹屁,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棋桌对面。 信王身后的男子眼冒凶光,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按照大安国的礼制,林奇只配坐到编榻之下,这小子居然胆敢坐到信王对面,简直是找死。 信王眼神之中也颇有些怪异,不过他到没有训斥什么,“你叫~?” “草民林奇。” 信王点了点头,“林奇,身为我大安子民,协助官衙缉拿盗匪,理当嘉赏。不过,这纪小九~。” 说到这信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纪小九的案子,只不过是那丫头胡闹而已,此事就此作罢。让她吃点苦头,想必不会再胡闹下去。你放心,这件事不像外界传言那样,那几个姑娘确实被逼迫而嫁,九姑娘也是好心。林奇,赏金本王会赏赐给你,这件事~。” 林奇可不傻,赶忙说道:“王爷放心,草民这就远离秋水城,从未见过什么纪小九。” 信王一怔,呵呵笑道,“年轻人,你错会本王的意思了。就算让那几个乡绅知道是九姑娘做的,晾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本王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纪小九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另外,你那武奴能够击伤本王的贴身侍卫,这到让本王有些惊奇,但不知~可否把这武奴转让给本王?” 林奇一愣,恭敬的说道,“回王爷,他叫叶十三,已经不是武奴,而是我的兄弟。承蒙王爷赏识,草民感激不尽,若是我那兄弟愿意留下的话,定当为王爷效力。” 林奇不敢拒绝,别看信王表面上温文尔雅,谁知道转眼之间会不会变成杀人王。但不以奴籍进入王府,至少十三可以掌控自己的自由。 信王眉头微微一皱,十三的路引上明明是奴籍,但是身为主子的林奇,确实可以还他自由之身,这一点信王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购买一个武奴和留下一名江湖武夫,这其中的变化可就大了。 信王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能赐予武奴自由之身,又以兄弟相称,看来此子对你也是有情有义。既然这样,本王也不便强求,他身上有伤,你们二人就暂且在这园子里休养几日。待此子伤势恢复之后,再问问他愿不愿意为本王效力。” 信王说完,对着厅外喊道,“来人,给他二人安排一下。” 林奇一听,赶忙起身行礼。不过,林奇心中却是非常疑惑,按说以信王的尊贵,没必要对他二人这么客气,只需暗示几句,林奇当然不敢说出纪小九的事情。 林奇可不知 道,被十三以短剑刺伤的蚺须大汉可不是普通王府侍卫,在大安国尚武榜上,那可是排名四十二位的高手,绰号铁壁神猿刘忠展。而站在信王身后的年轻人,更是排名尚武榜第十七位的一箭穿星百里轩。区区一个武奴不但差点击杀了刘忠展,更是连百里轩的神箭都没震飞十三手中的短剑,这不但让信王升起惜才之心,更是颇为震惊。 林奇一走,信王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阿轩,传令洪总管,详细调查此人的底细,所有的过往本王要详细的资料。” 百里轩答应一声,刚要迈步,信王忽然说道,“另外,告诫九姑娘,再敢胡闹下去,本王可就让国公府来接人了。” 百里轩再次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信王爷微微叹息了一声,对于这位九姑娘他也有些棘手。这位‘纪小九’可不是信王府的人,而是大安国誉国公李智的小女李九儿。 别看信王贵为皇亲,更是当今帝王之弟,但是信王对誉国公李智也得礼让三分。因为李九儿的大姐不但是已故皇妃,更是太子的生母。即便太子被送往北辛国充当质子,但毕竟是册封的大安国储君。况且近几年大安国休生养息国库充实兵强马壮,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迎接太子回朝。对于李九儿跑到秋水城的胡闹行为,信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归尘院偏院之中,林奇亲自替十三检查了一番,看到只是肌肉外伤,林奇这才放下心来。检查完随身行礼,看到所有的物品都在,甚至连纪小九的短剑也没被收缴,林奇心说信王还算是大度,难怪在大安国信王有着‘贤王’的美誉。 十三坚持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担心的看着林奇,“少爷,咱们该怎么办?” 林奇一怔,“什么该怎么办?当然是养好伤再说。” “少爷,对方那个神射手非常厉害,强行冲出去的话~十三怕护不住您。” 林奇一听,忍不住笑道,“怎么,你以为是被软禁了?放心,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以信王的声誉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他要是想杀了你我,也不必麻烦人替你疗伤敷药。” 林奇正说着,十三的耳朵微微一动,“少爷,外面来了不少人 。” 十三抄起短剑挣扎着要下床,林奇伸手一按,“既然信王在归尘院,这里应该很安全。稍安勿躁,我出去看看。” 林奇安抚了一句,独自走出房门,还没等他关闭身后的房门,呼啦一下十几名侍卫冲过来堵住了左右两侧。不远处,那位身上有伤的‘纪小九’在两个奴婢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林奇一看,不禁挠了挠头,他不担心信王,却对这个目前还不知身份的女孩感到头疼。这丫头一旦发飙找茬,林奇可不相信那位王爷会为了两个陌生人而动怒。 林奇硬着头皮拱了拱手,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姑娘,这身装束可比昨晚俊俏多了。难得姑娘还知道来看望看望,承蒙姑娘厚爱,这里一切都好,姑娘还是回去养伤。对了,姑娘不会真的叫纪小九?” 林奇一直没敢向信王追问这位姑娘的来历,原本他以为是信王之女,但听信王的口吻又不像。既然不是信王之女,那她又是何人?为何能够得到信王的庇护? 一身女妆的李九儿眼神之中恨不能迸射出火光,她没想到信王非但没有将二人打入大牢,居然还以礼相待,这可把李九儿气的不轻。为了不让外界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李九儿狠下心来决定要杀人灭口,哪怕受到信王的训斥,为了自己的清白也得这么做。 “狗东西,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来人,把他给我砍了。” 李九儿一声令下,左右两侧侍卫‘唰’的一下抽出腰刀。林奇心中一惊,急忙抬手喊道。 “等等!信王殿下命我二人在此养伤,你们敢杀了我,这可是违背信王殿下的命令!” 众护卫一听,纷纷犹豫着看向了九姑娘。这里毕竟是归尘院,九姑娘的地位再怎么特殊,侍卫们也不敢违抗信王的命令。 李九儿怒哼一声,“本姑娘要杀的人,王爷也保不住。杀了他,一切后果本姑娘承担。” 李九儿话音刚落,叶十三猫腰从林奇身后闪出。身为武奴的十三虽然重伤,但从小在极压之下的武奴只要还活着,他们就能为生存而杀人。 “谁敢伤我家少爷,小爷我就先杀了她!” 十三目光凶悍的看向李九儿,他知道自己重伤之下无法保护少爷,但十三自信临死前,有把握杀了这个‘纪小九’。 第六节 两个无知的傻子 林奇眉头微皱,眼神快速的向四周搜寻了一番。这里是归尘院,他相信周围肯定会有眼线。即便林奇身为草民,若是信王不想让他们死,想必也会顾及到他们的安全。 果不其然,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道身影闪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王爷有令,归尘院乃文人书香之地,内任何人不得造次,否则~杀无赦!”百里轩手持令牌站在了九姑娘对面。 百里轩在信王府地位特殊,江湖之中更是威名赫赫。众侍卫看到百里轩出现,纷纷收起腰刀后撤了几步。 李九儿看到百里轩手持王府金令,眼神之中不禁露出一丝诧异,“百里轩,为了两个区区草民,你不会是假持王爷金令?” 百里轩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九姑娘,金令如山,百里轩可不敢擅动。王爷说了,他们缉拿纪小九也是出于善举,如有什么冲突九姑娘不必介意。” 听到王爷这么护着林奇这个草民,李九儿气的面色通红,“不介意?哼!本姑娘若是执意杀了他们,难道王爷还要制罪不成?” 百里轩身躯一挺,目带威严的说道:“九姑娘,王爷让在下转告姑娘,若是再胡闹下去,或许~会送九姑娘回京。另外,从即刻起,在下负责他们的安全,还望姑娘给在下一个薄面。” “你~好你个百里轩,我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李九儿说着,目光狠狠的瞪了林奇一眼,“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这辈子你不走出归尘院。” 李九儿说完刚要走,林奇却温和的喊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百里轩眉头一皱,不悦的训斥了一句,“多嘴,既然九姑娘不再追究,你又何必多事!” 林奇淡淡的笑道,“这位大人多虑了,在下只是想化解一下我们之间的误会。想必~这位姑娘也不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化解这段恩怨。” 李九儿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悲恨交加。当着这么多人,这该死的狗贼真要是说出昨晚发生的一切,她李九儿还有何颜面再活在世上。 李九儿震怒的一指,“你~你给我滚过来!尔等全部退下,胆敢偷听半个字,本姑娘割下他的脑袋!” 百里轩不禁惊讶的看着李九儿,没想到这位国公府大小姐真的要跟这个林奇说点私密。众侍卫一听,一个个如释重负赶紧抱拳退了下去,连李九儿身边的两名奴婢,也退到了远处。 百里轩看到林奇走向李九儿,心中也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林奇是边城草民,万一伤到了李九儿,他这个王府第一护卫也吃罪不起。 就在百里轩刚要迈步,十三却冰冷的说道,“我家少爷不会武功,这位大人还是留步。” 百里轩一怔,面色微寒,目光看向了十三,“小子,你挺倔强,受了刘忠展两次重击,居然还有能力动手?” “那大胡子叫刘忠展?好,我记住了。如果不是你那一箭,他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 百里轩表情怪异的看着十三,“怎么,你没听过铁壁神猿刘忠展?” “没有。”十三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你可听说过尚武榜?” 十三冰冷的白了一眼,“没听过。” 百里轩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心说这俩家伙根本就是边地蛮荒之人,难怪刚才听到李九儿说出他的大名,叶十三没有丝毫的异常。要知道百里轩可是尚武榜排名第十七位的高手,大安国的武者听到他的大名,就算不激动的跪拜也得露出仰慕之情。百里轩甚至是替刘忠展感到悲哀,堂堂排名四十二位的铁壁神猿,居然差点死在一个莽夫之手。 却说林奇跟着九姑娘走了上百步,李九儿这才停了下来,恶狠狠的低声说道,“狗贼,你敢对任何人说出昨晚之事,本姑娘发誓一定灭你九族!”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道,“我说这位姑娘,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你也配跟本姑娘做交易?” 林奇面色一寒,压低声音重重的说道,“你听着,等我那位兄弟养好伤我们马上离开秋水城,从此不再踏入信王的领地。但是这段时间,你也别来找茬,不然的话~我林奇会让这归尘院每个人都知道姑娘的身体特征。别忘了前院还有不少自命非凡的才子,到时候他们添油加醋的乱写一气,没准姑娘可就成网红了。哦不,是誉满天下!” 李九儿气的身躯微颤,指着林奇的手都在哆嗦,“你~无耻,想让本姑娘放你狗命,想都别想。” 李九儿何曾受过这种气,平日里连她老爹李国公都舍不得训斥一句,没成想遇到了林奇,竟然拿这种龌龊事相要挟。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百里轩,她真想下令把这狗贼剁成肉酱。 林奇却是眉毛一挑,“既然这样说,那咱们一拍两散!”、 林奇说完转身就走,李九儿急忙喊道,“你给我站住!” 林奇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慢慢的转过身来,“怎么,答应了?” 李九儿气的面色发青,“等你出了秋水城,一样会杀了你。” “那行,等我们离开秋水城,咱们各凭本事。” 林奇心说若是不靠着信王手底下这些人,你连老子的边都沾不上。更何况,出了秋水城天高任鸟飞,想找到他俩可就难了。伪造几份官府的路引,这可难不住林奇。 看着李九儿怒哼哼的离去,林奇这才背着手走了回来。百里轩虽然不知道林奇与李九儿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到九姑娘愤怒离开的样子,好意提醒道。 “你听着,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九姑娘,不然王爷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二人。” 林奇心中一动,抱拳客气的问道,“这位大人,我能问一下,这九姑娘到底是王爷的什么亲戚?怎么连王爷的话也敢不听?” 百里轩哼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九姑娘可不是信王府的亲戚,他是京都誉国公的小女,名叫李九儿。” “誉国公?”林奇不禁有些疑惑,这三年来他一直处于心灰意冷的状态,根本不了解大安帝国的政要。况且大风镇处于边城,本身就消息闭塞。 “怎么,难道堂堂的王爷还惧怕区区一个国公吗?”林奇疑惑的问道。 “你!”百里轩瞪大了眼睛,心说这俩小子到底是不是大安的人,怎么连誉国公李智都不知道,他可是当今太子的外公。 百里轩苦笑着摆了摆手,再说下去他都觉得自己有些愚蠢。这两人看似挺精明,没想到是俩个傻子。 另一边,怒气冲冲的李九儿没有回到自己的宅院,迫于林奇的要挟她不敢不听,但是李九儿可不想让林奇二人活着离开归尘院。李九儿不能动手,但她知道有一个人恐怕比她还想杀死林奇二人,那个人就是差点被十三击杀的刘忠展。 刘忠展这样的武者,向来把名声看的比生命更重要,李九儿相信在她的蛊惑之下,这个莽夫敢于违背任何人的命令。 第七节 布衣老者 秋水城依然是秋水城,好事者很快被新的事物所吸引,没人真的去关心那几个被花盗‘纪小九’掠走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归尘院内,除了前院堂会之中偶尔传出才子们的争论之声,后院里却是一片安宁。 三天过去,林奇表现的非常淡定,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十三也没有安心养伤,这种伤势对于一个武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身躯还能动,武奴就不会停止苦练。 林奇瞟了一眼练习着‘突刺’的十三,不得不佩服他的体质异于常人。这种骨伤放在前世,至少得躺半个多月,或许这就是上苍对苦奴的恩赐,为了活下来他们身体里有着快速恢复的基因。否则武奴一旦因伤被淘汰,其下场只能成为别人击杀的标靶。 十三感受到林奇的目光,停下来瓮声问道,“少爷,我的伤势以无大碍,咱们可以走了。” 林奇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十三,你的伤还需继续养下去,什么时候信王发了话,你的伤才能好。明白吗?” “我问过百里轩,他说咱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官话谁都会说,但想活着离开,只能等信王发话。十三,这里不是江湖,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 十三一怔,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那个百里轩,确实不值得信任。” 林奇微微一愣,好奇的问道,“十三,若是你与那百里轩对上,能有几成把握从他手里逃走?” 十三有些茫然的看着林奇,“少爷,为什么要逃?” “你躲不开他的箭。” “三十步之内,只要两箭射不中要害,我就能近身杀了他。” 林奇笑了笑,没再争论下去,这三年来他一直培养着十三必胜的信心,林奇知道这种信念对于一个武者来说非常重要。别看林奇连一个壮汉都打不过,但他记忆中的学问足以把十三培养成一名顶级杀手。不管从心理学还是技术方面,林奇有着大量的知识储备。更何况,他还是个外科医生,对于人体的弱点了如指掌。 归尘院内宅一处优雅的小院里,刚换完伤药的李九儿气的直跺脚。 “蠢货,这院子里的侍卫全都是蠢货。”李九儿忍不住怒骂着。 这两天她可没少挑拨刘忠展那个武夫,甚至让下人在书院内散布刘忠展被一个武奴击败的消息。铁壁神猿刘忠展的怒火确实被激起,但是这个武夫却要恪守武者的规矩,非要等到十三伤好之后光明正大的击杀了他。 李九儿骂归骂,但她拿林奇一点办法都没有。归尘院人多嘴杂,万一把林奇逼急了乱说一气,就算杀了他自己的名声也毁了。更何况李九儿是为了躲婚才逃到信王这里,如果不是信王看在她死去的大姐皇妃面子上,估计早把她送回京都了。 阁楼之中,信王枯瘦的身躯盘坐在炕桌一侧,另外一侧坐着一名须发花白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此老者名叫孔赞,能清风云淡的坐在信王身边,足以显示出他在王府的特殊地位,不过王府的人都知道,孔赞没有功名却是一介布衣。 编榻旁边,还站着一名面如满月的中年男子。此人眼角仿佛挂着天生的笑意,他是信王府的大总管洪山。信王对这二人非常信任,甚至对布衣孔赞还超出了礼制的尊重。而大总管洪山,更是替信王掌管着所有暗底。 大总管洪山看了看信王,恭敬的说道,“王爷,此事还需尽早准备,据宫中传来的消息,陛下的龙体~。” 洪山收住了口,没敢继续说下去。妄议帝王病重这可是死罪,即便信王不追究,谨慎了一辈子的洪山也不想落下口实。 信王刘恒扔下了棋子,抬头看向孔赞,“孔老,你怎么看?” 孔赞捋了一下长须,“王爷,说句大不敬的话,山根一倒必定要扬起一片尘埃,恐怕后宫又要有一番争斗了。想必那誉国公李智,已经开始行动。” 信王心中一动,“你是说~誉国公要上奏接回太子?” 孔赞点了点头,“不错,帝君有恙,太子却飘零在他国成为质子,如今以我大安的实力,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若是老朽所料不差的话,近日就会有官文送达,这迎接太子的重任,恐怕会落到我信王府的头上。” 洪山也跟着点头说道,“如果真要接回太子,恐怕非我信王府莫属。一来我信王属地距离北辛国最近,二来王爷与誉国公李智渊源颇深,迎接太子一事誉国公定不会举荐诚王殿下。” 信王鼻子里轻微的哼了一声,“要我看李智真是老糊涂了,就算接回太子,恐怕也斗不过宫中那几位皇侄。太子自幼离宫,宫中根本没有任何根基。即便有誉国公撑腰,别忘了京城还有卫国公赵德章,和定国公苏寒牵制。他们一个是太后的族系,一个是皇后的娘家,李智这莽夫根本斗不过他们。” 洪山眼圈一转,躬身问道,“王爷的意思是~避让?” 信王没有回答,目光看向了孔赞。孔赞手捋胡须,微微摇头道,“此事避无所避,天下大势所迫,恐怕陛下也会逼着王爷做出选择。老朽到觉得,王爷应该支持李智。” 信王一怔,“怎么,你让本王支持最弱的太子?就算李智与本王有些渊源,这可有些~得不偿失啊。” 孔赞神秘的一笑,“王爷,支持最弱的一方,我信王府方可摆脱夺嫡这摊浑水。” 信王与洪山眼神微微一亮,二人都是成了精的人物,顿时明白了孔赞的意思。因为他们都知道远在北辛的太子不可能争夺到最后,若是形势所迫宣布提前放弃争位,反倒可以明哲保身。而放弃之后,支持太子的势力必定会成为众人拉拢的目标。到那时,信王或许可以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信王沉思了一下,“既然这样,那就等着上谕,摆足了场面去迎接太子。孔老,您看谁能担当如此重任?” 孔赞一捋胡须,“事关重大,一来北辛国会不会轻易放人这还不好说,二者万一太子在咱们的保护之下有所损伤,到时候不但陛下会震怒,想必诚王那边也会落井下石。所以,若王爷信任的话,老朽请令。不过,老朽身为布衣不便为主,只能充当说客。” 信王想了想,点头说道,“有孔老亲自去与北辛谈判,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那好,就让洪山多安排些人手,一路护送孔老迎接太子。” 孔赞接口说道,“王爷,这趟差事,对于咱们信王府来说,可以说是凶险万分。” 信王一愣,“凶险?” 孔赞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凝重之色,“恐怕后宫与诚王那边~都不希望太子活着回来。” 信王眼神一聚,“怎么,难道他们还敢弑杀太子?” 孔赞叹息了一声,“太子回朝必会打破原有的平衡,他们怕的不是太子去争,而是~怕陛下病重直接禅位。想必~上谕到达之时,其它几方势力也会随之行动。” 信王眉头紧锁,“如此说来,这一路非常凶险了?” 洪山腮帮子一颤,冰冷的说道,“王爷莫忧,我信王府也不是吃素的,那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孔赞摇了摇头,“这么多年王爷因怕引起陛下的猜忌,所招贤士大都是文士。咱们信王府明面上的这些家底,恐怕那几位摸的一清二楚。我到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兵分两路,明面上一路人马为诱饵,另一路人马暗中把太子接回封门关。只是,若是动用暗底为第二路人马~。” 信王当即打断道,“不可,暗底一动必会泄露本王的实力。到时候,就算陛下不追究,朝中某些人也不会答应。孔老,那就让百里轩在明吸引对方,刘忠展为暗,悄悄把太子接回关内。” 孔赞一听,再次摇了摇头,“刘忠展此人虽然忠诚,却缺乏谋略,难以堪当重任。况且他与百里轩名声在外,必定会被眼线严密监视。老朽到可带着太子秘密回关,而且人越少越好,不必惊动他人。” “这~万万不可,本王宁可失去太子也不能让先生出现意外。百里轩与刘忠展二人,必须要有一个随行保护。不然,本王放心不下。” 孔赞微微一笑,“王爷,老朽近日听闻一名武奴,居然差点击杀了刘忠展?若有此异士,到可借老朽一用。” “武奴?” 信王与洪山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想到连深居简出的孔赞也知道了了叶十三。 当今乱世,各方势力都在秘密招纳奇人异士,信王当然想把十三收为麾下交给洪山成为暗底。但是十三和林奇的底细还未摸清,信王可不敢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他们。甚至说,万一这二人有诚王卧底的嫌疑,信王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归尘院。 第八节 逃不掉的约战 不知不觉之间,林奇竟然一住就驻留了十几日,这期间,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那个恨他不死的李九儿。不过林奇也不愿意被这种权势女子记恨,无奈之下只能施展着记忆中的撩妹大法,默默改变着九儿姑娘对他的看法。 除了李九儿之外,大胡子刘忠展也来过两次。别看刘忠展每次来都是带着怒火,但这个莽夫却也恪守武者的尊严,他与十三约定等‘伤’好之后,到城外一决生死。毕竟王爷下了死命令,刘忠展也不敢在归尘院内动手。而且信王爱惜名声,更是严禁府中侍卫在城内闹事。 闲来无事,林奇为了躲避阴魂不散的李九儿,干脆躲到藏书阁浏览一下大安帝国的史册。在林奇的记忆里,三年前的林奇只不过是个浑浑噩噩的二世祖,储存的记忆根本就一无是处。好在归尘院藏书众多,藏书阁的管事也没有拒绝林奇的进入。 林奇正在埋头阅览,就听‘啪’的一声,一柄宝剑重重的落到了林奇的书案上。林奇眉头一皱,不用抬头他也知道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李九儿到来。 “不守护好你那个武奴,难道不怕刘忠展趁机杀了他?”李九儿说着,一脸戾气的坐到了林奇对面。 林奇手捧着案牍,头也没抬的说道,“那大胡子虽说鲁莽,却也恪守武者的底线。不像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往男人院子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放肆!”李九儿黛眉一瞪,抄起了案上的剑,“姓林的,胆敢再口无遮拦,信不信本小姐割了你的舌头。” 林奇放下案牍四下看了看,藏书阁的管事早已不知去向。林奇忽然换上笑脸,招了招手,“来来来,咱们坐下聊几句,别老是横眉瞪眼的。说实话,这些日子吃的好住得好,也是拜你所赐,确实应该谢谢你。哦对了,伤口恢复的如何,要不要本公子再替你复查复查?” “你~臭流氓,闭嘴!”李九儿面带娇羞,仿佛怕人听到一般赶紧向外看了一眼。 林奇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的说道,“医者父母心,在下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本公子吹嘘,缝合这种伤势,整个大安帝国也没几个比我出色的。用在你身上的鱼肠线,那可是经过了本公子的特殊消毒,虽说消除不掉三 棱刺的疤痕,但凝聚出一朵梅花,却平添几分艳丽。” “姓林的~你~你敢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姑娘收回承若,现在就击杀了你。” 李九儿面色娇红,别看嘴上说的狠毒,却慢慢的把手中利剑放了下来。不得不说,林奇的缝合手法非常高明,连王府替她换药的嬷嬷都惊诧不已。 林奇笑了笑,“九儿姑娘,其实咱们之间都是误会,以姑娘的侠义心肠,彼此之间完全可以做个朋友。你是个负有正义感的姑娘,能够帮那几位苦主逃脱富贾的魔掌,也不失为一件善举。若是天下武者都有姑娘这般侠义,那可是我大安之福啊。” 听着林奇的彩虹屁,李九儿得意的红唇一翘,“哼!要不是你这坏蛋,本姑娘纪小九的大名,肯定不次于尚武榜的那些家伙,至少来说,应该比刘忠展强得多。” 林奇违心的点着头,“肯定比他名气大,至少我听过侠盗纪小九,可没听过什么铁壁猴子。” 李九儿噗嗤一笑,“什么猴子,人家是神猿,小心刘忠展砸破你的脑袋。” 林奇合上了案牍,脸上现出几分郑重之色,“九儿姑娘,刚才在下阅览了大安帝国与北辛国九年前的那场大战,才得知誉国公一门忠勇,没想到你有多位兄长都战死在沙场。如此忠烈一门,值得敬佩。” 一听林奇称赞李家,李九儿脸色反而暗淡下来。那场大战是每一个大安国人心中的痛,虽然没有承认战败,却不得已把册封为太子的刘轲送往北辛为质子,这才换来了和平。而他们李家,却有五位至亲惨死在北辛敌者的刀下。九儿的大姐李妃,更是因为年仅十二岁的儿子送往北辛,悲痛过度抑郁离世。可以说太子被禁,也是誉国公李氏一门上下迈步过的心结。 两人正说着,王府的一名管事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李九儿也在,管事赶忙行了个礼,这才对林奇说道。 “林公子,王爷招您过去一趟。” 林奇心中一动,别有深意的看了李九儿一眼,“九儿姑娘,看来在下也该向王爷辞行了。你我也算有缘,他日江湖相见,林某定会请姑娘放歌豪饮,一醉方休。” 林奇猜测出信王肯定在调查他与十三的底细,两个人除了在边地大风镇生活,就是这一路抓贼领取官府赏金,底子非常干净。如今受到信王再次召见,想必已经把他们的底子调查清楚。况且以十三奴籍从良的身份,按说王府不会收留。既然这样,林奇也该离开秋水城了。 看着林奇跟着管事走出房间,李九儿忽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虽然她痛恨林奇对她有过鲁莽的行为,但是李九儿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子,并不真的要杀了林奇二人。一想到这个坏家伙从此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李九儿忽然觉得~这个臭流氓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 ... 林奇所住的房间之外,十三在寒风之中挥汗如雨,他把手中沉重的青石砖想象成利剑,配合着闪避步法一遍遍重复着一个动作。动作虽然不快,但他左右手臂上却各缠绑着一块青石。 百里轩靠着院门奇怪的看着十三,并没发现他演练什么武学套路或者技巧,只是举着青石一遍遍重复着一个动作。 百里轩忍不住冷笑道,“小子,习武之人不修炼技法,真是可惜了你的体质。” 十三没有停下,一边重复着动作一边说道,“少爷说了,以力破巧,一切花哨在绝对力量和速度面前都是找死。” “哼!他懂个屁。”百里轩心说再快还能快的过箭?这种练法简直是毁了一个好苗子。可惜此人是个奴籍,不然以十三的资质,不难进入一个不错的武修门。 十三白了百里轩一眼,瓮声说道,“少爷懂不懂我不知道,但是他教我的方法可以杀人。如果你不用箭,我一样可以杀了你。” 百里轩不屑的冷笑了几声,“小子,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笑掉大牙。” 十三刚要反驳几句,耳朵一动,放下了手中的石锁。百里轩也是心中一动,转身看向了院门外。林奇一袭青衫,正朝这边走来。 看到百里轩站在院门旁,林奇拱了拱手,“正好轩统领在,我刚从王爷那回来,王爷招您过去一下。” 百里轩心中一动,看了看林奇,“林奇,是不是你们要走了?” 林奇苦笑着点了点头,“是要走了。” 百里轩走过来拍了拍林奇的肩膀,“刘忠展是个粗人,但是他说话算话,让十三小心为妙。” 百里轩说完,迈步向中心阁楼方向走去。林奇看着百里轩的背影,高声喊道,“多谢轩统领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百里轩一走,十三高兴的看着林奇,“少爷,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离开?” 林奇轻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十三,吃人嘴软,咱们住了这么久,得替王爷办一件差事。” “差事?什么差事?”十三好奇的看着林奇。 林奇背负双手,脸上显出少有的严肃之色。这趟差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会感恩戴德喜极而泣,但是林奇却敏锐的觉察出不寻常之处。 迎接太子回归,在历朝历代都是大事,甚至可以借机攀附太子光宗耀祖。如此重大之事,却让他们两个草民加入。更让林奇怀疑的是,连信王都要尊称一声孔老的重要人物,却把自身安危交给了十三保护?这根本就有些说不过去。林奇心中有些不安,恍惚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他们。 阁楼之内,林奇走后,信王与孔赞洪山也在谈论着这个年轻人。刚才三人与林奇经过了一番交谈,别看林奇言语不多,却让智者孔赞惊叹不已。没想到一个边地草民,竟然在信王面前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甚至在信王提出跟随迎接太子一事,林奇并没表现出激动万分感恩戴德,反而还提出了不少反问。所问之处,句句都是要点,这让孔赞感到非常吃惊。 “王爷,此人真的是大风镇平民?”孔赞提出了疑问。 信王看了看洪山,洪山赶忙说道,“孔老放心,风门信子拿了此二人画像进行严查,确实是大风镇林家之人无误。三年前大风镇遭到北辛流寇的洗劫,林家满门被杀,只有林奇与武奴叶十三逃离了出去。这三年来,他们一直在边地几座城镇流浪,如今靠着赏金讨生活,甚至在前来秋水城的路途之中还灭了几个流寇匪首,当地衙门都有案纪。” 孔赞捋着长须点了点头,“此子谈吐不凡,而且眼神之中既不胆怯也没有媚上之色,如若真是边地之子,老朽倒是非常欣赏。” 信王呵呵笑道,“怎么,孔老也准备收弟子了?” 孔赞摇了摇头,“观察一两年再说,智者多奸,还得看他心性如何。” 信王眼神一亮,归尘院招纳了这么多贤良之士,孔赞一直对他们颇有微词,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林奇,却入了他的法眼。 ..... 几日后,迎接太子回朝之事一切安排完毕,信王当晚在府中摆下酒宴,为孔赞践行。林奇一介草民,当然无缘这种规格的宴请。 归尘院内,林奇看着跟个机器一般苦练中的十三,无聊的再次向藏书阁走去。既然要随行去北辛国,林奇也要了解一下北辛的风土人情。好在归尘院的藏书丰富,不然这些信息,在外面还得花钱才能买到。更重要的是,林奇很想查阅一下有没有那位孔老的资料。 十三没有别的爱好,除了苦练他不知道该干什么,身为武奴,唯一的信念就是强大自己不被别人杀掉。就在十三苦练之际,鼻翅忽然一动,放下了手中的青石。十三敏锐的觉察到一股寒意袭来,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但是这股寒意却充满了杀气。 一道宽阔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刘忠展看着满脸汗水的叶十三,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在提升。 “给你半柱香的时辰歇息,之后跟我去城外,今晚你我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刘忠展隐忍了许久,这些日子他看到每一个人的眼神,仿佛都在嘲笑他。如今他即将远赴北辛迎接太子,刘忠展还不知道林奇二人也在随行之中,他要在临行之前,解决了这个压在心头十几日的心魔。 叶十三伸手抄起了外衣,“不必歇息,在下随时能战。” “那好,归尘院西门外我准备好了两马匹,还有什么遗言,要不要跟你主子说一声。” 十三一听,顿时激起了好胜的怒火,“我敢保证,回来的一定是我。” 刘忠展一听,蚺须跟着颤抖了两下。不善言辞的刘忠展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十三穿好外套抄起短剑,想了想,在柱子上画了一个‘十’字。十三没有读过书,这个符号代表着去杀人,他相信少爷知道自己要去杀谁。 十三抹了一把脸上还未干的汗水,迈步向院外走去。 第九节 黑暗中的影子 秋水城信王府内灯火通明,下人们忙忙碌碌穿行其中。负责安全的侍卫不敢有丝毫大意,府内对应的望台上更是严密的监控着一切。 大堂之内,身材枯瘦的信王坐在上首。这次迎接仪仗主官不是孔赞,而是秋水城承议朗潘大义,他可是朝堂任命的承议朗,代表着大安帝国官方身份。武将随行护驾之首,当仁不让落到了百里轩的头上。百里轩名声在外,又是信王府第一护卫,由他护驾足以显示出信王的重视。 众人正在畅饮之中,一名执事匆匆走到洪山大总管身前,小声报道。 “启禀大总管,望楼传来消息,刘忠展统领与那个叶十三,正朝西城门方向奔去。” “他们俩?”洪山微微一怔,脸色顿时骤变。 没等洪山发话,信王锐利的眼神瞟了过来,“什么事?” 执事一听,赶忙躬身复述了一遍。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信王与百里轩一听,顿时明白了刘忠展要做什么。 信王一拍桌案,“胡闹!马上吩咐望楼传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阿轩,你去处理一下,告诉刘大胡子,那个十三已经是我王府中人,不得自相残杀。” 百里轩起身抱拳,“得令!” 看着百里轩匆匆离去,孔赞却饶有兴趣的问道,“王爷,您说他们交手的话,那个叫叶十三的武奴,能否抵得住刘忠展三十招?” 酒桌上不少人都看向了信王,十三击败刘忠展的消息,在李九儿刻意宣扬之下,信王府上下无人不知。但具体怎么回事,却少有人知道。况且今日能参加晚宴的都是信王心腹,也不必担心叶十三这步暗棋会传出去。 信王微微向后一靠,“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我大安帝国能够排入尚武榜,足以证明忠展的实力非同小可。但是那小子的剑非常快,如果不是阿轩出手,当日忠展必死无疑。虽说此战忠展有些大意,但阿轩对那个年轻人评价颇高。以阿轩的估计,真正厮杀起来两人恐怕也不相上下。” 众人一听连百里轩都这么说,看来那个叶十三确实有过人之处。孔赞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相信百里轩的眼光不会看错,此次出行孔赞还有一套备案计划,但是能不能用的上,他还需对林奇二人观察一番才能定夺。 孔赞捋了捋胡须,“王爷,闻听那少年用的短剑,是我信王府的陨灵剑?看来王爷也是爱才心切,竟然赠送了如此宝物。” 信王苦笑着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本王的意思,是那九丫头失手被人夺了剑,她没脸要回,本王就更不便开口了。此子若是这能担当大用,区区一柄短剑,就当本王赏赐的礼物。” 既然说到了叶十三,信王把话题引到了此次迎接太子的议题上。在座的都是信王的嫡系,潘大义知道自己只是明面上的主官,但此行所有的一切都得以孔赞为尊。 众人在王府之中喝酒议事,而归尘院内李九儿在闺房之内,也收到了消息。得知刘忠展与叶十三去城外决斗,李九儿心中有些不安,赶忙派出一名侍卫去打探消息。此时的林奇依然在藏书阁沉浸在书海之中,根本不知十三已经离开了归尘院。 李九儿焦急的等待着,不到半炷香的时辰,侍卫返回告知了消息。得知两人的决斗被百里轩及时阻止,李九儿仿佛觉得一块大石落了地。好在信王有着仁王之称,严令府中侍卫在城内私自打斗,更不允许滥杀无辜。如果不是顾及信王的声誉,恐怕刘忠展在秋水城内就要动手。不过李九儿也觉得奇怪,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担心林奇和十三的安全。 李九儿有些心烦意乱,郁闷的拿出铜镜香肩小露,看着胸上凝聚的那朵‘梅花’,李九儿羞怒的把铜镜一摔。 “该死的林奇,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完。” 李九儿烦闷的噘着嘴,这些天林奇那坏坏的笑容,仿佛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 次日傍晚,迎接太子的使团低调的离开了秋水城。太子刘轲身为质子多年,这对大安帝国的子民来说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所以信王府并没有广为宣扬。另外来说,此次迎接步步危机,且不说大安帝国的几方势力不愿意打破平衡,北辛方面能不能放人还不一定。 使团的队尾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十三换上了信王府马夫装束,依然替林奇充当车夫。不过车内可不止林奇一人,陪同林奇的不是王府智囊孔赞,而是换了一身男装的李九儿。 车内空间不大,习惯独处的林奇不明白这丫头跟随着干什么。再者说,使团的车马十多辆,何必非得跟他挤在一起。况且林奇的身份只是一个低等随行记录文员,叶十三更是连随行名单都没上。若是因为李九儿被人引起关注,恐怕那孔老夫子也不会答应。 “九儿姑娘,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你就不怕传出闲话?” 李九儿白眼一翻,“我现在是王府四等文员编录纪小九,不是什么九姑娘。真要是有闲话传到国公府,死的是你,本小姐巴不得解除婚约。” 林奇一愣,低声问道,“难道是那位老先生安排的?” “废话!你我都是王府四等低级文员编录,若是你单独乘坐一辆车,想不引起怀疑都不行。” “这么说,你也跟着去北辛?”林奇奇怪的看着李九儿,这可是个危险的行程,信王怎么能让誉国公的女儿去冒险? “不,信王让我带一封书信去封门关,去不去北辛到时候再说。” “王府随行人员众多,为何要让你带书信?” 李九儿眼睛一瞪,“封门关镇守大将军是我大哥,这一路上要是惹得本姑娘不高兴,小心封门关就是你的死地。” 林奇颇为意外的看着李九儿,难怪信王对这丫头如此纵容,原来人家不光是京都有人,边关还掌控着兵马大权。 林奇身躯微微向后一靠,轻声说道,“九儿姑娘~!”没等他说完,就被李九儿打断道,“我是纪小九,不是什么姑娘!” “那好,我就喊你九儿,不带姑娘二字。等使团到了封门关之后,你最好不要再跟随了。当然,你大哥也不会让你去北辛。” “为什么?” 林奇轻叹了一声,“恐怕这一路,多有磨难。” 李九儿不服的一撇嘴,“别忘了我可是侠盗纪小九,不是文弱女子。” 说到这,李九儿忽然想起了刘忠展与十三的约斗,“对了,昨夜十三跟刘忠展差点出城决斗,你可知道此事?” 林奇平静的点了点头,“知道。” “你不担心?” 林奇淡淡的一笑,“刘大胡子或许比十三武功底子深厚,但杀人的手法他不如十三。真要是决斗,他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李九儿眼睛一瞪,“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再怎么说刘忠展也是杀进尚武榜前五十的高手。十三算什么,只不过是个武奴而已。” 林奇脸色瞬间寒了下来,“我警告你,十三不是武奴,他是我的兄弟。以后再敢说这样的话,小心打你屁股。” 李九儿面色一红,但是看到林奇严肃的目光,色厉内荏的说道,“臭流氓,凭这句话~就可以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林奇不屑的哼了一声,“别拿身份压人,这对我没用。别说是你,即便是当今公主敢以武奴对待十三,本公子照样敢抽她。” “你~大胆逆贼,你心中还有没有王法!”李九儿吃惊的看着林奇,这话要是传出去,足以灭了他满门。 林奇淡淡的一笑,“所以说,你最好别跟我在一个车里,年轻人火气大,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非分之事。” “混蛋,你~你给我等着,到了封门关,我会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李九儿气的向旁边挪了挪,她还真怕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对她做出逾越之事。 夜色之中,车队行进的不是很快。距离使团车队两箭之地的后方,三道黑影骑着马一直悄悄尾随着。凌晨寅时,使团车队在路边休息了一炷香的时辰,继续赶路。但是他们走后,三道尾随的黑影很快跟了过来,并从一棵刻下了暗记的大树之下,摸出一道手书的羊皮卷。 领头的男子点燃火折,羊皮卷里是出使人员所有名单,看字迹写的非常潦草,应该是在路途之中匆忙而写。不过,当中年男子看到孔赞的大名之时,火折子映照的眼神立马闪出了精光。 “快,马上绕道把此密卷送往封门关,务必亲手交给魏老。” 左侧一人答应一声,策马向回,准备从三岔口绕道飞奔超过使团。此人一走,剩下的二人对视了一眼,查看羊皮卷的领头男子吩咐道。 “走,继续监视。” “好!” 右侧黑衣人答应一声刚牵绳转身,就听着‘噗’的一声,一柄钢刀从后心刺了出来。 查看羊皮卷的领头男子带着狞笑把同伴踹下战马,还有一口气的同伴急促的喘息着,眼神之中迸射出濒临死亡的恐惧。 “你~你是北辛~。” 没等他说完,领头男子上去一刀彻底解决了同伴。做完这一切,从马囊之中摸出一只信鸽。 不大一会儿,信鸽带着书写好的密卷,展翅飞向了空中。 第十节 甩不掉的纪小九 封门关,是大安帝国西部第一关口。出了封门关,穿过五十余里的戈壁,就是北辛镇守关镇。从秋水城到封门关,迎接太子的使团却足足行进了二十多天。 孔赞刻意压制了行程,他也在等待洪山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足智多谋的孔赞,到现在还没有决定最终的计划。他要等到洪山的消息之后,才能确认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半个月的时光,李九儿与林奇同车同行,不知不觉之间,被他那博学的才华与成熟忧郁的气质所折服,彻底成了林奇的小迷妹。在林奇眼里李九儿就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况且身份特殊知道的秘密也多。对付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林奇只动用四成的火候就套出不少大安帝国上层的秘密。 使团一到封门关,关镇内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夹道围观着这支颇为华丽的车队。封门关镇守大将军李占渡更是列阵相迎,直接把使团迎入了大营。 李九儿挑起车帘,她也是第一次来到封门关,心中即是好奇又是激动。李九儿也有三年多没见过大哥了,身为家中的小九妹,大哥非常疼爱她。 李九儿回头看了林奇一眼,兴奋的说道,“大坏蛋,要不要引荐我大哥给你认识?” 林奇淡定的一笑,“没这个必要,在下不喜欢攀附权贵。” 李九儿小嘴一撅,“怯!别以为有点学问就了不起,我大哥才看不上你这种人呢。要不是本姑娘大度,肯定让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不过,看你这小身板也撑不住几军棍,还是算了。” 林奇看了看外面,奇怪的问道,“九儿,你就不怕他派兵把你送回京都?” 李九儿翻了个白眼,“我大哥最疼我,而且他也不喜欢诚王。” 林奇一愣,笑着说道,“好在信王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然你老爹肯定会与信王联姻。不过,身为子女也是一种悲哀,权贵联姻,这是任何时代都逃脱不了的命运。” 一听这话,李九儿兴奋的神色马上暗淡下来,她知道所谓的逃婚也只是暂避一时,甚至是父亲大人暗中默许,她才能逃离到秋水城。但是嫁入诚王府,终归是她的宿命。李九儿所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把这段自由时光延长。 迎接仪式完毕,所有人都安排了住地。林奇虽然身份低微,却与十三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承议朗潘大义与孔赞等人被迎入中军大帐秘密议事,李九儿身为名义上的文录,也被叫到中军帐内记录谈话内容。 林奇在营帐中,手拿一直鹅毛笔,不停的书写着什么。叶十三擦拭着短剑,抬头瞟了一眼帐外,低声问道。 “少爷,咱们以后是不是就是信王府的人了?” “怎么,你不喜欢?” 林奇头也没抬,看着手中一张纸卷,上面跟鬼画符似的写的满满一张。这是他当大夫时候的医书体,恐怕这个世界只有林奇能看的明白。他在上面记载了这些天在李九儿那里套出的大安帝国势力图,以及上层之间的复杂关系。 叶十三闷声说道,“少爷,虽然在信王府吃得好住得好,但我不喜欢。” 林奇嗯了一声,“我也不喜欢,不过算是还信王一个人情,干完这趟差事咱们就撤。江湖漂泊虽然辛苦却自由自在,一旦参与到政坛之中,那可是步步杀机。” “少爷,咱们不欠信王的人情。” 林奇抬起头,指了指十三手中的短剑,“傻小子,这可是好东西,以目前这个世界的冶炼技术,这把剑算的上是精品了。九儿在车上说了这是王府的剑,既然信王没有收回,总得给他点回报。对了,今日路上休整的时候,那大胡子又来找过你,是不是还想跟你决斗?” 十三摇了摇头,“他只是告诉我,出了封门关之后一定要小心,若是这一次保护太子得力,他与我的恩怨一笔勾销。” 林奇一怔,“要是这么说,刘忠展倒是条汉子,还分得清孰轻孰重。十三,如果让你行刺太子,你能否成功?” 十三想了想,“能成功,但我也得死。使团的护卫虽多,但关键的还是那个百里轩。只要能调开他,我就能成功击杀任何人,包括刘大胡子。” 林奇点了点头,“所以说,那孔赞把你当成暗棋,成为保护太子的最后屏障。不过,只靠百里轩和刘忠展根本不够,若是没有其他高手暗中随行,这次的迎接任务必败无疑。十三,记住我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不,首先保护的应该是少爷。”十三认真的说道。 林奇欣慰的笑了笑,“我的傻兄弟,哥哥我也不是善茬,还有几分自保的能力。等办完这趟差事,回头我好好筹划筹划,用不了几年咱们就会成为大安帝国的富家翁。到时候,哥给你娶几房媳妇,就算看上公主哥哥也会帮你弄到手。” 十三憨厚的笑了起来,他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林奇这番话,让自幼孤独的十三心中充满了暖意。这三年来,少爷确实变了,变得如兄如父,让十三孤独的心有了亲人的关爱。 林奇本以为镇守将军李占渡会与他见上一面,没想到一夜无果,次日一早使团直接开拔离开了封门关。不过让林奇意外的是,李九儿依然跟随着队伍。 看着李九儿心情惬意的样子,林奇好意提醒道,“九儿,你不该跟着去北辛。在大安帝国之内你有着特殊的光环,出了任何事都有人保着你。但是到了北辛,恐怕这些人顾及不了你的安全。” 李九儿不屑的说道,“没人知道我是谁,在这支队伍中我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文录纪小九。” “我没跟你开玩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万一遇到危险,吓尿了也没人救你。” “你~臭流氓,你才尿裤呢。”李九儿羞涩的瞪了林奇一眼,如此粗鄙的话语,要是以前她早就出手了。但是现在,李九儿却觉得~这话没多么可恶。 林奇心中非常奇怪,按说身为九儿大哥的李占渡,应该知道迎接太子的复杂程度。明知前路凶险,却没有阻止自己的妹妹跟随,这让林奇有些猜测不透。岂不知,这是孔赞的安排,李九儿的加入对孔赞来说有着特殊的妙用。 使团队伍加快了速度,很快来到了北辛国关口。潘大义命人递交了国书,得知这支队伍是迎接质子回朝,北辛镇守将军不敢怠慢,赶紧飞羽传书上报了北辛朝廷。如今的大安帝国已经不是十年之前,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北辛帝国也不想再与大安开战。 迎接的使团在北辛关口停留了数日,接到上令之后这才开关相迎。潘大义没有停留,客套了一番直接下令奔向北辛国都玉川城。 北辛关镇内不少百姓围观着大安帝国的仪仗,人群中一名头戴毡帽老者目光锐利的盯着最前方的百里轩,低声向身边人吩咐道。 “马上飞羽传书,从即刻开始,沿途眼线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进出车队之人。没有本公的命令,谁敢擅自行动者~格杀勿论!” 老者吩咐完,收回目光看向了后面的车队。他知道孔赞就藏身在这些车撵之中,对于这位信王身边的智囊,毡帽老者非常了解孔赞的底细,对他的过往也是敬畏三分。 车队之中,没人在意林奇这辆低等文员代步的马车。十三面无表情的驾着车,忽然鼻翅一动,他嗅到一股极品檀香的气息。而这种味道,他在信王身上闻到过。按说边关这种莽夫聚集之地,不该出现如此极品的香料气息。十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他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藏身人群中的毡帽老者。 第十一节 真正的计划 叶十三驾着马车,脸上的表情非常木讷,看似就是一个毫无斗志讨生活的马夫。但是他的眼神一瞟,瞬间捕捉到那位毡帽老者的特殊之处。十三仿佛天生就带有这种本能,对于危机和气息非常敏感。 十三身躯微微向后一靠,隔着门帘对车内悄悄说道,“少爷,寅时三刻方位,那个戴着毡帽老家伙有些怪异,绝非这边地之人。” 车厢内林奇与李九儿均是一愣,林奇赶紧挑起右侧车帘露出一道缝隙,朝着四点对应的寅时方位看去。李九儿也好奇的靠了过来,透过缝隙观瞧着。 一股淡淡清香沁入林奇鼻中,李九儿光顾着向外观瞧,却没发现两人的脸都快贴到了一起。李九儿很快发现了十三所说的那位老者,不禁下意识的微微一颤,慌忙把车帘放下。 “是他?” 李九儿吃惊的看着林奇,林奇却僵硬的挺直了身子,“九儿,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常男人,你这样~不好。” 李九儿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林奇的怀中。李九儿慌乱的起身坐好,尴尬之中羞涩的杵了林奇一肘。 “闭嘴,再敢对本小姐动手动脚,小心我~我切了你的手。” 林奇没有责怪她倒打一耙,而是认真的问道,“那老家伙你认识?” 一说到正事,李九儿也严肃起来,“宫中上善监总管魏志山,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林奇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不奇怪,有人希望太子回朝,当然也有人不愿意太子出现在宫中。宫中的老家伙出现在此处,太正常不过了。” “可是~魏总管很少参与后宫的纷争,甚至说~皇后和太后都很排斥他。” 李九儿不禁有些疑惑,当年她姐姐再世之时受到太后与皇后的打压,魏志山更是不惜冒死向陛下仗义执言。正因为如此,魏志山在宫中一直不受两后的待见。但是现在魏志山出现在这里,要说他不是为了太子而来,恐怕连傻子都不信。 林奇幽幽的说道,“这世间最复杂的权衡交错就是帝王之家,那里的水 很深,岂是你这种小丫头能看透的。别说是这个宫中的老家伙你看不透,即便咱们队伍之中,能信任的唯有孔老先生和百里轩刘忠展三人。” “难道魏总管~真的暗中投靠了两后?”李九儿陷入了迷茫,连自己的父亲都把魏志山列为帝君的体系,没想到他会趟这趟浑水。 林奇忽然问道,“此人武功如何?也是位列那个什么榜上的人吗?” 李九儿摇了摇头,“他没有参加过尚武榜的比拼,不过~听爹爹说他击败过排名二十三的黄山义。” 林奇点了点头,“真正的高手不会要这种虚名,看来此人应该与百里轩不相上下。” 李九儿却是一撇嘴,“魏总管绝不是百里轩的对手,爹爹曾经评价过百里轩,说他真正实力应该排在十二位。因为前十五都会被陛下重用,百里轩是为了追随主子信王,才故意跌落到十五名之后。你可别小看尚武榜上的排名,大安武者无不以进入榜单而自豪。当年陛下亲自开榜,大安各郡武者近万人进京拼杀,最终只有百人能够荣登尚武榜。若是十三能公然击败刘忠展,不但占据他的排名,更会受到大安帝国各个家族的重视。” 林奇淡淡笑道,“难怪刘大胡子对十三耿耿于怀,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个百里轩又高看了一眼。面对名利居然能适可而止,确实是个人才。” 两人在车中聊着,不知不觉车队驶出了北辛国边关小镇。使团快速行进了上百里,在一片开阔之地,承议朗潘大义下令停车休息,两炷香之后继续前行。 车马一停,李九儿匆匆向孔赞的车撵奔去。林奇坐在车中没有下来,在使团之中,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记录编撰,而且作为暗棋,在事成之前最好是被任何人所忽视。 林奇闭目养神,身为局外之人,他也懒得去考虑宫中的纷争。眼看着两炷香的时辰到达,散落在周边的使团人员纷纷回到车队。李九儿也向这边走来,但是还没等她上车,忽然一名兵卫快速跑到车前。 “林编录,我们爷请您过去一趟。” 李九儿一怔,她认识这名兵卫是专门保护孔赞的信王府亲兵,自己刚从孔老那里过来,没听孔老说要见林奇啊? “这都快开拔了,大先生为何要林编录去他那里?” “小的不知,不过我家爷说,可以让林编录与他同车随行,顺便在车内抄录一些文卷。” 两人正说着林奇跳下了马车,“走,别耽误了开拔,不然会有人过来询问。” 林奇说完看了李九儿一眼,低声说道,“好好在车内呆着,有十三在,这辆车很安全。” 林奇暗示之后,抬手与十三打了个招呼,跟着兵卫向孔赞的车撵走去。 李九儿有些失落的噘着嘴,但是孔赞招呼林奇过去,她也不能阻止,甚至不敢跟着去蹭车。毕竟在使团之中她是个‘男人’,是一名低等的文录人员,而不是什么国公府的大小姐。 看着李九儿失神的表情,十三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九儿姑娘,是不是喜欢上我家少爷了?” 李九儿目光一瞪,“要你多嘴,好好驾你的车。” 李九儿郁闷的一挑车帘钻进了马车,十三却回头说道,“少爷人很好,跟着他时间长了,都会喜欢我家少爷的。” 李九儿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很赞同十三的话。不知不觉之间,李九儿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仿佛天生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车队继续前行,林奇坐在孔赞舒适的车撵之中,惬意的伸直双腿靠在软垫上。原本林奇以为孔赞有事情吩咐,没想到老家伙只是想与他聊一聊。这一路上林奇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有些事情他也想问个清楚。 孔赞看着林奇不雅的坐姿,瞪了一眼说道,“小子,你倒是不客气。莫非,是欺老夫无官无职。” “老先生此言差矣,在下心中只敬重贤德,而无权贵高低之分。老先生博学多智,在下非常敬佩。再者说,如此豪华的车撵我还是第一次乘坐,没想到这么舒服。” “不敬重权贵?难道信王爷在此,你也敢这么坐?” 林奇爽朗的笑道,“信王可没这么仁慈,他才不会让我这个草民同乘而行。” 孔赞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胆大妄为,居然敢妄议王爷不仁慈。就不怕老夫下令斩了你?” 林奇坐直了身躯,“以老先生的睿智,想必不会这么小气。正好这里也没外人,有些事情还望老先生坦诚相告。” 孔赞捋了捋长须,“那你说说,什么事让老夫坦诚相告?” 林奇认真的看着孔赞,“老先生,此行凶险万分,我兄弟二人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在下也想请老先生透个底,该如何对应那些人。” 孔赞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小子,如果我说此行是一条死路,你当如何?” 林奇淡定的回道:“先生放心,林某既然答应了这趟差事,刀山火海我兄弟二人也不会半途而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是条死路,相信老天爷总会留一线生机。不搏一把,改变不了命运。” 孔赞一怔,惊喜的点了点头,“有此意志,必成大器。林奇,你可知老夫此行最担心的是什么?” 林奇想都不用想,直接回道:“宫中已经派出了高手,以晚辈的浅薄推断,想必各个皇子身后的势力,都会派出杀手来阻止太子回归。以目前使团的实力,恐怕很难应付多方的袭击,更何况还有魏志山那样的高手。所以晚辈猜测,先生应该在暗中埋下了伏笔。” 孔赞手捋长须淡淡的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所有的力量都在明面上,根本没有暗中防御。” 林奇眉头一皱,“请恕晚辈直言,若是这样,恐怕太子很难回朝。” 孔赞颇为怪异的看着林奇,“你是对使团防御没有信心,还是没有以死相拼保护太子的勇气?” 林奇摇头道:“先生,信心和勇气在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且不说其他行刺的人员,光是这个魏志山,据说可以击败尚武榜排名二十三的黄山义,他的近身搏杀完全可以牵制住以箭法成名的百里轩。后宫之中藏龙卧虎,若是再冒出同样的高手,刘忠展和信王的手下很难阻挡。” “所以老夫要兵分两路吸引住所有人,使团之中百里轩刘忠展必会受到严密监视,只有你和叶十三还不为外界所知。到时候,老夫和太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林奇依然摇头道,“这一招根本没用,十三击伤刘忠展的消息或许没有传入京都,但是先生的大名他们不会不知道。大安使团深入北辛敌国,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严密的监控,即便先生一路上躲在车内不抛头露面,消息早晚也会泄露出去。就算不泄露,太子的动向也瞒不过北辛眼线,只靠一个十三来护驾,赢的希望非常渺茫。我林奇不在乎生死,但也不想死的这么窝囊。” 林奇直视着孔赞,他才不信这个老家伙没有暗手。果不其然,孔赞手捋长须赞叹道。 “小子,凭你的出色表现,有时候老夫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生在边远之地的大风镇。说实话,这一路上老夫一直不与你见面,就是在等待信王府那边的消息。还好,你小子通过了老夫的验证,经过重新排查身家底细确实清白,不然在封门关就会把你二人留下。” 说到这孔赞微微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林奇,虽说目前你还算是一个外人,但此行十三非常关键。老夫多次询问过百里轩和刘忠展,对于十三的评价,刘忠展虽然不服,却也觉得十三比他弱不了多少。百里轩更是对老夫直言,以他的观察,十三或许能进入尚武榜四十以内。” 孔赞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伸手在车内摸出一道卷宗,“看看,这是老夫此行的真实计划,以你的想法,替老夫看看还有什么漏洞之处。” 林奇一听,赶紧接过来打开卷宗,当林奇看过之后,不禁惊讶的看向孔赞。 “老先生,你这可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信王也没看过这个计划,不然他绝不会让您跟随使团。” 孔赞伸手拍了怕林奇的肩膀,“小子,这个计划目前除了老夫之外,只有你知道。所以说,太子是否能回到大安,关键在于你和叶十三。” “你就不怕我心怀不轨?” 孔赞一听,呵呵笑道,“太子就算死在北辛,对我大安也掀不起波澜,无非会让信王遭到一顿训斥。你要真敢这么做,老夫保证这天下再无你立足之地。若是能保太子安然回归,老夫也向你承若~答应你三个要求。” 林奇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在下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但是答应的事情,绝不返回。不管太子对大安帝国重不重要,我兄弟二人都会竭尽全力。但是老先生这么做,恐怕~很难再回到大安。” 孔赞听到林奇的承诺,欣慰的捋着长须,“放心,只要太子不在老夫身边,他们不会以死相拼。甚至说,北辛也不想引起两国交战,会暗中派人保护。” “刀剑无眼,宫中之人连太子都敢杀,何况是一个没有官职的老者。” 孔赞却淡定的说道:“老夫若是身死异乡,杀我者必是北辛人。不管是诚王还是宫中两后的刺客,他们不敢动老夫分毫。” “为什么?” 林奇疑惑的看着孔赞,心说他们连太子都敢杀,难道你比太子还金贵?而且林奇也询问过李九儿,但李九儿毕竟只是闺阁女子,若不是这次逃婚,根本就没见过孔赞。况且九儿热衷于刀剑,对于文人墨客根本就不屑一顾。 孔赞伸手拉开了车窗,深邃的目光看向茫茫草原,孔赞没有马上回答,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孔赞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轻叹了一声。 “因为老夫曾经是~大安帝师!” 第十二节 最担心的人 林奇不禁有些愕然,难怪连信王都对他非常敬重,原来曾经是大安帝国的两任帝师。 林奇赶紧拱手施礼,“没想到今日能与帝师大人同乘,真乃三生有幸。晚辈失礼之处,还望老先生海涵。” 孔赞摆了摆手,“过往之事,不提也罢,还是说说当下。” 林奇疑惑的看着孔赞,按说帝师之尊即便告老还乡,也是一生之中无上的荣耀。可是据林奇所知,孔赞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介布衣。即便受到信王敬重,也没有官方的任何封号官阶。 孔赞看出林奇的疑惑,苦涩的说道,“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在别人眼里帝师无比尊贵,但正是老夫当年的失策,力劝先帝重文轻武见面军饷,才导致后来兵败北辛。身为帝师出此下策,老夫自知罪不可赦,自责之下恳请陛下降罪,剥夺了一切封号。现如今,老夫只是一介布衣。” 林奇坐直了身躯,不禁对这位老者升起真诚的敬意。虽然他还未有对这个世界产生国破山河在的认同感,但是孔老夫子能为国而悔放弃自身的荣华,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尊重。 孔赞默默的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此次能够迎接太子回朝,老夫也算是还誉国公李智一份人情。林奇,虽说你生于边地,但老夫观你绝非池中之物。照顾好太子,他日对你必有重用。” 林奇恭敬的抱拳说道:“多谢老先生厚爱,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不过,晚辈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在这车中可以无话不谈。” “既然这样,那晚辈可就唐突的问一句,老先生以身犯险,为了一个被禁多年的太子,您觉得值不值?” 孔赞一怔,颇有深意的问道,“怎么,你不看好太子?” “难道老先生看好太子的未来?” 孔赞一愣,摆了摆手,“未来难测,一切皆有可能。算了,还是说说此行的凶险。”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关于太子一事,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懂了答案。 林奇点了点头,“老先生,晚辈佩服您的大义,但这个计划依然是凶险万分,就算您是曾经的帝师,也不一定没人敢杀人灭口。” 孔赞捋了捋长须,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林奇,老夫这把年纪,早已不在乎什么生死了。此行的凶险,你可知老夫最担心什么?” 林奇犹豫了一下,“据晚辈所知,太子刘轲是李妃所生,想必老先生是担心~太后与皇后那一方。” 孔赞严肃的摇了摇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你错了,皇后也好太后也罢,老夫担心的不是她们,而是~当今的帝君。” 林奇不禁吃惊的看着孔赞,“这~不会,陛下既然要接回儿子,怎么可能~?” 孔赞目光一厉,“为君者,为了天下稳定别说是一个儿子,即便皇亲国戚也可以灭族。帝君当然知道太子回朝的后果,如今陛下病重,你觉得他还有精力去平定这场纷争吗?” 林奇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若是这样,那何必再下旨迎接。” 孔赞苦涩的说道,“当然是为了安抚民心,太子一事始终是我大安帝国的一个心结。只要太子还活着,陛下就无法另立储君,否则天下人不答应。” 林奇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不错,太子是替大安帝国受尽屈辱,别看宫中没有势力,但民心所向。更何况,还有誉国公李家满门力挺,当今的皇上就算想换太子也得找个合理的借口。太子一死,陛下的一切难题反而容易解决了。” 林奇说着目光锐利的看向孔赞,“真要是这样,那我兄弟二人必死无疑。老先生,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不!”孔赞重重的说道,“老夫说过要还誉国公一个人情,所以,太子必须安然无恙。至于以后,那就不是我等可以预测的了。” “怎么,老先生还有安排?” “依计而行,不敢说保你二人平安无事,至少还有几成希望。” 林奇一怔,点头道,“好,既然老先生这么说,那晚辈就依计而行。不过,九姑娘不能跟着我,她是个累赘。” 孔赞手捋长须,神秘的笑道,“带着她,这丫头或许能派上大用。” 林奇看着孔赞神秘兮兮的样子,心说难道有李家人暗中保护?真要是这样,那就把九儿留在身边。不过,到时候真要是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险,林奇才不管什么太子的死活。大不了,他带着十三浪迹天涯,以林奇的手段,伪造几份官方路引太简单了。 两人一番推心置腹,让林奇更加佩服孔赞的睿智。看样子老家伙早已揣摩出帝君的心意,但是他执意要把太子活着接回大安帝国,这一点让林奇也有些不解。要说只是为了还誉国公一个人情,林奇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此时,北辛国都玉川城,国主司徒牧得知大安帝国要来迎接太子回朝,也在着急朝中重臣商议着大事。 如今大安帝国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再发动一场大战的话,司徒牧深知北辛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当年的北辛大将军唐川得胜归来功高震主,早已被司徒牧解去兵权成为如今的北安侯。虽说唐川依然是北辛重臣之一,却已经被排挤的很少过问朝政。 玉川城北安侯府,唐川身披大氅在梅园凉亭之中赏着梅海,府中大幕僚孟托正在向唐川密报着大安使臣的情况。别看唐川已经被逼交出了兵权,但是年仅四十多岁的唐川可不想就这么郁郁终老一生。 唐川走出凉亭,伸手折了一段梅枝,“孟先生,你说那大安帝君刘创,是真的病重思念太子,还是想借机发动大战一雪前耻?” 幕僚孟托回身谨慎的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侯爷,不管那大安帝君怎么想,这对您来说~却是重掌兵权的机会。” 棱角分明的唐川目中绽放出坚毅之色,“本侯确实想重掌兵权,但如今那大安国力强盛今非昔比,反观我北辛朝政却被一些只会阿谀拍马的宵小把持,军中上下早已不复当年之勇。长此下去,北辛危也!” “侯爷,您的意思是~如今我北辛无力与大安一战?” “必败无疑!” 唐川重重的说了四个字,神色之中甚至有些痛心疾首。唐川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绝不能看着北辛子民被外敌欺压。为了整个北辛,他甚至可以做出逾越君臣之事。 孟托微微一抱拳,“既然这样,侯爷更应该重掌兵权,重振我北辛辉煌。” 唐川摆了摆手,“时机未到,暂且不说这些。孟先生,你觉得此次大安派来使臣,主上是应该放人,还是拒之门外?” 孟托犹豫了一下,抬头说道,“侯爷,放与不放各有利弊,若是站在侯爷的角度上,我到觉得不放为妙。” 唐川裹了裹大氅,他知道孟托是为了他着想。若是把大安使臣拒之门外,大安帝国上下必会群青激愤,借机举起战旗一雪前耻。那样一来,不管大战之初北辛是否能扛得住,最终必然会重新启用他这位北辛战神。 唐川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本侯还能提得动战戟,恐怕主上~!”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府中一名当值总管引领着一名宫中内官,匆匆向这边走来。孟托一看,赶紧后退两步,他知道这是陛下送来了旨意。 宫中内官手中托举着一道卷轴,躬身走了过来,“奴才叩见侯爷。” “免礼,主上可有旨意?”唐川挺拔的身姿俯视着宫中内官,直来直去的问了一声。 “陛下并无旨意,只是今日偶的一副山水,想请侯爷观摩一番。” 内官说着打开了卷轴,一副气势恢宏的山水画呈现在唐川面前。 唐川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了国主司徒牧的心意,“此画卷意境不错,山势周边虽然川流激湧,却在松柏环绕之中占了一个稳字。” 内官微微躬身,“主子还说,如今大安使团就要到来,不知侯爷有何见解?” 唐川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向府中当值总管吩咐道,“来人,笔墨伺候!” 片刻之间,下人们把案桌抬上,碾好了笔墨。唐川提笔挥毫,却只写了一个大大的‘放’字。 “烦请内官承请主上,这就是我唐川的心意。” 唐川说完,却伸手把纸卷揉成一团,扔进了梅海之中。内官小心的收起了画卷,躬身说道。 “那就不打扰侯爷清静,奴才告退。” 孟托看着内官跟随总管走出梅园,忍不住叹息道,“侯爷,就这么放走那大安太子~岂不是?” 唐川面色有些阴沉,转身向外走去,不过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唐川仰天长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孟先生,主上求的是一个稳字,就算我不答应,依然会放人。” “放与不放是圣上说了算,但那大安太子能否活着回到大安~却是侯爷您说了算。”孟托低声说道。 唐川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终,眼神突然一厉,“我北辛帝国~确实不能在沉沦下去了。走,去书房!” 孟托眼神一亮,看着唐川威猛的背影渐渐露出了笑意。身为北安侯府的大幕僚,别看在外人眼里唐川像是早已被磨砺的失去了斗志。但是孟托知道,唐川心中的那一团熊熊火焰,从未熄灭过。 第十二节 最担心的人 林奇不禁有些愕然,难怪连信王都对他非常敬重,原来曾经是大安帝国的两任帝师。 林奇赶紧拱手施礼,“没想到今日能与帝师大人同乘,真乃三生有幸。晚辈失礼之处,还望老先生海涵。” 孔赞摆了摆手,“过往之事,不提也罢,还是说说当下。” 林奇疑惑的看着孔赞,按说帝师之尊即便告老还乡,也是一生之中无上的荣耀。可是据林奇所知,孔赞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介布衣。即便受到信王敬重,也没有官方的任何封号官阶。 孔赞看出林奇的疑惑,苦涩的说道,“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在别人眼里帝师无比尊贵,但正是老夫当年的失策,力劝先帝重文轻武见面军饷,才导致后来兵败北辛。身为帝师出此下策,老夫自知罪不可赦,自责之下恳请陛下降罪,剥夺了一切封号。现如今,老夫只是一介布衣。” 林奇坐直了身躯,不禁对这位老者升起真诚的敬意。虽然他还未有对这个世界产生国破山河在的认同感,但是孔老夫子能为国而悔放弃自身的荣华,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尊重。 孔赞默默的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此次能够迎接太子回朝,老夫也算是还誉国公李智一份人情。林奇,虽说你生于边地,但老夫观你绝非池中之物。照顾好太子,他日对你必有重用。” 林奇恭敬的抱拳说道:“多谢老先生厚爱,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不过,晚辈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在这车中可以无话不谈。” “既然这样,那晚辈可就唐突的问一句,老先生以身犯险,为了一个被禁多年的太子,您觉得值不值?” 孔赞一怔,颇有深意的问道,“怎么,你不看好太子?” “难道老先生看好太子的未来?” 孔赞一愣,摆了摆手,“未来难测,一切皆有可能。算了,还是说说此行的凶险。”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关于太子一事,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懂了答案。 林奇点了点头,“老先生,晚辈佩服您的大义,但这个计划依然是凶险万分,就算您是曾经的帝师,也不一定没人敢杀人灭口。” 孔赞捋了捋长须,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林奇,老夫这把年纪,早已不在乎什么生死了。此行的凶险,你可知老夫最担心什么?” 林奇犹豫了一下,“据晚辈所知,太子刘轲是李妃所生,想必老先生是担心~太后与皇后那一方。” 孔赞严肃的摇了摇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你错了,皇后也好太后也罢,老夫担心的不是她们,而是~当今的帝君。” 林奇不禁吃惊的看着孔赞,“这~不会,陛下既然要接回儿子,怎么可能~?” 孔赞目光一厉,“为君者,为了天下稳定别说是一个儿子,即便皇亲国戚也可以灭族。帝君当然知道太子回朝的后果,如今陛下病重,你觉得他还有精力去平定这场纷争吗?” 林奇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若是这样,那何必再下旨迎接。” 孔赞苦涩的说道,“当然是为了安抚民心,太子一事始终是我大安帝国的一个心结。只要太子还活着,陛下就无法另立储君,否则天下人不答应。” 林奇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不错,太子是替大安帝国受尽屈辱,别看宫中没有势力,但民心所向。更何况,还有誉国公李家满门力挺,当今的皇上就算想换太子也得找个合理的借口。太子一死,陛下的一切难题反而容易解决了。” 林奇说着目光锐利的看向孔赞,“真要是这样,那我兄弟二人必死无疑。老先生,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不!”孔赞重重的说道,“老夫说过要还誉国公一个人情,所以,太子必须安然无恙。至于以后,那就不是我等可以预测的了。” “怎么,老先生还有安排?” “依计而行,不敢说保你二人平安无事,至少还有几成希望。” 林奇一怔,点头道,“好,既然老先生这么说,那晚辈就依计而行。不过,九姑娘不能跟着我,她是个累赘。” 孔赞手捋长须,神秘的笑道,“带着她,这丫头或许能派上大用。” 林奇看着孔赞神秘兮兮的样子,心说难道有李家人暗中保护?真要是这样,那就把九儿留在身边。不过,到时候真要是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险,林奇才不管什么太子的死活。大不了,他带着十三浪迹天涯,以林奇的手段,伪造几份官方路引太简单了。 两人一番推心置腹,让林奇更加佩服孔赞的睿智。看样子老家伙早已揣摩出帝君的心意,但是他执意要把太子活着接回大安帝国,这一点让林奇也有些不解。要说只是为了还誉国公一个人情,林奇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此时,北辛国都玉川城,国主司徒牧得知大安帝国要来迎接太子回朝,也在着急朝中重臣商议着大事。 如今大安帝国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再发动一场大战的话,司徒牧深知北辛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当年的北辛大将军唐川得胜归来功高震主,早已被司徒牧解去兵权成为如今的北安侯。虽说唐川依然是北辛重臣之一,却已经被排挤的很少过问朝政。 玉川城北安侯府,唐川身披大氅在梅园凉亭之中赏着梅海,府中大幕僚孟托正在向唐川密报着大安使臣的情况。别看唐川已经被逼交出了兵权,但是年仅四十多岁的唐川可不想就这么郁郁终老一生。 唐川走出凉亭,伸手折了一段梅枝,“孟先生,你说那大安帝君刘创,是真的病重思念太子,还是想借机发动大战一雪前耻?” 幕僚孟托回身谨慎的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侯爷,不管那大安帝君怎么想,这对您来说~却是重掌兵权的机会。” 棱角分明的唐川目中绽放出坚毅之色,“本侯确实想重掌兵权,但如今那大安国力强盛今非昔比,反观我北辛朝政却被一些只会阿谀拍马的宵小把持,军中上下早已不复当年之勇。长此下去,北辛危也!” “侯爷,您的意思是~如今我北辛无力与大安一战?” “必败无疑!” 唐川重重的说了四个字,神色之中甚至有些痛心疾首。唐川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绝不能看着北辛子民被外敌欺压。为了整个北辛,他甚至可以做出逾越君臣之事。 孟托微微一抱拳,“既然这样,侯爷更应该重掌兵权,重振我北辛辉煌。” 唐川摆了摆手,“时机未到,暂且不说这些。孟先生,你觉得此次大安派来使臣,主上是应该放人,还是拒之门外?” 孟托犹豫了一下,抬头说道,“侯爷,放与不放各有利弊,若是站在侯爷的角度上,我到觉得不放为妙。” 唐川裹了裹大氅,他知道孟托是为了他着想。若是把大安使臣拒之门外,大安帝国上下必会群青激愤,借机举起战旗一雪前耻。那样一来,不管大战之初北辛是否能扛得住,最终必然会重新启用他这位北辛战神。 唐川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本侯还能提得动战戟,恐怕主上~!”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府中一名当值总管引领着一名宫中内官,匆匆向这边走来。孟托一看,赶紧后退两步,他知道这是陛下送来了旨意。 宫中内官手中托举着一道卷轴,躬身走了过来,“奴才叩见侯爷。” “免礼,主上可有旨意?”唐川挺拔的身姿俯视着宫中内官,直来直去的问了一声。 “陛下并无旨意,只是今日偶的一副山水,想请侯爷观摩一番。” 内官说着打开了卷轴,一副气势恢宏的山水画呈现在唐川面前。 唐川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了国主司徒牧的心意,“此画卷意境不错,山势周边虽然川流激湧,却在松柏环绕之中占了一个稳字。” 内官微微躬身,“主子还说,如今大安使团就要到来,不知侯爷有何见解?” 唐川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向府中当值总管吩咐道,“来人,笔墨伺候!” 片刻之间,下人们把案桌抬上,碾好了笔墨。唐川提笔挥毫,却只写了一个大大的‘放’字。 “烦请内官承请主上,这就是我唐川的心意。” 唐川说完,却伸手把纸卷揉成一团,扔进了梅海之中。内官小心的收起了画卷,躬身说道。 “那就不打扰侯爷清静,奴才告退。” 孟托看着内官跟随总管走出梅园,忍不住叹息道,“侯爷,就这么放走那大安太子~岂不是?” 唐川面色有些阴沉,转身向外走去,不过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唐川仰天长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孟先生,主上求的是一个稳字,就算我不答应,依然会放人。” “放与不放是圣上说了算,但那大安太子能否活着回到大安~却是侯爷您说了算。”孟托低声说道。 唐川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终,眼神突然一厉,“我北辛帝国~确实不能在沉沦下去了。走,去书房!” 孟托眼神一亮,看着唐川威猛的背影渐渐露出了笑意。身为北安侯府的大幕僚,别看在外人眼里唐川像是早已被磨砺的失去了斗志。但是孟托知道,唐川心中的那一团熊熊火焰,从未熄灭过。 第十三节 临别之时 北辛国境内,大安使团每到一处都会受到百姓的围观。为了安全起见,潘大义下令加快了行程。 自从那日与孔赞一番交谈之后,林奇就再也没有与这个睿智的老者打过照面。为了对应疲惫的长途跋涉,林奇打着九儿姑娘的旗号,让百里轩多拿来两床被褥,直接铺垫在马车之中。 使团快速奔行了一个半月左右,总算来到了北辛国都玉川城。这一个多月林奇与李九儿形影不离,从一开始在车内正襟危坐,到如今两人毫无形象的半躺在车中,连十三都觉得九儿姑娘被少爷带坏了。孔赞这样安排也是出于无奈,总不能让李九儿去跟其它男人挤在一起。况且她的身份是个低等文录,根本没权利独自拥有自己的马车。 玉川城外,北辛国礼司官员出城迎接,车队进城,林奇这才正色的跟李九儿说道,“九儿,从即刻起行事越低调越好,最好让所有人忽视掉自己的存在。记住,任何事情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就算拉屎撒尿也得告知一声。” 九儿一听,气的擂了林奇一拳,“臭林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说的文雅一点。” 林奇却严肃的瞪了一眼,“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进城之后步步杀机,一旦引起别人的注意咱们谁都回不到大安。要是不听命令,到了官驿我就去跟孔老说。” “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婆婆妈妈的真烦人。”李九儿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林奇心中可比她更烦,李九儿明明是个累赘,孔赞非要塞给他。就算九儿的大哥是边关镇守将军,那也远水解不了近渴,遇到杀手根本没用。若是只有林奇和十三,关键之时他才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有了这个小累赘,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林奇心中反而多了一份牵挂。 使团很快来到了官方驿馆,林奇等人是低等文录人员,只能入住车马停留的偏院之中。在刘忠展刻意安排之下,林奇三人住在了最尽头的房间之内。房间倒是不小,硕大的土炕通铺足足能睡下二十人。 刘忠展没有马上离开,看着房间里冰冷的大土炕,歉意的说道。 “九姑娘,暂时在这里委屈两日,此次使团除了迎接太子没有别的任务,不会耽搁太久。” 刘忠展说完,目光凶悍的看向了叶十三,“小子,好好的保护好九姑娘,她要有什么闪失,到时候老子扒了你这武奴的皮。” 刘忠展个性耿直,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是他的话,却触犯了林奇的禁忌。没等十三开口,林奇却目带寒意怒斥道。 “闭嘴!大呼小叫的,你这是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纪小九吗。万一走漏了消息,我林奇必定禀明王爷斩下你的脑袋。另外,我再警告你一次,十三他不是武奴,是我的兄弟。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滚~!” “混账!”刘忠展双目一瞪,气的手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唰!十三抽出了短剑,李九儿赶忙拦在众人中间,目光冰冷的看向刘忠展。 “林奇说的对,马上离开,不然我会禀明大先生,安你个里通外国之罪。” “你~!” 刘忠展心说你这死丫头简直不知好歹,老子可是为了你好。不过刘忠展虽然脾气暴躁,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无奈之下,刘忠展咬牙咒骂了两声,愤愤的走了出去。 大安使团的到来,一时间惊动了玉川城的百姓,官驿之外围满了人。百里轩站在官驿高处,他知道外面不但有北辛的密探,更有各国的谍者。百里轩不但要防御刺客,更是担心这些谍者会从中破坏。 此时,玉川城皇宫北侧外墙,一座有些破落的院子之中,宫中的守卫却突然加强了人手。这里就是拘禁大安太子刘轲的禁园,当年只有十多岁的太子刘贺,如今也已经过了及冠之年。拘禁的日子很少有人来探望刘轲,但是今日,这里却迎来一位贵客~北安侯唐川。 陈旧的大厅之中点燃了一盆炭火,斑驳的案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几罗书卷。这些年刘轲虽说被禁,却也享受着一定的待遇。 北安侯唐川随手翻阅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了目光有些呆滞的大安太子。刘轲的身边,还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女子,这女子是已经服侍了刘轲五年的奴婢陌芊。虽说是个奴婢身着素衣,清纯的面孔也不禁让唐川多看了两眼。 “刘轲,大安使团已经到了玉川城,你可知~就要返回大安帝国了?” 唐川锐利的目光盯着刘轲,却发现此子并没有显现出激动之色。 “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 刘轲藏在衣袖中的手指都在颤抖,宫中早已派人告知了消息,但是刘轲明白决不能在唐川面前表现出归心之意。 刘轲木讷的抬起头,目光依然有些呆滞,“侯爷,没什么可高兴的,从我跟随您进入北辛的那一天起,大安已经抛弃了我。刘轲早已厌倦了这个身世,若是让我选择,在下宁愿选一个安静的山野之地,与芊芊白头终老。” 唐川嘴角上挂着怪异的笑容,“生在皇家身不由己,本侯到希望你能安然接掌大安皇位,也可让我北辛与大安结成盟国。” “多谢侯爷谬赞,不管刘轲是否能够接掌大任,都不会忘记侯爷这些年来的关照。” 唐川手指敲打着斑驳的桌面,忽然问道,“刘轲,你说万一你死在了北辛,大安会不会因你而向我北辛发起大战?” 刘轲身躯微微一颤,“这~应该不会,在下虽然被册封为太子,其实当年也只是为了应急之选。若是父皇真想立我为储,绝不会交给侯爷带回北辛。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儿子,想必父皇不会因此而大动干戈。” 唐川爆发出一串朗笑,“好一个无关紧要的儿子,你瞒得过北辛其他大员,却瞒不过本侯。其实,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小子,能在苦难中学会隐忍,非常不简单。若是将来你登上大安皇位,必定是我北辛心头之患。” 刘轲瑟瑟的看着唐川,“侯爷,您是来杀我的?” “杀你?呵呵!”唐川冷笑了一声,“杀你还无需本侯动手,我只是来看看,大安太子临走前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刘轲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凄惨的笑了一下,“还能有什么表现,大安使团对本太子来说,送来的就是一道催命符。说实话,即便侯爷不杀我,恐怕我刘轲也回不到封门关。” 唐川眼神微微一亮,“这是为何?” 刘轲颓废的摇了摇头,“大安皇宫,已经容不下我这个废太子。” 唐川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没再追问什么,站起身威严的走了出去。唐川一走,刘轲恍如遭受了一场刑讯,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之上。 婢女陌芊赶紧把刘轲揽在怀中,唐川的突然到来,让两人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殿下,我们真的要回归了吗?”婢女陌芊激动的问道。 刘轲没有回答,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把抓住陌芊的胳膊,“芊芊,务必要从侍卫统领口中,套出此次来接本太子回归的官员名册,越详细越好。” “这~!”陌芊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刘轲伸手抚摸着芊芊娇嫩的脸颊,“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待本太子回到大安,一定会让你享受数不尽的人间富贵。芊芊,这是最后一次,算是我求你了。” “殿下言重了,为了殿下,奴婢即便是死都无怨无悔。”陌芊眼中含着滢光,搀扶着刘轲站了起来。 刘轲知道外面的侍卫们贪恋芊芊的美色,这些年芊芊忍辱负重,也帮他打探到很多外界的消息。若是没有芊芊这些年的付出,刘轲早就颓废了。正是因为他知道大安如今国力强盛,而且北辛大将军唐川被排斥出局,这才让刘轲没有放弃心中的希望。 禁园之外,北安侯唐川坐进了自己的马车。车中留守的孟托谨慎的挑起一角看向车外,他知道侯爷来探视大安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宫中。 “侯爷,此时探视~有些不妥啊。” “无碍,毕竟这大安太子是本侯亲手带回玉川城,如今要走了,不来探视一下也说不过去。我若不来,司徒牧更会多疑。” 孟托眉头一皱,“那侯爷的决断是~?” 唐川目带寒意,“放人,此子刘轲心机过人,他若是回到大安,必定会在朝中掀起一翻巨浪。即便是废太子,大安李家一样会鼎力支持他争夺皇位。多了不用,但凡刘轲能给本侯争取三年的时间,本侯照样能练就出一支无敌铁骑。” 说到这唐川神色一肃,“孟先生,马上密报东部大营镇守将军,即刻挑起与蛮荒之国金流的事端,发起战事。另外,招回幕府铁卫柳撼,一路暗中护送刘轲回朝。” “得令!” 孟托激动的看着唐川,隐忍了这么多年,北辛战神终于开始行动了。 第十四节 给我打 北风萧萧,寒意袭人,林奇房中依然点燃着昏暗的烛火。凄凉的夜晚他们非但没有早早入眠,十三反而换上了一身平民装束。 林奇已经提前把孔赞的计划告知了二人,李九儿一想到接下来的凶险,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水。 林奇把随身的那支‘铁管’摸了出来,“十三,带着它,以防万一。” 十三知道此物的厉害,而且林奇也教过他使用的方法,不过十三却摇了摇头,“这是少爷的防身利器,十三不能拿。” “啰嗦什么,万一遇到魏志山那样的高手,就用此物击杀了他。”林奇强行按在了十三的手里。 李九儿也多次见过此物,闻听十三说是利器,疑惑的问道,“林奇,这是什么玩意?它能杀了魏志山?” 林奇看了九儿一眼,“这事回头再说,趁着现在外面夜黑风大,赶紧让十三离开。十三,记住入城前咱们约定的地点,千万小心,别留下尾巴。” 十三嗯了一声,“少爷放心,没人能够跟踪我。” 林奇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一口气吹灭了昏暗的火烛。十三揣好了林奇的铁管,伸手轻轻拉开了房门。十三谨慎的听了一下,这才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奇关闭了房门,他不知道十三能不能避开外面的眼线,但林奇相信十三带着他那把‘枪’,即便遇到魏志山这样的高手也有能力自保。在孔赞的计划之中,十三这枚暗棋至关重要,他的离开预示着整个计划开始启动。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李九儿心中有些紧张,忍不住小声说道,“林~还是把火烛点上,我有些害怕。” “不能点,孔老先生说过使团之内必有内鬼,万一有眼线盯着,刚才吹灭火烛预示着房中人睡了,马上再点燃,必会引起怀疑。怎么,你怕黑?” “嗯,有点。” “把手伸过来。” “你要干嘛?” “抱着我。” “去你的,臭流氓!” “错过这个机会别后悔,我可上土炕上睡觉了。” “等等~我~我可以靠着你。” 黑暗之中,林奇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容。他到没有别的意图,只是逗一逗李九儿,舒缓一下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官驿内院,此时却灯火通明。十几名百里轩亲自甄选过的侍卫,严密把守着每一个角落。房间之中,孔赞也正与潘大义百里轩等人密谈着。 百里轩得知了孔赞冒险的计划,当即反对道,“我不同意,若是先生有所闪失,我等无法向王爷交代。” 刘忠展也不服的说道,“且不说那俩小子是否忠诚可信,他们凭什么能保护太子。我还以为王爷是借这一次迎接太子殿下考验考验那个十三的能力,没想到他居然~。” 没等刘忠展说完,孔赞威严的怒斥道,“闭嘴,计划已经开始,老夫只是向你等传达一下,而不是听取你们的意见。从即刻起,所有人都依计而行,抗命者~军法从事!” 百里轩单膝跪地,倔强的说道,“除非让忠展统领随身保护先生,否则~即便抗命我也认了。” 孔赞眉头紧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只能答应百里轩的要求。倒不是孔赞自命不凡不需要保护,而是他不愿意看着刘忠展去送死。 按照计划,不但百里轩会成为诱敌的目标,孔赞也会行走另外路线,成为第二个诱敌目标。孔赞的身份特殊,行刺人员定会认为他与太子随行。到时候发现是一场阴谋,宫中派来的人也未必敢击杀孔赞,但是刘忠展在场的话,孔赞无法凭借身份保住他的性命。特别是诚王一方的刺客,但凡能击杀信王身边的高手,他们绝不会放过机会。刘忠展可不是百里轩,还没有能够震慑住对方的威严。 北风呼啸的寒夜过去,清晨忙碌的嘈杂声惊醒了林奇。看着熟睡在臂弯中的李九儿,林奇悄悄的移动了一下抽出臂膀,省的睡醒后两个人都尴尬。 使团中没人在意缺少了一个低等的马夫,况且一路上十三跟谁也不理,他的存在早已被众人忽视。 上午巳时,潘大义代表大安帝国使臣,一行人向北辛皇宫行去。经过了一番交涉,如今大安的强盛,让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北辛国一干臣子装腔作势的争吵了一番,很快答应了迎接太子刘轲回朝的要求。 众人回到官驿,潘大义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激动的赶紧向孔赞禀报。不过,此事仿佛早就在孔赞预料之中,并没有显得多么高兴。 “来人,召编录林奇过来。” 孔赞命人喊来了林奇,并不是有话要吩咐他,而是命百里轩骑马随行,与林奇一同乘车出了官驿。 车撵之中,孔赞看着林奇轻声问道,“十三是否安全?” “老先生放心,十三行事缜密,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估计天黑之前,十三就能赶到预定的地点潜伏。但不知~咱们什么时候能接太子出城。” 孔赞点了点头,“很快,不会让十三等的太久。” 林奇忍不住问道,“孔老先生,咱们这是去哪?” 孔赞手捋长须轻声回应道,“北安侯府,去拜会一个人。” “北安侯府?” 孔赞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奇一眼,“就是当年北辛的大将军唐川,堂堂的北辛战神,如今却成了逍遥侯爷。” “北辛已经答应放人,为何老先生还要见他?”林奇有些疑惑。 孔赞长出了口气,“当年唐川造就了大安帝国的耻辱,若是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太子根本就回不到封门关内。大安内部纷争毕竟还不敢拿到明面上,即便派出刺客人手也不会多。但是唐川要想斩杀太子,我等根本无力阻挡。” “那岂不是~要挑起两国之战?” 孔赞冷哼一声,“唐川巴不得出现这种结局,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掌兵权。” 林奇眉头一皱,“他敢违抗北辛国主的旨意?” 孔赞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林奇,其实老夫此次前来北辛,就是为了说服唐川。以我大安帝国如今的实力,想必唐川也要三思而行。另外,此人虽然释去兵权,在北辛的威望依然存在。老夫断定此人绝不会安于现状,就算虎落平川,他依然是一头猛虎。” 林奇点了点头,“看样子又是一个功高震主的倒霉蛋,这样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屈辱的活完后半生,要么~东山再起摄政为王。” 孔赞眼神一亮,“那你说~这唐川会走哪条路?” 林奇淡淡的一笑,“他走哪条路我不敢说,但是老先生这次公然去拜访北辛侯爷,估计在北辛国主心中,这家伙又多了一条罪状。” 孔赞一听,忍不住抚掌大笑,“臭小子,多亏让你遇到了老夫,不然明珠入土,真是埋没了人才。” “老先生,您若是想用反间计的话,最好用您帝师的身份去拜访。这样一来,估计那位唐大将军会遭受更多的压力。” “怎么,你不怕把他逼急了?” 林奇微微一探身,“若是能把一头猛虎困杀在牢笼之中,就算大安失去一位在敌国多年的皇子,这笔买卖也值了。再者说,老先生一路上运筹帷幄,想必早有了妙计。不然,以您的睿智断然不会以这么鲁莽的方式去拜访。要知道这可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阳谋,不是阴谋。” 孔赞指了指林奇,“臭小子,诡计多端,不过,正合老夫的心意。” 一老一少在车内畅聊,车外随行的百里轩被笑声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可没工夫过问车内之事,一路上百里轩发现众多目带杀意的陌生人,百里轩单手握弓,不敢有丝毫大意。 玉川城北安侯府,唐川正在大堂之内盯着自己的战甲,当年的厮杀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战甲伴随着他走上了辉煌,成为登高一呼四方朝拜的北辛战神。却也因为如此,正直壮年的唐川成了国主司徒牧的威胁。 唐川的神色阴沉不定,似在回忆,又似在为自己当下的境遇而不平。就在这时,一名当值管事匆匆的走了进来。 “启禀侯爷,大安帝师孔赞求见。” 唐川一愣,吃惊的问道,“你说什么?” 当值管事吓得一哆嗦,急忙重复道,“此人有随行武将百里轩护卫,他说是~大安帝师孔赞来拜会王爷。” 唐川身躯微微一晃,面色顿时变得异常寒冷。他当然知道孔赞隐藏在使团之中,只是没想到这老东西会公然来拜访。要知道大安使臣潘大义才只不过是个正六品承议朗,而帝师孔赞不去拜见北辛国主,却来北安侯府拜会他,仿佛大安帝国惧怕的不是国主司徒牧,而是他这个逍遥侯爷。这事一旦传开,他唐川简直是百口莫辩。 “好你个老匹夫,这是要置我唐川与不仁不义之地。来人,集结府中侍卫,给我打~!” 唐川震怒之下,当即命人抄家伙开打,他要让庙堂上的那位看看,北安侯唐川根本没有逾越之心。 第十五节 高手对决 北安侯府大门紧闭,百里轩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观看的人,这其中,各方势力的眼线都在。 侯府之内,又是另外一番场面。别看唐川被释去兵权,府中侍卫依然不下于上百人。不过就在众人集结之际,却被幕僚孟托阻止下来。 大厅之中,孟托看着震怒的唐川,躬身说道,“侯爷万万不可冲动,那孔赞既然以帝师身份拜访,即便打了他的随从,也如同打了大安帝君的脸面。这样一来,唯有刀兵相见才肯罢休。” “那正合了本侯心意,我倒要看看他大安修生养息了这些年,能有几分成色。” “不不,侯爷决不能这样做,一旦战事因侯爷而起,陛下以及朝中众人首先会对侯爷发难。小不忍则乱大谋,到时候别说是重掌兵权,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孟托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唐川手臂上的青筋凸起,不过怒火却渐渐降了下来。能走到今日,唐川绝非是鲁莽之辈,刚才他也是一时间被孔赞这种小人之举所震怒,经孟托这么一劝,唐川强行压制住了怒火。 “这孔老贼公然陷害于本侯,不还以颜色实在是难消心头怒火。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就不见,来人~让他们滚!” 孟托一拱手,“侯爷且慢,人家是以帝师之尊来拜访,不见的话,不但有失大国礼度,反倒更让人觉得侯爷心中有私不敢相见。既然来了,该见的还是得见,侯爷越是光明磊落,越会消除陛下心中的误会。不过,必须按照外臣使团礼制,每一句话都得记录在案。会见之后督查之人签字画押,侯爷务必要亲自去宫中把会见内容呈给陛下。” 唐川眼神微微一眯,“庙堂上的那位,他会信吗?” 孟托微微一躬身,“信不信在他,做不做在您。那孔老匹夫既然出了招,侯爷总得对应一下。或许~陛下也愿意看到这一幕。” 唐川略一思索,微微点了点头,“好,打开中门,以外臣最高礼仪迎接。” 唐川一声令下,侯府众人重新开始忙碌起来。净水洒地,香案也摆放齐备。府中有官阶之人,全部换上了官府。 北安侯府之外,不少围观之人正在窃窃私语,突然看到侯府中门打开,府中大总手举牙圭下阶执礼相迎。 车撵之内,孔赞看着外面的排场,赞许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智勇双全的北辛战神,对应的非常得当。林奇,随老夫一同入府。” 林奇答应一声,猫腰就要下车,孔赞苦笑着训斥道,“混小子,懂不懂规矩,是让你搀扶着老夫下撵。” 林奇一听,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赶紧弓腰伸出手臂,让孔赞扶着手臂两人一同下了车撵。 孔赞回身看了百里轩一眼,“轩将军,按礼仪外臣武将不得持兵器入府,你等就在门外候着吧。” 百里轩收起弓一抱拳,“万万不可,在下职责所在,不敢擅离先生。” 孔赞呵呵一笑,“北安君手下幕府八卫名震四海,有他们在,无需担心老夫的安危。轩将军,不必多说,听命而行。” 当着众人的面,百里轩也不便抗命,只好抱拳施礼在外面等候。侯府大总管赞许的点了点头,北安侯唐川虽说如今成了逍遥侯爷,但毕竟是北辛战神。若是让大安国武将带着手下兵卫进了侯府,这可是如同羞辱。 孔赞在总管的引领下进入侯府,北安侯唐川威武的站在大厅之前,他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袭青衫头挽发髻。林奇仔细的观察着唐川,心说这位北辛战神到不像是个威猛的武将,反而更像是个修行之士。 唐川看到孔赞,威武从容的走下台阶,双手抱拳拱手相迎,“没想到孔老太傅竟然在我玉川城,唐川有失远迎,还望老太傅勿怪。当年老太傅只身前往大营劝唐某撤兵,如此魄力及勇气令人折服。现在想想,仿佛昨日的一切就在眼前。” 林奇听着一愣,没想到孔赞还有如此伟大的壮举。孔赞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北安君这是在嘲笑我大安武将无人啊,老朽汗颜。” 唐川得意的笑道,“不敢不敢,如今唐某也只是一介散人,故人相见,只是回忆一下罢了。老太傅,里面请!” 林奇赶紧一伸手,让孔赞扶着他的手臂向里面走去。进了大厅,孔赞环视了一眼,发现唐川是按照四平八位之礼来迎接,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所谓的四平八位,就是大厅四周摆放了记录文案,八个角落站立着督听。也就是所说的一切都要记录文卷,众人签字画押呈送给礼监司。这种布局,如同两国使臣在谈判,根本不容有半点私言。 孔赞停下脚步看着唐川呵呵一笑,“老朽只是来拜访一下北安君,没必要这么郑重。” “久闻老太傅厌倦凡尘俗事,在大安信王刘恒属地以布衣之身修身养性,此举真乃令唐某敬佩。但不管怎么说,老太傅文倾天下世人敬仰,唐某可不敢逾越礼制。否则,天下文士可就要文诛笔伐了。” 唐川微笑着相请,把孔赞让到了上座之上。林奇正不知自己该站到什么位置,孔赞伸手一指其中一个文案空座。 “北安君,正好我也带了一名文录,林奇,坐在那里好好记录。” 林奇一听,赶忙走了过去,不过看到文案上的笔墨,林奇心说我哪会用毛笔。再者说,林奇写的医书体跟鬼画符似的,能有人认识那才真是出奇了。 林奇硬着头皮盯着纸张,无奈的拿出了自己的鹅毛笔。众人怪异的看着林奇,其他三位文录赶紧把此事记录下来,仿佛他拿的不是笔,而是一把利器。 这时候,侯府大幕僚孟托也走进大厅,与孔赞见礼之后,在下首位置坐了下来。 唐川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以官方口吻问道,“老太傅前来我府,不知有何见教?” 孔赞手捋长须微微一笑,“老夫确实有事相求,不过,也会付出相应的回报。” 唐川眼睛一眯,“哦?那就请老太傅先说说何事相求?” 孔赞身躯微微前倾,“是~关乎我朝太子回归之事。” 唐川一听,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老太傅难道不知,唐某如今只是逍遥快活,早已不问朝事。再者说,我家国主仁慈天下,绝不会亏待你们太子的。这件事,请恕本侯无法答应老太傅。” “北安君先莫要拒绝,其实北辛国主陛下已经答应放入。但是老朽知道,在北辛境内若是没有北安君的同意,这一路上定不会太平。所以~。” “住口!老太傅这是什么意思?”唐川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这可是当着他的面挑唆君臣关系。 “北安君莫急,老朽说过,会给予相应的回报。”孔赞不急不躁的说道。 唐川眼神微微一眯,“回报?莫非老太傅还要给唐某送上大礼。” 孔赞呵呵笑道,“老朽这份大礼,恐怕北安君已经等待多年了。” 唐川一怔,“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大礼?” 孔赞盯着唐川,“老朽这份大礼,就是助北安君重披战甲,执掌兵符。” 孔赞话音一落,三位记录文员不禁吓得一哆嗦,手中毛笔差点没拿住。林奇也吃惊的看着孔赞,不明白他这是要激怒唐川还是另有目的。 唐川脸色一变,孟托也忍不住站了起来,“老太傅这是什么意思,如此陷害我家侯爷,难道真以为侯爷不敢把你赶出门外?” 唐川更是指了指周围众人,“老太傅,别忘了你我所说之言,唐某可都要呈给陛下亲阅。老太傅这么做,可有离间我君臣之嫌,难道老太傅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治罪与你吗!” 孔赞手捋长须哈哈大笑,“北安君,若是此厅之内能被安插进别人的眼线,那你可就不是堂堂的北辛战神了。在这北安侯府,若是北安君不想让外人听到什么,没人会知道你我所说的话。” 唐川站起身带着怒意盯着孔赞,全身上下散发着威严的霸气,“老太傅,您老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唐某甚是敬重。但是老太傅今日之举,却让唐某不敢认同。即便有些话传不到国主陛下的耳中,这种不入眼的雕虫小技,您老还是收起来吧。否则,那就别怪唐某送客了。” 孔赞不为所动的看了众人一眼,回视着说道,“北安君虽然卸去战甲,但心中的热血依然澎湃。此次我大安帝国迎接太子回归,对于北安君来说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难道北安君就不想东山再起?” 孟托阴沉着脸刚要发话,唐川却一抬手制止了他。唐川慢慢的坐了下来,目光威严的环视了一周。三名文录人员放下了手中的笔,八位上站着的督听者,纷纷转过身去,唯有林奇还拿着鹅毛在那里鬼画符。 唐川没有在意林奇,他相信孔赞能带此人进来,必是心腹。唐川目光犀利的看向孔赞,声音低沉的说道。 “老太傅的意思是~让唐某击杀太子,重燃你我两国的大战?” 孔赞摆了摆手,“北安君此言差矣,老朽虽然已是布衣,但还是大安子民。战火一起死伤无数,老朽不敢违背天道。” “哦?老太傅这么一说,唐某可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唐川疑惑的看着孔赞,孟托也有些惊讶,不明白孔赞到底摆的什么棋局。 孔赞拱了拱手,“只要北安君能够助我大安太子殿下安然离开玉川城,老朽可献上一计,定能助侯爷~重掌兵权!” 大厅之内瞬间安静下来,连林奇也升起疑心,不明白孔赞到底玩的什么套路。明知唐川是一头猛虎,为何还要助他得到兵权?难道说,孔赞这是在明修栈道,实则是戏耍此人一番? 第十六节 背后的利箭 玉川城内,孔赞一行招摇过市公然拜访北安侯唐川,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皇宫之中,国主司徒牧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密报。 皇宫伏藏殿,已经花甲之年的北辛国主司徒牧,手抱着暖手炉,听着礼司监大总管舍里的密奏。司徒牧脸上的神色阴沉不定,他当然明白这是大安使团的离间之计。但即便是这样,司徒牧知道依然会在朝中掀起一番争论。 司徒牧放下了手中暖炉,轻叹了一声,“唐川毕竟是把大安太子带回本朝之人,孔赞去拜访一下,倒也有合适的理由。只是他这么一闹,孤的那些臣子们可就不安静了。” 大总管舍里躬身说道:“主上,唐侯按照官制待客,这一招倒是非常聪明。但那大安孔赞不来拜见主上而是去了侯府,如此无礼之举,老奴恳请主上降罪!” 司徒牧摆了摆手,“人家这是明谋,况且孔赞虽任过大安先帝之师,如今却只是一介布衣没有官阶。他不来拜见孤,倒也不违礼法。若是孤因此而降罪,不但让世人嘲笑孤心胸狭隘,更是寒了唐爱卿的心。”说到这司徒牧微微一顿,突然问道,“舍里,你相信唐川会把真实的文录呈送给孤吗?” 舍里赶忙恭敬的回道:“主上放心,四平八位之中,有老奴的人。另外,老奴早就查明右相在侯府安插了耳朵,此人居然也在八位督听之内。” 司徒牧一怔,指着舍里苦笑道:“你们这些人啊,做事也不能太过分。这些年孤疏远了他,只是想让唐侯莫忘君臣尊卑,但唐侯毕竟是我北辛战神,理当得到尊重。” 舍里讪讪的躬身说道,“老奴明白,所派之人只是替主上充当耳目,而且深得唐侯信任,绝不会暴露。” 司徒牧欣慰的点了点头,舍里是他的心腹,而且做事细心深得司徒牧的信任。但是,司徒牧也不想把唐川逼急了,毕竟唐川在北辛的威望还在,君臣彻底翻脸对于北辛帝国非常不利。更何况这些年唐川安于现状,并没有做出什么逾越之事。 司徒牧执掌北辛二十余年,唐川更是他身为皇子之时的侍卫统领。在当年的夺嫡之战,可以说没有唐川的智勇,他这位当时年近四十的老皇子也登不上大位。 不过,自从大安之战唐川在北辛的威望达到了极点,这让司徒牧深感不安。他到不是担心唐川敢背叛自己,而是司徒牧身体大不如从前,他是怕禅位太子之后根本压不住这位北辛战神。所以司徒牧不惜斩断两人二十余年的君臣情义,为北辛未来的君主扫平障碍。只可惜,猛虎已成大势,即便是自己的主子也休想再把他困于牢笼之中。 此时,北安侯府之内,宾主经过一番‘正式’会谈,孔赞一行离开了侯府。甚至都过了饭时,北安侯唐川也没有留客宴请。 孔赞一走,大厅之内只剩下了唐川和孟托二人。唐川低沉的吩咐道,“孟先生,一定要做到天衣无缝,不能有丝毫的漏洞,半个时辰之后我去宫中面圣。” “侯爷放心,记录文案绝不会出现纰漏。不过,那孔赞提出的要求~不知陛下会不会答应?这可是违背了外臣使团的礼数,如同对国君不敬。更何况,那孔老匹夫只是空口许诺,侯爷真要是这么做,万一那孔赞~?” 唐川背负双手露出一丝冷笑,“文人重礼,武夫重义,哪怕是孔赞背信弃义,对本侯也没什么损失。就算他今日不来,本侯照样会放刘轲回归,他孔赞无非是把本侯想的过于狭隘了。失去兵权我唐某确实不甘心,但还不会置天下安危于不顾,为了一己之私而引发大战。” “那这么说,他的计谋可行?” 唐川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光是引发东部边陲金流国的战事,司徒牧不一定能够让他重掌兵权。金流国虽然民风彪悍,却是一帮乌合之众,万一司徒牧派去精锐之师把战事平了,唐川只能另寻他策。不过今日孔赞的计划,却完全弥补了这个漏洞,只能逼着司徒牧重新启用他唐川。 另外一边,孔赞和林奇一上车,林奇就忍不住问道。 “孔老先生,您这是要帮唐川,还是根本就是戏耍他一番?” 孔赞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觉得呢?” 林奇松了口气,“肯定是在戏耍唐川,毕竟厅中这么多人,不可能绝对的保守住秘密。到时候,北辛国主司徒牧必会把唐川置于死地。” 孔赞手捋长须摇了摇头,“老夫一生信守承诺,何来的戏耍之说?林奇,你也太小看这位北辛战神了,若是连府中内鬼都觉察不出,他不会活到现在。北辛朝堂之中,想置唐川于死地的人太多了。” 林奇疑惑的看着孔赞,不禁质问道:“既然这样您还帮他?明知是一头猛虎,岂不是为大安留下祸患,为将来竖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孔赞没有生气,眼神之中却凝聚着郑重之色,“林奇啊,你不懂,有些事情不能只看到眼前。老夫之所以敢来面对唐川,那是因为老夫早已揣摩了他五年之久。这五年来,唐川的一举一动,信王派来的眼线都会密报回去。可以说普天之下,很少有人能像老夫这样把他研究的如此透彻。此人不但深谙兵法谋略,更是能忍受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 说到这孔赞的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你可知唐川面对朝中的宵小,为何要表现的刚正不阿,甚至不惜武力相向。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演给司徒牧看的。唐川要让司徒牧知道,他已经被震怒冲昏了头脑,甚至是在向司徒牧示威。因为越是这样,司徒牧才相信唐川不会暗中有所布局。不过,唐川也有自己的生死软肋,那就是他把自己~真当成了北辛的守护神。” 林奇却不敢苟同,“既然深谙谋略还被人排挤成这样,我看也没什么头脑,不过身为北辛战神把自己当成国之守护,却也合乎军人的情怀。这种以身侍国之人绝对是可怕的对手,您不打压,更是还要助他得到兵权,晚辈有些想不明白。” 孔赞微微笑道,“小子,若是连你这个边地草民都能看透其中的玄机,那他唐川根本就入不了老夫的法眼。” “那您老指点指点。” 林奇歪着头看着孔赞,心说老子宫斗剧看的多了,别在我这卖眼药。不过林奇确实佩服孔赞的智谋,毕竟他前世只是个医生,人家孔老爷子可是专业研究诡道学问的大家。 孔赞手捋长须,“以身侍国之人,虽然值得敬重,但不一定是朝堂之福。” 林奇一怔,这话要是出自别人之口他会当做笑谈,但是曾经的帝师孔赞这么说,林奇大为不解。 “为什么这么说?” 孔赞鼻子里哼了一声,“因为这种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若遇外敌,他可以抛洒热血战死在沙场。但是驭国之道,不管是良臣也好奸臣也罢,君王首选的是忠诚,其次才是能力。唐川此人可以驾驭千军万马威慑四方,却容不下北辛朝中腐败贪婪。老夫助他重掌兵权,却也如同给北辛埋下了巨大隐患。如今大安国力强盛,唐川即便重掌兵权也不敢与我大安开战,到时候,他的目标只能是朝中众臣。” 林奇眉头一皱,“帮助君王惩治贪腐革除弊端,这岂不是一件好事,司徒牧如果聪明的话,应该支持才对。” 孔赞指了指林奇,“傻小子,军中统帅干涉文臣治国,这可是触犯了君王禁忌。” 林奇却不服的说道,“我到担心,那唐川万一拥兵自立取代司徒牧。到时候,说不定他会建立一个强大无比的王朝。” 孔赞微微闭上双目,停了片刻才睁开说道,“以身侍国之人,他们早已把自身看做成王朝的根基。唐川可以不服君上,甚至是痛恨帝王重用奸妄,但唯一不会做的就是谋反。因为在唐川心中,君王是江山大殿,而自己是支撑大殿的基石,即便粉身碎骨也得支撑大殿不倒。” 林奇一听,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不错,史册上确实有过这么一些傻子,明知大厦将倾,却依然立于危檐之下。自古忠臣多磨难,如果我是帝君,定会重用这些忠贞国士。可惜啊,唐川生不逢时,没有生在那种年代。” 孔赞苦笑着摇了摇头,“此话不对,驭国之道正所谓各司其职,武者护国文人守业不可乱也。刚正不阿之人,不一定能造福百姓,知人善用才是正道。” 林奇忽然问道,“老先生既然有如此雄才大略,为何当年不带兵击溃唐川?” “带兵?你~你居然让老夫去带兵?” 孔赞不可理喻的看着林奇,心说此子果然是边地蛮荒之人,老夫一介文人泰斗,又不懂行军布阵之法,居然让老夫带兵。岂不知,林奇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若是当年有孔赞这样的智囊坐镇军中,或许真能成为威震天下的大军师。但是林奇却发现当下的王朝却是文武泾渭分明,双方仿佛竖立着天然的屏障。 就在林奇等人返回官驿之际,一辆双马篷车驶出了玉川城。十三身穿一件破袄,短剑与林奇的铁管藏在胸前。这辆马车原本是装载货物的车辆,不过加装了篷布之后,里面却可以乘坐七八个人。 十三带着干粮和草料奔向通往大安的主路,按照约定在远离玉川城的一个岔路口旁边停了下来。这是他们来的时候林奇指定的地点,到时候会在这里把太子秘密接走。 十三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几日,他把马车赶进了树林。虽然天寒地冻,但这种恶劣幻境对于十三来说不算什么。当年十三背着林奇在大风镇逃离流寇追杀之时,曾经还在粪坑里躲藏了一夜。只要能活下来,武奴从不惧怕幻境的恶劣。 十三栓好了马刚要拿出干粮充饥,突然间,十三双耳微微一动,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他没想到这林中,竟然隐藏着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天生的敏感让十三觉察到危险正在身后悄悄接近,十三没有回头,而是悄悄把手伸到怀中。 一道身影距离十三不到五步停了下来,手中弓箭对准了十三的后心。距离十三右侧十几丈外的大树之上,还有一名手持硬弓的男子,利箭同样对准了叶十三。 第十七节 半夜集结 玉川城官驿,虽然这里已经被大安使团接管了护卫任务,但百里轩依然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刘忠展更是亲力亲为,带队巡视着官驿每一个角落。 官驿不远处有一座颇为出名的青楼,三层的雅居之中,魏志山透过半敞的窗棂看着官驿。孔赞公然拜访北安侯唐川,让魏志山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一直隐藏在使团之中的孔赞,竟然大张旗鼓的公开露面。 魏志山身居宫中多年,深谙君臣之间的禁忌,一眼就看穿孔赞种挑拨北辛君臣关系的作态。如果不是有着刺杀太子的重任,魏志山倒是很欣赏孔赞还能为大安深谋远虑。 房门一开,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谨慎的关闭了房门,这才躬身拜道。 “启禀大人,收到使团内部的线报,北辛国主已经答应放太子回归。至于他们出城的时间~目前还不得知。” 魏志山关闭了窗棂,“潜龙受困已久,想必归心似箭。传令下去日夜盯守,不得放过任何线索。另外,把消息悄悄散布出去,虽说不是侍奉同一个主子,但毕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来。” 年轻人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魏志山端起茶盏轻押了一口,对于行刺之事他并不着急。这里毕竟是北辛国都,就算要刺杀也得等使团离开玉川城地界。魏志山所要做的就是盯着使团,防止他们金蝉脱壳。另外来说,魏志山觉得很可能不需要自己动手,其它几支刺杀队伍就能替他解决了此事。魏志山深知百里轩的厉害,更不愿面对曾经的帝师孔赞。 玉川城平静的表面之下激流暗涌,不光是来自大安的这些人,北辛朝堂各方势力也纷纷行动起来。皇宫之中,朝中重臣纷纷求见国主,一干文臣在右相的蛊惑下,准备对北安侯来一次疯狂的笔伐口诛。不过司徒牧只让右相宋安青进宫面圣,其他人等一概不见。 暖阁之内,右相宋安青正义言辞的怒斥着大安帝师孔赞,仿佛孔赞这么做是在公然羞辱整个北辛王朝。宋安青恳请司徒牧,下令缉拿大安帝师孔赞,对于这种大不敬行为必须严惩不贷。 司徒牧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宋安青,笑着说道,“宋爱卿,孤这里又没外人,你又不是不知孔赞如今的身份。别演戏了,不就是想等着唐川进宫来面圣吗,孤遂了你的心愿就是。” 刚刚还一脸正义的宋安青,听到这话顿时换上一副阿谀的笑脸,“还是主上圣明,臣子的一切心思都瞒不过主上的法眼。” “那你给孤说说,唐川会呈上一份什么样的说辞?”司徒牧斜着身躯靠在软垫之上看着爱臣。 “主上,不管那唐川呈上的什么说辞,但臣敢保证,但凡他有一句假说,臣必能为主上指出来。” 司徒牧淡淡的一笑,并没有责怪宋安青在唐川身边安插卧底,“宋爱卿,若是那唐川没有对孤说实话,该当如何?” 宋安青面色一肃,躬身说道,“按我北辛律法,此乃欺君之罪,当斩!” 司徒牧坐直了身躯,无奈的叹息道,“宋爱卿,即便是欺君,孤也不能杀了他。北辛战神这面大旗还不能倒,否则 民心不稳。如今太子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孤打算禅位给他。好在朝中还有爱卿等人,孤也可以放心的安养几年。” 宋安青心中不禁一颤,他到不在乎司徒牧是否禅位,但宋安青听的出司徒牧还不想动唐川。别看这位北安侯已经困在玉川城,宋安青深知唐川在军中的体系非常庞大,甚至说,他这位右相也很难把自己人安插到几座大营主将的位置上。 宋安青装模作样的赶忙下跪哭求,“主上圣体硬朗,尚能餐食斗米,且不能抛下我等臣子。若主上执意禅位,微臣愿辞去相位,跟随主上身边侍奉。” 司徒牧摆了摆手,“孤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还早着呢。孤只是担心,到时候太子经验不足,无法操控军中事务,所以~。” 宋安青支起耳朵,他也知道司徒牧忌惮唐川在军中的威望,很想听听主子到底如何打破这个平衡。因为在玉川城之内,除了国主司徒牧之外,唯有北安侯唐川敢跟他对着干。甚至说,几年前还动手暴揍了他的儿子,这个仇宋安青一直等着加倍归还。 这时候,一名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司徒牧也趁机收住了话语。虽说宋安青是他的宠臣,但司徒牧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 “启禀陛下,北安侯唐川大人求见。” 司徒牧微微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吩咐完,司徒牧看向了宋安青,“宋爱卿,你也去屏风之后候着吧。” 宋安青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赶忙走向了右侧的屏风。不大一会儿,唐川身着官服,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臣唐川,叩见主上!” “爱卿平身,你我君臣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谢主上,但微臣不敢,今日入宫,臣是特来请罪的。”唐川跪地说道。 “哦?爱卿一直隐居侯府,何罪之有?莫非,爱卿又动手打了谁?呵呵,区区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爱卿快快请起。” “微臣不敢,此次微臣确实差点动了手,但为了我北辛江山安定,微臣只能隐忍下来。” 司徒牧装出吃惊的样子,“到底什么事,竟然关乎孤的江山?” 唐川一脸怒气说道,“是那大安老匹夫孔赞,今日竟然以大安帝师身份来我府私访。此举,实乃置微臣于不仁不义之地。微臣震怒,但大安如今国力强盛,微臣不想引起两国刀兵,只能以外臣之礼接见。臣没有事先请奏,故来请罪!” 司徒牧一听,微笑着走下宝座,亲手扶起了唐川,“此事孤已经听说了,那老匹夫无非就是想让你我君臣出现嫌隙。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孤这二十年的皇位可就白坐了。爱卿是我北辛定疆支柱,孤信得过你。” 唐川激动的抱拳躬身,“臣谢主上隆恩。” 唐川说完,从袖囊中拿出了文卷,“主上,此乃那老匹夫与微臣的对话,请主上过目。” 司徒牧接过来并没有打开,而是随手放在玉案之上,“唐爱卿,有什么话你尽管对孤说,孤信得过你。” 唐川再次感恩了一番,这才告知孔赞是恳求他帮助半夜出城,以避免大安太子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孔赞奉上了万两北辛银票作为答谢,也被唐川派人转交给了监察司。 司徒牧面带和蔼的微笑,不过笑容之中却透着一丝虚假,“唐爱卿,大安使团若是想半夜出城,只需给孤臣请一下即可,为何非要求拜你呢?” 唐川微微躬身,恭敬的回道,“主上,其实那些大安人对微臣一直怀恨在心,但又不得不来讨微臣的欢心。大安使团深知主上仁德宽厚,既然答应让刘轲回归,绝不会派人暗中阻碍。但他们信不过微臣,担心微臣不愿意看到当年的战果回归大安。所以,孔赞才会来府上恳请微臣放他们太子一马。” “那~你会放刘轲回归吗?”司徒牧别有深意的看着唐川。 唐川叹息了一声,“微臣确实有过击杀刘轲的想法,但圣命难违,况且此举不智,微臣放弃了。” “为何要放弃?”司徒牧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冷意,心说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说实话。 “因为微臣不愿意引起两国战事,如今我北辛国泰民安,若是微臣为了一己之私引发战火,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痛骂。将军征战为的就是让百姓能够得到安居之所,既然我北辛正冯盛世,微臣何必再点燃战火。” 唐川没有隐瞒自己想重掌兵权的想法,这些年他在司徒牧面前一直扮演着耿直之人,越是这样反而会让司徒牧对他放心。 果不其然,司徒牧对唐川的回答很满意,不过屏风之后的宋安青,却气的咬牙切齿。宋安青心说你骗得过陛下却休想骗得过老夫,要是你唐川真的安于逍遥的日子,也不至于暗中把控几座大营的实权。宋安青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况且身边确实没有堪当大任的武将。若非如此,他早就动手清洗兵部了。 当晚,官驿之内,正被李九儿逼着讲童话故事的林奇突然接到命令,孔赞让他收拾一下马上去后堂。李九儿气的直噘嘴,那孔老头什么事都叫林奇跟随,仿佛她这位国公府大小姐真的成了多余的人。 官驿后堂之内,百里轩潘大义等人都在,除了他们之外,居然还有站着一名北辛宫中内官。 看到林奇进入,没等林奇见礼,孔赞起身说道,“潘大人,你等在此集结队伍,太子一到立即出城。” 潘大义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回身看着林奇说道,“林编录,此次随行非常重要,务必记录好每一句话。若有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林奇一听,当即明白了这是要去哪里,躬身应了一声。孔赞悄悄给林奇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让他少说话。林奇看到有北辛宫中内官,赶忙后撤两步,低头跟随孔赞走了出去。 官驿之外,威风凛凛的站了两排北辛皇宫骑兵侍卫。百里轩与刘忠展二人亲自保护,孔赞在林奇的搀扶下也坐上了宽大的车撵。 一上车,林奇忍不住问道,“这么快就要走?” 孔赞谨慎的向车窗外看了一眼,“宫中侍卫会护送咱们出城,现在城门关闭,虽然城墙挡不住高手,但至少可以为使团迎来一炷香的时辰。林奇,不知十三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孔老先生不必担心,十三办事我信得过。” 孔赞默默的点了点头,“小子,照顾好太子,也保护好自己。” 林奇一抱拳,“您老也多保重,如今咱们兵分三路,虽然分散了刺客的精力,但也增加了自身的危险。老先生,切莫大意,晚辈还等着向您讨教呢。” 孔赞欣慰的看着林奇,这一路上两人虽然交流不多,但聪明人遇到一起,这一老一少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北辛禁园,已经早早睡下的大安太子刘轲,突然被园中侍卫喊了起来。看着园子里侍卫们穿上崭新的盔甲排列整齐,刘轲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大安太子,恭喜你,从此以后无需我等再伺候了。”侍卫统领抱拳说了一句,目光却邪恶的看向了刘轲身后的芊芊。 看着侍卫们一个个怪异的目光,刘轲心中猛然一颤。这一天,他已经在煎熬之中等待了很久很久。 第十八节 这是命令 玉川城内,官驿外面的皇宫侍卫一出现,各方眼线立即行动起来。 魏志山得知消息,手里碾着一撮香料,眼神之中绽放出阴柔的笑意。 “此时出现北辛宫中侍卫?看来咱们那位帝师大人,竟然不顾我大安帝国使团的颜面,要半夜带太子悄悄出城。这一招确实巧妙,至少可以阻挡住不少暗中的眼线。马上去召集人手分散出城,在东门外五里处集结。无法出城者,在城内准备好若干马匹干粮,城门一开立即寻着暗记追寻。” 魏志山笑容之中带着不屑,对于高手来说,城墙挡不住他们的脚步,无非是多饶点道避开巡守的兵卫而已。好在魏志山带来的人都是精锐,其中几个更是追踪的高手。 就在城中隐藏之人暗中行动之际,官驿之中潘大义等所有人都整装完毕,只要孔赞等人一到,马上离开玉川城。 此时,禁园之内灯火通明,大安太子刘轲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太子服。向来在北辛侍卫面前装傻的刘轲,这一刻眼神也变得明朗犀利,与往日的气质也大有不同。婢女芊芊紧张的站在刘轲身后,也在为主子即将脱困而激动。特别是刘轲答应带她一同离开北辛,婢女陌芊心中万分感恩。 百里轩等人都被挡在禁园之外,孔赞扶着林奇手臂走进了园中。看到太子刘轲挺拔的身姿与坚定的眼神,孔赞手捋长须默默的辨认了一番,依稀还有当年的模样。从太子的眼神之中,孔赞心中也甚感欣慰,看来这些年的苦难,总算没有把孩子的意志给消磨掉。 林奇也在观察着刘轲,从面相来说这小子长得还不错,不过当林奇的目光看到了婢女芊芊,一下子被她掩饰不住的美 艳所吸引。这种气质上的清纯,和身材的玲珑让林奇有些发呆。林奇没想到在这个废太子身边,居然还有如此的美人。 孔赞放开了林奇的手臂,上前两步躬身跪拜,“老朽孔赞,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太子刘轲看着长须白发的孔赞微微一愣,激动的顿时紧走了几步,上前搀扶起孔赞,“老大人,没想到是您~?” 刘轲身躯微颤,芊芊套出的消息之中,可没有帝师孔赞的大名。原本刘轲还有些心灰意冷,觉得父皇只是派一个不入流的承议朗搪塞一下,根本就没有重视他这个受尽苦难的儿子。现在突然看到帝师孔赞,心中的一切都释然了。 “殿下,您还记得老朽吗?”孔赞目带滢光看着刘轲。 刘轲哽咽的搀扶着孔赞的手臂,“当然记得,当初刘轲走出京都城门之时,您老还交待了晚辈一句话。一切的磨难,都是他日登顶的基石,这句话刘轲一直记在心里。” 孔赞点了点头,“殿下,你受苦了。走,离开这里,老朽带你回朝。” 孔赞一把拉住刘轲的手臂,他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必须尽快离开。万一耽搁久了,谁也不好说会不会生出事端。 “老大人稍等!”刘轲说着,回头看了陌芊一眼,“芊芊,还不快过来拜见老大人。” 婢女芊芊一愣,赶忙跑过来,跪地而拜,“婢女芊芊,叩见大人。” 刘轲高兴的说道,“老大人,这是我的婢女,已经侍奉本殿下五年之久,我要带她一同回朝。” 孔赞闻听却是眼神一厉,“不许!除了殿下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跟随。” 刘轲一愣,“这~!” 婢女芊芊惶恐的抬起头,身为质子的婢女,若是不能跟随刘轲回大安,等待她的将是无比凄惨的下场。甚至说,会遭受园中这些侍卫的蹂 躏而亡。 看着芊芊乞求而无助的眼神,刘轲一咬牙,坚持着说道,“老大人,本殿下知道您是好意,但芊芊绝不是您想的那种人。本殿下可以担保,她~。” 没等刘轲说完,孔赞再次拒绝道,“不行,任何北辛之人都不能跟随殿下回朝。” 孔赞目光严厉的看着刘轲,在他眼里刘轲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弊。万一此女是北辛安插的卧底,且不说一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即便到了大安京都,刘轲也会因此而遭到众人的诋毁。 刘轲双目有些茫然,芊芊更是瘫软在地。就在这时,林奇却走了过来,一把搀扶起婢女陌芊。 “孔老先生,带上她吧,一切有我负责。别忘了十三也算是北辛人,不能一概而论。好了,大家都早点上车。” 林奇鲁莽的举动不但让芊芊受到了惊吓,太子刘轲更是愕然的张着大嘴。他本以为林奇只是孔老的伴童,或者是服侍孔老的奴仆。刘轲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敢替帝师孔赞做主。而且林奇的行为根本不是恳请,简直就是命令。 孔赞也被气的顿时一怒,“胡闹,带上她,你可知~。” 没等孔赞说完,林奇打断道,“走吧,别让那些北辛侍卫看笑话,先上车,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林奇也不管孔赞答不答应,拉着芊芊的胳膊向外走去。芊芊瘦弱的身躯惊恐的回头看了刘轲一眼,但是刘轲却有些傻了,不明白这人是何方神圣,竟然敢违抗孔赞的命令。若此人是大安使团随从,这可是犯下了死罪。甚至说,身为大安国子民,这小子见到太子都不跪拜,更是犯下辱没皇家大罪。 孔赞气的直摇头,当着周边众侍卫的面他也不便解释,只能无奈的说道,“走吧,上车再说。” 禁园之外,百里轩等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林奇拽着一名女子二话不说钻进了车撵,没等百里轩询问,就看见孔赞与太子刘轲走了出来。虽说百里轩没见过太子,但是他身上的装束已经表明了身份。 百里轩一挥手众人下马,“末将百里轩,见过太子殿下。” 刘轲看到了身穿大安战甲的众武士,心中更是激动,“诸位将军快请起,刘轲在此谢过。” 孔赞心中烦恼,耷拉着脸色摆了摆手,那意思让太子赶紧上车,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车撵之中,孔赞气的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看都不看林奇一眼。婢女芊芊更是躲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息。 林奇拨了一下车内挂着的灯芯,倒是笑呵呵的对太子拱了拱手,“草民林奇,见过太子殿下。” “呃~!不~不必多礼。” 刘轲脸上的表情非常怪异,弄了半天这小子就是个草民?但是一介草民,怎么能混进大安使团的队伍之中。更何况,如今还与他这个太子同乘一撵。 孔赞气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时间紧迫,他必要要把详细的计划告知太子刘轲。 当刘轲听到这一路上的安危都得依靠林奇,不禁脸色骤然一变。在他看来,自己为大安帝国受尽了屈辱,父皇至少得派重兵隆重迎接才对。没想到,此行不但万分凶险,整个身家性命居然交给了两个陌生的草民。不过,昏暗之中刘轲隐藏了内心的变化,身为太子被拘禁了多年,他早已学会了审时度势,甚至说,还装出感激的样子向林奇致谢。而躲在角落里的婢女陌芊,眼神之中更是闪烁出一丝疑惑与不解。 孔赞的车撵经过官驿之时没有停留,潘大义等人看到车撵,一声令下使团车队快速跟了出来,直接向玉川城门奔去。黑夜之中玉川城街道上异常安静,北辛宫中内官带着侍卫一直护送到城门。当厚重的城门开启落下之后,使团众人纷纷暗中松了口气。 太子刘轲也挑起车帘,看着这座拘禁他近十年的城池,眼神之中绽放着寒意。刘轲暗暗发誓,若是他日能登上大位,总有一天会带着大军踏破城池,以北辛的鲜血洗刷他这些年所遭受的耻辱。 玉川城城外,当大安使团的车队疾驰过后,路边一棵大树之上一道消瘦的身影跃下。此人黑巾遮面,背着一把窄刃长剑,他没有骑马,身形一晃追了下去。 不到一个时辰,使团车队来到了十三接应的地点。在三岔路口百里轩下令停止前进,黑夜之中,百里轩高声喊道。 “所有随行侍卫听令,全部在车队前面十丈之外集结。随行文员关闭车帘不得观望,违令者~斩!” 众侍卫接到命令,纷纷打马向前在指定地点集结。孔赞与林奇等人下了车撵,车边只留下刘忠展一人护驾。太子刘轲,已经换上了一身平民装束,而两名信王府的侍卫,却穿上了潘大义提前准备的太子服饰,低着头分别上了两辆不同的车。 另外一端,身穿平民男装的李九儿也向这边跑来。看到太子的打扮,李九儿先是一愣,紧接着激动的就要见礼,却被孔赞低声阻止道,“时间紧迫,待我们走后你们再续。臭小子,十三为何没有出现?” 林奇也觉得奇怪,不过他相信十三绝不会不来,“孔老先生放心,十三或许还在城内准备相应的车马,大不了我们在林中躲藏一夜,错开时间更能迷惑刺客。” 林奇话音刚落,就听着林中暗处传来一道声音,“少爷,我在这。” 十三从黑暗之中跟鬼魅似的走了出来,看到十三的出现,孔赞与林奇纷纷松了口气。但是他们在黑夜之中却没有看到,十三的背部的破棉袄已经被鲜血染红。 孔赞看了看太子,“殿下,咱们就此别过,封门关再见。忠展,传令兵分两路,全速前进。” 太子刘轲抱拳施礼,孔赞也没再啰嗦什么,他知道绝不能耽搁时间。不过临行前孔赞却把林奇喊道车撵旁边,冰冷的对林奇吩咐道。 “臭小子,杀了那个婢女,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绝不能跟随太子回朝。这是命令,必须执行,否则~老夫绝饶不了你!” 孔赞犀利的目光盯着林奇,不容他有半点反驳之意。 第十九节 逃亡 看着孔赞严厉而深邃的目光,林奇深深感受到他内心的震怒和坚决。这一路上孔赞都在隐忍,临别前他不得不向林奇下达这个有些不近人情的死命令。 身为曾经的大安帝师,孔赞的眼光绝非朝中众臣可比。别人都不看好太子能登上大位,但是孔赞却并不赞同这个观点。为了让太子刘轲安全回归,古稀之年的孔赞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来到北辛,筹划了这场瞒天过海之计。也正是因为连信王都不看好这位失势的太子,所以才能让草民林奇兄弟二人有幸加入。不然的话,他们连担当侍卫的资格都没有。 孔赞知道太子被敌国拘禁了这么多年,宫中又无任何势力。但太子有誉国公李氏一门鼎力支持,现如今更是把信王也牵扯进来。虽说太子刘轲在宫中没有势力,却有着其他皇子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他在大安百姓心中的声望。若是太子能够活着回归大安,孔赞绝不容他身上有丝毫的污点。所以婢女芊芊,只能成为一缕冤魂,不可伴随太子回归京都。 夜色之中,百里轩也向林奇郑重的抱了抱拳,使团车队兵分两路在岔道口分道扬镳。凄寒的夜晚,刘轲不禁有些瑟瑟发抖,仿佛被大安帝国抛弃了一样,紧张的看着不远处有些发呆的林奇。 李九儿激动的走到刘轲身边,轻声说道,“阿珂,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小九。” 李九儿说着散落了秀发,拿出火折子吹燃。叶十三目光一聚,身形向后退了几步,谨慎的观察着四周。林奇也是皱了皱眉,不过却没有制止。 刘轲有些莫名其妙,居然还有人敢大着胆子喊他阿珂。不过经历了林奇的事,太子刘轲对于李九儿的冒然倒有些免疫了。 刘轲疑惑之中仔细的看了几眼,忽然身躯一颤,“你是~小姨娘?” 当年两人都还幼小,九儿经常被大姐召进宫中陪刘轲玩耍。别看两人的变化都很大,不过九儿与大姐李妃有几分相识,刘轲马上认了出来。看到小姨娘也在,无助的刘轲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姨娘,是不是外公派您来的?我那几位舅父呢,他们在哪,是否带兵隐藏在四周?”刘轲激动的抓住李九儿的手臂,仿佛周边都隐藏着大安兵马。 这时候,林奇阴沉着脸色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吹灭了火折,“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这一路上你们有的是时间聊家常。十三,车马是否准备妥当?” “少爷稍等,我这就去把马车赶过来。”十三说着拿出铁管递给了林奇,这才一猫腰闪身入了丛林,为了不发出声响,十三还特意给马匹上了口爵。 火折子熄灭,李九儿不满的瞪了林奇一眼,不过她也觉察到黑夜之中点燃火折不是明智之举。趁着十三去赶车之际,李九儿轻轻一拉刘轲的衣袖,走到一旁小声嘀咕起来。 林奇独自站在路边也不想说什么,脑子里更是被孔赞的命令闹得有些纷乱。婢女芊芊看了看林奇,犹豫了一下,走到林奇身旁屈膝一拜。 “婢女陌芊,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林奇一怔,倒是没有伸手搀扶,“起来吧,没到封门关,谁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活着,等真正安全之后再谢我也不迟。”林奇的声音有些冷漠,甚至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芊芊仿佛感受出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凉之意,“芊芊虽是奴籍婢女,跟随殿下这么多年,却也能明白那位老大人的担心。若是公子觉得芊芊跟随殿下不妥,尽可赐我一死,芊芊绝无恨意。” 林奇心中有些烦躁,不过隐约看着芊芊苍白而楚楚的面孔,虽然看的不清楚,却也升起了怜悯之心。 “姑娘,若是把你留在下一个城池之中,再给你一笔银两,你可能自寻生路?”林奇说着把陌芊搀扶起来。 芊芊一愣,茫然的摇了摇头,“婢女自从进入禁园,就已经抹除了奴籍,没有官家的路引根本是死路一条。若是公子嫌弃,尽可把奴婢留在这荒山野地,奴婢即便一死,也不想再遭受非人的欺 凌。” 林奇向刘轲的方向瞟了一眼,他知道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弱女子,根本无法在这个野蛮世界里生存。因为这样的人大都被认为是逃逸的奴籍,任人可欺。即便林奇帮她伪造一份路引,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其下场也可想而知。 林奇心中一横,“凭什么为了他就得让你去死,在我眼里你和他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放心吧,大家同舟共济,要死就一起死。” 芊芊愕然的看着林奇,没想到这种大不敬的话林奇也敢说。芊芊不禁眼含热泪,从小到大,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重视。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一阵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响。十三牵着头马,把马车从崎岖的林中赶了出来。 林奇一摆手,对着九儿和刘轲喊道,“快上车,马上离开。” 婢女芊芊赶紧去搀扶太子上车,车内只铺垫了简陋的稻草,不过空间还算是宽敞,四个人在车内并不拥挤。 “少爷,走哪条路?”十三牵着缰绳回头问道。 林奇想了想,“走孔老先生那条路,到下个路口往西,暂时避开通往大安的方向。” “明白,你们坐好了,这车可有点颠簸。” 十三说着一甩缰绳,马车向前冲了出去。在这漆黑的夜里,马车颠簸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丛林之内,此时已经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 林奇这边刚动身,那道身背长剑的清瘦身影也追了过来。虽说是晚到了一步,但林奇马车的声响依稀传入他的耳中。清瘦身影蹲下身躯在岔路口仔细辨认着车辙痕迹,犹豫了一下,闪身向林奇的马车追了下去。既然已经听到了车马声音,那就先看看太子是否藏在车中。 清瘦的身影刚消失不大一会儿,七八道身影也闪了过来。其中一人对着丛林吹了几声响亮的口哨,但是丛林安静的连个鸟鸣都没有回应。 “大人,有些不对?”吹口哨的男子低声说道。 领头的男子正是魏志山,由于使团夜晚出城,魏志山只能带着少数高手越城而出。林中与十三照面的刺客是他提前安排的密探,按说听到召唤应该回应才对。 “大家小心,刘五冯七,你俩进去查看一下。小福子,去岔道口查看一下,辨别一下他们朝哪个方向而行。” 魏志山一声令下,几个人同时行动起来。他吩咐的这几位都是追踪高手,不大一会儿,那两具尸首就被找了出来。 “大人,看来使团暗中还有高手,二人都是一剑毙命,对方出手果断绝非寻常之辈。” 魏志山眉头一皱,“不,这也许不是使团中人干的,本公到怀疑,是唐川的幕府八卫出的手。记下来,信王暗中勾结死敌唐川,这个罪状可不小。” 魏志山明知不是北安侯府所为,但他更希望把这个罪名安到唐川的头上。如此一来,即便此行他失手没有行刺成功,也可以向身后的主子说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探查路面的小福子跑过来说道,“爷,两条路都是新车辙印记,应该是分兵而行。从留下的马蹄印记来看,右边这条人马众多。” 魏志山面色阴沉,想了一下阴冷的说道,“人多的定是障眼法,那肯定是潘大义率领的文员车队,他们目标太大,太子与孔赞绝不会藏身于内。倒是人少的这条路,本公断定太子必在其中。留下一人马上返回玉川城,把消息向其他几路散布出去。其他人等,随我去追!” 黑夜之中,魏志山带着人同样向林奇方向追了下去。别看他们都没有骑马,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不过这些高手也坚持不了多久,天亮之后依然还得寻找马匹才能继续追踪。 不得不说,孔赞这一招不惜违背大国颜面的半夜出逃,确实给几方刺客造成很大的影响。虽然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差,给林奇等人的逃命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黑夜之中,十三驾着车一路飞奔,这里可没有什么平坦的大道,车内更没有舒适柔软的铺垫。别说是太子刘轲,连林奇都被颠簸的有些受不了。不过,两名弱女子都在咬牙坚持,林奇和刘轲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谁都不想在女人跟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况且他们是在逃亡,哪怕慢上片刻,或许就会面临生死之局。 夜色渐渐退去,当凌晨的曙光出现在天际,李九儿实在是忍受不住,“十三,停下来歇息一下再走,不然大家都要散架了。” 太子刘轲一听,赶忙跟着说道,“对对,还是停留片刻再走。” 正在驾辕的十三没有听到林奇的命令,当即拒绝道,“不行,夜晚的霜露可以让车辙留下明显的痕迹。必须等到日出,消除了明显痕迹方可歇息。” 李九儿听到十三拒绝,气的杵了林奇一把,“你倒是发句话啊,再这样下去,阿轩殿下怎能受得住。” 林奇早已经面色惨白,极力忍受着呕吐的欲望,他们几个可没有十三那种天赋异禀的生存能力。 林奇掀起车帘刚要发话,却借着黎明的曙光,忽然看到十三身穿的破棉袄左肩破了一个洞,殷红的鲜血已经变成暗黑色。常年与手术刀的打交道的林奇,对这种暗黑非常熟悉。 林奇心中一惊,“十三,你受了伤?” 十三头也没回,“少爷,那林子里有人埋了暗桩,肩头上不小心中了一箭。我已经启出了箭头,没什么大碍。” “快,在附近找个可以隐藏的地方停下来,我来帮你处理一下。” “少爷,这样做很危险,才两个时辰很容易被人追上。” 林奇一把抓住顶棚,站在车棚之外向四周看了看,当林奇看到不远处有条溪流,当即有了新的想法。 “十三,停车!” 林奇下了命令,十三只能拉紧了缰绳让破旧的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一停,众人纷纷逃下马车,包括林奇在内,来不及查看十三的伤口,一个个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看着一个个面色苍白的众人,林奇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追杀太子的都是高手,玉川城的城墙根本就阻挡不住,林奇准备放空车前行,而他们几个只要趟过这条溪流,就可以完全消除留下的痕迹。况且溪流对岸荒草丛生,足足有一人多高。即便是寒季有些枯黄,一样可以遮人耳目。 林奇查看了一下十三的伤口,发现破棉袄已经跟伤处粘连在一起,虽然看似严重,却避免了失血过多。 “十三,再忍受一下,等到了安全之地再帮你处理。” 十三不介意的说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放心吧少爷,我没事。”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面色如同一张白纸的太子刘轲,“太子殿下,为了应付北辛的游骑巡查,从现在起我们都叫你刘大,大安封门关人士,路引早已为您准备好了。芊芊,你也不再是什么婢女,你是~就算是我妹妹吧。大家再坚持一下,等到了与溪流的交汇处,咱们弃车而行。” 林奇知道行囊之中根本没有给陌芊准备路引,不过这个世道女人的地位非常低贱,只要跟随着男人,没有路引也不会有人找麻烦。除非是特殊情况,才会对女人进行严格盘查。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李九儿听到林奇这么一说,不禁仔细的看了陌芊一眼。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在车内一直把婢女陌芊视作无物,但是看到陌芊的相貌与林奇这番话,李九儿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醋意。 “林奇,她是你妹妹,那我是你什么?” 林奇皱了皱眉头,“那你就是刘大的~。” 林奇刚想说是刘大的妹妹,但一想也不对,毕竟九儿是刘轲的亲小姨,哪怕是伪装也不便乱了辈分。 没等林奇继续说,李九儿却突然说道,“那我就是你媳妇。” 刘轲一愣,不禁吃惊的看向这位比他还小的小姨娘。李九儿也觉得有些唐突,脸色顿时红了起来,急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三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女子出行,肯定会让人怀疑。我这么说~才像是一家人吗。” 林奇才不在乎这些,“行,那就这么定,大家快上车。十三,在前方找一处溪流最窄的地方停下来。” 刘轲一听,龇着牙看着这辆破旧的马车,如果不是为了活命,他宁可三日不食都不愿意再受这种颠簸。看着九儿三人慢吞吞的都不愿意上车,林奇刚要催促,却看到十三‘噌’的一声抽出了短剑。 林奇心中一惊,十三冰冷的目光却看向身后不远处一片稀松的树林。 “十三,发现了什么?” “刚才有道黑影飘落到那里,少爷,看样子咱们是被人跟上了。还好,就一个,我去解决了他。” 十三刚要起身,却被林奇一把拉住,“赶紧走,你尽管驾车,他要是敢接近马车,一切交给我来解决。” 林奇担心十三有伤在身,准备动用铁管解决了对方。十三也没有坚持,对方如今只来了一位,若是耽搁时间的话,十三也怕更多的人追杀过来。刘轲一听有刺客到来,这一下上车的速度比兔子都快。 十三赶着马车全力前行,林奇却划开了后车篷布,手中握着铁管紧紧盯着那片丛林。 丛林之中一棵大树的树杈之上,身背长剑的男子眼神之中也露出了惊诧之色。 “好小子,居然能发现我,有点意思。看来,这使团内确实留了后手。” 身背长剑的男子伸手摘下了遮挡面部的黑巾,他的脸上,竟然与十三一样,布满了陈旧的疤痕。 第二十节 异样的感觉 马车疾驰,众人都紧张的看向车后。林奇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好在天色已经大亮,若是有什么人追来也无处隐身。 十三突然喊道,“少爷,前面有个土丘弯道。” 林奇一愣,马上明白了十三的想法。别看十三目前还算不上真正的高手,但在逃生方面十三绝对是个异类,那是被死亡逼出来的潜力。林奇也经常教导十三,要想成为尖端杀手,首先你的活着。 身后的丛林之中,长剑男子远远的盯着林奇的马车,直到马车转过弯道,他才腾空而起,如逸兔一般向前快速奔去。凌晨的霜露未散,清晰的车辙印记指引着方向,即便遇到目测障碍,顺着车辙印记一样能找到飞奔的马车。 十几个呼吸之后,山丘后面,被泥霜打湿的林奇等人纷纷抬起头。太子刘轲双腿都在颤抖,要不是九儿护着他跳下飞奔的马车,不用被人击杀估计就能摔个半死。即便是这样,刘轲也摔了一身泥。倒是被十三同时拎着跳车的林奇和陌芊,境遇比他好得多。 十三谨慎的听了听,轻声说道,“少爷,走远了,我在马屁股上各插了一剑,这两匹可怜的老妈就算不疲惫而亡,至少可奔出三十余里。” “好,去溪流处。” 林奇说着回头向来处看了一眼,带着众人匆匆向溪流奔去。来到溪流边,虽然水不是很深,经过测试最深处也没过了膝盖。如此寒冷的凌晨,这样刺骨的溪水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残酷的考验,更别说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位高贵的太子。而且此处水面足足有三四丈宽,若是继续寻找窄一点的地方,林奇又怕耽搁时间而出现意外。 十三看着对面说道,“少爷,我背您过去。” 刘轲一听,赶忙点着头,“对对,就由你背着众人过去。看你脸上布满了伤痕,应该是个武奴吧。若是保护有力,本太子自会重赏。” 李九儿一听,心说要坏事,这可是触犯了林奇的禁忌。即便刘轲贵为太子,估计林奇这个刺头也不会答应。果不其然,林奇脸色顿时寒了下来。 “刘大,他是我兄弟,不是武奴。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兄弟二人不是信王府的人,只不过是接了这趟差事而已。在到达封门关之前,没有谁比谁高贵,咱们都得仰仗十三的保护。” 李九儿赶忙打着圆场,“臭林奇,阿轩殿下也不是故意的,天下的武奴脸上大都是布满了疤痕,也不怪殿下误会。” 林奇冰冷的说道,“那不是疤痕,是为了生存留下的战绩,更应该得到尊重。奴籍也是人,跟你我一样没什么不同,他们不是牲口,希望殿下以后也能厚待这样的勇士,因为他们能够为你而死,比任何人都忠诚。” 嘴唇有些发白的陌芊吃惊的看着林奇,仿佛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为了她们这些奴籍而辩驳。太子刘轲被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这么多年的苦难,让他早已学会了隐忍。况且现在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刘轲当然不敢发作。 刘轲郑重的抱了抱拳,“林大哥,刚才确实是我误会了十三兄弟,刘轲在此赔礼了。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皇子,或许是刚逃离了牢笼有些忘形,失礼了。” 刘轲这么一说,林奇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大家赶紧趟过溪水,防备有人追来被人发现。刘轲殿下,毕竟您是一位皇子,总得享受一些优厚的待遇。这样吧,您一个人过去,我与十三背着她们两个女子。” “什么?她俩竟然比我还~?” 没等刘轲说完,陌芊吓得赶紧说道,“林公子,奴婢不敢,您还是背着殿下过去,奴婢不怕冷。” 李九儿也有些吃惊,再怎么说她与刘轲出身高贵,林奇居然宁可背着婢女也不背太子,在李九儿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是色迷了心窍。 “阿轩殿下,我来背你。” 李九儿气的瞪了林奇一眼,刚才他为了维护十三情有可原,毕竟两人生死相依情同手足,但是这样的安排,九儿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林奇伸手一把拉住九儿,“不行,堂堂的大男人让一个弱女子背着过河,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就这么定了,如果连这点困难都不敢尝试,那就别想活着回到大安了。十三,九儿姑娘交给你,我来背芊芊姑娘。” 林奇说着向有些发呆的陌芊走去,李九儿却是伸手一拦,为难的看了刘轲一眼,这才倔强的说道。 “要背你就背着我过河。” 十三憨厚的一笑,“少爷,九儿姑娘怕我背上的血迹脏了衣衫,还是您来吧。” 十三说着走到了陌芊跟前,有些腼腆的看着陌芊,“姑娘,您~不嫌弃我身上脏吧。” 陌芊微微一颤,下意识的看向了刘轲。刘轲脸色有些发青,却豪迈的挺起了胸膛。 “区区溪流岂能挡住本殿下的脚步,这点苦都吃不下,还谈何执掌大安江山。”说着,刘轲一咬牙退下软靴,率先迈入刺骨的溪流。不过一只脚刚落下,刘轲差点没一头栽进去。 林奇嘴角弯起一丝笑意,刘轲若是能体悟到今日他说的话,或许将来真能成为一代明君。当然,前提是他能登上大位才行,这对刘轲来说才是最大的坎。 “看什么看,蹲下一点。” 正在思索的林奇,忽然感觉腿弯被人踢了一脚。林奇苦闷的看着李九儿,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林奇无奈的脱掉鞋子蹲下身躯,李九儿犹豫了一下,脸上忽然浮现出红云。 溪流刺骨,林奇一如水,顿时感觉整个身躯如同被冰封了一样。林奇咬着牙,忽然想到十三受伤失血又经历一夜的狂奔,对于刺骨的冰寒或许会导致昏迷。 林奇回身向十三喊道,“十三,若是觉得头晕就回去,等我回来背你们。” “少爷,我没事。” 十三背着芊芊,感激的看着前面的林奇。芊芊更是眼中有些湿润,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真羡慕你,能遇到这样的主人。”芊芊仿佛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声。 十三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呵气,黝黑的面孔上不禁有些发烫。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这般接触女人,更何况两人同病相怜都是奴籍,向来只想着生存的十三,也被芊芊激发起男人的本性。 此时林奇的背上,李九儿的目光却充满了嫉妒,她觉得林奇根本就是为了那个婢女。 “臭林奇,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妖女?” “别瞎说,大白天的哪来的妖女。”林奇确实有些动心,不过当着九儿的面,林奇当然只能装傻。 “她是阿轩的婢女,我是阿轩的小姨娘,这妖女也算是我的婢女。别惹我生气,不然没她好果子吃。” “别一口一个婢女的,她跟你没区别,都是女人。” “你~你竟然拿本小姐跟她比?” “你比不上她,她可比你漂亮。啊~死丫头,你疯了,松口~!”林奇只是逗一逗九儿,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已经渡过溪流的太子刘轲,却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奇和九儿。他看的出小姨喜欢这个男人,而且也似乎洞察了林奇更喜欢芊芊。别看刘轲为刚才林奇的冒犯有些怒火,但他也发现了林奇的不凡之处。 刘轲在北辛禁园之内学会了隐忍,更明白要想成就大事,身边必须要有能人相助。若是这个连孔赞都看好的林奇能为自己所用,或许可以成为他登上大位的一大助力。不过林奇桀骜不驯的个性,让刘轲明白很难驾驭。既然林奇贪恋美色,刘轲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林奇渡过了溪流,大冷天耳朵都快冻僵了还被九儿咬了一口,气的林奇在九儿屁股上狠拍了一下,“还不下来。” 刘轲愕然的张着大嘴,虽说这世界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但李九儿毕竟出身高贵,这一巴掌简直颠覆了刘轲对当下的认知。难道拘谨了这么多年,大安草民变得如此放肆了吗? 九儿更是羞的满面通红,但是看到刘轲双眼瞪得跟铃铛似的,九儿赶紧从林奇背上跳下。林奇顾不得穿鞋,赶紧看向了还在溪流中的十三。原本林奇以为十三会因为失血面色苍白,没想到十三的脸庞黝红黝红的。 众人趟过溪流,林奇不敢点火取暖,为了安全赶紧带着众人钻入了荒草丛中。这一片荒草丛林面积不小,还夹杂着一些灌木大树,对于他们的隐身非常方便。也正是林奇当机立断,还真让他们甩掉了那位身背长剑的高手。 不知道在荒草丛中行进了多久,刘轲终于疲惫的实在是走不动了。林奇和十三谨慎观察了一下,这才找了一片不大的空地休息下来。十三和林奇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两人砍了些树枝杂草,并在略微避风之处用短剑挖了个不大的篝坑,这才点燃了篝火。 “林公子,不会被别人发现吧?”芊芊不放心的四下看了看。 没等林奇回答,十三抢着说道,“不会,现在风大,烟雾起不来就被吹散。芊芊姑娘,这边暖和,坐这边。少爷,您也烤烤火,我来帮您烤一下鞋子。” 林奇却从怀中摸出一个缠绕的皮囊,“十三,去那边积水坑旁边,我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少爷,不用了,过两天就能结疤。” “少废话,跟我过来。”林奇不容分说,拉着十三来到一处积水坑边。 太子刘轲瞟了陌芊一眼,“芊芊,你也去搭把手。” 芊芊一听,赶紧答应一声向林奇跑去。九儿也准备过去,却被刘轲一把拉住。看着刘轲暗示的眼神,九儿知道刘轲这是有话要问她。 两人坐在篝火旁边,刘轲回视了一眼,这才低声问道,“小姨,你喜欢那小子?” 李九儿脸色微微一红,“乱说什么,我能喜欢他?” “小姨,不要以为门不当户不对,那小子绝非常人。我到觉得,你们俩挺合适。” 李九儿脸颊红晕,不过神色马上暗淡下来,“阿轩,我这次出来~是为了逃婚。父亲大人已经把我许给诚王家的四子,估计这一次回到大安~。” 刘轲一怔,没想到小姨娘要出阁了?而且还是嫁给了诚王之子。别看当年被带离大安之时刘轲还小,但是他却知道娘亲一家对诚王非常反感。事实变迁,没想到如今外公也要向诚王示好。 刘轲没有追问九儿的婚事,而是低声问道,“小姨娘,你对那小子了解多少?” “他?”李九儿抬头朝着林奇那边看了一眼,心中一动,低声说道,“阿轩殿下,林奇出身干净,殿下身边无人,倒是可以重用一下林奇。不过~,这家伙脾气很臭,您要多担待点。” 刘轲默默点了点头,“能得到帝师孔赞的青睐,这小子不简单。本殿下从见他的第一面到现在,处处表现的令人吃惊。而且此人处事果断,危急之中眼神依然透着淡定之色,如此异于常人之士,本殿下定要重用。小姨娘,咱们是自己人,这一路上还得靠小姨娘多多美言几句,猛禽择良木,但本殿下也要驾驭住猛禽才行。” 李九儿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林奇一侧,她理解刘轲的难处,虽说贵为太子,回到大安之后身边根本就没有可用之人。但林奇桀骜不驯的性格,确实不能给予强压。 按说刘轲看重林奇她应该高兴,但是李九儿忽然觉得,林奇不该进入朝堂那种是非之地。在九儿的心里,林奇属于天地之间的闲云野鹤,仿佛没有什么绳索能够套住他。若是林奇跟随刘轲进入庙堂,虽然身份起了变化,却也能让林奇失去原有的本色。 李九儿心中有些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劝林奇投靠太子,她更喜欢这种坦荡不羁的江湖林奇,而不是那种墨守陈规任凭太子驱使的官属林奇。 第二十一节 暗棋 林奇等人弃车徒步,暂时摆脱了追踪。却说另外两方人马,孔赞与百里轩分别使用了不同的策略。 百里轩带着潘大义等人,高举大安使团的旗号行进的并不是很快。他们代表的是大安使团,当日申时一过,就近找了一座城池准备留宿。对于大安使团的突然入住,虽说城内官吏没有隆重接待,却也派出巡防协助护卫。 次日一早,百里轩一行离开了城池。这一夜虽然很平静,百里轩知道杀手们的布局也差不多到位了,接下来的行程必有一番厮杀。使团前行不到十里左右,出现一道山谷,百里轩看着两侧山势,当即下令停止了前行。 潘大义紧张的探出头,“轩将军,出了什么状况?” 百里轩谨慎的观望了一番,这才来到潘大义车前,“潘大人,你等文官的车辆全部调整到后面,远离太子的车撵。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任何人不得下车。” 潘大义知道百里轩这是为了他们好,行刺之人基本上是大安杀手,这些人的目标是太子,正常情况下不会为难他们这些文官。潘大义赶紧下令,重新调整了车辆布局。 百里轩打马来到阵前,看着山谷两侧险峻的山势,百里轩心说若是他为刺客,此地倒是个绝好的动手之处。百里轩回首打了个手语,众侍卫纷纷围住了假太子所乘车撵。百里轩解下硬弓,谨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百里轩前行不到三十丈,半山腰从林中突然射出一直利箭。百里轩目中精光一闪,如此远的距离,箭尾还发出令人心颤的哨音。这支箭并非射向假太子的车撵,而是直接射向了百里轩。 百里轩剑眉一挑,“好箭法~!”百里轩说话同时也挽弓射出了一箭,两支箭头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如此箭技绝非无名之辈,既然来了,我百里轩也敬你几箭。” 百里轩说着嗖嗖嗖连射三箭,一拍马背腾空而起。百里轩前两箭封住了对方左右退路,后一箭直射对方藏身之处。遇到同样使箭的高手,对方这种挑衅行为明显是要与他一较高低。百里轩心中好奇,他要看看大安国内还有什么人能够射出如此犀利的箭法。 半山腰之上,一名中年男子隐身巨石后面仔细观瞧。距离他不足三丈之处,一名劲装男子手持长弓伏在地面,百里轩的利箭贴着他的头顶射在了身后山壁之上。 中年男子不禁暗赞,“好箭法,不愧是号称一箭摘星。” 行家一伸手高低立判,他们是由上而下射出一箭,百里轩却是回敬了三箭。要知道这么远的距离,动用硬弓必定满弦才行,中年男子身边的神射手射出一箭就要停留几息,才能再拉开第二次满弦。百里轩已经射出了四箭,却依然看不出乏力之相。不过看到百里轩脱离了战队,中年男子眼神之中露出了冷笑。 “传令撤离,太子刘轲绝不在使团之中,不必与百里轩硬拼。立即与魏志山取得联系,告知另外一方的行走路线。” 中年男子一声令下,山谷中响起了几道尖锐的哨音。百里轩心中一惊,顿时想起自己应该守护太子车撵才对。百里轩怒哼一声,一个盘旋反身回奔。但是山谷两侧并没有冲出杀手,反而是复归了平静。 百里轩额头上冒起了青筋,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后悔刚才的冲动。身为使团第一高手,保护太子才是他的使命,小小的失误,让百里轩明白假太子被人识破了。虽然他们这些人可以安全的回到封门关,却因此让孔赞一方承受了更大的压力。这才刚过去了一天时间,百里轩不知孔赞那边还能坚持多久。 与百里轩使团缓慢的行程相比,孔赞一方却是快马加鞭一路前行。甚至路过城池也没有入住,直接更换了马匹继续赶路。连续的奔波,让包括刘忠展在内的所有侍卫都极度疲惫,即便车撵内比较舒适,孔赞也有些承受不住了,这才下令找个相对隐秘之所就地休整。 刘忠展递过快刀斩好的肉干,忍不住问道,“孔老先生,咱们这样急行,会不会让那些人彻底寻不到踪迹?” 孔赞靠着大树嚼着肉干,抬头瞟了一眼,“不要小看了那些人的能力,如今太子身边只有十三一人可以护驾,两路疑兵坚持的越久他们越安全。” “其实~。”刘忠展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忠展,有什么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刘忠展微微一躬身,“老先生,忠展觉得那些人都没见过真正的太子,只要林奇带着太子殿下混入城池之中,根本就寻不到踪迹。更何况,咱们两路人马都有一个假太子,没人知道他们是真是假。” 孔赞手捋长须,心说莽夫就是莽夫,虽然忠诚可靠却欠缺谋智。不过,孔赞依然耐心的解释道。 “刘轲身为太子,即是我大安未来的储君。哪怕他身在北辛成为质子,其尊位依然仅次于陛下。册封太子必佩储君信印,殿下在北辛这么多年,信印一直被北辛宫中保管。这次回归前,司徒牧赐回储君信印,那些人不但要杀太子,更是要得到储君信印,所以真假太子之说,瞒不过这些人。” 刘忠展一怔,“要是这样,那让太子把信印交给假太子多好,只要太子殿下能够安全回归,宫中再造一枚不就完了。” “胡闹!”孔赞忍不住怒斥了一声,“储君信印代表着我大安他日之君王,只要太子出行必佩在身。若是太子让他人佩戴储君信印,即便活着回到大安,他也不配再成为太子。” 刘忠展可不知储君信印还这么重要,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两声,“那~杀手也未必能找到真正的太子。除非林奇那小子卖主求荣,不然没人知道殿下真容。” 孔赞叹息着摇了摇头,“忠展啊,别忘了这里是北辛,不是我大安帝国。大安之人对北辛敌意很强,进入北辛者极少,即便老夫替太子伪造了身世,几个大安人行走在北辛帝国也很扎眼。林奇与太子不是武者,在这天寒地冻之中不可能长久的在野外生存下去。只要进入城池或遇到盘查,他们暴露的路引就能成为杀手追踪的目标。” “那~您为何不给太子殿下伪造一份北辛的路引,拿着北辛路引,想必一路能安全到达封门关。” 孔赞一听,气的都不想再搭理他。堂堂的一国储君为了活命冒充敌国子民,这要是传到大安京都,陛下不得亲手斩了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别人怎么做都行,但身为太子必须要保持皇家的尊严,这是大安皇室的底线。 此时,玉川城北安侯府之内,唐川眉头不展紧紧盯着书案上的密折。孟托恭敬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等待着吩咐。 唐川微闭双目,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个林~奇?竟然查不到此人的丝毫线索,此事非常怪异。” 孟托微微一躬身,“侯爷,这林奇既然跟随孔赞来到我府,或许是那孔赞的得意门生。这些年孔赞隐居秋水城很少露面,探子们查不到他门生线索也很正常。” “不!”唐川严肃的摆了摆手,“若是门生,在禁园之中绝不敢悖逆恩师。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跪拜大安太子刘轲,这在我北辛也是大罪。这小子~让本侯有些琢磨不透了。” 孟托低沉的说道,“侯爷,此人或许是大安帝君密派的使者,据探子们密报,这一次要杀刘轲的人可不少,我怀疑~所有的一切或许是那大安刘创帝君故意设下的圈套。” 唐川目中精光一闪,“你是说~那大安刘创要杀自己的儿子?” “很有这个可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自古皇家在继位之事上多有争端。那大安帝君刘创精明过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况且太子死在北辛地界,那刘创完全有借口起兵犯我北辛。老夫怀疑,刺杀太子真正的刀刃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叫林奇的小子。” 唐川抱着双臂沉思片刻,孟托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这其中有些事情却说不通。特别是与孔赞接触之后,唐川能看得出他是真心要保太子刘轲。以孔赞这种成精老怪的识人能力,若是得不到孔赞的信任,林奇绝不会跟随他进入侯府和禁园。既然孔赞信得过那个林奇,此人应该跟他站在一边。 唐川甩了甩头,“算了,不想这些了,听天由命吧。传令各地的密站,一旦得到消息立即向我禀报。” 孟托答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离开,“侯爷,那咱们与孔赞约定的计划~是否停止?” 唐川想了想,目光一寒,“不,依然遵照约定执行。本侯倒要看看,这大安帝国到底耍的什么花样。”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孟托抱拳施礼,这才离开了书房。唐川伸手拿起书案上的密折,再次看了一眼,这才点燃化为灰烬。 唐川在书房内来回徘徊,他不知孔赞是否还遵照他们之间的约定,这可关乎唐川重掌兵权的大计。不过,好在唐川还隐藏着一个连孟托都不知道的秘密,在北辛境内,大安太子绝不会逃离他的掌控之中。这枚暗棋不是别人,而是安插在刘轲身边五年之久并且得到他信任的~婢女陌芊! 第二十二节 真正的杀手 时光飞逝,转眼间大安使团已经离开玉川城十多天。这些日子唐川不断接到飞羽密报,不管是百里轩的大安使团,还是孔赞的疑兵之路,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截杀。特别是孔赞一方,据线报刘忠展已经身负重伤,要不是偶遇一队北辛巡守骑勇,恐怕他们早已经全军覆没。 唐川等待已久的金流国边界,也终于传来了战火消息,得知金流国对北辛突然发起战事,北辛朝堂上下一片震怒。正如唐川分析的那样,司徒牧并没有重新启用他这位北辛战神。在朝中众大臣眼里,乌合之众一般的金流国还动摇不了北辛根基。右相宋安青更是举荐玉川城守备将军胡寒,统领后备兵马前去支援。 对于朝堂的安排,唐川心中即是冷笑又感到悲哀。那胡寒根本就是宋安青一手扶持起来的草包,别说是冲锋陷阵,甚至连基本的行兵布阵都不懂。这样的草包居然掌控玉川城的兵营大权,唐川真是哀叹司徒牧被那群混蛋彻底的蒙蔽了双眼。 不过,唐川并不着急,边界的战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孔赞那边一直没有行动,唐川只能让战事扩大,甚至不惜把战火引入北辛复地。当然,他实在是不愿意走到那一步,毕竟金流国的蛮人杀入北辛内地,遭殃的可是普通民众。 就在唐川焦急的等待消息之时,北辛中部一个不起眼的村落里,林奇等人正躲在一处破旧草房之中歇息。 太子刘轲脸色有些惨白,这十多天之间,他们没有入住过一次客栈,林奇带着众人晓行夜宿变换着不同的地点。刘轲知道林奇这是为了他好,不过十多天的风寒露宿,让体质原本就有些虚弱的刘轲病倒了。 李九儿担心的看着刘轲,对林奇紧张的问道,“你会不会诊治,可别耽搁了。太子殿下若是出了事,我们~。” “嘘~!”林奇打断了九儿的询问,做了一个止语的手势。 林奇替刘轲把着脉,他原本是个外科医生,对于这种体弱风寒林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当着九儿等人的面,林奇必须要故弄玄虚,这种情况下信念对每个人都很重要。 林奇放下了刘轲的手腕,看着十三和九儿吩咐道,“十三,刚才我看到篱笆架下有一个破瓦罐,去洗干净烧一罐热水。九儿,你身穿着男装,去村子里向乡亲们买点吃的,如果能买到被褥最好。不要带兵器,说话要和蔼一些,保甲要追问的话就说是逃荒到此。” 吩咐完二人,林奇看着陌芊说道,“芊芊姑娘,你去周围拾一些干草和柴火,大家的衣服都很脏,等会麻烦姑娘帮着洗一洗。咱们在这里休整一天,等殿下病情稍微好转,就购置车马继续前行。” 在林奇的安排之下,众人分别行动起来。刘轲虚弱的看着林奇,经过十来天的接触,刘轲更加觉得林奇神秘而不凡。别看两人年纪相仿,刘轲甚至觉得在林奇面前,仿佛是面对一位足智多谋的长辈。 “林大哥,你真是出生在边地大风镇的草民吗?师从何人,可否能让刘轲敬重一下。” 刘轲看着林奇,连称呼都变得尊敬起来。按说以太子之身这么称呼一个平民,不但违背皇家礼制,更是如同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刘轲却不是虚伪,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刘轲甚至觉得以林奇的学识以及丰富的经验,不该出自边陲蛮荒之地。难道说,那里还隐藏着博学异士? 林奇明白他心中的疑惑,淡淡的笑道,“这个问题孔赞老先生也问过,可惜在下是无师自通,实在是编不出这么一个师父。刘轲,不必怀疑我和十三的出身和目的,这些事信王与孔赞老先生早已详细调查过了。若是得不到他们的认可,我与十三根本不可能参与到使团之中。” “不不,林大哥不要误会,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只是觉得林大哥异于常人,所以才有这么一问。我大安若是能多有几个林大哥这样的奇人异士,这可真是我大安之福。” “少拍我马屁,到时候殿下多给几封赏金即可。说实话,能把你安全送回大安不容易,这里面孔赞老先生的功劳最大。但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林奇心中不禁有些为孔赞担心,别看他曾经是大安帝师,或许太后和诚王派出杀手之前有所交待,但毕竟刀剑无眼,说不定会因为某些特定原因,对方会杀人灭口一个不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算天算地也算不出自己的生死。 草房之外,十三架起了树枝烧着热水,陌芊捡拾完干草之后,走过来坐到了十三身边。 “十三,你也是北辛人吗?”陌芊轻声细语的问道。 两个人挨的很近,十三看到陌芊清澈的目光,不禁有些拘禁,“嗯,我是北辛奴籍后裔。只知道父姓叶,在奴营之中我牌号十三,所以就叫叶十三。” 陌芊双手抱膝,出神的看着篝火,“我也是奴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北辛人士。小的时候,为了一口干粮,我可以承受任何人的辱骂和殴打。每天睁开眼,最喜欢看黎明的太阳,因为我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阳光。十三弟弟,你真幸运,能遇到林大哥这样的好人。可惜姐姐~却没有这样的福分。” 陌芊说着,两滴晶莹的眼泪滑过了脸颊。十三抬起手想擦拭一下,却有些不知所措,“芊芊姐,其实那太子殿下也不错,我看着他对你很好。” 陌芊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这些年她一直被刘轲当成了工具,有些苦陌芊只能打掉牙烂在肚子里。 “十三弟弟,别忘了我们是奴籍,而且还是北辛奴籍。就算太子殿下回到了大安,恐怕~。”陌芊苦涩的叹息了一声,再一次流下了热泪。 十三终于大着胆子,粗大的手指轻轻滑过陌芊的脸颊,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芊芊姐,到了封门关你就跟着我们走,林大哥说了,我们不再是奴籍。” 陌芊眼神微微一亮,惊喜的看着腼腆的十三,轻轻的握住了他那粗厚的手掌。 两个同病相怜之人仿佛擦出了火花,彼此羞涩的对视着,却没发现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李九儿一手拎着破棉被,一手里拎着鱼干和肉干,颇为吃惊的远远看着二人。不过,九儿脸上很快露出了喜色,她觉得芊芊和十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身为奴籍的陌芊根本配不上林奇。别看李九儿有婚约在身,女人的嫉妒却让她不愿意看到陌芊和林奇在一起。哪怕成为林奇的奴婢,九儿也觉得这个妖女会毁了林奇。 九儿的回归,林奇也没想到她能带回这么丰盛的美食。林奇可不知道这样的村落虽然缺衣少粮,但河中的鱼儿与林中的野味可不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自然的馈赠养活了这些朴实的人们。 有了鱼肉和棉被,几个人美美的吃了一餐。林奇让刘轲喝下半罐子热水,盖上干草和破棉被,用土办法为这位太子祛除寒气。 一日之后,太子刘轲果然有了起色,惨白的面孔也恢复了正常。在一位乡亲的指点之下,李九儿与十三奔袭了二十余里,在一处马场里重新购置了车马。好在孔赞给林奇留下了不菲的金叶子,有钱好办事,这一次马车之中也铺了蒲草和软垫,林奇等人重新踏上了回归之路。 此时,北辛国青浣郡城之中,孔赞一行正在官驿之中休整。如今孔赞身边能用之人不足七位,铁壁神猿刘忠展更是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好在他身穿信王赐予的软甲,没有当场被击杀。若不是青浣郡的巡防骑兵恰巧路过,孔赞都不知自己能否躲过一劫。 北辛巡守确认了孔赞的身份,虽说北辛人敌视大安,但孔赞毕竟有着帝师的身份。一行人被接到了青浣郡官驿,郡守默许他们可以停留数日,但并没有派人加以保护。 孔赞一行已经在青浣郡停留了数日,刘忠展在城内郎中的诊治之下,终于清醒了过来。 刘忠展难过的看着孔赞,悲痛的哽咽道,“老大人,忠展无能,让您老跟着受累了。不知那车中太子~?” 孔赞却是淡定的手捋长须,“忠展啊,能活下来老夫非常高兴,安心的养伤吧,你们的使命完成的很好。虽然假太子的身份被识破,能坚持这么久也超乎老夫的预料。既然你已经清醒,明日咱们继续上路。” “不,忠展已经无力保护老大人,必须派人马上前往封门关,告知李将军。” 孔赞摆了摆手,“假太子已经被识破,前路不会再有人行刺了。忠展,你只管安心养伤,其他事情老夫自有安排。” 孔赞安抚了一番,这才起身返回内院。别看孔赞在刘忠展面前表现的很淡定,其实他一直在为林奇担心。 当夜,孔赞无法入睡,坐在厅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孔赞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保护他,所以他让所有活下来的侍卫安心休息,不必派人在门外巡守。果不其然,房门一开,魏志山大模大样的走了进来。 孔赞抬头瞟了一眼,魏志山却恭敬的抱了抱拳,“老大人,魏某这厢有礼了。” 孔赞不屑的哼了一声,“魏志山,当年老夫在京之时,你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奴才。怎么,这是来杀老夫的吗?” “魏某不敢,只是有件事情想请教老大人。”魏志山说着,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魏志山,你这次北辛之行,不知是代表哪位主子?” “老大人,以您的睿智,难道还猜测不出吗?”魏志山别有深意的看了孔赞一眼。 孔赞脸色微微一变,手捋长须默默点了点头,“果然是他。” 魏志山再次抱了抱拳,“老大人,天命不可违,还望老大人告知太子殿下真正的行走路线。” 孔赞目光一厉,“老夫若是不说,难道要血溅当场?” 魏志山摇了摇头,“魏某可没这个胆子,其实老大人应该知道,即便您不说,太子也回不到封门关。魏某今晚来此只是提个醒,有些事情老大人心知肚明即可,一旦说出去~即便老大人深得圣恩,恐怕也难逃一死。甚至说,还会连累了信王千岁。” 孔赞冷笑道,“老夫早已把生死看淡,只是不知,你魏总管如何去拦截太子殿下?” 魏志山呵呵冷笑了两声,“魏某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无需我再动手。” 孔赞嘲笑道,“连你魏总管如此的大手笔都无可奈何,你以为后宫与诚王那些人,能拦得住太子?” “不!你错了。这天下没人比主子更了解您了,得知您老坐镇使团,主子早已有了对应之策。当初您老一怒之下离开了京都,说句不该说的话,主子心中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孔赞脸色变得微寒,站起身看着魏志山,“既然你知道此事,那你应该很清楚,违背承若的不是老夫,而是~。” 孔赞没有说下去,当年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魏志山,恐怕也只知一些皮毛。身为曾经的帝师,没想到为大安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到头来却换得师徒反目。好在双方都保留了一丝颜面,没有变成被天下人耻笑之事。 魏志山也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抱了抱拳,“既然老大人不愿意告知太子行走路线,那在下也不便多问。此次深夜拜访,也是给老大人提个醒,天意难违,还望老大人好自为之。” 魏志山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孔赞却突然喊道,“等等。” 魏志山转过身,孔赞黑着脸问道,“魏志山,老夫知道你也只是明面上跑腿的。念在你我相识多年,可否告知老夫~真正刺杀太子的是何许人?” 魏志山看着面色阴沉的孔赞,却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不过,当魏志山迈过门槛之时,却说了四个字。 “剑神巴郎!” 第二十三节 泄露行踪 夜色已深,孔赞却毫无睡意,与魏志山的一番对话更是让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回首往事,孔赞不禁唏嘘长叹,朝中大臣甚至包括信王都以为孔赞是清高孤傲离开了京都。其实,孔赞是与帝君刘创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才辞官隐退。 当年大安的战败,让执掌江山没几年的刘创愤恨不已。为了保得江山,只能忍受屈辱送出自己的幼子。那时候,身为帝师的孔赞与帝君刘创有了一个秘密约定。君臣二人卧薪尝胆励精图治,让陈腐的大安很快有了起色。但是帝君刘创不到两年就变了初衷,致使君臣二人一言不合分道扬镳。想起当初的约定,孔赞心中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悲痛。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几声怪异的鸟鸣,孔赞一听,站起身走到窗台边。 孔赞没有打开窗户,轻声问道,“来者何人?” “信王府风门信子北辛密站执首,特来听从老大人吩咐。” 孔赞手捋长须,“马上密报封门关李将军,立即执行老夫当日所留计划。” “诺!”窗外轻声应了一声,接着问道,“老大人再多留几日,小的正调派人手,秘密护送老大人回封门关。” “不必了,老夫身边定有不少眼线,从即刻起所有暗底不必再有任何联系。回去吧,魏志山那些人还在青浣郡,一切小心。” 窗外回应了两声,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孔赞长舒了一口气,这位信王府北辛密站的执首,才是今晚他要等待的人。不过魏志山的出现,让孔赞更加验证了高居庙堂的主宰,确实身体出现了异常。否则,不会这么着急要斩杀刘轲另立储君。 漫长的一夜过去,侍卫们一大早备好了车马,孔赞一行告别了郡守向城外驶去。出城不久,孔赞就命所有人换成普通商队装束,从即刻起,他们这些人不再以大安官方身份行走。 ... ... 数日之后,大安封门关,镇守将军李占渡站在城墙上遥望着关外。如今大安使团离开玉川城一个半月之久,按照行进速度,潘大义的使团也差不多该到了。 这些日子以来,李占渡也是寝食难安,一直在等待着使团的消息。特别是孔赞的秘密计划让他有些难以执行,为此李占渡专程向父亲大人飞羽传书,得到回应之后李占渡才决定冒险一搏。另外,李占渡更为担心妹妹李九儿的安危,到目前为止还没收到九儿的任何消息。即便不是为了太子,李占渡也打算冒一次风险。 两日之后,大安使团终于出现在封门关外。与孔赞相比,百里轩守护的大安使团依然保持了完整的队形。使团车队刚进入封门关不到半日,突然之间大营之内号角连鸣,李占渡竟然亲率大军冲出了封门关。 军阵之中,监军参议面色有些惊慌,不安的看着战车之上威风凛凛的李占渡,忍不住再次劝道。 “将军大人,私自出兵这可是重罪,您请三思啊。” 李占渡看着周边疑惑的目光,从容的喊道,“我大安使团奉陛下圣命,前往北辛迎接太子回朝。如今使团回归,太子却依然留在北辛,这可是对我大安所有臣民的羞辱。身为边关守将若不陈兵关外逼他们交出太子,还有何脸面去见家乡父老。诸位放心,一切后果本将军承担。” “将军大人,万一引起战事,这可非同小可。末将觉得,太子一事还是先上报为好。” “上不上报是你的事,出不出兵本将军说了算,万一上面追问起来,就说我李占渡在关外练兵。北辛小儿若是敢出关应战,那老子就连他们的关镇一并拿下。” 李占渡不容分说,执意率领大军前行,直到距离北辛边关不足五里才停了下来。城门之上,看到杀气腾腾的大安兵马,北辛关口顿时慌乱起来。这些年两国一直很平静,北辛边关缺兵少将,哪敢出城应战。 一道道急报发向了玉川城,如今北辛帝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当初征战大安的精兵纷纷老去,不少良将更是被逼解甲归田。那些无能之辈哪顾得上练兵,他们只知道虚报人头克扣粮饷。况且金流国战事还未平息,得知大安陈兵关外,整个北辛朝堂跟炸了锅一般。 北安侯府,唐川收到这一消息,忍不住拍案叫了一声好,“好一个孔赞,诚不欺我,果然有大仁之德。来人,从即刻起,就说我唐川病了,北安侯府闭门谢客。” 唐川目露喜色,孟托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如今北辛双边告急,特别是面对大安一方,整个北辛除了唐川之外,恐怕没人敢接下这个重任。那些草包平日里捞点好处还行,真要是面对强盛的大安铁骑,给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面对。 皇宫之内,国主司徒牧更是坐立不安,他甚至不明白大安为何突然起兵发难。不过司徒牧来不及派出使臣详查原由,大安可不是乌合之众的金流小国,一旦踏破边关,北辛复地根本无险可守。看着右相宋安青举荐的几个将军,司徒牧叹息的摇了摇头。 “来人,立即召北安侯唐川进宫。” 司徒牧并不傻,他知道右相宋安青等人可以陪着他开心,但是真正能镇守江山还需唐川这样的铁血将军。可是司徒牧派出的内官很快回来禀告,说是唐川重病在身无法面圣。 司徒牧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知道这是唐川故意的托词,不过司徒牧震怒之后马上平静了下来。唐川被他打压了多年,如今用人之时摆摆臭架子,倒是符合唐川的性格。 “来人,摆驾,孤要亲赴北安侯府探望爱卿!” 司徒牧无奈之下也只能放下君王的颜面,亲赴北安侯府请唐川出山。否则面对边关两界的战事,司徒牧不敢再把希望放在宋安青举荐的那些人身上。况且大安与北辛敌对多年,一旦举国之力杀奔过来,那绝对是一场残酷的杀伐。对于君王来说江山重于一切,唐川再怎么张狂也是北辛臣子,还是先保住了江山再说。 此时,林奇等人根本不知道封门关发生的一切,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大安方向奔行。林奇没有地图,只能按照大概的方向一路前行。不过为了太子那娇贵的身体,林奇也是隔三差五的进入城池休息一番。倒也不光是为了刘轲,长时间的奔波林奇也有些受不住,更何况还有两个女子跟随,林奇也得照顾一下她们。 一个多月的逃难,四个人之间已经非常熟络。在林奇刻意引导之下,芊芊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开心的像是一个邻家小妹。不过林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关系,至少他与刘轲都在默默的考虑着未来。面对刘轲几次抛出的橄榄枝,林奇只是一笑而过,即不答应也未拒绝。 这一日,林奇等人赶着马车来到一座比较大的城池。与以往相比,守城兵丁忽然严格起来,当城门兵卫看到他们出示的是大安路引,顿时一个个怒目而视,仿佛要吃人似的。好在林奇早有准备,马上悄悄递上碎银,这才避免了搜身刁难。 入城之后,林奇没有马上找客栈入住,而是让十三把马车停在一个偏僻之处,“诸位,城门官兵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十三,去探探路子,看看出了什么事。” 十三答应一声拴好马匹,芊芊却主动说道,“林大哥,我也跟着去吧,十三脸上的疤痕容易被误会成武奴,若是没人跟随会引起怀疑。而且十三不是北辛口音,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林奇看着芊芊一身村姑打扮,即便是这样也难掩她出色的容貌。林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你们小心一些。” 十三与芊芊去打探消息,太子刘轲憋了一路,急忙下车找地方出恭。这时候,九儿却悄悄探过身,在林奇耳边小声说道。 “看出来没有,那丫头喜欢十三。” 林奇尴尬的避让了一下,“我说能不能别这么亲密,你那太子外甥都怀疑我对你没安好心。” 李九儿杵了林奇一肘,“跟你说正事呢,十三也喜欢芊芊,难道你没看出来?” “别瞎说,十三还是个大孩子,懵懂的喜欢很正常。” 林奇白了九儿一眼,他可不敢告诉九儿上次入住城中的时候,芊芊进入过他的卧房。虽然芊芊说这是太子的命令,让她来服侍一下林奇,不过林奇的道德观毕竟与此世不一样,强忍着冲动拒绝了陌芊。 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林奇也替芊芊做好了打算,他准备到了封门关之后就与刘轲提出此事,把芊芊带在身边离开太子。否则的话,林奇不知等待芊芊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两个人正说着,太子刘轲回到了车上。不大一会儿,十三与芊芊也回到这里。得知封门关李占渡陈兵关外逼迫北辛交出太子,九儿不禁有些愕然,心说大哥这是疯了,私自出兵那可是大罪。不过林奇心中一动,顿时明白孔赞与唐川的约定开始实施。但是,这对正在逃亡的他们几个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难怪入城之时突然变得严格起来。 林奇看着担心的众人,当即做出了决定,“大家听着,两国交恶百姓愤慨,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意外,从现在开始咱们就不再入住城池。十三,你在这里保护殿下,我与九儿去采购一些食材,咱们马上出城。” 林奇当机立断,决定不再留在城中入住。采购了一批食材,十三赶着马车快速向城外奔去。 城池之内,十三与芊芊刚刚打探消息的那座茶楼,店小二匆匆走了出来,低着头拐进了一条胡同。与此同时,城门楼一个刚值完岗的兵头,也面色激动的走进了一家客栈。 城门兵头进入了天字号房,对着一名貌似商人的富态男子恭敬的说道,“这位爷,您要找的那个人出现了。” “是吗,他们是几个人?”体态富贵的男子眼神一亮,看着城门大兵问道。 “这个~嘿嘿。”城门大兵露出一脸的贪婪。 “只要消息准确,少不了你的好处。”富态男子说着,啪的一声扔过来一枚金叶子。 城门大兵眼神一亮,激动的赶紧抓了过来,“爷,消息绝对准确,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 城门大兵说着拿出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子正是林奇。而这副画像,却与信王派人调查林奇时所画的一模一样。 半柱香之后,城池之内数只信鸽腾空而起。失踪已久的大安太子终于有了线索,一道道消息快速的传递了出去。 第二十四节 不知好歹 大安帝国 秋水城 归尘院 信王刘恒正端坐在阁楼编榻之上,看着洪山刚刚递过来的密报,眉宇之间不禁拧成了一团。 “洪山,这消息是否可靠?”信王抬头紧张的问道。 大总管洪山微微躬身,“王爷,宫中密报不敢有假,帝君寝宫戒备森严已经成为禁地,连喜好游山玩水的太医之首黄泽清也被召回在宫中待命,目前朝中大臣除了相国潘大人之外无人可以进入。不过,从太医院最近所采购的一批药材来看,都是虎狼烈药。” 信王揉了揉额头,“皇兄到底得了什么病症,难道说真要大限将至?” “这~。”洪山谨慎的闭上了嘴,这种话他可不敢乱说。 信王抬头看了洪山一眼,“宫中之事暂且不提,本王问你,孔老在北辛的安排,你可知晓?” 洪山身躯一颤,赶忙跪地回道,“王爷明鉴,老仆确实不知。若是知情,怎敢让孔老先生去冒这个风险。” 信王冷漠的点了点头,“起来吧,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区区一个皇子到不算什么,即便死在北辛皇兄也不会责怪本王。若是孔老一旦出事,普天之下我信王府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就算皇兄不追责,诚王也会联合朝中那些酸腐对本王口诛笔伐。另外~!” 说到这信王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封门关李占渡私自出兵关外,可与我府有什么牵扯?” 洪山一抱拳,“王爷放心,虽然潘大义等人都还在封门关等待孔老先生,但此事与我信王府绝无牵连。即便~。” 洪山停顿下来,小心的看了信王一眼。信王面容一肃,“说下去!” “老仆觉得,即便此事是孔老安排,想必那李将军也会把责任独揽下来。若是没计划好退路,那李占渡绝不会干出此等砍头大罪。” 信王默默的点了点头,“本王担心的不是李占渡,而是本王一旦与军方有了牵连,这些年的筹划可就白费了。皇兄可是个精明之人,即便是身在病中,一样可以掌控全局。洪山,给我密切盯着那边的消息,不管什么时辰,只要有了消息立即向本王禀报。” “诺!” 洪山恭敬的答应了一声,看到信王不再吩咐什么,这才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北辛帝国玉川城,同样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北辛边关告急,国主司徒牧昭告天下,册封唐川为军中统帅。得知这一消息,北辛几座大营的老将们无不振奋。不过,宋安青等一干文臣却如丧考妣,但是大战在即,他们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臣也不敢多说什么。 唐川重披战甲,亲率三万大军奔赴边关。当唐川骑着战马踏出玉川城的那一刻,目中浮现出隐忍已久的霸气,他这头被困多年的猛虎,终于冲出了牢笼。 此时,正在逃亡的林奇等人,根本顾不上打探消息,正在快速的向北辛边关奔行。林奇带着众人避开了城池,晓行夜宿前行了八日,终于在过往行商之中打探到,他们已经距离封门关还有不到三日的路程。 得知即将回到大安境内,林奇等人非常振奋,太子刘轲更是激动万分。不过,李九儿却变得沉默寡言,眉宇间更是浮现出忧愁之色。 芊芊看到九儿神色暗淡,还以为她是颠簸劳累,关心的问道,“九儿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停车歇息一下?” 李九儿沉闷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困乏。” 距离大安越近,李九儿心中却是更加烦躁。她知道这一次回到封门关,大哥肯定不会再让她四处逃离。北辛的艰险之行,或许是她这辈子最难忘记的一段美好记忆。 林奇看出了九儿的心事,不过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政治联姻也是躲避不掉的命运。誉国公李智能放纵女儿跑到秋水城,已经是最大的开恩了。 林奇想了想,轻声宽慰道,“九儿,其实向你这样的身世,嫁到诚王府也算是门当户对。或许以后与夫君接触久了,很快就能发现他的优点。就算你不想进入诚王府,一样也会进入其他高墙大院之中。再怎么说,以誉国公这样的门庭,总不能让女儿流入平民之家。” 刘轲心情舒畅,听到这话却调侃着说道,“林奇,难道你是怕高攀不上?” “打住,我说的平民可不是指的自己,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林奇说着瞪了刘轲一眼,心说九儿心里还难受着呢,你捣什么乱。 芊芊看了看九儿,也跟着笑道,“林大哥,其实我觉得您跟九儿小姐挺般配的。在芊芊心里您可不是个平民,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之时,大安京都定会有林大哥辉煌之府邸。” 刘轲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话到说他心坎里了。眼看就要到达封门关,林奇却一直没有答应是否效忠辅佐,这让刘轲心里也有些着急。经过这么多天的暗中观察,刘轲甚至都有些崇拜林奇。若是错过了这样的奇人异士,刘轲觉得简直就是失去了一座宝山。 九儿心情低落,也没心思跟他们斗嘴,干脆低头不语。林奇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干脆目光移向了车外。现在与去玉川城之时不同,那时候他可以调侃甚至故意挑逗一下九儿,以便缓解紧张的心情。如今马上就要回归大安,林奇也不想再去招惹九儿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万一真的爱上了自己,他知道深爱中的女人什么疯狂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岂不知,平日大大咧咧的九儿,早已深深爱上了眼前这个坏家伙。只是出于身份上的尴尬,九儿只能装着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自己没往心里去。 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十三赶着马车回头看了一眼。这段日子他到是觉得非常开心,而且林奇已经答应到了封门关之后就带走芊芊。一想到以后能与芊芊姐在一起闯荡,十三掩饰不住浮现出笑容。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几座山丘,十三把速度降了下来。突然间,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向了车篷。十三听到箭尾发出的啸声,本能的抽出短剑猛然一挥,利箭斩断,箭头铛的一声射在了篷杆之上。 “少爷小心,有刺客!” 十三说着猛然一拉缰绳,强行把马车冲入了一座不大的土丘后面。这里是箭矢的盲区,对方要想刺杀太子,就得现身冲杀过来才行。 十三一猫腰飞身而上,李九儿面色一寒,抽出兵器冲向车外。林奇没想到九儿行动这么迅速,等他想阻拦之时九儿已经跟了上去。 两人刚从土丘上一露头,嗖嗖嗖~三支利箭射了过来。十三慌忙一压九儿的脑袋,箭矢从头顶射过。 “九儿姑娘,等对方现身,不要冲出去。”十三警觉的盯着对面,轻声告诫着九儿。 马车之内,刘轲更是紧张的有些发抖,下意识握住了芊芊的手臂。 林奇挡在两人身前,冷静的摸出了铁管,他没想到即将回归之时,还是被刺客找到了踪迹。 “十三,询问一下是否是劫道的。若是的话,给他们银两,买个方便。”林奇喊了一声。 十三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回到了车边。十三看了看钉在篷杆上的断箭,“少爷,这可不是普通的箭头,绝非流寇。而且刚才箭矢的力度非常强大,对面隐藏的三人绝对是用箭的高手。” 林奇微微点了点头,观察着四周琢磨着对策。十三看了看紧张的芊芊,轻声宽慰道,“不用担心,只要他们敢过来,我不会让他们活着。” 这时候,九儿看到对面一直没了动静,心中一动也退到了车边,“林大哥,刺客人手不多,你先带着阿珂殿下往回走,我和十三阻挡他们。往回五里左右,在咱们经过的那条河边汇合。那地方视野开阔,如果发现不是我跟十三返回,你们立即逃离。” 林奇冷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貌,这条路是被过往行商走出来的,两侧除了坑洼就是沼泽,九儿的建议倒是唯一的退路。 “十三,你自己能否挡得住?”林奇问了一声。 “没问题,用箭的高手只要敢近身,我能杀了他。” “那好,九儿上车,咱们走!” 林奇说完,九儿却没有上车,而是认真的说道,“不行,对方有三处射点,十三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我身上穿着软甲,至少可以帮着十三阻拦一下。” “别胡闹,赶紧上车。”林奇有些急了,心说没准对方是故意阻拦,其他援手马上就到。况且九儿的身份特殊,她要出了事李占渡还不得吃了他们。 李九看着林奇心急的样子,脸上忽然升起一丝红晕,“林大哥,我要是死在这里,会不会向你故事中说的那样,心上人会驾着五彩祥云把我接走?” “放屁,那都是骗人的,赶紧上车!”林奇怒视了一眼,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林奇说着,自己也坐到了驾辕之位。 李九儿却是凄惨的笑了笑,一转身冲向了土丘之上。林奇吓了一跳,刚要喊她回来,十三却把马缰绳往林奇手中一塞,“少爷放心,你们赶紧离开。只要你们一走,大不了我带着九儿姑娘也撤离。” 林奇看着九儿倔强的背影,无奈的点了点头,对方一直不现身,这种诡异的情况让林奇非常不安。 “十三,千万要小心。”林奇说完,给车内的刘轲芊芊暗示了一眼,让他们俯下身躯小心冷箭。 林奇再次看了看倔强的李九儿,这才调转马头向回奔去。还好,对面并没有射出冷箭,林奇更是不停的抽打马匹,加快速度向回奔行。 马车之内,刘轲一直紧张的盯着车后,直到那片土丘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林奇也放慢了速度,站在车上回头远望。他到不是很担心十三,但是有九儿坚持留下来,让林奇非常不安。他知道九儿的心思,担心这丫头为了逃避会做出傻事。 “林大哥,要不咱们还是等等十三吧,万一他俩回奔,咱们就一起赶车逃离。”芊芊小声的说道。 刘轲却是目光一厉,“不行,马车本身就慢,若是对方骑马追过来,咱们根本跑不掉。保护本殿下是他们的使命,难道你想让本殿下陷于危险之地。” 听到这话,林奇气的脑子都要炸了,顿时一拉缰绳停止了前进。 林奇转身冰冷的看着刘轲,“我说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就算大家为了保护你可以不要命,但是别忘了九儿可是你亲小姨。十三是我兄弟,九儿更是我的~朋友,咱们不能就这么离开,我林奇不能为了你抛下他们不管。刘轲,你自己来赶车吧,我要回去跟自己的兄弟并肩作战。” 林奇带着怒火盯着刘轲,但却发现刘轲和芊芊的目光,正瞪着眼睛愕然的看向他的身后。林奇心中一震,知道不好,慌忙一转身,手中铁管对准了马头方向。 就在刚才林奇转身说话之际,马车的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男子腰间挎着一把宽剑,目光淡定的看着林奇。 “说的不错,不抛弃自己的同伴,还算有点骨气,我可以饶你不死。”中年男子说着,目光看向了车内,“车中可是太子殿下?” 刘轲腿都吓软了,根本不敢回应。林奇也是被对方的突然出现吓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大家不用怕,就一个人,我能对付。” 林奇话音一落,车篷左侧却传来一道阴冷的嘲讽声,“小子,别闪了你的舌头,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剑神巴郎,大安尚武榜排名第七。” 听到左侧突然冒出的声音,林奇更是浑身一颤,刚才驾车的时候,根本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人,怎么都跟鬼似的突然冒了出来。 说话间马车左侧走过来一人,此人身材消瘦黑巾遮面,背着一把长剑,正是从玉川城一直追踪林奇的那位神秘人。 站在马车前面的中年男子眉头不禁一皱,“好身法,没想到在北辛还能遇到如此高手。在下巴郎,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身背长剑的男子摘下了黑巾,露出脸上纵横交错的陈旧疤痕。林奇心中一动,“你是~是一名武奴?可是信王殿下的手下?” “闭嘴!” 身背长剑男子怒斥了一声,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剑神巴郎,抱了抱拳,“没想到为了一个废太子,大安的剑神巴郎竟然亲自出马。在下久闻阁下大名,也看过你的画像,你我同样用剑,既然相遇不讨教几招,那可是此生憾事。” 剑神巴郎目中精光一闪,“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在为哪位主子效力?” 长剑男子眼神之中透着鄙视,冷声笑道:“你错了,老子可不是大安人,更不是来杀他们的。在下北安侯府唐帅麾下柳撼,奉我家主子之命护送刘轲出关。没想到这几个小子跑的比野狗还快,害的老子一路苦苦寻找。” 剑神巴郎一楞,林奇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大安的高手要杀太子,反而是敌国高手暗中保护?林奇心说这还有天理吗。他不知道这个剑神巴郎是替谁卖命,但是能够进入尚武榜第七,想必也是为宫中某位主子行事。 巴郎郑重的抱了抱拳,“原来阁下是幕府铁卫长剑柳撼,久仰了。”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刘轲,本想询问一下剑神巴郎是替谁卖命,但一想尚武榜是刘轲进入北辛之后发生的事,估计这小子也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剑神。既然是来杀太子的那就是敌人,林奇才不管他听令于哪位主子,当即决定用自己的秘密武器击杀了他。 林奇悄悄把手中铁管对准了巴郎,“这位前辈,身为大安武者,居然还不如人家北辛人仗义。太子殿下为了大安,忍辱负重被困多年,你的良心何在~。” 没等林奇说完,就看到长剑男子抬手抽出背上长剑,“滚开,这里没你小子说话的资格。”说着挥手一抽,直接用剑背把林奇拍入了车中。 这一下虽说力度不大,但也把林奇摔的七荤八素,还差点击发了铁管里的‘子弹’。 林奇捂着胸口疼的直咧嘴,心说我他妈是在帮你,你个不知好歹的混蛋,去死吧! 第二十五节 突然的变化 巴郎冷漠的向车内看了一眼,他本以为信王那边会出动高手暗中保护,没想到保护太子的居然是北辛战神唐川的幕府铁卫。 别看巴郎是奉命前来击杀太子,从内心来说他却不愿意执行这道密令。太子刘轲为大安忍辱负重深得民心,如今却要死在他的剑下。身为大安武者,巴郎内心也是非常纠结。更别说还出现一位敌国高手暗中保护,这更让巴郎感到羞愧。但是圣命难违,太子刘轲必须要死在北辛之地。 巴郎看向柳撼,抱拳说道,“在下是奉命行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阁下既然是保护太子出关,也算是对我大安有情有义。今日你我就对上三剑,若是在下侥幸胜出,还望阁下替我谢过唐侯。他日若是沙场相见,你我再分生死,你看如何?” 柳撼却张扬的说道,“堂堂剑神说出这话,未免已经落了下乘。高手较量生死难料,即便是三剑,也希望阁下全力以赴,我柳撼出剑绝不会留有余地。不过既然你说了,那在下就留上三分余地。” “好,那在下就见识见识长剑柳撼的厉害。请!”巴郎说完,主动闪身后撤了十几步。 马车之内,刘轲紧张的爬到了车前面,芊芊赶忙跟了上去。虽然他俩不会武功,但胜负关乎着几个人的生死,都在祈祷着那位手持长剑的柳撼胜出。 林奇也支撑着爬了起来,好在铁管还在手中,“你俩让一让,或许我能主导对决。” 林奇说着也挤到车前端,就在这眨眼的工夫,巴郎与柳撼交错之间已经结束了第一招对决。两人的目光都很慎重,一招之后顿时明白盛名不虚,双方都遇到了硬茬子。 林奇看到距离这么远,心中也是非常无奈,因为铁管的杀伤力根本达不到这个距离。他有心想下车走近点,但看着两人寒光闪闪的兵器,林奇心说还是等着结果吧。 第二招,柳撼没有向刚才那样迅速出手,而是慢慢颤动长剑,犹如毒蛇吐信一般小心的向前。突然间,柳撼身形一扑,闪电一般的刺了出去。这一招,到与十三平时练习的突刺很像。双剑沧浪一错,两大高手剑身相撞,彼此的身形瞬间停了下来。 “我输了!” “在下也是侥幸而已,承让!” 林奇三人这才发现,柳撼的长剑距离巴郎的脖子不到半寸刺空,长剑还在巴郎的脖颈边微颤,但巴郎的宽剑却已经抵在了柳撼的腹部。巴郎主动撤回手中的剑,柳撼却是用剑背拍了拍巴郎的肩膀。 “若是生死之战,即便你刺穿在下,我的长剑横杀也能斩下你的头颅。” “不错,但是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 “好,那我等着下一次。” 柳撼说完,这才收起了长剑。虽然败给了巴郎,柳撼并没有灰心丧气,他自信在生死相搏之中,巴郎未必能占得上风。柳撼输了,他的使命也算完成,柳撼看都没看林奇等人一眼,插好长剑闪身离去。 巴郎也赞叹柳撼是条汉子,只可惜两人阵营不同,注定无法成为朋友。巴郎的目光看向了林奇等人,刘轲吓得往后一退瘫软在了车中,芊芊更是面色苍白不知所措。 林奇没有害怕,他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是死也没什么遗憾。更何况,林奇手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小子,刚才看你还知道顾及同伴,老夫放你一马,你可以滚了。”巴郎说着迈步走向了马车。 林奇紧张的握着铁管,这是他第一次用在实际战斗之中,林奇真有些担心自己的土制造关键时刻可别问题。林奇回头看了一眼,刘轲已经是面如死灰,上下门牙抖的直响。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林奇心中一怔,急忙起身看去,当林奇看清来者,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十三与九儿正骑着快马,疯狂的向这边奔来。只要十三一到,加上自己的火器,林奇相信绝对能把这个所谓的剑神送上西天。 剑神巴郎也看到了十三和九儿,顿时眉头一皱。他到不在乎十三,只是不想见到那位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今九儿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魏志山早已调查的一清二楚。 巴郎看着很快就要赶到,不再耽搁时间,宽剑一指林奇,“还不滚开!” 巴郎说着一纵身,手中剑背向林奇抽去。林奇的铁管本来对准了巴郎的面部,但是对方身法太快,林奇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对准了目标。 “前辈等等,我有话说。”林奇急忙喊了一声。 不过,林奇说什么都晚了,巴郎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当巴郎的身形出现在眼前,林奇下意识的按下了机关。 “敢伤我家少爷,小爷杀了你~!”十三脱离马背,平举短剑飞冲了过来。 嘭~噗~!林奇被宽剑抽飞了出去,这一下的力道可比刚才大的多,直接摔的林奇昏迷了过去。不过在腾空之前,林奇终于听到铁管发出的巨响。 ......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奇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他没有看到蓝天白云,眼前却出现芊芊娇美的面孔。 “芊芊,没想到梦里面还能看到你,那一晚~我真有些后悔。” 林奇呢喃着,抬手抓向了不该抓的地方。反正是在梦里,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呃~林大哥,您醒了。” 芊芊羞涩的看着林奇,却没有躲避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啊~!我~我这是在哪?” 林奇尴尬的急忙收回手臂,这才觉察到一震剧痛从胸前散开。巴郎那一下同样抽在他的前胸,林奇感觉胸口至少出现了骨裂。他可不是十三,没有十三那种皮糙肉厚的抗击打能力。 “林大哥,你在车内,伤的重不重?”芊芊轻声问道。 “他们人呢?” 林奇四顾了一下,看到自己确实是躺在车内,林奇心中一惊,顿时想起昏迷前十三好像飞身营救。难道说,他们都被巴郎?林奇不敢再想下去,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们没事吗,只是伤了,他们都伤了。”芊芊急忙说道。 “什么伤了,说清楚点。” 芊芊赶忙搀扶了一下,接着说道,“您被那剑神巴郎打伤,他被你的~那东西击伤。十三正好赶到,他刺了巴郎一剑,也被巴郎砍下了马车,巴郎要杀殿下,但是九儿姑娘挡在殿下身前~。” 林奇身躯猛然一僵,“他把九儿杀了?” “没有,他是~九儿小姐的师父。” “什么?”林奇愕然的看着芊芊。 “九儿小姐喊他师父,所以~都活了下来。” “他们人呢?” “都在车外。” “快,扶我下车。” 林奇脑子乱成一团,在芊芊搀扶着下了车。距离马车不远处,十三光着膀子靠着小树,前胸出现一道可怕的剑伤。看样子已经简单处理过,糊上了一层不知什么叶子嚼碎的草药。另外一边,剑神巴郎左右肩甲都带了伤,九儿正在帮他处理伤口。不过巴郎的手里,却拿着林奇的铁管正在仔细端详。而太子刘轲,仿佛傻了一样独自茫然的站在远处。 看到林奇下了车,十三赶忙站起身,“少爷,怎么样?” 林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看向了李九儿。九儿面色有些尴尬,默默的站起身,看了巴郎一眼,这才愧疚的看向了林奇。 “林大哥,我不知道会是师父前来,他是~九儿的恩师。” “恩师?”林奇心中一动,看着巴郎问道,“你是受圣上~。” “闭嘴,这不是你小子该问的事情。” 巴郎冷哼了一声,阻止了林奇继续说下去。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好。 九儿的恩师?林奇忽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九儿,脸上居然冒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明白了,这下林奇全都明白了,怪不得孔老头要把九儿安排到他的身边。这老东西应该是非常熟悉帝君身边的一切,原来九儿才是大家真正的护身符。岂不知,孔赞一开始也只是猜测,直到魏志山说出剑神巴郎,孔赞才放下心来。若是魏志山没有明确告知,孔赞只能被迫动用信王多年经营的暗底。 林奇长舒了一口气,忍着胸口的疼痛迈步向巴郎走去,九儿吓得赶紧拦在中间,“林奇,你要干什么?师父他~也是奉命行事。” 十三二话不说,唰的一下抽出了短剑怒视着巴郎。九儿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巴郎却是看着十三冷笑道,“小子,能伤我一剑算你运气,要不是九儿在此,你们都得死。” 林奇摆了摆手,“十三,不得对前辈无礼。九儿,你放心,我只是想跟前辈说说话。太子正在伤心欲绝,你去宽慰宽慰,我来替前辈看看伤。” “林~?”九儿不放心的看着林奇。 “前辈已经手下留情,我感恩来来不及呢。芊芊,你去陪着十三回车里休息,等会我帮他处理一下。”林奇说着,给九儿暗示了一眼,那意思他要与巴郎单独聊聊。 九儿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恩师巴郎一眼,巴郎微微点了点头,九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是担心林奇会伤害师父,而是怕恩师一怒之下击杀了林奇。得到了师尊的默许,九儿这才心情郁郁的向太子刘轲走去。 林奇走过去坐在了巴郎对面,芊芊也低着头走向了十三,硬拉着倔强的十三上了马车。巴郎冷漠的看了林奇一眼,抬手把铁管扔了过去。 “这东西威力不小,你从哪里得到的?” 林奇看了看铁管,直接塞进了怀中,“为了保命,自己设计的小玩意,让前辈见笑了。” 巴郎奇怪的看着林奇,“看来魏志山的消息有误,以前没有听过你们两人,不过那个武奴身手不错,只可惜身法不行。” “前辈,他不是武奴,是我的兄弟。您应该是早就盯上我们了吧?” 巴郎没有否认,“得知九儿那死丫头也在,我特意调派了三人过来。若是引不开那丫头,只能打晕她再击杀你们。只是没想到~。” 林奇当即打断道,“前辈是没想到唐川的幕府八卫都在,所以前辈在众多敌国高手围攻之中受伤,导致无法完成圣命。” 巴郎一愣,“什么意思?” 林奇拱了拱手,“这应该是前辈最好的托词,而且前辈有伤在身,这两处伤放在寻常人身上足以致命,即便是宫中太医也会替前辈证明。” 巴郎眉头一皱,“小子,你要阻止我杀太子?” “有九儿在,您杀不得。” “放屁,军令如山,圣令如天,你这是要让我巴郎违背血誓背叛陛下?”巴郎冰冷的盯着林奇。 林奇朝着远处刘轲方向看了一眼,身为大安太子,在得知父皇要他死在北辛,这个打击对刘轲来说恐怕比惨死在北辛禁园都痛苦。林奇苦笑了一下,既然参与了进来,总得有始有终把刘轲送回封门关。不管刘轲他爹在大安境内是否还击杀他,林奇至少对信王和孔赞兑现了自己的承若。 “前辈,咱们做笔交易如何?”林奇拱手说道。 巴郎叹息了一声,“不要痴心妄想了,就算九儿那丫头在,也改变不了太子的命运。其实,他的死~对大安帝国未必是一件坏事。” “我知道,如果刘轲回归京都,必定打破宫中以及朝堂的平衡。甚至说,刘轲这边一死,陛下即可另立储君甚至禅位,把后宫的纷争直接消除在萌芽之中。皇家本来就薄情寡义,更别说一个近十年没见过面的儿子,当今陛下根本不愿意把皇位传给他,这才是必死的原因。” “小子,妄议陛下,这可是死罪!” 林奇不屑的一笑,“前辈,还是说说咱们的交易吧。” 巴郎也冷笑一声,“没什么交易,巴郎不会做出背叛陛下之事。” “有我在,你杀不了刘轲。” “就凭你们几个?”巴郎嘲讽的摇了摇头,他刚才没有斩杀刘轲,只是看在九儿的面子上让他多活片刻,并不是因为身上有伤。 林奇直起腰抬头看了看天色,嘴里仿佛计算着什么,林奇对着巴郎忽然说道。 “前辈,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了,这笔交易您不做也得做!因为~您的伤口有毒。” 林奇脸上荡漾起笑意,巴郎抬手指着林奇,脸色却是骤然一变。因为巴郎愕然发现自己抬起的手臂,竟然软绵绵的毫无力度。 第二十六节 痛恨的杀意 北辛国,边关大营之中,镇守将军何大义审视着孔赞,要不是入关之时他见过受伤的刘忠展,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老头就是曾经的大安帝师。 孔赞等人是故意泄露了身份,才被带到大营之中。如今两军对垒,不表明身份根本就无法出关。孔赞还需等待林奇等人不必急着出关,但是身受重伤的刘忠展等人必须要送回封门关救治。 孔赞手捋长须,淡定的看着何大义,“据老夫所知,将军曾经是北安侯唐川君的麾下。” 何大义谨慎的回道,“不错,当年侯爷统帅大军征伐之时,在下身为前锋都统。如今唐帅已经重掌大军,正亲率重兵杀奔而来。那李占渡胆敢犯我北辛一箭,唐帅必定会踏破封门关,横扫大安小儿。” 孔赞呵呵一笑,“何将军不必紧张,李占渡只是在外面练练兵而已。你马上派人把刘忠展等伤病人员送出关外交给李占渡,老夫在这里还需等几个人。这几日,就劳烦将军多照顾了。” “你说什么?”何大义瞪着眼看着孔赞,心说这家伙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居然在给他下达命令。 “去安排吧,北安君知道此事,定会重重赏你。” 何大义却是气的一俯身,瞪着孔赞威胁着说道,“老东西,你是把本将军当成三岁小儿,还是觉得本将军惧怕那李占渡?信不信,老子这就下令把你们斩了。” 孔赞眼皮一抬,目中绽放出厉色,“若是不信老夫的话,可把老夫身在关镇的消息告知唐川,看看他会让你怎么做。老夫不走,但伤员必须给我送出去。否则那些伤重人员出了事,老夫定会向唐川讨要一条性命来偿还。” “你以为你是谁?我北辛的国师大人吗?” 孔赞冷笑道,“若不是老夫让李占渡在你关外练兵,他唐川也没机会重掌兵权踏出玉川城。何将军,照老夫说的去做,对你没有坏处。如今的唐侯已然脱困,向何将军这样的人才他定会重用。若是将军依然依附朝中权贵,不但前景堪忧,人头恐怕都难保。” 看和孔赞淡定而深沉的目光,何大义心中起了波澜。别看他驻守在边关,对朝中之事并不陌生,正如孔赞说的那样,若是李占渡不率大军走出封门关,国主绝不会重启唐川。但汝等机密大事竟被这老家伙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要知道这番话上报朝堂,那唐川可是通敌大罪。 何大义挺了挺腰身,那些受伤的大安人员对他来说没多大用处,只要这个孔赞在他手里,倒是一步好棋。何大义虽说不是唐川的嫡系,但心中也是非常敬畏当年的统帅。既然孔赞这么说,何大义倒要看看唐川会不会真的向他说的那样,两人早已暗通款曲。 孔赞没有出关,按照预计林奇等人也差不多快要到了。别看在林奇面前孔赞表现的自信满满,其实他心中也没底。当年巴郎入宫时,是太子离开大安的次年,帝君刘创不但对巴郎非常信任,更是破格封为御前侍卫副统领。孔赞希望林奇那小子最好能避开巴郎,只要他们几个能够到达封门关,就如同逃离了地狱,甚至也能改变帝君刘创对太子的看法。这是一次以生命为代价的考验,孔赞不知刘轲最终能不能度过这一关。 距离北辛边关还有不足两日之地,林奇等人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从昨晚到今日,太子刘轲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独自走到一棵树下,双眼空洞的看着远方。 林奇给芊芊示意了一眼,那意思让她照看好太子刘轲,受到如此打击,林奇真担心这家伙一时想不开撞石自尽了。安排完芊芊,林奇还得告诫十三看护好躺在车中的巴郎。忙完之后,林奇这才拉着有些憔悴的九儿下了马车。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之所,没等林奇开口,九儿就忍不住问道,“林奇,现在怎么办?我师父非常看重名声,到达边关之前必须放了他。” 林奇郁闷的一摊手,“我现在就想放了他,可是看他那臭脾气,估计稍微恢复战斗力,马上就能杀了我。” “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恩师也不会这样做。”九儿恳求的看着林奇,她知道师尊性格孤傲,这件事一旦被外人得知,为了剑神的尊严也得杀了林奇。 林奇挠了挠头,“九儿,现在咱们面临这两大难题,一个是太子,另外一个是你师父。刘轲那边还好说,关键是你那师父又臭又硬,好像那个什么狗屁陛下是他亲爹一样,这种愚昧的忠诚根本就是个蠢货。” “你~你说什么呢,闭嘴!”九儿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生怕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被别人听见。 林奇看着紧张兮兮的九儿,叹息了一声,“算了,实在不行都交给你大哥李占渡。太子刘轲仰仗的就是你们李氏一门支持,说不定李占渡会秘密的杀了巴郎。” “不~不行,到达边关之前必须放了师父。”九儿紧张的摇了摇头。 林奇郁闷的舔着嘴唇,如今巴郎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在他们彻底安全之前,林奇根本不敢让他恢复战斗力。其实巴郎伤口上的‘毒’早就过了时效,是林奇给巴郎喂的水囊里,下了他亲手研制的麻药。不过这种东西也不能一直用,林奇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九儿,这巴郎身在宫中,怎么会成了你的师父?他与你们李家~有交情?”林奇忽然问了一句。 从昨晚到现在林奇一直忙着与巴郎沟通,况且在车中林奇也不便向九儿追问。但是林奇也很疑惑,不知巴郎跟誉国公一家有什么关系。 九儿一听,神色立马暗淡了下来,“家姐未入宫之前,也喜好游历山川大河,就如同你我一样,家姐结识了恩师巴郎。后来家姐入了皇宫,我们将军府也晋升为国公府。但是恩师却再也无法与家姐见上一面。” 说到这,九儿不禁难过的看了林奇一眼,家姐与恩师的遭遇,竟然和他们现在如此相识。 九儿接着说道:“后来大安战败,陛下励精图治惩处朝堂腐弊,并且设立了尚武榜。恩师勇闯尚武榜,也是为能够入宫与姐姐见上一面。那时候姐姐因为太子一事哭坏了身子,我虽然年纪尚小,却恩准允许进宫陪伴姐姐。只可惜,恩师去的太晚了,姐姐已经无力回天。临终前,姐姐不想让我以后向她那样任人摆布,就在姐姐的病榻前我拜了师。”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林奇激动的一下子握住了九儿的手。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林奇突然地变化,把九儿吓的浑身一僵。 “那老石头与你姐有一腿,刘轲又是你姐的亲儿子,这还杀个屁。”林奇心说他都敢给皇帝老子戴绿帽,还执行什么圣命。 “臭林奇,不许污蔑姐姐,恩师与姐姐~是清白的。”九儿气的挣脱林奇的手,真想给他几下。 “这事我有了主意,你先去太子那边,防止那小子想不开,你师父交给我了。” 林奇高兴的拉着九儿向回跑去,早知道巴郎与李妃如此的关系,昨天他也不必废这么多口舌了。 马车之中,巴郎已经坐起身,靠着车壁正与十三说着什么。别看巴郎被十三刺了一剑,他对这个年轻人却非常欣赏。在巴郎眼里,十三是个忠勇可造之才,但是那个林奇,却是个十足的奸诈之辈。 林奇上了车,颇为疑惑的看着两人,发现十三竟然对巴郎非常恭敬。林奇没有多问,看着十三说道,“十三,你先出去,我与前辈说点私事。” 十三没有问原由,只是嗯了一声就下了马车。林奇放下了车帘,有些话他不想让第三者听到。 不远处,九儿担心的看着马车,哪有心思劝说刘轲。更何况,这是陛下要杀自己的儿子,九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辰,众人听到车内传来巴郎的一声怒骂。所有人都看向了马车,不知道林奇和巴郎之间发生了什么。 车篷内,林奇吃惊的看着巴郎,他那把宽剑,已经架在了林奇的脖子上。 “前辈~您~?您已经好了?” “你小子给我听着,替我好好照顾九儿,不然老夫让你后悔终生。” “不是,她回京就要出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巴郎犀利的目光盯着林奇,吓得林奇赶紧说道,“好好,一切都听前辈的。” 林奇没想到巴郎竟然抗过他研制的麻药时效,而且一直在伪装。好在刚才两人达成了协议,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看着两个人下了车,九儿急忙跑了过来。巴郎的目光落到九儿身上,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对她说什么,反而是对着远处太子刘轲喊道。 “记住,我巴郎从来没出现过北辛,你们也没见过我。”说完,这才对九儿说道,“回去吧,不要向你姐姐那样到处乱跑,小心遇到坏人。” “师父,您~这是要走?” 巴郎默默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十三,“小子,勤加修炼,别忘了我说的话。” 十三抱拳拱手,“谢前辈。” 巴郎离开了林奇等人,临走前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林奇一眼。没人知道林奇与巴郎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巴郎能够放弃执行圣令,这对九儿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林奇看了看众人,“九儿,你和芊芊先上车。十三,那老石头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传授了我一套步法心决。”十三坦率的说道。 林奇一听,不禁瞪大了眼睛,“卧槽,这还没说什么?你小子有福了,早知道刚才该让你拜师。赶紧调整好马车,我跟太子聊完咱们就走。” 林奇说着走向目光呆滞的刘轲,从昨天到现在林奇光顾着巴郎那一头,总算可以跟刘轲好好谈谈。 “怎么,心灰意冷了?” 刘轲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僵硬的看着林奇,“父皇要杀我,我何必再回去受死。难道说,这就是质子的宿命?我就该死在北辛,好为大安铁骑有个征战的借口。” 说到这,刘轲凄惨的笑了一下,“林大哥,刘轲有幸能遇到你,临死前还算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这么多年,你也是我刘轲此生唯一的朋友。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 林奇拍了拍刘轲的肩膀,“既然把我当朋友,那你告诉我,就算你爹没有这道圣令,你回到大安之后该怎么办?” 刘轲酸楚的摇了摇头,“这些年我刘轲一直忍辱负重,还想着回去之后要做个好皇帝,为天下百姓造福。现在想想,简直是可笑之极。” “刘轲,这不是你的心里话。身为太子,回到大安之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其他皇子势力的打压。我能看的出来,你心中也在谋划着怎么对应危机。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既然你已经把那些皇子甚至皇后太后列为了对手,为何不能把目标再扩大一些,把你老爹也当成对手。身为储君,其实最大的对手不一定是别人,或许就是你的陛下老爹。因为只有他,才能真正决定你的一切。” “林奇,这~这可是灭满门~。” 没等刘轲说完,林奇烦闷的打断道,“少跟我来这些虚的,我林家满门早被灭了。皇家从来薄情寡义,为了江山父子相残的事情多了。既然你能在北辛隐忍这么多年,那何不继续隐忍下去。你放心,回去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陛下也不会承认此事。 刘轲,能不能坐上宝座全靠演技,别忘了你是为大安君臣乃至天下百姓受苦受难,只要自身不出差错,陛下也不能轻易摘了你的储君之位。更何况,你身后有誉国公以及信王鼎力支持,这股力量绝对不弱。再者说,你身后还有一位高人替你筹谋,所以你必须振作起来。” 听着林奇这一番新奇的见解,刘轲的眼神渐渐有了生机。片刻之后,刘轲忽然对着林奇郑重的施了一礼,“只要林大哥愿意辅佐刘轲,就算面对刀山火海我也要尝试一下。” “别!”林奇一抬手,“我可没答应,你也别误会,我说的高人是孔赞孔老先生,不是我。” “不管林大哥答不答应,刚才这番话让刘轲受用终身。不错,我必须振作起来,否则对不起这些年的苦难。走,我们回大安!” 经过林奇一番点拨,刘轲终于解开了心结。这样的话其他人乃至孔赞都不敢说,虽然是一副猛药,却正对了刘轲的病症。正如林奇说的那样,既然父不慈,那就别怪他刘轲子不孝。刘轲倒要看看,回京之后父皇该怎么面对他这个吃苦受难的太子储君。 刘轲挺起了胸膛,眼神之中,却比以往多了一道痛恨的杀意。 第二十七节 关进了大营 北辛关外,旌旗招展,包括潘大义等人也来到了阵前。李占渡已经收到孔赞派人送来的消息,亲率大军严阵以待,恭候迎接太子踏踏出北辛边关城门。使团更是派人送进去御赐的衮服礼冠,众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上午巳时,边关城门大开,一队北辛兵卫护送着三架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第一驾马车由十三驾辕,太子刘轲身穿衮服头戴礼冠独自站在车中,微微扬起额头,眼神之中带着不怒自威的霸气。 距离军阵不到十丈,十三拉住了缰绳,跳下马车高声喊道,“大安太子殿下~奉命回朝!” 李占渡激动的看着刘轲,这可是他的亲外甥,时隔多年李占渡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众将军们纷纷下马,潘大义等人也走上前来,李占渡单膝跪地,“边关守将李占渡,率众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李占渡身后文臣武将齐刷刷跪地相迎,齐声喝道,“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城门之上,北辛守将何大义面容冷峻,感受到关外众兵将冲天的气势,他知道如今的大安已经不是当年的弱小。若是两国再发起一场战乱,恐怕会重现当年的一幕。只不过,成为质子的将不再是大安,而是他们北辛。 太子刘轲没有更换车撵,直接在众人的护送之下向封门关驶去。第二辆车中坐的是九儿和芊芊,而孔赞与林奇却乘坐在最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之中。林奇能够安然无恙的保护太子来到北辛边关,孔赞即是高兴又是震怒。因为林奇没有执行他的命令,那个名为芊芊的女子居然还活着。 孔赞目光严厉的盯着林奇,林奇知道他要说什么,故意岔开了话题,“孔老先生,没想到今日刚到就要出关,晚辈还有好多事没有向您禀报。不过,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您老还留了一手,让九儿替我们挡了一劫。” 孔赞没有说话,依然冰冷的瞪着林奇。林奇无奈的抱了抱拳,“我知道您老想说什么,放心吧,芊芊以后是我的侍女,与太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混小子,你根本不知这其中的厉害。那女子必须得死,太子殿下身在北辛多年,为了生存不可能不做出有辱身份之事,如今太子回到大安,他身上不容有一丝污点。”孔赞厉声说道。 “与太子在北辛的经历,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放肆,你根本不知道后宫审讯的恶毒,只要太后皇后愿意,没有的事情也能让她说出来。混小子,你经历的事情还太少,老夫知道你心中不忍,但这可是关乎我大安的未来之局,老夫不得不狠下心来。” 林奇渐渐收起了笑容,“老先生,这一路上我知道的秘密也不少,是不是我和十三也在你们的必杀名单之中?” “你~!”孔赞气的哀叹了一声,“臭小子,难道你还看不出老夫的心意?” “我明白,只是有一点我困惑已久。陛下皇子众多,老先生为何看好刘轲?再者说,刘轲身在帝国近十年,你怎能保证他不会变成唯唯诺诺的废人?” 孔赞手捋长须盯着林奇,“别忘了老夫是曾经的帝师,当年北辛兵临城下,是老夫甄选之后举荐的刘轲。老夫对不起李妃,更是愧对誉国公李智一门,为此老夫与陛下还定下了誓约。” 说到这孔赞微微一顿,没有说出他与帝君的具体约定,而是改变了话题说道:“林奇,老夫虽说是一介文士,不能上马提枪保家卫国,但识人之术还有几分把握。众皇子之中,唯有刘轲能入老夫法眼。当日在北辛禁园,老夫庆幸他没有被苦难磨去意志,眼神之中依然充满着争夺的欲望。这一路走来,想必你对他更加了解,与其他皇子相比,经历过苦难才会更加珍惜我大安江山。” 林奇同样严肃的盯着孔赞,“就为了一个还不一定能成才的皇子,你就敢与大安帝君相抗?请恕晚辈直言,您这场赌局~赢得希望很小。” 孔赞目光坚定的说道,“老夫心中唯有大安,不惧生死。林奇,老夫这一生教导过两位帝君,更不否认当今刘创大帝是一代明君。只可惜,这些年随着大安的休生养息,各方势力也逐渐壮大,有些事情陛下也要权衡轻重。如今帝君病重,老夫更应该站出来匡扶大义,否则无能之辈接掌大安,他日北辛之辱必定会重演。” 听着孔赞这一番正义言辞,林奇不禁有些敬佩,“好一个无惧的国士,若是我大安能同时拥有您和唐川这样的大能,恐怕这天下早就一统了。” 孔赞心中微微舒缓,语气也温和了下来,“既然这样,那个女子老夫来处理吧。” “不,我林奇既然答应了她,就要信守承诺。” “你~!臭小子,我看你是被女色迷昏了头。堂堂男儿如此堕落,简直不可理喻。”孔赞气的怒指林奇,要不是还在车上,他真想下令把林奇关起来。 林奇抱了抱拳,“老先生勿怪,我林奇本身也没什么大志,所以到达封门关之后,我就带着芊芊离开。从此以后,这天下没有芊芊这个人,老先生也可以放心了。” “什么?”孔赞吃惊的看着林奇,“你不跟随太子回京?” 林奇洒脱的一笑,“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没工夫伺候。天下之大美景如画,策马扬鞭美人相伴,岂不快哉。”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怀才而不为社稷,简直是我文士的耻辱。” 林奇微微一撇嘴,“连老先生如此大才都要辞官隐居,何必再怒斥晚辈呢。再说了,我可不是什么酸腐的文士,只不过就是一个边地区区草民。以后靠着抓几个小贼混口饭吃,知足了。” “气死我了,气死老夫了,停车!” 孔赞气的浑身乱颤,他觉得再说下去,没准都能气出病来。李占渡等人吃惊的看着这位向来淡定的老者,气哼哼的更换了马车,连李九儿也伸出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边关众将纷纷疑惑的看向了林奇的马车,与出关迎接太子之时不同,那时候没人知道林奇和叶十三。但自从使团回归之后,林奇和十三的大名早已秘密传开,边关众将才明白真正保护太子的居然是两位平民。 大军护送着太子终于回到了封门关,李占渡当即命人八百里加急把喜讯送往了京都。同时,李占渡也向兵部飞羽传书一封,等待着他私自出兵的命运。 这一刻,封门关内如同过节一般热闹起来。李占渡大摆宴席为太子接风,不过这欢庆的喜宴之中,却没有林奇与叶十三。孔赞故意下令把林奇三人关入大营,他要让林奇冷静冷静,不要居功自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林奇到不在乎这些,反正有酒有肉,军帐之内与十三照样畅饮。 封门关大营,芊芊看着外面营地里热闹的场面,不禁难过的低下了头,“林大哥,芊芊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芊芊只是个婢女,林大哥前途无量,芊芊感恩林大哥一路上的照顾,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林奇招了招手,“别胡思乱想了,赶紧过来吃饭。” 十三也跟着说道,“芊芊姐,只要跟着少爷,谁敢对你不利我就杀了他,天皇老子也不例外。” 林奇微微一愣,这可不像一贯沉默寡言的十三,看着十三炽热的眼神,看来这小子确实长大了。林奇不禁有些尴尬,这一路他早已喜欢上了芊芊,但是十三要是看上的话,林奇心中还真有些为难。毕竟爱情不是随意施舍的,更不是强加的意愿,况且在林奇眼里芊芊只是把十三当成了弟弟而已。 此时,封门关将军府内,场面比大营之中更为热烈。不过,大厅主桌上的九儿却是情绪低落,甚至觉得孔赞对林奇这样对待太不公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孔赞的暗示之下,潘大义带着几位将军纷纷起身出去回敬。大厅之中只留了李占渡百里轩等人,太子刘轲忍不住向孔赞问道。 “老大人,是否差人~让林奇和十三过来?” “还有芊芊。”九儿跟着说了一句。 李占渡眉头一皱,悄悄瞪了妹妹一眼,那意思让她不要乱说话。李占渡不傻,一个北辛婢女跟着太子来到大安,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太子非常不利。且不说此女是否是北辛谍者,太子苦难多年居然带回一个敌国女子,这已经是利令智昏色迷心窍。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参他一本,指责太子不再适合成为储君。甚至说,这种行为让太子在民间的声誉也能毁于一旦。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刘轲,“殿下,有些事当断则断,否则谁也帮不了你。那林奇只是一时的儿女情长,想必冷静一段时间自会明白过来。” 太子刘轲有些为难的看着孔赞,不光是林奇要保芊芊,太子刘轲心中也是难以割舍,“老大人,其实~只需把她流放民间即可,没必要~。” 没等刘轲说完,孔赞目光一厉,“流放民间?你也太小看了宫中的手段,天下虽大,宫中要想找到她并不是很难。殿下,如今你已经回归,进京后更是要步步谨慎。任何小小的污垢,都会成为剥夺你储君之位的借口。老夫可是肺腑之言,殿下三思啊。” 九儿一听,这才明白孔赞是要杀了芊芊。不管怎么说,这一路上两人也建立了感情,况且十三对芊芊的爱意九儿都看在了眼里。 九儿当即站起身,紧张的说道:“芊芊不能杀,否则林大哥和十三绝不答应。” 李占渡一看,赶紧怒斥了一声,“九儿,放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李占渡心说要不是太子执意要你作陪,身为女子你连酒桌都不配上。就算李占渡再怎么心疼妹妹,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参与的。 九儿却倔强的说道:“阿珂殿下,若你还想让林奇为你所用,芊芊决不能杀。我非常了解林大哥,你要是下令杀芊芊,他必与你为敌。甚至说,背叛整个大安他都能做得出来。” “他敢!反了他了。”李占渡怒视着九儿,心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孔赞却苦笑着摆了摆手,“占渡将军,那小子还真敢。所以,有些事老夫也很为难。此子智慧非凡,可以说比老夫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若是投靠了唐川,对我大安来说~。” 李占渡当即面色一寒,“那就连他一并杀了,此等心怀叛逆之人趁早铲除。” “你敢!”九儿气的脸色苍白看着自己的大哥,“人家出生入死保殿下回归,你们要是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简直是~。” “死丫头~你~你给我闭嘴。”李占渡心说这丫头疯了,连什么场合都分不清。 太子苦笑道:“娘舅,这林奇还真杀不得,否则刘轲也无法面对内心的自责。” 孔赞心中一动,忽然问道,“殿下,他若是不跟你回京,你该如何对待林奇?” 太子刘轲为难的看着孔赞,面色忽然一肃,“就算是绑,本太子也要把他绑回京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刘轲以诚相待,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答应我的要求。” 李占渡颇为吃惊的看着刘轲和孔赞,不明白这个林奇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让孔赞和刘轲这么维护。 接风的酒宴也因太子刘轲以身体疲惫为借口,早早的散了场。九儿心事重重,牵挂着身在大营中的林奇等人,根本无法入睡。 九儿起身出了房门,她知道这里的一切还得孔赞做主,九儿决定去恳求一番,请孔赞放过芊芊。九儿悄悄向前院走去,府内巡守的侍卫看到是九儿,没人敢阻拦。九儿来到孔赞入住的院落,还没等走进拱门九儿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听到院内有人说话,九儿赶忙躲在一座假山之后。 拱门之内,孔赞背负双手看着弯月,百里轩恭敬的站在一旁。 孔赞长叹一声,吩咐道:“去吧,告诉林奇那小子,为了殿下老夫这也是无奈之举。” “诺!” 百里轩答应了一声,轻轻的走了出去。 假山之后,李九儿面色苍白,她没想到孔赞竟然派百里轩半夜杀人。李九儿身躯有些颤抖,她知道林奇不是那种强压低头的性格,九儿更不想看着林奇带着痛恨与她们决裂。 如今整个封门关内,能救下芊芊的恐怕只有她这位将军之妹。李九儿当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芊芊,哪怕以命相逼,也不能让百里轩得逞。 第二十八节 君心难测 封门关大营之内,与林奇大帐比邻,是一座临时搭起的小营帐。陌芊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眼神之中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恨意。她痛恨这个世界不公,痛恨自己多年面对的屈辱,甚至痛恨自己父母不该把她带到这个世上。 陌芊深知在这场博弈之中,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棋子,如果侥幸活下来,对唐川来说或许是一把暗刃。但即便是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们忘记。陌芊甚至渴求,林奇真的能够带着她远离是非过上平静的生活,不过陌芊知道这种期望非常渺茫,因为她看的出像林奇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平凡。 旁边的营帐之内,林奇靠在床榻上微闭双目思索着一些事情,十三却是心情烦躁的来回走动,时不时掀起帐帘向外看一眼。 “十三,你身上有伤,还是早点睡吧。”林奇忍不住说了一声。 “少爷,芊芊姑娘一个人在帐篷里,我有些不放心。” 林奇睁开双眼坐起身,“那怎么办,不行你就过去陪她入睡。” 十三面色一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 “放心吧,孔老头再怎么说也是当世大贤,他会顾及自己的名望。” 林奇说着揉了揉额头,他也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别看林奇对刘轲的邀请拒绝的很坚定,但他知道既然卷了进来,要想脱身也不容易。况且自己知道的秘密不少,真要是一拍两散,以孔赞对太子的执着说不定会做出卸磨杀驴之事。 林奇正在沉思,十三却是耳朵一动,顿时伸手放在腰间的短剑上,“少爷,有人来了。” 十三话音刚落,门帘一挑百里轩走了进来。别看他与九儿一前一后离开了将军府,但百里轩是翻墙越脊直入军营,而九儿还得去马厩找马上鞍,绕行大半个关镇才能到达。这一耽搁,两人足足差了半柱香的时间。 十三警惕的盯着百里轩,百里轩瞟了十三一眼,向林奇说道,“林奇,孔老先生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林奇看着百里轩一身劲装,心中也提起了警觉,向十三暗示道:“十三,你去芊芊那边,我想单独与百里大人聊几句。” “少爷~?”十三有些不安,他明显感觉出百里轩面色有些不善。 林奇再次给十三递了个眼神,“去吧,今晚任何人敢对芊芊不利,不必客气。” 十三心中明白林奇另外一层意思,犹豫着本不想走。但是看到林奇犀利的目光,十三只好点了点头,目光凶悍的盯着百里轩,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百里轩不禁嘲讽道:“怎么,你怕我带人过来,对那婢女不利?” “百里大人别误会,芊芊只是个弱女子,需要保护。再者说,我兄弟二人的命不值钱,但真有人想无辜杀人,至少十三能让对方付出沉重的代价。” “你这是在威胁我?” 林奇不屑的笑了一声,“我们冒死保护太子之时,有些人说的比什么都好。如今太子安全回到封门关,保护太子最大的功臣却被软禁在大营之中,百里轩,你觉得这对我们公平吗?” 百里轩皱了皱眉头,“身为大安子民,保护太子是责任,你没资格居功自傲。” “你错了,在秋水城信王爷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白了我们兄弟只是为了赏钱,如今大功告成,为何还不让我们离开?” 百里轩怒视林奇,林奇也毫不示弱。两人对视了片刻,百里轩惋惜的叹了口气,“林奇,你小子确实有些才能,但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在北辛之时,或许可以让你张扬一时,既然回到了大安,你就没有资格再讲条件。” 林奇苦笑道:“看来软的不行要来硬的,好啊,我林奇就是草民一个,这条命也不值钱,想要就拿去。但是逼我林奇做不想做的事情,恐怕你百里轩还做不到。” “你不怕我杀了你?”百里轩威逼的盯着林奇。 林奇毫无畏惧的摇了摇头,“孔老先生还没那么小肚鸡肠,这会毁了他一生的清誉。” 百里轩指了指林奇,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刚才你暗示十三离开大帐,我若杀你,以十三的能耐确实可以逃出这座大营。不错,这一路上你们确实知道了不少秘密,甚至可以威胁到太子。但即便十三宣扬出去,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林奇淡淡的一笑,“那要看想听这些消息的是谁。” 百里轩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斗嘴自己肯定说不过这小子。百里轩摆了摆手,“行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孔老可以放过那个北辛婢女,但有个条件~!” 百里轩刚说到这,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林奇听着眼神一亮,竟然是九儿在外面叫骂。刚才林奇还真担心有人会暗中加害芊芊,现在九儿一到,林奇终于可以放心了。 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九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兵卫们都紧张的站在帐外,他们可不敢缉拿这位将军大人的亲妹妹。 看到林奇没事,九儿抽出佩剑横在脖子上,快步挡在了林奇身前,“百里轩,你敢动手,我这就死给你看。” 百里轩气的直翻白眼,干脆半转身躯,那意思让林奇来处理。林奇感激的看着九儿,轻轻握住九儿拿剑的手。 “我的小姑奶奶,可别真伤了自己。百里大人只是过来陪我说几句话,这里没什么危险。” “在将军府我都听见了,他是要~要对芊芊不利。”九儿倔强的说道。 林奇一边把九儿的手臂压下,一边说道:“眼见都不一定为实,耳听更不一定是真的。那什么,十三和芊芊都在旁边的营帐,你先过去替我保护着芊芊姑娘,我与百里大人还有话说。” 林奇安抚着九儿,好说歹说把她劝离了出去。得知芊芊没事,九儿也长出了一口气。她真担心自己晚来一步,看到的会是十三疯狂的厮杀。还好,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既然一切平安,九儿也听从了林奇的劝说,迈步向芊芊的营帐走去。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百里轩离开了大营,林奇也背着手走进了芊芊的营帐。 三个人都急切的看着林奇,林奇脸上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放心吧,都过去了,芊芊以后不再是婢女,她和十三一样,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陌芊一听,忍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对着林奇款款跪拜了下去,“芊芊多谢林大哥救命之恩。” “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林奇慌忙拉起陌芊,他可不习惯被人跪拜。 九儿心中一动,“林大哥,你~答应了辅佐太子?” 林奇看着三人期待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答应一起回京,看看情况再说。” 林奇也是迫于无奈,双方各退了一步,孔赞放过芊芊,但林奇必须跟随他们一同进京。不管林奇是否进入仕途,至少人在京都,有些事情或许会看的更清楚一些。 九儿得知林奇也跟着回京,激动的差点呼喊起来。这一路上林奇一直说要四处漂泊,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林奇,九儿的心情非常低落。既然林奇一同入京,终于可以在京城经常相聚了。 ... ... 太子回到封门关的消息,不用李占渡八百里加急,各方眼线纷纷放出飞羽,迅速向各自的主子传递了密报。 一日之后,距离封门关最近的信王最先收到了消息。归尘院楼阁之中,点燃着两盆炭火,大总管洪山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惊扰信王的沉思。信王手中捏着一枚棋子,久久未能落入棋盘。 片刻之后,信王扔掉棋子抬头看着洪山,“洪山,孔老执意要把本王推到太子这条船上,你觉得最终会如何?” 洪山面露尴尬,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信王瞟了一眼,“这里只有你我主仆二人,没有禁忌,但说无妨!” 洪山答应了一声,这才说道,“王爷,老仆觉得事情有些超出您的掌控。孔老虽然与王爷您有着半师之宜,但这次的北辛之行,好多事情却并未与王爷商讨。当然,这都不算什么,但有一点他对王爷隐瞒,或许将来会酿成大祸。” 信王心中一动,“你是说~剑神巴郎之事?” 洪山微微一躬身,“不错,请恕老仆直言,若不是北辛的暗子听到魏志山与孔老的谈话,恐怕王爷现在还蒙在鼓里。巴郎身居御前侍卫副统领,他亲自出手,背后的授意者不言而喻。老仆斗胆猜测,那太子刘轲即便到了京城,恐怕~。” 信王却摇了摇头,“这怪不得孔老,皇兄要杀亲子,这种事本王还是不知道为好。本王只是奇怪,剑神巴郎亲自出手,他们是怎么逃得过这一劫的?就靠九儿那野丫头?哼,她还没能力让巴郎冒死违背圣意。” “王爷,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动了杀意,王爷就不该再蹚这条浑水了。” 信王摆了摆手,“洪山啊,你还不了解咱们那位帝君,我那皇兄心机之深,恐怕还在孔老之上。刘轲这次能毫发未损回到大安,或许~这才是皇兄真正想看到的结局。” 洪山微微一怔,“王爷的意思是~陛下并非真的要杀太子?” 信王冷笑道:“杀死一个多年未见的儿子,对皇兄来说不算什么,圣令未必是假。不过,若能在众多杀机之中逃离出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皇子。” “那也是孔老的筹谋,与太子关系不大。” 信王看了洪山一眼,轻蔑的撇了撇嘴,“洪山,你错了,不管是谁在筹谋,只能说明太子身边有了真正辅佐他的力量。而且能在巴郎剑下逃生,更能证明刘轲身边存在着身手不凡的忠诚死士。有了这两点,想必皇兄应该感到很欣慰,至少太子回京之后,不会一味地遭受后宫打压而无力反抗,导致最后向他母妃那样郁郁而终。” 洪山微微躬身,谄媚的说道:“这还不都是王爷的功劳,若不是王爷知人善用,太子身边何来的死士。” 信王心中却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原本以为孔赞重用两个籍籍无名的草民,无非是想找个替死鬼,甚至说信王都没想到林奇与十三还能活着回来。但是现在,信王升起了真正的惜才之心,不过他知道林奇与十三恐怕要归入太子的麾下了。 “洪山,既然孔老执意要辅佐太子,那本王就再为太子添一把火。马上向宫中请旨,本王要亲送太子回京。” “王爷,您这可是~?” 信王苦笑道,“既然都接到了封门关,本王已经没了退路。去安排吧,本王也该去拜见一下皇兄了。” 洪山知道信王心意已决,当即不再犹豫,马上拟写奏折请旨入京。 两日后,大安京都皇宫,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庭院之内,一名内官匆匆的跑向了寝宫。 寝室之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即便是上品的龙涎香,也遮盖不住药汤的气息。大安帝君刘创趴在床榻之上,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更是青筋凸起,仿佛在忍受着难熬的痛苦。他的背部,有一片被药膏涂抹的烂肉,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太医们从未见过这种病症,尝试了多种方法都不见效,如今他们唯有延缓皮肉的腐烂,谁也不敢保证陛下还能坚持多久。 “陛下,封门关密奏!”内官大总管尤乃万轻轻禀报了一声。 帝君刘创虽然趴在龙床之上,眼神却是一厉,“怎么,李占渡那小子跟北辛打了起来?” “回陛下,没有打起来,是~太子殿下回到了封门关。” “什么?” 刘创一侧头,目光威严的盯着老太监,吓得尤公公浑身一颤,赶忙把密奏复述了一遍。 刘创重新回过头闭上了双目,当他再次睁开之时,双目之中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恩师啊,你还真要跟朕赌下去,朕为君你为臣,不过这个赌局,朕到希望你能胜出。只可惜,阿珂归来的太迟了,为了朝纲稳定,朕只能让阿珂承受这一切。来人,马上把丽景宫收拾利索,传令各城各郡,隆重迎接。” 老太监尤乃万一愣,心说太子回归不是应该入住东宫吗?为何要入住荒废多年的丽景宫?不过尤乃万不敢多问,赶忙答应了一声。 “老奴遵旨!” 帝君刘创命人搀扶着坐起身,既然刘轲能活着回来,他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人的责任。身为大安帝国的君王,有些事情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况且刘创自知大限将至,根本无法等待刘轲威震朝纲那一天。为了江山的稳定,即便刘轲回归他也得废黜太子。刘创心中已经定下了接掌大任之子,那就是皇后一族与诚王鼎力支持的二皇子刘律。 第二十九节 信王的恩赐 大安境内,太子仪仗浩浩荡荡奔赴京都,边关守将李占渡亲率二百名精兵,护送刘轲回朝。仪仗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以激动的心情迎接着这位受尽波折的太子殿下。 路途之中,李占渡时不时打马回奔,查看着最后一辆马车。听着九儿在车内传出的欢声笑语,李占渡脸都气绿了。要不是车内还有一个婢女芊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将军的脸面往哪放。 这可不是出关之时,没人知道九儿的真正身份,现如今整个仪仗都知道她是誉国公府的大小姐,再这么放肆确实有损李家声誉。不过李占渡一想到妹妹回京之后,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要远嫁诚王属地,李占渡只能叹息一声听之任之。 太子仪仗快速行进了二十多日,终于到达秋水城。城内官员与信王府大总管洪山率队出城相迎,在鼓乐齐鸣声中,把太子一行接进了信王府。 此时的信王府张灯结彩净水洒地,信王刘恒站在大堂阶梯之下已经等候多时。别看他是刘轲的叔父,按照礼制太子为储君,有监国之权,信王也得见礼。 看到太子刘轲头戴礼冠走了过来,信王双手执礼,“大安顺信公刘恒,恭迎太子殿下!” 没等信王下拜,刘轲紧走几步一把扶住信王,“信王叔,这么多年没见,您老可好。” 信王借机直起了身躯,看着多年未见的太子刘轲,信王眼中也有些湿润。当初北辛兵临京都之时,信王可是站在城墙之上,亲眼目睹刘轲在李妃的哭喊之中,被送往北辛大营的那一幕。当年孱弱的少年,如今也成了翩翩公子,但大安已经物是人非,他的母后早已不在人间。 叔侄二人寒暄了一番,孔赞这才走过来见礼,“老朽孔赞,见过信王殿下。” “孔老,这一路本王甚是担心,辛苦你了。”信王拉住了孔赞的手臂,目光却看向了身后的李占渡。 李占渡双手抱拳,行了个将军之礼,“末将李占渡,见过王爷!” 信王欣慰的看着李占渡,誉国公有两个儿子身在军中,长子李占渡镇守边关,另一个是镇守入京的咽喉重地阳城守备李占锡。如今信王已经站在了太子一方,一旦太子成事,信王知道这两人日后必定成为大安军中举足轻重的力量。 众人欢笑着走进了大殿,但是林奇等人却没这个资格。大总管洪山命人带着林奇一行,依然入住在不远的归尘院。九儿开心的给芊芊介绍着归尘院各处的景色,在她看来还是这里舒坦,不像王府里的规矩那么多。不过,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林奇就被王府侍卫请了过去。 信王府内院书房之中,檀香弥漫温暖如春,房间内只有信王一个人。林奇进入之后,侍卫们轻轻带上了房门。 林奇恭敬的向信王行了个礼,“草民林奇见过王爷,此行北辛不辱使命,还望王爷兑现承若,别忘了赏金。” 信王微微一愣,顿时指着林奇笑骂道,“你个混小子胆子倒是挺大,刚见面就敢向本王讨债,难道本王还能差你几两银子不成。” “王爷见笑,草民也是穷怕了,如今要去京城讨生活,总得有点家底才行。” 信王微笑着指了指侧面的椅子,“林奇,这趟差事本王很满意,坐吧。” 信王看着林奇不卑不亢的落了座,不禁叹息一声,惋惜的说道:“林奇,本王有心把你留在秋水城,却没想到你小子入了太子的法眼。不过,京都可不比本王这里,说话办事处处都得小心。” 林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王爷,我又不是去当差,只是在京都讨生活而已,林奇还是一介草民,与那些大人物根本没什么交集。” “不!”信王摇了摇头,“刚才孔老已经与本王商议了一下,此次去京都,就让你小子以信王府门客身份在京办事。本王已经命人在京城寻一处院子,同样开一家归尘院书馆。估计用不了多久,京都的归尘院就会成为豪门贵胄的聚集之地,所以你小子一定要谨慎。” 林奇不禁一愣,“王爷这是~让在下帮您打理生意?” 信王轻蔑的一笑,“你不是向本王讨要银两吗,这京都的归尘院~就赏你了。” 林奇一听,赶忙站起身,恭敬的施了一礼,“王爷,这~这份礼可是有些重,草民恐怕担待不起。” “你小子能带着太子在巴郎剑下逃生,这份功劳,对得起你的赏赐。不过,关于巴郎这件事莫要再提,否则本王也保不了你。” “林奇明白,也谢过王爷的赏赐。”林奇心说这可真是个大手笔,既然王爷赏赐,不要白不要。 信王点了点头,面色也认真起来,“林奇,既然是以信王府门客身份在京经营,想必京都那些人多少也得给本王几分面子。不过,你小子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不要见什么人都卑躬屈膝。当然,以你小子的个性,估计也不会这么做。” 林奇笑了笑没说什么,让他卑躬屈膝,除非是心存敬仰之辈,否则天皇老子来了也休想。不过信王能送上这份厚礼让林奇也有些意外,来的路上他还想着到了京都该做点什么营生,没想到孔赞早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根本不用林奇操心。 信王叮嘱了一会,忽然问道,“林奇,听说你要把那个北辛婢女给收了?” 林奇一怔,尴尬的说道:“王爷不要误会,我只是见她可怜,认下一个妹妹而已。对了,在下恳请王爷~赐她一个大安籍身。” 信王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林奇,这到不算什么,只是此女能在太子身边五年之久,你可要小心。千里堤坝毁于蚁穴,有些事不得不防。” “林奇明白,能被安排到太子殿下身边,必是受北辛官方指使。芊芊也向我坦白过,在禁园之时,她会把太子的所作所为向北辛宫中密报。其实这也很正常,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也是无奈之举。况且太子离开北辛禁园之后,她就失去了价值,留下来的命运只能是秘密斩杀。所以,我才把她带回大安。” 信王语重心长的说道:“万事都要小心,以后在京都接触的人多了,有些事情还是不必让她知道为好。” 林奇诚恳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信王这是为他好,毕竟大安与北辛的仇恨颇深,一旦被人查出芊芊有通敌之事,会把林奇连累着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间,林奇还以为信王要留他在王府一同畅饮,没想到信王却下了逐客令。 “好了,你先回去,明日本王也要随同太子仪仗一同入京,今晚好好歇着吧。” 林奇一愣,没想到信王也要去京都,林奇忍不住问道,“王爷,太子一路劳累,怎么不歇息两日再走?” 信王脸色微微一暗,犹豫了一下,叹息道,“陛下龙体欠安,还是早一日到京为好。” 林奇一听牵扯到陛下,当即不再问下去。林奇抱拳躬身,“那好,草民就不打扰王爷,林奇告退。” 林奇刚一转身,信王却忽然叫道,“等等。” 林奇疑惑的转过身,“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信王犹豫了一下,“本王~想知道当日你与那巴郎~说了些什么他才会放过太子?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本王听到太子复述之后只是好奇而已。” 林奇平静的看着信王,拱了拱手,“王爷,草民从未见过什么巴郎,也不知道巴郎是谁。草民告退!” 林奇躬身退下,信王微微一怔,眼神之中却露出几许赞赏之色,“这小子,是个好苗子。” 信王府当夜大摆酒宴,为太子接风洗尘。不过归尘院里,却是另外一番热闹。林奇等人也是一番开怀畅饮,九儿微醺之后,更是向芊芊吹嘘她在秋水城的辉煌战绩。要不是林奇拦着,这丫头差点连自己那点糗事都说出来。 次日一早,太子的仪仗匆匆离开了秋水城。信王不得不加快行程,因为他刚刚收到最新密报,皇宫之内处决了好几位太医,现在朝堂之上已经人心惶惶。甚至宫中传出消息,说陛下已经无力治国,准备陈请两后垂帘。 这一刻,北辛边关大营之内,唐川也收到了大安皇帝病重的密报。看到这个消息,唐川不禁悲哀的叹息了一声。 “天意啊,天顾大安,让我北辛错过了一次绝佳机遇。” 唐川痛恨这些年的被困,若是一直由他执掌大军,趁着大安皇权交接纷乱之际,绝对能让大安重蹈往日覆辙,赔偿大批的黄金白银。现如今北辛兵力孱弱,别说是杀到大安京都,恐怕连封门关都难以拿下。唐川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安这场权利交接能够继续争斗下去,为他赢得宝贵的整兵时间。 ...... 大安京都,帝君病重的消息已经在坊间传开。这些年帝君刘创励精图治让大安恢复了元气,确实深受百姓的爱戴。如今太子回朝帝君病重,京都百姓也觉得要变天了。但不知,这天色是依然辉煌灿烂,还是乌云密布。 皇宫之内,相国潘准站在龙榻之前,看着帝君刘创气色一天不如一天,心中更是万分焦虑。陛下久不临朝,身为相国的潘准也无法把消息继续隐瞒下去。更让潘准担心的是,京都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潘准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坚持到太子真正能威慑朝堂的那一天。 帝君刘创被搀扶着坐起身,看着忠诚的老臣,刘创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不然万一自己坚持不住,这大安的天下必定四分五裂。 日夜的煎熬让刘创心力憔悴,帝君刘创喘息了几下,“潘爱卿,京西大营可安排妥当?” “回陛下,臣已经按您的旨意,密令京西大营程将军亲率骑兵三千,距离京城十五里外山坳间秘密驻扎。” “好!”帝君刘创目光一厉,“潘准,替朕拟旨!” 几名内官赶忙摆好笔墨,潘准迈步走了过去。他知道这道旨意,或许会成为刘创大帝最后的圣旨,潘准手握笔杆,心中更是无比的沉重。 “宣~!朕龙体欠安,从即日起,着~二皇子刘律,代朕临时监国!” 潘准手臂一颤,一滴浓墨滴落到圣旨之上。潘准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刘创犀利的目光,潘准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陛下说的是二皇子刘律,而不是身为太子的七皇子刘轲。 潘准嘴唇微颤,终于落下了手中毛笔。他知道此圣旨一宣,必定要引起朝堂大乱。且不说身在归途中的太子刘轲,恐怕支持四皇子刘秉的皇太后,也会震怒之下直闯朝堂。 第三十节 当局者迷 寝宫之中,潘准看着帝君刘创忍着病痛加盖了玉玺,忍不住轻声说道。 “陛下,这道旨意一宣,恐怕~。” 帝君刘创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朕的时日不多了,所以趁朕还活着,看看这律儿有没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 潘准赶忙下跪,“陛下只是龙体一时欠安,万万不可这么说。” 刘创身体前倾双手扶在龙案之上,苦笑道:“爱卿啊,朕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这道旨意~朕也是无奈之举,朕确实对不住珂儿他们母子,但为了我大安江山不得不下这样的狠心。轲儿身在敌国多年,根本没有临朝听政的经验。朕也想帮他,只是~恐怕来不及了。” 潘准悲伤的看着刘创,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恶疾,竟然让威武的帝君生出如此绝望之意。潘准理解刘创的心情,且不说太子身在敌国是否颓废,万一有重要的把柄被北辛掌控,即便登基也会遭到整个皇室反对。帝君看似无情,实则是保护太子,至少可以让刘轲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陛下,老臣无能,不能替陛下减轻病苦,若是陛下看好二皇子,老臣定当竭尽全力维护二殿下。” 刘创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爱卿啊,还是你能体谅朕的心意。这段时日信王刘恒与诚王刘展都要进京,若是有人想闹,那就趁朕还有一口气,让他们闹个够。” 相国潘准脸色微微一变,当即明白了秘密调动京西大营兵力的真实目的。看样子,陛下确实是在料理后事,一旦二皇子刘律监国得力,或许陛下会痛下狠心替他清扫一切障碍。甚至说,为了大安江山不惜向皇室举起屠刀。 相国潘准带着圣旨离开了寝宫,他这边刚走,没等刘创重新趴在床上,老太监尤乃万轻声禀报。 “陛下,巴郎回来了。” 刘创一怔,眼神之中顿时精光一闪,“宣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巴郎跟随尤乃万迈步走了进来。看着刘创怒视的威严,巴郎双膝跪地,二话不说解下了身上的宽剑。看到巴郎的举动,刹那间四名脸上戴着恶兽面具的龙侍卫闪身站到刘创的御案之前。 “罪臣巴郎,没有完成圣命,特来请罪!”巴郎把宽剑横在地面之上,这才俯身而拜。 “你们退下!”帝君刘创轻轻说了一声,四名龙侍卫退到一旁,目光却谨慎的盯着巴郎。 帝君刘创轻叹一声,“起来吧。” “罪臣有辱使命,不敢起身。” 刘创皱了皱眉头,“那你说说,为何没有完成圣命。” “回陛下,太子身边有高手护送。” “高手?哼!你是说百里轩?”刘创明知故问,他早已得知百里轩没有与太子刘轲在一起。但是巴郎的失败让刘创也很疑惑,他也想知道信王刘恒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不是百里轩,是一个叫~林奇的草民。” “你说什么?”刘创吃惊的看着巴郎。 巴郎双臂一伸,撕裂了上身的衣服,露出双肩上还未痊愈的伤痕。 “当日罪臣遭受林奇阻挡,被他以暗器击伤,后又被此子武奴刺中一剑~。” 没等巴郎说完,刘创震惊的打断道,“区区武奴,竟然能伤了你?那林奇~武功在你之上?” “回陛下,那林奇不会武功,只是~他的暗器威力不小。至于那个武奴~功力也远远低于罪臣。” 刘创眼神一眯,看向了旁边的老太监尤乃万,“看来朕这段时间,错过了不少事情?” 老太监神色慌张的一躬身,“监天院也是近日才有此子的密奏,只是老奴不忍陛下操劳,所以没有呈上,老奴该死。老奴这就去监天院,取来此子的案牍。” 看着老太监匆匆离开,刘创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巴郎,“这两处伤~重不重?” “谢陛下垂怜,已无大碍。若是平常之伤,罪臣依然能完成圣命。只不过~那暗器之上有毒,罪臣失去了机会。” 刘创目光犀利的看着巴郎,“那他们为何没有杀了你?” 巴郎叹息了一声,“李九儿在场。” 刘创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巴郎与九儿是师徒关系,闻听默默点了点头,“那这么说,珂儿知道是朕的意思了?” “不,太子并不知晓,殿下毕竟是皇家血脉,又在敌国受苦多年,罪臣不忍面对太子殿下的质问,故现身之时就甩出剑鞘击晕了殿下。正因此如此,罪臣才被那林奇偷袭得手。”巴郎低头说道。 “你又怎知那李家丫头不会告知珂儿?”刘创冰冷的看着巴郎。 “九儿那丫头感念师恩,不忍林奇伤害罪臣,故我等都立下重誓,至于他们会怎么跟太子去说,罪臣不得知。这些年陛下对罪臣恩重如山,巴郎自知罪责难逃,特来领死。”巴郎说完俯身跪拜,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刘创目光威严的盯着巴郎,这种父子相残之事极为禁忌,即便巴郎句句属实,按说事后不杀九儿那丫头,也应该斩杀两个草民以绝后患。刘创心中虽然有些震怒,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责罚巴郎。毕竟这些年巴郎忠心不二,帝君刘创很欣赏巴郎的忠诚与耿直。况且巴郎名声在外,斩杀了他,会让很多武者感到心寒。 刘创犹豫再三,摆了摆手,“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珂儿能活着回来也是天意,朕确实不该下那道密令。巴郎,退下吧,好好养伤。” “谢陛下隆恩,但罪臣心中有愧,不敢再担当统领一职,恳请陛下开恩,巴郎从此归隐山林。”巴郎恳求道。 刘创目光一厉,“不准,别忘了当初你立下的血誓,只要朕在位一日,你就得为朕守护好这座皇宫。退下!” 在刘创的怒斥之中,巴郎躬身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儿,老太监尤乃万托着一卷案牍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刘创已经趴在龙榻之上,尤公公赶紧轻声念道。 “草民林奇,生于武安郡大丰镇,大安九十七年牧主林家惨遭不幸~。 几个月前,秋水城归尘院,林奇武奴叶十三刺伤铁壁神猿刘忠展,深受信王与孔赞赏识,密派二人跟随使团前往北辛~。 玉川城内,林奇与孔赞一同拜访了北安侯唐川~。 当夜,此子又随孔赞一同前往禁园迎接太子~。” 尤公公逐条念着,直至林奇与太子回到封门关。若是林奇听到这些,不用问也知道使团之中有宫中的眼线。好多信息,都是他回到封门关之后才公开的秘密。不过刘创听到孔赞带着林奇去过北安侯府,顿时来了兴趣。 “以朕对孔赞的了解,那老东西绝不会轻易信任谁,他敢把珂儿放心的交给那个叫林奇的小子,看来是深受老家伙的赏识。此子现在何处?” “回陛下,据信王府传来的消息,此子也跟在太子仪仗之中。” 刘创微闭双目,“孔赞虽说倔强,但识人之术绝非一般。一介草民能迫退巴郎,又得到孔赞和刘恒的赏识,朕倒是对他颇有兴趣。” 帝君刘创说着双目一睁,“龙卫听令。” “诺!” 四名龙卫单膝跪地,恭垂圣令。 “等这个林奇一到京城,马上带他来见朕。” “遵旨!” 四名龙卫答应一声,闪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别看巴郎是御前侍卫副统领,但真正保护帝君刘创的,却是他身边的龙卫。这些人都带着兽面,除了帝君之外,没人见过他们的真正面目,更不知龙卫到底有多少人。而且龙卫有自己的一套战阵,即便巴郎面对四名龙卫形成的战阵,也未必能够占得上风。 就在帝君刘创颁布旨意之际,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太子仪仗一路急行,甚至多次绕过城池,避免了繁琐的迎接。这一日,太子仪仗进驻了大安阳城。这里是进入京城的咽喉要地,更是拱卫京都最后一道防线。况且阳城守备将军是李占锡,信王再怎么着急也得驻留一日。 众人来到了官驿,信王本想与阳城大小官员虚假的寒暄一番,但是得知京都传来的消息,差点让信王等人惊掉了下巴。 太子马上就要入京,陛下竟然下旨让二皇子刘律临时监国?这道消息如同一个炸雷,让仪仗之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信王没心情接见众官员,当即与孔赞和太子刘轲秘密商议起来。这种时刻陛下颁布了这样的旨意,不但刘轲如同掉进了冰窟,连信王都觉得脖颈子发寒。 “孔老,这该如何是好?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不该一同进京。”信王心说我可被你害苦了,太子还没进京就剥夺了监国资格,还没开局他信王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向来沉稳的孔赞脸色也不禁有些发青,不过他还没有像信王那样恼羞成怒。孔赞手捋长须,沉思片刻说道。 “王爷,恐怕传言是真,陛下~应该是时日无多了。” 信王心说我才不管皇兄的死活,关键是上了这条贼船,他现在不知该如何脱身。 信王看了一眼发呆的刘轲,向孔赞问道:“孔老,若不然,本王也以突发病症为借口,留在阳城?” 孔赞眉头微微一皱,他当然看出了信王的意图。不过这种情况之下信王再入京,确实会成为朝中大臣们的笑柄。孔赞沉思片刻,忽然说道。 “来人,去把林奇叫来。” 信王一怔,“孔老,这件事连李占渡都没资格商议,让那个林奇过来~是否妥当?” “王爷,你我以及太子都是局内人,正所谓当局者迷。或许让局外人参与一下,看的更明朗。” 孔赞不容分说,命人把林奇喊了过来。林奇也是刚刚从九儿那里得知了消息,孔赞更是把京都的情形详述了一遍。林奇看着目光呆滞的刘轲,却是面带笑容躬身施礼。 “林奇恭喜殿下。” 信王目光一寒,“林奇,本王让你来,可不是听你说风凉话的。” 孔赞也有些疑惑,但他知道林奇不是这种信口开河之人,“臭小子,这里没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林奇抱了抱拳,“孔老先生,在下确实有话说,不过,还得请太子殿下与信王千岁恕我无罪。” 刘轲心中一动,急忙问道:“林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良策?” 林奇看了看信王和孔赞,这才对刘轲说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其实这对您来说,是个好消息。” “放屁!”信王眼睛一瞪,心说疯了吧你。 林奇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心说老子要不跟你们露几招,你们还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林奇笑容一敛,严肃的说道:“信王千岁,其实太子回朝根基未稳,若是依然秉承皇家礼制太子监国,他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估计所有的势力都会联合起来,先把太子干翻再说。真要出现那种结局,太子将永无翻身之地。现在妥了,看似那个什么二皇子监国,无形之中成了太子殿下的挡箭牌。别忘了皇帝还没死~就算突然死了太子依然是储君。” 信王一听,顿时怒道,“放肆~!” “我刚才说了,请恕我无罪。您要不愿意听,在下这就走,就当我啥也没说。” 信王脸色铁青,却气的说道:“接着说。” 林奇拱了拱手,接着说道:“王爷,二皇子毕竟是个临时监国,并非祭过天拜过祖庙的太子。若是陛下身体无碍,那到可以替二皇子震慑朝堂。但如今陛下不能临朝,他二皇子就是个倒霉催的,不用信王您发怒,太后那一边绝不会放过他。” “现在太子要做的就是谦和恭敬,不要让任何人抓住把柄,甚至要表现出为了大局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若是殿下能够隐忍情绪,我劝你主动去迎合二皇子。越是这样,我保证那小子死的越快。到时候陛下为了稳固朝堂安抚民心,必然会换掉二皇子,但除了太子之外,他已经没时间去甄选别人了。” 孔赞心中一震,吃惊的看着林奇。信王也不禁瞪大了眼珠子,仿佛不认识了林奇一样。刘轲那茫然的眼神之中,却渐渐的焕发出了光彩。 第三十一节 追袭 大安帝国朝堂之上,二皇子刘律第一次以监国之身坐在龙案之下,不禁激动的面色有些潮红。 二皇子刘律年纪三十有几,身材微胖,上嘴唇留了一撇醒目的八字胡。刘律是皇后苏氏嫡出,当年北辛兵临城下之时,已经二十多岁的刘律本该成为质子。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帝君刘创居然选择了七皇子刘轲。那时候刘律还暗自高兴,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多年之后刘轲还能安然回归,刘律嫉妒之余反而认为刘轲没资格成为太子。 这些日子以来,刘律常常去后宫向母后请安,借机商量着该如何对付刘轲。没成想,天上忽然掉下一个巨大馅饼,差点把刘律砸晕过去。要知道按照祖制,这可是太子储君的权利。父皇忽然下的这道旨意,让刘律这几天笑的嘴都合不上。 不过,二皇子刘律的第一次监国,却把朝堂闹的跟炸了窝一样。身为大安三公之一的誉国公李智率先发难,紧接着就是老太后一脉的卫国公赵德章。两位国公在朝堂上找茬,身为二皇子外公的定国公苏寒当然不愿意。争吵之中,脾气暴躁的誉国公李智差点与苏寒打了起来。看着三位国公把个朝堂弄的乌烟瘴气,相国潘准也束手无策,这三位国公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干脆宣布朝议结束,各回各的家。 这一刻,帝君寝宫之外,众侍卫们也遇到了棘手的麻烦。很久未走出后宫的老太后,竟然亲临帝君寝宫要面见刘创。帝君身边的那位老公公尤乃万苦苦哀求,阻拦着太后不让进入。这老太监虽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内务府大总管,但面对老太后也无能为力。 两名宫女轻轻搀扶着老太后,太后更是威严的骂道:“狗奴才,别以为得到陛下的恩宠就敢放肆,本宫今日看看你们谁敢阻拦。” 尤大总管被逼的步步后退,眼看着就要到了寝宫台阶。这时候,身形一闪两名龙卫站在了门前。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太后千岁请回。”一名龙卫高声喊道。 老太后面色一寒,“怎么,你们龙卫还敢对本宫无礼不成。本宫今日必须要见到陛下,有胆子你们就让本宫血溅当场。” 老太后话音刚落,就听龙卫身后传来一道沧桑而冷漠的声音,“太后言重了,龙卫是陛下的忠诚奴仆,怎敢对太后无礼。不过,太后若是强闯寝宫,那太后宫中所有奴才的人头~或许都会落地。” 一道身影不紧不慢的从寝宫走了出来,他与龙卫的穿着一样,但是脸上却戴着一副金色兽面。两名龙卫一看,单膝跪拜施了一礼,后退两步站在了此人身后。 老太后眼神一厉,“金面龙首,你竟敢威胁本宫?” 这位金面龙首的出现,让老太监尤乃万眼神不禁一亮。他知道整个皇宫之内,除了陛下之外也只有此人能拦得住老太后。金面龙首身份非常神秘,不但是龙卫首领,还掌管着监天院,更是尚武榜排名第五的高人。而且金面龙首在宫中的地位超然,除了帝君之外,尤公公就没见他跪拜过任何人。 听到太后怒斥,金面龙首微微一躬身,“这不是威胁,只是在下职责所在。太后若是执意进入寝宫,最好还是重新挑选一批合适的奴才。否则,太后踏过这道门槛,就是我龙卫动手之时。” 跟随太后而来的众人顿时脸色煞白,老太后更是气的浑身颤抖,“你~你信不信本宫这就下令斩了你!” “太后千岁不必动怒,龙卫向来忠于陛下,若是陛下不高兴,那才是我等死罪。” 老太后恶毒的目光盯着金面龙首,虽然极其震怒,但她知道整个皇宫之中除了帝君刘创,没人能动的了龙卫。龙首敢以太后身边奴才相要挟,应该是得到了刘创的首肯。 老太后愤怒的指着金面龙首,“你给本宫等着,老身倒要看看,他刘创还认不认我这个母后。走,回宫!” 老太后气的面色发青,她没想到自己的嫡出之子竟然变得如此冷漠。不过老太后心中也明白,身在皇室,为了朝堂之上的那尊宝座,别说是母子反目,即便是父子相残也不是奇闻。 看到老太后一行退去,尤公公暗暗松了口气,对着金面龙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金面龙首恍如没看到一样,直接转身走了进去。 寝宫之内,帝君刘创也是连连叹息,但是为了让刘律能够站稳脚跟,他不得不这样做。刘创已经不能临朝,他只能以这种方式震慑住朝中众人。若是不狠下心来拒绝太后,刘律面临的压力将更加强大。 刘创叹息一声,轻声问道:“我那两位王弟都到了何处?” 金面龙首站在床榻边,躬身回道:“诚王距离阳城还有一日的路程,信王与太子一行,估计用不了半日就能入京。” “这么快?”帝君刘创微微一怔,他本以为刘律监国的消息,会让信王等人在阳城慌乱几日,没想到他们反而加快了行程。 “迎接的事宜都安排好了没有?”刘创看向了尤乃万。 老太监尤乃万赶紧上前,“回陛下,相国大人会亲自在城门外迎接。丽景宫也收拾出来,是按照~太子规格配备奴才和侍卫。” 刘创满意的嗯了一声,“珂儿替我大安受尽苦难,这次回朝京都百姓都看着呢,迎接一定要隆重。另外,你去一趟律儿那里,让他也一同迎接。” “老奴遵旨。” 尤公公看到陛下不再吩咐什么,躬身悄悄退了出去。帝君刘创抬头看了一眼金面龙首,“那巴郎的伤势如何?” “老奴亲自查验过,一处剑伤,另外一处确实是暗器所伤。两处伤都不轻,即便老奴遭受这样的伤势,战力也会大大减弱。” “那暗器之伤可有毒?” “根据伤口肌肤的变化,应该是有毒。” 刘创略有疲惫的舒了口气,“嗯,看来巴郎没有骗朕。下去吧,信王刘恒就要到了,朕的这位王弟看似喜好琴棋不问政事,他的心机可比诚王刘展深得多。给朕好好的盯着点,刘恒与孔赞那老家伙绝不会就此罢休。” “老奴明白。” 刘创疲惫的摆了摆手,金面龙首这才躬身退下。不过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屏风之后闪身消失不见。 此时,太子仪仗距离京城还有不到十里,信王命人前去报信,仪仗也压缓了速度。刘轲毕竟是太子储君,信王要给迎接大员们留出充分的时间。别看二皇子刘律如今临时监国,但按照大安礼律,太子刘轲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队伍尾部宽大的马车之中,林奇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李九儿却是心事重重,她甚至希望再走上一个月才好。芊芊这些日子倒是很安静,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插话询问什么。 林奇看着心情郁闷的九儿,放下车帘故意问道,“九儿,你师父巴郎应该回到京都了吧?” “嗯。”九儿只是回了一个字,仿佛没心情再说什么。 林奇知道她是不想回府,温和的安慰道:“九儿,别想得太多,走一步看一步,如今二皇子监国,说不定婚事就有转机。对了,到时候我们京都归尘院开业,你可得过来帮忙。芊芊性格温顺,若是被欺负了还得靠你行侠仗义。” 九儿难过的撇了撇嘴,“林大哥,我不想回家,我要跟你们去归尘院。” 林奇苦笑道,“你要真的跟我去了归尘院,估计你爹能把归尘院给砸了。听我的,还是先回家,与爹妈见完面你再出来也行。放心吧,如今京都正处在乱局之中,你爹哪还有工夫过问你的婚事。另外来说,你大哥不是跟着吗,他肯定会帮你说话。” 三个人在车上说着聊着,不知不觉仪仗来到了京都门外。九儿无奈之下更换了车马,她与林奇等人一入城就得离开仪仗。只不过九儿要去誉国公府,而林奇等人则是被人悄悄接入京都归尘院。 此时,城门内外已经围满了人。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都想看一看这位当年被北辛带走的少年,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车队一停,太子刘轲身穿衮服头戴礼冠,昂首挺胸威仪的站在车撵之上。信王从第二辆马车下来,在百里轩的陪伴之下也向太子车撵走了过来。他们的对面,相国潘准看到太子英姿威严,颇为赞叹的捋了捋胡须。潘准身边,二皇子刘律却骑着高头大马,眼神之中露出不屑之意。 “二皇子,请吧。”潘准说着主动后撤两步,等待二皇子下马。既然监国皇子出面,迎接太子当然以他为首。 二皇子刘律却是双腿一夹,直接打马向前行去。潘准眉头一皱,不过再说什么也晚了,只能回头示意了一眼,带着各部官员向前走去。 刘律勒住缰绳,看了看车撵上的刘轲,高声喊道,“大安帝国监国皇子刘律,率文武百官,恭迎刘轲殿下回京。” 刘律故意没有称呼对方为太子,那意思你刘轲这太子身份,也当不了多久了。 还没等刘律得意,就听着信王怒道:“放肆!身为皇子,见到太子为何不下马相迎!” 刘律嘴唇上的八字胡一颤,看着身形枯瘦的信王,以及那犀利的眼神,刘律尴尬的说道。 “皇叔,如今我可是监国,不需~。” “闭嘴!不管你是谁,难道见到太子殿下不该行礼吗!” 信王怒目而视,潘准等人也是面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替刘律辩解。按照礼制,当年的刘轲可是祭过天拜过皇家祖庙的正主,刘律即便是监国,也没资格与储君平起平坐。 就在刘律脸上有些挂不住之时,太子刘轲却主动下了车撵,面带微笑向刘律走了过去。 “二哥,这么多年没见,您还记得我吗?”刘轲说着伸手就要替刘律牵住马缰。 这一下,二皇子刘律可不敢再坐在马上。太子执绳,那可是只有当今陛下可以享受的资格。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监个屁国。 刘律慌忙从马上跃下,赶紧握住了刘轲伸出的手,“太子殿下~你~你受苦了。” 刘律心说你他妈这不是想害死我吗,居然要给我执绳?潘准一看,赶忙过来见礼,一干臣工呼呼啦啦,马上把刚才的事情遮掩了过去。 孔赞坐在车中没有露面,不过看到这种场面,孔赞微微摇了摇头,当年他就不看好这位二皇子,没想到几年过去依然还是老样子。与孔赞同样没有下车的,还有林奇与芊芊。林奇的身份比较特殊,这种场合不宜露面。 太子车撵被迎进城门之后,一名信王府侍卫悄悄走了过来,替换了赶车的十三。林奇的车辆一入城,就与仪仗分开,向左边侧道驶去。 三拐两拐,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车辆停在了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王府侍卫跳下车栓好马匹,这才恭敬的说道。 “林公子,就是这处院子,小的还要赶到官驿与百里大人汇合,就不进去了。这院子里有门房以及少量的杂役,如果需要什么尽管跟门房老李头说。” 侍卫说完,上前拍门。林奇扶着芊芊刚下车,门房老李头跟着侍卫快步走了过来。经过侍卫的介绍,老李头赶忙向林奇下跪行礼。 “老李头恭迎府主。” 林奇一把搀扶住老者,“老人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咱们先进去再聊。对了,把马车也赶紧去。” “府主请随我来,马车等会让杂役赶到后院,您就不用操心了。”老李头恭敬的看着林奇,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有可能就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主人。 侍卫告辞离开,林奇等人这才走进大门。与秋水城归尘院相比,这里的景色略显单调,不过院落占地面积不小,空落落的非常安静。来到大厅,老李头本想召集杂役过来见礼,却被林奇叫住。 “老人家,还是先带着芊芊姑娘去她的卧房,最好距离我们不要太远,也方便照顾。等看完房间再召集杂役吧。” “府主放心,我老李头已经替姑娘找了两个老妈子照顾,明日就到。秋水城来的王管事说了,管家马上就给府主派过来,这几天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老李头说。” “好,那就麻烦您老人家了。十三,你也跟着过去看看。” 林奇吩咐一声,十三高兴的点了点头,与芊芊跟随着老李头向旁边院落走去。 林奇背着双手四处看着,这里挂了不少字画,颇有文人气息。只不过没等林奇欣赏完,就觉得脑后一股风,随之昏迷了过去。两名蒙面男子打晕了林奇,其中一人往肩上一抗,出了大厅直接飞身上房向后面奔去。 十三正随着芊芊去看房间,忽然抬起了头,脸色骤然一变。 “芊芊,去房内不要出来~!” 十三说完蹭的一下也上了房顶,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劫持他的少爷,十三目中顿时绽放出杀意。 嗖嗖嗖十三健步如飞,对方也发现了十三,眼神之中却透着一丝的不屑。十三的速度很快,其中一人转身拦住了十三,另外一人则是从瓦房上飘落到院外,闪身进了一条胡同。 十三猛然一踏房瓦,速度又提升了不少,“让那小子放了我家少爷,小爷饶你不死!”十三嘴上说着,手中却一点也没闲着。 看到十三向胸前刺来,蒙面男子对他的迅猛也不禁有些诧异。一抬手,蒙面男子手中多了一柄短刃,铛铛铛两人对了三招,蒙面男子居然差点被逼落房顶。 蒙面男子吃惊的看了一眼左臂,最后一招他的左臂被十三一剑贯穿。若不是十三想留下活口逼问林奇的下落,刚才他有机会击杀了对方。 “你们是谁?说出来,饶你不死!”十三平举短剑,双膝微微弯曲,正是他刚刚练习不久的最新步法。 蒙面男子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三招一过,他就明白自己一个人恐怕拿不下眼前这个武奴。蒙面男子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哨音,紧接着,三道身影从胡同内闪了过来。十三没有继续攻击,来的人越多更容易留下活口。不过,当四个人围住十三脚步闪动,顿时让十三如同陷入幻觉一般。同样的装束同样的步法,四个人的配合弥补了每一个人的缺陷。 十三心中一沉,手中短剑猛然刺了出去。受伤男子血腥气息躲不过十三灵敏的嗅觉,蒙面男子这一次没有接招,而是迅速后撤把机会让给了左右同伴。四个人一联手,天衣无缝的配合,刹那间十三就相形见绌,被对方一脚踹落了下去。这几个蒙面男子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否则这一下十三就不是跌落,而是当场损命。当十三重新站在房顶之时,几个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想跑,哼!”十三鼻翅一动,刚才对方流了血迹,十三顺着血腥气息追了下去。 对方行走的路线非常偏僻,而且今日大多数人都涌上街头去观望太子,小巷胡同之中几乎看不到人影。十三追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大一会儿,已经隐约看到了几个蒙面人的身影。 前面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围墙,像是某个府宅的后院,眼看着几个人要从一道不起眼的小门进入,十三急的大喊一声。 “放了我家少爷,不然老子烧了这座宅子。” 院门关闭,十三闪身冲了过去,双脚一踏院墙,蹭的一下飞身而上。可是还没等十三冒出头,一道剑气逼了过来,十三吓得迅速后翻,重新落到了院外。紧接着,一道身影落下。 十三举剑就刺,但剑刚伸出去他就猛然停住,“是你?”十三做梦也没想到他要袭击的,竟然是剑神巴郎。 “禁声,别说话。” 巴郎闪身扣住十三的肩甲,蹭蹭几步来到一棵大树旁,纵身而上躲到了茂密的枝叶之中。十三没有反抗,他感觉出巴郎没有杀意。 十三刚要询问,巴郎一把捂住他的嘴。十三瞬间明白了巴郎的意思,马上收敛气息贴着树干,两人仿佛融入到大树之中。 又一道身影闪了出来,此人带着一副金色面首,目光犀利的朝着巴郎藏身之处扫了一眼。巴郎另一只手悄悄放在了宽剑之上,十三看到此人不禁一愣,仿佛一下子回忆起什么,眼神之中居然露出了恐惧之色。 第三十二节 触犯君威 金面龙首目带寒意盯着大树,足足十息工夫这才转身离去。巴郎没有松开捂着十三的手,直到感受不出任何杀气,这才拉着十三跳下大树。 “跟我走!”巴郎说完一错步直接闪行。 十三没有犹豫迅速跟了上去,但在临走之前,叶十三带着迷惑朝刚才方向再次看了一眼。 两人远离了高大的院墙,在一处偏僻之地巴郎停了下来。 “十三,你可知刚才那是什么地方?” “前辈,有人抓了我家少爷,进了那座大宅院。” 巴郎眉头一皱,点了点头,“我看到了,但那里是皇宫偏院,更是御前侍卫的行营。你不必担心,林奇那小子应该没事,那些人要想杀他,不会把他带到皇宫之内。不过~。” 巴郎没有说下去,龙卫们劫持了林奇,应该是那位龙首想从林奇嘴里询问北辛之事,巴郎不知道林奇能不能挺得过龙卫的残酷审讯。 一听刚才那里是皇宫,十三也吓了一跳,不过一想到巴郎的身份,十三赶紧问道:“前辈,那是些什么人?您应该能救我家少爷。” 巴郎摇了摇头,“那些人是近卫,权利还在我之上。至于林奇~你不必着急,我来想想办法。”巴郎宽慰着十三,但是龙卫抓人,巴郎根本无权干涉。 这几日巴郎还在养伤之中,不必去寝宫那边护驾。今日一早,巴郎就发现数名龙卫匆匆出了偏门。要知道龙卫很少经过他们御前侍卫的驻地,但每一次进出,都会秘密带着一个大活人回来。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偏门一响,就惊动了巴郎。好在十三出于愤怒大喊了一声,让巴郎听出了是谁。只是十三的喊叫不但惊动了巴郎,更是引来了一道浓重的杀意。 十三明白皇宫重地不可轻易触犯,既然巴郎说想想办法,十三也冷静了下来。只要知道是谁抓的少爷这就好办了,大不了去找信王,请信王爷出面要人。 十三忽然问道:“前辈,那个金面人是谁?” 巴郎面色顿时严肃起来,“十三,那个人不简单,他是龙卫之首,陛下身边的第一侍卫。十三,刚才的一切不要对任何人说,有些事情一旦传开,很可能会给林奇带来杀身之祸。” 十三点了点头,却对巴郎说道:“前辈,我好像~见过那个人。” “什么?”巴郎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十三。 “也不一定是他,当年在奴营之中,就有一个带着这种兽面的人出现。那个人~非常可怕,凡是不过关的武奴,都被他活生生撕碎。”十三面色有些惨白,一想起幼时的恐怖,至今都是他的噩梦。 巴郎一把抓住了十三的手臂,“你~你在奴营见过龙卫?就是带着兽面的人?” 十三点了点头,“我幼时在武安郡奴营受训,那里虽说地处偏僻,但在奴营之中要想活下来更不容易。有一天~一个带着兽面的人出现,我们一百多个武奴被集中在一起。经过半个多月的厮杀,活下来的不足三十人。 后来,我们被集中到一个大屋子里面,每个人的双眼都被鱼胶死死的粘住,只能靠鼻子耳朵去寻找出路。那个兽面人说,率先走出房间的前五人,可以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第六个到第十人走出房间的,虽然可以活下来,但是没资格享受荣华。剩下来的,都得死。” 一时间,巴郎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些龙卫都是经过特殊受训的武奴,怪不得全部带着兽面。 “十三,以你的资质,被淘汰了?”巴郎吃惊的看着十三,如果连他这样的资质都被淘汰,难怪龙卫的战斗力如此可怕。特别是四人联手的杀阵,连巴郎都很难找出其中的破绽。 十三摇了摇头,“不,当时我已经嗅出站在房门位置的奴教,不过我不喜欢带着兽面的那个人。所以,我是第六个走出的房间。” 十三眼中闪烁着滢光,巴郎可不知道他们这些少年武奴,为了活着走出去不得不互相残杀。在黑暗之中,每个人没有别的想法,但凡双手能触碰的活物,都要用尽全力杀死对方。多年以来,十三依然会被这种噩梦惊,没想到今日在京城之内,让他再次看见了兽面人。 巴郎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十三聪明的做法,等于挽救了他的后半生。虽然那些龙卫享受着特殊的待遇,但巴郎总感觉他们身上有一种死气,或者说是早已透支了生机,才换来如此的战力。 巴郎询问了一下他们入京后的经过和打算,得知信王已经安排妥当,巴郎再次告诫对任何人不要说出见过龙卫之事。至于林奇的情况,他会在宫中暗中打探,让十三不必心急。巴郎不便在宫外久留,让十三返回归尘院安心等待,巴郎赶紧返回了宫中。 高墙之内,巴郎刚一进入,顿时警觉的把手放在了宽剑之上。能让他产生危机的高手为数不多,巴郎当即冷笑道。 “龙首大人,难得光临我御前侍卫的驻地,既然来了,何不赏光去正厅喝杯茶再走。” 假山之后,金面龙首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巴统领,看来你对那个武奴很是关心啊。” 巴郎眉头一皱,顿时明白刚才并没有躲得过龙首的感知,巴郎干脆大方的承认道。 “不错,刚才是我救了他一命,那小子能在北辛刺我一剑,是个不错的好苗子,我不忍就这么被你们龙卫斩杀。” 听着巴郎大大方方承认,金面龙首沉闷的笑了两声,“你这可是误会了本座,若是本座下了杀令,他不会活着跟到这里。不过,这小子确实让本座意外,居然能废了本座的一名龙卫。如此的战力,不入宫中真是可惜了。” “怎么,龙首大人想让他加入龙卫?”巴郎疑惑的看着龙首。 金面龙首微微摇了摇头,“本座目前还没这个想法,如今太子殿下进京,本座还有好多事要去办,就不打扰巴统领了,告辞!” “等等,你们为何要把林奇带到这里?”巴郎忍不住问道。 金面龙首轻蔑的冷笑一声,“本座要抓什么人,还需要理由吗?” 金面龙首说完,傲慢的转身就走。在皇宫之中他不需要结交任何人,即便强如巴郎这样的高手,能让他以礼相待已经很不错了。 巴郎右手紧紧的握着宽剑,当年的尚武榜比试,他们二人并没交过手。但是排名第六的鬼手杨九如,在御殿比试之中,四十六手之后败给了金面龙首。巴郎亲眼目睹了那场拼杀,他知道即便是自己挑战,恐怕败的比鬼手杨九如还要快。况且此人出手之狠辣,根本不顾及对手的死活。巴郎闯尚武榜是为的见李妃,他可不想在御前搏命。正因为这样,巴郎排名鬼手之后,但他心中对金面龙首并不服气。 此时,京城归尘院内,早已乱做了一团。杂役们得知新来的府主被人劫持,吓得一个个拿着棍棒围在芊芊房外,仿佛有人要冲进来一样。 十三飞身而下落到了众人面前,杂役们一看有人落下,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老李头一看是十三,赶紧喝止。得知十三是‘二府主’,杂役们一愣之下,慌忙上前讨好。 十三让老李头带着杂役们退下,并告知众人少爷无碍,让他们不必担心。众人一走,面色苍白的芊芊才从屋内慌张的跑出来。 “十三,林大哥呢?”芊芊四下里看了看。 “进屋去说。” 十三拉着芊芊进了房间,看着芊芊紧张而期待的目光,十三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芊芊姐,少爷被抓进了宫中。还好,我遇到了巴郎前辈,不然真要闯下大祸。巴郎前辈让咱们耐心等待,少爷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芊芊一愣,脸色骤然一变,“不会是~后宫之主?” 十三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些刺客在北辛没有杀了太子,恐怕少爷得受点罪了。” “他们会不会~?”芊芊不敢说下去,她对宫中的事务可比十三清楚的多。 “放心吧,不是有巴郎前辈吗。若是三日后再没动静,实在不行我就禀报信王,让他去宫中要人。”十三宽慰着芊芊,他是不想让芊芊跟着担惊受怕。 岂不知,芊芊可不是外表看似这么柔弱,她却觉得十三想的过于简单了。宫中的酷刑千奇百怪,林奇可不是十三这样的武夫,万一说出不该说的话,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不过芊芊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她怕十三得知危险之后,会不顾一切冒险闯宫救人。 ...... 皇宫之内,林奇迷茫的睁开了双眼。还没等他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顿时被一股刺鼻的药味熏得打了个喷嚏。林奇摸了摸后脑,传来的疼痛让林奇彻底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林奇回头看着左右两侧站着的蒙面人,这两名龙卫并没有身穿特出标志的官服。 没有人回答林奇,周边的灯火虽然明亮,但林奇前面不足一丈之处却挂起了一道遮帘。林奇做梦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是帝君寝室,在他的记忆之中,皇宫都是无比的高大上,到处是金碧辉煌。而眼前的场景药气弥漫,房间内又闷又热,更像是个刚消完毒的澡堂子。 林奇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一咬牙抱拳说道:“诸位大侠,在下姓林名奇,区区一介草民。不过,现如今我在替秋水城信王爷办差。如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大侠开恩,想要银子的话尽管说,在下写个字据就能拿到。再者说,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没等林奇说完,就听遮帘后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闭嘴!朕~”对方说着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老夫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林奇一听,心说只要有人搭话就好。闻着满屋的药气,林奇心中一动,“这位老大,请问您是不是有病?” “大胆,掌嘴!” 随着一声怒斥,林奇身后一名龙卫扣住了林奇的肩甲,另外一人抬手就抽了过来。 “算了,不知者不罪,你们退下!” 那名龙卫的手掌距离林奇脸上不到半寸停住,这一巴掌要是抽下去,那可不止是五个手指印的问题,估计后槽牙都得打掉。 遮帘之后,帝君刘创趴在床榻上,脸上却露出怪异之色。“老大?”刘创心说你还真说对了,朕就是这天下的老大。不过刘创帝并不想让林奇知道他的身份,区区一介草民万一出去乱说,那可有损皇家颜面。除非,刘创帝是想杀了他。 金面龙首站在一侧,手里却拿着林奇的那根铁管。好在他只是研究了一下没有乱按,不然万一打开林奇设置的‘保险’,没准一枪能把自己给崩了。 帝君刘创微微侧了一下身躯,“那本老大问你,你可是跟随孔赞去过北安侯府?” 遮帘之外,林奇听着顿时心中一惊,当即明白绑架他的并非普通货色。林奇脑子迅速运转起来,他在大安没什么仇人,今天刚一入京就被人绑了。看样子,对方绝对是那几方皇子势力中的一个。 林奇心说这下麻烦了,要是绑票的还好说,大不了给钱。但是牵扯到皇子身后的势力,恐怕自己这条小命难保了。别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估计都难逃一死。 林奇正犹豫着,就听金面龙首怒道:“还不快说,是等着掌嘴吗!” 林奇一咬牙,心说反正是个死,那就豁出去拼一把,没准还能搏条活路。林奇当即一挺身,高声喊道。 “这位老大,在下也是个医者,闻着满屋的药香就知道有病重之人在此。其他的事情可否放一放,正所谓医者父母心,让在下药到病除之后再问可好?” 林奇紧张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心说只要敢让老子诊治,老子先弄点药把你这条小命攥在手里再说。若是不放我出去,大不了咱们一命换一命,老子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遮帘之后,帝君刘创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了金面龙首。金面龙首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躬身附耳说道。 “此子生平履历尽在掌握之中,绝无悬壶济世之行迹。”龙首说着,看了看手中的铁管,“此子倒是善于用毒,若是老奴所料不差,此子已经对陛下包藏祸心,该杀!” 帝君刘创一听,顿时想起巴郎中毒之事,眼神之中,刹那间绽放出了杀意。即便林奇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身为大安帝君,任何人敢冒犯到他的生命,都不应该再活下去。这是君威,更是不可触犯的天条。 第三十三节 充满了杀气 林奇焦急的等着着,像是一个戴罪之人等待着判决。他可不知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纵观今古,为君者无不是猜忌心极重,更有一颗残酷而冷漠的心。 林奇可不是孔赞,毕竟孔赞有着传授解惑之德,他与帝君刘创之间再怎么有分歧,刘创也不能杀了他。更何况,孔赞没有私心,只不过两人对大安的未来见解不同。但是林奇一介区区草民,敢以医者欺骗帝君,这已经让刘创对他失去了兴趣。 此时,太子一行已经被迎入大殿之中。孔赞没有露面,在百里轩的陪同之下直接去了信王在京都的府邸。如今他已经是一介布衣,再入这种场合也不合适。况且有信王跟随,孔赞相信太子刘轲能应付过来。 老太监尤乃万先是与太子和信王见礼,这才宣读了陛下的旨意。得知要让刘轲入住丽景宫,信王顿时气的大骂起来。当然,他只能把尤乃万那些奴才臭骂一顿,信王可不敢骂他的皇兄。其实这也是信王故意而为,好让刘创知道他对太子的安排非常不满。若是表现的过于冷静,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 二皇子刘律,却忍不住流露出得意的笑容。身为太子本应入主东宫,父皇既然让刘轲入住丽景宫,明摆着是要摘了他的储君之位。 太子刘轲表现的到是非常沉稳,不但劝阻了皇叔信王,还要去向父皇请安。得知父皇龙体欠安不便打扰,刘轲更是执意要拜见过太后和皇后再去丽景宫。身为太子,刘轲知道必要的礼数绝不能少,不然会落下口实遭人非议。 老太监尤乃万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太子去了后宫,至那两位于见不见,他说了也不算。二皇子刘律原本就惧怕老太后,当然不肯陪同前往,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陪伴着信王。 老太后入住的是慈安宫,别看这里面积不大,却是整个皇宫最为幽雅舒适之地。得知太子刘轲一入宫就来拜见,原本不怎么喜欢这个李妃之子的老太后,忽然对刘轲来了兴趣。如今帝君要立二皇子刘律,本该是夺嫡对手的刘轲,好像一下子转变了角色。既然帝君要让老二接替,废掉刘轲是早晚的事,莫不如趁机拉拢一下,让信王等人转为支持四皇子刘秉。 得知老太后召见,尤乃万赶忙引领着刘轲走了进去。厅堂之上,老太后高居坐塌,面色威严的看着刘轲。 刘轲装出激动的样子紧走几步双膝跪地,“皇孙刘轲,拜见祖母皇太后~!” 太后老眼昏花的看了两眼,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欠了欠身,“是珂儿吗?快起来,过来让祖母看看,这些年祖母可是经常念叨你。孩子,你受苦了。” 刘轲暗暗的掰着手指,恨不能把食指要掰断了,才疼的挤出两滴眼泪。当年跟随娘亲之时,他们娘俩可没少受这老太后的气,刘轲心中根本没有什么亲情感。 “皇祖母,珂儿也是经常梦见您。”刘轲哽咽的走了过去。 祖孙二人相见,按说是非常温馨激动的场面,但是陪同的尤乃万看在眼里,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老太后嘘寒问暖的询问了一番,看到刘轲不卑不亢对答如流,尤乃万也是颇为诧异。他觉得此子的表现,可比其他皇子顺眼的多了。 拜别了皇太后,尤乃万又引领着刘轲去了皇后的坤安宫。不过在路途之中,尤乃万好心的提醒道。 “太子殿下,您一路疲劳,老奴觉得还是改日再来请安吧。如今二皇子监国,恐怕~。” 太子刘轲停下脚步,微微欠了欠身,“多谢尤公公好意,当年珂儿幼小之时,也承蒙您多照顾,改日阿珂必当重谢。” “哎呦~这老奴可不敢当,太子您能安然回朝,老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尤公公,阿珂多年不在大安,如今刚回来礼不可废,还烦劳公公带路。” “这~好吧。” 尤乃万不禁对刘轲有些怜悯,这孩子替大安受苦受罪,如今回来还得面对如此的局面,若是换了那几位皇子,恐怕早就气疯了。 刘轲没有见到皇后,苏皇后借故身体不适拒绝了拜见。如今这位后宫之主正高兴着呢,她可不想让这个李妃之子扫了兴。当年李妃与她争宠,她这个皇后的位子都差点没保住。若不是刘轲成为质子又间接害死了李妃,说不定如今的皇后就是那李家的长女了。 返回的路上,刘轲面色从容眼神之中绽放着一丝冷意,他没有在意皇后的拒绝,该做的他都做到了,想必病榻之上的父皇也挑不出毛病。就像林奇说的那样,越是收敛自己突出别人,对方自会显露出破绽。这一刻,刘轲忽然有些想念林奇,若是林奇能看到刚才的表现,或许会对他大加赞赏。刘轲可不知道,如今林奇却正面临着生死玄关。 帝君寝宫之中,刘创并不在意外面的情况。在他看来,太子回归京城,今天唱主角的应该是信王刘恒,而不是那个多年没见的儿子。如今刘律临时监国,想必自己那位臣弟定会大闹一番。 遮帘另一侧,林奇还在焦急的等待着。他知道宫中这些势力之间关系复杂,林奇希望能抓住一线机会,好保得自己的性命。不过,帝君刘创拒绝了林奇的‘好意’,依然追问着北安侯府的情况。 林奇不敢再倔强,更不想遭受皮肉之苦,简单的把当日情形说了一边。当然,林奇说的有真有假,他不知对方的意图,更不想落下口实让对方趁机陷害孔赞。林奇所说的一切使团都有备录,这都是孔赞当日提前安排好的说辞。 听到这些,帝君刘创对林奇彻底失去了兴趣。他原本是想看一看林奇到底有何不同,竟然能入了孔赞的法眼。但是现在,刘创觉得不过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刁民而已。 刘创看了龙首一眼,轻轻摆了摆手。龙首微微躬身,对着遮帘对面喊道。 “带走!” 听到这两个字,林奇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对方费这么大力气把他抓来,问的东西越少越说明自己没有价值。就这么被带走,八成是要收割自己的小命。 “等等~,在下死不足惜,只可惜我这一身神奇的医术就此失传~!” 没等林奇喊完,龙首怒斥道,“混账!还不让他闭嘴!” 就在龙卫要动手打晕林奇之际,帝君刘创忽然说道:“让他说完。” 一只大手已经掐住了林奇的脖子,林奇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林奇闻着屋内刺鼻的药味,他确信这里必定有病重之人,而且此人身份不低,很可能就是对面说话的这位老大。不然,绝不会在这样的房间内来审讯他。 林奇略一喘息,赶紧说道:“这屋内药味辛辣,多为生猛草药,若不是特殊病症,医者断然不敢下此猛方。在下不才,倒是对一些疑难杂症颇有研究,若是~。” “你真的懂医术?”刘创打断道。 林奇喉结动了动,咽了下口水,“这位老大,人的骨骼共有二百零六块,其中头骨二十九块,躯干五十一,四肢一百二十六~。” 林奇对这些医学基础知识如数家珍,从骨骼到脉络,若不是这些人不知道神经系统,他真想好好的叙说一番。 刘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金面龙首也有些愕然。要不是带着兽面,他的表情比刘创更为震惊。林奇说的这一切,与大安医论截然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甚至连杀人无数的金面龙首,都不知道人体一共有多少块骨头。 刘创微微抬起头,“小家伙,你可敢~给我这个老大诊治一番?” 刘创话音一落,金面龙首急忙说道:“万万不可,区区刁民信口开河,怎能给~给您诊治。” 听到这话,林奇不禁在心中咒骂了两声。他听的出来,这里能当家的确实是那位老大,而那道粗鲁的声音,应该是他的跟班。既然是管事的有病,那就好办了。 林奇牙关一咬,冷笑的说道:“病不在谁的身上,谁都会说好听的。岂不知即便是再高明的神医,也有治不好的病,山野村夫的土办法,说不定能药到病除。这位老大既然有病在身,何不让在下试一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万一在下能治的了,可否能换一条活路?” 刘创眼神不禁一亮。这些日子没人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痛苦,如果真能治好他身上的病症,别说是活路,封他一块领地都行。 “小家伙,你要是治不好呢?”刘创问道。 林奇苦笑了一下,“在下只不过区区草民,偶然卷入了太子之事,我这条命在你们眼里不过是蝼蚁而已。在下只是赌一把,若是赢了,希望老大能信守承诺。若是在下诊治不好,任凭发落。” 林奇心说病可不是一天就能治好的,你只要敢让老子动手,那主动权可就是我说了算。 刘创一听他是在赌,不禁有些纠结,不过一想到自己那难以忍受的疼痛,当即说道:“好,本老大就让你看看症状。” “等等,若是在下真能帮您诊治好,但不知这位老大~还要不要请示一下您身后能当家的?在下虽是草民,但也知道事关太子没有小事,在下能不能活着,不知道您~能不能做得了主?” 林奇也是在试探,他想知道这位老大到底能当的了多大的家。若对方只是皇室中的一个奴才,那他还得另想办法。 刘创撑着床榻揉了揉额头,龙首兽面之后的表情更是精彩。他俩谁都没想到,林奇这小子居然让帝君去请示背后的主子? 刘创侧头看了龙首一眼,金面龙首赶忙一躬身,刘创悄悄吩咐了几句。龙首有些为难,低声问道,“您~真要让他~?” “去吧,试一试也无妨。若是信口雌黄治不好,你来处理。” “诺!”龙首答应了一声,闪身退到了屏风之后。 看到金面龙首离开,刘创这才对林奇说道:“小家伙,不用担心,你的生死我这个老大完全可以决定。我还听说你那个武奴救过你的命,你对他有情有义以兄弟相待。若是敢欺骗~包括你那个武奴都得死,怎么样,还敢试吗?” 林奇叹息道:“我们兄弟只不过是为了点赏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机密。若是在下有幸能够替老大治愈,还望老大高抬贵手,以后在京城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 “嗯,准了!”刘创下意识的用上帝君的口吻,不过林奇也没在朝堂待过,根本没听出来。 刘创刚才吩咐金面龙首去安排一番,他可不想以帝君的身份让林奇诊治。身为大安帝国至高无上的君主,刘创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他的病症在背部,赤身露体的让一个草民观望,传出去成何体统。若是真能把他的病症治好,就算放走也无碍,毕竟林奇出身低微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见上一面。 林奇静静的等待着,不知道遮帘后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何还不撤掉遮帘让他诊治。不大一会儿,十几个换了家仆装束的内官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该撤的撤该搬的搬,好在寝室之中并没有多少明显表露身份之物。除了这些人之外,老太监尤乃万也被召了回来,与他同行的还有太医之首黄泽清。 尤乃万担心的向遮帘看了一眼,低声请道:“陛下,这~。” “闭嘴!”刘创目光犀利的瞪了一眼。 尤乃万脸色一变,赶紧轻轻的掌了掌嘴,来之前可是有人专门警告过他,不可泄露陛下的身份。太医之首黄泽清躬身行了个礼,干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脸色阴沉的跟挨了顿骂一样。不管结果怎么样,陛下的做法等于打了他们太医院的脸面。身为太医之首,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刁民能治好刘创的病症。黄泽清倒要看看,这刁民最后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 一切安排妥当,尤乃万这才命人撤下遮帘。林奇早已等的心急如焚,听着刚才杂乱的脚步声,他还奇怪这些人在忙碌什么。 尤乃万盯着林奇看了两眼,尖声说道:“小子,过来吧。” 林奇向身后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俩蒙面人没啥动作,这才起身走了过去。林奇首先扫了一眼遮帘后面的情况,看着尤乃万这些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自己,仿佛随时要吃了他一样,林奇尴尬的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尤乃万看到林奇磨磨蹭蹭,顿时眼珠子一瞪,“看什么看,还不快给~给我家府主诊脉。” “好好,这就来。”林奇说着看向了床榻上的帝君刘创,他本想献媚的给他行个礼,但当林奇的目光看到刘创背部的情形,顿时愣住了。 医生的本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身上,林奇迈步走了过去,下意识的伸手按向背部的腐肉。 “大胆!” “住手!” “给我拿下!” 随着一声声喊叫,没等林奇的手触摸到刘创背部,就被众人按倒在地。 林奇手臂都快拧成了麻花,疼的大喊道:“我是医者,你们不让我查看病症那还怎么诊治。” 帝君刘创目光锐利的看了众人一眼,重重的喘息了一声,“放开他,让他治!” 林奇挣扎着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看着刘创恭敬的说道:“还是这位府主老大明事理,请您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让您老早日康复。” 林奇觉得这位‘老大’还算是不错,至始至终说话都很有分寸。林奇躬身嗅了嗅,看着头发花白的刘创,林奇恍如在前世的病房内巡诊。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林奇伸手揭掉了一层已经结痂的药膏,看到刘创疼的肌肉一颤,林奇习惯性的拍了拍刘创的肩背,“大爷,忍着点,我来查看一下溃疡面积。” 寝室之内,众人一个个张着大嘴,尤乃万更是身躯一颤,差点没瘫坐在地。不过没人敢发出声响,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样。 林奇脸色渐渐变的严肃起来,因为他看出这根本就是不治之症。按照林奇的分析,这就是前世俗称的皮肤癌。若是早期发现,以手术切除癌变部位加以药物治疗,倒是能遏制住病情发展。但是被这些杂七杂八的药物一折腾,反而加重了病情,癌变部位已经开始扩散。 林奇直起身,看着趴在床榻上的刘创,微微叹息了一声。 “对不起,这个病~我治不好!” 听到这话,太医之首黄泽清心中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眼神顿时绽放出鄙视之色。尤乃万等没人敢出声,他们都在等待着帝君的圣令。 趴在床榻上的帝君刘创,刚才一直忍受着疼痛,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第三十四节 一封书信 林奇说完之后,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一样,安静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堂堂的大安帝君,居然被一个民间刁民给戏耍了一番,刘创帝深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林奇倒是非常镇定,略一停顿,接着说道:“说实话,这病症原本我可以治,但是现在有些晚了。不过,在下可以替这位老先生减轻痛苦,若是老先生能积极配合治疗,或许还有转机。” 刘创一愣,转过头目光犀利的看着林奇,“你给老夫说实话,按照你的诊治,老夫还能活多久。” 老太监尤乃万一听,双腿一软就要下跪。这话可不能乱说,此乃宫中的禁忌,尤乃万刚要阻止,刘创却是目光一瞪,制止了尤乃万出声。 林奇心说哪有医生告诉患者死期的,最多是偷偷告诉家属安排后事。不过看着刘创眼神之中强烈的求生欲望,林奇想了想反问道。 “老爷子,您还想活多久?” 帝君刘创不禁些诧异,任何太医可不敢这样跟他回答,谁敢质问帝君还想活多久。但刘创从众太医愁困的眼神之中以及自身的状态,他感到已经时日无多了。 刘创沉重的叹息道:“若是上天再给老夫两三年的寿时,所有的一切都不用再担心了。” 林奇听罢淡淡的一笑,“两三年我到可以办到,但是再久的话,那要看您的运气了。” 刘创身躯微微一颤,吃惊的看着林奇,“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等林奇开口,尤乃万实在是忍不住,指着林奇怒骂道:“大胆刁民,我主只不过是区区小疾,寿延几十年都不成问题,你居然敢~。” “闭嘴!”刘创当即怒喝了一声,吓得尤乃万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明白自己哪地方又说错了。 林奇心说这老头还挺有威严,不过在这个世上府主训斥奴仆倒也不稀奇,林奇并没有多想。 “老爷子,我可以帮您清除掉病变的部位,但是很难除根。这样做一来能减轻痛苦,让您行动如初。二来可以延缓病变的发展,多了不敢说,两年绝对没问题。” 林奇这话倒是没有欺骗刘创,虽说没有现代仪器检测,但刘创目前说话声音洪亮,说明病变细胞还没有转移到腑脏。皮肤癌是非常痛苦煎熬的恶症,并非是急发性死亡的病变。切除病变部位之后,加以辅助治疗确实可以延缓个两三年。 ...... 当夜,信王回到了自己在京都的府邸。宫中为太子准备的大宴没有陛下压阵,也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况且二皇子刘律本身就厌恶刘轲,接风大宴草草的结束。 书房之中,孔赞正在品茶夜读,信王闷声走过去也盘坐在软塌之上。 孔赞放下书册,给信王斟了一盏茶,“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信王一撇嘴,“哼!一个个虚头巴脑的,本王可没胃口。孔老,我还以为你会去归尘院呢。” 孔赞淡淡的一笑,“今日太子回京,城内二十四座望楼可都盯着信王府呢。王爷,既然把京都归尘院交给了林奇,干脆连管家也让他自己找,有些事情不必过于约束。” 信王呵呵笑道:“怎么,孔老是怕本王捆住了他的手脚,把他操控在自己的手里?” 孔赞看了信王一眼,“这孩子终究不是笼中之物,约束的紧了,或许会适得其反。” 信王端起茶轻呡了一口,“孔老,这还没成为您的入室弟子,就开始护起犊子来了?本王是担心这小子野惯了,在京里给本王招惹是非。京都可不是秋水城,把事惹大了本王可压不住。” “该来的终究会来,想躲也躲不掉,老夫在京城还算有些人脉,倒是可以帮他压压场子。” 两人正说着,百里轩匆匆走了进来,“王爷,归尘院老李头来报,林奇出事了。” 信王一愣,抬头看了看孔赞,“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说出事就出事。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这小子带着十三打了哪个府的少爷?” 百里轩一躬身,略微紧张的说道:“王爷,不是他们惹事,而是~林奇被人给劫持了。” “什么?”信王眼珠子一瞪,“怎么回事,那老门房呢?” 百里轩赶紧命人把门房老李头喊来,他可是信王当年在京都之时的老仆人,正因为忠诚可靠,才被派到归尘院替林奇盯着点。 听完老李头说了详情,孔赞又追问了一下十三的表现,问完之后,信王与孔赞脸色寒了下来。信王让老李头不要声张,暂时由他打理着归尘院。 老李头一走,百里轩躬身问道:“王爷,要不然我去一趟,说不定能追查出线索。” 信王摆了摆手,目光深沉的看向了孔赞。他们俩都是成精的人物,今日林奇刚入京就被劫持,况且身边还有个高手叶十三,两人当即猜测出幕后之人。 孔赞手捋长须,苦涩的说道:“百里轩,不必查了,敢在信王千岁的产业里动手拿人,整个京都想必也只有~那位能干的出来。” “孔老,看样子您这次的北辛之行,有些细节我那皇兄还是不放心啊。”信王不禁有些担心林奇,怕他受不住刑罚乱说一气。 孔赞却摇了摇头,“陛下不会过问老朽的事情,我到担心,陛下是为了太子。如今二皇子监国,太子回归之后,想必陛下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才能光明正大的废黜。” 百里轩心中一颤,这才听明白绑架林奇居然是宫里面的人。信王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就听着门外当值管事急匆匆禀报。 “启禀王爷,尤公公求见。” “尤公公?”信王吃惊的站起身,今日在宫中尤乃万被人叫走,自那以后就没现身。按说尤乃万这样做可是有悖礼制,身为内府大总管他必须在场。现在忽然来到他府上,难道是陛下有旨? “孔老,要不要回避一下?”信王问道。 “不必了,老朽的行踪瞒不过陛下。” 信王点了点头,向百里轩吩咐道:“阿轩,你代本王请尤公公过来。” 百里轩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尤乃万跟随百里轩来到了书房。 “老奴百里轩,见过信王千岁。哎呦~没想到孔老大人也在,老奴这厢有礼了。”尤乃万面带假笑,看着孔赞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孔赞拱了拱手,冷漠的说道:“老朽如今一介布衣,尤公公客气了。” 信王整了整衣冠,“尤总管,可是皇兄有旨?” “不不,王爷不要误会,老奴来此~只是替人跑腿送封书信。”尤乃万说着,从袖袋中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张。 “呵呵,宫中除了皇兄,还有何人敢差遣尤总管跑腿。” 信王说着接过书信,故意退到孔赞身旁,这才打开纸张。上面很简单的写了几个丑陋的大字~我很好,勿担心,林奇。 信王与孔赞一愣,没等追问,尤乃万主动说道,“老奴只是跑腿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信王给站在门边的当值管事暗示了一眼,管事明白意图,赶忙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跑了过来。 信王接过银票走到尤乃万身边,“尤总管,本王这次来的匆忙,小小意思,你看着给自己添置点东西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老奴谢过王爷千岁。”尤乃万脸上顿时绽放出阿谀的笑容。 “尤总管,是不是林奇那小子~惹皇兄生气了?”信王问道。 尤乃万拿人手短,犹豫了一下,谨慎的说道:“王爷千岁,陛下生不生气老奴不知,但那小子要想活着出宫,恐怕得看运气了。” 信王心中一惊,“怎么,难道他遭受~?” “王爷不要误会,林奇那小子吃的好住得好,没人敢动他分毫。只是~有些事情老奴确实不能说,还望王爷体谅。能不能活着出来,过几天自会知道分晓。不过~此事切不可声张,否则龙颜一怒,那就不好说了。老奴宫中事务繁忙,就不打扰王爷了。孔老大人,陛下这两年可老是惦记着您,或许过些日子就召您入宫。” 孔赞淡然的拱了拱手,“那就替我谢过陛下,就说我孔赞暂时不会离京。” “尤总管,皇兄如今情况如何?”信王担心的问道。 “这~老奴不知。告退,王爷留步~!” 尤公公老奸巨猾,该说的能说,不该说的他一个字也不敢透露。况且尤乃万心中也是极其郁闷,堂堂宫中大总管,竟然被林奇那小子使唤来送信。要不是陛下首肯,他当场就想抽林奇几个大嘴巴子。 尤乃万一走,连向来料事如神的孔赞也迷茫起来。不过他相信尤乃万没有说谎,若是林奇在宫中遭受了酷刑,尤乃万没必要替一个草民隐瞒。另外来说,能让尤乃万深夜来送信,定是陛下的意思,孔赞不明白林奇到底与帝君刘创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帝君刘创把他留在宫中。 这一刻,宫中的太医们更是吵翻了天,纷纷怒斥林奇贼心险恶,分明是要谋害陛下。自古以来没人敢在陛下身上动刀,更别说要挖除那些腐肉。太医们可不敢担待这样的责任,万一这小子心怀叵测,那会连累他们都得抄家灭门。 帝君刘创也很纠结,他相信这些太医们忠心不二,但身上的病症久治不愈,那种日夜煎熬的滋味都快让刘创疯了。若不是因为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刘创也不会下密令斩杀刘轲,他准备趁自己还活着赶紧另立储君及早禅位。不然一旦他陷入昏迷无法掌控局势,各皇子的势力必定要大乱起来。甚至说,会把他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毁于一旦。 帝君刘创双手撑着御案,目光带着寒意看着众太医,“你们既然不同意,那朕问你们,诸位之中何人敢说大话,能让朕减轻痛苦延寿三年?” 帝君一开口,嘈杂的众太医顿时哑口无言不敢再出声。太医之首黄泽清无奈的一躬身,“陛下,若是陛下执意要林奇诊治,臣不敢再妄言。也许山野偏方能对了症状,但臣必须在身边候着,万一看出此子有不轨之举,请陛下恩准臣可下令决断。” “恩,准了!” 黄泽清再一躬身,“另外,这小子开出的方子,臣等有些看不懂。” 另外一名太医也跟着说道:“黄太医说的不错,老朽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药方,烈酒盐巴尚可说的过去,但他居然还要洗干净的羊尿包,简直是岂有此理。” 帝君刘创皱了皱眉头,“山野之人开出的自然是野方子,与太医的方子有所不同情有可原。朕观此子不像是在说谎,既然这样,那就定了,所有人等一切听那小子的吩咐。” 帝君刘创也是病急乱投医,若是真能治好他的病症,此子到可留在宫中一用。若是黄太医发现此子不轨,帝君刘创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但要杀了林奇,更要借机替刘律扫除障碍,把信王与誉国公等人一并拿下。 此时,林奇还不知他要手术的就是当今陛下。林奇担心十三找不到他会乱来,所以恳请那位‘老爷子’让人给十三送封平安信。没想到,这封信没有送到十三手中,刘创却让尤乃万直接给了信王。 岂不知,这也是帝君刘创暗藏的杀机。一旦林奇救治失败,这封信将成为信王谋害帝君的罪证。毕竟信王在皇室之中举足轻重,帝君刘创要想拿下这位臣弟,总得给皇室以及天下人一个合适的理由。 第三十五节 惊吓 大安京都,誉国公府。 此时的李九儿,还不知道林奇已经离奇的失踪。刚回到府邸,九儿就被震怒的父亲大人怒斥了一顿,并惩罚在自己闺房面壁思过。誉国公李智年近六旬,他这一生娶了一妻三妾,各房更是为李家生了七个儿子两个女儿。特别是最小的九儿,更是受到各房的疼爱。 别看李智身为武夫看似莽撞,心中却是非常细腻。今日太子回归,虽然京都内三位国公都没有露面,却也派出人手打探着消息。得知二皇子刘律与外孙刘轲在城门外的表现,誉国公李智非常欣慰,他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刘创帝,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内宅之中,誉国公李智赶走了替九儿说情的几房妻妾,只留下跟随仪仗回归的长子李占渡。 李占渡恭敬的看着父亲,轻声劝道:“爹,九妹也是一时糊涂,况且又没闯下什么祸事,您就别罚她了。” 李智气的一撇嘴,“罚她?爹还没老糊涂,你那几个姨娘指不定给她弄什么好吃的呢。我估摸着,明日管家又得给这丫头更换房里的物件。这败家孩子,爹早晚得让九丫头活活气死。” 李占渡笑道:“其实孩儿知道爹也很关心九妹。” 李智眉毛一挑,训斥道:“还有你这个当大哥的,一路上也不知道管教一下。别以为爹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家的,跟个陌生男人一路同乘,传出去你让爹这张老脸往哪放。占渡,如今京都不比以前,现在很多人都在看咱们李家的笑话。那昏了头的陛下竟然让二皇子监国,根本就没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 李占渡心中一惊,赶紧回头看了房门一眼。李智却不屑的说道:“怕什么,难道陛下还敢灭了我李氏一门不成。他要敢这样做,对得起我李氏战死的那些儿郎吗!” “爹,您消消气,二皇子只不过是临时监国而已。按照我朝祖制,陛下无法临朝,太子又不在京都,选择一位皇子临时监国也不为过。如今阿珂已经回来了,又有孔老大人和信王支持,相信很快就能改变这一切。另外,今日阿珂在城门外的表现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就算陛下要夺了他的储君之位,总得有个借口才行。” 李智默默点了点头,“占渡啊,你有所不知,爹担心的是~恐怕陛下没多少时日了。” 李占渡明白父亲指的什么,皇子之间为了上位历来明争暗斗,如果是正常禅位,即便太子刘轲被剥夺了储君,他们李氏一门无非是受到排挤。可是一旦帝君出现意外无法掌控大局,那种夺嫡之争可就不是排挤这么简单,而是你死我活的杀戮。甚至说,会让整个大安陷入混乱之中。 李占渡想了想,问道:“爹,您准备何时去拜访信王殿下?有些事,孩儿觉得您还是跟孔老大人商量一下为好。” 李智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信王刚一入京我就去见面,传到宫中陛下会怎么想。占渡,结党营私可是大罪,京城现在盯着咱们誉国公府的人多着呢。有些事情,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李占渡点了点头,“爹,既然您不便出面,而信王殿下更不方便走动,孩儿到觉得放九妹出去为好。信王殿下在京城设立了一处归尘书院,目前把归尘院交给了那个林奇打理。太子对林奇非常信任,孔老大人对他更是赏识,倒是可以把那里当成互通消息之地。” 李智心中一动,低声问道:“占渡,这个林奇到底有什么本事?最近关于他的密报爹也收到不少。据说此子~一路保护阿珂杀回的封门关?” 李占渡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神,忽然笑道:“爹,您是不是在我大营之中也安插了耳目?” 李智眼睛一瞪,“跟你说正事呢,什么耳目不耳目的,爹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你小子惹了事对爹隐瞒。小事你能处理,大事还不得爹来给你兜着。” 李占渡苦笑道:“爹,占渡做事知道分寸,您不必担心。不过,要说起这个林奇,确实让人有些意外。此人生于边地小镇,却能让大贤孔老大人高看一眼。另外,这个小子一介书生不会武功,胆子可不小~。” 李占渡把知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一听林奇不会武功,行伍出身的誉国公李智顿时失去了兴趣。 “占渡,这小子无非就是信王招揽的一个门客,要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宫中,谁也不好说明日的朝堂,会不会突然变了天。所以~咱们李家还得做好必要的准备。” 李智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之色,连太子回归如此大事陛下都无法召见,说明帝君刘创病情危急。为了应付突然的变化,李智甚至给次子李占锡下了密令,一旦京都大乱,让李占锡立即率兵赴京勤王。 与此同时,定国公苏寒以及卫国公赵德章,也在秘密筹划着大安的局势。帝君刘创久未现身,这几个老狐狸心中焦虑,如今信王到了京都,等诚王刘展进入京城之后,若是陛下还不现身,那就足以证明陛下大限将已经至无力掌控大局。到时候,京都之内绝对会有一场大的纷乱。特别是卫国公赵德章,更希望此时与李智暂时联手,先把扶持二皇子的苏寒与诚王一派压制住再说。 漫长的一夜过去,早朝之上依然是混乱不堪。皇宫内院,却突然传来令人疑惑的消息,帝君刘创竟然突然移驾观星阁,暂时把那里当做寝宫。 这个消息一传出,顿时让众朝臣纷纷猜测起来。甚至连信王与孔赞都想不到,帝君刘创更换寝宫目的竟然是为了林奇。 观星阁顶层,林奇命人打开了几扇门窗,保持空气的流畅。林奇已经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他看的出这个伤病老者地位不低,林奇甚至怀疑此人是太后或者皇后家族的某位长者。当然,林奇做梦也不敢想象,如今他已经身在皇宫重地,更不敢想象他面对的老者会是当今陛下。 林奇感受了一下房间内的温度,吩咐道:“再加几盆炭火,屋内有些凉。” 林奇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忙碌起来。这些人都穿着普通府邸下人的装束,尤乃万更是一身管家打扮,看的太医之首黄泽清也有些哭笑不得。 林奇测试着几坛烈酒,直到有一坛触火即燃,这才满意的让人把烈酒灌入羊尿泡之中。做完之后,林奇又命人用大碗化开盐水,在炭火上加热。别看刘创帝同意了林奇为他‘手术’,但所有经手之物必须由宫内人来完成。而林奇的一举一动,更是全部在尤乃万黄泽清二人的目视之下。 老公公尤乃万直勾勾盯着林奇,他总觉得这小子根本不像是准备治病,而是打算弄俩菜喝一尿泡。 林奇用烈酒擦拭着精心挑选的刀具,这是一套专门给贵人们修脚的割刀。而林奇找铁匠打造的那些小刀,尤乃万根本不允许这种粗鄙之物沾染圣身,早被他给扔了。甚至连林奇身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小药包,也被黄泽清暂时没收。 准备完毕,林奇走向泡在木盆之中的帝君刘创。自从病发以来,太医们从不让刘创伤痛处沾水,没想到这一泡,别提多舒服了。 房间内没人敢偷看帝君泡澡,即便更换木盆新水,都是低着头弓着身,生怕冒犯了龙颜。但是林奇可不管这一套,不但看,还命令刘创帝躬身直腰,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在尤乃万的心里林奇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甚至大卸八块埋到坟里再扒出来,也抵消不了他犯下的大罪。 林奇看着泡的有些发白的腐肉,“嗯,差不多了,老爷子,去那张小床上趴着。” 林奇说完,回头看向了面色阴沉的黄泽清。在他心里黄泽清就是府上的郎中,虽然没多大本事,倒是可以给自己打打下手。 “黄郎中,府上可有令人昏迷的药物?如果没有麻烦把我那些小药包拿来。” 太医黄泽清气的嘴唇发紫,宫中当然不缺这些药物,但是用在陛下身上,黄泽清总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看到帝君刘创犀利的目光,黄泽清无奈之下提笔唰唰唰写了几行字。 “来人,去太~太夫人那里取来。” 黄泽清给一名小太监暗示了一眼,对方当然知道是去太医院的药房。不大一会儿,药粉取了过来,黄泽清亲手用汤水化开,端到了陛下面前。 林奇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看着刘创帝说道:“老爷子,安心的睡上一觉,等你醒来估计手术也完成了。以后用一些外敷的药,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就能行动自如。不过,半年之内我还得做一次复检,以便确保不再扩散。” 林奇故意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意思半年之内你还得用我,杀了老子你这条老命只能痛苦中等死。 帝君刘创舒坦的泡了一次澡,背上的痛楚减轻了很多,刘创帝微微笑道:“小子,老夫这条命就交给你了,治好之后,老夫重重有赏。” “那可多谢您了,来,喝了这碗药汤。” 林奇看着帝君刘创喝下了药汤,不大一会儿就迷迷糊糊沉睡过去。林奇拿起‘手术刀’,房间之人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目光凶悍的盯着林奇。黄泽清更是站在林奇身旁,不敢有丝毫大意。林奇还以为这些人是没见过世面,心里倒也没有多想。 手术刀一下,一股暗红色的血迹流了出来,林奇赶紧喊道,“黄郎中,快,把囊中的烈酒和盐水随我刀口喷洒。” 林奇心中也很无奈,毕竟这世上无法检验血型,即便可以用土办法输血,林奇也不敢乱来。动用烈酒和盐水,也是想快速让血液凝结。 一块块腐肉被林奇割了下来,看的尤乃万等人无不心惊肉跳,在他们眼里这哪是诊治,简直就是凌迟。不过黄泽清倒是被林奇熟练的手法所震撼,下刀的精准和行走的线路,瞬间把黄泽清深深吸引住。 就在林奇为帝君刘创手术之时,信王也在内官的引领之下来到后宫。身为领地亲王来到京都,即便老太后不是信王的亲生母后,他也得来拜见一下。况且如今二皇子刘律监国,老太后也很想见一见信王刘恒。 母子二人寒暄一番,老太后直入正题,向信王抛出了橄榄枝。如今帝君刘创做事神秘,众臣之中除了潘准没人知道陛下的病情,况且诚王刘展即将进京,老太后为了他们赵氏一族,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过信王没有马上答应,如今京都局势还未明朗,心机颇深的信王一直怀疑这是皇兄故意设的局。 信王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后宫,他相信老太后在宫中的能力,看样子皇兄真的要大限将至,信王不知该不该与之联手冒险一搏。 信王刚走出硕大的宫门,还没等他上自己的车撵,就看到随行护驾的百里轩谨慎的拦在了信王身前。 信王一愣,顺着目光看去,“巴郎?” 巴郎身穿正装腰挎宽剑,迈步走了过来,“御前侍卫副统领巴郎,见过信王千岁。不知信王千岁,可否借一步说话?” 信王心中一动,轻声吩咐道:“百里轩,退下!” 百里轩目光不善的看了巴郎一眼,这才带着众人退下。信王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是空旷之地,巴统领有什么就说吧。” “信王千岁,事关~林奇。” “林奇?”信王心中一紧,四下看了看,低声警告道:“巴郎,这里可是宫门外,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 “在下今日当值,偶遇信王殿下过来见个礼实属正常,即便陛下得知也无妨。” “那~林奇可好?”信王谨慎的问道。 巴郎面容严肃的看着信王,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小子,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信王眉头一皱,“为何?” “观星阁外部由我御前侍卫把守,今日巴郎例行巡视~。” 没等巴郎说完,信王紧张的打断道:“观星阁?陛下不是在那吗?怎么~你见到了林奇?” 巴郎摇了摇头,“我也无法进入阁内,不过,我从阁楼之下听到了林奇的声音。” “陛下在召见他?”信王疑惑的看着巴郎。 “不!他~应该是在为陛下治病。” 信王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这小子给皇兄治病?开什么玩笑。这段时间太医可死了不少,真要是像巴郎说的那样,恐怕~? 林奇可是打着信王门客的旗号来京,万一整出事来,他信王绝对会受到牵连。特别是联想到尤乃万送来了林奇的书信,信王刘恒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看样子,这根本就是皇兄为他设下的一个局。 信王呆呆的看着巴郎,忽然间双腿一软眼珠子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第三十六节 月夜的阴森 大安皇宫观星阁底层,林奇疲惫的躺在木盆之中,惬意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毕竟是在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械,没有助手的情况下,林奇独自完成了这样的手术,确实感到很疲惫。 大太医黄泽清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看着脸上还盖着一块湿巾的林奇,故意咳嗽了一声。 林奇摘下湿巾,双臂搭在木盆上问道:“怎么,还有事?” 黄泽清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谨慎的问道,“小子,你跟老夫说实话,府主身上的病症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林奇瞟了黄泽清一眼,想了想说道:“这种病是不可能根除了,不过延寿个两年左右应该不成问题。当然,这还得积极配合治疗,等两三个月之后我再帮他复查一下。” “那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我写的方子,伤口完全愈合之前外敷,伤口愈合之后每日擦拭即可。” 林奇虽然是外科医生,但简单的消肿化瘀草药还算知道一些。这方面黄泽清更是内行,别看林奇的手术很神奇,但黄泽清一看开出的药方简直就是个学徒。 黄泽清没有再追问什么,林奇能为陛下延寿两三年,对黄泽清来说已经是非常神奇。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毕竟还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 黄泽清离开了关押林奇的房间,重新来到顶层的寝室。刘创的上半身包扎的跟个粽子似的,脸色也比以往显得更加苍白。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按照黄泽清的估算,刘创帝提早清醒了过来。 尤乃万一看刘创帝微微睁开双目,赶紧端过来一碗参汤,虽然林奇告诫最好暂时不要喝水,尤乃万才不会听从他的指令。 “陛下,您可算醒了,老奴这双腿现在还发软呢。”尤乃万谄媚的看着刘创。 帝君刘创稍微清醒了一下,的目光却看向了黄泽清。没等刘创问话,黄泽清躬身说道。 “陛下,此子确实精通医论并且手法娴熟,微臣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之处。而且所用药物都是微臣亲自把关,不知陛下现在感觉如何?” 帝君刘创微微抬起手臂,尤乃万赶忙上前搀扶起帝君。刘创坐起身稍微扭动了一下,顿时疼的皱起了眉头。不过这种疼是皮肉之疼,与以往那种难以言表的钻心痛楚大为不同。 刘创帝喝了两口参汤,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朕确实感到轻松了很多,那林奇怎么说?” 黄泽清一躬身,“回陛下,他说七日之后再解开您身上的绷布。所有药方臣已经看过,大都是止血伤痛之药。臣觉得,陛下还需静养数日,微臣才能看出诊治成效。” 帝君刘创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再观察几日,对了,今日朝中可有事情发生?” 尤乃万赶紧上前,“陛下,潘相国来过一次,被老奴给挡了。其实潘相国也没大事,无非就是~那几位国公互相争执,二殿下有些压制不住。” 刘创冷笑一声,“让他们闹腾吧,等诚王入京之后,朕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陛下,今日还有一事比较古怪。信王千岁拜见完太后,竟然在宫前晕倒。还是巴郎统领亲自把信王千岁送到太医院,经过诊治并无大碍,现已回府了。”尤乃万说道。 帝君刘创一愣,“巴郎跟信王在一起?” 尤乃万谨慎的说道:“老奴已经查过,今日巴郎统领当值,例巡之时遇到了信王殿下,本想过去打个招呼,谁知道信王殿下居然晕了过去。” 刘创一听是例行巡查的偶遇,倒也没往心里去。刘创沉思了一下,不禁冷笑道:“估计信王刘恒去母后那里,是听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语,把他吓得走不动路了。你听着,朕这两日需要静养,除了潘准之外一概不见。对了,阿珂那边情况如何?” 尤乃万一躬身,“太子殿下告知他要为母妃守孝斋戒,进入丽景宫之后就没出过宫,更没有跟任何外人接触。” 一听太子刘轲在为他的母亲守孝,刘创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亲生儿子,受了多年之苦却要面临被剥夺储君的局面,刘创心中也有些愧疚。 刘创叹息了一声,“天冷了,给丽景宫多添置点东西,别让珂儿受苦。等诚王进京之后,朕再召见他吧。” 刘创还有些虚弱,把紧要的事情吩咐之后,他也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这几个月来,帝君刘创还是头一次有了想入睡的感觉。若是以前,病痛的折磨想睡也睡不踏实。 此时,京都归尘院之内,忽然变得热闹了起来。信王与孔赞突然来到了归尘院,原本安静的归尘院顿时戒备森严。百里轩率领着侍卫在大厅外警戒,大厅之内只有十三可以进入,连芊芊都被阻挡在外。 信王枯瘦的面孔显得有些憔悴,孔赞也是一脸阴霾心事重重。信王顾不得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十三,本王有事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那林奇~可懂医术?” 叶十三微微一愣,不明白信王为何问这个问题。十三想了想,点头说道:“我家少爷懂得医术。” 一听这话,信王暗暗松了口气,孔赞也捋着长须说道:“王爷,这下您就不必担心了。林奇只要略懂医术就好,宫中太医也不是吃素的,绝不会让他乱来。” 信王后怕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怕这小子不懂医术胡说八道,宫里那位可没跟这种草民打过交道,万一信了他的鬼话那可就麻烦了。只要这小子略懂医术,估计连太医那一关都过不去。” “王爷,巴郎也是耳听为虚,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孔赞说着看了十三一眼,也没说出陛下二字。 十三疑惑的看着两个老家伙,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巴郎前辈有了我家少爷的消息?” 孔赞轻描淡写说道:“十三,不必担心,林奇正在宫中替人治病,你尽管安心在此等候。不过老夫倒是有些疑问,那林奇好像从来没有行医的经历?而大风镇林家更是边地牧主,宗族之中从未有过行医之人。十三,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林奇是在替人治病,十三倒是觉得很正常。在十三的眼里,林奇的医术确实非常了得。 “老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爷医术很神奇,他说自己的医术是~传自天外。当年我们流落到武安郡之时,十三亲眼目睹我家少爷把别人的一条腿给切了下来。少爷说切掉之后至少性命无忧,否则病症蔓延人就完了。” 信王心中一惊,“那你可曾看过林奇给病者开过药方?” 十三木讷的摇了摇头,“少爷除了会切开缝合,我没见他给人抓过药。” 信王白眼一翻,差点没再次晕死过去。好家伙,不会开药方那懂什么医术?按照十三的描述,这哪是问诊,简直就是屠夫。 孔赞看到信王又开始着急,先让十三先退下,这才安抚道:“王爷,若陛下只是外伤,也不必隐瞒这么久了,况且林奇只是一介草民,宫中太医怎么可能让他替陛下动刀。老夫可以确信是那巴郎听错了,给王爷造成了误会。你想想,陛下是何许人也?他连恩师胞弟都不信任,怎可能信任一个草民。” 信王谨慎的瞟了房门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就怕是皇兄已经病重昏迷,宫中那帮太医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他们这是~要嫁祸于人。” 孔赞一怔,捋了捋胡须,“不可能,就算太医们有此祸心,也瞒不过龙卫。别忘了,陛下身边还有一位金面兽头。王爷,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冲动的离开京城,一切静观其变为好。” 孔赞这么一说,信王心中也是非常纠结。特别是巴郎告诉他林奇为陛下诊治之时,信王真的给吓傻了。一旦受到牵连这可是灭顶之灾,甚至会让他背上弑君篡位的罪名。信王秘密筹谋了这么多年,当然不想任人宰割,只要让他回到领地,至少能让刘创帝有所顾忌。但是孔赞的劝说也不无道理,一旦是个误会,没有奉命就私自离京,这也是不小的罪名。信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信任孔赞,决定留下来赌一把。 安抚完信王,孔赞再次把十三喊了进来,追问起当日林奇被劫持的详细情况。面对孔赞十三没有隐瞒,连遇到金面龙首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因为十三信任孔赞,他相信孔赞与信王不会加害少爷,万一有所隐瞒影响到他们的分析,或许对少爷非常不利。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信王,“与老夫分析的差不多,看来宫中确实是想知道些什么。既然如此,还是顺其自然吧。” 十三忽然问道,“老先生,那个带着金面的人您可认识?” 孔赞一怔,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十三,你知道一下也好,以后要替你家少爷警觉着点。那个人是宫中核心护卫的统领,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遇到那些人,只可退避不可硬拼。这不光是他们的武力,更是代表着挑战帝君的威严。” 说到这,孔赞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十三,那些龙卫还是陛下在潜邸之时,豢养的一批忠诚护卫。不过当年这些人一直隐藏在暗处,所以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很少。在陛下登基的次年,宫中才正式设立了龙护卫一职。除了陛下之外没人见过这些人的真面目,一开始朝中众臣都没怎么在意这些龙卫,直到金面龙首在尚武榜一战成名,人们才真正了解到龙卫可怕的实力。” “那这么说,连您老和信王爷都没见过那位金面人的真面目?”十三问道。 孔赞苦笑着摇了摇头,信王接口说道:“傻小子,陛下让他们带着面具,那就是告诫世人不要探究。就算孔老大人曾经贵为帝师,也不便去触及帝君的禁忌。” 信王心说当年有不少人暗中追查,只不过那些人都离奇的失踪,这里面也包括他信王的手下。现如今,朝中大臣都知道这是帝君的禁忌,加上龙卫确实战斗力非凡,已经很少有人再去冒这个风险了。 信王与孔赞询问了一番之后,两人没有长时间逗留。毕竟信王身在京都,去府上拜访的人不少,有些朝臣虽说官品不高,为了太子该拉拢的还得拉拢一下。 信王等人一走,归尘院重新归为平静。芊芊赶忙拉着十三,询问着信王是不是有了林奇的消息。十三只是简短的把信王来意说了一下,并没有告诉芊芊龙卫的事情。得知林奇在宫中替人治病,芊芊心中也是惊诧不已。 当夜,十三陪着芊芊向后花园走去。林奇不在归尘院,十三不便老是留在芊芊的闺房中。后花园的凉亭之处反而成了两人秘密说话之地,这里非常安静,府中下人一般不会在这里走动。 这几天芊芊心急如焚,她明白一旦林奇出事,十三绝对会去为他报仇。到时候,没人保护孤零零的她,恐怕自己又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芊芊停下了脚步,轻声问道:“十三,咱们能不能~去见一见九儿小姐?” 芊芊决定不再这么煎熬的等待,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打探消息。如今的京城,唯一能帮助芊芊的也只有李九儿。 十三刚要回答,却突然间心生警觉,仿佛一道浓重的杀气弥漫在花园之内。十三警觉的扫了一眼,瞬间抽出短剑把芊芊护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凉亭阴影之下,居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里可是信王爷的私地,你是谁?为何要擅闯归尘院?” 十三谨慎的盯着对方,此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凉亭,十三知道绝不是一般人。 对方慢慢转过身,迈步走出了凉亭的阴影。月色之下,一张金色兽面显得格外恐怖阴森。 第三十七节 我是何人 叶十三看到是金面龙首,不禁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抓住了芊芊的手臂。芊芊骤然之下看到这张兽面,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阁下是谁,为何要夜闯归尘院?”叶十三故意装着没见过对方,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金面龙首冷漠的看了二人一眼,一指芊芊,“让那女子回去,本座有话问你。” 芊芊双手紧紧抓着十三的手臂,周围黑漆漆不见人影,金面龙首跟个鬼似的突然现身,芊芊哪敢一个人回去。十三心中非常纠结,虽说十三面对任何人都敢拼杀,但他可不是鲁莽之辈。连巴郎都有些畏惧此人,十三深知自己不是对手。可是如果违背了对方,十三更担心加害芊芊,兽面人毫无人性的一面早已深深埋在十三心底,他知道对方绝不会怜香惜玉。 看到二人无动于衷,金面龙首顿时怒道:“巴郎应该给你说过本座,给你十息工夫,否则死!” 十三为难的看着芊芊,暗暗的一咬牙,轻轻抬手抚摸了一下芊芊的秀发。芊芊身躯一颤,十三对她还从未有过如此温柔的举动。就在芊芊疑惑之中,十三温柔的说道。 “芊芊姐,有十三在你身边,不必害怕,睡一会就好了。”十三说完手掌一震,直接把芊芊震晕了过去。 看着芊芊软绵绵倒在怀中,十三的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金面龙首,“芊芊姐需要保护,我不会让她离开,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金面龙首诧异的看着叶十三,没想到这小子是如此的举动。金面龙首赞叹的点了点头,看着十三谨慎的样子,金面龙首嘲笑道:“你有些紧张?” 十三没有否认,默默点了点头,“在皇宫院墙之外我见过你,在下不是紧张,只是担心会伤害到芊芊姐。另外,你若是敢对我家少爷不利,我同样会杀了你。” 金面龙首一听,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难道把巴郎没有告诉你,老夫在尚武榜的排名还在他之上。” 十三眼角微颤,“我不在乎什么尚武榜,若不是念在我家少爷在你手里,小爷不会让你轻松的离开。” 金面龙首眼神精光一闪,背负双手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本座不想听你这些废话,想必有些事情巴郎已经告诉过你。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臣服本座加入龙卫,这世上从此不再有叶十三这个人。” 叶十三一只手紧握着短剑,冰冷的问道:“第二条是什么路?” “林奇的人头换你的命!” 十三一听,轻轻的放下了怀中的芊芊,慢慢的直起了腰。刹那间,十三的目光充满了杀意,即便明知不是对手,他也要挑战一下。十三不光是为了林奇,就算是不敌被杀,十三也要斩断伏藏已久的心魔。 “怎么,你要跟本座动手?”金面龙首惊奇的看着十三。 “我说过,谁敢对我家少爷不利,我就杀了他,包括你。”十三说着平举起短剑。 金面龙首忍不住发出一阵桀桀怪笑,“本座倒是越来越欣赏你小子,也好,训奴如训兽,不打断骨头不会忠诚他的主人。既然这样,本座就教教你如何听从主人的吩咐。” 金面龙首话音未落身形闪动起来,仿佛一道鬼影出现在十三的面前。没等十三出手,金面人抬手抽了过去。十三眼神聚集盯着对方,他没有躲闪,直接一剑刺刺了出去。 刹那间,金面龙首眼神之中闪烁出异样之色。按照正常人的反应,这一剑应该是斩向他的手臂而不是反击。金面龙首身形一错避开了十三的袭击,他的手掌也没有抽在十三的脸上。 “不错,以攻代守抢回主动,确实能让强者退避。这样的招数却只适合同归于尽,倒是符合我龙卫的要求。接下来,本座就看看你这条小兽能坚持多久。” 金面龙首说着一闪身,再次攻向了叶十三,这一次,他的双臂甚至都没抬起来。十三完全冷静了下来,犹如一头野兽盯着对方,面对如此强大的高手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看到金面龙首袭来,十三与刚才一样,同样是平平一剑刺了出去。金面龙首突然身形一矮避开短剑,右拳重重的击在了十三前胸之上。 叶十三如同被重锤击打,顿时向后抛了出去。十三这边刚落地,一只大脚狠狠的踢在十三的腹部。十三只觉得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金面龙首没有停手,身形闪动前后左右不停的踢打着十三,别看他没有下死手,却也非常人能够承受。 转眼之间,十三已经被打的面部全非。金面龙首眼神之中绽放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仿佛在等待着十三的求饶。十几息之后,金面龙首终于不再发难。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十三,金面龙首也有些疑惑,难道真的被他打死了? 镜面龙首弯下身躯,伸手翻过趴在地上的叶十三。就在这时,一直紧紧握着短剑的叶十三,唰的一剑刺出。他隐忍着刚才的羞辱,等的就是对方最松弛的这一刻。 金面龙首眼神之中刹那间闪烁出惊恐,匆忙之中肩膀一歪急速后撤。一道寒气从他脖子旁边擦过,金面龙首震惊的站在两丈之外,脖子上居然出现了一道红线。金面龙首擦拭了一下,看着指尖的一滴血珠,目中绽放出了寒冷的杀意。 叶十三嘴角滴着血迹,挣扎着坐起身。叶十三指着金面龙首,喘息着说道:“这一剑~若是刺向前胸,你躲不掉。你的命~是我家少爷替你抗下了,若是再敢针对我家少爷,下一次~小爷一定杀了你。” 金面龙首看着手指尖的血珠,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尚武榜之后,你还是第一个让本座流了血的人。小子,这一剑本座给你记上一功,算是替林奇买了一条命。不过下一次再敢悖逆本座,本座不会再容忍你们活着。” 金面龙首恶毒的瞪了叶十三一眼,这才慢慢的转过身,几步之后消失在夜色之中。金面龙首一走,十三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他不知道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十三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疼痛难忍。不过,刚才刺出的那一剑犹如斩掉了心中的梦魇,十三浮肿的面孔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接下来的几天,大安朝堂之上依然是乱成一锅粥。三位国公更是跟泼妇一般,互相指着甚至怒骂。而监国的二皇子刘律,在众人面前更是个摆设,傻傻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相国潘准脑子都快炸了,但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朝臣们都在等待着诚王进京,他们知道诚王一到,陛下定然会有所举措。但令人奇怪的是,诚王却是一直停留在阳城迟迟不肯动身。仿佛诚王刘展知道众人都在等着他一样,故意在拖延着进京的时日。 皇宫观星阁,帝君刘创终于等到了七日之数。这些日子刘创帝深有感触,吃得好睡的香,与前些日子相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过,林奇的脸色却有些憔悴,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外面的情况,不知十三等人都怎么样了。就算每日里好酒好肉,林奇也无法安心的入眠。 观星阁寝室,林奇亲手拆开了缠在刘创帝身上的‘绷带’,由于切除面积不小,根本无法缝合,只能靠着肌体自愈。看着刘创帝背部丑陋而恐怖的伤痕,林奇检查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情况比预计的好得多。怎么样,感觉如何?” 刘创帝面色露出温和的笑容,“小家伙,不得不说你的医术很神奇,只是不知老夫何时能穿上衣物。” 林奇再次看了看伤痕的愈合情况,安慰着说道:“现在就可以,最好穿一些柔软宽松的上衣,尽量减少伤处的摩擦。以后每晚入睡之前,涂抹一下我给您开的方子即可。等半年之后我再帮您复查一遍,防止病情复发。怎么样,这回是否能兑现您的承若了?” 刘创帝一听可以穿上帝袍,心情顿时大悦。虽然背部还是疼痛,但与以往相比,他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刘创帝让人搀扶着坐起身,尤乃万赶紧献媚的给帝君披上一件貂皮大氅,并且恭敬的对林奇躬了躬身。林奇展现出的神奇,让尤乃万对他的看法也是大为改观。更何况,尤乃万知道林奇得到陛下的赏识,说不定今后能成为陛下身边的宠臣,尤公公当然要客气一番。 光着身躯的帝君与披了大氅的帝君,威严截然不同。帝君刘创心中高兴,摆了摆手,让黄泽清等太医们退下。 刘创帝欣悦的看着林奇,温和的问道:“林奇,老夫说出的话重若千钧,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如此怪异病症你能治愈,但不知想让老夫如何赏赐?” 林奇一听,赶忙抱拳躬身,“赏赐不敢当,在下能留条活命就很知足了。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刚刚入京,好多事急需办理,所以~恳请老爷子今日就放我回去。” 刘创帝笑了笑,“回去可以,但你就不想知道一下~老夫是何人?” 林奇一愣,尤乃万也是吃惊的看着帝君刘创,当即明白陛下这是要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看样子,陛下真的对林奇非常赏识,不然绝不会这种时候就告知真相。 林奇微微躬身,“那~敢问老爷子~在京都执掌何职?” 林奇早就看出这老头不凡,最初他本以为这老头是宫里有权势的老太监,就像魏志山那类人。但是林奇发现这老头有胡须,所以才猜测他应该是京都不小的官员,只是不知身属哪一方势力。 刘创帝呵呵笑道:“身属何职?尤乃万,你来说说我该身属何职。” 尤乃万一听,当即走到了刘创帝正面,拂了拂衣袖,噗通跪倒在地。 “林奇,此乃吾皇陛下大安盛德帝君。” 第三十八节 索要 林奇吃惊的看着帝君刘创,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位枯瘦的老头,竟然是大安至高无上的帝君皇者。 看着林奇还在傻呆呆的站着,尤乃万赶紧说道:“林奇,还不下跪谢恩。” 谢恩?林奇一愣,心说我干嘛要谢恩?林奇当然不敢反驳,赶紧恭敬的双膝跪地。 “草民林奇不知老爷子就是当今陛下,冒犯之处还望陛下开恩。” 这一刻,林奇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惊喜,既然此人是当今陛下,这些日子所有的担心都可以烟消云散了。陛下的病症还需要他来诊治,就凭这一点,至少一年之内没人敢动他分毫。 刘创帝微微抬手,“起来吧,你小子不但没罪反而有功,只是朕不知道你想要何赏赐?是进入太医院,还是想让朕封你个一官半职?” 刘创帝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林奇,他已经给林奇点明了自己的心意,这对一介草民来说那可是莫大的恩赐。不过林奇可不这么想,他才不想当个太医,更不愿意进入朝堂。 林奇再次拜谢,“草民林奇谢陛下宏恩,只是~草民胸无大志,进入仕途恐怕会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若是入职太医院?草民也只会一些土办法,又怕辱没了太医院的名声。” 刘创帝微微一怔,尤乃万更是吃惊的看着林奇,心说难道还不满足?要知道陛下亲点的官职,那可是带着护身的光晕,即便是林奇的上司也不敢轻易得罪。再者说,如此光宗耀祖之事,就算放在官员身上也会喜极而泣。 “林奇,那你想得到什么赏赐?”刘创帝略有不悦的问道。 林奇略一沉思,恭敬的说道:“既然陛下开恩,那草民林奇就斗胆要三个心愿。” 尤乃万脸色一变,心说这小子简直不知好歹,居然还想要三个心愿。要知道君心易变,弄不好这小子要倒霉。 刘创帝眉头微皱,“那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心愿?” 林奇抬起头,郑重的说道:“草民第一个心愿,是祝愿我大安强盛辉煌,不再遭受外敌的欺压。第二心愿,是祝愿吾皇陛下福寿安康,福泽于万民。第三心愿吗~那就是想恳请陛下为我的归尘院提个牌匾。不知草民这个三个心愿,陛下可否赏赐?” 刘创帝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微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尤乃万脸上的表情更为精彩,心说老子拍了一辈子马匹,都没拍的如此厚颜无耻。 刘创帝呵呵笑道:“难怪孔赞这么看好你,朕当然可以满足你这三个心愿,只是~替信王办差,格局毕竟小了一些,若是能为天下出力,这才是大才本色。” 林奇也跟着笑道:“陛下误会了,京都那座归尘院是草民自己的产业,挂着信王千岁的招牌,是怕得罪了京城的达官贵人。当初我兄弟二人接下了保护太子的差事,这座归尘院也是一路上用性命换来的赏赐,草民并非为信王千岁办差。另外来说,草民只是做人机灵一些,才疏学浅并非什么大才。” 听着林奇再次拒绝抛出的橄榄枝,刘创帝倒是颇为欣赏这小子不慕权贵的本色。刘创帝心情不错,并没有怪罪林奇。 “林奇,朕得知孔赞非常欣赏你,那你觉得孔赞此人如何?”刘创帝忽然问道。 林奇心中暗暗一紧,他知道孔赞与帝君之间有矛盾,但至于什么矛盾孔赞没有说。万一说错了什么,这对孔老先生可是非常不利。 林奇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陛下,草民虽然与孔老大人接触的时日不多,但通过他在北辛的言行举止,草民对老大人非常敬重。在我心里,老大人可堪称一代国士。” “国士?”刘创帝威严的看着林奇。 “草民也不知说的对不对,我觉得一心为公不谋私利,敢于直言而无私心,国为天下,士乃忠勇,此为国士也!” 刘创帝眼神不禁一亮,“小子,这个评价可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不过,那老倔强确实没有为自己谋取私利,这一点朕也知道。只是~敢于抗上勇气可嘉,但是忠诚吗~?” 林奇微微躬身,“陛下,草民这次北辛之行,心中感悟颇多。草民斗胆问陛下,不知陛下您如何看待如今的北辛?” 一听这话,尤乃万吓得一哆嗦,心说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傻子,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了,一介草民居然敢反问陛下,简直是有点得意忘形。 刘创帝也是颇为奇怪的看着林奇,不过刘创帝没有在意,而是直言道。 “北辛已经不复当年,若不是唐川的势力依然存在,朕早就想发兵了。司徒牧已经老矣,听信谗言忌惮贤能,这样下去早晚~。” 说到这刘创帝忽然一愣,顿时明白了林奇的意图,“混小子,你这是在指责朕忌惮贤能?” 林奇慌忙拱手说道:“草民不敢,其实以陛下的圣明,林奇相信北辛国土早晚都会划归我大安的版图之内。草民只是想说,真正的医者不会顾忌患者的身份地位,因为他心中只为解除病症。真正的贤能更不会因为与陛下意见相左,就改变自己的观点而迎合。当然,这也只是草民的浅薄见解,在您眼中不值一提。” 刘创帝双手扶着御案,不禁陷入了沉思。尤乃万更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心说林奇这家伙不是傻,而是疯了。 刘创帝忽然一抬头,问道:“林奇,你觉得太子刘轲,可否担当大任?” 尤乃万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可是皇家的禁忌,他还真担心林奇乱说一气。毕竟帝君的伤还得仰仗林奇,万一激怒了陛下,恐怕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弄不好会圈禁他几年。另外来说,尤乃万也担心陛下杀不得林奇,这股怒火会发泄到信王与太子身上。 林奇坦然说道:“陛下,事关江山大事,草民可没这番见解。不过草民相信陛下慧眼如炬,加上苍天庇佑我大安,自会有贤德皇子传承龙脉。” 尤乃万暗暗的松了口气,刘创帝一听,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林奇,这番回答朕很满意,你小子不入仕途真是可惜了。” 说到这,刘创帝目光看向了尤乃万,“去,把律儿召来。” 尤乃万答应一声刚要走,刘创帝再次说道:“不必走正门,别闹得世人皆知。” “老奴明白!” 尤乃万躬身退了下去,临走前还瞟了林奇一眼,尤乃万知道陛下这是想让林奇接触一下二皇子,看来是想让林奇转投他的门下。 尤乃万走后,帝君刘创温和的说道:“林奇,朕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想让朕~封你个官职?” 林奇为难的说道:“陛下,您也能看出草民是个不懂规矩的人,况且我这人有时候说话不怎么中听,万一在朝堂之上不小心吐出个象牙,也怕吓着那些大人们。与其惶惶不安的受这些约束,莫不如经营好归尘院多赚些银两。其实草民赚的越多,缴纳的税赋越多,等同为我大安做出了贡献。” 刘创帝苦笑着指了指林奇,“你小子的奸猾,到颇有孔赞当年之风。也罢,朕不逼你,那三个心愿朕答应了。从此之后,就不要再打着信王刘恒的旗号,有朕给你撑腰没人敢去惹是生非。另外,朕在赏赐你一面太医院的腰牌,执此腰牌可随时入宫见朕。” “草民林奇,谢陛下隆恩。” 林奇慌忙谢恩跪拜,这些天以来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不但得到了刘创帝的赏识,更为太子刘轲赢得了时间。不过,刘创帝要把二皇子刘律召来,林奇隐约的已经猜测到了帝君的意图。 ...... 京都归尘院,这两日陌芊亲自照顾着十三,看着浑身瘀紫多处受伤的十三,陌芊无奈之下恳请老李头去一趟誉国公府,把十三受伤的消息告知李九儿。如今林奇被劫十三受了重伤,担惊受怕的陌芊只能求助于九儿。得知十三受伤,任凭老爹再怎么训斥,也阻挡不住九儿冲出府邸的脚步。 归尘院大厅之中,九儿看着面目浮肿的叶十三,不禁又惊又怒。她惊的是十三这样可怕的战斗力,居然能被对方打成了这样。怒的是,堂堂大安国都,况且还挂着信王招牌的归尘院,对方简直是没把信王爷放在眼里。 “芊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奇大哥呢?”九儿四处张望,门房老李头可没敢告诉她林奇早就被劫持走了。 芊芊让老李头等人退下,轻轻关闭房门,这才拉着九儿的手哭诉道:“九儿小姐,林奇大哥他~刚入府就被人劫持走了。” “你说什么?”李九儿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芊芊赶紧把当日入京后的经过说了一遍,而且隐晦的提醒九儿,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绝非一般人。 十三皱着眉头抬起手臂,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九儿姑娘~少爷没事,千万不要冲动。这件事~信王千岁已经知道,九儿姑娘不要担心。” 李九儿目光一厉,“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别以为我不知是谁干的,简直是欺人太甚,京城之内除了那几个皇子,谁还敢在信王私宅里作怪。” 芊芊也跟着劝道:“九儿小姐,千万别冲动,有些事情不是我等弱女子可以招惹的。” 一听这话李九儿更是生气,“弱女子怎么了,本小姐在京城就没吃过亏。你们等着,惹怒了本姑娘,我才不管他是几皇子,硕大的京都总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九儿震怒的转身就走。 “九儿姑娘~你回来~!”十三忍着疼痛想坐起身,却被芊芊一把按住。 “你躺着,我去跟九儿小姐说。” 芊芊追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又反了回来。事关林奇的生死,芊芊根本就劝不住九儿。 叶十三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芊芊埋怨道:“芊芊姐,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这样做,很容易把事态闹大。” 陌芊幽怨的瞪了十三一眼,“傻弟弟,有些事情不闹大,那些人根本不会顾忌林大哥的生死。九儿若是能激起民意的话,即便是当今陛下也得三思。” 十三心中一惊,“芊芊姐,九儿姑娘要干什么?” 陌芊眼神之中却绽放着一丝残忍之意,“十三,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想办法救助林大哥。我让九儿去大理寺击鼓鸣冤,只有把事情宣扬出去林大哥才安全。你可以埋怨我,但我不能把林大哥的生死押在信王与孔老大人身上。他们眼里只有利益,没人真正关心林大哥。” “芊芊,我相信孔老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坏了大事。快,把老李头喊来,务必阻止住九儿。” 十三隐约的感觉到事态要超出掌控,九儿不知这里面的深浅,弄不好会让众人都陷入僵局。 不过芊芊没有听从十三的吩咐,而且妩媚的一笑,把手伸进了遮盖十三的锦被之中。 十三顿时面色一红,“芊~你要干什么?” 芊芊幽怨的瞪了一眼,这两日她里里外外伺候着十三,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十三,你不懂,姐姐都是为了你好,要想活下去咱们只能靠自己。从今以后,姐姐这条贱命就靠你和林大哥照应,谁敢触及姐姐的底线,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报复。” 芊芊的玉手游走在十三的肌肤之上,十三身躯僵硬,却在兴奋之中忘记了九儿被激怒的后果。 ...... 京都丽景宫,太子刘轲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书写着忆母录。这些日子刘轲几乎与外界隔绝,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一直在等待着父皇的召唤。 大殿门一开,一名年轻的公公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摆好饭菜,面带阴柔的笑容说道。 “殿下,先吃点吧,别累坏了身子。对了,刚才外面传言,说是誉国公府的李九儿居然在大理寺击鼓鸣冤。这可真是稀奇事,女子鸣冤那可是要先挨板子的,不知大理寺卿会不会主持公道。” 太子刘轲心中一颤,表面上却强装镇定的依然书写着,“我不是说了吗,为母守孝期间不过问任何事情。怎么,难道管事没告诉你?” 年轻的公公看着太子的背影,不屑的一笑,“殿下勿怪,奴才隶属于上善监,不归这里管。奴才也是好心,殿下不爱听的话,那就算奴才多嘴了。” 太子刘轲心中一动,“上善监?魏公公的手下?你叫何名?” “殿下明鉴,家师正是魏大人。奴才小福子,怎敢有自己的名号。” 太子放下手中的笔,微微点了点头,“下去吧,本太子没什么胃口,等会再吃。” 小福子看到刘轲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讪讪的退了下去。不过这边厅门一关,脸上顿时露出鄙视的恶毒。 “呸!算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太子了。” 小福子暗骂着向外走去,他可是奉魏志山之命特来查看,太子刘轲的一切举动都要密报给后宫之主皇后娘娘。现如今,整个丽景宫没人看好这位即将被废的太子,可以说刘轲身边根本就没一个自己人。 大厅之内,太子刘轲冰冷的回视了一眼,手臂伸入怀中,摸出一个锦缎包着的小纸包。这是林奇给他的密备之物,关键时刻让刘轲演一出苦肉计。只有这样,才能让刘轲迅速成为被众人关注的焦点。原本刘轲还想过些时日再用,但是李九儿突然去大理寺鸣冤,刘轲隐约觉得此事可能与林奇有关。 刘轲不能再这么等待下去,他必须要让父皇知道丽景宫内有人要害他,只有激怒了父皇,丽景宫才能遭到大清洗。不然,刘轲在丽景宫根本就没有主导权。 刘轲把纸包里的粉末洒在了饭菜之上,然后把纸包放在灯烛上点燃。清理完一切,刘轲面带寒意毫不犹豫的把饭菜吃了下去。 半柱香之后,一道炸裂的消息在宫中传播开来,皇后苏氏与老太后都被这道消息所震惊。太子刘轲,居然在自己的宫中被人投毒。 弑杀皇子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但真正让两后震惊的,却是久未露面的帝君刘创,竟然大怒之下摆驾亲临丽景宫! 第三十九节 纷乱 京都,大理寺,这里可不是什么案件都审理。大理寺与刑部以及督察院组成三法司,按说冤情初告得去刑部属衙,李九儿却是直闯大理寺。不但如此,九儿一路上招呼着行人,生怕事态闹得不大。 刑堂之上,大理寺卿周胜厚一脸苦闷的瞪着李九儿,迟迟不敢按规矩执行。李九儿可是国公李智的女儿,是已故李妃的亲妹妹,更是当今太子的小姨娘。这要是打了板子,周胜厚心说李智一家还不得把他府宅给拆了。若是不按规矩办事,大堂之外围观者众多,各府的眼线都有,周胜厚也怕被人参上一本。无奈之下,周胜厚只能拖延时间,让人赶紧给誉国公李智报信。 誉国公李智得知女儿在大理寺击鼓鸣冤,顿时气的须发都乍了起来。要知道大理寺的鼓可不是随便敲的,就算你有天大的冤枉,也得先挨上二十大板。就在李智急匆匆奔向大理寺之际,李九儿擅闯大理寺的消息迅速向各大府邸传去。 ...... 京都大理寺外闹得沸沸扬扬,李九儿更是张狂的要状告监国皇子刘律,可把大理寺卿周胜厚吓得不轻。在李九儿看来,敢劫持林奇的肯定是那几个皇子,既然要把事态闹大 逼迫对方放人,干脆就状告监国皇子。 此事不但让誉国公李智匆匆赶来,更是惊动了定国公苏寒。今日在朝堂之上李智与苏寒就对骂了半天,得知李家小女大闹公堂状告外孙刘律,苏国公更是觉得这根本就是受李智指使,故意给刘律造成恶劣的影响。 此时,皇宫之内,里里外外同样也乱成了一团。太子被人下毒,宫中各园子得知后都大为震惊。 观星阁内,今日帝君刘创心情不错,经过交谈对林奇更加欣赏。原本刘创是想让二皇子和林奇交流一番,以便培养成自己的体系。怎奈这边刚摆上膳食,就有人匆匆来报太子被人下毒。这一下,帝君刘创顿时大怒,他可以下令杀自己的儿子,但绝不允许别人触及他的逆鳞。更何况今日刘创能重披龙袍,久未露面的刘创帝,也要重新立一下自己的威严。 丽景宫,这里原本就是李妃所住的园子,自李妃故去之后丽景宫已经废弃多年。现如今太子回归,刘创帝这样安排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 帝君摆驾丽景宫,却没有让二皇子刘律和林奇离去,而是一同伴驾去看望中毒的太子。刘创帝带着刘律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此事,而林奇随行却是出于对林奇医术的信任。 丽景宫内,众婢女侍卫跪了一大片,一个个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帝君刘创威严的扫了一眼,抬起了手臂,林奇就站在他的身边,下意识的伸手一扶,搀着刘创帝向大厅走去。尤乃万尴尬的张着大嘴,心说拍马屁也不带这样玩的,那可是老子的活。 二皇子刘律更是疑惑,不明白这小子到底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对他这么信任。要知道除了龙卫之外,连御前侍卫也只能待在五步之外。平日里连他这个当儿子的想搀扶一下父皇,那也是莫大的荣耀,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能陪伴父皇身边。他可不知林奇不但可以陪伴,还把他爹全身上下看了个精光。 尤乃万赶紧给二皇子递了个眼神,两人匆匆跟随走了过去。刘创帝转身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刚要威严的向后一靠,林奇伸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林奇躬身小声说道:“老爷子,背上有伤,还不能靠。” 林奇不习惯称呼陛下,只是下意识的尊称一声‘老爷子’。尤乃万这些日子都习以为常了,到不觉得什么,但是二皇子刘律听在耳中,如同听到一声炸雷,不禁吓得晃了两晃。 刘创帝赞同的点了点头,刚才他也是一时的威严忘记背上的伤痛。林奇一提醒,刘创帝赶紧坐直了身躯。 “今日丽景宫谁当值?”刘创帝震怒的问道。 一名中年太监赶忙俯地叩拜,“回陛下,今日奴才当值。” 刘创帝目中精光一闪,“拉出去,斩了!” “陛下饶命~奴才确实验过饭菜~。” 几名侍卫冲上前,不容分说架起就走,任凭他怎么哭喊,整个厅内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求情。林奇本想着救此人一命,但最终还是没张开嘴。毕竟他只是个外人,根本无法改变宫中的任何规矩。 刘创帝立威之后,这才询问起详细原由。太子刘轲中毒的那个房间已经被封,中毒之后的刘轲早已移到了寝室。 刘创帝威严的看了一眼刘律,“律儿,这里交给你来处置,为父去看看珂儿。林奇,扶我去寝室。” 林奇赶紧答应一声搀扶起刘创帝,尤乃万尴尬的伸着手,平日里陛下可都是搭在他的手臂之上。难不成,陛下是要让这小子净身?林奇若是知道尤乃万有这种想法,准能把他十八辈祖宗问候一遍。 丽景宫寝室之内,几名太医恭迎着陛下,刘轲依然是面色蜡黄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目没有清醒过来。刘创帝也是多年没见到刘轲,看到刘轲这般情形,血脉之情油然而生。 “林奇,你来看看这是中的什么毒?”刘创帝轻声说道。 林奇看了看几个苦着脸的太医,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毒,根本就是林奇自己碾的毒粉。只不过,他是按照化学成分配制,看似严重到没有多大的危害,只需洗洗胃睡上一觉即可。 “陛下,几位太医都是医学大家,还是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林奇恭维的说道。 刘创帝原本和蔼的目光,顿时威严的看向了几个太医。其中一人赶紧躬身说道:“启禀陛下,殿下的症状是中毒而发~!” 没等说完,刘创帝顿时怒道:“朕当然知道是中毒,朕要知道中的什么毒,为何还没有清醒。” 几个太医面色苍白,其中一位赶忙说道:“殿下呕吐之物已经取走,太医院正在查验是何毒。陛下勿忧,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哼!等你们有了结果,朕的儿子都死了。” 刘创帝气的瞪了对方一眼,目光再次看向了林奇,“还是你来吧,朕信得过你。” 林奇这才微微躬身,“谢陛下信任,草民这就替殿下诊治。” 林奇说完来到床榻之前,看着面色蜡黄的太子刘轲,林奇煞有介事的掰开嘴巴,又搭了搭脉搏。 诊治了一番,林奇回身说道:“几位太医大人,不知今天的膳食可查验过?” “回~林~林神医,太医院正在查验。”一名太医谨慎的说道。 现如今太医们可不敢看不起林奇,陛下如此怪异病症都让他诊治的能够穿衣行走,林奇的医术连首席太医黄泽清都大为佩服。 林奇点了点头,对着陛下微微抱拳,“陛下,太子的毒应该是饭菜之中有人动了手脚。当然,这不一定是厨子的问题,很可能是身边人干的。这种毒很辛辣,要想让太子殿下尽早清醒,草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 “朕知道你的医术与众不同,恕你无罪。”刘创帝明白林奇顾忌什么,让他放开手脚的去做。 “谢陛下,那草民就斗胆为太子殿下一试。” 林奇说完看向了几位太医,“烦请几位大人,给我找一些皂角粉。另外,还需黄金十锭,锦缎八匹~。” 林奇装模作样的安排了一番,听的众人云山雾罩,连刘创帝也不明白诊治中毒为何要这些东西。林奇这边刚吩咐完,就看到一名随行太监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宁安宫太后千岁与坤安宫皇后千岁来到了丽景宫。” 刘创帝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很不愿意与母后见面,但是被堵在了丽景宫,若是不见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 刘创帝叹息了一声,问道:“林奇,你有几分把握可治愈珂儿?” 林奇郑重的一抱拳,“陛下勿忧,林奇可以性命担保,必把殿下体内之毒清除掉。” 刘创帝欣慰的点了点头,“林奇啊,那些太医可从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朕很欣慰,珂儿就交给你了。” 刘创帝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名龙卫走了过来,俯身说道:“陛下,誉国公李智与定国公苏寒在大理寺争闹起来。那李智的小女非要状告二皇子殿下劫持~。” 说到这,龙卫看了林奇一眼,接着说道:“她要状告二皇子劫持林奇,非要大理寺卿给一个说法。如今~两位国公都在大理寺,大理寺卿周大人~。” 没等龙卫说完,刘创帝顿时怒道:“胡闹,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大安律法。去,告诉周胜厚不要顾及任何人,给朕从严惩治,再敢胡闹朕就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林奇吃惊的听着,没想到九儿竟然为了他去大闹公堂。林奇当然不能让人惩治九儿,赶忙说道。 “陛下,草民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开恩。” 刘创帝一愣,刚才他也是在气头上,林奇这么一开口,刘创帝顿时想到李九儿是为了林奇才闯大理寺。 刘创帝苦笑道:“听闻你小子在北辛一路同乘同宿,这要是让李智得知,小心他去砸了你的归尘院。也罢,你先为珂儿诊治,完毕之后去大厅见朕。” 刘创帝收回成命,没有让龙卫去大理寺传口谕。目前来说,刘创帝得先去见一见自己的母后。况且刘律正在处理丽景宫的问题,刘创帝也想看看刘律能不能让他满意。 ...... 京都,大理寺,外面除了官轿车撵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两位国公在大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要不是有周胜厚在场,两人非打起来不可。一个要保自己的女儿不遭庭杖,另外一个为了外孙刘律,非要严惩造谣生事的李九儿。原本李智还训斥九儿,但定国公苏寒一掺和,李智反倒是站在了女儿一方。 周胜厚早已派人去宫中以及相国府报信,他知道这种事除了陛下之外,也唯有相国潘准能够平息下来。 京都信王府,信王与孔赞也收到了消息。得知李智父女俩大闹公堂,孔赞真有些哭笑不得。 ”王爷,看样子此事你得走一趟了。如今宫中状况未明,咱们的陛下可是个很注重威严之人。李智不知道内情,再闹下去恐怕对林奇也非常不利。” 信王一怔,“老夫出面?这~好吗?” 孔赞手捋长须,“老夫了解陛下,能让两位国公平息下来,陛下肯定满意。再者说,王爷要是不出面,你觉得京城之内还有何人能压制住那莽夫李智。潘准吗?他肯定不会出面。” 信王想想也是,除了他与李智的关系能给几分薄面,其他人根本劝不住此人。况且事关林奇,信王也怕因此激怒皇兄,导致出现意外的变化。 京都大理寺,一时间成为众府邸关注的焦点。即便没有哪位大人出面,也都纷纷派出眼线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如今帝君不能临朝,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发严重的后果。与其说是两位国公在大理寺争吵,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们故意而为?或许,正是要以此为引线,点燃一场皇子夺嫡之争。 就在信王车撵刚刚驾临大理寺之际,皇宫之中,一队御前侍卫护着一辆豪华车撵出了宫门。车内不但坐着二皇子刘律,还有大神医林奇。 林奇面带得意而开心的笑容,他要让九儿看看,如今的林奇不但与监国皇子平起平坐,甚至说,手中还多了一面让刘律都眼红的陛下亲赐令牌。 第四十节 突如其来的惊喜 皇家车撵之中,二皇子刘律盯着似笑非笑的林奇,心说不就是父皇赏赐个金牌临时用一下吗,瞧那没出息的样。 二皇子八字胡颤了颤,揶揄道:“林奇,以前没乘过这么好的车吧,这辈子难得坐一次,好好享受享受。” 林奇一怔,思维从幻想之中收回。看着二皇子眼神之中那明显的鄙夷之色,林奇笑道:“二皇子,知道为什么你是二皇子吗?因为你确实有点二。” 二皇子八字胡一挑,“什么意思?” 林奇摇了摇头,经过短暂的接触,林奇就看出此人心胸狭隘根本没有政治头脑。不过,林奇明白刘创帝为何选择了他,因为更多原因是二皇子背后的那些势力。现如今林奇对大安高层了解的比较深入,且不说皇后苏氏一门,刘律更有诚王刘展大力支持。与信王刘恒相比,诚王刘展可是手握重兵,整个南部大营都在诚王的掌控之中。再者说,帝君刘创与诚王刘展都是太后嫡出,而信王只不过是皇妃庶出,刘创帝当然要偏颇一些。 看到林奇没有回答,二皇子刘律不悦的说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本皇子当不了老大,只能做个老二?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刘轲很看重你,林奇,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忘了现如今本殿下是监国皇子。” “那你可知,何谓监国?”林奇靠着软垫带着嘲讽之意看着刘律。 刘律傲慢的微微昂起头,“何谓监国,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今天下除了父皇,都得在本殿下面前俯首称臣,包括你这个草民!” 林奇叹息了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小子真是辜负了刘创帝的好意。大安帝国真要是被这个二货接掌,估计用不了多久唐川就会杀入封门关直捣京都。 到现在林奇真正理解了孔赞,为何不惜冒着性命之忧也要把刘轲从北辛接回来。看来身在皇室的这些皇子们,养尊处优之下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刘轲虽说在北辛受了不少磨难,却在磨难之中远远甩掉了这些酒囊饭袋。 看到林奇再次默然无声,刘律还以为是对他的敬畏,更是得意的说道。 “林奇,既然父皇喜欢你,想必也是个聪明人。不过,若是想得到本殿下的重用,还需好好表现自己~。” 没等刘律说完,林奇拱了拱手,“二殿下,您能不能深呼吸几下,憋住一口气,看看能憋多久?” 刘律一愣,“本皇子为何要憋气?” “因为我不想再听到嘈杂声,本公子劳累了这么多天,有些疲惫了。”林奇翻了个白眼,心说在老子眼里你算个屁。 刘律这才明白林奇是让他闭嘴,顿时气的指着林奇,“大胆奴才,居然敢跟本殿下这么说话,信不信我这就让你滚下~。” 刘律没有说完自己就主动闭上了嘴巴,因为林奇拿出了那面金牌。这可不是普通的金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别说是国公将相,即便是皇子亲王也得俯首行礼。 刘创帝让二皇子去大理寺展现威严的一面,不过金牌却给了林奇持有。刘创非常看好林奇,他这样做也是想让誉国公李智知道,如今林奇是在替二皇子刘律办事。 不管怎么说,如今刘创帝的性命还要靠林奇维持,即便林奇不想进入仕途,也注定不会再是一个普通的草民。况且林奇对天下政局的分析有着独到的一面,刘创帝当然看出林奇的不凡之处。他觉得刘律身边正缺少这样的人才,只有培养出自己的体系,才能真正掌控大安的一切。若是一味仰仗皇后家族的支撑,刘创帝也担心辛辛苦苦开创的局面会毁于一旦。岂不知,他的好意刘律没有领悟,只是想把林奇当成一个奴才而已。 皇宫之内,刘创帝略显疲惫的回到观星阁。皇后的骄纵母后的霸道,让帝君刘创也非常头疼。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他只能狠下心来悖逆了母后的心愿。因为在刘创眼里,四皇儿刘秉还不如刘律稳重。 刘秉每日里召集京城内的官宦子弟饮酒作乐,仰仗有老太后的宠爱,甚至连城防巡卫营都不放在眼里。若不是其他皇儿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持,刘创帝根本不想把大安的未来放在这两位皇子身上。当然,太子刘轲身在敌国多年,生性多疑的刘创总觉得这个儿子不再适合接掌大任。再者说,李妃当年对他的痛恨历历在目,刘创帝心中也存在着一道心魔。 老太监尤乃万端过一盏参汤,心疼的问候道:“陛下,您还是歇息片刻吧。伤痛刚好,可别再累坏了身子骨。” 刘创帝接过参汤,忽然想起一事,“尤乃万,丽景宫出了这么大的事,上善监那边~可有排查?” 尤乃万一躬身,“陛下放心,魏志山已经把当值的几个厨子都清理了。宫内可不比外面,任何人敢有异心必当除之。” 刘创帝默默点了点头,“朕信得过魏志山,但丽景宫内部是该梳理一下了。那些奴才未必不忠,只是各宫的主子想法太多,这次珂儿中毒,或许有人想嫁祸于人也说不定。待珂儿清醒之后,还是由他自己甄选奴才吧。” “陛下的仁慈,老奴定会转告给阿珂殿下。”尤乃万献媚的拍了个马屁。 刘创帝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朕有些累了,大理寺那边的事情就不必再报,律儿出面若是再压制不住,那他们可就不是大闹公堂,而是谋逆。另外,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告知诚王速速进京。” 尤乃万一躬身,“老奴遵旨。” 这些日子诚王刘展一直停留在阳城,并非他自己的本意,而是帝君刘创让他在那侯旨。如今刘创帝又能重披龙袍,他也要重振一下朝纲。 ...... 大安京都,大理寺。平日里威武森严的衙门口,此时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大堂之内,周胜厚陪着笑脸与信王坐在匾牌之下,李国公与苏国公各坐一边。李九儿一脸倔强的站在公堂之上,刚才父女二人与苏国公大吵了一番,要不是信王殿下到来,父女二人还得联手争吵下去。 定国公苏寒气的脸色发紫,他就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父女。什么凭据都没有,就敢在闹市之中诋毁监国皇子的名声。若不是陛下重病在身,苏寒相信给李智两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信王刘恒的脸色更是非常难看,他本以为压制住李智的怒火即可平息,没想到定国公苏寒执意要让李智给他赔罪。脾气暴躁的李智当然不肯,这一下,弄的信王脸上也非常下不来台。至于大理寺卿周胜厚,恨不能躲出去,他哪敢给李九儿治罪。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怒火,看着苏寒温和的说道:“苏国公,你与李国公同殿为官,小孩子不懂事,让李国公带回府好好训斥一番就是,何必非要治罪。再者说,一个女孩子在大理寺挨了板子,传出去李国公的颜面何在。要我看,大家都各自回府,省的让外面的百姓看笑话。” 定国公苏寒冷笑一声,“信王殿下,我苏寒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这李九儿在闹市之中诋毁监国皇子的名声,事关皇家颜面,决不能轻饶。更何况大理寺击鼓非同小可,若不从严惩处,我大安的律法何在。刚才我也说了,除非他李智向本公道歉,否则就算闹到朝堂本公也不答应。” 誉国公李智一听,顿时怒道:“少在这放屁,让我给你低头赔罪,你想都别想。当年老子在疆场上拼杀之时,你苏寒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中编撰,有什么资格跟老子平起平坐。就算小女状告皇子那又如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欺压平民难道不该说吗!” 信王脑子都要炸了,心说你这老糊涂知道什么,明明是陛下把林奇‘请’入宫中,再闹下去恐怕非逼的皇兄治罪不可。就算李氏一门于国有功,那也不可随意诋毁皇子,这是臣子的本分。李智倒好,糊里糊涂上了女儿的圈套,不但没有训斥自己的女儿,居然跟这丫头成了同伙。 信王揉了揉额头,早知这样他就不该过来。如今两位国公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再这么下去,弄不好就会引发一场不小的纷争。毕竟他们二人不是一般的朝臣,一个是太子的外公,一个是皇后的生父,况且帝君病重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难道夺嫡之争就此提前爆发? 就在信王想向劝退誉国公李智之时,大理寺外忽然人声嘈杂起来,信王眉头一皱怒斥道。 “周大人,外面什么人胆敢大声喧哗,给本王派人轰走!” 周胜厚答应一声刚要下令,就听殿外一声高喊,“吾朝监国皇子,二殿下驾到~!” 听到这声喊报,大堂之内众人均是一惊,李九儿也有些慌张起来,不安的看着父亲。李智脸色一黑,示意九儿不要乱说话,一切由他来顶着。定国公苏寒得知外孙驾临,眼角顿时绽放出得意之色。 信王与周胜厚走了下来,刘律毕竟有着监国身份,信王刘恒即便不用下跪行礼,总得恭迎一下。 大理寺卿周胜厚整理了一下衣冠,高声喊道:“臣大理寺卿,恭敬二殿下!” 大殿之外,二皇子刘律微微昂着头,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他身后一侧,则是跟随着笑眯眯的林奇。誉国公李智与定国公苏寒没见过林奇,两人与周胜厚面对二皇子执礼相迎。但是信王与李九儿,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眼花了一样。 二皇子看到九儿没有下跪迎接,目中闪烁出一丝寒意。刘律装模作样的寒暄了一番,这才向信王施礼道。 “没想到皇叔也在,今日侄儿正在宫中陪伴父皇,听闻两位国公大人在大理寺争吵,父皇震怒,特让侄儿前来决断一下。既然皇叔在,要不~您来定夺?” 刘律说完不待信王回话,目光不善的看向了李九儿,“什么人如此大胆,见到本殿下竟然不下跪相迎,该当何罪!来人,给本皇子拿下!” 誉国公李智脸色一变,就在李智要替女儿说情之时,林奇笑眯眯的走到九儿身边,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 “二皇子,这是我的朋友,给个面子吧。” 大厅内的众人都蒙了,李智心说你是谁啊,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他女儿的手。看穿戴,林奇根本就是一介布衣,周胜厚心说没准是混进来的平民。信王也有些愕然,不明白林奇为何会跟刘律来到此处。 二皇子刘律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林奇,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让本殿下给你面子?” 定国公苏寒也跟着怒道:“大胆刁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放肆。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两侧衙役呼啦一下冲了过来,信王慌忙喝止,“都给我住手。” 李九儿紧张的拉着林奇的胳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林奇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不慌不忙的举起一面金色令牌。金牌一现,信王等人都愣住了,他们可都是大安帝国核心高层,当然认识这面‘如朕亲临’令。 林奇轻轻握了握九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林奇目光威严的看向了定国公苏寒。 “怎么,见到金牌还不下跪,你这是要造反吗!” 第四十一节 震慑 大堂之上,众人无不被遮面金牌所震惊,二皇子刘律更是恨的牙根都疼,内心无比恶毒的咒骂着林奇。因为此令牌一出,连他这位监国皇子都得下跪恭迎。如朕亲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胆敢不敬这是十恶之一的大罪。 信王率先拂袖而拜,紧接着所有人都纷纷下跪恭迎圣令。李九儿也想下跪,却被林奇悄悄的拉住了她的胳膊。二人对视了一眼,九儿顿时心中一暖,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林奇的目光看向了众人,得意的说道:“都起来吧,在下林奇,奉陛下之命与二殿下一同前来大理寺,就是想解除一下误会。” 说完之后林奇松开了九儿,主动走上前搀扶起信王。看着信王吃惊的目光,林奇眨了眨眼,那意思一切安好无需多虑。 二皇子与苏寒等人纷纷站起身,李智与苏寒等吃惊的看着林奇,李九儿状告二皇子劫持林奇,难道说就是这个小子?那他为何持有帝君金令?两位国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大理寺卿周胜厚更是茫然的看着刘律,不知道二人到底是以谁为主。按说二皇子如今身担监国之职,一人之下万人,理应恭请他上座。但是这个叫林奇的小子手持金牌如朕亲临,若是不把他让到主座之上,二皇子可有逾越之嫌。 定国公苏寒疑惑的看向二皇子刘律,想询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皇子气的八字胡直颤,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父皇发的哪门子神经,居然对一个草民如此厚爱。当着众人的面二皇子不便解释,只能怒哼一声,迈步向主审之位走去。 林奇没有跟随,反而走向了有些发呆的誉国公李智。林奇虽然没见过李智,但是刚才九儿暗示了一眼,林奇拱手恭敬的问道。 “这位就是李国公李大人吧,晚辈林奇,久仰誉国公满门忠勇令世人敬仰。今日有幸见到老大人,请受晚辈一拜。” “这~快快请起。” 誉国公李智赶忙扶住了林奇,眼神之中带着吃惊,更是透着一股子孺子可教之色。 二皇子刘律顿时皱起了眉头,故意咳嗽了一声,威严的说道:“周大人,父皇得知有人在这里大闹公堂,还惊动了两位国公大人在这里争吵,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理寺乃我大安律法重地,任何人胆敢胡作非为都要严加惩处。否则,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我大安百姓。” 周胜厚一听,心中明白二皇子这是要替外公撑腰,但当着信王与李智的面,周胜厚也不敢把罪责都推到李九儿身上。 正当周胜厚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时,信王呵呵笑道:“皇侄,哪有什么大闹公堂之事,两位国公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九儿丫头是担心林奇被你拘禁,现在林奇也到了,想必一切的误会都明朗,陛下若是问起来,一切就由皇叔来担着。” 信王主动把责任揽了下来,他明白二皇子一到,必然对誉国公父女不利,莫不如自己挨皇兄一顿骂,把此事化解与无形之中。 “信王千岁,此言差也。”定国公苏寒上前走了两步,“信王爷,污蔑皇子这可关乎皇家颜面,难道身为亲王的您~不应该主持公道吗?李智之女一无功名二没有诰封,原本就没资格敲响这大理寺的钟鼓。此女非但目无法纪,更是污蔑监国皇子,如今林奇就站在这大堂之内,谣言已经不攻自破,难道不该严惩不贷吗!信王殿下,外面京都百姓可都看着呢,您这要置我大安法纪于何地?” 定国公苏寒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若是站在公道的一面,林奇也很赞赏此公的铁面无私。只可惜,事关李九儿,林奇可不管公道不公道。林奇在丽景苑内向刘创帝求情,既然陛下都暗示息事宁人,林奇当然不能让苏寒再张狂下去。 信王面色铁青,没等他反驳,林奇抢着说道:“这位大人,不知您在朝中担当几品?是否掌管大理寺?” 定国公苏寒一愣,“老夫乃当朝一品大员御封定国公,即便不管辖大理寺,难道~。” 没等他说完,林奇嘲讽的笑道:“既然不管辖大理寺,那这里发生的一切关你屁事。” “放肆!林奇,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定国公说话,简直是大逆不道!”二皇子拍案而起,别说是一个草民,就算是朝中大臣也不敢这么说苏寒。 林奇才不管定国公是谁,连皇上的小命都得靠他来维持,这些人算什么东西。更何况苏寒明显的要针对九儿,人家可是为了他才大闹公堂,林奇心中非常感动,岂能容忍别人制裁九儿。 没等林奇开口,李智却震怒的吼道:“二殿下,这件事起因在小女,既然林奇在此,本公承认是小女之错。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老夫一个人承担。” 林奇一听,苦笑着摇了摇头,“李大人,原本就没有什么错,何来的担当。大家听我一言,陛下如今还在康复之中,我劝诸位各回各的家平安无事,否则~恐怕陛下会很不高兴。” 信王刘恒心中一动,他知道林奇这小子辩才了得,既然他要把事情揽过去,信王干脆站在一旁看看这小子要怎做。 二皇子刘律怒视着林奇,在宫中他迫于父皇威严,对林奇颇为敬重。但是到了宫外,他可是监国皇子,岂能让林奇抢了风头。况且父皇原本就是让他来立威的,林奇这小子喧宾夺主,刘律顿时怒火中烧。 “大胆的草民,居然敢妄议父皇,你小子该当何罪!况且这里是我大安律法重地,本皇子绝不容你妖言惑众。来人~!” 林奇目光一寒,高高举起了金牌,“你想干什么?” 二皇子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林奇手中可有着父皇的圣令。信王得意的瞟了苏寒一眼,心说林奇这小子可是个什么事都敢干的疯子,别说他手中有皇兄的金牌,即便没有,这小子张口突出几个象牙,也够你苏寒受的。 刘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苏寒看到外孙吃瘪,当即正义言辞的说道:“大安律法是历代国君以及大贤所制定,就算你持有帝君金牌,也不能徇私舞弊触动国律。否则,老夫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不答应。” 苏国公心说这可关乎外孙威严大事,一旦服软,刘律必定会成为朝中众人的笑柄。监国皇子没有了威严,还谈何接掌大任,即便废黜了太子刘轲,恐怕陛下也会重新扶持四皇子刘秉。为了竖立二皇子的权威,苏寒只能挡在前面不能后退。 大堂之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侧的衙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激怒了这几个惹不起的大老爷。信王也不禁担心起来,他怕林奇不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万一演的太过分,到时候不好收场。 李九儿惊恐的看着林奇,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确实闯下了大祸。李九儿不担心陛下会责罚父亲,但他害怕林奇因此受到严惩。 李九儿一咬牙,忽然双膝跪地,“诸位大人,小女认罪!” “起来!”林奇威严的喊了一声,”九儿,信任我的话就给我站直了,一切由我来做主。” 在林奇的怒斥之下,李九儿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林奇心说这帮家伙还敢跟老子玩这一套,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林奇目光看向了信王,郑重的问道:“信王殿下,草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信王一怔,疑惑的说道:“说吧,本王知无不言。” “那好,我想问一问,草民手中的令牌,对大安朝臣有几分威慑力?” 信王心中一动,当即庄严的拱手说道:“帝王金令如朕亲临,皇兄既然把金牌给了你,你说的每一句话就代表陛下所言。” “那~若是皇子不敬呢?” 信王面容一肃,“一视同仁!” “好!”林奇高喝一声,目中带着邪恶笑意看向了苏寒,“这位大人,我再问一句,此事就此作罢各自回府,你可愿意?” 苏寒心中一颤,紧接着牙关一咬,横下一条心说道:“本公若是不答应,你乃我何!” 林奇目中寒光一现,露出了邪恶的痞气,“少他妈跟我咬文嚼字,谁敢不答应那就是对陛下不敬,别怪我就用这枚金牌砸碎他的脑袋。反正这上面写着如朕亲临,死了也是陛下所杀,还得安一个大不敬之罪抄家灭门。” “林奇,你敢!”二皇子怒指着林奇气的浑身发抖。 林奇抬头看了一眼,“你也给我闭嘴,不然连你这皇子的脑袋一并敲碎。反正是帝君金令所杀,与我林奇无关。即便陛下震怒,我这条贱命换你们两条贵命,也值了。” 定国公苏寒面色苍白浑身乱颤,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徒,但林奇真要是这样做,苏寒知道死了也是白死。金牌之下无人敢阻拦,就算事后林奇为他偿命,苏寒也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倒霉蛋。 在林奇的威慑之下,周胜厚也噤若寒蝉小心的站在一旁。林奇的目光看向了誉国公李智,抱拳说道:“老大人,烦请带着九儿先回府,这里已经没您誉国公府什么事了。” 李智愕然的看着林奇,半天才回过神,“好好~老夫这就回府。” 林奇笑了笑,心说到这份上即便陛下震怒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与二皇子不是一路人,要偏袒就大大方方的偏袒,哪怕被陛下拘禁起来又有何妨。 李智心中大喜,拉着女儿就往外走。九儿却回过头喊道:“林大哥,我会在归尘院等你,十三受了重伤,你也早点回去。” 林奇心中一惊,不过他没有当场询问。看着父女二人离开了大堂,林奇目光威严再次看向了定国公苏寒。 “这位大人,还请给在下和二皇子一个面子,我们也好回宫交差。不然,我只有动用手中的权利了。” “林奇,你~你~。”二皇子指着林奇,他都不知该怎么骂他才好。 信王看到这种局面,上前温和的说道:“苏大人,皇兄身体不适,咱们当臣子的还是少让陛下操心吧。若是苏大人心中不平,那就去我府上喝几杯消消气。走走走,本王陪苏大人一同离开。” 在信王的掺和之下,苏寒借坡下驴,临走前还气愤的说道:“我这是给你信王爷面子,这件事不算完,老夫要进宫面圣。想我堂堂国公~竟然被一无知小儿威胁,我大安颜面何在~。” 林奇斜眼瞟着二人离开了大堂,这才不屑的哼了一声,“二皇子,恭喜您办事有力,这下咱们可以回宫交差了。” 二皇子刘律恨不能扑上去掐死林奇,父皇让他来立威的,这倒好,堂堂皇子反而成了陪衬。大堂外面围观者众多,谁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刘律气的肠子都快转筋了。 林奇得知十三受伤,他很想返回归尘院去看一看。但是,林奇还得回宫交差,他也不知陛下会不会放自己回去。 大理寺发生的事情很快传播开来,一时间,各府的大人们纷纷打探着林奇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在大理寺凌驾于二皇子之上。 卫国公府,老国公赵德章吃惊的听着下人的密报,对于林奇这个人他也略知一二。派往北辛的刺客之中,也有卫国公的暗底,当然知道林奇的存在。只不过,卫国公赵德章并没在意这个靠赏金吃饭的草民,没想到今日竟然做出了如此惊人的举动。赵德章当下怀疑,这林奇根本就是陛下派出的暗底,一直在秘密保护着太子刘轲。 卫国公赵德章独自依然沉思良久,提笔写了一封密信。赵德章向书房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贴身护卫跑了进来,卫国公递过一封书信,“快,马上去宫中找刘公公,把这封书信交给太后千岁。” 护卫答应一声,谨慎的放好了书信,这才躬身告辞。赵德章阴沉着脸,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猛然间,赵德章做出了一个选择。 “来人,备上厚礼,本公要去誉国公府。”赵德章吩咐一声,当即决定要去拜访一下誉国公李智。 今日林奇手持帝君令牌压制了二皇子,让赵德章也摸不清陛下到底摆的是什么局。既然林奇对李智这么维护,赵德章也想谈谈李智的口风,他想从脾气暴躁的李智那里,侧面打探一下林奇到底是哪一方的走卒。甚至说,他都怀疑林奇就是陛下身边的龙卫之一。 第四十二节 震怒 大安京都,大小官员云集在这座城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波澜。对于突然冒出的林奇,一时间成为各大府邸关注的焦点,纷纷派出眼线打探着消息。 信王府内,定国公苏寒当然不会跑到这来喝闷酒,孔赞得知了大理寺发生的一切,手捋长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孔赞知道这是个好消息,以他对帝君刘创的了解,若不是非常看重和信任之人,刘创绝不会赐予帝君金令替他出面。至于林奇为何得到刘创的赏识,孔赞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此时,誉国公府内,李智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去大理寺之前他是怒气冲冲,回来之后却如同年轻了好几岁。在家待命的李占渡不明所以,当问完原由之后,李占渡甚至觉得老爷子是不是被妹妹气糊涂了。 “爹,您是说那林奇持有帝君金牌?”李占渡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 李智开心的咧着嘴,“那小子不错,算是替老夫为父出了口恶气。当时你是没看到苏寒那张老脸,跟挖了他家祖坟似的。” “不是~您等等,爹,您确信林奇持的不是一面假金令?” 李智一撇嘴,“宫中侍卫都跟着呢,你觉得连二皇子都不认得帝君金令吗?占渡,这一点你尽管放心,那小子威风着呢,差点就用金令把苏寒那老混蛋给敲死~!” 誉国公越说越开心,乐的牙都快碎了。李占渡却是吓得脸色大变,心说林奇这小子简直是疯了,竟然要拿金牌打死苏国公?这是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还不得灭了他九族。 “爹,我妹妹呢?为何没跟您回来?”李占渡担心的问道。 李智胸膛一挺,“在爹的允许之下她去了归尘院,占渡,今日爹高兴,去让后厨做点好吃的,今晚咱爷俩一醉方休。” 誉国公李智心中高兴,这些日子苏寒在朝堂之上趾高气昂,每一次争吵都把李智憋屈的不轻。林奇能帮他出这一口恶气,李智心中别提多喜欢这小子了。不过,今日誉国公府倒是热闹,不但卫国公赵德章罕见的登门拜访,连老太后都差人为九儿送来了压惊礼物。当然,这些都只是借口,最重要的是想从李智口中探听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皇宫之中,林奇与二皇子回宫复命,不过他们并没有见到刘创帝。尤乃万按照陛下的吩咐,让二皇子暂且回皇子府,而林奇则被带到了丽景宫。 尤公公四下看了看,客气的说道:“林公子,阿珂殿下尚未清醒,还得仰仗您这位大神医照看一下。倘若阿珂殿下清醒,公子要离开皇宫尽管招呼老奴一声,老奴马上安排车马送公子出宫。” 林奇现在是陛下眼中的大红人,尤乃万当然要拉拢一下。甚至说,尤乃万还为林奇准备了点礼物,等回去的时候放到马车之上。林奇知道了尤乃万的真正身份,一想到今日在大理寺所做的事,林奇也担心陛下到时候会震怒。看样子,还得靠这老太监帮他说和几句。 林奇恭敬的施了一礼,“尤总管客气了,以前不知您老人家是内官大总管,晚辈不到之处您可得担待着点。这次林奇能活着出宫,那可是多亏了您老把陛下照顾的好,等回到归尘院,在下定会备上一份大礼答谢尤公公。” “吆~,怪不得林公子这么招陛下喜欢,就凭这几句话咱家心里都美滋滋的。以后啊,宫里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就问咱家,小小不然的事咱家还有权处理。”尤公公喜笑颜开,不禁觉得林奇这孩子很懂事。 林奇微微一笑,“要这么说,您最好把陛下那金牌再让我玩几天,我也好在京城风光风光。” 尤乃万当然知道林奇是在开玩笑,尖声笑道:“那可不行,这金牌要是不收回来,老奴可是要掉脑袋的。陛下能把金牌让公子持有,这可是对公子莫大的信任。今日林公子随同二皇子去了大理寺,想必林公子的大名很快就会响彻京城。以后啊,说不定咱家还得仰仗公子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呢。” 林奇一听,故意得意的说道:“尤公公有所不知,今日我在大理寺那可是威风八面,没想到金牌一举都得跪拜。当时那个叫苏寒的老家伙顶撞几句,我都差点用金牌砸死他。就像你刚才说的,估计我林奇的大名很快就会响彻京城。” 尤公公一脸媚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他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孩子疯了,“你~你说什么?用金牌砸死定国公?” “没砸,不过他再敢嘴硬我就真动手。这金牌可是如朕亲临,如同陛下在场,连二皇子不听话我都敢砸。” 尤乃万不禁身躯一晃,心说这小子到底在大理寺干了些什么?难怪刚才二皇子了刘律耷拉着脸。定国公可是皇后的亲爹,这下完了,皇后娘娘绝饶不了他。 “尤公公,您怎么了?”林奇明知故问,装傻看着发呆的尤乃万。 尤乃万顿时哭丧着脸,“我说你小子这下可惹了大祸,那定国公是皇后娘娘的生父,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连陛下都得让他三分。” 尤乃万说着四下看了看,谨慎的说道:“林奇啊,这件事陛下问的时候,咱家会给你美言几句,但皇后要是震怒的话~咱家可没辙。” 林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只要陛下不生气就好,至于皇后那婆娘~。” 尤乃万吓得双腿都在发软,急忙打断道:“我的小祖宗,这是宫内,话不能乱说~。” 尤乃万还没有接到大理寺方面的密奏,赶紧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问完之后,尤乃万嘴巴张的恨不能塞进去俩鸡蛋。这一下别说是名震京城,恐怕皇宫内都得震动起来。皇后娘娘要是知道有人拿着帝君金令想砸死她爹,还不得下令灭了林奇九族。 尤乃万跟失了魂一样慌慌张张离开了丽景宫,虽说刘创帝告知大理寺的事情不必告知,好让他清静清静。但是发生的如此荒唐,尤乃万可不敢隐瞒。 尤乃万一走,林奇不慌不忙的坐在刘轲的床边。在大理寺发威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切,不过,林奇觉得刘创帝会帮他揽下这一切。因为刘创帝还要靠着他来延续生命,况且是刘创帝亲赐金牌,就算震怒也的打掉牙往肚里咽。 林奇打开了门窗通通风,等待刘轲清醒。安静的房间之内,林奇也是思绪万千,甚至开始担心十三的伤势。他不知道十三被谁所伤,但能伤及十三的定是高手。按照林奇的分析,既然陛下重用自己,断然不会派人去找十三的麻烦。既然排除了陛下,那京城之内又会有谁跟自己过不去?而且归尘院打着信王的招牌,难道真是被两位后宫之主盯上了? 林奇正在琢磨着,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林奇可没有十三那种天赋异禀的警觉,直到身后之人主动咳嗽了一声,才惊醒了林奇。 林奇一转身,不禁吓了一跳。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帝君身边的第一护卫金面龙首。今日在丽景宫林奇倒是见过头带兽面的龙卫,不过眼前这金面人那双犀利的眼神,让林奇有一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 “阁下是谁?未经禀报擅闯太子寝室,这可是死罪!”林奇说着下意识的把手伸入怀中,这才想起自己的铁管还没还给他。 “你小子为陛下诊治的不错,坐吧,本座有事跟你说。”金面龙首毫不客气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林奇心中一愣,对方的声音似曾相识,略一思索,林奇顿时想起在什么地方听过。 “你是~那天在布帘后面跟我说话的人?” 金面龙首冰冷的说道:“本座乃龙卫之首,更是陛下身边最忠诚的护卫。虽然你小子延续了陛下的寿限,但也触及了皇家禁忌。按说,诊治之后本座就该杀了你,不过,本座现在放你一马。若是三年内陛下有所差池,你和你身边之人都得死。” 林奇瞳孔一缩,“你在威胁我?别忘了我是个医者,激怒在下我林奇可是宁死不屈。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头上,看看陛下是先斩了我,还是先杀你。” 冷静之后的林奇同样目光不善的盯着对方,反正刘创帝的病别人治不了,林奇才不在乎金面龙首的威胁。 金面龙首冷笑一声,“你同样威胁不了本座,我要杀你,陛下也阻止不了。说实话,你的小命是你那个武奴替你赢回来的,以后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座说话,我会把那武奴当着你的面,一点一点折磨死。” 林奇心中一惊,“十三是被你打伤的?” 金面龙首没有否认,“不错,那小子是头精明的野兽,只是欠缺调教。所以本座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做笔交易。听说十三非常听从你的命令,让他加入龙卫,本座答应替你做一件事。这天下除了陛下之外,本座皆可杀。” 林奇一愣,不禁嘲讽道:“怎么,你以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了?那你给我说说,在尚武榜上排名第几?” “本座排名第六。”金面龙首直言答道。 林奇心中一怔,他可没想到这家伙的排名居然比剑神巴郎还高。自从得知尚武榜之后,林奇并没有在意这些争名夺利之武夫,甚至觉得真正的高手不会参加这种比试。但是见识了巴郎的厉害,林奇才明白尚武榜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鸡肋。这其中,确实有不少货真价实的高手。 林奇一撇嘴,“才排名第六就敢说如此大话,那排名第一的岂不是连当今陛下都得惧怕。” 金面龙首点了点头,冷笑道:“你说的不错,尚武榜排名第一位,是我大安帝国开国圣君,他若是活着,陛下当然惧怕。看来你小子不知尚武榜的排名,那本座可以告知一二。尚武榜前三都是虚位,第二是我大安开国第一任大元帅。而排名第三的,则是在封门关浴血战死的所有忠魂。这么一说,你还觉得本座这个第六,是在说大话吗?” 林奇吃惊的看着金面龙首,没想到尚武榜的前三位都是作古之人。要这么说,难怪此人有张狂的资本。 “即便这样,在下又没什么仇人,何必跟你做交易。再者说,难道你连~信王都敢刺杀?” “本座忠诚的是陛下,你只要让十三臣服与我,除了陛下本座都可帮你除之,包括皇后。” 林奇听着心中大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此人竟敢说道如此明目张胆,他在大安王朝之中到底是什么地位?难道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你就不怕我把刚才的话告诉陛下?” “陛下不会相信,本座也不会承认,击杀皇室只可秘密动手,而且还得嫁祸于人。本座非常看好十三那小子,是想让他成为本座之后的第二位金面龙首,所以本座才给你开出如此的条件。林奇,你小子已经进入这趟浑水,想脱身根本不可能。你以后的对手非常强大,答应老夫对你没坏处。本座给你十日之期考虑,若是十日之后~。” 金面龙首刚说到这,就听着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刘轲轻微的发出一丝声响。林奇赶忙向太子刘轲看去,刘轲眼皮微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林奇一愣,再回过头来,却发现他的对面空无一人,那个带着金色兽面的家伙跟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就在林奇与金面龙首在丽景宫对话之际,后宫坤安宫内,皇后娘娘也收到了父亲苏寒在大理寺受辱的消息。不但是她,慈安宫老太后同样收到赵德章差人送来的书信。 两位后宫之主一个抚案大笑,一个是怒发冲冠。皇后娘娘震怒的脸色发青,今日她还派人调查这个林奇为何会跟在陛下身边,没想到这小子竟敢对父亲如此无礼。此人若是不杀,她们苏氏将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来人,给我查一查那个叫林奇的小子现在何处。”皇后娘娘阴沉着脸色怒喝了一声。 一名太监赶紧跑了上来,“回娘娘,林奇刚回宫不久,正在丽景宫守护太子殿下。” “混账,什么太子,那就是李氏那妖女生下的孽种。给我带上宫杖摆驾丽景园,本宫倒要看看,这大逆不道的小子能承受几杖。” 皇后震怒之下,决定亲自去丽景宫杖毙了林奇。虽然她看出陛下对此人有些宠信,但是触及了皇后家族的尊严,杖决一个区区草民皇后并不觉得陛下会怎么样。 第四十三节 远来之客 丽景宫内,太子刘轲没想到清醒后第一个看到的居然是林奇。四下环顾左右无人,太子刘轲惊喜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 林奇挑了挑眉,“我要说是被你老爹抓进了宫,你信吗?” 林奇说着一伸手搀扶起了刘轲,他配制的这些药物可费了不少劲,林奇知道刘轲刚刚清醒依然处于四肢无力的状态。 “林奇,这~这里可是丽景宫啊,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刘轲迷茫的问道。 林奇坐在床沿上拍了拍刘轲的肩膀,“放心吧,宫中戒备森严,我可没有十三那本事。” 刘轲疑惑的看着林奇,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丽景宫为母守孝,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况且丽景宫内到处是眼线,刘轲明白稍有差池就会落下把柄。所以,刘轲做梦也没想到清醒后第一个见到的会是林奇。按照常规,应该是太医守护才对。 林奇向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这么快就用上了我给的药,是不是早了点?” 刘轲喘息了几口,同样压着声音说道:“我这丽景宫里的奴才,基本上都是各个园子的眼线。自从入住之后我根本不知外面的情况,再这么下去我可受不了。” 林奇点了点头,“那好,现在我就给你说说我所知道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位二皇子就得卷铺盖滚回自己的府邸闭门思过。” 林奇简短节说,从他是如何被绑架到宫内,一直说到今日大理寺发生的一切。太子刘轲瞪着大眼,他甚至怀疑林奇是不是在讲故事,不过以刘轲对林奇的认知,他知道在正事上林奇绝不会故能玄虚。 刘轲激动的抓住林奇的手臂,没想到他居然把父皇的重症给治愈,这对身为太子的刘轲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因为这么多年刘轲都在北辛,他需要让父皇重新认识自己。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着房门猛然被人推开,一名当值太监慌张的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皇后娘娘驾临~请林公子赶紧迎~。” 刚说到这,当值太监猛然发现太子刘轲居然坐了起来。他还以为太子还在昏迷之中,没想到这么快就清醒了。 “太~太子殿下,您醒了?” 刘轲眼中寒光一闪,“狗奴才,进入本殿下的寝室,你们总管没有教给你应该遵守的规矩吗?” 当值太监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奴才该死,殿下饶命~。” 林奇却是一听皇后驾临,心中顿时一紧,伸手拦住了刘轲的训斥。 林奇目光锐利的看着这名当值太监,“小公公,你应该知道今日陛下对丽景宫内部非常震怒,若是想活命的话,那就按我吩咐的去做。” 当值太监恨不能瘫软在地,今日丽景宫处决的奴才不少,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刘轲目光一厉,“怎么,耳聋了吗?” “奴才不敢,殿下和林公子尽管吩咐,奴才一定照办。”当值太监瑟瑟发抖的叩着头。 林奇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听着,就说太子殿下正处于危急关头,本神医正在救治,任何人不能打扰。另外,马上派人从后门出去,速速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尤公公。” 刘轲也跟着说道:“听到没有,若是办不好,本太子把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都处决了。办好了这个差事,本太子重重有赏。” “奴才遵命。” 当值太监赶忙爬了起来,躬身后退着小跑了出去。今日陛下刚刚在丽景宫内立了威,连丽景宫的大管家二话不问就砍了脑袋,谁还敢不遵从刘轲。 林奇看了看刘轲,苦笑着说道:“报应来的可够快的,希望你老爹能够早点得知。不然~至少我的挨顿暴揍。” 刘轲面色一寒,“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你分毫。别忘了,我刘轲如今还是大安帝国的太子,当朝的储君。” 刘轲话音未落,就听到殿外传来了嘈杂以及惨叫的声音。不用问,刘轲知道他丽景宫的奴才挨了打。面对震怒的皇后娘娘,丽景宫的守护侍卫可不敢冒死阻拦。 寝室之外,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姓林的刁民赶紧出来,皇后娘娘在此,还不滚出来跪拜恭迎。” 太子刘轲刚要回话,林奇一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听着,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开口,尽量拖延时间。”林奇压着声音说道。 刘轲担心的看着林奇,林奇却毫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隔着门缝林奇向外偷偷看了一眼,院子中,锦藩之下坐着一位身着华贵的中年妇人,两侧的侍卫威风凛凛,最关键的是那些所谓的奴才们,一个个都拎着丈把长的棍棒。好家伙,林奇心说这是来打狼的,还是带了一支拆迁队。 丽景宫内的侍卫与奴才,一个个被打的不敢上前阻拦。看到寝室之中没有声音,皇后身边的奴才一挥手,几名侍卫就要冲上寝室的台阶。 “大胆!”林奇隔着房门高喊了一声,“本神医正在为太子殿下清理体内毒素,任何人不得打扰。陛下说了,谁敢打扰本神医,按谋害太子论处,灭九族!” 林奇狐假虎威,反正目前刘创帝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此时不借助他的虎皮震慑一下,难道还真被这些人拉出去一通揍。林奇可不知道,皇后娘娘可不是来解恨的,而是要灭了他的小命。 林奇这番话还真把身边的侍卫们镇住了。帝君的话他们不敢不听,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皇后冷眼观瞧,不禁冷哼一声,“冲进去,把这胆大的贼子给本宫拎出来乱棍打死,一切后果由本宫担着。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了什么三头六臂,居然嚣张到敢与国公大人作对。” 皇后娘娘一声令下,身边的侍卫们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向里面冲去。皇后也看出刘创帝喜欢这个叫林奇的小子,不然绝不会赐予帝君圣令。所以,她要赶在尤乃万到来之前先斩后奏,身后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打死一个胆大妄为的草民不算什么,即便陛下生气无非就是训斥几句。可一旦刘创帝的旨意到达,皇后再杀林奇那可就是抗旨不尊了。 眼看着众侍卫就要冲上台阶,就看到寝室的房门一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刘轲颤巍巍走了出来。刘轲不但走出了寝室,手中还举着储君令牌。 “我看谁敢大胆擅闯储君寝室,你们这是要谋反吗!” 刘轲站在台阶之上,目光威严的看着众侍卫。刘轲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侍卫们不知道该这么办才好,皇后是后宫之主,而太子是前堂储君,别看皇后苏氏权利极大,但储君名义上的地位仅次于帝君。 就在众侍卫惶惶不安之时,刘轲双手执礼,对着面色冰冷的皇后款款跪地。 “儿臣阿珂,拜见母后~!” 皇后苏氏怒哼一声,“亏你还知道本宫是你的母后,本宫还以为身在北辛,早已忘记了自己是谁。阿珂,母后念你身子骨中毒未愈,先退下吧。” 刘轲低着头,目中隐忍着怒火,“母后之命儿臣不敢不听,但林奇是父皇~。” 没等刘轲说完,就听皇后怒斥道:“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朝堂,若是本宫连个胆大妄为的奴才都治不了,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阿珂,你刚从北辛回归,母后希望你好好学学我大安的礼法,千万别忘记皇子的本分。来人,别惊着阿珂皇儿,去把那个贼子给本宫拎出来。” 随行的侍卫统领无奈的一咬牙,抱拳道:“谨遵懿旨。” 刘轲面色苍白,内心更是极其震怒。他知道今日若是力保林奇,必然与母后公然翻脸。如今刘轲刚刚回归,仅凭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就能摘了他的太子之冠。但不保林奇,太子刘轲恐怕会内疚一辈子。因为他很清楚林奇一旦被侍卫拎出寝室,皇后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奴才将会一拥而上乱棍打死。林奇可不是叶十三,面对这些武功底子不弱的奴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在刘轲纠结的准备放手一搏,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娘娘千岁,陛下有旨命我龙卫保护林奇。若是娘娘想杀了此人,最好还是向陛下请一道旨意。” 刘轲回头一看,不禁吓的一哆嗦。金面龙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对于刘轲投来的愕然目光根本就视而不见。不但如此,金面龙首目光直视着皇后,根本没有下跪行礼的意思。当年刘轲年幼之时,倒是见过几次兽面侍卫,不过龙卫真正的崛起是在他去了北辛之后,所以刘轲也不知金面龙首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如此之高。 皇后苏氏瞳孔一缩,看到了金面龙首,皇后心中也不禁震惊起来。他震惊的不是龙首出面,而是刘创帝竟然这么宠信那个叫林奇的家伙。皇后顿时明白自己的情报有误,看样子林奇在大理寺的所作所为,绝非是小人的冒然狂妄,或许,这背后根本就是刘创帝的杰作。难道说律儿监国之后,陛下对她们苏氏有所不满,故意让林奇去震慑一下?想到这,皇后苏氏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皇后苏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这时就看到尤乃万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娘娘千岁~陛下有旨~呃?龙首大人也在?”尤乃万看到金面龙首站立在台阶之上,仿佛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尤乃万再次躬身行礼,“娘娘千岁,陛下有旨,林奇乃陛下亲赐太医令牌,行医期间任何人不可伤害。否则~不管何人,满门革职!” “什么?”皇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区区一介草民游医,封赏个官职到没什么,但是对他的宠信已经超越了诸位皇子,这简直是乱了皇室的规矩。皇后可不知道,陛下的老命还得仰仗林奇,杀了他等同断了自己的寿延。为了自己的老命别说是革了定国公的职,不杀他就算开恩了。 尤乃万传完口谕大口喘息着,刘轲看到皇后脸色难看,赶紧向尤乃万拱手说道:“尤公公误会了,母后只是担心阿珂的身体,特意来看望一下。还望尤公公向父皇禀明,莫让母后的好意成为阿珂的愧疚。” 皇后一听,也跟着尴尬的说道:“是啊,本宫得知珂儿中毒一直没醒,不放心特来看望看望。既然君上误解,此事就此作罢。来人,摆驾回宫!” 皇后手指微颤,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如今刘创帝对她们苏家起了反感,皇后必须要把这消息赶紧告诉父亲苏寒。不然的话,说不定会连累着律儿跟着遭殃。 皇后一行呼呼啦啦退出了丽景宫,尤乃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想感谢一下金面龙首,却发现这家伙不知啥时候已经走了,太子身后根本没了他的影子。 寝室之中,林奇没有因为皇后的离去而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有些事瞒不了多久,自己早晚会成为皇后一族的眼中钉。另外来说,刚才金面龙首临走前再次告诫了林奇,希望林奇能把十三让给她。林奇听出了金面龙首的画外音,若是真能与他达成交易,或许可以借助龙卫的震慑力,保他们几个在京城的安全。 就在皇宫之中沸沸扬扬之际,京都归尘院外,一架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不远处的暗角。赶车之人目光锐利,谨慎的四下看着。车内坐着一名身着华贵的富商,他的身边还坐着一名满面疤痕的中年武奴。能与主子同乘一车,看来这名武奴的地位不低。若是林奇看到这二人,绝对会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华贵的富商不是别人,而是北辛唐川身边最信任的大幕僚孟托。他身边的那位武奴,却是曾经保护过林奇等人的幕府铁卫柳撼。 夜色渐深,孟托向柳撼微微点了点头。柳撼没有带着他那把特有的长剑,身形一闪快速来到归尘院的围墙边,纵身越过了围墙。 第四十四节 黑暗中的杀机 孟托微闭着双目坐在车中,车夫带着毡帽,一双锐利的眼神如同饿狼一样观察着四周。孟托已经来了好几日,他如今的身份是大安南部某城的布匹商人。 北辛唐川虽说已经放虎归山掌控了兵权,却也要面对司徒牧以及朝堂众臣的重重压力。不过,唐川深谋远虑,他知道留给北辛的时间不多了,在动手革除朝堂腐弊之前,决不能让大安皇权平稳的交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赢得时间重新遏制住日渐强盛的大安王朝。 如今太子刘轲回归大安京都,身边又有孔赞与信王鼎力扶持,唐川相信孔赞的智谋与能力,决定重用伏藏已久的这枚棋子,让陌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为此,唐川不惜派出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孟托,来完成启动陌芊的计划。 此时,归尘院内。多日来惶惶不安的杂役护院等人,得知他们的府主林奇今日大发神威,老李头高兴的买酒煮肉,所有人都在庆贺这激动的一刻。 内院之中,别看浑身是伤的十三还不能行动如常,却也是开心的与九儿痛饮了几碗烈酒。得知林奇没事,芊芊姑娘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对她来说林奇就是自己的命,只有林奇安然无恙她才能够平安的活着。 “九儿小姐,林大哥既然这么威风,为何到现在还不回来?要不,让巴郎前辈帮着打探打探?”芊芊不放心的问道。 微醺的九儿大咧咧的一摆手,“放心吧,这臭家伙绝不会有事。能持有帝君令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爹这辈子为大安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也没被陛下赏赐过一回金牌。林奇这臭家伙不知怎么就得到了陛下欢心,连二皇子都被他吓得不敢出声。芊芊,你是没看到他当时得意的样子,仿佛真把自己当成~那啥了。” 十三憨厚的笑着,他记得少爷说过他来自天上(另外一个世界),十三觉得或许真是那样,少爷原本就是下凡的天神。要不然,为何遇到这么多危险的事情,少爷总会遇难成祥安然无恙。 归尘院内所有人都非常开心的畅聊着,谁也没发现,一道消瘦的身影已经潜入了院内。这一晚,就连一向机警的叶十三,也喝的酩酊大醉。 朝阳初现旭日东升,崭新的一天到来。皇宫之中,林奇原本昨晚就可以请求尤乃万把他送回归尘院,但由于太子刘轲的原因,林奇决定再多留半日。 今日的早朝大殿之上,相国潘准偷偷瞄了一眼三位国公,心说今天不知谁会率先发难。誉国公李智还打着酒嗝,看样子昨晚是喝的不少。而定国公苏寒更是眼泡浮肿,像是一宿未睡。倒是卫国公赵德章神采奕奕,仿佛吃了二斤大补丸似的红光满面。 相国潘准看着众人都默不作声,回头看了看无精打采的二皇子,躬身问道:“二殿下,不知~殿下还有何要吩咐?” 二皇子刘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相国潘准一听,故意提醒道:“二殿下,本相听闻坊间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殿下是否该责令刑部属衙去查实一下。” 潘准受刘创帝委托力保二皇子早日执掌朝堂,他也不想让昨日之事继续扩大,所以提醒二皇子应该动用他监国的权利,以便维护皇家的颜面。 二皇子一听,他正被那林奇憋了一肚子火,潘准这番好意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样,二皇子顿时怒道。 “查什么查,刑部属衙那些人难道都没事情可做了吗?若是诸位大人没什么要紧事,退朝吧。” 相国潘准暗暗叹息了一声,心说二皇子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在众臣子心中立下威望。甚至说,他连基本的临朝经验都没有,更别说是处置大事了。特别昨日的消息传出之后,不少大臣都等着看笑话,若不趁着事态没有扩大压制下来,以后还有什么威仪可言。 卫国公赵德章眼角绽放着笑意,他可不是李智那样的武夫,赵德章知道刘律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下去早晚得被排斥出局。不但如此,经过大理寺一闹,还能把皇后一族的怒火引向誉国公和信王。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逼的刘创帝想不立四皇子刘秉都没得人选。 半柱香之后,观星阁帝君寝室之中,刚刚擦拭完药物的刘创帝听着潘准的汇报,眉宇之间也是拧成了一团。不过,潘准看到刘创帝气色不错,心中不禁大喜。 “陛下,看您今日的气色,老臣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真乃天佑我大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潘准激动的双膝跪拜。 刘创帝呵呵笑道:“爱卿啊,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诚王进京之后,朕倒要看看我大安的朝堂,如今热闹成了什么样子。” 潘准刚站起来,再次躬身说道:“陛下,臣已经接到阳城发来的消息,诚王殿下傍晚之前就能入城。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可否让微臣出城迎接?” 刘创帝摆了摆手,“不必了,诚王会在落日之后入京,到时候朕会派人把他接入宫中。这两日早朝之上你还得替朕盯着点,律儿年轻不懂事,有你在朕很放心。” 潘准赶忙说道:“谢陛下信任,但老臣还有一事不明,不知~该问不该问。” 刘创帝瞟了一眼,“你是说那个林奇?” “不错,今日早朝前后众臣子都在打探,老臣也不敢乱说。要知道持有帝君圣令者,如陛下亲临,这可非同小可,所以~还望陛下明示。” 刘创帝想了想,“此人~就是替朕治好病的民间良医,所以朕才让他风光了一把,爱卿不必为此介意。山野之人不懂规矩,倒是把苏国公吓了一跳。这件事爱卿你去办一下吧,不必闹得沸沸扬扬。” 刘创帝一句话给林奇定了性,那意思朕并不是要重用他,只是为了治病让这小子张扬了一回。刘创帝知道朝中大臣肯定会打探到林奇是信王的人,他让潘准出面,也是不想让苏国公太过难看。更何况还牵连到监国皇子,若不是还得用着林奇,刘创帝真想让这小子知道些厉害。 安排完之后,潘准告退,金面龙首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房间内只剩下了尤乃万他们三人,刘创帝的脸色也渐渐严肃。 “那林奇何在?” “回陛下,他还在丽景宫内。”尤乃万赶忙回道。 刘创帝叹息了一声,“看来此子是铁了心要跟着阿珂,这小子辜负了朕的好意,可惜了。” 尤乃万心中微微一颤,帝君的这一声叹息,可以说瞬间决定了林奇的命运。不为我用必将除之,看来林奇的命运已经与陛下绑在了一起。有了今天这句话,待林奇的医术无法继续替陛下延寿之时,也将是他终结的日子。这对帝君身后的金面龙首来说,不会再请示第二次,更不会为林奇说情。 此时,丽景宫内,林奇该说的都说了,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诫太子一定要沉下心来,切不可锋芒外漏。林奇不想再待在宫中,差人告知尤乃万他要回归尘院。 一个时辰之后,归尘院外来了一标人马。林奇在众人的护送之下,神采奕奕的下了马车。两名小太监抬着一块红绸缎缠绕的牌匾,这可是御笔亲提,刘创帝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门房老李头听到外面的动静,当他打开门看到是林奇,顿时一愣神,这才对着院内惊喜的喊道。 “快~告诉二府主和少奶奶们,府主老爷回来了。” 林奇听着不禁有些挠头,心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看到老李头跑过来就要下跪行礼,林奇赶紧把他拉住。 “老爷子,我不是说过吗,咱这没那么多规矩,以后喊我府主即可,不必行下跪之礼。” 说话间,大门之内呼呼啦啦跑出了一帮子人。府主老爷回归,前院的杂役护院哪敢怠慢,看到林奇纷纷下跪相迎。紧接着,九儿也惊喜的跑了出来。 “林大哥,你回来啦!”九儿看着林奇,兴奋的面色嫣红。 林奇没想到九儿也在归尘院,高兴的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都起来吧,大家来的正好,车上有不少东西全都搬进后堂。还有这块陛下亲笔御赐的牌匾,搬到大厅先供起来,等选个吉日在挂上。” 林奇说的轻松,但众人一听御赐的牌匾,原本刚刚直起的腰慌忙又跪倒在地,对着牌匾就是一阵叩拜。不光是这些杂役,连李九儿也吃惊的愣住了。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干脆伸手一拉还在发愣中的九儿,对着老李头喊道。 “老爷子,这里交给你了,让大家赶紧卸车,人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 老李头惊喜的点着头,没等他回答,林奇早已拉着九儿进入了院内。 大厅之前,芊芊正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十三刚踏出门,就看到林奇拉着九儿向这边走来。十三激动的停下了脚步,还有些浮肿的面孔上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林奇心中却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那个带金面的家伙出手这么重。林奇隐忍着心中的震怒,带着微笑快步走了过去,展开双臂抱住了十三和芊芊。 “傻小子,这回知道天外有天了吧,看来以后还得好好努力。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少爷,我没事,跟当年奴营比下来不算什么。” 九儿忍不住说道:“林大哥,你知道他是被谁~。” 没等九儿说完,林奇打断道:“我知道,尚武榜排名第六,所以十三输的不亏。不,我兄弟没输,那家伙说十三替我赢了一条命。” 九儿与芊芊一愣,她们没想到林奇居然知道十三是被谁打伤的。 十三一听,憨厚的笑道:“我警告过他,以后再敢威胁少爷,我就杀了他。” 林奇欣慰的拍了拍十三的肩膀,“输赢不重要,只要信心还在,即便比你强大很多的高手,也不一定能杀了你。走吧,进去再说。” 看到十三和九儿等人,林奇忽然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这些日子被禁在宫中,虽说吃得好住得好,但总觉得有一把利剑悬在头顶。直到他刚才看见了十三,林奇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此时,归尘院大门外非常热闹,刘创帝赏赐的东西可不少,关键是那块御笔亲题写的匾额,这可是比命都珍贵的宝贝。 老李头大声嚷嚷着,让众人一定小心谨慎,还故意提高嗓门告知这是陛下亲题的宝贝。众人卸了礼物,看着宫中的人离开,老李头招呼过来一名信王府派给的护院。 “快,把府主回归的消息告知王爷,现在就去。” 老李头吩咐完四下看了看,从昨晚到现在,归尘院外出现了不少陌生人。老李头跟随信王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非常足,他知道这都是各府的眼线,刚才故意大声张罗着陛下御笔亲提匾额,就是要把消息散布出去。 ... ... 日头渐渐西落,繁忙的一天即将进入尾声。京城内一家潘邦外人开的野味馆,二楼天字号雅间,一桌身着华贵的少爷公子啃着本店独有的美味烧肉。门外几名护卫虎视眈眈,显示着这里面的少爷身份不凡。 雅间内其中一名身着锦缎的年轻男子,散落着长发看似有些放荡,此人相貌也算颇为俊朗,正毫无顾忌的啃着烧肉,他就是有着皇家浪子之称的四皇子刘秉。 刘秉生性风流好酒,自从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他几乎是夜不归宿。这个时间对于刘秉来说只是放纵的开始,先吃点烧肉垫垫肚子。正是因为他这种性格,让刘创帝大为震怒,即便有老太后一族的鼎力支持,刘创帝也不想把皇位传给这么样的儿子。 四皇子刘秉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林奇?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让父皇赐匾?不过他敢招惹老二那边的人,看来有点胆识。” 刘秉对面的一位年轻人赶忙说道:“四殿下,这两天他的风头可是大得很。据我所知,这家伙可是太子的人。” 刘秉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是吗,那正好,咱们哥几个就去会会他,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另外一名公子站起身,谄媚的说道:“殿下,您这身份一说出来,那小子哪里还敢嚣张。我就不信,他现在还能拿着陛下的金令。” 刘秉一抬手,“不,今天咱们谁都不许说出自己的身份。那里不是叫什么龟~?” “归尘书院。” “操!还不如开个妓院呢。走,去给这个什么书院捧捧场!” 四皇子刘秉说着站起身,一身穿戴真如一个浪子一样,脚上甚至还拖拉着一双高帮皮绒屐。 一行人趾高气昂的离开了野味馆,这些人除了四皇子刘秉之外,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少爷。其中不但有镇守京城大将军之子,更有相国潘准的长孙。 野味馆二楼另外一个雅间之内,一双阴柔的眼睛居高临下盯着四皇子等人。刚才刘秉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若是在归尘院内击杀了这些放荡的皇子公子,不但可以嫁祸信王,更能激怒老太后赵氏一族。甚至说,连帝君刘创也难以压制这些豪门望族复仇的怒火。 第四十五节 行刺 大安京都,入夜后已经关闭的城门再次打开。诚王刘展只带着十几名王府侍卫,轻车从简非常低调的进入了京城。 城门之内,一名宫中内官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成为车撵驶了进来,赶忙稽首来迎,恭敬的说道:“诚王千岁,陛下已经在宫中侯您多时了,请诚王千岁随我来。” 诚王的车帘挑起一角,看着内官微微点了点头,对着旁边一名随行侍卫吩咐道:“你们先回府,不必跟随本王。” 宫中内官拱手施礼,赶紧返回自己的车上在前面引路。诚王入京没有惊动任何人,不声不响的去了皇宫。 诚王刘展与信王刘恒不同,信王从文而诚王尚武,他们二人自皇子时期就不和,在诚王眼中他的这位信王兄就是一个表面忠厚而内心奸诈的小人。帝君刘创巴不得二王一直斗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互相恒制,让刘创帝安枕于皇宫之内。否则,两王在外都有封地与自卫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刘创对他们也有些忌惮。 京都信王府内,诚王入京的消息很快传递过来。得知诚王一入京就被请到了皇宫,信王并没有嫉妒,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信王拨了拨灯捻,看着孔赞问道:“孔老,诚王已经入京,看来咱们那位陛下这几日要有所行动了。本王打算两日之后就向皇兄辞行,您老~还有什么需要本王去办的吗?” 孔赞放下手中的书卷,“怎么,这么快就离开?” 信王苦笑道:“说实话,本王可是一日都不想在京都停留。当年父皇在世之时本王与刘创争夺皇位,虽说最终本王以礼想让没有发生冲突,但在诚王心中我刘恒可是罪该万死。既然林奇那小子说皇兄身体无碍,本王再留在京城或许会生出事端。” 孔赞手捋长须说道:“离开也好,用不了多久老夫也会离开京城。” 信王一怔,“您若离开,太子刘轲如何能对应这么复杂的局面?” 孔赞淡淡的一笑,“我若一直留在京都,对太子来说或许会适得其反。以前老夫要留在京都,是担心林奇那小子没这个能力。现在看来,咱们都老了,一代新人换旧人,从林奇这小子所做的几件事来看,此子有勇有谋看似鲁莽却知进退。另外来说,他替陛下诊治好了病症,陛下能亲赐牌匾,你我还有何虑。” 信王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林奇居然还有妙手回春之技。今日得知归尘院陛下赐匾,信王当即派百里轩前去询问。林奇没有隐瞒,把所有的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信王和孔赞得知一切不禁唏嘘,这小子简直就是拿众人的命在赌,好在他赌赢了。现在想想信王都有些后怕,万一这小子失手,不但林奇会死,甚至连他信王都得被扣上一顶意图谋逆君王的罪名。因为林奇,可是打着信王门客的身份来的京城。 “孔老,咱们都走了,太子一方是不是显得势力太过薄弱?到时候就算老二刘律被拿下,恐怕也会是老四刘秉上位。”信王依然有些不放心,他觉得孔赞应该留下来帮着刘轲。 孔赞微微摇了摇头,“目前太子首要任务就是隐忍,咱们更应该退让。只有这样,才能凸显赵氏与苏氏之间的矛盾。这些年陛下一直在权衡利弊,只有把他逼急了,才会痛下决心放弃这两方,真正去扶持刘轲上位。不然,他依然会选择实力最强大的一方。其实陛下这样做也是为了江山稳固,继任者靠着强大后盾很快就能压制住众强。但长远来看,没有明君的大安,终究会走向败落。甄选明君,这才是我等臣子抛洒热血也要做的事情。” 信王刘恒点了点头,他与孔赞对帝君刘创非常了解,以刘创多疑的性格,他二人都不适合留在京都。好在蹦出林奇这么一个异类,既然林奇说陛下的病症还需靠他来维护,等同披上了一身护身铠甲,在京都之地确实可以逍遥法外。 ...... 随着夜色渐深,京都繁华之所莺歌燕舞热闹非凡,而寻常百姓之家都早早关闭房门。此时,归尘院外来了一帮张扬的年轻人,对着大门一阵拍打。 老李头吃惊的闪开一条门缝,看到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老李头心头一震,客气的问道:“诸位爷,这里还没开张,不知你们是哪家的公子,是否走错了门庭?” 四皇子刘秉抱着双臂站在后面,其中一名年轻人狂妄的喊道:“听说有个叫林奇的小子住在这里,今晚我们哥几个特来拜会拜会。去通禀一下,让他出来迎接。” 老李头皱了皱眉头,不卑不亢的说道:“诸位爷,这里可是信王殿下的私产,况且我家府主闭门谢客,诸位请回吧。” 老李头看出这帮人应该都是官宦子弟,故意报出信王的名号,好让他们有所顾忌。 其中一人冷笑道:“老东西,我们可是以礼相待上门拜访,若是那林奇拒绝,我劝你这归尘院还是别开张了。否则,开一次门老子砸一次场子。” 老李头心中一紧,没想到对方连信王的面子都不给,看来家世都不低。老李头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既然这么说,诸位爷稍等,容我禀报一下。” 老李头关闭了大门,赶紧向后堂跑去。这一刻,林奇正在后堂大厅之内,观着一册尚武榜的名录,九儿坐在身边为他详细的讲解着。十三则是靠在一张罗汉床上,芊芊陪伴一旁也在听着九儿的讲解。 老李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林公子,不好了,外面有几个看似官宦子弟,非要见您不可。以老朽对他们的观察,这些人的家世应该都不低,而且说话张狂,看样子来者不善。” 林奇一愣,没等他说话,九儿顿时怒道:“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我到看看谁敢这么放肆。” 林奇笑了笑,“行,由咱们的女侠出面,这些小孩子就让她来震慑一下吧。九儿,吓唬吓唬即可,别冲动。” 林奇心说以九儿的身份,在京城之内应该可以了。就算是定国公苏寒家的人来闹事,恐怕看到九儿也得退避三舍。毕竟九儿身后还有个脾气暴躁护犊子的老爹,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十三和芊芊更不觉得会有什么麻烦,连陛下都赐了匾额,谁敢到这里闹事那不是自找麻烦。 九儿跟随老李头来到前院,没到大门口就听着外面骂骂咧咧,九儿顿时脸色一寒。等老李头把大门开了半扇,九儿一步跨出顿时骂道。 “谁家的混蛋在外面口出狂言,再敢无礼姑奶奶抽他的嘴。” 李九儿往门口一站,还别说,李九儿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刺头,这几个少爷都认识他。李九儿抬眼一扫,果不其然,一个个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是当九儿的目光落到刘秉身上,不禁一愣。 “四殿下?” 四皇子刘秉依然抱着双臂,郁闷的叹息道:“本想着以平民身份会会这个林奇,没想到你也在这。算了,大家都进去吧。九儿,去告诉林奇,就说我皇老四来拜访他。”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九儿尚可拒绝,但是皇子来访,九儿知道林奇必须出面。若是拒绝的话,这件事可大可小,甚至关乎皇家颜面。 老李头心中一惊,没等九儿吩咐,赶紧向后院跑去。九儿无奈的打开了大门,不过她依然警告道。 “四殿下,你们要是进去可得遵守规矩,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四皇子刘秉不屑的笑道:“李九儿,这话应该本皇子说出来才对,难道那林奇还高于本皇子吗?” 四皇子说着,带着众人向里面走去,几名护卫紧紧跟随。李九儿心说这哪像是来拜访,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若是其他人还好办,但是面对四皇子刘秉,李九儿也很为难。 几个人来到前院,四皇子刘秉停下脚步并没有进入大厅,他这是在等待着林奇出来迎接。 后院之中,林奇得知四皇子驾临,心中也是颇为奇怪。十三挣扎着要跟随,林奇制止道。 “十三,好好歇着,没什么大不了的,连他老子我都不怕,何况是小的呢。芊芊,照顾好十三。” 林奇说完看了看紧张兮兮的老李头,“李老爷子,告知府内的众人都去歇着,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要过问。” “林公子,您可要小心,那些人来者不善。”老李头不放心的看着林奇。 林奇淡淡的一笑,迈步走出了后堂。片刻之后,林奇不慌不忙的来到了前院。九儿看到林奇,赶紧走过来想介绍一下,却被林奇暗示的阻止了。 林奇抱了抱拳,温和的说道:“在下林奇,不知诸位深夜到访有何贵干?若是慕名而来,那诸位还是请回吧,在下睡得早,就不接待诸位了。等过些日子归尘院开张,在下欢迎诸位公子来捧场。” 众人一个个奇怪的看着林奇,仿佛跟看到了怪物一样。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怎么,你的下人没跟你说来的是谁?那他可真该死。” 林奇不屑的一笑,“听阁下的口气,难道你比陛下还大?我这草民即便见到陛下,他老人家也只是说不知者不罪,也没说要杀要刮的。” “你~你不要污蔑,我可没这么说~。” 四皇子刘秉眉头一皱,鼻子里哼了一声,上前一步说道:“我乃大安四皇子刘秉,林奇,见到本殿下还不下跪迎接!” 四皇子主动报出了字号,抱着双臂威武的看着林奇。刘秉觉得这小子太过狂妄,明知他的到来,还故意说这些废话。既然这样,那他就以大安皇子的身份站出来,看看你这草民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奇暗暗叹息了一声,身份地位有别,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草民,按照律法确实得下跪行礼。林奇整了整衣袖,刚要下跪,就听着‘嗖’的一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殿下小心!” 一名护卫听到风声脸色骤变,四皇子也是疑惑的微微一侧身。当护卫抽出腰刀准备冲过来之时,噗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入了四皇子刘秉的左肋之中。 时仿佛静止了一样,包括林奇在内,所有人都楞在了当场。四皇子颤了颤,当他发出惨叫倒地之时,才有人惊吓的高声喊道。 “不好了,有人行刺四皇子!” 第四十六节 帝王的忌惮 四皇子刘秉痛苦的倒在地上,四名护卫把四皇子刘秉护在中间,其他那几个公子少爷早已抱头鼠窜,纷纷找地方躲藏。李九儿面色惊恐,不过却闪身挡在了林奇的身前。 林奇一时间也有些惊慌,下意识的伸手入怀,摸出了护身铁管。出宫之时尤乃万把他的所有物品都还给了林奇,铁管内已经重新装满了药粉和带毒性的锐刺。 啪啪啪,前院的几盏灯被石子击灭,唯有林奇身后大厅内还有灯光。昏暗之中,气氛更显得诡异,不过稍事惊慌之后林奇迅速冷静了下来。如今刚与四皇子见面就被人刺杀,事情发生在归尘院,他知道这个罪过可不小。 就在林奇疑惑之中,九儿颤着声音喊道:“快,跟我走,咱们去后院。” 林奇看了倒在地上的四皇子一眼,默默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九儿,十三伤势未愈,你赶紧去保护他和芊芊。放心吧,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估计刺客也想让我活着,好背上这口黑锅。”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两人正说着,黑暗之中走出来一道身影。此人黑巾蒙面,手里并没有弓箭。林奇心中一紧,他觉得黑暗之中还有人躲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他能用铁管击杀了此人,也挡不住黑暗中射出来的利箭。 四皇子刘秉躺在地上痛苦的咬着牙,看到刺客的出现并没有恐惧,而是低沉的怒吼道:“别管本皇子,给我杀了他。” 四名皇子府的护卫得到命令,三人迅速冲了上去,剩下一人依然守护着四皇子。 林奇悄悄把九儿拉到自己身边,他对四皇子的坚强倒是高看了一眼。刺客只有一个人现身,林奇谨慎的盯着四周,不敢有丝毫大意。 “九儿,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身边,更不许动手。有皇子侍卫在此,他们~。” 林奇话刚说道一半,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刺客手里拿着一把暗金色的短刃,这才几个照面,三名皇子府侍卫就被摸了脖子。林奇心说这他妈也太快了吧,难道四皇子身边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蒙面人冰冷的看了林奇一眼,迈步向受伤的四皇子走去。四皇子身边唯一的侍卫紧紧握着腰刀,目中毫无惧色盯着对方。 林奇知道决不能让四皇子死在这里,犹豫着是不是动用他手中的铁管。毕竟这东西使用一次之后,填充火药非常麻烦,万一放冷箭的家伙再出来,林奇可就没有了任何保命之物。 “等等!”林奇忽然心中一动,赶紧喊了一声。 蒙面刺客一愣,停住了脚步。林奇心中一横,对着四周高声喊道:“那位带金色兽头面具的高人,再不出来四皇子可就死在这了。你不是尚武榜排名第六吗,这刺客武功不低,不会是吓得不敢出来了吧?” 林奇喊完,不但是四皇子大为震惊,连同那位刺客更是眼神之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果不其然,四道身影从黑暗之中闪了出来,虽然此中没有金面龙首,却是实打实的龙卫。林奇刚才也只是情急之下瞎蒙,没想到陛下还真的派出龙卫暗中保护他。看样子,刘创帝为了自己的老命,对他林奇还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普天之下除了刘创帝,恐怕林奇是唯一能让龙卫暗中守护的草民。 四皇子刘秉看到龙卫出现,顿时心中大喜,不过一想到自己中箭这些人也没出现,顿时气的骂道:“混蛋,本皇子受伤你们居然也不出来护驾,简直是大逆不道。还愣着干什么,放走了刺客本皇子要你们的脑袋。” 此时,刺客看到只有四名龙卫,眼神之中的恐惧消失不见,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因为这些人对他太熟悉了,即便蒙面恐怕也躲不过龙卫的追查。 龙卫的出现,让九儿也是震惊的看着林奇,她没想到林奇居然能召唤出龙卫。不过在林奇的暗示之下,九儿没有当场追问。 一名龙卫看着四皇子,瓮声说道:“四殿下,我等奉命保护林奇的安全,你的死活与我等无关。” “什么?难道本皇子的性命还不如一个草民林奇?”四皇子一手按住伤口,瞪着眼睛怒视着刚才说话的龙卫。 没人回答他的质问,仿佛无声之中默认了此事。在龙卫眼里除了陛下之外,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周边躲藏的那些世家子弟听到这话,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这些世家子弟当然知道陛下身边的龙卫,只是他们没想到陛下这么看重林奇?今晚若不是刺客出现,恐怕这些人要为家族闯下了大祸。 林奇看了四皇子一眼,对着龙卫吩咐道:“既然是奉陛下之命保护我,那我命你们活捉刺客,不得有误。” 四名龙卫谁都没有回应,只是每个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刺客。林奇一看,赶紧提醒道:“小心还有一个放冷箭的家伙。” “刚才那一箭就是他放的,只不过~弓断了。” 其中一名龙卫说着向前踏出了一步,其他三人左右穿插,无形之中护住了这名龙卫的防御死角。 刹那之间,刺客的身影再次晃动,但这一次他不是进攻,而是向左侧一闪直接逃离。四名龙卫没有追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皇子刘秉怒道:“为何不追?” 其中一名龙卫抱了抱拳,“此人武功极高,他要想走,我等拿不下他。但他若继续刺杀殿下,我等能联手杀了此人。” 这名龙卫说完,回身看了林奇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四人一闪身冲入了夜色之中。 刺客来的快去的也快,地面上只留下了几具尸首。看到院子内安静了下来,那几个躲藏的公子少爷这才纷纷爬了出来。 “四殿下,您千万要忍住,我等这就把您送到医馆。” “这天杀刺客,简直是活腻了,回头告诉我爹,一定追查到底。” 听着这些纷乱而谄媚的声音,林奇皱了皱眉头,低声向九儿吩咐道:“去后院看看,若是十三他们没事,马上让老李头去报官。这种事老李头轻车熟路,他知道该怎么做。” “那四皇子他~?”李九儿眼神之中依然带着惊慌,四皇子不知情况如何,万一重伤不治那可就麻烦了。 林奇郁闷的叹息了一声,看着这几位公子少爷,怒斥了一声,“都给我闭嘴,再吵下去四殿下没事也被你们吵死了。你们几个听着,马上把四殿下抬到大厅之中。九儿,去后院把我的药包拿来,十三知道在哪。” 这一下九儿不敢怠慢,赶紧向后院跑去。但是,这些世家公子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惊恐的脸上写满了疑惑。若是之前,他们定会怒骂林奇一顿,甚至还得把罪过栽赃到他的头上。但如今得知龙卫保护着林奇,这些人才明白连自己的老子恐怕都招惹不起,没人再敢在林奇面前张扬。 林奇看的众人没有行动,甚至四皇子眼中也是充满了疑问。林奇无奈之下,伸手摸出太医令牌。 “这天下的医馆,难道还有比太医院更高明的神医吗。再不抬进去,耽搁性命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看到太医令牌,这些世家子弟才明白林奇根本不是个草民,原来是一般大员都招惹不起的太医。四皇子唯一剩下的那名侍卫,赶紧抱起自己的主子,其他人这才扶胳膊的扶胳膊,抬腿的抬腿,慌慌张张把四皇子抬进了大厅。 林奇检查了一番,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当时四皇子惊慌之中一侧身,这一箭躲过了要害从肋骨下穿过。对于这样的手术虽然有难度,却还不至于失去性命。九儿一到,老李头也慌张的跟了过来,林奇赶紧命人烧水煮布消毒,暂时没有启出四皇子身上的箭矢。 归尘院内忙成了一团,十三也在芊芊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大厅。四皇子面色苍白躺在案桌之上,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如同下人一般被林奇唤东唤西。 此时,皇宫观星阁内,御案之上摆了不少美味,帝君刘创与诚王刘展相对而坐,兄弟二人也在小酌几杯。诚王刘展看着皇兄刘创,他觉得病情并不像传言那样严重,诚王心中也是颇为疑惑。 “皇兄,看您这气色,不像是不能临朝,莫非皇兄是有意而为之?”诚王恭敬的问道。 刘创帝呵呵一笑,“为兄可不是有意而为之,说实话,八日之前为兄已经做好了驾崩的准备。火速召你入京,也是怕朕的江山不稳,甚至朕还把京西大营的兵力都部署了过来。但是现在,一切的担心都化为虚无,朕终于可以平稳的把江山传下去了。” 诚王再次恭维了一番,但是他听到刘创帝只是说把江山传下去,并没有具体到二皇子刘律,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若是刘创帝说出此话,尤乃万必定会记录在案。万一刘创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句话就将成为大安帝君的遗诏。 刘创帝看了看诚王,“展弟,如今为兄病体渐安,也准备为我大安的将来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今日请展弟入宫,就是想商议一下这个问题。” 诚王刘展一抱拳,“皇兄请说,只要臣弟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刘创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大安的兵马过于分散,而你与信王刘恒都有自治的权利。如今那刘恒与孔赞力挺阿珂上位,为兄担心有些事情会出现异变。所以~朕想着~保留你们的封地不变,但兵权统一由兵部掌控。朕知道这样做如同削减了你们的皇室权利,所以为兄先与你商议一下。” 诚王刘展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半夜入宫,皇兄竟然谈的是让他们二王交出自治兵权的事情。这一下,诚王也不敢马上答应,必定事关重大,别看自治的兵马不多,那却是整个皇室赋予他们的权利。甚至说,也是为皇室保留最后的底牌,万一有谗臣蛊惑君王做出逆天之事,二王手中的兵马就可合二为一,进京勤王。 刘创帝淡淡的笑道:“怎么,为兄已经让律儿监国,展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是将来真要是律儿~。” 刘创帝刚说到这,就看到一名龙卫闪了进来,“禀报主子,四皇子刘秉在归尘院遭人刺杀,杀手已经逃离,但~。” “什么!”刘创帝猛然站了起来,背部不禁传来一阵剧痛。 站在旁边伺候的尤乃万更是身躯一颤,心说这都怎么了,太子刘轲刚中毒治愈,四皇子又被人刺杀,这还有没有王法。 刘创帝忍了忍,急忙问道,“那林奇可曾被刺?” 诚王也是心中一惊,但更让他震惊的是,皇兄不问四皇儿情况如何,居然开口先追问那个林奇。诚王当然知道这个林奇,早已把林奇调查的一清二楚,但他却不知林奇在宫中发生的一切。 “回主子,林奇无碍,目前正在为四皇子疗伤。那刺客虽然逃离,但~。”龙卫犹豫了一下,目光看了诚王一眼。 刘创帝一听林奇为刘秉疗伤,心中略安,当即面色一沉,“说下去!” 龙卫答应一声,这才朗声说道:“刺客虽然被我龙卫惊走,但他的武功路数与现场留下的物证,龙卫觉得此杀手应该是~上善监总管魏志山。” “魏志山?” 刘创帝眼神绽放出一道精光,诚王刘展更是面色一变,因为他知道这魏志山是皇后的嫡系。真要是如此,那皇后娘娘可是走了一步臭棋。弄不好,还会连累到他与二皇子刘律。 “来人,去把魏志山给我带过来!”刘创帝说着,目光不善的看了诚王一眼。 刘创帝心中震怒,若此事真是魏志山所为,那就别怪他不讲兄弟情面了。皇后敢如此放肆,刘创帝知道她不光是仰仗着苏氏一门,更是有诚王作为兵权依仗。既然这样,正好借此机会逼迫诚王主动交出兵权。只要他带了头,信王那边无话可说只能照办。二王手中的兵权,才是刘创帝心中最大的忌惮。 第四十七节 不恋江山 刘创帝没有等到御前侍卫带回魏志山,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发现魏志山的身影。 观星阁内,诚王已经离去,刘创帝面色阴沉闭目沉思。尤乃万谨慎的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片刻之后,金面龙首走了进来。尤乃万谨慎的瞟了刘创帝一眼,很自觉的微微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怎么样,查实的如何?”刘创帝闭着双目问道。 “陛下,可以确认是魏志山所为。” “四皇儿情况如何?” “中了一箭,林奇已经为他启出箭矢,无性命之忧。” 刘创帝嗯了一声,这才睁开双眼,深邃的目光带着一丝寒意说道:“魏志山这条老狗,终究还是背叛了朕。看来,有些奴才是觉得朕大限将至,要重新择主。” 说到这,刘创帝目光一厉,“找出他,要活的,一定把活的带回来。朕要看看他身后的主子还有什么话说,我还没死,大安帝国还轮不到别人来做主。” “陛下放心,此事老奴亲自去办,就算逃出京城也躲不掉我龙卫的追踪。” “还有,这件事~朕不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老奴明白,今晚归尘院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如常。” 刘创帝瞪了金面龙首一眼,“朕可不是让你把那些人都杀了,算了,这件事还是交给林奇那小子去做吧。此子精明,应该知道如何让那些人闭口。” “遵旨!” 金面龙首没有过多的啰嗦,看到刘创帝不在吩咐,直接躬身退下。他这边一走,尤乃万颠颠的走了进来。 刘创帝微微叹息了一声,“为了这一方帝印,连朕的皇儿都敢杀,难道这就是帝王之家的宿命。妇人短见,何必急于一时呢~唉~!” 刘创帝苦闷的摇了摇头,忽然抬头问道:“轲儿现在如何?” “回陛下,太子殿下身体已无大碍,依然在丽景宫潜心守孝。”尤乃万躬身回道。 “去,召轲儿来见观星阁,这么多年来,朕~确实对不起他们母子。” “老奴遵旨。” 尤乃万躬身退下,太子刘轲自昏迷之时父子见了一面,如今陛下能召刘轲入观星阁,尤乃万也替这位苦难的太子高兴。 夜色已深,帝君刘创毫无睡意,不但是他,大安京都定国公府,苏国公更是心惊胆战。因为苏寒的书房之中,上善监大总管魏志山在此。 归尘院内的刺客确实是魏志山,他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伺机刺杀四皇子。但是魏志山千不该万不该,在归尘院动手杀人。这位上善监大总管做梦也没想到,林奇身边竟然有龙卫暗中保护。 定国公苏寒急的直搓手,“糊涂,简直是糊涂透顶。我不是早告诫过皇后吗,不经我的允许千万不可鲁莽行事。这下完了,一旦陛下查明真相,我苏氏满门都得遭受雷霆一击。” “国公大人勿忧,此事责任在老奴,绝不牵连娘娘与国公大人。娘娘今日遭受了太后的训斥,而且得知卫国公赵德章正在串联朝中大臣参劾二殿下,娘娘也是一怒之下要绝了后患。”魏志山阴柔的说道。 “那又如何,就算赵德章和李智联手,只要陛下不答应,他们奈何不了律儿。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定国公心中震怒,他觉得身为皇后的女儿太过心急,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何必去招惹四皇子。即便在宫中受了老太后的气,一个女人也不该为了怨恨做出如此傻事。定国公又气又恨还只能干着急,而且这些年皇后在宫内独断专行,苏寒早就劝她收敛一些。现在倒好,刘创帝还没到大限之期,女儿就给他们苏家闯下了大祸。 魏志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说道:“此事罪在老奴,国公大人不必忧虑,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要干什么?”苏寒一愣,吃惊的看着魏志山。 魏志山凄惨的笑道:“老奴这一生了无牵挂,唯有一徒小福子,老奴视他为己出。老奴恳请国公与娘娘,替我照顾好小福子,别让他受了委屈。” 定国公心中一惊,“你要~回宫谢罪?” 魏志山摇了摇头,“老奴说过,绝不连累娘娘。国公大人,小福子就拜托给您了。” 魏志山抬头看着苏寒,目中绽放出决绝之意。他现在唯有一死,才能保得住皇后娘娘的尊位。魏志山深知龙卫的厉害,虽然他完全可以逃离京城隐姓埋名,但魏志山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一天,生性多疑的帝君就会更加痛恨皇后以及苏氏一门。只有自己舍去性命,才能降低帝君的震怒。 定国公苏寒看出了魏志山的心意,更是被魏志山的忠心所震撼。若是魏志山真能做出如此的牺牲,确实能保全苏氏一门。必定刘创帝需要江山的稳固,在没有实据的情况下无法对苏氏一族大动干戈,而且魏志山一死,苏寒相信刘创帝发泄完心中的怒火也会冷静下来。 “魏公,请受老夫一拜!” 苏寒眼含热泪,对着魏志山双膝跪地,郑重的跪拜了下去。魏志山没有阻拦,这一拜是为他最后的送别,魏志山心安理得接受了下来。 ...... 归尘院内,众人忙碌了大半夜,总算是恢复了安静。老李头没有去报官,皇子被刺可不是小事,没有哪个衙门敢接招。更何况,老李头根本无法走出大门,因为龙卫警告任何人不得离开。 后花园凉亭之中,身心疲惫的林奇看着金面龙首,“这是陛下的意思?” “不错。” 林奇苦笑道:“那几位可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况且还有震怒的四皇子,我可堵不住悠悠众口。” “那是你的事,该怎么解决你自己决定。另外,别忘了本座的十日之约。好好考虑一下,本座等着你的决定。” 金面龙首说完,看也不看林奇一眼,迈步走出了凉亭。林奇背着双手看着深深的夜色,金面龙首的提议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林奇不打算接受。因为林奇觉得此人太没有人性,甚至还给他一种阴险毒辣的感觉。十三是他的兄弟,不是林奇的工具,林奇不想让十三也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金面龙首一走,归尘院解禁,老李头不等天亮慌忙奔向了信王府。林奇疲惫的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再次来到后院客房之中。 四皇子刘秉没有离开,那些世家子弟也都留在了他的房间之内。刘秉到不是因为伤势不能离开,生性放荡的四皇子早已习惯了在外醉宿。刘秉执意留在归尘院养伤,是因为他看到芊芊之后,四皇子刘秉一下子被她的美艳所吸引。 四皇子不走,林奇也不便把他轰走,况且四皇子的箭伤还得上药,但是对于其他人等,林奇可没有挽留他们的意思。 “诸位,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各自回府吧。不过,陛下说了,此事谁敢对外宣扬~抄家灭族。” 林奇拉着虎皮撤大旗,反正是陛下不想让外界闹的沸沸扬扬,不把话说重一点这帮家伙也不当回事。几个世家公子惊恐的互相看了看,他们可不知这是林奇假传圣谕。这一夜的经历仿佛让几个世家子弟成熟了不少,纷纷施礼向四皇子以及林奇告辞。不管林奇说的再怎么严厉,刺杀四皇子的事情肯定都会告知各自的老爹。更重要的是,林奇身边有龙卫庇护,这消息可不比皇子被刺价值低。 众世家子弟一走,林奇给九儿等人示意了一眼,那意思他想与四皇子单独谈谈。四皇子刘秉看着芊芊搀扶着十三走向门外,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不过芊芊临到门口之前,却是回头对他浅浅的一笑。 房门关闭,林奇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床前,“说说吧,是等着皇子府的人来接你,还是我派下人把你送回去。” “本皇子不走,既然在这里出的事,你小子就得把本皇子照顾好。” 林奇一撇嘴,“怎么,还想讹诈一笔?我可警告你,在我这养伤费用可不低。首先,每天的住宿吃喝至少十两银子。另外,医不叩门道不送卦,我也不能白给你治伤,诊金至少得二十两一天。还有~。” 没等林奇说完,四皇子刘秉打断道:“每日二百两,住到本皇子想离开为止。” “呃~成交。”林奇挠了挠头,他原本是想气走这位四皇子,没成想人家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 “四殿下,你住在我这里,难道就不怕刺客再来行刺?”“林奇接着问道。 刘秉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有龙卫暗中保护,本皇子何惧之有。林奇,我知道你小子不想让我留在这里,是怕别人误会你投靠了本皇子。放心吧,我刘秉没那份心思去争夺什么皇位,那只不过是皇祖母一厢情愿而已。不过我劝你也不要追随小七刘轲,父皇不会把皇位传给他。” 林奇一愣,饶有兴趣的看着刘秉,“这是为何?” 刘秉侧了侧身,散落的长发倒是像个浪人。刘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林奇说道:“本皇子在昨夜之前,只是听说你小子一路护送刘轲回归,又在京城内有些张扬。不过现在,我皇老四到觉得你小子还不错。“ 林奇翘起了二郎腿,“岂止是不错,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少他妈废话,那一箭老子死不了。” 林奇忍不住一笑,“我见过的这几个皇子之中,你是最不像皇子之人。不过这种不羁的性格我倒是喜欢,若是可能的话,或许你我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哼,老子没朋友,那些跟随我的人只不过是在乎老子的皇子身份。” “我跟他们不一样,不管你是皇子还是叫花子,只要合得来就交往。合不来的话,就像那皇老二一样,在大理寺我照样一点面子都不给。” “皇老二?”四皇子一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林奇,得罪了皇老二,你就不怕母后派人杀了你?那可是她们苏家的心头肉,昨晚连我这个皇子都敢杀,何况你这个草民。” 林奇眼神微微一眯,“你怎么能断定刺客是皇后指使?” “哼!除了她还能有谁。” 林奇摸了摸下巴,他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倒是有点意思。仿佛在四皇子身上,林奇看到了一种无奈的反抗和挣扎。这一点,与刘轲的隐忍和对皇权的执着截然相反。 两人正交流着,芊芊端了碗羹汤走了进来,“林大哥,李爷在外面等着您呢,他说有事情跟您说。” 林奇一听老李头找他,当即明白应该是信王有口信带回。林奇站起身,“芊芊,四皇子暂时在咱们院里养伤,别人我不放心,一切吃喝你来负责。” 芊芊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林大哥放心,芊芊会照顾好四殿下。” 林奇给四皇子打了个招呼,刚要离开,芊芊一俯身低声说道:“孔老大人也来了,好像有急事找您。” 林奇心中一动,微微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出去。他这边刚走,四皇子刘秉忽然抬手抓住了芊芊的手腕。 “你叫~芊芊?” 芊芊面色一红,默默点了点头,“殿下,小心烫着您。” “林奇是你什么人?”四皇子依然没有松开。 芊芊没有挣扎,另外一只手放下了羹汤,“小女子无依无靠,林大哥看我可怜收留了我。在小女子心中,他就是我的亲人。” “好!告诉林奇,本皇子要你了。” 刘秉松开了芊芊的手腕,仿佛在等待她激动的谢恩一样,眼神之中露出得意和傲慢的笑意。 第四十八节 逼迫 归尘院后堂正厅之中,孔赞端坐在太师椅上,他身边站着一位三十多岁面色白净的清瘦男子。看到林奇进来,老李头微微躬身,走过去关闭了房门并没有离开。 林奇诧异的看了一眼孔赞身旁的陌生男子,对着孔赞拱手问候道:“孔老先生,没想到昨晚之事还劳您大驾跑一趟,不知信王殿下与您老有何吩咐?” 孔赞看了看身旁的男子,“继文,这就是你以后的府主林奇。” 说罢,这才对林奇说道:“林奇,如今你已经回到归尘院,门房李达年事已高,有些事情也统管不过来,信王爷特给你派来一名管家。” 孔赞身旁的清瘦男子上前走了两步,躬身施礼,“在下卢继文,见过府主大人。” 林奇一怔,点了点头,“太好了,现在好多事我也没有头绪,既然卢大哥到来,以后这归尘院就拜托你了。” “府主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把上下都打理的井井有序,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府主大人尽管训斥。” 孔赞笑了笑,“继文在京都信王府一直管理着库房,王爷对他非常信任。这样吧,你先去与李达交接一下,熟悉熟悉府中的下人,我还有话跟你们府主说。” 林奇也跟着说道:“对对,让老李带着你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尽快接手。该花钱的地方你自己掌握,如果缺银子就跟我说。” 老李头与卢继文双双施礼,两人退了出去。房门一关,林奇忍不住问道。 “孔老先生,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知您老和信王有什么指点?” 孔赞手捋长须,“林奇,老夫正是为此事而来。你可知~是谁刺杀的四皇子?” 林奇一愣,“想必~应该是皇后一派。” 孔赞点了点头,“刺客你认识,他就是宫中上善监总管魏志山。” “是他?” 林奇昨晚并没有认出蒙面刺客就是魏志山,不过对方看到龙卫之后直接逃离,林奇觉得刺客应该熟悉龙卫。否则,绝不会一招不发转身就走。 “魏志山死了,死在了信王府。”孔赞神色严肃的看着林奇,“临终前,他才告知信王刺杀刘秉失手。” “死~死了?怎么会死在信王府?”林奇吃惊的看着孔赞。 孔赞苦涩的叹息了一声,“拂晓时分魏志山直闯信王府内院,被百里轩三箭射杀。那时候,我与王爷还不知刺杀之事,但是这个魏志山死在信王府,却把王爷给陷害了。” 林奇心中一惊,“陷害?他是刺客,就算被百里轩射杀,怎么能说是陷害?” 孔赞目光深邃的看着林奇,“此人心机恶毒,刺杀失败之后,龙卫已经启动最高级别的全城监控。城内二十四座望楼随时把消息向龙卫禀报,魏志山公然闯入信王府,此事瞒不过龙卫。” “那又如何?信王与四皇子一方没什么利益冲突,想必刘创帝君应该能分辨出是非真假。” 孔赞摇了摇头,“此言差矣,龙卫知道魏志山进入了信王府,却不知他死在里面。如今二皇子监国,表面上看信王与四皇子没什么利益冲突,但是四皇子一旦被刺身亡,卫国公赵德章与老太后定会向苏氏发难。这样一来,受益最大的反而是支持太子一系的力量。你想想看,咱们那位生性多疑的陛下,就算他知道是皇后一方所为,恐怕也不会轻易饶过信王。” 林奇皱起了眉头,“孔老先生,我觉得您与信王千岁是不是想多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让您这么一分析,反而越来越复杂。” “孩子,君心难测,老夫陪伴帝君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他了。” “那您觉得,陛下会震怒于信王?” 孔赞严肃的看着林奇,“来之前,我已经让王爷亲自带着尸首去宫中禀明情况。老夫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恐怕陛下会借机发难。” 林奇也没想到会把信王牵扯进来,现在这潭水彻底被魏志山搅浑,如今人死在信王府,倒霉的信王白白惹了一身臊。 “孔老先生,您到这来,不会是想让我去宫中帮您打探打探吧?”林奇疑惑的问道。 孔赞摇了摇头,“不,老夫有件要事想来求证一下。” 林奇稽首道:“老先生请说。” 孔赞谨慎的看了看房门,压低了声音问道:“林奇,你跟我说实话,以你对陛下病情的了解,他到底还有多少时日?” 林奇看着孔赞严肃的神情,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最大限度来说,恐怕也超不过三年。” “三年?”孔赞眼神微微一亮,默默的点了点头,“时间上很充足,林奇,以后这归尘院就交给你了,我与信王殿下很快就要离开京都。如今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奇,老夫对你很放心。” “您也离开?那太子怎么办?朝堂上的事情我可帮不了他。” 孔赞平静的看着林奇,“臭小子,如今你与陛下之间非常微妙,老夫若是继续留在京都,恐怕会适得其反。你放心,只要太子刘轲不出现大的失误,刘律成不了气候。我与信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可以说是太子登基的关键一步。京都之内你不必担心,刘创帝虽然喜欢权衡利弊,但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大安的落败。三年时间对他来说,足以看清哪位皇子才是真正继承大业之人。” “那~我要有事怎么联系?是不是,通过刚才那个卢继文?”林奇问道。 孔赞笑了笑,“继文是个地地道道的管家,他可不是信王派到你身边的眼线。若是你觉得此人不中用,尽管换掉就是。真要有事情想联系老夫,可去誉国公府找李智。说不定,用不了半年老夫就会回来。” 对于孔赞与信王的离开,林奇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按照他目前对京都局势的了解,孔赞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甚至说,林奇能看出刘创帝对他这位老师有些抵触,或许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不为得知,但林奇相信孔赞离开太子反而对刘轲有利。至于孔赞与信王还有什么大事要去做,林奇没有追问。 孔赞没有久留,信王还在宫中,孔赞也得回去等候消息。两人商议之后孔赞离开了归尘院,他这一走,归尘院等于与信王府暂时分割,成为独立的书院。毕竟刘创帝赐了匾牌,信王刘恒心知肚明,知道刘创帝不想让他再沾染这一块。 送走了孔赞,林奇再次回到了四皇子的客房。看着房间内只有四皇子一个人在床上发呆,林奇坐到床边疑惑的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芊芊呢,你的侍卫呢?” 四皇子刘秉半天没有回答,林奇有些吃惊,正想问一问是不是身体出现了异样,就听刘秉忽然说道。 “林奇,本皇子决定了,我要芊芊,你开个价吧。” 林奇一怔,“你要芊芊?” “不错,我皇老四看上了这姑娘。” 林奇挠了挠头,“你打算~明媒正娶,还是纳为小妾?” 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不可能,她不够资格。” “那你就给我闭嘴,她是人,不是牛马,谁也没权利买卖。你要觉得想以皇子身份来逼迫我林奇,趁早死了这份心,我连你爹都不怕,何况是你。”林奇翻了个白眼,他最痛恨这种仗势欺人的事。 四皇子刘秉没有生气,反而恳求道:“林奇,我真的很喜那姑娘,刚才我也问过她~。” 林奇心中一紧,赶紧问道:“她答应了?” 四皇子刘秉失落的摇了摇头,“她没答应,所以本皇子来求你。林奇,只要你肯把芊芊让给我,大不了~我帮你支持刘轲上位。” 林奇吃惊的看着四皇子,“我说你脑子有病吧,大小你也是个皇子,况且还有皇太后和卫国公鼎力支持。再说了,如今你深夜遭刺,对你来说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怎么,为了一个女人你肯放弃所有的一切?” “我皇老四原本就不想去争,谈不上什么放弃。这些年本皇子见得女人多了,无不是一脸媚态阿谀奉承,只有芊芊姑娘,她拒绝了我?她居然拒绝了本皇子?” “卧槽,疯了,难不成老子用错了药?我说,你先冷静一下,这里是归尘书院不是妓院,你小子胆敢再骚扰芊芊,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林奇说着站了起来,遇到这么一位奇葩皇子,他还真不敢让芊芊再来伺候他。 “林奇,你听我说,这一次本皇子不是开玩笑,我一定要得到芊芊~你别走,我是认真的~。” 林奇气的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要不是觉得他是个皇子,林奇都想抽他几个大嘴巴子。十三对芊芊爱意萌动,林奇心中也喜欢芊芊,如今又多了一个四皇子,林奇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抢他身上的东西。 林奇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不知不觉走到了芊芊的闺房外。林奇犹豫了一下,故意咳嗽了一声。芊芊听到声音,从里面跑了出来。 “林大哥,孔老先生走了?” “嗯,走了。” “怎么,找我有事?” “不不,我是想问一下,九儿呢?” “啊,我忘了告诉你,九儿姑娘回府了,说是很快就回来。” 林奇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问一问芊芊的意见。必定被皇子追求,说不定人家欣喜万分呢。 “那什么,芊芊~有个事想问你。那个~那个皇老四说喜欢你,他想~。” “我知道。”芊芊直接打断了林奇的问话。 林奇看着略带羞涩的芊芊,“那你的意思是~?” 芊芊直视着林奇,“林大哥,你想让我走吗?”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我要是留下来,你和十三会不会保护我一辈子?” “会,一定会。”林奇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直白了,顿时尴尬的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芊芊眼中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身体往前一探,恨不能贴在林奇身上,“以后我要是做错了事,你会不会~痛恨我。”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眉目娇羞的芊芊,林奇尴尬的笑了笑,“傻丫头,你能做错什么事,无非是摔个盘子打个碗,我还能赔得起。既然你没答应那个四皇子,他那边交给我了,我来处理。你先去照顾一下十三,府里刚来了一个管家,我让他找人去照顾皇老四。” 林奇慌慌张张赶紧离开了芊芊,自从他见到芊芊,林奇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显得这么紧张。不得不说,即便林奇有着俩世的记忆,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此时,大安皇宫之内,信王端坐在御书房中。房内不但有信王,刘创帝还把诚王再次召进了宫中。帝君刘创看着两位王弟,这二人都阴沉着脸,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两位大安帝国的王爷心中燃烧着怒火,不过这股怒火不是因为对方,而是他们的皇兄刘创帝,正逼迫二人做出自己的选择。 这么多年一直明争暗斗的信王与诚王,今日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战线之上。即便诚王一直服从帝君,他也不愿意交出自治兵权。一时间,大安帝国高高在上的兄弟三人,彼此都陷入了沉默。 第四十九节 一道密旨 御书房内宁静的气氛,让人感到非常压抑。刘创帝毕竟背部有伤,率先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静。 “两位臣弟,难道兵权对你们这么重要吗?你们到底是想拥兵自重,还是觉得朕庇护不了你们的封地?” 诚王看了信王一眼,信王叹息一声站起身,郑重的躬身说道。 “皇兄,当初父皇在世的时候已经定下了这条规矩,您继承大任,我与刘展封为辅王。若是朝中有难,臣弟与刘展可合兵一处进京勤王。如今我大安四海升平,臣弟与刘展只不过操练了少数兵勇,为的只是不忘父皇遗训,与我大安强大的兵马来说无足挂齿。如今皇兄要收缴自治兵权,臣弟并非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只是不想违背了父皇的意愿而已。” 帝君刘创目光看向了诚王,“刘展,你的意思呢?” 诚王刘展无奈的站了起来,面对这种艰难的抉择,向来听话的刘展不知该不该悖逆皇兄。但是交出兵权的话,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刘展也不敢想象。身为领主亲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朝堂在他们身边布下一支兵马,还不受领主亲王的管辖,万一有朝一日想收回他们的封地,二王连一点讨价还价的资本都没有。 刘展为难的看了刘创帝一眼,躬身说道:“皇兄,能否~容臣弟三思几日?” 信王一听,也跟着说道:“也容臣弟三思几日。” 刘创帝目光锐利的看着二人,“也罢,两日后朕亲临朝堂,也希望你们到时候参议早朝。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臣弟领旨。” 两位王爷赶忙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二王一走,金面龙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帝君刘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办的如何?” “老奴亲自把人头送到了皇后的坤安宫。” “她怎么说?” “受了些惊吓,没说什么。” 刘创帝哼了一声,“魏志山这条老狗倒是知道朕的心意,死在信王府邸,倒也死得其所。” “那~后宫那边,还要不要~?”金面龙首看着刘创,等待着圣谕。 刘创帝摆了摆手,“算了,震慑一下即可。魏志山一死,朕也不能硬说是她干的。” 刘创帝略一停顿,问道,“三青,你可知朕为何要削了二王的兵权?” 金面龙首微微躬身,“兵权乃国之重器,除了君王之外,旁人根本就不该拥有,即便是亲王也不行。” 刘创帝心痛的说道:“现如今,我大安兵马有近一半兵力掌控在三位国公家族之中。剩下的一半,我那两位王弟还占据了其二。想到这些,朕心不安啊。” “陛下是怕他们不忠?” “不忠?哼,他们还不敢不忠。但是朕的这些皇儿,凭什么能震慑住这些老臣。就像当年朕接手大安之时,下一道旨意都要顾忌那些遗孤老臣的感受。若不是唐川兵发大安,恐怕朕还得推迟几年才能震慑天下。” 刘创帝心中哀叹,若不是因为这些家族的势力太过庞大,他也不会在选择储君上顾虑重重。如今林奇为他延长了寿限,刘创帝不想再让当年的局面重现,所以他要在有生之年改变这一切。 皇宫之外,诚王和信王都没有上自己的车撵。两人相距十丈互相看着,诚王刘展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信王兄,一年多不见,王兄可是越来越枯瘦,这样下去可不行,秋水城的地界还离不开你。” 信王撇了撇嘴,“那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为兄天天提防着你,想长肉也长不上去。” “不做亏心事,何必提防于我。” “为兄向来只防小人不防君子,你若没事,告辞!”信王话不投机,转身就要上车。 “等等!”诚王向前走了两步,谨慎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宫侍卫,“皇兄的提议,你到底如何打算?” 信王瞟了诚王刘展一眼,“在御书房为兄已经表明了态度,不像某些人,明知违背父皇遗训却不敢表明。诚王弟,你我之斗只是性格使然,但收缴兵权其害悠远,你可要三思啊。” “王兄,这一次,恐怕没这么容易。你可能还不知道,京西大营的兵马就驻扎在京城之外。若是你我不同意上缴兵权,恐怕~,”诚王刘展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信王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信王刘恒微微点了点头,他不想再探讨下去,虽说这件事两人有着共同利益,但这些年诚王可没少背后捅刀子。就算达成了共识,也不好说会不会背叛了信义。 二王返回了各自的府邸,信王匆匆来到了后院,这件事他必须要跟孔赞商议一番。厅堂之内,孔赞泡着上好的香茗,听完信王带着怒气的说辞,孔赞到显得非常平静。 “孔老,看来皇兄这一次是准备强行剥夺兵权,你倒是说说本王该怎么办,本王现在可是如坐针毡。”信王急切的问道。 孔赞放下了手中茶盏,抬头看着信王,“王爷,若是你坚持拒绝移交兵权,后果会如何?” “刘创还不敢杀我,无非是把本王禁在京都。他要真敢这样做,那可是会寒了整个皇族的心。”信王不平的说道。 孔赞淡淡一笑,“那我再问你,留着这点兵权,你到底想如何?难不成,真的想着某一天会进京勤王?” 信王一愣,“孔老,这可是先皇遗愿,也是为了我大安王朝以备不时之需。” 孔赞呵呵笑道:“就算京城内出现了变故,你觉得诚王会跟你合兵一处吗?再者说,刘创帝威震天下,有他在,没人敢祸乱朝纲。万一传位给了二皇子,那也是诚王进京护驾,而不是与你共同勤王。” 信王吃惊的看着孔赞,“难道孔老的意思,是让本王交出兵权?” 孔赞点了点头,“帝君心机深厚,他要干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堵死了退路。与其相抗,莫不如主动退出,把这个难题甩给诚王。” 信王一愣,顿时拒绝道:“不行,本王决不答应,难道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的家底,就这么拱手送给了刘创?” 孔赞招了招手,示意信王不必动怒,坐下来慢慢聊。看着信王怒冲冲坐在对面,孔赞推过去一盏茶。 “王爷,你可知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孔赞问道。 信王哼了一声,“我与诚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领地内的富足已经让皇兄眼馋多年。收缴兵权只不过是第一步,恐怕下一步就是要掌控税赋。到时候,本王只能成为被架空一切的闲散王爷。与其那样,当初本王何必离开京城。” “非也!”孔赞摇了摇头,“王爷只是看到了自身的利益,却没有像帝君那样看到全局。今日我已经从林奇那里得到证实,刘创帝的寿限已经不足三年。咱们的帝君不惜冒着与二王翻脸也要收缴兵权,其实他是在为后世之君扫平一切。你想想,其实即便你与诚王的兵力加在一起,难道就能撼动大安的根基?况且三大国公家族相互恒制,即便如此也无法动摇大安的根基。所以说,陛下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的大安国君。” 信王不服的说道:“不管将来执掌江山的是刘轲还是刘律,难道我等皇族兵权,还不是为他们起到震慑天下之用?” 孔赞苦笑着端起茶盏,“在刘创帝君眼里你们是臣弟,但在未来帝君面前,你们可是皇叔。王爷,此一时彼一时,陛下若不是只有三年寿限,也不会这么急迫了。甚至说,他已经不在乎背负悖逆先帝遗训的骂名。” 信王有些发愣的看着孔赞,“孔老,难道就没有其它变数?” 孔赞淡淡的说道:“兵权可交,但朝堂要想真正掌控王爷的兵马,也非短期之内可以办到。陛下总不能换了主将,连副将参将以及兵丁都更换一遍。到时候真要是太子接掌了大位,什么变数都可能发生。与其在京都强行相抗,莫不如退一步回去暗中布局。王爷,个中利弊您自己拿主意吧。” 信王心中震颤,他明白孔赞是让他退一步,先脱身京都再说。但是兵权交出去容易,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即便到时候太子刘轲执掌了江山,也未必肯把兵权再还给他们。 就在孔赞与信王谈论是否交出兵权之际,诚王府内,定国公苏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从昨晚到现在定国公处于惶惶不安之中,甚至早朝之上连句硬气的话都没敢说。他一直在等待着消息,直到皇后娘娘差人报之,说是魏志山的人头摆在了她的书案之上,定国公苏寒再也坐不住了。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怕连累了外孙刘律。 诚王刘展正心烦意乱,看到苏寒二话不说就怒斥了一番。苏寒也够倒霉的,因为魏志山刺杀四皇子的事情他根本不清楚。 诚王瞪了苏寒一眼,“苏国公,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二皇子还不好说,但是皇兄震怒之下,已经开始拿我与信王开刀了。” 诚王把刘创帝要剥夺他们自治兵权的事情说了一遍,“若是没有发生行刺四皇子之事,本王尚可强硬一些。即便陛下震怒,无非就是训斥一顿而已。现如今,皇兄已经暗示本王,若不答应的话,恐怕律儿的监国之位岌岌可危。” 苏国公心中一颤,“诚王殿下,切不可因小失大,失去自治兵权与接掌大任相比,孰重孰轻您应该知道。目前的局势,我等与皇后都把身家性命压在了二皇子身上,一旦其他皇子接掌江山大任,我等~恐怕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特别是皇太后赵家,她岂能再容皇后继续留在宫中。” 诚王目光一厉,“难道就为了你们苏家,本王就要放弃保护身家性命的兵权?苏寒,你把本王当成了什么人,我可是大安的亲王,不是你们苏氏的附属。” 定国公苏寒吓了一跳,看到诚王发怒,赶忙躬身说道:“殿下息怒,你我同气连枝,苏某可是一直唯您马首是瞻。” 诚王郁闷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相对于信王来说,诚王更不愿意交出兵权。因为他的领地截断了南北通道,间接控制着南部大营。一旦失去了兵权自治,整个大安南部都将摆脱诚王的掌控。 正在二人商议之中,诚王府内,又来了一位贵客。很少走动的相国潘准,居然来到了诚王府中。不过潘准可不是来结交的,他是奉陛下之命,特来给诚王透露一道非常重要的信息。 与此同时,林奇所在的归尘院,也迎来一位大人物。此人虽说没有官职,却是任何朝臣见了都得恭敬三分的尤乃万。 尤公公同样给林奇带来一份密旨,不过林奇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跟吃了苦瓜一样。 “尤公公,您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我林奇可没这么大本事。” 尤乃万似笑非笑的耷拉着眼皮,“密旨上不是说了吗,阅后即焚。其他之事你就不必问本公了,我也只是个跑腿的。” 林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就不该参与这些是是非非,弄不好,连他妈小命都保不住。”林奇说着起身把密旨放在了灯烛之上点燃。 陛下给了他一个非常棘手的差事,这件事如果他去做的话,很可能会逼着太子刘轲跟他翻脸。林奇不知到陛下是否有意而为,但他无法拒绝,因为刘创帝拿着整个归尘院的性命为要挟。 第五十节 退让一步 大安京都城内,虽说刺杀四皇子之事刻意压制下来,但人嘴两张皮,根本不可能把消息完全封锁。特别是林奇身边有龙卫保护之事,让不少人惊掉了大牙。要知道整个皇宫之内,连皇子都没有这样的资格。一时间,林奇又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归尘院之中,新上任的管家卢继文不愧是在王府中历练过的库房管事。仅仅半天时间,不但制定了规章制度,甚至大张旗鼓的开始招聘人手。 招聘告示一张贴,不到一个时辰归尘院内就开始热闹起来。木匠花匠厨子以及洗衣缝纫的老妈子蜂拥而至,不但如此,四皇子府中更是浩浩荡荡来了一标人手,从侍卫到奴婢应有尽有。 林奇无心管理这些闲事,甚至把四皇子府的那些人全部交给了卢继文来安排。后院正堂之内,林奇琢磨了很久,把老李头召了过来。 老李头敬畏的看着林奇,从一开始他觉得林奇只不过是信王宠信的属下,到如今老李头发现林奇处处透着神秘。甚至说,老李头现在都分不清林奇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 林奇翘着二郎腿,想了想说道:“李老爷子,有两处地方需要您老跑个腿。这归尘院虽说来了位管家,但我林奇最信任的还是您李爷。” 老李头赶忙一躬身,“府主有事您尽管吩咐,喊我老李头就行,这李爷可不敢当。” 林奇点了点头,“你现在去一趟信王府和誉国公府,把信王殿下和誉国公都给我请过来。就说我林奇有要事相商,务必让他们马上过来。对了,别忘了孔老先生,他一定得到。” 老李头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林奇请的可是亲王与国公,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平常人有事相求,即便上门拜访都不一定能接见,林奇居然让他们马上过来? “怎么,没听清楚?”林奇疑惑的看着发呆的老李头。 “呃~听~听清楚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们要问的话你就说事关太子,若是不来后悔莫及。” 老李头一听事关太子,赶忙一躬身,“老李头明白了,府主放心,我这就去。” 林奇亲自陪同老李头来到前院,送走了老李头,看着卢继文正忙着甄选下人,林奇招了招手把卢管家喊了过来。 “大管家,这招聘之事你得换个地方了。等会信王和誉国公都要过来,前院乱哄哄的有些不像话。” 卢继文心中一愣,赶忙躬身,“府主放心,我们马上移到偏院,这里安排一些护院守卫,绝不让闲杂等人打扰。” “嗯,马上办吧,别让王爷到了之后看笑话。” 林奇吩咐完,卢继文马上开始安排起来。这位大总管不愧是在王府历练过的人,一上任就任命了几个副手,不到片刻乱哄哄的场面就被清理干净。 半个时辰之后,信王的车撵驶入了归尘院,而誉国公李智则是耀武扬威的骑马而来。随同李智而来的不但有随行侍卫,还有英姿飒爽的李九儿。 林奇上前拜见执礼相迎,把信王等人请入了正厅,临入厅前,林奇拦住跟随的九儿悄悄吩咐道。 “九儿,带着国公府的侍卫在外面警戒,任何人不得接近大厅。” 九儿一怔,“林大哥,你不是请我爹来喝酒的?” “先说正事再喝酒,这项警戒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不能有外人接近,包括那些侍卫。” 林奇心说我哪有心思喝酒,估计等一会这三个老家伙都得震怒。 林奇安排完走进大厅,关闭了大厅房门。正在与信王孔赞寒暄的李智一看,高昂的嗓门喊道。 “我说林奇,你小子现在能耐大了,一句话就能让本公与信王到你这归尘院,今天要不把话给老夫说个明白,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 林奇拱了拱手,“国公大人勿怪,我这不也是没办法才请您三位到场。有件事咱们必须一起商量,若是请国公大人去信王府,恐怕更会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些人还会给国公和王爷扣上一顶结党营私的帽子。所以,在下才请您几位到这里来。” 信王眉头一皱,“老李头说事关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林奇,他知道林奇不是鲁莽之人,这么匆匆的把他们请来,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林奇回头看了房门一眼,伸手入怀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张,“王爷,你们先看看这个,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信王一怔,赶紧接了过来退到孔赞身边,誉国公李智也向前凑了凑,好奇的看向了纸张。三人看罢之后脸色均是一变,李智更是怒道。 “这根本就是假的,绝不是陛下的手迹。” 林奇苦笑道:“这是我写的,陛下写的那张看完即焚,当着尤公公的面我也留不住。陛下老爷子让小的来干这件事,我林奇也是没办法,才请您三位来商议一下。” 信王心中升起了怒火,没等他开口,李智抢先怒道:“当年北辛逼迫质子之时,陛下可曾想过别人。老夫长女含恨而终,如今总算把轲儿迎回京都,他刘创居然要废了太子之位?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敢这样做,老夫即便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也要抗衡到底。否则,我李智对不起长女,更对不起我外孙。” 看着李智震怒的样子,信王更是心中一阵发冷。刘创帝不但要夺了他的兵权,没想到连刘轲的太子之位都要废黜。 林奇拱了拱手,“国公大人不要动怒,这件事咱们还是慢慢商议为好。” “商议个屁,当年我李家多少男儿战死疆场,如今却要这么对待,让他来砍下老夫的脑袋好了。想让我李智答应,想都别想。” 信王面如寒铁看向了孔赞,“孔老,您劝我交出兵权,我可以答应。但是皇兄还要废黜太子,这根本就是针对本王定下的毒计。原本我还以为皇兄是一视同仁,现在我算明白了,他废黜的不是太子,而是我们这些支持太子的所有势力。” 林奇和李智均是一愣,他俩可不知陛下要收缴二王的自治兵权。孔赞眉头紧皱,看了看信王和李智说道。 “你们二位稍安勿躁,这件事~林奇,你觉得如何?” “我?”林奇苦着脸,“老大人,这么大的事情我哪敢有什么建议?” 孔赞道:“你敢把我等都请过来,应该有了自己的见解,说说吧。” 信王和李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奇,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没人再把林奇当成一个无知的草民。更何况陛下能让林奇来说服他们,看样子这小子已经让刘创帝都重视起来。 在众人目视之下,林奇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孔老先生让我说,那我先问个问题。” 孔赞点了点头,“这里没有外人,难得王爷与国公都在,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那好,我想问的是~刚才王爷说的收缴兵权是什么意思?” 信王看了看李智,倒是没有隐瞒,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信王从魏志山祸水引到他头上开始,一直说道陛下逼迫二王交出兵权。李智吃惊的看着信王,身为朝中元老,他当然知道这是先皇的遗愿。当初要不是这样安排,刘创帝也不会这么轻松就接掌了皇位。 林奇一听,心中也是暗暗叹息,觉得陛下确实有些过分了。 孔赞看着林奇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林奇摇了摇头,“没什么疑问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咱们那位陛下的心意。看样子,他是准备破釜沉舟,利用最后的时日把二皇子扶上皇位。” 孔赞赞许的点了点头,“老夫也是这种看法。” 李智气的满面通红,“破釜沉舟,难道他就不怕背负千古骂名。” 信王面如寒铁,他倒是比李智冷静许多,“孔老,既然皇兄要破釜沉舟,那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行~。” 没等信王把话说完,李智打断道:“老夫赞同,阳城兵马是我李家掌控,既然陛下对我李家不仁,那就别怪~。” 林奇赶紧摆了摆手,“我说国公大人,您能不能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关你小子屁事,怕死就给我滚一边去。” “不是,咱们不是商议吗,怎么就成了~要那啥了。”林奇郁闷的看着孔赞,心说你倒是说句话啊。再不阻止,这俩人可真要谋反了。 孔赞抬了抬手,“李国公,林奇说的对,别忘了我等都是大安的臣民,切不可动摇了国基。” 李智怒道:“要你这么说,难道就等着他来砍头。” “没人来砍你的脑袋,只不过是废黜太子。李国公,信王爷,大家都冷静一下,切不可冲动。”孔赞安抚的劝道。 誉国公李智喘着粗气,信王冰冷的目光看向了林奇,“小子,你怎么看?” 林奇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在你们来之前我想了很多,甚至也想过最坏的一步。不过,经过细致的分析,在下觉得~还是退一步为上。” “退一步,你觉得本王该退到何种地步?”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说道:“王爷,不管是消除兵权还是废黜太子,陛下无非就是在为身后事打算。在下觉得,陛下并非是针对你们,他的病情没人再比我清楚了,所以陛下才迫不及待的要做这些事。既然这样,大家何必要针锋相对两败俱伤。其实,那二皇子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哦,阿斗的意思就是一滩烂泥。” 说到这,林奇看向了孔赞,“记得孔老先生说过,陛下不是昏沉的君王,他最想看到大安强盛延绵。所以我倒是觉得,时间会磨平陛下的耐心,最终会放弃二皇子。” 李智不服的说道:“你懂什么,陛下看中的不是刘律,而是苏氏与诚王手中的兵马。” 林奇点了点头,“所以说,刚才得知陛下要收缴两位王爷的兵权,我才理解了他的心意。别忘了实力削弱的不光是信王爷,诚王那边一样如此。正是因为这样,陛下才能有更多的回旋余地。另外,你们还忽略了另外一个重点,那就是~皇太后与赵家。” 信王一愣,“你的意思是~?” 林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咱们退让,自有人会站出来与陛下抗衡。王爷,陛下削弱了您与诚王的实力,此消彼长更加突显赵家的强大。别看陛下心中根本没有把四皇子列入在内,但是皇太后与赵家可不这么想。太子一废,他们更是如坐针毡,绝不可能让刘律这么轻易的坐上皇位。既然这样,您二位何不坐山观虎斗,等待最后的时机。” 信王眼神一亮,孔赞手捋长须欣慰的看着林奇,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此子不但机警过人,对整个局势的分析更为精细。其实林奇不这样劝说,孔赞也得想办法安抚住信王与李智。经过林奇这么一分析,倒比孔赞亲自说服更为有力。 当夜,皇宫已经宵禁,不过林奇的到来,宫中侍卫经过请示之后,依然给他打开了一道小黄门。 林奇满身酒气,拎着一包卤肉和两坛子烧酒。好不容易做通了信王与李智的思想工作,如今等待他的还有太子刘轲。毕竟刘轲受苦多年,林奇也担心这家伙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不过,林奇没有让引领太监带往丽景宫,而是直奔陛下所住的观星阁。 第五十一节 林奇的建议 皇宫观星阁内灯火通明,帝君刘创审阅着最近积压的奏折,严肃的表情显示着帝君的威严。 二皇子刘律谨慎的站在一旁,时不时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身为监国,奏折上每一条都有二皇子刘律的建议和意见,但是刘创帝对于二皇子的批示非常不满意。 尤公公躬身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陛下,林奇在外求见。” 二皇子抬头瞟了一眼,他现在巴不得赶紧有人来求见父皇,好让他脱身。站在刘创帝身边,二皇子刘律简直是度日如年。 刘创帝皱了皱眉头,停顿了片刻说道:“让他进来吧。” 尤乃万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观星阁外,林奇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台阶之上,两侧侍卫对他这种大胆行为却是敢怒不敢言。 不大一会儿尤公公走了出来,“林奇,陛下宣你进去。” 林奇晃荡着站起身,把手里的酒肉往旁边一名侍卫手中一塞,“这个你先帮我拿好,等会我还得找太子喝酒去呢。记住,千万不能让旁人触碰,否则万一把太子殿下毒死了,这可是要灭九族的。” 林奇这么一说,吓得侍卫差点没把手里的酒肉给扔了。尤乃万闻着林奇身上的酒气,捂着鼻子说道:“林奇,陛下心情不好,你也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候陛下命人掌嘴的话,老奴可不敢拦着。” 林奇混不在意的笑了笑,示意尤公公前面带路。二人来到观星阁顶层,林奇深吸了一口气,立马变得清醒起来。林奇再怎么犯浑,他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真要是激怒了陛下,就算不杀他给他点苦头也受不了。 林奇走进去一看二皇子也在,洋装没看见的样子,上前躬身跪拜,“草民林奇,叩见吾皇陛下。” 刘创帝依然看着奏折,不悦的说道:“林奇,你小子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深夜打扰朕,若是没什么大事,这可是死罪。” “陛下,草民忽然想起一个药方,所以一时激动赶紧给您呈送过来。”林奇说着摸出一个小药包,尤乃万赶紧接了过来。 刘创帝这才放下奏折,目光看向了林奇,“念你小子还有点孝心,起来吧。” “谢陛下。” 林奇站起身,先是揉了揉膝盖,这才对着傻呆呆的二皇子点了点头。刘律八字胡一颤,撇了撇嘴把目光看向别处。 刘创帝知道林奇深夜来此,定是废黜太子之事,故意问道:“还有事吗?” “这个~草民还有点小事情,不知陛下~。”林奇说着看了一眼二皇子,心说这小子在场,您让我怎么开口。 刘创帝故意装糊涂,拿起一道奏折说道:“正好,这里有一道北辛的密奏,朕想听听你们俩的意见。律儿,你先看看吧。” 林奇微微一愣,刘律眼神之中也带着疑惑,不过他不敢多问,赶忙接了过来。上面是唐川正在广招兵马,以及北辛朝堂群臣对唐川的不满。刘律看完之后,带着鄙视的目光把奏折递给了林奇。 林奇却没有伸手去接,“陛下,如此大事草民怎么观看,还是算了吧。” “怎么,你想抗旨?”刘创帝目光一厉。 “呃~不敢不敢。”林奇赶忙接过了奏折。其实不用看林奇也能猜测出一二,但他不明白刘创帝的心意,难不成,他这是准备在有生之年对北辛开战? 刘创帝向刘律问道:“说说吧,身为监国皇子,你对北辛的时局有什么看法?” 刘律八字胡一颤,微微躬身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那唐川贼心不死,广招兵马分明是针对我们大安。儿臣建议,立即集结兵马奔赴封门关,对北辛施以重压。” 刘创帝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不过表面上却平静的点了点头,“施以重压?那该调动多少兵马,谁任主帅?你心中可有对应?” “这~儿臣觉得可把京西大营兵力调拨一半,由程将军统帅即可。” 刘创帝的脸色暗淡下来,京西大营是拱卫整个京都以及皇室的核心力量,二皇子竟然要调动这支兵马,刘创帝心说简直是混蛋。 “林奇,你怎么看?”刘创帝忽然问道。 林奇一怔,“陛下,如此大事草民怎敢乱说。” “怒你无罪,但说无妨。” 林奇看着刘创帝面色微寒,也不敢继续装傻,想了想说道:“陛下,草民以为~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北辛唐川广招兵马,无非是想再创当年的辉煌。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北辛已经不是当年的北辛,我大安更不是曾经的大安。这些年陛下励精图治,我大安正处于强盛之期,唐川扩充兵马只不过是用于自保。” “另外,调兵遣将劳民伤财,光是粮草的运送及供给就是一大笔开销。莫不如~派一名使臣前往北辛,以上国的胸襟向司徒牧展现和平的一面。这样一来,北辛朝堂对唐川的所作所为会更加痛恨。招兵买马那是需要一大笔费用,只要北辛朝堂掣肘,唐川的计划就很难实施下去。让他们君臣之间产生内斗,说不定我大安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北辛陷入分裂。到那时候,陛下再下令挥师西下,可轻而易举的把北辛划归我大安版图。” 刘创帝微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律儿,听到没有,站在你面前的这个草民可不简单。身为监国,切不可一时冲动而做出决定。要广纳众意,目光更要长远,方能让我大安屹立在众强之上。下去吧,回府禁足十日,好好想想今日父皇给你说的这番话。” 二皇子身躯一颤,赶忙下跪,“儿臣知错,这就回府面壁思过。” 二皇子兮兮索索爬起身,谨慎的退了出去。林奇抖着腿歪着脑袋看着二皇子离开,一扭头,却发现刘创帝正瞪着他。尤乃万也对着林奇暗使眼色,那意思你小子乱动什么,站没站样,小心陛下掌嘴。 林奇尴尬的笑了笑,“刚才草民也是一时乱语,说错了什么陛下勿怪。” “林奇,你小子刚才的建议不错,朕很满意。只可惜,朕也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二皇子。其实朕对他也很不满意,但朕得权衡利弊放眼于大局,有些事情也是无奈之举。不管你想不想为朝堂出力,朕希望你小子不要参与皇子之间的事情。否则,朕必杀之。” 刘创帝目光冰冷的看着林奇。如今的林奇已经不是普通的草民,不但有信王孔赞等人为后盾,林奇更是心机深厚谋略过人。刘创帝倒是真心希望他能成为未来的栋梁,而不是危害江山稳定的黑暗谋士。 林奇苦笑着摊了摊手,“陛下,您要这么说那草民得赶紧离开京都。您也知道太子是我保驾从北辛带回大安,如今四殿下又赖在我那不走,就算草民不参与,到时候我也说不清楚。” “没有朕的允许,你敢离开京城半步,就是你的死期。至于朕的皇儿之间你该怎么做,以你小子的精明,应该知道怎么周旋。” 刘创帝心说你离开京都我怎么办,要不是因为这一点,这小子三番五次拒绝他的好意,早就该杀了。 林奇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尽量躲远点,不过真要是有人告草民的黑状,陛下可得允许草民辩解。” 刘创帝郁闷的喘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朕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 林奇一躬身,“草民不辱使命,不过~有些事情草民觉得还是通融一下为好。” 刘创帝一怔,“通融?“ “就是~可不可以不废黜刘轲殿下的太子之位?” “放肆!”刘创帝一听,闹了半天你小子根本没办成事。若是其他人敢这么戏耍君王,刘创帝当场就下令斩了。 “陛下,您先听草民说,我的意思是~刘轲殿下身为质子多年,坊间百姓对殿下颇为敬仰。若是陛下突然之间废黜了太子,恐怕民间对陛下的做法会颇有微词。” 刘创帝一拍御案,“那又如何,与朕的江山比起来,难道背负骂名比江山稳固更重要吗!” “不不,陛下您误会了,草民的意思是~不是废黜,而是太子殿下主动承请让出太子之位。这样的话,既不让民间对陛下有所微词,又能让陛下您满意。” 刘创帝一愣,“主动承让?” “不错,刘轲殿下可以借助为母守孝之名,悬储君之印三年。三年之后,即恢复太子之位。” 刘创帝吃惊的看着林奇,“你的意思是~?” 林奇郑重的一躬身,“陛下,草民医术能力有限,三年之期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况且,想必三年的时光,陛下想做什么应该也能心想事成了。草民研究过,按照我大安律法,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亦是一样。但太子信印高悬挂起,则如同储君之位空缺。就算其他皇子没有祭拜过皇室祖庙,陛下依然可禅位于斯,名正言顺,后世之人亦无可非议。这样一来,陛下是仁君,刘轲殿下亦是孝子,也照顾了誉国公等人的颜面。” 刘创帝惊讶的看着林奇,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家伙。这么棘手的问题,林奇居然用这么怪异的办法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林奇,这~也是信王和李智的意思?” 林奇叹息道:“草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们同意,至于刘轲殿下那里,草民会极力劝说。不过,陛下,您打一巴掌总得给个甜枣吃,信王那边草民不敢妄言,但誉国公李智一门忠烈,听说兵部要解了李占渡将军的职。这~您看~?” 刘创帝鼻子里哼了一声,“居然跟朕讲起条件来了,也罢,念你小子做的还不错,那你说说给那李占渡换个什么官职?” “陛下,我觉得赐他个三军统帅最好。” 刘创帝脸色骤然一变,没等他怒骂,就看到林奇嘿嘿一笑,“陛下,跟您开个玩笑,只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而已。草民到觉得,李占渡将军熟悉封门关,换其他人去了之后,一时半刻也未必能镇得住。况且唐川在北辛练兵,此时封门关更换将军,与我大安士气不利。当然,草民也就是这么一说,陛下肯定早就有了高明的决定。” 一直候着的尤乃万张着大嘴看着林奇,心说这小子真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居然敢跟陛下开这种玩笑? 刘创帝气的指了指林奇,却笑骂道:“滚吧,朕现在看着你小子就来气。” 林奇借坡下驴,他知道该说的都说了,让刘轲借助守孝名义悬挂储君信印三年,总比直接废黜了要好。至少,刘轲还没有退出争夺皇位的资格。废黜的话,按照大安律法那可是失去了继承的资格。 月色之下,林奇拎着酒肉来到了丽景宫前,他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知刘轲肯不肯听从他的建议。而且今日刘创帝已经警告过林奇,不允许他参与皇子之争。林奇明白这个警告可不是儿戏,甚至说,一个不好,到时候刘创临终前会先杀了他。但是林奇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答应了信王与孔赞,将会竭尽全力为太子出谋划策,力保他在最后时刻占得先机。 就在林奇正要进入丽景宫之时,一道苍老的身影突然出现,拦住了林奇的去路。 “站住,你就是那个为陛下诊治的神医林奇?” 此人一身内官装束,略显苍白的面孔上布满了皱纹。特别是那鹰钩一般的鼻子,给人一种阴森可怕的感觉。 第五十二节 大殿之上 深夜的皇宫原本就寂静的有些瘆人,这老者的突然出现,把林奇吓得差点没把手中的酒肉给扔了。 “你是谁?”林奇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老者拱了拱手,“在下慈安宫总管事刘顺宁,奉太后老千岁之命,在此等你。” 林奇吃惊的看着对方,“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丽景宫?” “你一入宫就说要来找太子殿下,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林奇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道:“你~是想带我去见太后?” 刘顺宁怪异的看着林奇,“后宫不是前堂,你还没资格进入后宫。” “那你等我干嘛?” 刘公公对着苍天拱了拱手,“奉老太后之命,特来交待你几件事。” 林奇心说还交待?你算老几啊。不过看在对方一把年纪的份上,林奇点了点头,“嗯,说吧。” 刘公公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林奇,他可是先帝时期的老人,就算尤乃万都得对他礼敬三分。听林奇的口吻,倒像是等着奴才向主子禀报。 看着对方不说话,林奇不耐烦的催道:“你倒是说啊,我还等着见太子呢。” 刘顺宁咬了咬牙,“小子,有胆识,老夫问你,四殿下伤势如何?” “没什么事了,但他赖在我的归尘院不走。要不是看在他拿出不少银两的份上,早把他扫地出门了。” “放肆!四殿下能入住归尘院,那是你小子修来的福分。再敢这么说,信不信老夫掌你的嘴!”刘公公怒视着林奇,他觉得此子简直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林奇今天可是憋了一肚子气,听对方这么一说,顿时没兴趣再听他啰嗦下去。其实不用问林奇也能猜测到,无非就是让他照顾好四皇子。 “老人家,今天在下还有要紧事情去办,有什么交待还是改日再说吧。请让开,我要去见太子。” “大胆!”老太监刘顺宁说着气愤的抬起了手。 林奇毫无畏惧的冷笑道:“我敬你年长让你几分,但你敢碰我一下,小爷我马上回观星阁向陛下请旨。若不把你的脑袋割下来,从此我不再行医。” “请旨?”老太监刘顺宁冷笑一声,“今日本公倒要看看,你这狂妄的小子如何向陛下请~。” 刘顺宁话没说完,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林奇身后传来,“刘公,这小子没吓唬你,宫中已经死了一个魏志山,也不在乎多一具尸首。” 听到这道声音,林奇嘴角弯起了笑意。老太监刘顺宁却是身躯一颤,惊恐的看向不远处背负双手的金面龙首。 刘顺宁慢慢的放下了手臂,“难怪如此放肆,原来宫外的传言是真,这小子不但有龙卫保护,居然连大统领也暗中跟随。” 金面龙首仿佛没听到一样,依然背负双手淡漠的看着刘顺宁。 老太监刘顺宁默默的点了点头,“既然龙卫大统领说了,老夫当然要给个面子。”说罢,一双鹰眼看向了林奇,“小子,好生照顾四皇子,这对你有好处。” 老太监刘顺宁说完,再次瞟了一眼金面龙首,他知道无法再传达太后的意思,一转身无奈的向远处走去。 林奇嘲讽的说道:“我到觉得这老家伙最应该带一张兽面,他那张老脸太瘆人~。” 林奇说着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卧槽,怎么宫里的人都跟鬼似的。” 林奇说着摇了摇头,赶紧迈步向丽景宫走去。当值守护侍卫都认识他,一看林大神医深夜来访,侍卫们赶紧通禀新任的丽景宫大管事。林奇一看,这大管事他也熟悉,正是那天皇后来时去给尤乃万报信的年轻太监。 “怎么,荣升大管事了?”林奇上下打量着。 丽景宫大管事赶紧一躬身,谄媚的说道:“托您的福,殿下觉得小的办事还算利索,赏了个差事。小的侯德贵,以后您就喊我小桂子就行。” “小桂子?你可没有韦小宝那本事,还是叫你小德子吧。”林奇说着拎着酒肉向里面走去。 侯德贵根本不明白林奇说的什么意思,不过看到林奇直接往里闯,吓得赶紧恳求道。 “林大神医,殿下已经入睡了,还是容小贵~小德子通禀一声。”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等会多安排点人手在外面候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这~这可不合规矩,殿下要是生气,小的们可吃罪不起~!”侯德贵一边恳求,一边给跟随的侍卫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让他赶紧去告知殿下。毕竟走到寝室还有一段路,惊扰了殿下谁也吃罪不起。 林奇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甩着手里的酒肉来到了刘轲的寝室之外。房内已经重新点燃灯烛,林奇直接推门而入。 刘轲正在更衣,看到林奇冒然闯入,不禁吃惊的问道:“林奇,出了什么事?” 林奇摆了摆手,让伺候刘轲的两个小太监都出去,并再次警告侯德贵,任何人不得接近。 林奇吩咐完把酒肉往座几上一放,“殿下,今天我有些心烦,想找你喝喝酒。” “喝酒?”刘轲奇怪的看着林奇,这可不像他熟悉的那个林奇。不过刘轲知道林奇绝不只是来喝酒的,赶紧给侯德贵暗示了一眼,让他把房门带上。 卧房之内,林奇与刘轲相对而坐,酒盏之中也斟满了酒。林奇端起酒盏说道:“这是我自己买的,估计是全城最烈的酒。来,先喝上一盏。” “林奇,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把话说明白。”刘轲心急的看着林奇,他知道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出大事绝不会深夜入宫来找他。 林奇放下了酒盏,“你最好先喝点,不然接下来的话,我怕你受不住。” “受不住?什么意思?” 刘轲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是关于储君之事。因为昨日父皇还召见了他,父子二人在观星阁内相谈甚欢。 林奇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算是替刘轲保留了一份争夺的希望。无奈之下,林奇把前因后果详细的说了一遍。并且,林奇还告知陛下即将收缴二王兵权之事。 林奇看着呆若木鸡的刘轲,无奈的劝慰道:“殿下,有些事~该低头的就得低头。既然这是你老爹的意思,与其抗争莫不如慢慢的周旋。” “不~!”刘轲突然怒吼一声,“当年离开大安之时,他可不是这样说。如今我刘轲忍辱负重受尽屈辱,他却要废黜了我的太子之位。他这样做对得起我娘吗?对得起这天下黎民的信任吗~。” 刘轲说着,忽然抓起了座几上的酒坛子,一扬脖大口灌了起来。林奇没有阻止,直到刘轲呛的口鼻外吐,林奇才劝慰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你还没出局,这也是老天对你的考验。” “考验?我刘轲还需要什么考验,难道在北辛这么多年还不够?林奇,我绝不会主动放弃太子之位,就算被废黜,被打入冷宫,我也要让天下人看到,当初为我大安承受了屈辱的太子,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刘轲吼完,再次扬起了酒坛。 林奇冷静的看着,没有继续劝说,他知道必须让刘轲把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否则这种打击对他来说足以颓废。 太子刘轲在寝室之中大吵大闹,守候在外面的侯德贵等人更是吓得胆战心惊。因为有些话那可是大逆不道要杀头的,难怪林奇警告不许任何人接近。 这一夜,林奇没有离开丽景宫,甚至让侯德贵再去拿几坛好酒过来,林奇也陪着刘轲一醉方休。 ...... 两日后,大安早朝,群臣们忽然发现了与以往不同之处。因为今日早朝,信王刘恒与诚王刘展居然站在了文武班列之首。而那座高高在上的宝座下面,没有了二皇子监国的座椅。甚至说,原本该在朝堂听奏的二皇子,这两日也没有出现。 就在群臣窃窃私语之时,殿外一声高喊,“大安盛德帝君~驾到!” 群臣们纷纷吃惊的看向殿外,除了少数几位臣工之外,谁也没想到久未露面的刘创帝,居然再次亲临朝堂。 大殿之外,刘创帝在尤乃万的搀扶之下,步法威仪的走了进来。文武班列纷纷跪拜,刘创帝面容肃穆,带着霸气走向了宝座。尤乃万今日也是容光焕发,伺候着帝君入座,得意的站在了一旁。 刘创帝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众人,“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群臣站起,不少人激动的目带滢光。前些日子帝君病重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今日看到陛下威风凛凛不改当日,仿佛这些日子的动荡一下子安静下来。 看到群臣激动,刘创帝面色温和的点了点头,“诸位爱卿,前些日子朕身体欠安,让诸位担心了。” 定国公苏寒上前一步双膝跪拜,“臣今日看到陛下虎步龙行,心中更是万分激动,此乃天佑我大安,祝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国公说完,呼啦啦跪倒一片,信王刘恒与诚王刘展一看,也只能跟着跪拜高呼万岁。 刘创帝欣慰的看着众人,微微抬起了手臂,“诸位爱卿,都平身吧。” 文武群臣重新归列,刘创帝看着相国潘准轻声问道:“潘相国,最近我大安各郡守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潘准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回陛下,我大安各城各郡无灾无害,冯此太平盛世,天下黎民感恩陛下施以仁政,处处安好。” 刘创帝目光瞟了一眼诚王和信王,微微点了点头,“有潘爱卿和诸位各司其政,朕很放心。不知,今日诸位爱卿可有本奏?” 刘创帝威严的目光俯视着群臣,该批阅的奏折他都处理完毕,刘创帝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宣布二王领地兵权的移交。这些大臣们可不傻,相国潘准已经说了天下太平,都知道是为了让陛下高兴。除非有紧要的事情,否则没人会站出来请奏。况且信王与诚王今日出现在朝堂之上,就算有事,也得先让两位亲王殿下开口。 刘创帝等待了片刻,看到无人上奏,沉声说道:“既然诸位爱卿没有什么要事,那朕倒有~!” 刘创帝刚说到这,就听殿外有人沙哑的高喊了一声。 “儿臣有奏!” 所有人均是一愣,众人纷纷侧过身,看向了大殿之外。连尤乃万也伸长了脖子,不知道这是哪位皇子,竟然破了规矩来到了朝堂之上。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之中,满身酒气的太子刘轲晃荡着走了进来。与以往的风度翩翩相比,此时刘轲双目红肿,脸上的胡茬显得有些颓废。更让人震惊的是,刘轲身上的太子衮服非常肮脏,像是刚从土坑里爬出来一样。 刘创帝心中不禁一紧,按照程序即便刘轲要守孝挂印,也不该在朝堂之上,而是递交呈请与相国潘准,群臣众议之后才由他来定夺。现如今刘轲跟个醉鬼似的来到大殿,难道他要以命相抗不成? 第五十三节 力劝 朝殿之上,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太子刘轲,帝君刘创也坐直了身躯,目中隐含着一丝怒意。信王刘恒心中更为震惊,两日前他就知道林奇入宫去劝说刘轲,为何太子会这副模样出现在朝堂之上?莫非,太子还是年少气盛,咽不下这口怨气? 刘轲在众人的目视之下走到台前,以一种颓废的姿态窟嗵一下跪倒在地。 “儿臣~有奏!” 刘创帝目光一厉,“住口,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别说是朕的皇儿,即便是你两位皇叔,未得宣召也不得进入朝堂。尤乃万,今日朝殿之外是谁当值?” 尤乃万吓得一哆嗦,颤巍巍的刚要回答,就看到刘轲双目通红的抬起头,“父皇,怨不得他们,因为儿臣手里有储君令牌,没人敢阻拦儿臣。” 刘轲说着,颤抖的抬起手臂,手中举着一枚金色令牌。这可不是一般的令牌,而是仅次于帝君金令的储君令牌。 “父皇,儿臣现在还是储君,按照祖制可以进入这座大安权势最重要的殿堂。” 刘创帝目中精光一聚,威严的点了点头,“我的皇儿,就算你还是储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储君的威仪何在?” 刘创帝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出了他心中的怒意。信王脸色一变,赶忙上前走了两步躬身说道。 “皇兄在上,臣弟惊闻太子殿下回京之后就在自己宫中思念亡妃,或许太子思母悲痛,小小过错倒也没什么。” 誉国公李智早已安耐不住,也走出班列躬身说道:“陛下,太子孝心苍天可鉴,我等臣工无不敬佩。他~他这个样子,虽说有失威仪,倒也情有可原。” 誉国公说完,对着太子刘轲暗示了一眼,“殿下,还不赶紧谢恩,回去沐浴更衣面壁思过。” 誉国公李智心说你就别闹了,再大的怨恨也不可在朝殿上发泄出来。否则的话,那可就不是废黜太子储君,甚至可以打入宫中禁地,圈禁到死。 这一刻,皇宫之外,身心疲惫的林奇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大街上走去。这两日来,林奇一直陪伴着刘轲留在丽景宫。不管他是狂躁还是痛哭流涕,林奇都没有劝阻,这么多年隐藏的怨恨,刘轲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皇宫,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刘轲能否记住他告诫的那番话,若是迈步过这个心结,刘轲将不配成为争夺皇位之人。甚至说,此次朝堂之后,他很可能连皇子都做不成了。 京都归尘院,短短的两天时间,就在大总管卢继文的张罗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后院之中,因为有四皇子在此,更是成了闲杂人等的禁地。原本四皇子是住在西院客房,但是为了能见到芊芊姑娘,四皇子鸠占鹊巢干脆搬入了主院。 十三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身为武奴出身的十三只要能下地走动,练功是他唯一的嗜好。芊芊搬了一把春凳,满眼爱意的看着苦练中的十三,四皇子则是躺在长椅之上,痴痴的看着芊芊。 “十三,歇息一下吧,喝点参汤。”陌芊轻喊了一声。 四皇子刘秉一听,也跟着说道:“对对,芊芊姑娘说的对,这样练下去根本没用。十三,本殿下的侍卫之中也不乏高手,要不要本殿下给你找一位师父?” 十三仿佛没听到的样子,依然沉浸在巴郎交给他的神奇步法之中。特别是经历了与金面龙首的对战,十三仿佛对这种可攻可守的步法更为痴迷。 四皇子眉头一皱,“十三,本皇子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刘秉话音一落,刚走进后院的九儿听的真真切切,不禁嘲讽道:“刘秉殿下,我劝你不要招惹十三,他可是一剑击伤过刘忠展的人。要不是刘忠展身穿软猬甲,早就成了十三的剑下亡魂。除了林奇,他谁都敢杀。” 这两天九儿早就看出四皇子对芊芊没安好心,要不是顾忌他皇子身份,早被九儿扫地出门了。 芊芊更是故意妩媚的看了刘秉一眼,“殿下,你可知十三这身伤是谁打的?是一个带着金色兽面的人打伤的。听九儿小姐说,那可是陛下身边的第一高手。不知殿下身边的侍卫,能在第一高手面前坚持多久?” 四皇子嘴角一颤,不禁有些吃惊的看着正在苦练中的十三。他没想到十三这身伤,竟然是金面龙首打伤的。身为皇子,刘秉当然知道金面龙首有多么的狠毒,甚至说,除了当年尚武榜的比拼,还从未听说金面龙首留过活口。 看到九儿出现,十三才停止了苦练,“九儿姑娘,你去打听了吗,我家少爷在宫里怎么还不回来?” 李九儿心中也是颇为奇怪,按说林奇去宫中找太子,不应该出现什么意外。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龙卫暗中守护,要是出事早就轰动京城了。但为何林奇至今未归,九儿心中也是非常忐忑。 “十三,林奇不会有事,你就安心的养伤吧。我已经告诉了爹爹,让他早朝之后去找一下巴郎师父,问问林奇的情况。”九儿安慰的说道。 四皇子一听,微微撇了撇嘴,“何必这么麻烦,想知道的话本皇子派人去宫里问一下不就得了。不过,你们也别太乐观,皇宫之内很复杂。就算有父皇的庇护,别忘了还有皇后和皇祖母。一个不小心,像他这种平民身份,抬出一具尸首很正常。” 刘秉的话顿时得罪了三人,不过十三耳朵一动,顿时惊喜的看向了院门。没等九儿怒斥,就看到林奇晃荡着走了进来。 “怎么,本少好心收留你,竟然在背后诅咒我?从现在起,每日的费用再提高一倍,不想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林奇说着,背着手一副老成的样子向众人走去。 四皇子一怔,尴尬的笑了笑,“本皇子也是跟她们开个玩笑,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有龙卫跟随,就算去天边也没事。” 看到林奇,九儿顿时开心的跑了过来,略带埋怨的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也不派人回来说一声。天啊,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臭死了。” 十三知道林奇爱干净,不禁警觉的问道:“少爷,没出什么事吧?” 林奇苦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就是跟刘轲那小子打了一架,让他出出气。” 四皇子刘秉心中一动,他深知在宫中的皇子可不比他们这些在宫外有府邸的皇子,宫内规矩森严,若刘轲真的与林奇打了一架,那肯定是出了事情。 芊芊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大哥,我去给您拿一身新衣,让下人烧一些热水。” 林奇点了点头,看着芊芊进了他的房间,林奇对九儿说道:“九儿,你现在马上回府等待国公大人回来。就说我让你等的,国公大人会告诉你一些事,马上回来转告我。” 九儿心中一惊,“林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奇瞟了四皇子一眼,“估计~陛下要废黜太子。” “什么?” 九儿愕然的看着林奇,十三倒没觉得是多大事,四皇子却震惊的挣扎着坐了起来。 “林奇,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四皇子急迫的问道。 林奇知道早朝之后,这些事就会公布与众,他也没再隐瞒,“是你老爹亲口说的,我劝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没准还能与皇老二争夺一下储君之位。” “林奇,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确定是认真的?”刘秉严肃的问道。 “刘轲已经去了朝堂,或者成仁,或者~成为普通人。”林奇叹息了一声。 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忽然苦涩的摇了摇头,“虽说我皇老四与小七没什么交往,不过这小子确实挺可怜的。同为皇子,我皇老四心中还是颇为敬佩刘轲。至少,他为我大安付出了近十年的岁月。可惜啊,李妃娘娘走的太早,而李国公又为人正直不如苏国公歹毒,更何况还有诚王支持,想必父皇也是无奈之举。” 林奇目光盯着四皇子刘秉,“怎么,听到这消息你不激动?” “有何好激动的,本皇子根本就不稀罕皇位,更别说什么储君之位了。” “你可以置身事外,但你身后的力量却不答应。” 四皇子不屑的摆了摆手,“没用,其实皇祖母与赵国公都不明白父皇的心意。即便皇老二再无能,父皇为了大安江山的稳固,也只能极力辅佐皇老二早日执掌朝堂。” 林奇颇为诧异的看着刘秉,没想到这位最不像皇子的皇老四,竟然是众皇子之中最清醒的一位。 “刘秉,现在我好像有些理解你了,看样子你是故意放荡不羁,好让陛下早日放弃你。” 刘秉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难得有人知道我皇老四的心思,这几年的纸醉金迷,为的就是不想看到亲人们为此而身陷囹圄。原本我以为自己主动退出,可以成就了皇老二,谁曾想你小子把小七从北辛带了回来,一下子打乱了整个局面。若我是帝君的话,对你的所作所为只有三个字~。” 四皇子指着林奇,重重的说道;“你~有罪!” 十三和九儿吃惊的听着,九儿甚至都忘记了马上回府。连拿着衣服刚走出来的芊芊,也愕然的愣在了当场。 林奇苦笑着说道:“在北辛之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刘轲要是死在北辛,对于大安来说确实利大于弊。一者,能让北辛背负刺杀大安太子的罪名,以便为复仇血恨拿下正义的借口。二者,京城之内也不会出现大的纷乱,大安可以平安的过渡权利。但是你皇老四想过没有,刘轲不但是大安的太子,他更是你的兄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随便可抛弃的臭鱼。你们都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去考虑,但谁又为刘轲想过?” 说到这,林奇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好,至少刘轲从北辛活着回来了,就算死,死在大安的国土之上也算是落叶归根。不过,我林奇丑话说在前头,二皇子刘律要是接掌了大位,用不了几年,北辛依然还会兵临城下。到时候,可就不是区区一位质子能解决的了。” “林奇,你这话~什么意思?”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 “你是聪明人,无需我多说。今日若是太子刘轲过不去这个坎,我劝你振作起来,去争,去夺,决不能让皇位落在无能之辈手中。当然,要是刘轲听了我的劝,我林奇希望你~帮他一把,刘轲这小子挺可怜。” 林奇目光坦诚的看着四皇子刘秉,今日出宫之时,林奇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虽说刘创帝警告过他,但林奇心中不服,他觉得刘创帝这样做太过无情。真要是刘轲被帝君狠心剥夺了一切,林奇准备用自己的智慧与力量,来改变未来的一切。即便到时候刘创帝已经不在人世,林奇也要让他泉下有知,看看当初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错误。 就在众人震惊的看着林奇之时,大管家卢继文匆匆跑了进来。 “府主大人,您赶紧去前厅看看吧,来了~都来了。” 众人一愣,林奇疑惑的问道:“什么都来了?” “信王殿下,誉国公李大人,卫国公赵大人,以及宫中的一位老公公。” 林奇目光一聚,没想到九儿还未回府,信王与李智就来到了归尘院。看样子,今日太子刘轲在朝殿之上,闹得动静不小。 第五十四节 两难之地 林奇与卢继文匆匆来到了前院,九儿和芊芊身为女性,这种场合不宜抛头露面。四皇子刘秉因为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留在了后院。 归尘院正厅外面站满了人,林奇举目一看,好家伙,还未正式开张的归尘院从未如此热闹过。除了几位大人之外还有随从侍卫,甚至还有几名宫中的内官。特别是那位长着鹰钩鼻的老太监,正是那晚拦截林奇的慈安宫总管刘顺宁。除此之外,还有信王身边的高手百里轩。 林奇拱手上前,“草民林奇见过诸位大人,不知诸位大人突然驾临归尘院,有失远迎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说完之后,林奇故意对着卢继文训斥道:“卢管家,为何不请诸位大人进入厅内好生照顾?真没规矩。” 林奇说着扫了一眼众人,虽说他是第一次见到卫国公赵德章,但从对方官服上的锦绣,知道他应该就是三大国公之一的赵德章。不过林奇也很疑惑,不明白这几位为何突然走到了一起?难道说,他们已经要联手对抗定国公苏寒以及皇后的势力了? 誉国公李智脸色铁青,有些不耐烦的瞟了一眼老太监刘顺宁。信王倒显得很冷静,上前一步说道。 “林奇,这不怪卢管家,是我们几个想在外面说说话。对了,这位是卫国公赵德章赵大人,那位是慈安宫总管事刘公公。他们是来看望四皇侄刘秉的,不知皇侄伤势如何了?” 林奇佯装吃惊的样子,赶忙拱手施礼,“草民林奇见过两位大人,四殿下已无大碍,正在后堂静养。要不这样,诸位大人先入大厅,林奇这就派人请四殿下过来。” 赵德章有些心急的说道:“不必了,老夫与刘公公去后堂看望一下即可。” 林奇点了点头,“四殿下行动不便,这样也好,卢管家,赶紧引领两位大人去后堂。上好的茶水伺候,给我好生照顾着。” 卢继文答应一声,撤步一让,“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卫国公赵德章对着信王和李智拱了拱手,刘顺宁则是颇为诧异的瞟了林奇一眼,他发现林奇处事冷静沉稳,与两日前在宫中的张扬截然不同。一群侍卫内官跟随着向后院走去,他们一走,林奇赶忙把信王与李智请进了大厅。 信王谨慎的向外看了一眼,“百里轩,好生警戒,任何人不得接近。” 百里轩答应一声,顺手带上了厅堂大门。大厅之内,林奇几乎与誉国公李智同时说道。 “太子殿下如何?” “太子出事了。” 林奇心中一惊,看向了信王和李智,“今日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是否~?” 信王抬手示意李智不要着急,“李大人,稍安勿躁,这件事~还是由本王来说吧。” 誉国公李智双目微红,默默的点了点头。信王看着林奇说道:“今日朝堂之上,刘轲他~竟然悲愤之余以死明志,皇侄他~。”一想到刘轲今日在朝殿上的所作所为,信王也不禁有些动容。 林奇身躯一颤,“太子殿下~死了?” 誉国公李智急的打断道,“没死,送太医院了。还是我来说吧,太子今日在朝殿之上与陛下争执了几句,情急之下头撞殿角。轲儿那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死后都没脸去见他的娘亲。” 誉国公李智眼中闪烁着滢光,那可是他的亲外孙,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李智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失去娘亲的刘轲。 林奇听着脑袋都大了,不过只言片语之中他听出了不妙。因为誉国公李智说太子与陛下‘争执’了几句,这对太子来说,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林奇看向了信王,他觉得还是信王思路比较清晰,“王爷,太子殿下因何事与陛下争执?” 信王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林奇,皇侄应该是听从了你的劝说,他在朝殿之上参了自己一本。皇侄说李妃因他郁郁而终,要请辞太子之位为母守孝。只是~皇侄悲愤之余,竟然冒死质问陛下为何没有照顾好母妃。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竟然想以死殉孝。” 听到这话,林奇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刘轲的伤势如何?” 信王摇了摇头,李智悲伤的说道:“血溅当场,生死未卜。” 林奇震惊的看着二人,“那陛下可有震怒?” 信王再次摇了摇头,“皇侄的出现,打乱了今日所有的议事。皇兄虽然震怒,但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当场移驾去了太医院。我等臣工留守了两炷香的时辰,尤乃万才宣布退朝。这不,本王与李公连府都没回,直接到了这里。” “林奇,老夫问你,轲儿以死殉道,是不是你小子指使的?”誉国公李智严肃的看着林奇。 林奇恨不能给他一个大白眼,“国公大人,你觉得我林奇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这两天我跟太子~。” 林奇刚说到这,就听外面百里轩高喊了一声,“王爷,尤公公来了。” “尤乃万?” 三人均是一怔,林奇赶紧跑过去打开厅门。尤乃万这时候来到归尘院,不用问肯定是传达太子的消息。林奇心中也很郁闷,要是太子真的死了,那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毕竟这两日只有他陪伴着太子,甚至太子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说不定,还真能安他一个蛊惑太子自尽的大罪。 三人刚走出大厅,就看到尤乃万匆匆的走了过来,“陛下有旨,宣信王殿下即刻入宫。另,陛下宣林奇随行,入太医院为太子诊治。” 信王一躬身,“小王遵旨。” 林奇问道:“现在就去?” 尤乃万面色不悦的瞪了一眼,“车马都在外面候着了,走吧。” 李智看到尤乃万转身要走,急忙喊道:“那老夫呢?陛下可有旨意?” 尤乃万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李大人,您还是回府歇着吧,今日陛下心情不好,还是别给陛下添心事了。” 尤乃万说完看了林奇一眼,转身向外走去。信王低声吩咐道,“林奇,你先随尤公公入宫,我乘坐自己的车撵随行。李公,赵德章还在归尘院,您最好别留在这里。” 誉国公李智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消息,还望王爷及时告知。” 林奇本想着去后院给九儿等人说一声,但医者的本能刻不容缓,还是先入宫再说吧。刘轲那小子真要是撞得脑浆子四溅,就算是神仙也救不过来。 归尘院之外,一名小公公引领着林奇让他乘坐备好的马车,林奇却是直接走到尤乃万专属的马车前,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你~你怎么能与本公同乘,赶紧下去~!”尤乃万厌恶的摆着手,别看他不是什么国公将相,但是尤乃万的车撵极其奢侈,他从不让人乘坐。 林奇掀起车帘一角,对着前面喊道:“回宫,加快速度,耽搁了为太子诊治,小心你们的脑袋。” “你~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尤乃万气的真想把林奇推出去。 车队已经启动,林奇也不管尤乃万生不生气,急忙问道:“尤公公,您跟我说实话,现在太子情况如何?陛下怎么样?” 尤乃万气的白了一眼,哼了一声,干脆扭脸不看林奇。林奇苦笑着哀求道:“尤公公,这事您老可得告诉我,到时候万一陛下生气,我也好想着怎么应付一下。您放心,这份人情林奇一定归还,保证让您老高兴。” 尤乃万脸色缓和了不少,“林奇,这一次你可小心点,陛下非常震怒。至于太子~黄泽清已经替他诊治,虽然昏迷,不过黄太医说性命无大碍。陛下不放心,这才让你小子再去看一看。” 林奇一听刘轲没有性命之忧,心中略安。别看宫中的太医都是老古董,但他们的诊脉技术非常了得。黄泽清既然说没有性命之忧,生死这一关应该没事。林奇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可别得了脑震荡或者成了植物人。那样的话,还真不如死了干脆。 归尘院后院,卫国公赵德章等人得知尤乃万刚刚传旨,他们几个也在测度着宫中情况。 老太监刘顺宁今日来到归尘院,可不是与赵德章商量好的。老太后对这位皇孙也有些怒其不争,专程让刘顺宁来警告刘秉。没成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赵德章等人。这件事要是传到宫中,恐怕陛下又得多疑。 老太监刘顺宁哀求的看着四皇子,“我的小祖宗,您就听老主子的劝吧,如今陛下病体刚愈,身为皇子您应该主动去问安。” 赵德章也跟着说道:“当下局势已经明朗,刘轲今日一闹,估计已经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信王与李智等人必然会反对二皇子。四殿下,你要是再这么下去,不但辜负了我等的心意,更对不起你的皇祖母。别忘了,你娘亲可是我们赵氏族人。” 四皇子刘秉靠在床榻上,仿佛根本没听他们说话,忽然问了一句。 “你们觉得~刘轲会死吗?” 赵德章一愣,“看情形,应该不至于。不过,他的做法已经激怒了陛下。当着文武百官,居然质问自己的父皇,简直是自寻死路。” 四皇子刘秉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好一个皇小七,干的不错,我皇老四到是越来越欣赏他了。” 卫国公赵德章与老太监刘顺宁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四皇子是放荡过头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他居然还称赞,赵德章不禁也有些心灰意冷。与二皇子比起来,他知道刘秉的才华远在刘律之上。但此子就是不走正路,甚至多次被陛下禁足,要不然陛下也不会这么悖逆嫡生母后的心愿,去选择二皇子刘律。 ...... 皇宫观星阁内,刘创帝气的额头上青筋直冒,狠狠的把琉璃盏砸到了地上。原本今日他要朝议两王兵权之事,按照议程水到渠成。没成想,刘轲这么一闹,不但打乱了整个计划,还让刘创帝陷入了两难之地。 太医院内,林奇看着昏迷不醒的刘轲,到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额头上已经缠上了绷带,林奇检查了一番,发现伤口有些靠前,按说这样的撞伤还伤不到脑神经。 林奇搭了一下刘轲的脉搏,心跳也非常正常。林奇站起身刚要拿针,却忽然发现刘轲的手指触碰了他一下。 林奇心中一动,对着众人吩咐道:“殿下的症状非常严重,本神医要施展一下秘术。所有人都出去,任何人不得打扰。” 林大神医要施展秘术,所有的太医都想观摩一下。不过事关太子的生死,这些人也只能悻悻的退了出去。 众人一走,林奇的脸色寒了下来,甚至抬腿踹了床沿一脚。 “别装了,你小子到底玩的哪一出?” 床榻之上,太子刘轲微微睁开了双眼,虽然脸上的胡子茬显得有些颓废,但是眼神之中却绽放出一丝凌厉之色。 “林奇,百官之口会把这件事很快宣扬出去。你觉得,父皇还敢剥夺我的太子之位吗?” 林奇有些惊讶的看着刘轲,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刘轲为何要这么做。刘轲的孝道感召天下,更是民心所向,没有哪个帝王敢违背民心,因为这是国之大道,更是凝聚天下的根基。 第五十五节 蛊惑 太医院外,没人知道大神医林奇在里面施展了什么秘术。太医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发表对太子症状的见解。但议论到最后,大都聚集到一个话题,那就是太子的孝心。 诊殿之内,林奇看着刘轲嘴角溢出的冷笑,苦笑着摇了摇头,“刘轲,你要走这一步,也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其实有很多种方式比你现在的更好。比如,写一份感人肺腑的血书让人送到朝堂之上,然后你再割腕自尽,比拿头撞墙来的更震撼。而且你头上的伤口若是再靠后两指的话,很可能会伤及神经,让你永远沉睡不醒。” 太子刘轲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滢光,沙哑的说道:“其实~,今日在朝殿之上我是抱着必死之心。当质问父皇的时候,我就没想活着走出大殿。” 林奇一愣,“怎么,你本意不是质问,而是~愤慨的指责?” “不错,我想让朝臣们都看一看,这就是当今的帝君,对亲生儿子尚且如此,何况天下 。” “那为何改变了初衷?” 一滴泪珠从刘轲眼角溢出,“因为~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娘亲,她紧张的摇着头,不允许轲儿这么做。我知道,娘亲是想让我振作起来,她希望~看到我君临天下的那一刻,才能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刘轲说着,发红的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大哥,娘亲让我听你的。不管我刘轲能不能成为他日之君,我相信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 “靠!别说的这么瘆人,弄不好晚上我的做噩梦。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对付你爹吧。”林奇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心说老子也是再生之人,别拿你娘来吓唬我。 “你说吧,一切我都听你的。” “现在知道听我的了,我林奇就是擦屁股纸,你拉完尿完弄我一身臭。” 林奇郁闷的坐到床沿之上,他也不知该怎么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息怒。弄不好,之前所有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此时,观星阁内,两位王爷以及相国潘准等国之重臣都在。由于刘轲在朝殿上的‘壮举’,导致今日朝议封地兵权之事搁浅。不过对于刘创帝来说,这才是重中之重,即便不经过朝议,也得把收缴兵权之事定夺下来。毕竟,掌控了兵权才能主导一切,帝君刘创知道最终的江山稳定,还得靠兵权来震慑。不过在召见众人之前,刘创帝单独与诚王见了一面。 刘创帝威严的看着众人,“各部大臣都在,这件事,你们来议一议吧。” 刘创帝说完,众人没一个主动开口的。谁也不傻,诚王和信王都听着呢,同意收缴等于得罪了两位王爷。不同意的话,那等于找死。更何况,到这份上,每位大人都很清楚基本上定局,就看两位王爷能为自己争取多少利益而已。 看到众人都不开口,刘创帝目光看向了信王刘恒,“信王弟,你比诚王年长,还是你先说说吧。” 信王刘恒站起身,执礼说道:“臣弟~无异议,愿意让出封地兵权。” 信王早已与孔赞林奇商议过,当然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更何况今日太子刘轲闹了一出,刘创帝正在气头上,信王可不想触及霉头。 刘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诚王。诚王刘展却阴沉着脸色,仿佛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这到也不愿他,因为之前为了顺利收缴兵权,刘创帝答应诚王扶刘律为储君,以便交换他手中的兵权。但是现在,刘轲倒逼父皇,反而让刘创帝骑虎难下。毕竟刘轲身为质子受尽苦难,如今又思忆亡母不惜大殿殉孝。若是再让二皇子刘律监国,刘创帝将成为天下人口中的‘昏君’。 “诚王弟,你的意思呢?”帝君刘创不悦的问道。 诚王刘展无奈的站起身,“皇兄,臣弟~附议。” 诚王心情沉重的看了看皇兄,虽说刘创帝承若会扶持刘律,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句扶持就能兑换的。不过诚王刘展也明白,如今皇兄也不敢公然指定传位之人。否则,卫国公赵德章与信王等人也不答应。 听到诚王没有意见,包括刘创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接下来的,那就是该派何人去驻守,在人选方面恐怕又要有一番争夺。 ...... 坤安宫中,苏皇后得知太子大闹早朝之事,不禁喜上眉梢。与苏皇后的目光短浅相比,慈安宫的老太后倒是颇为吃惊。老太监刘顺宁已经返回宫中,得知那位放浪的四皇子不愿意离开归尘院,老太后却出奇的没有震怒。 老太后看了看刘顺宁,“老宁子,你觉得这个林奇~到底是个什么人?最近此子的传闻可不少,老身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过,生于偏远蛮荒之地能有如此本事,此子应该是不简单。” “老主子,奴才已经查过,此子倒是没有什么背景。他与信王那边,也不过是偶然巧合罢了。” “巧合?”老太后目光深邃的瞟了刘顺宁一眼,“老宁子,你我都这把年纪了,别相信什么巧合。” 老太监刘顺宁赶紧恭维道:“奴才愚钝,还是老主子英明。今日在归尘院内,此子的表现倒是出乎老奴的意料,而且四殿下对他也是赞赏有嘉,确实是个人才。好在,这小子不是诚王门下,现如今太子闹了这一出,想必~信王与李智那边会把目光移向四殿下了。” 老太后微微摇了摇头,“老宁子,你在宫中待的太久了,只能看到宫内这一片天地。我这皇孙刘轲,倒是让老身有些另眼相待。轲儿在北辛受的这些苦,却让他明白不能坐以待毙,居然跟自己的父皇掰了一下手腕。这要是放在其他皇子身上,谁敢如此?” 刘顺宁一愣,“老主子,那岂不是更让陛下痛恨,老奴觉得此举极为不智。” “非也~,轲儿正是利用自己的优势,逼迫陛下无从下手。只要储君之位不废,帝君也不敢破了皇室的规矩。更何况,轲儿占据了民意,这一点律儿秉儿都不能比。” “就怕陛下,到时候直接禅位~?”刘顺宁谨慎的说道。 老太后再次摇了摇头,“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将如何看待他日之君,朝中大臣如何能臣服?恐怕到时候,迎来的又是一场杀戮” 老太后仿佛陷入了沉思,她忽然觉得这个从北辛归来的皇孙,确实比扶不起来的四皇子更适合接替君位。即便四皇子刘秉有着她们赵氏的血脉,但此子生性放荡不问政事,老太后也是怒其不争。既然这样,莫不如去扶一下刘轲。在老太后的心里,总不能让这大安江山,都流落到皇后苏氏手中。 太医院外,众太医都等的不耐烦了,也不见林奇打开房门。首席太医黄泽清,更是替太子诊治一番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别看黄泽清是太医之首,却生性孤僻喜好游山玩水。对于太医院内部的纷争,黄泽清更是不管不问,甚至紧要关头连人都找不到。不过他精湛的医术深得陛下信任,正因为如此,宫内没人敢指责他。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林大神医,而且持有与黄泽清同等权限的太医令牌,不禁让众太医觉得,林奇很可能要接替黄泽清的位置。 林奇与刘轲在殿内聊着,直到尤乃万来传旨宣他去面圣,林奇这才打开了房门。 尤乃万伸头看了看,“林奇,太子他~?” 林奇伸了个懒腰,高声说道:“太子殿下已经清醒,大家都去忙吧。” 众太医一听,不禁对林奇的医术更为赞叹,在众人恭维之中,林奇昂首挺胸跟随尤乃万去了观星阁。他已经与刘轲商议好了,既然太子主动向自己的父皇出击,总得付出点代价。 尤乃万一路上闷声不语,直到进入观星阁,尤乃万才小声提醒道。 “林奇,陛下的心情不好,你小子说话注点意。真要是激怒了陛下,我可帮不了你。” 林奇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两侧跟木桩子似的侍卫,林奇小声问道。 “尤公公,信王他们~可都走了?” “走了,今日这些王公大臣,没人敢多言。” 林奇一听,心中了然,看样子陛下收缴兵权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既然这样,刘轲与陛下父子之间的这道心结,必须得解开才行。否则的话,不管刘轲能力多么出色,恐怕也会惨遭帝君的抛弃。 这一刻,归尘院内也安静下来。出了如此大事,九儿跟随父亲李智回了国公府,后院之中简直成了四皇子的天下。 十三有些反感四皇子,只要他在院子内,十三不是练功就是去后花园。四皇子巴不得这家伙离开,眼神之中眷恋的看着芊芊。 “芊芊姑娘,你说本殿下如何才能得到你的欢心?” “得到我的人很容易,毕竟您是殿下,芊芊只是个民女。若是想让芊芊欢心,那你就明媒正娶,芊芊也很想成为皇子妃。”芊芊美目流转,似笑非笑的看了刘秉一眼。 “本皇子倒是想,只是~皇家规矩多,我做不了主。” “那~你就去争啊,争取当个能做主的皇子。” 刘秉一愣,“怎么,你是想让~让本皇子去争夺天下?” 芊芊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四殿下,其实芊芊能看出您是个好皇子,而且为人谦卑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到觉得,四殿下更适合成为太子,甚至说~成为大安未来的皇者。” 芊芊仿佛是‘不经意’的这么一说,但刘秉却吃惊的有些发愣。归尘院可都是太子刘轲一方的人,这话从芊芊嘴里说出来,简直让刘秉不敢相信。难道说,这女子真的想让他去争夺皇位,以便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向来对皇权不屑一顾的四皇子刘秉,为了眼前这个让他得不到的女人,不禁对皇权有些动心了。 第五十六节 不起眼的布坊 归尘院后花园之中,孤独的十三坐在凉亭之内,木讷的盯着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脑海之中,却是回忆着当日金面龙首对他的击打。 不远处,芊芊轻盈的走了过来,“十三,怎么还在这,别忘了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十三没有动,依然木讷的盯着小树。这两天,他对芊芊的表现非常不满,十三虽然不善言辞,但芊芊和四皇子二人之间那点小动作十三都看在眼里。 “十三,听到没有,我在跟你说话呢。”芊芊走过来,娇怒的看着叶十三。 “四皇子在院里,殿下的身子娇贵,你应该把他照顾好。十三是武奴出身,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十三盯着小树闷声说道。 芊芊嫣然一笑,身子一弯伏在十三的耳边,“怎么,不高兴了?傻弟弟,人家是皇子,姐姐当然要照顾一些。” “他喜欢你。” “对啊,喜欢我的人很多,林大哥也喜欢我,难道你不喜欢?”芊芊向前一步,低着头暧 昧的看着十三。 十三脸色微微一红,不过却倔强的说道:“他是皇子,你可以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 芊芊面色娇羞的看着十三,忽然噗嗤一笑,“十三,姐姐真要是去了皇子府,你会不会想我?” 十三心中一颤,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别看四皇子跟个麦芽糖似的黏在这里不走,十三却始终相信芊芊不会离开他与林奇。毕竟大家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只有同甘共苦之后才会更加珍惜。但是现在芊芊一问,让十三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看到十三黑着脸不说话,芊芊伸手在十三的耳朵上轻轻一扭,“臭十三,就知道你没把姐姐往好了想。放心吧,我不会离开归尘院,别忘了姐姐曾经是太子的婢女,荣华富贵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如果有一天姐姐真的离开了你们,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林大哥生气把我赶走了。” “不会,少爷不会赶你走。”十三下意识的说道。 芊芊眉目含情看着十三,默默颔首,“嗯,林大哥待我亲如兄妹,就算芊芊做错什么,不是还有你吗。十三,到时候你可得帮姐姐说话。” 十三憨厚的点了点头,“芊芊姐知书达理,又不与人争执,不会惹少爷生气的。” 芊芊淡然的一笑,“还是十三知道姐姐,走吧,咱们回去,估计林大哥快回来了。” 十三犹豫了一下没有起身,芊芊笑道:“放心吧,四皇子已经回府了。” “回府了?”十三一愣。 芊芊轻叹了一声,“宫里面出了这么多事,想必太子殿下一时半刻也会被陛下排斥在外。现如今,也只有四皇子能站出来与二皇子抗衡了。如若不然,林大哥与李国公他们会更加棘手。” 十三疑惑的看着芊芊,“是~你劝四皇子去争的?” 芊芊坦然的点了点头,“这些日子看着林大哥非常憔悴,芊芊也是于心不忍,所以,想帮一下林大哥。十三,这件事暂时不要告知林大哥,毕竟我是个女人,不知做的对不对。万一给林大哥添了麻烦,我怕~。” “芊芊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不管对不对,相信少爷都不会责怪你。如果真要是添了麻烦,这件事我担下来。” 十三欣慰的看着芊芊,至少他现在明白芊芊并没有被那个放荡的四皇子所迷惑。如今四皇子被芊芊劝离,十三心中的阴云一下子消散了。 归尘院内,四皇子一走,管家卢继文也轻松了许多。别看这里林奇是府主,但皇子府的人指手画脚,卢大管家也是不敢不从。现在皇子府的人一走,卢继文赶紧命人重新把院子规整了一遍。 傍晚时分,林奇一直在宫内没有回来,十三等人也习以为常,倒是没有为他担心。不过很少出门的芊芊,却乘坐马车离开了归尘院。十三知道芊芊要去买一些女用之物,原本想陪她一起,不过十三怕林奇回来,只好让卢管家派两名护院跟随。 大安京都,在最繁华的东市坊,芊芊在一家颇为偏僻的布坊外停了下来。这里大都是女人去的地方,两名护卫留在了外面等候。 布坊内院,孟托端坐在太师椅上,铁卫柳撼看到芊芊进来,主动走了出去在院中警戒。 芊芊款款跪拜,“婢女芊芊,见过大人。” “芊芊姑娘,这里不是北辛,不必多礼。最近归尘院有高手潜藏,柳撼进出也有些不便,所以老夫才派人在归尘院留了标记。” 说到这,孟托和蔼的问道:“怎么样,可引起林奇的怀疑?” 芊芊微微躬身,“孟大人放心,婢女不敢忘记身份,时时警觉着自己。这些天,大安朝堂发生了不少事情,好在四皇子在归尘院,芊芊也打探到不少内幕。” “哦?”孟托眼神一亮,别看北辛密探在京都隐藏了不少,但是宫内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只能得知皮毛。 芊芊没有隐瞒,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详细的说了一遍,甚至连信王即将被剥夺兵权之事,也告知了孟托。别看芊芊在归尘院从不参与林奇等人商议大事,但架不住有个色-迷心窍的四皇子。况且九儿早把芊芊视为好姐妹,有些事情也没有对她隐瞒。 得知了大安皇宫内部的这些机密,孟托不禁抚掌叫了一声好。 “芊芊姑娘,看来大安京都正如唐帅预料的那样,放回一个无足轻重的太子,反而让大安朝堂变得激流暗涌。只是,那个林奇倒是让老夫看走了眼,没想到大安盛德帝君的半条老命,竟然让他救了过来。可惜了,若是大安帝君突发身亡,不管哪位皇子坐上了皇位,大安必定会四分五裂陷入混乱之中。” “孟大人,当下刘轲太子势弱,奴婢蛊惑四皇子参与了争夺,不知奴婢做的对不对?” 孟托微微一怔,“那位四皇子刘秉,不是一直在争吗?” “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四皇子生性放浪却对皇权没什么兴趣,并不想参与君位的争夺。不过~现在倒是一个机会,想必他应该会改变一下。” 孟托看着玲珑有致散发着诱人魅力的陌芊,仿佛明白了什么,“如此甚好,老夫也得知那刘秉嗜好美色,唐帅真是没看错人,姑娘辛苦了。他日待我北辛大军挥师城下,唐帅必定会为姑娘请功封赏。而且,姑娘生母一族不但摆脱奴籍,还会因为姑娘的大功成为我北辛望族。” 芊芊躬身跪拜,“婢女感恩侯爷,谢过大人。” 孟托亲手搀扶起陌芊,他也没想到当初唐川布下的这枚无用之棋,如今已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即便芊芊没能力参与皇子的事情,至少她得到的这些情报,已经远远超出了孟托的预料。北辛每年花费巨额银两养着数以千计的暗探谍者,却不如一个女子得到的消息更有价值。看来,随着林奇等人在大安地位的提升,陌芊的位置会变得更加微妙。甚至说,此女子真有可能改变大安的未来。 芊芊不敢久留,带着几匹绢布返回了归尘院。长剑柳撼一直在外面警戒,甚至尾随了芊芊一段路,看看有没有尾巴。芊芊一走,几个形形色色各种身份之人走进了内院厅堂。从穿着上看,这些人有账房先生,有打杂的伙计,甚至还有马厩的马夫。 房间内,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孟托,而孟托却微闭双目细细的思索着。他与芊芊不同,别看芊芊心细如发,却没有孟托纵观大局的睿智。 思索了一番,孟托猛然睁开双目,既然太子势弱,那他们就该为太子刘轲做点什么。孟托希望几个皇子之间达到平衡,只有这样争夺的才会更加激烈。若是一家独大,或许刘创帝会痛下狠心扶持上位。另外来说,刘创帝要收缴二王的兵权,这对北辛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必须要告知唐川提前布局。 孟托看了众人一眼,轻声说道:“马上责令各组密探谍者,全城散布太子孝心感天的消息,并放出飞羽,传令大安各地的人手全部行动起来。” 众人纷纷躬身,看到孟托挥手,一个个有序的退了出去。他们刚走,铁卫柳撼进入厅堂。 “如何?”孟托问道。 “没人盯梢,一切如常。” “很好,马上把此女的谍者级别提高到顶级,以后就让前台掌柜张妈常去归尘院,她们单独联系以防不测。” 柳撼答应一声刚要退出,孟托喊道:“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恐怕得你出面才行。” 柳撼一怔,疑惑的看着孟托,“是让我杀人?” 孟托摇了摇头,“比杀人难度大一些,老夫要你~把芊芊在北辛的婢女身份~透露出去。” “什么?”柳撼一愣,“您刚才不是还把她的谍者级别提到最高?为何要让我~?” “柳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别看大安信王给了芊芊一个身份,若是芊芊安分守己跟随林奇倒也没什么。但是,如今大安四皇子刘秉喜欢上了她,这就不同了。四皇子身后可是老太后赵氏为后盾,得知之后必然会密查芊芊。以大安内宫的手段,早晚会把她在北辛侍奉太子之事查出来。与其让大安后宫知道的太详细,莫不如提前暴露了她。” “那您就不怕~后宫施以辣手?更何况,这消息一暴露,大安太子刘轲恐怕就~?”柳撼担心的看着孟托。 孟托自信的摇了摇头,“如今林奇就是芊芊姑娘的护身符,趁着芊芊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有侍奉太子的经历而已。大安刘创帝给归尘院亲笔提匾,足以说明林奇这小子得到了圣恩。只要林奇担保,没人能把芊芊怎么样。至于太子刘轲,马上就会成为万民口中的大孝子,况且芊芊又没随他入宫,这点瑕疵还不足以毁灭了刘轲。” “那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把消息直接给四皇子府?” “不,老夫断定老太后很快就会派人密查,而大安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是监天院下属的风门阁,你只需把消息高价卖给风门阁即可。不过,一定要在风门阁把消息送到皇宫之前杀了送情报之人,然后把密犊销毁。” “为何要这样做?”柳撼不解的看着孟托。 孟托阴险的一笑,“当然是嫁祸给信王,因为只有信王和孔赞不愿意让此消息泄露出去。不然,监天院必然会全城缉拿我北辛谍者。柳老弟,一定小心监天院的龙卫,他们可不简单。” 柳撼佩服的一抱拳,别看他在杀人方面是个高手,但这种事靠的是脑子,孟托简单的布局就是一石三鸟。既可以让陌芊提前解除了后顾之忧,又能让老太后与信王一方产生矛盾。甚至说,还能把林奇和四皇子给牵连进来。 第五十七节 精明的四皇子 归尘院内,林奇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宫中回来。看到后院冷冷清清不见了那些皇子府的侍卫,林奇也是颇为诧异。 “卢管家,皇子府的人呢?”林奇回身问道。 卢继文拱了拱手,“府主大人,四皇子已经离开了归尘院返回府邸。临走前,四殿下还说让您抽空务必去他府上一趟。” 林奇一撇嘴,“去他府上?小爷可没这么多闲工夫。走了也好,我还真怕十三这小子忍不住会揍他一顿。卢管家,您去忙吧,有事我再招呼您。” 卢继文一抱拳,“府主大人,有些事情继文得向您禀报一声。” 林奇一怔,“怎么,银子不够了?” “不不,银两方面很充足,信王殿下给了一笔,加上四皇子的赏赐,足够周转几个月的。我的意思是,咱们归尘院来的人员比较杂,继文觉得应该再开个偏门和后门。这样的话,若是有不方便的大人到访,就不必从正门进出,也省的外人说闲话。另外,府主大人看看择个吉日,咱们也好正式挂匾。” 林奇当即点头答应,“卢管家,这些事您尽管看着办,归尘院所有大权都交给你。至于什么时间开张,你去坊间找人算一算,反正这些事都交给你了。” 林奇真没心思过问这些闲事,这些日子光是宫里的事情就让他身心憔悴,特别是今日与刘创帝一番唇枪舌战,即费脑子又费体力。刘创帝震怒之下根本就没让林奇起身,跪的他腿都麻了。最后要不是尤乃万搀扶了一下,林奇甚至都站不起来。好在林奇疏通了刘创帝心中的怨恨,并且告知太子殿下真心为母守孝,愿意禁足一年。 别看一年的光阴不算是很长,但对于禁足于宫中的太子来说,等同是放弃了皇位的争夺。林奇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毕竟刘轲闯了这么大的祸,不付出代价只能让刘创帝更为震怒。一年的时间对刘轲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在北辛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现在退让一步,随着时间会更加凸显其他皇子之间的矛盾。再者说,这一年之中林奇可以随时入宫,刘轲并没有与外界隔绝。 后院之中,十三早已听到了林奇的声音,林奇一进院门,十三和芊芊就迎了上来。 十三上下打量着林奇,林奇淡淡的一笑,“没事,不必担心。” 芊芊也走过来说道:“林大哥,我去让后厨做点好吃的,一定饿了吧。” “别忙乎了,我在宫内已经吃过。” 林奇摆了摆手,说完看着宁静的院落,这些日子的烦躁心情,也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从初入京城就被劫持入宫,林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民,成为朝臣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神医。所有的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让林奇陷入这潭泥泞之中无法自拔。 林奇没有跟十三芊芊多说什么,他很累,很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林奇告知芊芊,这两天不管是谁来拜访都给他挡驾,林奇打算安安静静的修养一段时日。 次日早朝,帝君刘创没有经过朝议论,直接让尤乃万宣读了圣旨。大多数朝臣还是第一次得知二王被收缴兵权之事,纷纷吃惊的议论着。紧接着,尤乃万又宣读了一份罪己书,这是太子刘轲亲笔所写,为自己昨日的不检而自责。 帝君刘创威严的看着群臣,今日班列之中没有信王和诚王的身影,却多了二皇子刘律的位置。刘创帝当着群臣的面怒斥了刘轲昨日的行为,不过念他孝心真切,宣布太子刘轲于丽景宫内禁足一年。在这期间,二皇子刘律继续担任监国之职。群臣不禁有些奇怪,既然太子之位依然尚在,为何还要二皇子继续监国?但是看到刘创帝威严的目光,没人敢提出疑义。 此时,后宫之中,很久没有入宫请安的四皇子,突然出现在慈安宫外。这一下,可把老太后给乐坏了。 宫内暖阁,老太后慈爱的看着四皇子刘秉,刘秉身上的绷带还没解除,老太后心疼的问道。 “阿秉啊,身上的伤痛不痛?皇祖母得知你受了伤,可把我急坏了。老宁子,赶紧宣太医,看看阿秉的伤势如何。” 没等老太监刘顺宁答应,四皇子阻止道:“皇祖母,那林奇可是为父皇诊治的神医,有他亲手给皇孙疗伤,其他太医谁还敢接手。皇孙很久没来给皇祖母请安,你老不会怪罪皇孙吧。” 老太后一脸慈祥的看着刘秉,“你这小崽子就是让祖母不省心,为了你,皇祖母可是差点与你父皇翻了脸。还好,你小子还知道现在正是时候,阿秉啊,等会让老宁子陪你去给父皇请个安。前些日子你父皇身子不适,你这当皇子的总该多跑几趟,以表你的孝心。” 四皇子淡淡的一笑,“皇祖母,孙儿这次进宫,一来是想念您老人家,二来,我倒想去见一见七弟。” 老太后一怔,“见他?” 四皇子刘秉一躬身,“皇祖母,近日惊闻七弟为了李娘娘竟然做出如此大义之事,皇孙甚是感动。再者说,七弟在北辛受苦多年,我这当兄长的总该去看望一下。” 老太后不禁吃惊的看着四皇子,这可不像以往那种置身事外放荡不羁的皇孙刘秉,难道说,此子受伤之后,突然开窍了? “阿秉,你可知现在的时局?”老太后问道。 “略知一二。” “那~你可知轲儿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老太后目光深邃的看着刘秉。 四皇子刘秉回头看了老太监刘顺宁一眼,这才对皇祖母恭敬的说道:“皇祖母,孙儿认为,七弟看似莽撞,实则精明过人。若是换做我,恐怕不敢做出如此悖逆父皇之事。但是七弟不但做了,而且还做的恰到好处。如此看来,七弟在北辛的苦难,没有白受。” 老太后眼神一亮,“阿秉,这你都能看的出来 ?” 四皇子刘秉郑重的说道:“皇祖母,在诸皇子之中,按照祖制如今能接掌大任的只有我们三位皇子。即便是大哥与其他几位,也都因为各种因由被排斥在外。但是三位皇子之中,孙儿觉得~七弟最适合执掌大任。” “你说什么?”老太后目光犀利的盯着四皇子。 四皇子却不羁的一笑,“皇祖母放心,孙儿只是不想争,但还没失去斗志。既然小七犯了错,我当然不能让那无能的刘律坐享其成。” 老太后眼神之中的寒意渐渐化开,她可以允许刘秉失败,但绝不能看着赵氏血脉如此的无能。 老太后微微一靠,看着刘秉问道:“既然有这份心意,皇祖母很欣慰。那你可知,接下来该如何争取?” 四皇子嘴角荡起了笑容,“皇祖母,孙儿这次入宫,当然要去向父皇请安。顺便~也会去看望一下七弟。” 老太后心中一动,“为何非要去看望轲儿?” 四皇子抬头看着皇祖母,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皇祖母,您可是最疼爱我,难道还看不出皇孙的心意?” 老太后眼神之中也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当初我就跟你父皇说过,众皇孙之中,就你这小崽子聪明。去吧,让老宁子跟着你,信王与李智的势力并不弱,更何况还有孔赞那老东西。另外,老宁子说你与那个林奇~相处的还不错,此子不简单,你父皇对他看的很重。甚至说,为了这小子竟然扫了苏氏颜面。阿秉,只要你有这份心,皇祖母就算死也瞑目了。” 四皇子一听,慌忙下跪,“皇祖母,是皇孙不孝,让您老生气了。皇祖母放心,有孙儿在,那刘律别想这么轻易的得到皇位。” 老太后心中甚是惊喜,通过此番谈话,她觉得四皇子确实透气了。与以往的放荡不羁浑浑噩噩相比,老太后忽然发现这小子看似不闻不问,其实所有事都了然于胸。 皇宫通往观星阁的路上,老太监刘顺宁陪同四皇子,等待着帝君下朝回归。今日早朝耽搁的时间有些长,刘创帝处理完紧要政务,亲自替二皇子刘律站台,让他发表一些意见。虽然二皇子说的都不在点子上,但群臣仿佛明白了帝君的心意。誉国公李智与卫国公赵德章阴沉着脸,定国公苏寒一扫往日的戾气,脸上的皱纹都绽放着笑意。 帝君仪仗缓缓的走来,刘创帝有些疲惫的靠着坐撵之中。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高喊。 “儿臣刘秉,向父皇请安。” 刘创帝不禁一愣,尤乃万赶紧下令停止前行。刘创帝命人掀开轿帘一角,“秉儿?” 刘秉伤势未愈,被刘顺宁搀扶着,“孩儿不孝,得知父皇龙体不适未能在身边侍奉,近日得知父皇安康,特快向父皇请安。” 刘创帝心中有些诧异,心说这小子吃了啥灵丹妙药,居然还记得来给他请安。不过刘创帝向来对刘秉有些厌烦,特备是在如此微妙的情况下,刘创帝看到又是慈安宫刘顺宁陪同,仿佛明白了刘秉的心意。 “秉儿,身上的伤势如何?” “回父皇,以无大碍。” “嗯,心意父皇领了,先回去修养吧。下月初七是开启祖庙之日,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聚一聚。父皇还有政务处理,就不带你去观星阁了。” “孩儿遵旨,祝父皇万寿无疆。”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放下了遮帘。看着仪仗缓缓前行,老太监刘顺宁不禁露出惋惜之色。但是四皇子刘秉,仿佛对这种结果非常满意。 ...... 丽景宫内,太子刘轲没想到四皇子回来拜访他。两人以前就很少见面,而且岁数相差无几,刘轲送往北辛之时两人都还不大,根本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可言。 老太监刘顺宁没有进入正厅,但是根据他估算的时间,远远超过正常的寒暄。刘顺宁也有些奇怪,不知道四皇子刘秉有什么话能与刘轲聊这么久。 就在刘顺宁准备上前提醒之时,正厅大门一开,兄弟二人把手言欢走了出来。 “七弟,宫中规矩森严,以后为兄不能常来看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我府上一叙。” “四哥,如今七弟参了自己一本,恐怕一年之内不能去拜访四哥了。” 兄弟二人有说有笑送出了丽景宫,当四皇子走过弯道之后,立马停了下来。 “刘公公,我想请您帮个忙。” 刘顺宁一愣,赶忙躬身,“殿下请说,老奴谨遵殿下吩咐。” 四皇子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刘公公,您也知道我生性贪玩,府上没什么能人。我想让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刘顺宁疑惑的看着四皇子。 “归尘院,林奇身边的那个叫陌芊的女子。” “她?老奴已经查过,是信王属地的一个平民女子,家境凋零之后~。” 没等刘顺宁说完,四皇子打断道:“不,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刘秉虽说风流不羁,却还不会被女人迷失了心智。这些年本殿下阅女无数,若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刘顺宁心中一动,“怎么,殿下怀疑此女,是安插在林奇身边的~?” “去吧,我相信会查出一些让人惊喜的消息。” 四皇子刘秉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冷意,外人都以为他沉迷于女色,其实四皇子一直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精明。他不参与争夺,只不过是想好好的活着。但芊芊在如此敏感的时刻让他站出来争夺,表面上被芊芊美色所迷惑的四皇子,心中顿时升起了警觉。不管怎么说,他是大安的皇子,心中依然牵挂着江山的稳定。 第五十八节 天罗地网 大安京都,天子脚下,任何风吹草动都比其他城池传播的更快。短短几天时间,茶肆酒楼书馆以及街头的说唱艺人,都在传诵着太子忆母之事。身为质子的刘轲,在大安百姓心中本身就是苦难者的化身。如今又以死殉孝,在艺人的美化之下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一时间,把刘轲推向了一个道德的巅峰。 归尘院内,林奇难得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后花园中,叶十三脚踏七星手握短剑,双脚和手臂上缠绕着用马蹄铁穿起来的负重物,在花丛间不断的穿梭。十三时不时刺出一剑,不大一会儿,剑上穿满了飘落的花瓣。 林奇和九儿坐在凉亭之内,一边欣赏着十三练剑,一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九儿,信王走了?” “今日早朝之后离开的京城,父亲大人亲自送到城外。你这家伙也太不仗义了,信王殿下与孔老先生对你不错,也不知去送一送。怎么,如今林大神医靠上了陛下,就看不上信王了?” 林奇笑了笑,“你懂什么,我与孔老先生这才是君子之交。交人交心,不必走这些凡俗排场。” 九儿有些担心的问道:“林大哥,如今太子被禁足,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等着?” “你老爹那边有什么打算?”林奇问道。 九儿幽怨的叹息了一声,“这种事他从不跟我说,也不会跟我商议。” 林奇瞟了一眼远处苦练中的十三,轻声说道:“这两天帮我约一下,我想去拜访一下国公大人。” 九儿眼神一亮,“太好了,我娘亲和大娘二娘三娘都想见见你。” “喂喂,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上门相亲,你可别把七大姑八大姨都招来。” “去你的,谁稀罕你。她们是听了你的太多故事,想看看你这位大神医长得什么样。对了,诚王也向我爹下了帖子,约在月圆之夜诚王府相聚。” 林奇一怔,“我靠,你爹又不是狼,干嘛还非得是月圆之夜。” 九儿幽怨的白了林奇一眼,惆怅的说道,“这是谈婚论嫁的约日,不知爹爹~会不会拒绝。” 林奇在九儿的小手上轻拍了两下,“那正好,赶紧帮我约一下你老爹,这事交给我了。” 九儿惊喜的看着林奇,“你~不是在骗我吧?” “你要觉得我是骗你,那就当我没说。” “不行,大丈夫一言九鼎,反正我的婚事就交个你了。你要是办不成,我就赖你一辈子。”九儿脸色微红,直勾勾的盯着林奇。 林奇当然看出她的小心思,正不知该怎么说,就看到老李头匆匆走了过来。老李头微微躬身,给九儿姑娘打了个招呼。如今老李头已经不是门房,被林奇提拔为主管外部事务的大管事。说白了,就是与信王孔赞等人联系的主线。 “府主大人,四皇子又差人来了,请您去府中一叙。”老李头李达恭敬的说道。 林奇皱了皱眉头,“那家伙色迷心窍,估计又是向我要人。回了他,就说我最近心情不好,等过段时间再去。” 老李头看了一眼九儿,欲言又止的嗯了两声。林奇一看,疑惑的问道。 “李爷,有事?这里没有外人,有事就说。” 李达一躬身,“府主,我到觉得~您最好还是去一趟。近日听闻那四皇子,去宫中给陛下和老太后请安,好像顺便还去看望了太子殿下。” 林奇一愣,九儿也吃惊的看着老李头,林奇问道:“这消息~准不准?” “今日孔老大人临行前,让我告知府主此事,老大人说府主知道该怎么做。” 一听是孔赞那边传来的消息,林奇知道不会有假。这四皇子去宫中请安倒也正常,但是去看望被禁足的太子,却让林奇感到有些意外。 林奇想了想,问道:“李爷,这几日我在院内安心静养,外界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 “有,这些日子城内大街小巷,都在传诵着太子孝心之事。更有甚者,坊间得知太子殿下被禁足,东市坊已经有人在召集万民请愿,为太子求情。” 林奇心中一动,“可知发起者是谁?有什么背景?” 老李头不禁一愣,摇了摇头,“这~老朽不知。” 林奇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老李头忠心,但对于这方面确实不在行。 “好,您老受累了,告知四皇子的人,就说我~明日午时去拜访,让他准备好酒菜。” 老李头微微一躬身,“我这就去说。” “李爷,告知前院备好车马,我们要出去一趟。” 老李头答应一声,躬身告辞。老李头一走,林奇对着十三喊道。 “十三,准备一下,跟我们出去一趟。” 九儿一愣,“我们?去哪?” 林奇微微一笑,“当然是你家啊,去拜访李国公。” “可是,我还没给爹爹说呢。” “不必说了,皇宫我都进出自由,难道誉国公府会把我拒之门外?” “怯,那可不一定。” 九儿嘴上倔强,心里却美滋滋的。如今的林奇已经名声在外,九儿也想让娘亲和几位夫人看一看。 十三简单擦洗了一把,换了一身行头。他的脸上本来疤痕就多,如今还有些瘀紫,让人看着更加生畏。 芊芊奇怪的看着林奇等人,“林大哥,你们这是要出去?” 林奇点了点头,“芊芊,你留在家里吧,我和十三去拜访一下誉国公大人。” 九儿高兴的说道:“要不就带着芊芊一起去吧,到时候你和爹爹聊天,我们就去内宅。” 林奇笑了笑,“还是算了,让芊芊在府中留守,万一有什么事就给我记下来。继文他们都是外人,归尘院内总得有一个自己人留守才行。” 芊芊高兴的点着头,“九儿小姐,我就不去了,还是听林大哥的。” 芊芊把三人送到了前院,林奇给卢继文招呼了一声,真要是有什么大事就去誉王府找他。 十三驾着马车使出了归尘院,在九儿的指点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林奇等人来到了誉国公府。门口的守卫看到一辆没有官阶的民用马车停在门外,刚要上前怒斥几句,却见九儿欢快的跳下马车。 府中大小姐带来的人,门房侍卫当然不敢阻拦。九儿问了一下,得知爹爹正在后书房,二话不说带着林奇二人直奔过去。 李国公正在书房看着兵部转送来的折子,得知林奇来拜访,心中也是一愣。李国公心说来的正好,这小子居然没有恭送信王与孔赞,李智对他非常不满。 九儿带着林奇十三走了进去,林奇执礼躬身,“草民林奇,见过国公大人。”十三也跟着躬了躬身。 李智看了女儿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林大神医,我李智现在可不敢受你一拜。今日信王离京,老夫可是深有感触啊。” 林奇直起身,看了看九儿,“九儿小姐,你先带着十三去府中转转,我想单独与国公大人说几句话。” 李智瞪着眼看着林奇,心说这可是老夫的国公府,你小子居然指使起自己的女儿来了。再者说,国公府可不是菜市场,你说去哪就去哪? 九儿可不管爹爹是否同意,高兴的答应一声,拉着十三向外走去。出去之前,九儿还把房门带上。 “林奇,你小子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这可是老夫的书房,桌案上大都是兵部机密,信不信老夫让你出不了这个门。”李智故意吓唬着林奇,他当然不会真的生气。 林奇淡淡的一笑,“国公大人,陛下的龙床我都随便坐,您这书房难道还高于观星阁?” “你~你小子就会油嘴滑舌,我问你,为何不去送一下信王与孔老大人?” “是老大人不让我去的,江湖虽然路远,但是他们的心却留在了京都。” 李智瞪了一眼,“就你小子会说,为何突然到我府上,是不是珂儿殿下有了新消息?” 说到正事,林奇也严肃起来,二话不说坐到了李智旁边,“国公大人,林奇来找您也实属无奈,我已经答应太子殿下为他暗中操作,但是京都这边我可不熟悉,所以,我想向您老借点人手。” “借人手?”李智心中一动,“臭小子,信王与孔赞把重担交给了你,珂儿更是以命相托,你要是辜负了这些人,小心老夫捏碎你的脑袋。” 林奇苦笑道:“您老先别这么说,争夺皇位可不是赚个仨瓜俩枣,我也不敢保证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咱们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争取在陛下咽气之前掌控主导权。” 李智吓得一哆嗦,“你~你给我闭嘴,那是驾崩,呸,驾崩也不许说~。” 林奇一撇嘴,“这里又没有外人,难道您老还能去告我大逆不道诅咒陛下?再说了,陛下的老命都掌控在我的手里,他可舍不得杀我。” 李智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紧张的心情,“要不是信王与孔老大人信任,老夫都怀疑你小子是不是北辛~。算了,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 林奇点了点头,微微探身说道:“我需要一批暗底,必须忠诚可靠,而且还得精明心细。至于武功强弱没关系,但必须信得过才行。” 李智目光深邃的看着林奇,“没问题,老夫手里倒是有这么一批人手。” “好,把主事的交给我就行,其他人我不见。另外,归尘院很快就要开张,我想请您老帮我向京城内的达官贵人下一个帖子。” 李智一愣,“是~以老夫的名义?” “不,就以我林奇的名义邀请。来不来无所谓,但帖子必须送到。因为好多官员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能请您府上的人帮帮忙了。” 李智探身道:“林奇,你准备邀请那些人?五品以下还是六品?” “不管是亲王皇子还是几位国公,一概邀请。至于五品以下,还是算了,到时候招呼不过来。” 李智愕然的瞪大了眼珠子,“你小子没事吧?还亲王皇子和几位国公?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林奇淡淡的一笑,“这您别管,请柬必须帮我送到。国公大人,这可是太子殿下最关键的一步,林奇可没跟您开玩笑。” 李智眯缝着眼神看着林奇,一咬牙说道:“好,老夫就陪你疯一回,看看有多少人能给老夫这个面子。” “不不,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林奇邀请。” 李智诧异的看着林奇,心说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以他的名义邀请,估计四品以上一个都不会去。京都的大员一个个猴精猴精的,现在谁不知道林奇是太子的人,他们才不会轻易蹚入这趟浑水之中。 就在林奇与李智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直冲皇宫的大道上,一匹快马向宫门奔来。看到有人要闯宫门,城楼上方的侍卫顿时警觉起来。今日正冯巴郎当值,刚巡视完城门楼的巴郎也疑惑的看向了前方。 “统领大人,好像是监天院的装束。” 巴郎点了点头,“嗯,严查腰牌,监天院也得按照规矩~。” 刚说到这,巴郎顿时一愣,因为他看到一道身影纵身拦截了过去。挥手之间,对方只用了一招,那位监天院的探子就栽落下马。不但如此,那杀手还迅速从探子怀中摸出一个锦囊。 “不好,有刺客抢夺监天院的密牍。”一名侍卫高声喊道。 巴郎目光一聚,“通知城内各个望楼,给我严密监控杀手的逃亡路线。敢在我宫门之外杀人,那就留下吧!” 巴郎一纵身跃下城门,对着那道身影追了过去。双方间隔也不过二三百丈,那刺客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巴郎对战过的长剑柳撼。黑巾蒙面的柳撼也没想到,第一个追过来的会是剑神巴郎,柳撼心知不好,闪身向旁边的小道逃离。 京都之内,二十四座望楼一瞬间就行动了起来。高高的望楼上盯着下面,柳撼与巴郎一个追一个跑,望楼随时变换着特殊灯光密语,为巴郎指引着方向。 “刺客进入三九街,正朝着坤位逃离~!” “刺客转入正七道,进入了雨花坊~!” 不但是巴郎在追,城内的巡守捕快纷纷加入了围追堵截。柳撼不禁心生寒意,因为巴郎死死的咬住不放,二人之间始终没有拉开距离。一旦形成了围堵,柳撼绝对逃不出去。 第五十九节 解围 一张无形的大网向柳撼逃离之处撒开,不得不说京都内的防控几乎没有了死角。二十四座望楼联动,地面上城防巡守以及捕快加上监天院的密探,几乎全部行动起来。 “五七路~快,往那边追。” “进入了长顺街,兵分两路,分头堵截~!” 随着望楼上的灯语闪动,柳撼越跑越心惊,他也没想到大安京都布防的如此严密,北辛国都玉川城与这里比起来,简直可以放任自流。柳撼回头看了一眼上下跳跃的剑神巴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的缩短。柳撼知道再这么下去必遭围堵,一咬牙,朝着一个方向跑了下去。 “刺客进入了书顺街~快前后围堵!” 随着望楼的密语,捕快与巡卫们都追到了一处大门之外。巴郎早已经翻越院墙追了进去,但是这些巡卫捕快看着高大的院墙,只能上前哐哐的砸门。 嘈杂声惊动了院内之人,大门刚闪开一道缝隙,一名捕头上前说道。 “今日有刺客在宫外行凶,我等奉命追到此处,院子里所有人等都给我在前院集结,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按照同党论处。” 捕头说完刚要带人进入,就听门内一声怒喝,“大胆,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此乃归尘院,这是信王千岁的私产,我看谁敢放肆!”随着一声怒喝,卢继文面色微寒走了出来。 归尘院还未挂牌,在京都之内还没有传开,不过卢继文报出了信王的字号,他觉得应该能震慑住这些宵小。其实,柳撼选择了归尘院也是迫不得已,他也想利用信王的名头挡住那些围堵之人。至于巴郎,一对一的情况下柳撼并不畏惧。 捕头一听是信王的私产,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巡卫领头的一名都统。这位都统原本还想张扬一回,但是听到是信王殿下的私产,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不敢放肆。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监天院官服的探子走了上来,腰牌一亮,“监天院同仁被刺,别说是信王殿下的附属私宅,即便是信王府也得搜查。若是信王殿下震怒,尽可去监天院找我们大人说理。” 卢继文心中一惊,他当然知道监天院是什么衙门,那可是直接向陛下负责的大衙门。信王这面招牌吓唬一下刑部捕快以及城防巡卫还行,对于监天院的人,恐怕他们连皇子府都敢闯。 此时后院之中,巴郎手持宽剑,吃惊的盯着廊檐下的一名女子,“是你?” 芊芊款款一拜,“小女子没想到是前辈闯了进来,不知前辈深夜来访,是~见林大哥还是要找十三弟弟?” “这~这里是归尘院?” 巴郎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没想到刺客竟然把他引入了林奇的归尘院。 “是啊,怎么,前辈不知道?” 巴郎心中一惊,“林奇在不在?” “前辈,林大哥与十三去了誉国公府。估计~也快回来了。要不前辈先去厅内等候,我让人去催一催。” 两人正说着,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群捕快巡卫以及夹杂着监天院探子,纷纷来到了后院。卢继文也急急忙忙跑过来,看着芊芊苦着脸说道。 “芊芊姑娘,他们是~。” 芊芊微微颔首打断道:“他们都是官差,我知道。怎么,归尘院连四皇子都不敢肆无忌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芊芊面色微寒看着众人,一名监天院探子走上前,却对着巴郎躬身施礼,“原来是巴大人追逐刺客到此,整个大院前后都布满了咱们的人,相信刺客一定跑不了。” 那些巡卫捕快一听巴大人这三个字,加上巴郎御前侍卫的统领官服,顿时明白眼前这位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剑神巴郎。 “小的见过大人~!” 众人纷纷躬身,巴郎为难的看了看芊芊,忽然心中一动,难道那刺客与林奇有关? “这里我已经搜过了,恐怕刺客是在合围之前逃离了此处。通知望楼继续监控,各部衙门撒开人手严密追查。” 巴郎刚吩咐完,那名监天院的探子急忙说道:“巴大人,我等看到望楼信号就围堵了这里,刺客应该还隐藏在这座大院之中。巴大人一个人搜查必有疏漏,要不我们一起重新梳理一遍?” 芊芊心中一紧,“大胆,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监天院的探子可以给巴郎面子,但是芊芊一说话,顿时怒道:“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京都之内就没有我监天院不敢搜查的地方。我看你和那刺客倒像是有些牵连,来人,把这女子给我拿下,送往监天院严审。” 话音一落,不但芊芊脸色一变,连那些捕快巡卫都暗暗叹息。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一但进入监天院的牢房,这辈子可就毁了。 “慢着!” 巴郎一抬手,阻止了几个要上前的探子,“你们可知这里的府主是谁?” 刚才发话的探子不屑的说道,“大人,不管是谁,我监天院有监察天下之特权。大人,您不会不知吧?” “我当然知道。”巴郎点了点头,“但是这位府主不一样,恐怕你们监天院总管大人出面,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知道他是谁吗?” “谁?”监天院探子心说还有我们大人不敢的碰触的人?他们的老大可是金面龙首,除了陛下谁都敢揍。 巴郎冷笑道:“这里的府主名叫林奇,你监天院要是不知道林奇是谁,回头我要见到你们大人,那可要嘲笑一番了。” “林奇?啊,林~林大神医?” 这位探子嚣张的脸色终于变了,监天院与龙卫同属一个老大,他们当然知道林奇享受的是什么特权。连皇后娘娘找林奇的麻烦都被他们老大出面阻止,要不是巴郎提醒,这几个人恐怕真要闯下了大祸。 芊芊察言观色,也跟着说道:“我们府主不但是太医院大神医,归尘院正厅之内,更是挂着陛下亲笔御赐匾额。你等如此乱哄哄的在此喧闹,难道是要对陛下不敬吗?” 好家伙,御赐的匾额?差点没把那些捕快巡卫吓跪了。监天院探子赶紧知难而退,纷纷拱手告辞。反正这里有巴郎出现,即便事后询问也可以推到他的身上。 看到众人被吓退,卢继文暗暗的松了口气。巴郎颇有深意的看了芊芊一眼,“告诉林奇,回头这里多增加一些护院,京城之内也不安全。” 芊芊款款一拜,“多谢前辈提醒,小女子必定转告我家府主。” “在下还有公务,告辞!” 芊芊赶忙招呼道:“卢管家,替府主恭送前辈。另外,告知下人们不必吵闹,不要让外人看笑话。” 卢继文赶忙躬身,“芊芊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也多谢巴大人维护了我家府主颜面,大人请!” 巴郎没有再翻墙越脊,跟随卢继文向前院走去。两个人一走,芊芊仿佛虚脱一样身躯微微一晃,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足足过了十几息,才看到柳撼从芊芊的房间内走了出来。芊芊刚要说话,柳撼急忙示意禁声。 “不必问什么,就当我没来过。另外,你的北辛婢女身份已经泄露,不必紧张,是孟托大人有意而为。此事过后,你可以公然的出现在任何场所。”柳撼压低声音说道。 芊芊吃惊的看着柳撼,但随之一想,顿时明白了孟托的深意。芊芊感激的深深一鞠躬,当她抬起头时,柳撼已经失去了踪迹。 ...... 当夜,皇宫监天院司值处,金面龙首盯着那具被柳撼斩杀的尸首。旁边的一名尸检官手持案薄,谨慎的禀报道。 “大人,额头上的伤是坠马跌落所致,致命伤在脖子上,伤口细薄,对方所用应该是软剑之类的锐器。另外,力度以及精准恰到好处,这刺客武功不弱。” “不弱?”金面龙首冷哼了一声,“能把巴郎甩掉的刺客可不多,这道剑痕即便本座亲自出手也不过如此。对方岂止是不弱,根本就是个顶尖高手。难道,这样的高手追杀监天院探子,就为了那份密牍?密牍上是什么内容?” 金面龙首身后一名锦衣提司赶忙答道:“大人,密牍备留已经从风门阁取回,是关于太子殿下在北辛当质子之时,身边的一个婢女。如今那婢女~身在归尘院,名叫陌芊。” “陌芊?北辛婢女?”金面龙首微微一怔,脑海之中顿时想到那个十三要保护的女子。 “刺客不惜在宫门前冒险,就为了这么一个北辛婢女?她是北辛谍者?”金面龙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锦衣提司一抱拳,“大人,其身份还有待追查,不过下官怀疑这杀手来自信王府。此女已经被信王赐予民籍,以往之事全部被抹除,或许,此女根本就是信王的暗底。估计是信王担心波及太子,所以派出杀手截杀呈送密牍之人。另外,那杀手最后消失之所正是归尘院,恐怕那林奇也脱不了干系。” 金面龙首一愣,沉思片刻,“消息从何而来?” “有人卖给了风门阁,恰巧也有人高价索取。” “是吗?难道还有这种巧事?什么人在买这份情报?”金面龙首转身问道。 “回大人,是~慈安宫刘顺宁刘公公。” “是他?这件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马上告知北辛谍者,详查此女的背景及族亲,越详细越好。” “下官这就去办,但不知那密牍~是否卖给刘公公?” 金面龙首冷笑一声,“人家既然花了大价钱,那就不能坏了风门阁的名声。给他!” 金面龙首心说陛下正为太子之事发愁呢,说不定,这次的把柄就是一个契机。况且此事这么多巧合,让金面龙首也不禁心生疑惑。 金面龙首没有在这具尸首上多费工夫,不过京都之内出现了这么一个高手,让金面龙首非常震惊。为此,他准备去会一会巴郎,金面龙首总觉得这刺客能在剑神手中逃离,事情有些蹊跷。 第六十节 为了女人 这一夜,林奇很晚才回到归尘院。如今信王与孔赞离开了京城,林奇既缺乏人手又没有人脉,只能暂时求助于誉国公李智。 十三赶着马车刚一入院,就看到卢继文匆匆迎了上来。 “府主,您可算回来了,今晚咱们这差点出了大事。” 刚停下马车的十三不禁一愣,林奇也挑起车帘一边下车一边问道:“老卢,出了什么事?” “今日有人在宫门前行凶,结果那刺客逃到了咱们的院子里~。” 没等卢继文把话说完,十三吃惊的问道:“芊芊姐没事吧?” “府内上下都无碍,那些护院也被李达压制了下来没起冲突。只是~来了一些监天院的官爷,差点把芊芊小姐带走。好在剑神巴郎大人在场,算是替我们归尘院解了围。” “巴郎?”林奇心中一怔,与十三对视了一眼,林奇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官府查案该配合的配合,但是想带走咱们归尘院的人,那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老卢,辛苦你了。” 卢继文拱了拱手,“这都是继文应该做的,真要是出了麻烦,那才是我的过错。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府主休息了。” 卢继文告退,林奇与十三急忙向后院走去。芊芊一直在等待着林奇,连院子里的风灯都没有熄灭。三人一见面,林奇赶紧详细询问了一番。得知是监天院的探子在宫门外被刺杀,巴郎是追着刺客来到的归尘院,林奇还以为是一次偶然,并没有多想。毕竟林奇知道信王这边没有什么行刺计划,更何况被杀的是监天院探子,外表上看好像与归尘院没有任何关系。一场虚惊尘埃落定,时辰不早,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林奇一早就爬了起来。归尘院即将开业,有些事情林奇也要安排一番。前厅之内,大总管卢继文把内外管事以及分管护院杂役的大小领队都召集到大厅。看着日渐完善的管理队伍,林奇对卢继文非常满意。要知道京城归尘院不同于秋水城书院,一旦开张这里就成了吃喝玩住一条龙服务的场所。而且是面向京都上流,所以林奇要求服务必须要跟得上。至于能不能招来贵客,那就看林奇的本事了。 安排了一番,林奇看到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去四皇子府赴约。不过这一次林奇没有带上十三,通过昨晚之事林奇觉得府中也应该有个高手坐镇,不然芊芊一个人留在硕大的后院确实不妥。 卢继文安排了一辆马车,还没等林奇上车,老李头李达带着两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府主,请留步。”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这段时间归尘院来了不少新人,林奇大多都不熟悉。 “李爷,您有事?” 老李头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府主,这两位是奉李国公之命特来府中找您的。” “哦?”林奇心中一动,目光看向了两位陌生人。这二人一个是头戴方巾书生打扮,另外一人个子不高,但看着非常结实。 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一拱手,“在下郑成,一介无用的私熟,只会教人习几个字。这位是廖仓,行伍出身,一直跟在国公大人身边护卫。我二人得知林公子这里缺人手,奉国公大人之命,特来听候林公子差遣。” 文士郑成身边的精壮男子廖仓也跟着抱了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林奇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是李智给他送来的特殊人才。 林奇抱了抱拳,“有劳二位,我还以为国公大人过几日才会派来人呢。”林奇说着目光看向了廖仓,“这位廖大哥,看样子应该是习武之人吧?” 廖仓微微躬身,“林公子见笑,在下武功一般,在尚武榜上只是排名第七十二位。”廖仓嘴上谦虚,但是从表情可以看出内心里非常自豪。 林奇不禁一愣,“太好了,能入尚武榜那都是高手,李爷,麻烦您安排一下两位大哥的住宿,告知卢管家,廖仓大哥以后就是咱们归尘院的总护院。至于这位郑大哥~就由他来担任藏书阁阁主吧。” 郑成与廖仓一听,一个执礼一个抱拳,“多谢林公子赏识。” 林奇开心的笑了笑,“李爷,您先带着廖仓大哥去见卢管家,之后与十三芊芊也见个面。廖大哥,别看我兄弟十三不是尚武榜之人,他可是击败过刘忠展,你们以后多多交流。” 廖仓听着不禁一惊,顿时收起了傲慢的心,“廖仓一定请教。” 廖仓没想到归尘院内竟然还有如此高手。原本李智派他跟着林奇,廖仓心中还有些觉得大材小用。现在看来,这归尘院也不简单。 林奇说完看向了郑成,“郑大哥,我正准备去四皇子府,有没有兴趣与我同行?” “郑成听从府主吩咐。”郑成刚才还称呼林公子,现在林奇任命他为藏书阁阁主,顿时改了称呼。 临上车前,林奇对老李头李达暗示道:“李爷,这两位以后都是自己人。” 李达心中一动,赶紧点了点头,“府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林奇点了点头,与李达廖仓告辞,带着郑成上了马车。郑成在车上侧身而坐,不卑不亢的看着林奇。 “府主,近日可听闻您的不少传奇,真没想到这么快,郑成就要追随府主大人了。” 林奇也同样观察着郑成,他发现此人举止端庄,初次见面就表现的如此沉稳,倒是出乎了林奇的意料。 “郑大哥,这里没有外人,不知您在国公府里担当何职?” 郑成拱手道:“明面上,教一些府中护院杂役们读读书,实则帮着国公大人打探打探外面的消息。当然,在下只是负责京都,不过却是国公大人非常信任的一支暗底。” “手底下有多少人?” “不足三十人,但都很精干。每个人都是在下精挑细选,分布在京都各个角落,从事着不同的行业。” “好,以后藏书阁就是咱们的情报中心,藏书阁阁主将是归尘院第一阁主,从今以后,我林奇以命相托。” 郑成一听,赶忙直起身郑重的说道:“郑成不才,既然追随了公子,身家性命也就放在了公子手上。生死事小,气节为大,郑成在此以族人发誓,绝不会做出背叛公子之事。” 林奇拍了拍郑成的手臂,“国公大人信得过你,我林奇同样信得过。现在有件事你帮我调查一下,看看京城内是谁在替太子殿下摇旗呐喊。估计暗中调查的人不少,切莫泄露了行迹。” “遵命!” 郑成答应了一声,一路上二人小声的交流着,不知不觉到了四皇子的府邸。如今归尘院的车马都打上了归尘院的印记,虽然不是官车,但是四皇子府上的门卫一看标记,赶紧派人向里面通禀。 不大一会儿,皇子府当值管事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林奇二人正在门外等候,急忙拱手问道。 “不知哪一位是归尘院林大神医?殿下有伤不便出迎,还望林大神医见谅。” 郑成撤了一步,“这位是我们府主大人。” 当值管事再次抱拳,“林大神医,里面请!” 林奇微微点了点头,“郑大哥,你们先回去吧,回头让皇老四派车送我。” 林奇知道皇子府的规矩多,郑成跟随也有些不便,况且他需要郑成的情报系统快速的运转起来,借故支走了郑成。 四皇子刘秉已经在厅中等候,他的箭伤经过了太医院的处理已无大碍。不过四皇子可不是十三,他可没有叶十三那种天赋异禀的恢复能力。 看到林奇进来,四皇子捂着伤口站起身,“林奇,你小子可真难请,再不来我可就打算重新搬过去住了。” 林奇笑着拱了拱手,“我可不像您有着金贵的身份不愁吃不愁喝,归尘院马上就要开张,到时候你皇老四可得替我捧捧场。” 四皇子刘秉面带微笑看着林奇,待侍女奉上茶点之后,刘秉示意了一眼,厅中四开的大门纷纷关闭。 林奇不禁疑惑的四下看了看,“怎么,在你的皇子府里还这么谨慎?” “皇子府里到处是耳目,我皇老四从哪个房内睡觉,都会有人记下来传到宫里。” “身为皇子,难道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管辖权?” 四皇子刘秉淡淡的笑道:“本皇子也是有意而为,若是把他们都杀了,父皇和母后依然会把探子安插进来。与其让他们在暗处监视着本皇子,不如摆在明面上让我放心。” 林奇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众皇子之中,还是你皇老四最聪明。” “不!”四皇子盯着林奇,“那老七刘轲,恐怕才是你林奇心中最精明的皇子。” “干嘛这样看着我,聪明和精明是两个概念,聪明不代表上进,他确实比你更适合继承大任。皇老四,我林奇欣赏你的坦诚和爽朗的性格。如果你不是皇子,或许咱们可以成为最好的知己。” 四皇子诧异的看着林奇,“我皇老四还是第一次听到,居然还有人看不起皇子?难道身为皇子,就不配成为你的挚友了?” 林奇尴尬的一笑,“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刘轲,无法再为四殿下效力。” 四皇子刘秉不禁哈哈大笑了几声,指着林奇说道:“怎么,你认为本皇子不如那刘轲?” “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假话,如此敏感的时机,你皇老四进宫向陛下请安,难道不是为了扭转以前的颓势?”林奇直视着刘秉。 四皇子刘秉捂着伤口微微向后靠了靠,轻叹了一声说道:“我皇老四不争,但不代表本皇子不好奇。父皇得了奇怪的病症,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居然被你小子给诊治好了。 林奇,有时候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上苍的神意?你的出现改变了一切,甚至说让那位原本没有任何希望的皇小七,一下子成为父皇心中难以决断的阻碍。 而且,通过本皇子的观察,你小子行为诡异不同于常人,有些事情连本皇子都非常佩服。既然你这么支持刘轲,当然也引起了本皇子的兴趣。” 林奇疑惑的看着四皇子,“那这么说~你只是好奇,并非要扭转颓势争夺皇位?” 四皇子看着林奇,忽然诡异的一笑,“你错了,本皇子已经决定,争夺皇位!” 林奇心中一紧,“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你是觉得~太子刘轲没了希望?” “不,本皇子是为了~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很可能会让你林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四皇子刘秉嘴角荡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在林奇来之前,他已经收到了刘顺宁差人送来的消息。不过他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情报,四皇子命刘顺宁继续深挖。 对于这个名为陌芊的女子,四皇子忽然觉得,此女心机之深简直有些可怕。包括林奇在内的几个男人,都被她的外表所蒙骗,甚至说,连精明的林奇也被陌芊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六十一节 缉拿 林奇心中即是疑惑又有些不解,他当然知道四皇子所说的女人是芊芊。但是说芊芊可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让林奇非常诧异。再者说,为了一个女子就能改变放荡不羁的四皇子,林奇突然之间对刘秉有些鄙视。 “四殿下,自古红颜多祸水,你说的女子应该是芊芊吧。别忘了她可是我的人,你要跟刘轲走向对立的话,她不会答应跟着你。另外来说,我林奇可不像你似的这么风流,陷入情伤不能自拔的只能是你,不会是我。” “我说的是万劫不复,可不是被情所伤。林奇,看来你小子还是不懂我皇老四,在下风流成性满朝皆知,但那只不过是个假象而已。我皇老四自幼生在宫中,立府之后又游历于青楼名坊之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陌芊确实让本皇子心动,得不到的女子最馋人,但也不过是视为玩物而已。” 林奇一听,顿时冰冷的说道:“皇老四,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她是人不是玩物。你可以自认为高高在上,但别辱没我身边的朋友,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四皇子淡淡的一笑,“林奇,你小子别误会,我皇老四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多高贵。只要对了脾气,不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酒肆武奴,我刘秉照样请他喝酒。但是那个芊芊~。” 说到这四皇子笑容一收,压低声音说道:“本皇子今天就来说说她的底细~!” 林奇心中一动,故作茫然的问道:“什么底细?” “她是~北辛人,而且还是跟随了刘轲五年的北辛婢女。林奇,你小子少跟我装傻。” 林奇一听,顿时明白了四皇子为何会那么说。闹了半天,原来是芊芊北辛的身份暴露了。 林奇坦然的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当初回归大安的时候很多人都要杀了她,是我救了芊芊一命。而且,我还恳请信王殿下赐予她一个大安民籍。怎么,搞得神神秘秘就为了这个?”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件事还小吗?林奇,你可知在北辛敌国,能被安插在刘轲身边的都是什么人?” 林奇不屑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肯定是派去监视太子的人,说白了,就是北辛宫中派去的眼线。那又如何,芊芊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她没能力抗争自己的命运,只能任人摆布。就像你刚才说的,皇子府内到处是眼线,难道那些人敢违抗宫里的意思?” “你~!”四皇子指着林奇,“荒谬,简直是荒谬,北辛敌国能跟我这皇子府相比吗。你别忘了我大安如今面临着什么样的危机,此女一旦受人摆布,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林奇眼神微微一眯,“皇老四,夺嫡之争连王公大臣都左右不了,你觉得她一个弱女子有这么大能力吗?退一步说,就算芊芊跟北辛还有来往,无非是传递一些道听途说不知真假的消息而已。这对大安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他这么觉得这家伙怎么一下子变糊涂了,“林奇,你小子肯定是非常喜欢她?” “这要看怎么说了,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管你什么球,我就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林奇回视了一眼,略微尴尬的点了点头,“有点。” “完了,这下子算完了。当一个男人看上一个女子的时候,这女子摔个狗吃屎都觉得好看。不行,我皇老四必须要制止你。” 林奇看着急头怪脑的四皇子,身躯微微一探,“四皇子,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怎么样?是用她去打击太子?还是找人秘密杀了芊芊?我可警告你,她现在是我的人,谁动了我的人,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听着林奇威胁的话语,四皇子刘秉倒是没有震怒,反而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林奇,我皇老四是觉得你小子有些与众不同,而且没有那种惺惺作假的媚态,所以诚心想跟你交个朋友。” “如果真把我当朋友的话,那就请殿下善待我身边的人。这件事,还望四殿下帮我压制住,算我林奇欠你一个人情。” 四皇子摇了摇头,“压不住,我能得到的消息,其他人同样能得到。就算本皇子不拿此事做文章,其他人也会趁机打压一下。林奇,听我一句劝,把人交给我,你与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交给你?怎么,玩腻了之后就杀人灭口?” 四皇子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皇老四没你想的那么坏,人在我手里,我养她一辈子。” “养着她,你就不怕引火烧身?”林奇揶揄的说道。 刘秉不屑的冷笑一声,“我皇老四名声在外,也不在乎多养一个北辛谍者。在父皇心里,我皇四子原本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废物。林奇,你们不是也希望我成为一个与世无争的废物吗。大家两全其美,我皇老四只不过多背了一个骂名而已。” 林奇颇为吃惊的看着刘秉,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刘秉的心意。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他竟然能够想的如此洒脱。而且,还能间接的替太子刘轲消除了影响。 林奇赞赏的点了点头,“四殿下,你能这么想,让我林奇又高看了你一眼。不过,我不能答应。” 四皇子一愣,“为什么?” 林奇对着四皇子郑重的一躬身,“我林奇惹下的祸事,绝不会让他人来承担,更何况,我觉得你这人确实可以成为朋友。放心吧,真要是出了事,我会向你父皇请旨保她一命。” 四皇子歪着头看着林奇,“我怎么觉得你小子,简直有些不可理喻?根本就是个疯子。” “不可理喻的应该是你,今日一叙,我到有些看不透你皇老四了。此事明显对你有利,而且如今的时局也是你翻盘的好机会。为何~你却要帮着太子揽下这个祸水?莫非你真是一个为了美人可以放弃一切的奇葩皇子?” 四皇子一听,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林奇,我若去争,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三成,最多四成,因为你行动的太晚了,难以改变众人对你的印象,特别是你的父皇。” “那~谁的把握最大?” “二皇子刘律,即便他是个傻子,现在他也有六成的希望。” “好!”四皇子一拍扶手,“既然你小子这么说,那个女人就暂时放在你府上。不过,你小子替我盯紧了,她早晚是我的女人。现在,我皇老四就去争他一个翻天覆地,决不能让老二这么轻易掌控大局。现如今我要是不站出来,恐怕小七刘轲连两成的希望都没有。” 林奇不禁有些愕然的看着四皇子刘秉,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难道说,他与刘轲见面之后,两人做了一笔交易? 此时,皇宫观星阁之内,刚刚涂抹完草药的刘创帝,也在听着金面龙首的密奏。宫外死了一个监天院的探子,这到不是什么大事,但探子手中的密牍事关太子,这到让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那女子,入关之后可有什么可疑行迹?”刘创帝裹了裹大氅轻声问道。 “根据现有的消息,此女子没有什么异常。” 刘创帝嘴角绽放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这件事,倒是有文章可做。去,把密牍送给定国公一份。”说到这刘创帝忽然犹豫了一下,抬手阻止道:“不,苏寒也是老谋深算之人,还是把密牍送往坤安宫吧。女人吗,心机浅薄,张扬起来效果或许更好。” 金面龙首微微躬身,“老奴这就去办,至于那个北辛女子~?” 刘创帝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摆了摆手,那意思这点小事就别来烦他了。金面龙首躬身退下,他明白陛下这样做不光是为了太子,更是剑指信王。要知道芊芊的大安民籍是信王所赐,这里面可就暗藏了很多玄机。 ...... 归尘院,林奇直到傍晚还没从四皇子府回归,而且九儿从昨日回了国公府之后,也没有返回归尘院。不过,十三与芊芊并不担心,以林奇如今的名气就算京城之内有人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会给自身带来什么后果。 后花园中,刚刚苦练完的十三腼腆的坐在凉亭石凳上,芊芊拿着柔软的丝巾替他擦拭着上身。十三浑身僵直,脸色更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芊芊手指划过十三的脊背,娇羞的看着十三:“害什么羞,别忘了你被打的不能动的那些天,连~连那些地方都是我帮你擦拭。” 十三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磕巴的说道:“我觉得~少爷快回来了~咱们还是回院子吧。” 芊芊轻打了十三一下,“怕什么,林大哥又不是没看到过。” 芊芊抿嘴轻笑一声,看着十三发红的耳朵,伸手扭了上去。就在这时,十三突然耳朵微颤,站起身一下子把芊芊拉到了身后。 凉亭之外,金面龙首背负双手正看着二人,仿佛已经欣赏了很久。看到又是那位带兽面的人,芊芊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你来干什么?”十三目光不善的盯着对方。 “恢复的倒是挺快,本座很满意。” 金面龙首看着十三结实的身体,他没忘记与林奇的约定,只不过这段时日他脱不开身,一直没来找林奇。不过今天,他的目标是芊芊。因为金面龙首觉得这个芊芊很有利用价值,甚至说,可以钓出那个能从剑神巴郎手中逃离的高手。 十三隐约的感觉有些不妙,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了短剑之上。 “我家少爷不在,这里不欢迎你。” 金面龙首轻蔑的哼了一声,“小子,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对本座尊敬。今日我可没工夫调理你,滚开,本座要把她带走。” “你敢!”十三目中绽放出了杀气。 “她是北辛谍者,连林奇也救不了她。” 十三心中一惊,慢慢的推开瑟瑟发抖的芊芊,上前一步抽出了短剑。 “不管芊芊是什么人,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她。” “就凭你?怎么,还想再躺些日子?那好,本座成全你。” 金面龙首懒得跟十三废话,要不是觉得监天院那些探子不是十三的对手,他也不会亲自前来。另外来说,他也怕动用龙卫缉拿芊芊会废了十三。必定在金面龙首的心中,叶十三这么出色的武奴,早晚会成为他的手下。 看到金面龙首主动袭来,十三目光凝聚身躯微微一弓,脚下踏出了巴郎传给他的步法。十三知道这一剑是他唯一的机会,为了芊芊,十三不惜豁上半条性命也得成功。 第六十二节 无形的默契 芊芊吓得面色苍白,她深知宫中的刑罚有多么残酷。更何况是金面龙首亲自来缉拿,芊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林奇赶快出现,唯有林奇,或许还能让她有一线生机。否则,芊芊不敢想象被带走之后发生的一切。 金面龙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没工夫在这里过多的耽搁。金面龙首这一击是想让叶十三长点记性,以后见到他不要这么没规矩。 他这一击非常重,若是击在十三前胸之上,至少可以让十三再躺上十天半月。不过,金面龙首在出手的刹那间突然心生寒意,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与叶十三一样,金面龙首也是天赋异禀,对危机有着天生的敏锐。正因为如此,他才非常看重十三,希望把十三培养成为自己的继任者。 唰~!就在金面龙首急忙变招之下,十三的短剑以非常诡异的角度突然刺了出来。金面龙首目光一寒,身躯猛然一震,硬生生后撤了一尺惊险的躲开了十三的刺杀。他只是想教训教训十三,但是十三却是生死相搏。就算金面龙首武功远远高于十三,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 叶十三乘胜追击,脚踏七星步步紧逼,连刺带劈挥出了七剑才停了下来。这七剑虽然都被金面龙首避开,却逼着他后撤了近十丈。而且,其中一剑还斩落了袖角。 金面龙首吃惊的看着十三,眼神之中没有怒火,反而是充满了惊喜。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十三那带着杀意的攻击突飞猛进,竟然让他全力以赴才能避开。 “好小子,本座确实没有看错你,能斩落本座一袖,你的武力足以踏进尚武榜三十以内。若是效忠于本座,我保你在三年之内踏足十五。” 十三心中却是非常震惊,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金面龙首的进攻招数,甚至针对他的特点,十三专门改进了攻击的位置。十三本以为这七剑刺出,就算杀不死金面龙首至少也能让他受伤。没想到,十三全力攻击之下只是斩落了对方的一只衣袖。 十三横剑冷对,“十三只效忠我家少爷,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休想带走芊芊。” “杀了你?”金面龙首冷笑一声,他可不舍得杀了这么好的苗子。若是十三不是武奴,金面龙首也不会这么看重他,正是因为武奴的信条只效忠自己的主子,而不管是前任还是后任。这是他们幼年在奴营之中就奉持的信条,十三越是忠于林奇,金面龙首就越觉得此子可用。 “十三,她的性命在本座眼里只不过是个蝼蚁,杀与放本座都不在乎。你要想救她~也行,除非你跟我走。”金面龙首直视着十三,他到希望十三选择后者。 芊芊身躯一颤,一咬牙急忙喊道:“十三,你不能跟他走。这位大人,我跟你去。” 芊芊说着就要迈步,却被十三喝道:“别过来,今日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金面龙首不禁升起了怒意,“十三,你是武奴,应该知道调-教不出来的武奴是什么下场,别逼着本座杀了你。” 十三手中短剑平举了出去,“来吧,让我再领教领教阁下的手段。” 金面龙首目光一冷,却突然看向了十三身后另外一侧。一道身影闪了过来,“二府主,是哪位宵小敢来撒野,有廖某在,还无需二府主~。” 来者正是今日刚成为总护院的廖仓,老李头带他与十三见了面。不管十三以前是什么身份,在归尘院他可是堂堂的二府主。但是廖仓看到了金面龙首,话没说完就吃惊的咽了回去。廖仓手持双锏不禁楞在了当场,跟随李国公这么多年,廖仓当然知道眼前这位戴着金色兽面的人是谁。 十三眉头微皱,“廖大哥,这里没你的事,赶紧离开,把芊芊也带走。” 十三深知金面龙首不想杀他,但是对外人来说,他可是个杀人恶魔。廖仓的出现,十三觉得简直是来送死的。 金面龙首没有说话,眼神之中充满了鄙视。在他眼里,杀一个护院根本就是脏了自己的手。 廖仓暗暗一咬牙,拎着双锏走到了十三的身旁,双锏一并抱拳说道:“没想第一天当上了总护院,就遇到了尚武榜排名第五的龙卫统领大人。既然林府主看的起在下,我廖某总得对得起林府主的信任。在下廖仓,尚武榜排名第七十二,身为归尘院总护院,在下也得尽到自己的职责。” 十三不禁吃惊的看向廖仓,金面龙首也有些诧异。不管怎么说,能杀入尚武榜的都是高手。就算排名近百,其战斗力也与单个龙卫有的一拼。金面龙首没想到这小小的归尘院,竟然还请来一位尚武榜的高手当护院。 金面龙首冷哼一声,“本座劝你赶紧滚,看在林奇的面子上本座不想杀人。但是尔等胆敢放肆,明年今日就是尔等祭日。” 廖仓却是豪放的一笑,“我廖仓当年没战死在沙场,已经是占了大便宜。身为武者若是没有堪破生死的气概,那老子习武又有何用。” 十三眼角绽放出了笑意,“廖大哥说的好,今日一战不管生死,若是廖大哥不嫌弃,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好!承蒙二府主看得起,我廖仓就斗胆会一会龙首大人。” 两个人一说一和,可把金面龙首气坏了。这些年跟随刘创帝,一直高高在上的金面龙首在宫内都敢横着走,没想到廖仓这样的小人物也敢挑战他。 “放肆!这归尘院是该立立规矩了,今日本座就用你的人头,让林奇那小子知道不敬的后果。” 金面龙首说完栖身而上,对十三他可以留手,但是面对放肆的廖仓,金面龙首直接使出了杀招。廖仓面容冷峻,别看他的武功与金面龙首差距甚大,但廖仓也是当年在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看到金面龙首主动出击,廖仓干脆放弃防御,双锏一挥全力砸了上去。这一招,根本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金面龙首目带寒光,这种招数根本威胁不到他,只见金面龙首一侧身,鬼魅一般避开双锏,单掌一立挥向了廖仓咽喉。只可惜,金面龙首忘记了还有一个叶十三,他是武奴,根本不讲武者的规矩。只要能杀了对方,武奴什么招数都能使得出来。 十三没有救援廖仓,而是一剑刺向了金面龙首挥出的腋下。就算金面龙首这一掌可以斩断廖仓的咽喉,十三同样可以把他刺穿。金面龙首无奈之下急忙撤步抬腿,他要逼退十三再击杀廖仓。怎奈廖仓也不是弱者,双锏砸空之后直接一个回抡,再次砸向了金面龙首。而叶十三更像是泥鳅一样闪避到廖仓身后,再次诡异的刺出了一剑。 转眼之间双方交了七八招,芊芊看不明白,看到十三左右闪避还以为他俩落了下风。金面龙首却是心中震撼,廖仓毫无防御的拼命打法,加上叶十三神出鬼没的突刺,无形之中让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廖仓也明白十三把他当成了挡箭牌,自己随时都有被杀的危险。但是廖仓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他更没想到十三的出击这么犀利,若是换做其他人,稍有顾忌自己的生死,根本无法配合的这么恰到好处。 金面龙首猛然后撤脱离了战团,倒不是他被二人逼退,只是金面龙首太顾及自己的颜面。他看出就算杀了廖仓,自己必然会被十三刺中。就算这一剑不至于致命,身为尚武榜排名第五的金面龙首也觉得颜面扫地。看来,今日若是不流血,还真带不走那个女子。 金面龙首看着二人,廖仓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但是十三依然气息平稳。甚至说,经过刚才一轮的对决,十三仿佛对金面龙首的数路更加清晰。 “没想到本座被你们这两个蝼蚁纠缠住,也罢,念在你二人能舍命相拼,本座就放她一马。告诉林奇,本座在宫内等他,让这小子来见我!” 十三与廖仓谁都没有回答,几息之后,金面龙首彻底失去了身影。廖仓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忍不住的激动。 “二府主,咱们~竟然能逼退金面龙首?我不是在做梦吧。” “廖大哥,喊我十三就行,其实那家伙刚才有机会杀了你我。只不过,他也得赔上半条老命。”十三感激的看着廖仓,没想到这个李智派来的总护院,今日却起了大用场。 芊芊仿佛虚脱一眼双腿一软,十三赶忙闪身扶住了芊芊。大敌已退,廖仓兴奋的要去狂饮几杯,根本没有询问金面龙首为何而来,简单寒暄几句匆匆告退。 ...... 大安京都,夜色已深,长剑柳撼身穿劲装,从东市坊一条小巷走了出来。柳撼回头看了一眼,小巷里空无一人,但是柳撼依然对着小巷深深的一拜。 孟托得知柳撼差点失手被擒,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要让柳撼离开京都。孟托也没想到柳撼能遇到剑神巴郎,刺杀一个小小的监天院官吏到没什么,但是孟托知道连巴郎都能追丢的人,必定会引起震动。况且柳撼武奴的伤疤面孔非常显眼,万一在排查中出现纰漏,很可能会连带布坊也要被端掉。无奈之下,孟托才让柳撼趁夜离开京都。不过临走前,孟托还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柳撼没有走高,穿大街走小巷避开了巡防,不大一会儿来到了归尘院之外。柳撼谨慎的四下看了看,一纵身翻越了围墙。 第六十三节 触及底线 京都归尘院内院之中,临近子夜依然是灯火通明。厅堂之内,林奇把几位核心成员都召集了过来。 廖仓面色微醺,眼神之中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不过林奇没有马上询问金面龙首之事,而是拿出一份名册递给了大总管卢继文。 “卢大哥,这是四皇子给我列出的名单,你按照名单填写请柬,到时候让李爷送往四皇子府即可。” 卢继文答应一声接过名册,简单的扫了一眼,顿时吃惊的问道:“府主,这些可都是京都名少,他们家主也在邀请之列,是否有些冲突?” “没事,邀请家主的是誉国公李智,邀请少爷的是皇老四,他们各有各的道。卢大哥,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和李爷了,对方来不来不必管,但请柬一个也不能落下。” “府主大人放心,如此大事继文怎敢粗心。”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郑成,“郑大哥,太子之事查的如何?” 郑成看了众人一眼,他知道能进入这个房间的都不是外人,当即坦诚的说道。 “府主,明面上已经查明,为太子殿下承办万民请命的是南七商会。但是具体谁主导,目前还在调查。” 林奇眉头一皱,“南七商会?什么组织?” 老李头李达接口说道:“是大安南部七州商贾聚集在京都的统称。这些州府非常富裕,所以商贾们把丝布盐粮茶等大户组织起来形成了商会。” 林奇心中一动,“居然还有这等组织?好,给他们也下一份帖子。郑大哥,继续查,一定要弄明白带头为太子摇旗呐喊的是谁。” “府主放心,开张之前给您消息。” 林奇安排完众人,目光这才看向十三和廖仓,“说说吧,今晚后花园发生了什么?” 廖仓忍不住站起身,但马上觉得他也不是很清楚,“还是~让二府主说吧。” “廖大哥,以后喊我十三就行。少爷,今晚那金色兽面人要带走芊芊,我与廖大哥与他拼了一场,把他逼走了。” 十三说的很简单,但是众人都知道金面龙首的身份,不禁吃惊的看了看二人。 林奇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们俩~把那煞神逼走了?” 十三点了点头,“廖大哥以命相搏,加上我在旁相助,那金面人应该是有所顾虑没有痛下杀手。不然,我与廖大哥必死其一。” 林奇眼神一亮,对着廖仓拱了拱手,“廖大哥,林奇在此多谢了。你们听着,以后不必以府主相称,若是觉得喊我林奇不便,大家就以公子相称吧。我林奇也不是官,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生死与共以诚相待。” 众人一听,纷纷站起身,对着林奇躬身一拜。林奇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一拜是让众人有了主心骨,从此他们不再孤单,而且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众人重新落座,十三担心的说道:“少爷,芊芊受了点惊吓,已经睡了。但是~她的身世已经泄露。” 林奇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不必担心,芊芊只不过是做过太子的婢女,并无其它过错。如今她已经是咱们归尘院的人,与太子没有任何瓜葛。就算上面追查下来,我来担着。” “少爷,那兽面人让你去找他,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林奇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目前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芊芊这件事早点曝光也好,省的以后有人再拿这事做文章。” 林奇说完看向了众人,“时间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明日一早大家开始忙碌。开张之期已经没多少时间,方方面面都要想的周全些,可别到时候闹出笑话。” 卢继文等人纷纷起身告辞,林奇亲自送到后院门外。卢继文与老李头率先走向了前院,郑成与廖仓却没有马上离开。刚才林奇给他们暗示了一眼,两人知道林奇还有事情要吩咐。 林奇四下看了看,“廖大哥,周边可有异常?” 廖仓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今日公子回来的时候,好像有几个黑影在暗中跟随。不过,他们好像觉察到我,并没有入府。这周边~我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妥。” 林奇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郑大哥,这段时日替我观察一下芊芊,看看都有什么人与她接触过。记住,不要让十三觉察到,我不想让他参与到此事。” 郑成心中一动,微微躬身,“明白。” 林奇又看向了廖仓,“廖大哥,我身边有龙卫跟随,这是陛下的意思,你尽管装着看不见。另外,这些人平时会以寻常人的面目隐藏在四周,以后注意观察着点,看看能不能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廖仓一抱拳,“我知道了。” 林奇安排了一番,这才返回院内。十三还没有回房,孤独的站在院中,林奇看到十三不禁微微一愣,苦笑着走了过去。 “臭小子,都听见了?” 十三点了点头,“少爷,您是不是怀疑芊芊还在为北辛做事?” 林奇向芊芊卧房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十三,有些事情还是查清楚为好。大哥并不在乎她为北辛做事,但我要做到心中有数,只有这样关键时刻才能保她安全。十三,大哥知道你喜欢她,不过最近有些事情,芊芊做的有些不寻常。” “少爷的意思是~四皇子?芊芊跟我说过,只是看到少爷辛苦,想帮您一把。” 林奇看着十三,真诚的说道:“十三,不管是好心还是有意而为,这都不是她该参与的问题。就好比你我狩猎,就算是设置陷阱,至少你我都要知道。如若不然,很容易伤到自己人。再者说,只有让大家放心,有些事情才能让芊芊参与进来。如今你我不再是单枪匹马,一旦内部出现问题,我不能把大家都害了。” 十三点了点头,“少爷,我明白,查清楚最好。” 林奇笑了笑,“不会怪罪大哥吧。” “不会,十三永远是少爷的影子。” 林奇欣慰的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两个人生死相依,只有十三才是他最放心的兄弟。 次日,林奇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这些日子的忙碌,林奇有些憔悴,对手之强大,好多事他也有些力不从心。目前林奇唯有暂时组建起自己的力量,才能借助各方的激流,从夹缝之中成长起来。但是时间对林奇来说太过紧张,他甚至担心刘创帝的病情不稳,让他来不及完成扶持太子的计划。 林奇洗漱了一番,今日他要进宫一趟。一来查看一下刘创帝的病症,最主要的就是去见一见被禁足的太子。 看到十三端着早餐进来,林奇不禁疑惑的问道:“十三,芊芊呢?” 林奇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都是芊芊把早餐端过来,这些事从未让十三干过。 “少爷,可能是昨日受到了惊吓,芊芊到现在还没起。” “没起?”林奇心中一怔,“这可不是我熟悉的芊芊,走,去看看。” 林奇心说北辛回归的途中,被人一路追杀也没见芊芊有多么的惧怕,难道金面龙首的几句话就能把她吓着? 二人来到芊芊房门之前,林奇暗示了一眼,十三上前轻轻拍门喊道。 “芊芊姐,怎么还没起?少爷喊你有事。” 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林奇停了两息,神色顿时一变,“不好,出事了。” 十三早已觉察出不妙,抽出短剑直接撞了进去。让林奇更为吃惊的是,芊芊的房门竟然没从里面下栓。林奇也顾不上是否方便,迈步闯了进去。 卧榻之上,芊芊面色苍白的躺着,仿佛是睡着了一样。十三持剑站在房中,谨慎的观察了一遍,鼻子一动,十三举剑轻轻一挑,窗棂竟然也没下栓。 “少爷,有人来过。”十三冰冷的说道。 林奇俯下身,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看到芊芊衣衫完整,稍稍的松了口气。不过当林奇看到芊芊嘴角上溢出的一丝泡沫,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有人下了毒。” 十三吃惊的闪了过来,刚要伸手,林奇顿时一把拉住,“别动,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快,打开门窗通风。”林奇说着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经过仔细的查看,林奇没有发现其它异常,这才命十三把芊芊移到九儿空置的房间。 看着芊芊面色苍白,脉搏也有些微弱,林奇急忙命十三打些水来,并且把皂角粉化开。如今之计,只有先给芊芊清清胃,林奇也别无它法。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检验技术,林奇根本不知芊芊中的什么毒。 经过了一番折腾,芊芊终于自主的呕吐了起来。不过芊芊面色显得更加苍白,甚至虚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看着芊芊令人怜悯的目光,十三额头上的青筋冒起,连林奇的脸色也变得冰冷。 林奇强挤出一丝笑容,轻握着芊芊的玉手,“芊芊,不用紧张,有林大哥在不会有事的。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去喊九儿,让她过来陪着你。” 两行热泪从芊芊眼角滑落,林奇轻轻放下手臂,并且给芊芊塞好了被角,“别想的太多,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睡一会吧,我和十三去办点事。” 芊芊眨了下眼,微弱的嗯了一声。林奇拉着十三走出了房间,两人站在院内谁都没有开口。 十几息之后,十三忍不住说道:“少爷,应该是龙卫干的。十三恳求您,别阻止我。” “十三,别冲动,我这就入宫。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这个院子。另外,就算这院子里还有可疑之人,你也给我忍住。这是命令,知道吗。” “少爷,若是芊芊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有人杀她我不会阻拦。但是芊芊的事情您也知道,她信任少爷,十三不能让人伤害她。” 林奇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放心吧,有大哥在,从今后谁伤害我身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不管他是谁,即便是帝君也不行。看护好这个院子,等我回来。” 林奇说完,面色阴沉的向外走去。别看归尘院不是什么达官贵府,但林奇知道能在这里撒野的人不多。更何况十三的房间比邻芊芊,能避开十三和暗中守护的龙卫,除了金面龙首那些人,林奇想不出还有谁能办得到。 这件事,金面龙首竟然连招呼不打就敢派人抹除掉芊芊,已经触及了林奇的底线。不管他是什么意图,林奇都不能让金面龙首再有下一次。 一架马车冲出了归尘院,林奇微闭双目坐在车中。他觉得~陛下的病症可以加重一些了,否则,金面龙首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第六十四节 突发 大安京都,誉国公府。这两天国公府李智的二夫人身体不适,孝顺的九儿一直陪伴着二娘。誉国公的几位夫人相处和睦,都在操心着九儿的婚事。 如今九儿到了适嫁年龄,与国公府门当户对的府邸不多。别看九儿的年龄不大,但她的辈分高,连太子都要尊称一声小姨娘,何况是其它府邸的男丁。目前合适的人选除了诚王幼子还未娶妻,能与国公府对等的也只有定国公苏寒的次子。李智与苏寒向来不和,当然不能让女儿嫁给苏家,这才无奈之下选择了诚王。况且那时候太子还未回归,李智与诚王的关系还算融洽。 一想到自己的婚事,九儿就郁闷的茶饭不思。还有两天就是月圆之日,九儿真担心父亲与诚王会面之后定下婚期。就在九儿郁郁烦闷之时,府中下人来报,说是归尘院派人送来消息,芊芊突发重疾让她前去照看一下。九儿一听赶紧给娘亲打了个招呼,不过就在九儿刚来到前院之时,却被父亲李智拦了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 刚从早朝回来的李智,也正准备去后院找九儿。 “爹爹,芊芊姑娘突发重疾,林奇让我去帮着照顾一下。” 李智眼睛一瞪,“照顾?你又不是丫鬟奴婢,那姑娘算什么东西,值得你来照顾。” 九儿不禁一愣,“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跟我到书房。” 李智黑着脸迈步向前走去,九儿不知道爹爹在朝堂上又受了什么气,她也不敢多问,只好低着头赶紧跟了过去。 书房内,李智把官帽放在了桌案之上,心事重重的看着九儿,“你听着,最近不要再去归尘院。今日早朝皇后娘娘突然驾临,把芊芊那北辛婢女身世当场公布与众。陛下非常震怒,已经向秋水城发诏责令信王解释。皇后和苏家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一定会牵连到太子。甚至说,芊芊那姑娘也要被带往刑部严审。九儿,这几天还是避一避为好,省的有些人会把祸事引到咱们国公府头上。” 九儿一听,不禁吃惊的看着父亲,“爹爹,那我更要去一趟,问问林大哥该怎么办。” “不准!今日那苏老儿就在朝堂上质问爹爹,说是当初你也跟随去了北辛。这件事他们有意而为,你何必再去自找麻烦。” 九儿心中一惊,“爹爹,您承认了?” 李智眼睛一瞪,“承认个屁,当场我就把苏老儿臭骂了一顿。要不是陛下震怒,老子非抽他不可。” “爹爹,那~那林大哥怎么办?刑部真要去抓人,十三绝不会让他们把芊芊带走,恐怕~?”九儿担心的看着李智,他真怕十三一怒之下大打出手。 李智脸色一沉,“那样的话,就算陛下能保着林奇,也得杀一儆百平息朝臣的震怒。更何况事关北辛,连百姓都不会向着归尘院,甚至说,一旦传出归尘院有北辛谍者,京都百姓震怒之下会把那里给砸了。” 李智说着喘息了几下,“你听着,这件事暂时不要过问。爹爹已经让人通知林奇做好准备,至于能不能把此事平息下来,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李智正说着,一名亲卫走了进来,“禀报大人~林~。”亲卫看到九儿也在,刚说出一个林字就停了下来。 李智看了女儿一眼,“说吧,情况如何?” 亲卫这才接着说道:“林奇已经去了皇宫,据郑成说,他们府主昨日就得知了消息,已经有了对应之策。不过~昨夜那个叫芊芊的姑娘被人毒杀,好在林奇医术高明抢救及时。郑成派人转告公爷不必担心,一切计划照常进行。” 李智一愣,“照常进行?归尘院不日就开张,出了如此大事谁还敢去。再者说,那些朝臣都是受老夫相邀,万一~。” 没等李智说完,九儿打断道:“爹爹,没有什么万一,我相信林大哥。” 李智气的一拍桌案,“你相信个屁,那小子孤身一人又有陛下庇护,他当然不怕。可知咱们国公府上上下下千余口人,一旦受到牵连即便罪不至死,也会一发而动全身。一切由爹爹做主,此事~暂且搁置。” 李智顾虑重重,大安举国上下人人痛恨北辛,他担心万一脏水泼到国公府,就算够不上通敌罪名,也是要遭受万民唾骂的羞耻。当初孔赞竭力要灭口,就是为了防止如今的一切。只可惜,林奇的一念之仁,还是让后宫抓住了把柄。 李智阻止了九儿前往归尘院,打算观望一下林奇在宫中周旋的结果再说。不过李智也没有放任不管,先是给信王发了一道急书说明了此事,另外又派人去找郑成,让郑成告知林奇两日后务必与他一同去诚王府,这件事或许诚王能把皇后与苏家劝说下来。 皇宫之内,林奇跟个社会闲散人员似的,晃荡着来到了观星阁。门口的御前侍卫都认识林奇,其中一人上前阻拦道。 “林大神医,今日陛下政务繁忙,不召见您。” 林奇一愣,“怎么,陛下知道我要来?” “不不,是~不召见任何人。” 林奇淡淡的一笑,“我是来找尤公公的,烦请这位小哥通禀一声。” “这~!” “怎么,连尤公公的财路你也敢拦着?” “小的不敢,林大神医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 看着侍卫匆匆向里面走去,林奇心说刘创帝还跟他玩这一套,看样子芊芊还真是他下令毒杀的,不然不会不召见他。 不大一会儿,尤乃万苦着脸走了出来,看到林奇,故意挤出一丝笑容,“吆~,本公听闻归尘院开张在即,林大神医怎么还有空来找本公啊。” 林奇嘿嘿一笑,“您还真说着了,晚辈是想请您老开张之时去捧个场。我知道公公事务繁忙,所以亲自前来相邀。” 尤乃万眯缝着眼睛看着林奇,“林大神医,宫里边的规矩,可不允许咱家这么做。并非是不给您林大神医薄面,若是去了您一家,恐怕本公哪一家都得照顾到。更何况陛下若是得知此事,那老奴这条老命可就~您说是不是。” 林奇拱了拱手,“本来还想请公公去压压阵,看来您这座大神我是请不动了。既然这样也不能让公公为难,您放心,开张的赠礼一定少不了您的。” 一听有礼物可拿,尤乃万脸上顿时绽放出花一般的灿烂,“那可多谢林大神医了。” “对了,好些天没给陛下观望一下症状。知道陛下操劳,我就不去打扰陛下了,烦请公公帮我问一问,让陛下双手按压耳下三指处,三息过后猛然一松。若是没有晕眩感觉,那就万事大吉。若是~。” 说到这,林奇故作神秘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有酸胀或者晕眩感,麻烦公公马上来找我,这可是要出大事的。不过,最好别告知陛下,也省的陛下担心。不过公公也不必担心,有我林某在,陛下的寿限阎王老子也夺不走。好了,我去看望一下太子,就不打扰公公了。告辞!” 林奇说完转身就走,扔下了独自发呆的尤乃万。林奇连头也不回,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尤乃万就能跑断腿去找他。这种模棱两可的心理暗示,对于一个病人来说那可不是玩笑。 林奇这一次没有再漫步游荡,而是快速来到了丽景宫。太子已经被禁足,寻常人等都不得入内。但林大神医可不是寻常人,他的太医令牌可以随时出入。毕竟禁足的太子也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太医的资格确实有着超然的优势。 大厅之内,太子刘轲开心的看着林奇,“你这家伙,为何到现在才来,我都等的有些心急了。” 林奇指了指刘轲,“我说殿下,就算被禁足也不至于这么不修边幅吧。我可告诉你,皇老四刘秉现在可不再是浪人打扮,人家准备重新出山了。” 刘轲微微一笑,“怎么,见到四哥了?” 林奇点了点头,“这刘秉的处事思维,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说实话,若是我林奇早你一步见到他,我会支持皇老四上位的。” “四哥心不在此,我也希望能像他那样无拘无束可以放任一切,但我做不到。” “你相信他?” 刘轲摇了摇头,“我只信任你,所以我请你来做出判断。” “操!好事不往我身上推,万一判断失误,这可是要牵扯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 “所以说,本太子的身家性命已经托付给了你。” 林奇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回头向外看了一眼,“我没多少时间了,还是长话短说吧。皇老四那边还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时变换对应方案。目前由他出面对抗二皇子,确实是最佳的选择。但是无利不起早,到时候您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刘轲点头道:“我已经答应了四哥,我为皇时,任他提出三个条件。” “别高兴的太早,那家伙精明的很,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另外,芊芊的事情已经泄露,此事我会独自揽下。若是陛下派人追问,你尽管往我身上推。” 刘轲一愣,“怎么,有人要掀起波澜?” 林奇点了点头,“有人要灭口,有人要闹事,甚至说~还会牵连到信王殿下。所以,我准备一个人扛下来。” 刘轲眉头一皱,“林奇,恐怕你保不住芊芊。此事毕竟牵扯到当今太子,不管父皇是想把事态扩大还是息事宁人,都不会再让她活着。” 刘轲话音刚落,就听着外面有人喊道:“太子殿下,尤公公到~!” “林大神医~林奇~快~快跟我走。” 林奇一听尤乃万的疾呼声,不禁诡异的一笑,“太子,救芊芊的契机来了。等着吧,陛下一定会赦免了她。” 林奇说着起身来到了门外,就看到尤乃万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林奇,不好了~陛下他~他突然昏倒~而且嘴角上还有血迹。快~车马在外面等着,快跟我走。”尤乃万浑身颤抖,裤腿已经湿了一片。 “什么?” 林奇不禁脸色一变,他那种方法根本不可能对身体有害,刘创帝突然昏倒嘴角还有血迹?难道~是出现了其他并发症? 第六十五节 洞察 观星阁内,刘创帝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几位老太医一个个瑟瑟发抖,紧盯着为刘创帝搭脉的林奇。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位太医之首黄泽清却不在其中。 林奇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林奇基本可以确定刘创帝并无大碍,看来他是小看了刘创帝求生的欲望,竟然被自己的小计俩吓晕了过去。刘创帝嘴角上的血迹,分明是昏迷时趴到了御案上碰的牙龈出血。 林奇回视了一眼几位太医,对着尤乃万轻声说道:“尤公公,让太医们都退下吧,陛下需要静养。” 尤乃万一愣,“这~?”尤乃万心说这几位可都是来盯着你的,让他们退下万一出了事谁敢承担。尤乃万不敢私自做主,目光看向了卧榻之上的刘创帝。 刘创帝微微摆了摆手,尤乃万这才如释重负,赶紧让几位老太医退了出去。 刘创帝面色晦暗,看着林奇沉重的问道:“林奇,朕的病情是否又加重了?有话不妨直说,恕你无罪。” 林奇故意皱了皱眉头,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这一下,刘创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林奇,你不是说朕~至少还有两年的寿限,难道~?” 林奇执礼躬身,郑重的说道:“陛下勿忧,两年的寿限林奇必然能够做到,甚至说,抑制住了病变的扩散,三五年甚至十几年也有可能。但是~。” 林奇的一句但是,顿时把尤乃万吓得一激灵,刘创帝也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奇。 林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这段时间,恐怕陛下得遭受些痛苦,就好比~陛下以前那种状况。” 刘创帝微微一颤,他可是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一想到那种痛苦,刘创帝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林奇,可~可有灵药让朕免除这种折磨?”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创帝,“陛下,当初林奇建议您住在这里,就是觉得此处空气通畅环境优雅,非常适合静养。但是陛下日夜操劳,加上作息又没有规律,反而让病症出现了异变。灵药吗~倒是有,不过我需要时间配制。” 刘创帝眼神一亮,一下子从卧榻上坐了起来,“需要多久?” 林奇想了想,“十日即可,林奇尽量保证在陛下病症发作之前配制好。” “准了,你现在就进入太医院,不管是药房还是太医,从即刻起全部听命于你。” 林奇赶紧摆了摆手,“不不,我这偏方只能在归尘院内秘密配制,不需要宫中那些贵重的药材。在人手方面,有十三和我的侍女芊芊姑娘协助即可。他们已经学会了我传授的特殊调制手法,其他人就算现学也来不及了。” 刘创帝不禁一愣,尤乃万急忙说道:“林奇,这可不行,为陛下所用的药物必须要出自宫中。并非陛下不信任你,这可是自古以来皇家的规矩。” 尤乃万说着看了刘创帝一眼,看到刘创帝微微赞许,尤乃万接着说道:“林奇,要不这样,老奴这就派人把他们二人接入宫中,宫内药房所用药引一应俱全,即便缺少什么老奴马上去采办。陛下,您看如何?” 林奇心说把芊芊接进来容易,再出去可就难了。刘创帝却很满意的问道:“林奇,你觉得如何?” 林奇微微躬身,“陛下,林奇要求在归尘院内配制,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因为我的卧榻之下有两坛泡制的药水需要发酵,只有得到发酵后的酵母菌,才能为陛下配制出初级丁酸氢化可的松软膏,这种软膏对于陛下以后的症状也很有疗效。只可惜在酵母菌产生之前,万不能晃动那两坛药水,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若是我在宫内重新调制药水,时间上~来不及啊。” 刘创帝与尤乃万吃惊的张着嘴,他们早被林奇这一通专业术语说蒙圈了。 刘创帝犹豫着问道:“你说的那什么化可膏~?” “是丁酸氢化可的松软膏,当然,陛下可以重新给它赐名。” “这什么膏~对朕真的有用?” 林奇一躬身,“自林奇替陛下手术之后,就在为陛下病症研制对应的药物。要不然,林奇也不敢以性命担保陛下的寿限。”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今日尤乃万没敢隐瞒,刘创帝用了林奇的方法测试后确实感到酸胀,所以才把他惊吓过度。而且,刘创帝疑心病重,现在还觉得背部有些奇痒。这种状况之下,还有什么比帝君身体更重要的,刘创帝当即答应下来。 刘创帝可不知这是林奇的心理暗示,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皇家规矩了,赶紧让林奇回归尘院秘密配制。但由于是帝君用药,所限知情之人只有十三和芊芊。 林奇一走,尤乃万苦着脸提醒道:“陛下,您忘了那个芊芊~她可是北辛人。而且,皇后娘娘以及苏国公正追着此事,老奴担心~?” 刘创帝眉头一皱,摸了摸微肿的嘴唇,“难道你还看不出,林奇这小子是在保她。放心吧,对朕用药,林奇绝不敢经他人之手。” 尤乃万面色一寒,“陛下的意思是~这林奇是故意而为?” 刘创帝轻叹一声,“就算他故意而为,朕现在又能如何。除非~。” 刘创帝目光一寒,他已经决定林奇的生死与自己的寿限捆绑一起。若是能多活几年,算这小子运气,否则的话,林奇身边的人将一个不留。 林奇一身轻松的走出了观星阁,他原本还想再去看望一下太子刘轲,但林奇一想,过于频繁的见面也有些不妥。况且该说的都说了,刘轲目前只需要静观其变。 林奇回到了归尘院,车马一停,郑成急忙迎了过来。林奇知道郑成肯定有话要转达,示意了一眼,让他跟随去后院。 “郑大哥,是否李国公那边有话递过来?”林奇一边走一边问道。 “府主,国公大人好像~有些担心。”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郑成把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这是李智让他转告的,是要让林奇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林奇停下了脚步,“郑大哥,马上派人告知李国公,我已经与陛下见过面了,一切如常不必担心。” “国公大人的意思,归尘院开张是否推迟一下?否则,那些大人恐怕~。” “不必,照常进行,来不来小爷根本不在乎。” “好,我这就去办。对了,国公大人让我告知府主,后天他请您一同前往诚王府。另外,九儿姑娘这几日在家照看二夫人不能前来,也让我告知一声。” 林奇一怔,点了点头,“答应九儿的事,是该帮她解决一下了。” 林奇理解李智的担心,若不是他把陛下的老命攥在手里,这一次还真能掀起不小的波浪。从这件事上,林奇更加佩服孔赞的经验老道,想必也应该替信王那边想好了理由。 来到后院,林奇直接走向九儿的房间。芊芊还有些软弱无力,但与入宫之前相比已经好了许多。 十三紧张的看着林奇,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解决了,以后没人再敢把芊芊怎么着。十三,你去外面看着点,不得任何人接近,我与芊芊说几句话。” “好!”十三欣慰的看了芊芊一眼,提着短剑走了出去。 芊芊挣扎着想坐起身,林奇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只问几句话就走。” 芊芊感激的目带滢光,“林大哥,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林奇回头看了房门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芊芊,你现在还与北辛有着联系?” 芊芊心中一颤,表面上却装出吃惊的样子,“不,我没有。” 林奇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从皇宫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件事。这次毒杀的苦肉计,确实差点把我骗过。” 芊芊震惊的看着林奇,刚要反驳,却被林奇阻止道:“你不必说,听我说完。芊芊,别忘了我也是个医者,虽然不善于用毒,但基本的理论还是掌握了一些。一开始,我确实认为是陛下为了维护太子的颜面,不想把事态闹得不可掌控,所以派龙卫来毒杀你。但龙卫要是出手的话,何必毒杀。更何况,这种毒并非烈性,根本就是在为我留出抢救的时间。” 芊芊内心惊惧,脸上的泪花已经流淌下来,“林大哥,您若不相信芊芊,那何必要救我。芊芊自问没有对不起林大哥,既然这样,芊芊恳请一死。” 林奇摇了摇头,“我没有不相信你,恰恰相反,正因为信任你,我才把话说在表面上。自从咱们入京之后,十三一直陪着你,我相信你没有与北辛接触过。不过,你毕竟是北辛曾经派在太子身边的谍者,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如今我的名气在京城内越来越响,北辛那位精明的唐川不会不知。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与你会面。而这次的毒杀,正是为你洗清身份的最佳时机。因为他们知道我这位大神医,必然会恳请陛下保你一命。” 芊芊嘴唇颤抖的看着林奇,她不知林奇这番话,是真的信任她还是有意为之。更让芊芊震惊的,是林奇这缜密的思维,简直如同看到她的所作所为。 林奇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芊芊,你若是信得过林大哥,咱们就以诚相待。若是信不过我,你可以返回北辛,我林奇绝不会对你做什么。” “林大哥,芊芊一直信任您,而且把您当成最亲的人。可现在,我怎么觉得~。”芊芊没有说下去,忍不住抽泣起来。 林奇点了点头,“那就好,等北辛派人与你接触的时候告诉我,我来处理。你放心,我与北辛无冤无仇,只是想斩断他们栓在你身上的那条线。只有彻底断了,你才能真正的轻松。芊芊,不要觉得委屈,大哥也是为了你好。我林奇把你们都当成了亲人,不管以前做过什么,我只想让你们以后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 芊芊哽咽的嗯了一声,“林大哥~芊芊只是个没用的弱女子,绝不会辜负您的。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找我,到时候芊芊一定告诉林大哥。” 林奇露出浅浅的笑容,“芊芊,睡一觉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林奇说着站起身,安抚的看了芊芊一眼,这才转身向外面走去。当林奇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在入宫之前,林奇也是一时冲动。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林奇才发现芊芊这次的中毒,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归尘院内高手众多,若是排除是龙卫所为,林奇甚至怀疑这是芊芊自己布下的苦肉计。特别是与四皇子密谈之后,林奇也觉得北辛确实不会轻易放弃芊芊。要真是这样,那只有一个可能,这种毒是来自北辛。 第六十六节 艰难的抉择 林奇没有把话说的太绝,他想给芊芊一个机会,看看她能否主动把北辛在京的卧底告诉自己。 人都是有感情的,林奇不想破坏当下的融合。不管是前世今生,林奇知道有一个和睦的‘家’非常不容易。特别是十三对芊芊已经陷入的颇深,林奇也担心自己的傻弟弟受不了这个打击。 林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铺纸碾墨,准备洋洋洒洒写一篇文章。虽然林奇以刘创帝的身体病症为由保下了芊芊,但他知道依然会有人借机造事,为了不影响太子的声誉,林奇决定先下手为强,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林奇提起了毛笔,想了想,对着外面喊道:“十三,去吧郑成喊来,我有事找他。” 十三答应了一声,不大一会儿带着郑成走了进来。郑成还以为林奇要询问是否给李国公送了消息,赶紧抱拳说道。 “府主,我已经派人去了国公府,您就放心吧。” 林奇有些尴尬的笑道:“郑大哥,我让十三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写几个字。说实话,我的字拿不出手,写出来估计别人都看不明白。” 郑成一愣,当即笑道:“举手之劳,府主无需客气。只是在下没想到,堂堂的大神医居然没有一手好字,这倒是有些让人吃惊。” 十三也憨厚的笑了笑,其实他根本就没见过林奇用毛笔写过字。别看前几年林奇一直教十三读书认字,但林奇用鹅毛写的东西,到现在十三也看不懂。 郑成坐下来提起笔,“府主,不知您是要写家书还是~?” “不,我是要写一篇文章,名字就叫~《女人是弱者》。” “女~女人?”郑成疑惑的看着林奇,心说女人当然是弱者,难不成她们还想上天。 林奇解释道:“其实,这是为了彻底解决芊芊引发的麻烦。朝堂那边自有陛下压制,无需咱们担心,但民间这边若是忽略,同样会引发一场骚动。毕竟北辛在百姓心中有着无比的敌意,一旦有人引导舆论的走向,这对太子乃至信王殿下都非常不利。所以,必须把这个隐患消除在萌芽之中。” 十三抿着嘴有些听不明白,但他知道少爷这是为了芊芊着想。郑成毕竟是一介文士,对林奇的深谋远虑即是吃惊又是赞叹。当即,在林奇的口述之下,一片悲天民地感人肺腑的文章呈现在纸上。林奇拿起来看了看,心说这要是再配乐‘世上只有妈妈好’,估计整个京都能哭成一片。 十三听着也很感动,看着林奇问道:“少爷,是不是张贴在大门之外?” “不。”林奇说着看向了郑成,“郑大哥,把这篇文章送给南七商会,他们不是在为太子造势吗,那就让这些人发挥一下。不管这些人以后是敌是友,至少现在还算是盟军。” 郑成心中一动,“不错,交给他们会更好一些。南七商会人手众多,在京都民间的威望很高,能把这事很快宣扬出去。另外,我会暗中派人严密监视,看看这篇文章最终会流入哪座府邸。” 林奇欣悦的看着郑成,他没想到看似脾气暴躁的李智,手底下竟有如此精明之人。虽然林奇与郑成廖仓接触的时间不多,但这两人不论是办事效率还是忠勇,都让林奇非常满意。 此时,躺在九儿卧房之中的芊芊,心情却是坠入了谷底。从第一次见到林奇,到如今林奇已经成为京都名人,芊芊如同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起初芊芊觉得林奇仪仗信王与孔赞的培植,加上自身的才华横溢,肯定会有一番作为。但是现在,芊芊才知道表面温文尔雅的林大哥,其心机之深根本不亚于老辣的唐川。甚至说,她在唐川面前还能洞察一丝对方的想法,却在林奇面前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芊芊紧咬嘴唇,她茫然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女人的心思非常敏锐,回忆着刚才林奇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芊芊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是,她不知这一步该怎么抉择。 芊芊不禁哀叹了一声,她忽然发现这些年自己竟然没有办好任何一件事。五年的付出没有抓牢一个阶下囚一般的太子,百般诱惑竟然也无法让林奇臣服,甚至那位四皇子刘秉,离开归尘院之后也没有再来找她。难道这世上的男人,都如唐川一样铁石心肠?不~!她没有完全失败,至少还有一个叶十三,芊芊忽然发现如今只有十三才是她真正降服的男人。 大安京都,定国公府。苏寒心中喜悦,没想到信王和刘轲那小子竟然犯下这么一个致命的疏忽。身为大安帝国三大国公之一,苏寒深知只要太子的储君之位不废黜,终究还是二皇子最大的威胁。最可恨的他是李智的亲外孙,苏寒正琢磨着如何把祸水引到李智的头上。 “启禀国公大人,尤公公求见。”一名府中侍卫在门外轻声说道。 “尤公公?快请!” 苏寒整了整衣冠,命人打开厅门,走出门外恭候着尤乃万。不大一会儿,尤乃万在府中管事的引领下来到堂前。 苏国公面带笑容拱手相迎,“尤公公,您可是无事不出宫门,不知陛下又有何旨意?” 尤乃万一脸的媚笑,“苏国公还真说准了,陛下让老奴来传个口谕。” 苏国公微微一躬身,“尤公公里面请,苏寒聆听圣训。” 两人进入厅堂,侍卫们随手关闭了房门。尤乃万看了看苏寒,低声说了几句。 苏寒脸色不禁一变,“这~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苏国公,您不会以为老奴假传口谕吧?” “不敢,只是如此大事陛下怎能~。我是说,事关北辛谍报组织,陛下这样做岂不是放纵敌者?就算老夫答应,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 尤乃万露出一丝冷笑,“苏大人,宫内的事情自然宫内解决,您是朝堂大臣,陛下不希望此事在你这里继续扩大。两日后二皇子既要恢复监国之身,陛下说了,若是苏大人不希望二皇子监国,他同样可以与刘轲殿下一样,被禁足在宫中。” 苏寒心中一颤,没想到为了一个北辛女谍,陛下竟然以皇位继承相威胁。他哪知道刘创帝是为了自己的老命,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尤乃万从定国公府出来,又直接去了相国府。这件事陛下不便直接在朝堂上压制,只能让潘准站出来平息此事。只要定国公苏寒息了火,想必其他朝臣也不便去揭太子的伤疤。况且李智与信王在朝堂的势力也不弱,别人犯不着去触犯誉国公的霉头。 日出日落,转眼间过去了两日。朝堂之上,文武群臣们赫然发现,原本以为是一场大浪的北辛婢女事件,仿佛一下子被人忘却。定国公苏寒在朝堂上不提,卫国公赵德章当然不愿意当出头鸟。一场即将掀起的风波,竟然诡异的平息下来。 但是,太子婢女之事在坊间开始传开,却令人意外的是,大多数民众竟然不是愤怒而是同情。仿佛那个叫芊芊的女子不是为北辛刺探,而是真心陪伴孤独苦难的太子。甚至说,太子没有被苦难折磨压垮,都是拜该女子所赐。更有甚者,一些说书艺人编排了演绎,芊芊简直是慈母的化身爱的使者,连四皇子刘秉听到这些消息都觉得大安是否已经沦陷了。 归尘院内,林奇受李智相邀一同前往了诚王府。恢复了两日的芊芊,变得有些沉闷,独自来到了前院。芊芊订购的几卷布匹今日送了过来,那位布坊的张妈热情的打着招呼,指指点点为芊芊介绍着锦缎的高贵。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张妈低声问道:“大人让我问你,朝堂的追查是否已经过去?” 芊芊没有回答,一手托起布匹,暗中却给张妈塞了一封书信,“交给孟托大人,我等着回话。” 张妈赶紧把书信塞到了衣袖中,两人短暂的一接触当即分开,芊芊却走向送胭脂水粉的一个女孩,热情的聊了起来。 张妈清点完所送之物,拿了钱两赶紧返回了布坊。当孟托看完芊芊的书信,不禁一拍额头,他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原本让柳撼临走前去替芊芊解围,没想到被精明的林奇发现了漏洞,让如今的芊芊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一炷香之后,东市坊的几位商贾走进了布坊后院,孟托把他们紧急召唤过来,也是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如今芊芊这枚棋子非常重要,孟托不想失去她的价值。如今之际,只有牺牲一位颇为重要的卧底,才能让芊芊重新得到林奇的信任。而且这位卧底既要忠诚还得有赴死的精神,更重要的是必须有份量才行。不然,孟托知道绝不会打消林奇心中的猜忌。 布坊之外,一名小货郎敲着拨浪鼓,已经在布坊外来回走了三趟。他是郑成的手下,原本是盯梢南七商会的一位商贾,没想到尾随到了这里。 小货郎放下挑子歇息了一下,足足等了三炷香的时间,才看到那位商贾走了出来。精明的小货郎没有离开,暗暗记下了其他走出布坊的知名商贾。看到这些人在这么不起眼的布坊聚集,小货郎知道事情不简单,挑起扁担向旁边的小巷走去。 他要把消息迅速传递给郑成,小货郎觉得这个地方,说不定能网住几条大鱼。 第六十七节 你要负责 大安京都,诚王府,这里原本是诚王刘展身为皇子之时的府邸。按照大安的习俗,圆月之日谈婚论嫁方为圆满。诚王刘展本该回归属地,但因这桩婚事耽搁了几日。不过,如今的局势却让这桩婚事变得有些尴尬。 诚王刘展与誉国公李智都是习武之人,在刘创帝病症没有出现之前,李智与诚王的关系还算融洽。每次诚王进京面圣,都会邀李智来府畅饮一番。但是帝君的突然病重,加上李智上书迎接太子回归,一下子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因为诚王的二夫人是苏寒的远房堂妹,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诚王刘展一直是二皇子身后的重要力量。现如今太子储君归位,二皇子的监国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诚王与苏家首要任务就是彻底废掉那位北辛回归的太子。 诚王府正堂之内,诚王刘展与誉国公李智在正面宾主落座,而林奇则是坐在了李智的偏侧。对于林奇的随行到来,诚王不禁有些诧异,不过介于林奇的种种传闻,诚王刘展也很想认识一下这位年轻人。 诚王与李智客套了一番,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太医,本王进京之前就听闻了不少关于你的消息。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林奇赶忙站起来,恭敬的躬了躬身,“让王爷见笑了,不过在下可不是太医,更没有大安官吏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 诚王刘展爽朗的一笑,看着李智说道:“李大人,这林奇对我大安来说可是有功之人,既能冒死赴北辛接回太子,又有妙手回春治好了陛下的病症,如此人才不为朝堂效命,那真是委屈了。” 诚王说着,再次看向了林奇,“若是李大人不便,本王可以向皇兄举荐,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奇也随之一笑,“多谢王爷的美意,不过在下无意入朝为官。陛下也有过封赏,不过被我推辞了。” 林奇心说我要当官何须你来举荐,跟陛下说一声,至少可以去个实惠的地方当老大。不过林奇也明白这些都是虚假的客套话,双方还没有正式进入主题。 诚王故作惊讶的看着林奇,“皇兄的封赏你也敢推辞?这在我大安境内可不多见。难道是~嫌封赏的官职低微?” “这到不是,陛下对草民非常赏识,只因草民生性懒散,不适合朝堂那种尔虞我诈之所。”林奇坦诚的说道。 李智心中不禁一愣,赶紧暗示道:“林奇,这话可不能乱说,朝堂重地,众臣都是为了我大安黎民而操劳,更是在陛下的明示之下齐心协力,哪有什么尔虞我诈之说。” 林奇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既然搭上了太子的船,与诚王终究不会是一路人。而且这次随行,林奇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搅黄了九儿的婚事。 林奇故意装作惊慌,赶紧躬身道:“国公大人,草民无知口无遮拦,不当之处还望两位大人见谅。” 诚王撇了撇嘴,心说果然是耳听为虚,此子的举止言行不过如此,根本不是传言之中心机过人之辈。 诚王大度的摆了摆手,“这里不是朝堂,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林奇啊,虽说朝臣之中有些政见不同,但与你说的尔虞我诈毫不相干。大家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争执几句也没什么,任何争执总会有个限度。如若不然,岂不是成了菜场上的泼妇莽汉了吗。李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诚王殿下说的极是,林奇没有经历过朝政,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李智说着看了林奇一眼,心说这可不是林奇平常的作态。李智本以为他暗示点拨了一下,林奇应该会顺势而止。没想到,林奇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反驳道。 “两位大人,草民确实没有入过朝堂,不知王爷所说的对与不对。但据我所知,这天下民意对太子的呼声最高,那为何太子回归之后,众朝臣不以储君之位相待?甚至说,为了储君之争四皇子刘秉还因此在我归尘院被人行刺,难道这些事情,都没有逾越底线?两位大人,想必行刺四皇子之人,你们都应该知道是谁吧。” 诚王一听,脸色顿时寒了下来。心说你小子区区草民懂个屁,江山大事岂是尔等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诚王知道林奇是信王刘恒的人,看来此子是无法归于他的门下,若不是林奇跟随李智而来,诚王都想命人赶出府邸。李智却是心中一动,故作装傻的默不作声,他要看看诚王对于太子之事如何对应。 诚王黑着脸说道:“林奇,储君之位关乎他日之君,陛下以二皇子为监国,自有陛下的道理,岂是尔等可以揣摩的。至于刘秉的被刺,宫内已经查明是私属恩怨,与储君之争毫无瓜葛。本王虽然不介意你口无遮拦,但有些话冒犯了陛下与皇室,本王劝你还是止语吧。” 诚王这番话说的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身为主家,竟然不让客人说话,这与赶出府外没什么区别。但这样一来,让李智的面子可有些挂不住。 林奇心说火候差不多了,更是火上浇油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嫌弃我们话多了?” “你~你这是什么话,本王说的是你,可没说李大人。” 李智也是脾气暴躁之人,当即不悦的说道:“诚王殿下,林奇是受我之邀一同前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海涵。再说这里也没有外人,哪里有冒犯陛下和皇室之说。其实太子之事,老夫也觉得确实有些不公。” 诚王皱了皱眉头,“李大人,今日之约,是谈论你我两家的喜事。对于这些烦心事,咱们还是放一放吧。再者说,目前那北辛谍女的事情还在待查,万一太子那边说不清,我皇族可不允许有污点的皇子担当储君。” 诚王故意提醒李智,暗示他婢女芊芊的事情还没完,不要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如果真的激怒了他,就算陛下不追究,别忘了皇族还有自己的规矩。 林奇轻蔑的一笑,拱手道:“诚王千岁,正因为九儿与令公子的婚事,我觉得才更应该把此事说个明白。两位大人请仔细想想,既然结成了亲家,若是政见不和因为储君之事而交恶,那两位新人有什么幸福可言。再者说,一旦他日成为政敌,两位新婚之人岂不是要终日以泪洗面,甚至其中一位会遭受整个府中上下的敌视。所以我觉得,两位大人还是统一战线为好,不管是支持太子还是支持二皇子,亲家之间更应该齐心协力。” 林奇的一番话,如同干柴之上点燃了一把火,让两位权高位重之人瞬间变得心中寒冷。特别是李智,他知道林奇所说在府中遭受众人敌视的必然是女儿小九。一想到女儿终日以泪洗面的样子,李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这一刻,誉国公李智突然明白了林奇刚才是有意而为。 诚王刘展更是恨的牙根都疼,他与李智根本不可能抛弃二皇子和太子,这其中牵扯的纠葛太过复杂。诚王原本还想着与李家联姻之后,至少能拉着他一同对抗老太后与赵德章一方的反击。现在被林奇这么一搅和,恐怕连婚事都难以推进。 ...... 诚王与李智不欢而散,原本还要畅饮一番,结果李智连饭都没吃就离开了诚王府。 归尘院外,誉国公李智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内,李智阴沉着脸色看着林奇。林奇也是面露尴尬,这一路上李智可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林奇苦笑着抱了抱拳,“国公大人,今日~让您为难了。其实~。” “林奇。”李智打断道:“老夫没有怨你,相反还得多谢你能让老夫下了这个决心。你小子说的不错,就算老夫答应了这门婚事,到时候九儿也会成为他们府上的眼中钉。我大女儿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老夫不能让九儿再重蹈覆辙。” 林奇在车内微微躬身,“国公大人能如此体谅九儿,林奇也替九儿感谢。” 李智白了林奇一眼,“你替我女儿感谢我?” “呃~我的意思是,您能为九儿着想,令人感动。”林奇尴尬的笑了笑。 李智叹息了一声,“唉~!老夫可以退了聘礼,但是,这京都的府邸,却很难再找出与九儿门当户对的年轻人。再耽搁几年,九儿可就成为京都世子们的笑柄了。” 林奇一拱手,“国公大人,何必非要门当户对,难道国公府还缺少银两和权势吗?我觉得只要九儿过的幸福,这才是您最大的心愿。” 李智心中一动,看着林奇突然问道:“林奇,我可是知道你小子喜欢我们家九儿,这不必门当户对,是不是在说自己?” “呃~您别误会,我只是把九儿当成好友。” “男人把女人当成好友,那不就是看上了人家。” “不是,我是说知己,不是那种想法。” “放屁,老夫才不管你知什么东西,若是我女儿嫁不出去,你小子必须娶了她。” “那什么,我到家了,就不陪您老回府了。告辞~告辞~!” “你小子别跑,挑黄了九儿的婚事,你小子必须负责~!” 林奇慌里慌张的跑进了大院,命人赶紧关闭府门。门口当值的护院还以为有人追来,赶紧抄家伙挡在了门口。 李智放下了车帘,坐在车中越想越觉得林奇与九儿很合适。虽说林奇目前是个草民,若是真能辅佐太子登基,李智相信这小子他日的成就绝不会低于孔赞。况且林奇无牵无挂又没有什么背景,对李智来说简直是捡了一个上门女婿。说不定,以后的孙子还能随九儿姓李。 誉国公李智越想越高兴,刚才还因为拒绝了诚王府的婚事而有些沮丧,转眼间李智就兴奋的哼起了小曲。 归尘院内,林奇从门缝里看到李智的马车离开,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气。倒不是他看不上九儿,只是林奇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心中没有其它想法。要说让林奇心动,目前只有芊芊确实让他有些放不下。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林奇也不会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换做旁人,即便林奇不痛下杀手,至少也会赶出归尘院。 林奇刚准备去后院,就看到郑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府主,请随我来。”郑成低声说了一句。 林奇一愣,当即明白郑成有秘密的事情要说。林奇没有追问什么,跟随郑成来到藏书阁一侧。这里已经成为郑成的势力范围,廖仓又在诚王府调派一些自己人,专门看护藏书阁以及他们入住的院落。 林奇跟随郑成来到一个藏书房间,廖仓也在,看到林奇之后打了个招呼,随手关闭了房门。 林奇怪异的看着二人,“怎么,有重要的事情?” “府主请看。”郑成说着走过去,一把揭开书案上的蒙布。 林奇不禁吓了一跳,书案上竟然躺着一个死人。 “这是谁?怎么回事?” 郑成难过的叹息道:“他是我的属下冯亮,为人机警做事得力,我命他盯着南七商会。没想到~却遭人暗算。” 廖仓也跟着说道:“凶手是背后行刺,弯刀,下手很准,一击毙命。” 郑成接着说道:“与冯亮接应的人看到了凶手的面目,不过他的武功低微,所以没敢露面。当时冯亮扮作货郎,接应者扮作拉货的车夫。冯亮被刺之后他就把尸首装入车中蒙上草料送到了这里,而且冯亮最后临终的手势,告知他捕捉到了大鱼。所以,我觉得那地方应该详细排查。” 林奇心中一愣,“死在何处?” “东市坊西侧一条胡同之内。” 林奇目光一寒,看了看尸首,忽然心中一动,“去,把十三叫来,一起去现场查探一番。” 林奇在尸首上闻出一股奇怪的气息,在这方面十三可是个高手。既然有大鱼,不管是身属哪一方,杀了他的人林奇都要讨还一个公道。 第六十八节 幕后之人 趁着廖仓去喊十三,林奇仔细的把尸首检查了一遍。伤口细薄,根据林奇的经验这一刀直入心脏,对方的杀人经验应该非常丰富。 林奇直起身,擦了擦手说道:“郑大哥,给这位兄弟厚葬,多给他的家人补偿一笔银两。以后藏书阁这里也要开一个秘密账户,用于兄弟们的行动费用以及事后补偿。既然兄弟们为我出力,就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郑成感激的一躬身,“我替兄弟们谢过府主,不过银两方面国公大人那边会出,府主不必为此事操心。” “不,以后你们是我林奇的人,这笔钱我来付。而且把兄弟们的月钱提高一倍,继续招收和培养有才能的人。” 郑成一愣,“府主,这可不是一笔小数,恐怕~?” “不必担心,归尘院一开张,咱们这就会成为整个京都达官贵人的消金窟。我林奇若是还能为银两犯愁,那可真是白活了。” 林奇说着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这两日芊芊可有出府?” “没有,不过今日她来过前院。芊芊姑娘前些日子订购了一批绢布和水粉首饰,另外还来了一位裁缝,根据您和十三的衣装量了尺寸。” 林奇一怔,“这些人里面,可有南七商会的买卖?” 郑成苦笑道:“府主有所不知,京都九成的买卖都与南七商会有关联。不论是丝绸布匹还是盐巴茶砖乃至生鲜干货,甚至细碾的谷米大都是南部七州转运而来。不光是芊芊姑娘订购的那些东西,即便咱们府中上下所采办之物,大都出于南七商会。” 林奇一听,不禁吃惊的问道:“这么大的一笔买卖难道都由南七商会垄断?万一出了差错南七商会断供,岂不是~整个京城的经济运营都要遭殃?” “府主多虑了,别看南七商会在大安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却很少有朝中大臣打他们的主意,因为南七商会最大的东家是庆温侯刘业,温侯爷是当今陛下的皇叔。其实说起来,幕后的掌控者是皇氏宗族。所以,府主所说的状况断然不会发生。” “什么?他们是皇商?”林奇有些吃惊,弄了半天这南七商会是皇家的手笔。 郑成摇了摇头,“说是皇商,但实际操控者都是南部七州的商贾富豪,就连那位逍遥自在的庆温侯也只是坐享其成而已。不过,每年大笔的银两却是实打实流入了皇族之手。” 经郑成这么一解释,林奇更加觉得这南七商会不简单,即便打着皇家的旗号,但能垄断了整个行业的供应渠道,这个真实的掌权者绝非一般人物。 两人正说着,廖仓和十三走了进来。二人与林奇打了个招呼,林奇指了指案桌,“十三,来活了。” 看到案桌上的尸首,十三眉头微微一皱,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十三检查的很仔细,特别是死者那双沾满泥泞的鞋子,十三闭着双目嗅了很久。 郑成把情况详细的给十三说了一遍,十三问道,“这人会不会武功?” “亮子的功夫还算不错。” 十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林奇,“少爷,凶手是个硬茬子,还去现场看看吧。” “好,廖仓大哥在家留守,十三驾车,就咱们仨过去。” 林奇安排了一番,几个人迅速行动起来。归尘院已经开辟了几处偏门,由郑成指路,三人悄悄的离开了归尘院。 大安京都距离东市坊还有两条街,林奇三人在一处破落的小院外停了下来。院子里堆满了杂物,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警觉的抬起头,当他看到郑成之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堂屋。 林奇跟随郑成走了进去,郑成介绍道,“府主,这位就是接应冯亮的车夫老赵,名叫赵大河。老赵,这是咱们归尘院的府主林公子。” 中年男子赶忙躬身,“小的赵大河见过府主大人。” 林奇伸手一扶,“赵大哥无需多礼,我们来就是想问一问冯亮被刺的经过和地点。” 一说到冯亮,赵大河目中含泪,悲愤的说道:“小的无能,眼睁睁看着亮子被凶手所害而没有援手,请府主大人惩处。” 林奇拍了拍赵大河的肩膀,“不,你做的很好,干这一行要的不是鲁莽和冲动,而是冷静。刚才在车上我和郑成说起此事,对赵大哥的表现非常满意。从今以后你可以换个职业了,不再是其他行动者的接应人,而是我林奇的专职车夫。走吧,咱们去看看现场,边走边说。” 三个人无需客套,赵大河独自一人住在这所破旧的院子里,也不需要收拾什么。来到院中,十三正盯着一辆破旧的板车。 林奇一怔,疑惑的问道:“十三,发现了什么?” 十三指了指那辆破旧的人力车,“尸首上的气息是这车子沾染的,看来,那气息与凶手无关。” 林奇看了一眼脏兮兮的院子,那板车上更是污垢油腻,赵大河赶忙解释道:“平时我用它来拉一些泔水,酒肆茶坊的消息灵通,与那些地方混熟了也方便打探消息。” 林奇点了点头,“走吧,上我的车。” 这一次由赵大河驾辕,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前行,很快来到了热闹的东市坊。不过赵大河没有停下,一直走到西头一条相对偏僻的胡同前方才停了下来。 赵大河回头低声说道:“府主,亮子就是在这里面被刺,凶手看似三十多岁,面目白净衣着光鲜,绝不是干苦力的人。而且凶手武功不弱,身法速度绝非寻常之辈。” 林奇掀起了车帘看了看,“十三,去看看。” “少爷,咱们归尘院的车子标记明显,你们先回府,我去四处转一转。” “好,自己小心点。” 十三闪身下了车,他也无需车夫赵大河指明具体地点,十三在追踪线索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方式。 马车返回,林奇看着郑成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庆温侯,府邸是否在京都?” “当然在,皇族之中除了信王和诚王,没人能够享受封赏领地的资格。而且这位侯爷性格怪癖,在京都从不与朝臣结交,更不参与朝政以及皇子之间的纷争。” “咱们开张邀请的名册中,有他没有?” 郑成连想都不用想,“绝对没有。” 林奇一愣,“能不能想办法请到这位侯爷?或者说~请李国公出面?” 郑成摇头道:“恐怕李国公也请不动,正因为这位侯爷不与朝臣结交,皇族才把监管南七商会的大权交给了他。不过,听闻这位庆温侯爷与四皇子关系不错。而且他俩有个共同爱好,那就是嗜酒和美色。” “哦?”林奇心中一动,一挑车帘向赵大河吩咐道:“赵大哥,去四皇子府。” 郑成不禁心中奇怪,“府主,为何非要邀请这位不问世事的庆温侯爷?听国公大人说,这位侯爷可是很不受陛下待见。” 林奇淡淡的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其实这些日子林奇始终觉得他为太子制定的计划之中,缺少了什么。今日郑成这么一说,林奇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忽略了京都掌控财富的这一群体。 南七商会如此巨大的财富,林奇相信帝王家族绝不可能交给外人掌控。即便是南七商会众多分支机构都由商贾富豪把持,但根源还是在皇室的手里。若是太子能够得到这些力量的暗中支持,那可堪比掌控一支大营的兵马大权。更何况,如今南七商会已经在暗中操控,林奇很想知道这位庆温侯,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却说十三独自走在偏僻无人的胡同之中,冯亮被刺之地还残留着血迹。十三俯身在地面,如同一条猎犬一样仔细的闻着。不大一会儿,十三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朝着右侧出口走去。 十三走的很慢,时不时停下来闻一闻。偶尔有路过的人看到十三脸上的疤痕,也都畏惧的躲在一旁不敢多看。十三一边观察一边闻着周边的气息,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出售生鲜干货的货行。店面里挂着各色风干的鱼鳖异类,这对身属内陆的京都来说可是高档珍馐。 十三微微闭上双目,当他再次睁开的时候,十三可以确认那死者冯亮来过此处。甚至说,他还进入过店面,鞋底上残留着淡淡的腥气。十三没有进入这家货行,而是走到不远处的茶水摊坐了下来。 十三谨慎的观察着进出那家货行的人,从他们走路的姿态,到穿着和举止,十三观察的非常仔细。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十三起身默默的离开。 他已经判定这家货行很有问题。即便凶手不是来自这家货行,至少那死者冯亮所要汇报的消息定与它们有关。因为十三发现进出这家货行的人,竟然有不少练家子。其中两人步法沉稳目光锐利,一看就是高手。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进入后,那店里的伙计总会看似无意的走出来观察观察。这样的举动十三可不陌生,不过他没有冲动,十三决定入夜之后再来探查一番。 此时,归尘院内,当值的管事拎着一个锦缎包裹来到了后宅。林奇和十三都不在,院子里只有芊芊和两个刚清理完杂务的老妈子在聊天。 “芊芊姑娘,东市裁缝店差人送来了您制定袍服的小样,让您看看有什么问题他们好去改制。”当值管事说着,客气的把手里锦缎包裹递了过去。 芊芊微微一愣,“这么快?我还以为明天才会送来哪。正好张妈刘妈也在,帮我看看给林大哥定做的样式好不好看。” 芊芊说着打开了锦缎,里面是羊皮纸叠好的小样。芊芊打开来铺在了石桌之上,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羊皮纸上,手指不禁微微一颤。 羊皮纸上标注着尺寸,但在标注的下面,仿佛无意的乱写了一些颠倒杂乱的字迹。而字迹的最下角,却带着一个怪异的符号。曾经在北辛受过特殊培训的芊芊看到这些颠倒的字迹和符号,顿时明白这家裁缝店居然也是北辛密站。 芊芊耳朵里根本没有听进去两位老妈子的吹捧和品评,脑海中很快破译出字迹的含义。芊芊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这样的苦肉计损失很大,甚至说,还会因此失去几个重要的谍者。 芊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变得异常冷漠。她不会感激任何人,芊芊知道孟托这么做,只能让她付出更高的代价和回报。 这一刻,芊芊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既然连林奇都不再信任自己,她所有的梦想都变得支离破碎。芊芊不愿意再这么提心吊胆的活着,她要用自身的资源来改变这一切,女人,为何不能成为命运的主宰。 第六十九节 最后的决定 京都四皇子府,四皇子刘秉慵懒的半靠在榻上,斜着眼瞟着林奇。 “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小子还有空往我这里跑?怎么,芊芊的事情彻底解决了?” 林奇毫不客气的往软塌上一靠,“还是你皇老四会享受,从哪订制的,回头我也在厅中摆放一张这样的软塌。” “哎哎,这里可是皇子府,你什么身份就跟老子平起平坐?下面站着去,好好回答本殿下的问话。想坐着也行,把芊芊给我送过来,到时候本皇子不但让你坐,还管你酒。” “我可没工夫跟你喝酒,坐好了,跟你说点正事。” 林奇说着伸手就要拽起了四皇子,别看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林奇却发现这刘秉还真是性情中人,洒脱的没那么多讲究。 刘秉白了林奇一眼,伸手一挡,“本皇子身上有伤,你小子别动手动脚的。说吧,又有什么事让本皇子帮忙?” “你怎么知道我要请你帮忙?” 刘秉一撇嘴,“你林大神医可是个大忙人,好事能想到我?” 林奇神秘的说道,“这次还真有好事。” “什么好事?” “一起赚大钱。” “赚钱?”刘秉一怔,怪异的看着林奇,“我皇老四还用赚钱吗?” 林奇眉毛一挑,“有钱为什么不赚?那可是大钱。” “什么买卖?” “打劫南七商会。” 四皇子刘秉一下子坐了起来,“南七商会?林奇,你可知那是谁的买卖?我劝你趁早收手,千万别打南七商会的主意。” 四皇子当然知道林奇是开玩笑,但事关南七商会,他不得不提醒林奇不要去招惹。 “为什么?”林奇故意问道。 四皇子刘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门,低声说道:“林奇,这大安有两个人千万不能得罪,一个是父皇,另外一个就是南七商会真正的主子。” “你是说~庆温侯?” 刘秉一怔,“你知道?” 林奇点了点头,“听说你跟这位侯爷走的挺近,所以来你这讨教讨教。” 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你小子~不会是想打小叔祖的主意吧?” 林奇嘿嘿一笑,“你还真说对了,其实我是想请这位侯爷参加归尘院开张,结交一下而已。” 刘秉眼睛一瞪,“还而已?拉倒吧,门都没有。就算小叔祖对本殿下另眼相待,我皇老四也没本事请的动他。林奇,我找的人足够给你撑场面了,没必要在烦劳皇室中人。请神容易送神难,别去自找麻烦。” “怎么,这位庆温侯爷很厉害?”林奇吃惊的问道。 四皇子哼了一声,“废话,整个皇族的吃喝拉撒都得靠他老人家哪,你说厉害不厉害。朝堂每年按照皇室品阶拨给的那点年供还不够塞牙缝的,难不成让我皇族中人去沿街乞讨。林奇,你可知这些年不管天灾还是兵乱,父皇始终没有增加任何税赋,这可都是小叔祖的功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恐怕连父皇都没这个本事。” “那这样的高人,我更得去结交一下了。” 四皇子往前一探身,“他的门槛太高,别说是你,想当初多少文武大臣都想结交,无一不是灰头土脸的被骂了出来。正因为如此,从祖父到父皇都能放心的把皇室财库交给小叔祖打理。” 林奇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可是现在,庆温侯已经参与到储君之争,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四皇子一愣,“不可能,小叔祖那种懒散之人,他才不会参与到皇位人选。不瞒你说,我可是费了大力气都没说动小叔祖,反而被他劝说置身事外。林奇,你肯定被人骗了。” “南七商会正在帮太子造势,关于女人的那篇文章想必你也看了,那可是我的手笔,而且是我亲自安排人送到南七商会,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坊间那些事情,都是出自南七商会之手?” 林奇点了点头,这一下,四皇子不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要知道商会参与到皇储之争,如同搭上了身家性命。即便南七商会背后有庆温侯撑腰,但商人毕竟是商人,皇后与苏家一旦对他们动手,即便不连根拔起,至少可以让南七商会在京的主事无一活口。 四皇子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说道:“不行,这件事我必须马上去告诉小叔祖。或许,小叔祖还被蒙在鼓里。” “我也去。”林奇站起身。 “你?不行,我皇老四可不想跟着挨骂。” 林奇想了想,“这样吧,请你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林奇有点想法,可以帮助他老人家扩大经营。另外,我这大神医的名头也不是吃素的,你那小叔祖估计也七老八十了,万一有点小毛病,我林奇随喊随到。” “什么七老八十,小叔祖比诚王还小几岁哪。不过你这神医的名头,本皇子倒是可以试一试。至于小叔祖会不会见你,那我可不负责。” 林奇微微一笑,“还是你皇老四仗义,等以后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闭上你的臭嘴,老子活这么大第一次受伤就是在你那,我看你小子就是个扫把星。赶紧滚。” 林奇已经达到了目的,他知道今日肯定不能跟随去见那位庆温侯。林奇告辞返回了归尘院,一路上他又向郑成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关于这位庆温侯的情报。 林奇毕竟是两世为人,他相信如此低调而重要的人物,绝不会像外界说的那样不问世事。哪怕为了皇室家族长盛不衰,这种人也会暗中运作。更何况南七商会如此庞大的买卖,没有一支队伍暗中操控早就散摊子了。林奇自信这位庆温侯,绝对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林奇回到了归尘院,院子里已经掌灯,十三依然没有返回。不过林奇没有担心什么,因为廖仓已经告知,十三向他要了两名好手去协助。以十三的能耐,林奇相信绝不会像冯亮那样被人刺杀。 后院之中,芊芊看到林奇走了进来,站起身微微施了个礼,一句话不说恭敬的站在一旁。 林奇看着芊芊楚楚动人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心软的说道:“芊芊,别有什么心里负担,就像以前一样,咱们还是一家人。这两天~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芊芊目带滢光低着头,“芊芊身份特殊,能蒙公子收留已经感激不尽。在北辛没有派人来联系之前,芊芊不敢奢求什么。” 林奇叹息了一声,上前拉住了芊芊微凉的小手,“芊芊,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其实,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北辛谍者,即便你把整个大安都霍霍了,只要心中还把我和十三当成亲人,我林奇依然是你的守护者。我不在乎别的,只是希望彼此都坦诚相待。说实话,以后不管太子能不能上位,我都没打算留在京都。人生一世,何必让自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到时候我带你们离开,咱们去享受真正的自由。” 芊芊激动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奇,“林大哥,您真的不介意我的身份?” 林奇坦荡的一笑,“介意有什么用,时光又无法回到过去。再者说,你一个弱女子,根本左右不了这些事情。就像现在的我,不是同样被人操控着无法自拔。芊芊,大家都喜欢看到你的笑容,不要被这件事沉沦下去。再者说,就算你依然为北辛卖命那又如何,北辛是你的母族之国,原本就无可厚非。大不了,你我成为对手,有你这么一个靓丽可爱的对手,或许更能激发我的斗志。” 芊芊吃惊的看着林奇,她不敢相信林奇竟然说出这番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出于某种目的,至少让芊芊冰冷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 一丝微风吹过,林奇伸手梳理了一下芊芊的秀发,芊芊身躯微微一颤,脸颊上浮现出一片红云。 “林大哥,你喜不喜欢芊芊。”芊芊低着头问了一声。 “喜欢啊,当然喜欢。” “那~今晚芊芊来服侍你好不好。” 芊芊的声音如蚊虫一样,脸上的红云更加浓郁。林奇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不过却理智的拒绝道。 “芊芊,你现在不再是婢女,什么时候你以正常人的心态两情相悦之时,我林奇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现在~。” “林大哥,你是不是嫌弃芊芊的身躯肮脏?我知道,在北辛禁园之时,为了帮太子殿下得到消息,不得已~。” “不要这样说,世上没有肮脏的人,只有肮脏的心。若是慈母为了护子忍辱负重任人欺凌,难道世人可以说她肮脏吗。芊芊,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女人,而不是任人摆布去做违心的事。记住,你是芊芊,是我归尘院的女主人,不再是那个北辛婢女,你要自信起来。” “林大哥,我~我是心甘情愿想服侍你~。” 看到芊芊身躯前倾,林奇心中也有些冲动,但是林奇忽然鼻子一动,“这~等等,有人来了。” 芊芊吓得微微一颤,赶紧看向了院门,“是~十三吗?” 林奇摇了摇头,没等林奇回答,灯光暗处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小子,你是如何发现本尊的?” 金面龙首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林奇眉头一皱,赶紧给芊芊示意了一眼。芊芊明白林奇的意思,略一犹豫,还是很听话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到芊芊关闭了房门,林奇这才转身面对金面龙首,“阁下常年伴随陛下身边,陛下现在涂抹的药物气息辛辣刺鼻,那可是我配置的药膏,当然猜出是谁到了。除了阁下神出鬼没的,难道还能是尤公公。” 金面龙首不禁一愣,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闻了闻,身上果然有那种药膏的味道。 林奇接着问道:“你来干什么?陛下已经放过了芊芊姑娘。你敢伤害她,我林奇就敢拉着任何人下地狱。” “你小子敢威胁陛下?死罪!” “我可没说是拉着陛下下地狱,这是你的意思。” 金面龙首冷哼了一声,“本座没工夫与你斗嘴,我问你,让你进宫去见本座,为何没去监天院?” “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为什么听你的。” 金面龙首目光一寒,“腰杆硬了是不是?别逼本座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林奇心中微微一颤,忍了忍,他还真怕这家伙发疯,“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十日之约。” 林奇点了点头,“我知道,请你转告陛下,十日后必定给陛下研制出新的药膏。” “放屁!”金面龙首一闪身,震怒的抓着林奇的衣领拎了起来,“给本座一个具体答复。” 林奇紧张的下意识就要去摸怀中的铁管,不过抬起手臂,林奇又放了下来,“十三不会跟着你,你不配当他的主人。” “这是你最后的决定?” “是!”林奇坚定的说道。 金面龙首慢慢放下了林奇,目中的杀意恨不能化为实质。金面龙首后撤了几步,一转身停了下来。 “告诉十三,我会杀了他!” 金面龙首来去匆匆很快消失不见,林奇还未从震惊之中恢复,直到芊芊走过来扶住他的手臂,林奇才长长的出了口气。金面龙首眼神中的杀意太过浓厚,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不禁让林奇心生恐惧。 林奇与芊芊站在院中,金面龙首的突然出现,让两人都没再提及刚才侍奉的话题。林奇知道龙卫不可得罪,但他决不能让十三变成第二个金面龙首。林奇很清楚刘创帝一死,像金面龙首这样强大的小人,早晚会对他们下手。芊芊看出林奇在思考问题,乖巧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就在金面龙首刚离开不久,一道身影从后院翻墙而入,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府主~快~东市坊横九街东升干货行~二府主有难~!” 第七十节 隐忍 一架马车冲出了归尘院,廖仓带着四名好手骑着快马紧随其后。 原本廖仓还想多带些人手,但这里毕竟是大安京都,一大批人出行很容易招惹巡防官兵的盘查。另外来说,林奇不是官吏,按照城内夜行规定不得超过十人。即便林奇有着太医院的令牌,但刑部衙门真要是追究起来,依然可以把廖仓等人扣留。 林奇坐在车中眉头紧皱,他做梦也没想到如同猎犬一般的十三会失手。根据那位送信的护院所说,十三带着二人各有分工,十三单独进入货行后院探查,另外两人一个在院外负责接应,另外一人则是在远处观察。这样的安排非常周到,万一出现意外,至少在远处观察的人员可以立即撤离回去报信。而最终回府的确实是那个远处观察的护院,怎奈他也遭到了追杀,好在此人熟悉周边环境,才把消息送回归尘院。 郑成感觉出林奇心绪不宁,轻声劝慰道:“府主不必过于担心,十三武功高强,或许已经脱离了险境。再者说,回来送消息的韩二狗并不清楚院内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只是负责接应的引起了别人怀疑,那货行并没有发现十三。” 林奇喘了口气粗气,“老郑,看来咱们还是低估了南七商会的实力。我了解十三,若是跟随他的兄弟被人追杀,十三绝不会无动于衷。就算我告诫过他不要在京城内随便杀人,十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人欺负。” 郑成眉头一皱,“要真是这样,我觉得咱们应该去国公府,请国公大人派些人手直接端了这家货行。不然,只靠咱们这几个人,府主您如同以身犯险,实为不智。” 林奇摇了摇头,“这南七商会的水-很深,表面上看他们只是生意人,但这背后,恐怕会牵连着众多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另外来说,目前这南七商会是敌是友还分辨不清,咱们只是来要人,不是来杀人抄家的。对方若是给我林奇这个面子,我会还他一份人情,但前提是~十三无碍。” 林奇目带寒意,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十三。若是十三没遭受什么重创还有一丝余地,不然的话,那他只有动用一切力量来铲除这个南七商会。甚至说,密告信王,派出人手截杀南七商会送往京都的所有货物。 车夫赵大河轻车熟路,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众人赶到了东市坊。白日里热闹的东市坊,一到夜晚各个商户都上了门板,街道上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东升干货行门面早已关闭,不过进出的大门外还悬挂着两盏长明灯。这说明,院子里的掌柜的依然可以见客。 林奇挑起车帘看了看,吩咐道:“廖仓,去喊门,就说归尘院府主林奇前来拜访。” 廖仓上前一阵咣咣的砸门,店里的一个伙计打开门询问了一声,赶忙向里面禀报。不大一会儿,一名老者走了出来。 林奇与郑成也下了车,廖仓介绍了一声,老者走上前来,对着林奇客气的拱手问道。 “这位客官有礼了,老朽只是本店的账房,我们掌柜的外出饮酒未归,不知这位客官有何贵干?” 林奇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是来要人的,今晚我兄弟和一个护院在你这出了点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告诉你幕后的主子,把人交给我,大家还能做个朋友。否则~。” 林奇隐忍着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面对林奇咄咄逼人的语气,这位账房老者倒是没有生气。 “原来是这个原因,老朽也不隐瞒,今晚确实有贼人闯入,不过~我们毕竟是商人,看守货物的伙计抓了人之后就报了官。您要是要人的话,那也应该去官府衙门,不过老朽也劝您一句,大安京都律法森严,您还是管好自己的下人。否则,说不定也会给您这位府主招来灾祸。” “官府?”林奇眼神一眯,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去官府要人。另外,我的人可否受伤?” 老者微微一笑,“难免有些磕碰,好在本店没什么损失,不然的话,那就不是你们来找上门了。在商言商,老朽可以不追究贼人的责任,但你这位府主下次再这么咄咄逼人的话,我们也不会答应。” 林奇冷笑一声,“别说这些没用的,今日我那里已经死了一位兄弟,若是超出我的底线,我林奇可不管你们有多大的背景,大家还是相安无事最好。” 林奇说完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账房老者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眼神之中露出不屑的鄙视。别看他们这家货行的门面不大,但这整条街几乎都在他们掌柜的掌控之中。东市坊四纵九横,暗中有八位主事掌控着整个东市坊,而这家干货行的孙掌柜就是其中之一。 干货行后院内堂之中,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个中年男子。右侧男子就是此店的掌柜孙来成,左侧的则是米行老板莫建安。听完账房老者的汇报,坐在右侧的孙掌柜不屑的一笑。 “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自以为得到宫里的赏识就敢如此张扬,看来也不过如此。” 此人话音一落,门外又走进一名劲装男子。此人看似三十左右,他的到来顿时吸引了堂内众人的目光。 雍容华贵的老妇人问道:“情况如何?” 劲装男子微微躬身,“回七姑,暗中确实有龙卫跟随。属下未敢太过接近,无法看清龙卫的真实面目。” 老妇人点了点头,“那个叫十三的处理好了没有?” “那小子功夫不弱,没想到吸入金曼迷雾之后还能反击,已经从密道转走。” 老妇人嗯了一声,“你去亲自看守,没有我七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劲装男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老妇人看了看左右,“孙掌柜,这几日他你回避一下,留几个无用的人看守即可。那林奇既然能得到龙卫的暗守,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不过,南七商会也不是随意招惹的,看看这小子下一步怎么做,咱们在做决定吧。” 孙来成赶忙起身,“七姑,您可是咱们东市坊的总当家,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就让我回避,这未免有些~过了吧?” 名为七姑的老妇人脸色一撂,“孙掌柜,最近你所做的事情,可有些越界了。七姑这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未经上面同意,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否则出了差错,七姑也保不了你。” 老妇人说着站起身,“时辰不早了,七姑可没你们这些人精力旺盛。该走了。” 孙掌柜一听,赶紧向账房老者示意了一眼。账房老者从袖袋中摸出一叠官方银票,恭敬的递了过去。老妇人瞟了一眼,二话没说就接了过来。 孙掌柜躬身说道:“七姑,外面应该还有眼线,委屈您一下,从密道之中走吧。” 老妇人点了点头,账房老者赶紧送了出去。老妇人一走,坐在左侧一直没说话的莫建安站了起来,走过去警觉的关闭了房门。 “老孙,为何把七姑牵连进来?这事要闹大了,恐怕负责京都那位总掌柜都会追查下来。” 孙掌柜低声说道:“这是孟托大人的意思,要是我的话,干脆就把那个十三杀了。这小子今日在茶水摊盯了这么久,要不是因为那是咱们的观察点,我老孙今晚没准就栽了。莫掌柜,最近行事千万要谨慎,东市坊出现了一批生面孔,估计是冲着咱们来的。” “孟托大人把七姑牵扯进来,莫非是要~借助皇室的力量扶持太子?” 孙掌柜谨慎的向外看了看,俯身说道:“不是扶持,而是要彻底点燃苏家的怒火。目前来看太子的势力还不行,所以皇后苏家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只有让苏家感受到真正的威胁,他们才能踏出危险的那一步。” 莫掌柜点了点头,“不过这个林奇,对咱们来说却是个威胁。” 孙掌柜咬了咬牙,“郭掌柜已经做好了舍身计划,老郭要是真的死在林奇之手,这笔账老子早晚会让归尘院血债血还。” 两个人在货行后堂秘密的说着,而此时的林奇却遇到了阻拦。别看林奇在宫内都敢横着走,却被刑部属衙的两个捕快为难了一番。不管他怎么解释还是暗中塞了银两,那俩当差的就是软硬不吃。无奈之下,郑成去国公府找来了一位管事,这才把人捞了出来。 当林奇看到只有一名受伤的护院之时,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廖仓更是震怒,恨不能这就带人平了那家货行。不过,林奇却冷静了下来。 “不早了,都回府吧。”林奇默默的说道。 郑成一愣,“府主,不去东市坊了?” 林奇冷笑了一声,“给他们点时间,我到要看看那幕后的主子会不会做事。” “那十三万一~?”廖仓担心的看着林奇。 林奇目光一寒,“十三要出了事,老子就让他们做不成人。” 林奇隐忍了下来,在没有摸清对手的真实底牌之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林奇心中很有分寸,别看他替刘创帝延续了寿命,但林奇明白刘创帝不会让他在京都撒野任性。特别是关乎皇室的财富命脉,弄不好自己就会被刘创帝拘禁在宫内。就算刘创帝不杀他,也会成为笼中之鸟。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牵扯到了南七商会,看来还得去拜托四皇子,林奇必须要与那位神秘的庆温侯见上一面。至少,林奇也要知道目前的一切那位庆温侯是否知情,只有摸清了此人真实的想法,才能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林奇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这南七商会能与他联手最好,万一对方是怀有敌意,那林奇只能动用最原始的方式,想尽办法把这些隐藏的对手一一铲除! 第七十一节 自救 大安京都,二皇子刘律再次上朝监国。不过这一次,虽然有父皇给他临朝压阵,但刘律却如坐针毡不敢多言。每一次朝臣上了奏表,仿佛背后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他。 刘创帝有意在历练刘律,朝臣们的上奏他都会让二皇子发表一下意见。这样做既能提高刘律在朝臣心中的威信,又能锻炼处理政务的能力。虽说刘创帝不太满意,但好在刘律的建议大都中规中矩还能说的过去。 早朝之后,刘创帝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观星阁。尤乃万赶紧把监天院送来的几份密报呈上,恭敬的侯在一旁。刘创帝简略的看了一遍,顿时对其中一条消息产生了兴趣。 “尤乃万,诚王刘展何时离京?” 尤乃万微微一躬身,“回陛下,根据诚王殿下所报备,两日后就离开京城。” 刘创帝沉思了一下,吩咐道:“告知诚王,回去之后密查一下南部七州,那里与他的领地比邻,朕总觉得这南部七州的税赋,好像有些问题。” “老奴遵旨。” “另外,庆温侯最近可来过宫中?” 尤乃万一愣,“已经很久没入宫了。” 刘创帝目光盯着御案上的密报,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南七商会抓了叶十三,他们与归尘院之间~能有什么纠葛?告知监天院,密查一下南七商会。” 尤乃万答应了一声,犹豫着问道:“陛下,要不要让监天院出面把人要回来?老奴担心,可别耽搁了林奇炼药?” 刘创帝冷笑一声,“林奇那小子知道轻重,这事还是让他自己去解决。招惹了庆温侯,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也好,不要以为朕处处庇护着他,就可以在京都肆无忌惮。不过,你去跟庆温侯打个招呼,朕的那位小叔手段可是很辛辣,朕现在还离不开林奇。”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 刘创帝点了点头,尤乃万知道没其他事再安排,这才躬身退下。 大安京都,誉国公府。李智早朝刚一回府,林奇紧接着就来拜访。昨晚林奇思索了很久,为了十三的安全,林奇还是决定动用李智的力量先把十三救出来再说。 书房之内,李智听完前因后果,向来脾气暴躁的李智居然皱起了眉头。 林奇疑惑的问道:“怎么,连您老出面都不行?” 誉国公李智叹息道:“臭小子,老夫还没把区区南七商会放在眼里,但这个庆温侯可不好招惹。别看陛下对他很反感,其实这老家伙是整个皇室的逆鳞,可以说整个皇族都在他的养活之内。” “我知道,能够掌控皇族财库的人,晚辈当然不会轻易的去招惹。所以,十三这件事上我才隐忍不发,不然的话,昨晚廖仓就要带人大开杀戒了。” 誉国公李智微微一探身,“你可知这南七商会,在京都有多大的势力?” 林奇揶揄道:“怎么,难道连国公大人每年也收到了他们的供奉?” 李智到没有否认,继续说道:“这还是其次,你可知京城东西两大坊,几乎掌控了整个京都的财富命脉。这东市坊总掌柜七姑,原本是宫里的一个嬷嬷,可以说整个后宫都很给她面子,所以我劝你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林奇吃惊的问道:“难道户部属衙就放任他们掌控经济命脉?” 李智一撇嘴,“你不懂,南部七州乃至京城的税赋归朝堂所用,两市坊当然要缴纳。但是控制了所有货源及物价,盈余就流入了皇室财库,那是皇族的私产。包括陛下都动不了这一块,更别说是户部属衙。” “其他的我不管,但十三必须要安然无恙的回到归尘院。不然的话,我就豁出去以帝君性命相威胁,灭了那南七商会。” 李智眼睛一瞪,“不许乱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小心祸从口出。”李智说着,谨慎的向门外看了一眼,“放心吧,七姑当年与小女在宫中颇有渊源,十三不会有事的。” 林奇执礼躬身,“十三的事情就拜托国公大人了,我还得去一趟四皇子府,至于那位庆温侯~晚辈还是想见上一面。” 李智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阻止,“林奇,老夫明白你的意图,有些事情想必庆温侯并不知情。更何况,庆温侯绝不会参与到储君之争。另外来说,南部七州向来是倾向于诚王,更不可能去支持轲儿。” “事实是他们确实暗中运作,极力的在为太子殿下创造有利的舆论。”林奇看着李智说道。 李智眉毛一挑,“所以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老夫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林奇苦笑道,“知道有问题你们也不去调查,估计都是不想触碰那位庆温侯。反正我林奇无官无职一身轻,这事还是我去办吧。” 林奇没有在国公府过多的耽搁,既然李智答应出面,林奇相信十三会被他营救出来。林奇告辞,直接去了四皇子府。 林奇这边开始运作,藏身于东市坊的孟托,也在斟酌着眼下的局势。孟托没想到孙掌柜的随行刺杀了一个人,竟然把林奇给引了出来。 布坊之中,孟托听完孙来成与莫建安的汇报,当即吩咐道:“通知所有人暂停一切行动,疑似暴露的人员立即撤离。这是命令,不得有误。” 货行掌柜孙来成一愣,抱拳问道:“大人,您是担心那个林奇?” “不!”孟托脸色一寒,“林奇那边到没什么,关键是七姑说的那些话,看来你们做的这些事,已经引起了那位侯爷的警觉。” 莫建安站起身说道:“大人,我们不是安排好了吗,就算庆温侯亲自调查也不会牵连到北辛。太子刘轲在坊间威望原本就不错,就算调查最多是被上面怒斥不该参与,若是让所有人都停止行动,恐怕损失会更大。如今刘创收缴了两王兵权,看来他是想在有生之年与我北辛展开大战。不尽早把大安的局势搅乱,我等有负唐帅的重托。” 孟托摇了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的任务是点火,火起即撤最为安全。大家都是潜伏在大安一二十年的老人,我可不想再损失一位。经林奇这么一闹,恐怕这东市坊会成为众矢之的。大安的监天院也不是吃素的,还是小心为妙。” 事关自身的安全,孙来成与莫建安没再反驳,岂不知孟托及时的命令,让北辛这些卧底多年的谍者躲过了一劫。而且孟托心思缜密,事先把七姑牵扯了进来,成功的转移了林奇的注意力。 此时,东市坊最大的一家首饰店内,七姑也迎来了一位特殊客人。誉国公府的大管家魏成亲自到访,对于七姑来说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就在魏大总管为十三说和之际,东市坊一间货物仓储内,叶十三目带寒意盯着不远处的劲装男子,倒绑的双手,却悄悄的在衣袖的铁片上摩擦。这是林奇给十三缝制的暗藏之物,他要把十三培养出一流的刺客,身上当然要有点保命的东西。 十三也是痛恨自己的大意和好奇,由于嗅觉灵敏,昨夜他被一股奇怪的气息所吸引,没想到好奇之下打开了金曼迷雾的盒子。若不是这样,货行里的这些人可困不住猎犬一般的十三。 劲装男子仿佛觉察到了什么,警觉的向十三走了过来。十三赶紧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目露凶光看着对方说道。 “居然敢以真面目示人,看来我是不会活着走出这个屋子了。” 劲装男子一听,不屑的说道:“要杀你早就杀了,是上面让留你一条狗命。” “狗东西,有本事别用下三滥的手法。若是让我活着,你就不怕老子活着出去,会来找你?” 劲装男子踢了十三一脚,“小子,在我面前说话干净点,我楚旗在东市坊谁不认识,不怕你来找。” “楚旗?好,我叶十三记住了。敢报上姓名,算你是条汉子。等下一次我出手,我留你一命。” 名为楚旗的劲装男子不屑的笑道:“我楚旗跟随七姑这么多年,还头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小子,看你面相是个武奴吧?东市坊的武奴可不少,但每一个敢在老子满前撒野的。我也不为难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什么时候七姑来了指令,老子自会放了你。不过,昨天你伤了我的两个兄弟,放你之前,我的让你长点记性。” 楚旗没有马上对十三动粗,昨晚围捕十三的时候他们下手不轻,楚旗还以为十三现在只是装着坚强。岂不知,这点伤对于十三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看到楚旗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十三谨慎的继续割裂绳索。只要绳索一断,即便没有短剑,十三自信也能杀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十三心中暗喜,他已经感觉出手腕上的绳索有了松动迹象,再给他二十息的时间,十三就能摆脱束缚。 就在这时,十三耳朵一动,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三心说不好,听声音来的可不止一个。十三牙关一咬,决定先下手为强,毕竟眼前那个楚旗也是一把好手,十三可不想继续沦为阶下囚。 啪的一声,十三挣开了即将割断的绳索,顾不得解开腿上的绳扣,十三一挺身向前一纵。楚旗听到声音刚一转身,十三的手掌以指为剑,狠狠的插向楚旗的咽喉。 第七十二节 逍遥散人 楚旗常年跟随着七姑身边,在京城内也算是颇有名气的一把好手。但是与十三相比他依然差的很远,毕竟十三是在生与死的奴营历练中成长起来,而楚旗只不过是受过名家指点的市井武夫。就算同样都杀过人,楚旗杀的都是比自己弱小之辈,十三却是从小就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 十三没有杀了楚旗,他兑现了刚才饶他一命的承诺,临近咽喉之时十三改插为抓,一把箍住了楚旗的咽喉。 “解开我腿上的绳索,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十三冰冷的看着楚旗,手指微微用力,楚旗顿时憋的满面通红青筋直冒。生死被十三掌控,楚旗无奈之下解开了十三腿上的捆绑。 十三这边刚一脱困,房门打开,几名护院陪同七姑与国公府大管家魏成走了进来。七姑与魏成有说有笑,魏成手里还拎着一个绢布卷。 看到眼前的一幕,七姑与魏成顿时一惊,几名男子瞬间亮出了兵器。七姑的面色不禁有些发寒,魏成认识七姑的贴身护卫楚旗,赶紧急忙喊道。 “别冲动,你可是叶十三?老夫誉国公府大管家魏成,奉国公大人之命特来接你。十三,一切都是误会,先放了他再说。” 十三瞟了众人一眼,“我叶十三不用别人来接,自己会走。” 七姑脸色非常难看,楚旗在十三的劫持下更是羞愧的默不作声。七姑冷哼一声,“魏管家,这可不怪老身不给国公大人面子,传出去我七姑还怎么震慑这东市坊。小子,放开他饶你不死,否则,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叶十三双掌一拍击打在楚旗的太阳穴上,直接把他拍晕了过去。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十三迈步走向了七姑。跟随而来的几名护院一看,二话不说抄刀就上。只可惜这几个家伙武功太菜,十三也没想杀了他们,脚步一错鬼魅般的穿插了过去,还顺手躲过一把腰刀架在了七姑的脖子上。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十三带着寒意问道。 七姑一时间也没想到十三会这么做,不禁吓得面色苍白,魏成更是惊恐的喊道:“十三,不得无礼,赶紧放了七姑。” “七姑?我不认识什么七姑,只想知道他们是谁,一家店铺之中为何会布下如此凶猛的迷药。” 几个护院看到七姑被劫持,一个个面对着十三不敢上前。七姑冷静了一下,她觉得十三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顿时怒道。 “小崽子,你可是摊上事了,赶紧给老身跪地求饶,否则~。” 没等七姑说完,十三冰冷的打断道:“三息,三息之后不回答,我挖了你的双眼。” 七姑下意识的一颤,看着十三脸上凶恶的疤痕,七姑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意。 七姑沧桑的老脸颤了颤,“小子,这里是东市坊,老身不才,受众人抬爱,帮忙照看着整个东市坊。你小子夜闯货行,按我大安律法应当送往衙门杖责五十。老身念你年纪轻轻救你一命,没想到却恩将仇报,这笔账,老身一定会找你家主人清算。” 十三看了看魏成,虽然他没见过这位大管家,不过从对方担心的眼神之中十三觉得不会有假。况且跟随之人都是普通货色,对十三根本没什么威胁。 “我家少爷怎么没来?”十三问道。 魏成一怔,瞬间明白问的是林奇,“林公子去了四皇子府,国公大人命我直接把你送回归尘院,十三,赶紧放了七姑,不要为林公子招惹麻烦。” “我的短剑呢?” “七姑已经转交给了我,在这。”魏成说着打开了手中的绢布卷,里面包裹的正是十三的短剑。 十三伸手一抄拿过了短剑,“告诉国公大人,我十三多谢了。” 十三说完把腰刀往地面上一插,侧身走了过去。来到院中,十三直接飞身上了房顶。 七姑张着大嘴愣了半天,气的指着魏成说道:“这事没完,就算国公大人亲自出面,老身也得讨个公道。” 魏大总管尴尬的直陪不是,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讲究的是个脸面和规矩,哪想到十三根本不搭这个茬,早知道十三能够自己解脱他就不来卖这个面子了。 此时,四皇子府中,一架马车悄悄从后院驶了出去。四皇子刘秉没有让林奇的车马跟随,独自带着林奇离开了府邸。 林奇奇怪的看着车外,“四皇子,就算带我去见庆温侯,总得跟我车夫说一声吧。再说了,第一次上门空着手多不好,总得备一些礼物。” 四皇子慵懒的说道,“你那车夫我已经派人告知让他回归尘院了,去小叔祖那里不用带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小子这神医的名头,他老人家才懒得见你。不过,我可警告你,咱们去的地方可不是侯府,父皇身边的那些龙卫可进不去。” 林奇一愣,“要这么说,这位侯爷可有些神秘。” 四皇子噗嗤一笑,“神秘个屁,那老头就是喜好女色,怕被人撞见而已。见到之后你就知道了,小叔祖人还不错,没那么多规矩。另外,十三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南七商会的人知道分寸,不会把他怎么样。” “十三没事最好,不过万一此事得罪了庆温侯,看来我的先表个态度。” 林奇带着好奇心,一边聊着一边不时的观察着外面。别看他来到京都有些日子了,但是硕大的京都林奇只去过很少的一些地方。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四皇子带着林奇来到一处外观看似很普通的宅院,二人下了车进入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内的设施很简陋,简陋的简直让林奇有些不敢相信。更让林奇惊奇的,是这间房子只不过是个门户,北墙上的博古架往两侧一闪,后面竟然是一条通道。在一名护院的带领下,二人走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林奇眼前一亮,走出通道竟然是一处花园。 林奇本以为庆温侯就在这花园之中与他相见,没想到,这里也不过是个障眼法,穿过花园又进入一个通道。当林奇二人走出这个通道之时,眼前呈现的却是金碧辉煌的殿堂。而且,殿堂之中有不少妙龄女子,身穿单薄,有的抚琴奏乐,有的穿插在大殿之中。 “四皇子,你这是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林奇吃惊的看着众女子,但那些女子仿佛都习以为常,一个个面带微笑颔首与四皇子打着招呼。 “跟我走,这里才是小叔祖的安乐窝。所以我说,你小子千万别让小叔祖见到芊芊。” 林奇一怔,“怎么,这些女子都是他抢来的?” “那到不是,我皇老四可以保证都是心甘情愿而来。女人吗,永远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里面走,这时候林奇才明白,难怪四皇子说龙卫无法跟随。二人来到大厅的内室,这里的装饰摆设更是极尽奢华,不过在林奇眼中,简直就是土掉渣暴发户式的炫耀。 正中间一座长条软塌之上,一个衣衫不整的胖老头,正满脸荡漾的与几个妙龄女子饮酒作乐。看到四皇子和林奇进来,胖老头这才恋恋不舍的摆了摆手。 “都下去吧,来客人了。” 几个妙龄女子看着林奇二人,一个个面带媚笑退了出去。胖老头坐直了身子,四皇子笑着拱了拱手,“小叔祖,没打扰您的雅兴吧。” “小四,这小子就是那个什么~神医?” 林奇一听,赶忙拱手躬身,“草民林奇,见过侯爷。” 林奇没想到这位传闻之中的庆温侯,会是这般形象。不过越是这般不修边幅,林奇越不敢大意。庆温侯看似与信王年纪差不多,两人一胖一瘦,倒是跟哥俩似的。 庆温侯刘业摆了摆手,“这里又不是他奶奶的朝堂,无需客套。来,都坐吧。” 林奇心中暗乐,心说这庆温侯倒是一个妙人。四皇子与林奇在软塌对面坐了下来,两名妙龄女子马上端来了水果茶点,悄悄的退了下去。 庆温侯看着林奇,“听说你小子,给帝君治好了病症?看来你这神医还有两下子。” 林奇恭敬的回道:“只是偶尔用了偏房对应了病症,神医之名可不敢当。” “听小四说你要见我,不知为了何事?难道,是因为南七商会?” 林奇一听庆温侯这么直接,也不绕圈子,拱手道:“草民求见侯爷,是得闻侯爷掌控着南七商会,所以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二。” 庆温侯晃了晃肥胖的身躯,“嗯,那就请教吧。” 林奇心说这叫什么话,老家伙也不知道客套一下,“侯爷,在下有位兄弟,与那南七商会发生了点误会,一来是想给侯爷当面陪个罪。二来,这南七商会最近在为太子之事呼唤民意,林某身为太子的朋友,也是真心感激商会的支持。” 林奇直接把话挑明,他倒要看看这位庆温侯,到底是否在暗中支持太子。若是庆温侯不知内情,定会有惊讶之处。 林奇却没想到,这胖老头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这些?” “呃~!当然不是,草民常听四皇子提起侯爷,也是真心想来拜访一下。” 庆温侯看了看四皇子,“小四,你不是说也想争夺储君之位吗?怎么,这小子不是你的人?” 四皇子苦笑道:“小叔祖,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林奇什么底子您还能不清楚?我跟他只是朋友,但他可是太子刘轲的人。” “谁的人无所谓,这小子有点本事,跟你倒是挺合适。”庆温侯说着看向了林奇,“小子,怎么样,这小四可是个精明人,跟着他准没错。” 林奇不禁疑惑的挠了挠头,心说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说着说着就让他投靠四皇子了? “侯爷,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能被两位皇子认可已经感恩戴德。至于草民支持谁,根本如同蚍蜉撼树一般无足轻重,倒是侯爷支持谁,想必定能掀起一番巨浪。” 庆温侯一拍大腿,“瞧瞧,这小子还将了本侯一军。小四啊,这林奇可不简单,不然信王刘恒不会这么放心的把太子之事交给他。” 庆温侯说着再次看向了林奇,“小子,你可知本侯为何要见你?” 林奇心中一动,“莫非侯爷是受信王殿下所托?” “信王?我呸!那小子到现在还欠着老夫的银子呢。实话告诉你,因为你小子的事连陛下都打了招呼。另外,还有一位故人提起过你,所以老夫才让小四把你带到这里。” “故人?”林奇一愣,心说我哪有什么故人能与你熟悉,“不知侯爷所说的故人,是~?” “孔赞,就是那孔老酸。” 林奇眼神一亮,“侯爷与孔老先生是故交?” “废话,要不是老子辈分高,恐怕也得尊他一声恩师。当年在皇家书院,我可没少给这老酸腐塞银子。不过,你小子也别高兴的太早,老夫没答应孔老酸的事情,同样也不会答应你。” 林奇当即欣喜的问道,“那南七商会帮助太子之事,应该是~。” 林奇刚说到这,就被门外一道声音打断,“侯爷,芳姑娘到了。” 庆温侯身躯微微一颤,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衫,庆温侯看着疑惑中的林奇和四皇子微微一笑,眼神都眯成了一条线。 “臭小子,这南七商会真正的当家人到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问她,老夫只是个逍遥散人,从不参与这些是非之事。” 庆温侯话音一落,房门的遮帘向两侧打开,人还未进来,一道妙曼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庆哥哥,这是哪位贵客到了,这么着急的把奴家喊来~!” 第七十三节 背后的真相 林奇不禁有些吃惊,这庆温侯可是当今陛下的小叔,辈分如此之高居然还有人敢喊他一声‘庆哥哥’?若庆温侯是寻常臣子到没什么,关键是皇室规矩森严,一个不好就能按一个藐视皇族之大罪。看样子,来者身份不凡,至少与这位庆温侯关系匪浅。 四皇子刘秉仿佛是习以为常,面带笑容期待的看着来处。一名丰韵女子步伐轻盈走了进来,此女子看似三十左右,一双丹凤眼目中含情,令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林奇也不禁暗赞,好一个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女子眼波流动,看了林奇与四皇子刘秉一眼,顿时莺声笑道:“难怪庆哥哥这么着急,原来是四殿下到此。好久不见,奴家给四殿下见礼了。” 四皇子刘秉一抬手,“芳姐,叔祖在此,这个礼我可不敢受。” 庆温侯看到这女子,脸上更是笑的跟花一样灿烂,一指林奇说道:“阿芳,这小子就是那归尘院的林大神医。” 女子丹凤眼一挑,颇为惊讶的看着林奇,“林公子的传闻最近可是听了不少,没想到能在这里与林公子相见。妾身何芳华,见过公子。” 林奇也站起身,面带笑容看着对方,“何芳华?荷叶生幽渚,芳华信在兹,好名字。在下林奇,能与何小姐相见深感荣幸。” 何芳华一听,嫣然笑道:“林公子出口成章,难怪能入孔老大人的法眼。这碧霄阁能接纳公子这样的才子,正可谓蓬荜生辉。公子不必客气,请!” 何芳华说完,款款走到庆温侯身边,毫无顾忌的坐了下来。林奇这才知道,此处名为碧霄阁。看样子,这个叫何芳华的女子才是这里的主人。 庆温侯肥胖的身躯向后靠了靠,看着林奇说道:“小子,你不是想问一问南七商会的事情吗?本侯可懒得过问这些闲事,京城内的大小事务本侯都交给了阿芳处理,具体的事情你们谈吧。” 庆温侯说完,对四皇子招了招手,“小四啊,陪叔祖去西苑看看,那几个丫头可是狂得很,倒是和你小子的胃口。” 四皇子知道小叔祖这是要让两人单独谈一谈,很知趣的站起身,走过去搀扶起肥胖的庆温侯。林奇也没多说什么,恭敬的送二人出去。 走出了内室,庆温侯低声问道:“小四,这小子可是刘轲的人,你与他走的这么近,就不怕引火烧身?” 四皇子一怔,低声回道:“怎么,连您老也怕?怪不得故意躲出来。” “放屁,你叔祖何时怕过,老夫只是不想参与这些是是非非。你小子是咱们皇家的人,叔祖可是一直看好你接掌我的位置。小四啊,听叔祖一句劝,不要去参与什么皇位之争。虽说后宫我那位皇嫂支持你,但帝君这个位子不适合你小子。” 四皇子一听,苦笑道:“小叔祖,您不支持就算了,为何还要这么看不起我。难道说,我刘秉真的比那皇老二差的很远?” 庆温侯摇了摇头,“小四啊,别看这些年你装出一副放荡的样子,叔祖心中可是明白的很。要想坐上那个位子,你缺少了两个必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 庆温侯停下脚步,看着四皇子刘秉重重的说道:“杀心和隐忍!” 四皇子刘秉一愣,“怎么,那刘律有吗?” “他?”庆温侯不屑的一笑,“你父皇的这些孩子之中,被贬出京城的大皇子有杀气有魄力,可惜他是庶出又犯下过错,失去了资格。剩下有资格的你们三兄弟,符合条件的只有那小七刘轲。” 四皇子一惊,“怎么,小叔祖与刘轲见过面了?” 庆温侯摆了摆手,“老夫不参与这种事,为何要见面。” “那您怎么知道小七有杀心和隐忍?” 庆温侯神秘的一笑,“他在北辛禁园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老夫的耳目。小四啊,放弃吧,听闻你最近有些蠢蠢欲动,叔祖可是好意提醒你。” 刘秉心中一动,故意问道:“看来,叔祖是看好刘轲接掌大任?” 庆温侯晃了晃大脑袋,“老夫什么都没说,你小子少来套我的话。走,还是去开心为妙。” 看着如老顽童一样的小叔祖,四皇子刘秉的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小叔祖看似行为癫狂,内心却是细腻的很。而且庆温侯是大安真正的财神爷,这天下但凡有贸易之处就有他的耳目。要说监天院与庆温侯的耳目比起来,那可是差得很远。毕竟豢养谍者需要大笔的银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银子谁给你卖命。 内室之中,林奇单独与何芳华面对面,不禁有些拘禁。关键是这里的布局太让人产生遐想,虽说何芳华已经过了妙龄之年,成熟的魅力更让人心动。 何芳华倒是落落大方,微笑着说道:“林公子,在这里无需担心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林奇捐手道:“既然何小姐这么说,在下有几个疑惑想请您解惑一二。” 何芳华咯咯一笑,“林公子,我应该比你年长几岁,若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芳姐吧。” “既然芳姐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给侯爷陪个不是,因为我有个兄弟与南七商会发生了些误会。只是没想到,原来掌控南七商会的是如此美丽的芳姐姐。” 何芳华开心的花枝乱颤,“林奇啊,你可比侯爷都会夸人。实不相瞒,京城之内这些商贾大户确实给姐姐几分薄面。又蒙侯爷赏识,妾身才帮着侯爷打理一下京城的生意。但是具体事情,我也很少过问,这些年姐姐也跟着侯爷学懒了,都交给下面人打理。你说的南七商会,东西两大市坊都有,不知你那位兄弟,是跟哪边的商会产生了摩擦?” 林奇一愣,没想到南七商会还不是一个人管理,“芳姐,是东市坊一家货行。目前我那兄弟,人还在他们手里。” 何芳华也是微微一怔,“怎么,连你林大神医的人都敢扣留?这倒是个新鲜事。” 何芳华说着一招手,一名妙龄女子走了进来,何芳华吩咐道:“去问问七姑,到底什么原因?” 妙龄女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林奇也不管她是不是故意而为,客气的说道:“这可多谢芳姐了,但不知这七姑又是?” “怎么,四殿下没有把侯爷的脉络告诉你?” 林奇苦笑道:“四皇子可不是多嘴的人,估计是想让我当面询问,所以他才带我来拜见侯爷。只是没想到,能在此结识了芳姐,这可是意外的惊喜。” 何芳华嫣然一笑,“林奇,在外面你要说拜访过侯爷,他可是不会承认。” 林奇点了点头,“我明白,侯爷所处的地位比较特殊,他是不想让外界说闲话。若是芳姐也有此顾虑的话,那林奇从未来过这里。” 何芳华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公子能如此为妾身着想,芳姐先谢过了。有些事情我与侯爷也是身不由己,只有这般沉沦,宫中那位才会放心。林奇,京城的货物生意由两大市坊把控,明面上得缴纳官府的税银,暗地里还得平衡私抬物价引起动荡。所以,你芳姐看似风光,其实就是个操心的命。这西市坊目前由九叔当家,而东市坊那一带,则是七姑管辖。你放心,在商言商,就算扣了你的人,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林奇心说我那边都死一个兄弟了,不过林奇还不知十三已经脱困,况且这芳姐给他的感觉还不错,林奇很想结交一下。就算以后庆温侯不参与皇子之事,林奇也不想让这么庞大的经济背景成为太子的对立面。 “芳姐,不知您最近可知,那南七商会正在为太子之事召集百姓请命,这件事~?” 何芳华脸上的笑意收敛下去,微微点了点头,“我听说了,这件事与侯爷无关,更不是我幕后授意。林奇,姐姐知道你是在为太子办事,恐怕姐姐会让你失望了。甚至说,以后再来我这,姐姐与侯爷都不希望你再提及关于朝堂之事。” 林奇没想到何芳华这么干脆的就摆明了态度,林奇点了点头,“没关系,能与芳姐相识也是缘分,那以后林某再来,咱们只谈风花雪月,不谈政事。” 何芳华咯咯一笑,“好一个风花雪月,看来林公子也是位妙人。但不知,我这里的姑娘可有上眼的?”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芳姐不要误会,林奇心中只是视她们为姐妹,可没有非分之想。若是真的见到心爱的女人,我会追求她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何芳华眼神一亮,“没想到公子还是一个痴情的男儿,却不知哪家的姑娘有此殊荣。对了,听闻归尘院内有一绝色美人,莫不是公子喜欢她?” 林奇挠了挠头,“那是四皇子痴迷的女人,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其实,芊芊也是个苦命的人~。” 林奇改变了策略,不谈政事,开始以苦情来打动这位掌控京城地下经济的女人。经过一番交谈,林奇看出何芳华绝非只是庆温侯身边的花瓶。这女子看似妖娆放荡,实则心机过人,谈吐之间就把林奇要说的话给堵死,即便有外人把这些话传到宫里,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感觉话题说的差不多了,林奇主动提出告辞。他知道那位庆温侯既然出去,估计不会再回来与他见面,至于四皇子是否回府,林奇根本不操那份心。 芳姐命人安排车马送林奇回府,与来时不同,这一次林奇走的是正门。 林奇刚走不久,庆温侯独自回到了何芳华的房间。四皇子已经被几位美女羁绊,估计今晚又是彻夜不归。 庆温侯往软塌上一坐,一改刚才那种为老不尊的样子,严肃的看着何芳华,“如何?” “侯爷,这小子不简单,我芳姐阅男无数,此子的心机却不着痕迹,是个角色。” “阿芳,最近东市坊那边,你该处理一下了。” “知道,我已经查清了底细。不过,有些事~还得您来点头。” 庆温侯眉头一皱,“怎么,不方便下手?” 何芳华叹息了一声,“侯爷,事关北辛,这些年大安与北辛的大宗买卖都在您的掌控之中。人家一到京都就给我递了拜帖,咱们不是朝堂,若是翻了脸面,那可是要断了三成的财路。更何况,人家也没做出越界之事,斩杀他们,咱们在北辛的人同样会遭到报复。” 庆温侯默默的点了点头,“是唐川派来的?” “嗯,他府上的幕僚孟托。” “唐川这老小子心机深得很,虽说本侯与他有着秘密约定,但此举明显是要我大安陷入动荡。” “那侯爷的意思是~?”何芳华恭敬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嘴角弯起一道弧度,眼神之中更是露出狡黠之色。 “这林奇不是想插上一脚吗?正好,让他们去斗,东市坊那边,把老九调派过去吧。七姑只适合表面上的来往,这种事,七姑应付不来。” 何芳华一愣,“侯爷,恐怕林奇~对付不了孟托。” 庆温侯伸出白胖的手臂,“阿芳,这好比是一支秤杆子,只要秤砣在你手,想让它往哪头翘,那还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 何芳华看着庆温侯,眼神之中渐渐露出了笑意。既然庆温侯给她放了大权,这其中的奥妙,可就全部掌控在她的手里。 第七十四节 了然于胸 归尘院内,林奇没想到十三是自己突围而回。听完十三的叙述,林奇心说好在十三没有痛下杀手,不然结下这个梁子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次密会庆温侯,林奇也是一半真一半假装出消息匮乏的样子迷惑对方。但是通过一番交谈,林奇更加觉得这位逍遥侯爷深不可测。庆温侯与信王诚王不同,那两位王爷有着自己的领地,又有各自支持的皇子,朝中众臣乃至帝君刘创当然会把他们列为重中之重。可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庆温侯,却暗中把持着大安的经济命脉。 林奇并非是高估了庆温侯,他深知财富的运作威力巨大。甚至说,在当下如此落后的社会中,更能彰显金钱的重要。因为在这样落后的通信中能掌控这么复杂的商业帝国,至少要有一个庞大的管理体系。而且,每一支商队就是最基本的情报消息来源,这可比官方设置的衙门更能掌握民情。所以,在没有摸清庆温侯底细之前,林奇只能暂时退让。 藏书阁之中,林奇看着刚组建不久的几位核心成员,重新安排了任务。还有几日归尘院就要开张,如今林奇只能把重点调整到开张之上。 “老郑,通知你的人手,对于南七商会务必要更加谨慎。那里的水-很深,让兄弟们小心一些。另外,只探听不深究,防止再次出现意外。还有几天咱们归尘院就要开张,目前把重点都要放在咱们自己身上。” 说到这,林奇看向了十三和廖仓,“开张之日不管那些达官贵人来不来,安全上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廖仓大哥带着人手在明处,十三在暗处策应,一旦发现有人图谋不轨不必客气。出了天大的事,我来担着。” 廖仓抱拳道:“府主放心,前后两院东西侧园我都做好了安排。”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老李头李达,“李爷,开张之时你的任务最重要,务必盯紧了后厨。万一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到时候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李达站起身,“府主,开张之时我打算从信王府借点人手过来。包括采办和厨子,那些都是跟随王爷多年的老人,绝对信得过。”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需要多少银两就从继文那里支。”林奇说着看向了大管家卢继文,“卢管家,你那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卢继文站起身一捐手,“府主,钱财上的开支足够,我现在担心的是,可否请国公大人来坐镇,我怕贵客到来之后,咱们的份量不够。邀请名册之上有不少是朝中重臣,就算他们派个管家到场,我这身份~估计人家看不上。” 林奇不屑的一笑,“怎么还看不上?老卢,开张之后你这大管家绝不次于国公府总管的地位。到时候你就给我挺起胸膛,不是正主到来,一律入不了贵宾席。” 卢继文担心的看着林奇,“真要那样,恐怕咱们要得罪不少人了。” 林奇苦笑了一声,“卢管家,其实咱们归尘院开张,最应该小心的不是那些达官贵人,而是当今陛下。别看我林奇无官无职,真要是乖乖的听话,陛下可赐予我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可是现在,估计在陛下眼里我林奇就是一颗讨厌的老鼠屎。正因为我的存在,陛下辛辛苦苦熬制的一锅汤,弃之可惜食之恶心。明知我是信王与孔老先生在京城的代言人,陛下目前还不能灭了我。所以,他赐的匾额对我也是一种警告,那意思不要踏过他设下的底线。” 郑成赞同的说道:“府主说的极是,别看府主无官无职,但在京城朝臣的眼里,府主却是得到了陛下的恩宠。就凭这一点,归尘院足可立足于强林之中。可是府主一旦失去了陛下的恩宠,对于咱们来说也是毁灭性的打击。好在府主神医妙手,目前来说还能维持下去,所以有些明面上的事情,还不能做的太过头。我到觉得,这次开张朝中那些大人来的越少,对咱们越有利。至少在陛下心里,那些人给的不是府主面子,而是信王与孔老先生。” 卢继文若有所悟的看着林奇,“难怪府主广邀贵客,原来早就猜测到他们不会来。” 林奇笑道:“这也未必,其实李国公邀请的那些人,估计也就能到个十之一二,或许更少,但是四皇子邀的那些纨绔子弟应该都会到场。归尘院总不能坐吃山空,那些纨绔子弟就是咱们以后的提款机,哦,就是财神爷。老卢,招呼那帮小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卢继文笑着拱了拱手,“府主放心,伺候那帮少爷我还能应付。” 林奇安排了一番,众人各自离开,林奇与十三也向后院走去。 看着闷不作声的十三,林奇轻声问道:“怎么,不高兴?失手很正常,自己能解脱已经很不错了。别说是你,关二爷还有走麦城的时候。” “关二爷?” “呃~一位很了不起的古人。” “少爷,那家货行绝对有问题,他们杀了咱们一位兄弟,为何不继续追查下去。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再失手。” 林奇眉头一皱,停下脚步看着十三,“收起你的念头,听哥的,暂时不要去冒险。一个货行不算什么,哥知道你有能力杀光那里所有人。但那只不过是表面浮萍,下-面的水有多深咱们还不知道。不管东市的七姑还是西市的九叔,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人物,大哥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这背后,我总觉得牵扯到一支庞大的利益链,说不定,信王与诚王都牵连到其中。我已经告知询问信王与孔老先生,还是等他们的回复再说吧。” “少爷,那咱们的人就白死了?” “不会白死,到时候大哥会让凶手付出利钱的。” 林奇二人回到了后院,十三不经意的向暗处一瞟,林奇看到十三目带凶光,伸手制止道:“是龙卫,不用管他们。十三,以后小心那个戴着金色兽面的家伙,不要再激怒他。目前他还不敢把你怎么样,但是激怒的后果,大哥也拿他没办法。” 十三咬了咬牙,“我明白,五年之后,我一定能杀了他。” 林奇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心说恐怕没有这么多时间了,估计刘创帝一死,金面龙首不会再让他们活在世上。这期间,林奇还得想办法为自己做几个保命的底牌才行。 接下来的两天,林奇几乎没有踏出后院。不管怎么说,他答应陛下的事情总得蒙混过关。林奇利用了两天的时间,在房内熬制出了一种药膏。这里面他加了一些止痒的草药,虽说没什么大效果,至少对刘创帝目前的症状很适应。 京都碧霄阁,那间极尽奢华的特殊客厅之中,芳姐面带微笑看着对面两位老者。其中一位就是东市坊的七姑,而另外一个秃顶老者,就是西市坊的九叔。七姑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苦着脸,九叔却如老僧入定,耷拉着眼皮正襟危坐。 何芳华看着七姑说道:“七姑啊,如今这林奇可是陛下眼里的红人,打狗还的看主人,这点小事也别往心里去。” “芳姐,不是老身计较,主要是七姑丢不起这个脸面。就像你说的打狗还的看主人,那小子不但打晕了楚旗,竟然还敢威胁老身。若是不惩戒一番,老身还如何震慑那些商贾乡绅。再者说,宫里的太医老身见得多了,他林奇如今连官品都没有,根本是假借陛下之名而已。要我说,他无非是仰仗信王与李智的庇护,也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 何芳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七姑,看来你是很久没有入宫去拜见那些娘娘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另外,你也不要小看那个武奴,他如今是林奇的兄弟,此一人足以灭了你身边所有人。让你息事宁人去西市坊,这不光是我的意思,更是侯爷的命令。七姑,南七商会只不过是咱们手下的一条财路而已,但是他们越了界限,就要付出代价。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若不满意,我不介意带你去见侯爷。” 七姑身躯一颤,她可是伺候了一辈子贵人的老嬷嬷,当然听得出这其中的含义。 “芳姐,瞧您说的,老身只不过是在您面前唠叨唠叨,怎敢劳驾侯爷出面。既然芳姐有了安排,老身过去就是。” 何芳华微微点了点头,“七姑,当年侯爷把你从宫里捞出来不容易,希望你能把西市坊给侯爷打理好。不然的话,芳姐只能让您老回家安度晚年了。” 七姑一听,这才明白东市坊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让芳姐心生怒气,赶紧战战兢兢的站起身,“老奴明白,还望芳姐能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 何芳华微微颔首,“去吧,别让侯爷失望。” 七姑谨慎的瞟了一眼身旁的九叔,带着不甘的心情默默的走了出去。 她这边一走,何芳华看着九叔,脸上再次绽放出亲切的笑容,“九叔,您老怎么看待林奇?” 九叔耷拉的眼皮抬了起来,虽说脸上皱纹满面,眼神却是非常犀利。 “从传闻来看,此子是个人物。” “何以见得?” “从陛下到信王乃至孔赞,没一个善茬。林奇能在众人之中从容周旋,岂能是寻常之辈。” 何芳华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九叔,您与七姑不一样,咱们才是自家人,侯爷的意思是~让林奇去对付那些外人。不过,林奇毕竟在京城没什么根基,有些事情您老还得帮衬着点。我听说,林奇向南七商会也下了帖子,你可以代表东市坊去给他捧捧场。” 九叔目中精光一闪,“芳姑娘的意思是~给他送一份大礼?” 何芳华嫣然一笑,“也不能太大,真要是把孟托送给他,估计这小子会动用官家的力量。侯爷虽说与北辛有着生意来往,却也痛恨那些吃里扒外的人。斩其一臂,也算给孟托一点警告。不过这件事做的巧妙一些,咱们只是商人,也不能让孟托抓住把柄。” 九叔点了点头,“老夫可以给他筹备礼物,至于送礼之人,还得另有人选。” “可有目标?” “有。” 何芳华眼神一亮,“谁?” “四皇子刘秉。” “他?”何芳华一愣,“不行,四殿下要是知道了北辛谍者,定会通知官府直接端掉。” 九叔摇了摇头,沧桑的面孔上堆积起一丝怪异的笑容。 “为了避免牵连那个北辛婢女,四殿下绝不会以官方身份出手,这个人情他定然会送给林奇。到时候就算那孟托震怒,此事也与咱们毫无任何瓜葛。” 何芳华笑眯眯的看着九叔,内心却升起了一丝寒意。九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计划,只能说明那位看似什么事都甩给她芳姐的侯爷,其实暗中一直操控着一切。甚至说,她所知道的侯爷早就心知肚明,而她不知道的侯爷却从未表露出来。 第七十五节 假亦真时真亦假 通往秋水城的路上,信王与孔赞因为在阳城耽搁了几日,依然还没回到秋水城。不过,孔赞原本就没打算回去,两人要在前面的路口分道扬镳。 豪华的车撵之中,二人看完刚收到的密报,信王苦笑道,“这林奇,终究还是跟刘业那老鬼对上了。孔老,此子毕竟还年轻,本王担心他过不了这一关。”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车外,“没什么可担心的,太子刘轲被禁足一年,只要林奇这小子能折腾一年吸引住刘创,对咱们来说已经足够了。目前来说,陛下不能拿他怎么样,无非是记着这笔账,到时与你我清算而已。” “你就不怕这小子踩过底线,到时候恐怕自身难保。” “让他闹去吧,闹得越厉害老夫操作那件事就越轻松。一年之后太子出禁,老朽会亲自回京主导一切。至于林奇~?”说到这孔赞目光一暗,“为了我大安江山,任何人皆可舍去,包括老夫在内。或许这就是天意,林奇的出现,让老夫多了三成的把握。” 信王叹息了一声,“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但这样下去~恐怕要天妒英才啊。” “王爷,没什么可惜之说,或许多年以后没人会记得我孔赞和林奇,但我大安黎民每一寸福祉,都有我等的功劳。此次进京你也亲眼看到了,真要是让刘律执掌江山,那老夫不惜走上最后一步,支持你率兵进京勤王临政。” 信王苦笑道:“我也老矣,不复当年的大志了。如今皇兄收缴了兵权,想必他也是担心会出现这一幕。” 孔赞淡淡的笑了笑,收缴兵权一说二人都心知肚明。刘创帝远在京城,真要是想掌控二王领地的兵权,绝非短期内能够做到。即便更换了统兵将领,只要信王振臂一呼,领地内所有将士依然听从他的指令。更何况刘创帝已经时日无多,根本等不到真正掌控二王领地那一刻。 车队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孔赞下了马车,这一刻他将与信王分手告别。看着须发皆白的孔赞,信王捐手深深的鞠了一躬。 “孔老,小王在秋水城恭候佳音,一路保重。” 孔赞也回了一礼,“王爷,你的担子也不轻,这场戏能否演下去关键还在秋水城。” “孔老放心,小王知道该怎么做。” 孔赞没再啰嗦,转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轻车从简只带着三名更换了装束的护卫匆匆离去。孔赞一走,车队的尾部车辆下来一名老者。此人与孔赞穿着同样的装束,连发髻眉须都有几分相似。此老者躬身上了信王的车撵,信王却依然站在车下没有动。 距离信王仪仗不足两里之地,百里轩骑着快马飞奔而来。百里轩来到信王跟前跳下战马,抱拳低声说道:“那几个尾随的探子都清理完毕。” 信王目光冰冷的向自己队伍看了一眼,“阿轩,下一站进城之前,把队伍内部的眼线也清理干净。” “尊令!” 百里轩答应了一声,信王这才抬腿上了车撵。信王的车队继续前行,但没走多远,就会有一人中箭而亡。直到倒下了七人,第八个想策马逃亡也被百里轩一箭射杀。队伍中八名眼线全部清理完毕,百里轩一声令下加快了速度。没人为那些眼线收尸,护送信王的亲兵一个个眼神之中冒着杀气,仿佛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 大安京都,这几天相对来说比较平静,那些为太子摇旗呐喊的百姓仿佛一夜之间冷静了下来。原本人们还在议论太子和婢女的话题,也变成了誉国公退婚的花边新闻。 卫国公府内,赵德章得知诚王与李智儿女亲家没结成,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更让赵德章惊喜的,就是向来一副浪子形象玩世不恭的四皇子刘秉,竟然衣冠楚楚的来府上拜访。 正堂之中,赵德章欣慰的看着四皇子刘秉,没想到他居然也关心起朝政。看来老太后说的没错,自从被刺之后四皇子变了,这不禁让赵德章激动的眼眶都有些湿润。虽说四皇子的嫡生母妃是赵氏旁系,但刘秉总归流淌着他们赵家的血脉。这些年赵德章与老太后辛辛苦苦为他争夺,要不是刘秉不上进,他们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四殿下,只要你能振作起来,老朽就是肝脑涂地也值了。”赵德章激动的看着刘秉,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看到白发苍苍的赵德章如此激动,四皇子愧疚的郑重施了一礼,“这些年让老大人与皇祖母操劳,秉儿年少无知,还望老大人不要怪罪秉儿。” 赵德章一把拉住四皇子的手,“何来的怪罪,老朽高兴还来不及呢。看来真是天助我也,四殿下你清醒的正是时候。现如今太子被禁,二皇子无能,正是你四殿下展现的好机会。” 四皇子苦笑道:“老大人,当今天下四方安定,京城之内这几天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就算秉儿想展现也没什么机会。” 赵德章花甲的苍眉一挑,“非也,那诚王和信王都在蠢蠢欲动,即便是北辛也没闲着。特别是京城,这几日的平静,恐怕是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波。” 四皇子笑着问道:“怎么,还有人敢在京城之内掀起风波?老大人,您这是~似有所指啊?” 赵德章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刘秉坐下说话。二人落座,赵德章看着刘秉颇有深意的问道。 “四殿下,你说最近这京城之内,会有什么事情比较热闹?” “那还用问,当然是林奇的归尘院开张。那小子救了我一命,我也帮他邀了不少世子来捧场。怎么,您老说的风波?不会是指林奇开张之事吧?” 赵德章身躯微微向刘秉一探,“四皇子,咱们都不是外人,你跟老夫说实话,到底与那林奇有多少交情?” 四皇子微微一笑,“咱爷俩论起来您可是大长辈,秉儿对您老绝不虚言。其实~我是看中了那小子的婢女,当然,林奇那家伙也不错,与我挺对脾气。” “这就好,那林奇别看无官无职,却是你父皇离不开的神医。另外来说,信王与李智那一帮才是他真正的依仗。现如今太子被禁足于丽景宫,皇后与苏氏甚至包裹陛下都在极力辅佐二皇子。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拉拢住林奇。” 四皇子眼珠一转,故意问道:“您老的意思是~让信王李智来支持我?”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 四皇子摇头道:“他们费尽心机把小七从北辛接回来,怎么可能会支持我皇老四。” 赵德章得意的一笑,“若是太子彻底失去了资格,你觉得他们会支持谁?” 四皇子心中一动,“难道苏国公要在归尘院开张之时~做点文章?” 赵德章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京城之内太过平静,平静的有点不寻常。北辛婢女之事被陛下压制下来,苏寒定然心有不甘。况且林奇在东市坊折腾了一番,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林奇已经游走在陛下底线的边缘。” 四皇子吃惊的看着赵德章,“怎么,这件事您老也知道?” 赵德章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太看不起我们这些老人家了。四皇子,其实你与林奇干的这些事,你皇祖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太后之所以没有制止你,那是因为这林奇对你还有些用处。不过,他毕竟不是自己人,有些事情你还是有所保留为妙。” “老大人,您刚才说林奇游走在父皇底线的边缘?这是何意?” 赵德章白了一眼,“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四皇子,在老夫面前你要是耍这些小聪明,那老夫可是真要伤心了。” 四皇子一听,赶紧拱手道:“您老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父皇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小事?”赵德章眼睛一瞪,“荒谬,身为皇子竟然说出这种话,你~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朝中大人们,不管是权高位重还是刑部属衙的一个捕快,有哪一位去触碰过东西两大市坊?” 四皇子尴尬的笑道:“那不是有我小叔祖在背后压阵吗。” 赵德章叹息的摇了摇头:“你啊,还是没看清楚事实。你以为只靠一个庆温侯就能压制住这些朝中手握重权的大人?放着两座金山众人真的清高到熟视无睹?错~!因为这些人都知道那是陛下的禁忌,那是皇室财富的根源。触碰了这个禁忌,等待的就是灭顶之灾。” 赵德章说着喘息了几下,接着说道:“林奇去招惹这一块,表面上看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这小子代表的是信王和太子。那苏寒隐忍了这么久,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四皇子吃惊的看着赵德章,“那您老的意思是~苏国公要借题发挥剑指林奇?” 赵德章再次摇了摇头,重重的说道:“他算个屁,终归是一枚弃子而已!” 四皇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经赵德章这么一点拨,刘秉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赵德章说的不错,林奇与芳姐两边都不会就此罢手,双方下一步或许会接触的更加频繁。一旦苏寒以此事为引线激怒了多疑的父皇,这把火只能烧到太子刘轲的头上。因为父皇杀不得林奇,而信王已经回秋水城鞭长莫及,到头来这笔账只能算到太子头上。甚至说,面对父皇的震怒,林奇真有可能成为替罪羊。就算他的医术了得,其下场也会非常悲惨。 四皇子匆匆离开了卫国公府,他必须要给林奇提个醒。不管怎么说,四皇子心中还有着仗义的一面,刘秉从小到大没有真正的朋友,他把林奇视为知己。既然是个陷阱,他可不想让林奇成为真正的弃子。 四皇子一走,国公府正堂内室之中走出一人,却是太后慈安宫的大总管刘顺宁。 刘顺宁看着露出一丝得意的赵德章,担心的说道:“国公大人,您这么欺骗四殿下,小心他再变回以前的样子。” 赵德章冷笑道:“林奇那小子利用刘秉,不让他们吃点苦头,还真把老夫当傻子了。秉儿看似机敏过人,却是生性善良,不让他接受一下现实,他是不会真正振作起来的。” “那万一林奇收了手,老大人岂不是要落了空?” 赵德章眼中泛起了笑意,“刘公公,他想收手,恐怕庆温侯也不会答应。没有陛下的口谕,你觉得庆温侯敢与信王的门客接触吗?” 刘顺宁一愣,“国公大人的意思是~陛下有意而为?” 赵德章点了点头,“林奇陷得越深,信王与太子的罪过就越大。即便是皇族成员,插手皇室财库也如同谋逆,这笔账陛下什么时候清算,那就看他的心情了。” 刘顺宁佩服的看着赵德章,对他的分析非常赞同。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那些小辈们闹得再欢,依然被这几个老家伙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七十六节 终究是个外人 大安皇宫,林奇在丽景宫内摆开自己带来的酒肉,与太子刘轲小酌起来。明天就是归尘院开张的日子,林奇还带来了给陛下涂抹的药膏,开张之前总得给刘创帝一个交代。 “怎么样,被困在这里感觉如何?”林奇夹起一块烧肉,满嘴流油的问道。 太子刘轲平静的说道:“本太子早已习惯了,与北辛禁园相比,至少在这丽景宫内我还是主子。林奇,见过父皇了?” 林奇摇了摇头,“你老爹与二皇子正在处理政务,哪有时间见我。药膏已经给了尤乃万,想必你老爹已经看出我是在恐吓他,不然肯定会召我进去询问一番。” 刘轲笑道:“真有你的,换做别人这样做,不知被抄家灭族几回了。” 林奇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刘轲,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不知你在这里能不能得到消息?” “说说看。” 林奇看着刘轲,“京城东西两大市坊,皇室财库,还有~庆温侯刘业。” 刘轲并没有觉得什么惊奇,依然淡定的说道:“看来,最近外面颇为热闹啊。” 林奇把最近发生的一切详述了一遍,“刘轲,此事我已经让人告知信王与孔老先生,但他们的回复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可是那皇老四提醒了我,他说我在触碰你老爹的逆鳞。刘轲,这事你怎么看?” 林奇微醺的抬起了头,自从四皇子提醒他之后,林奇忽然觉得信王和孔赞的回复有些怪异。林奇毕竟对皇族内部的情况了解的不多,但他相信孔赞肯定是熟门熟路。如此重要的细节和重要的人物,孔赞和信王不但从未向他提及过,甚至没有警告他不要去触碰这一块。 刘轲向后一靠,抱着双臂微微有些出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林奇,别看我刘轲身为太子,却从未真正享受过一日太子的权限。去北辛之前年少无知,况且宫中规矩森严,那时候的我在宫中根本不敢乱闯。不过你说的这位小叔祖我到有点印象,不但儿时见过一两回,在北辛禁园之中他还托人给我送过衣物。只是时间长了我到把此事忘却,现在想起来,回宫之后就该去拜见一下。” 林奇烦闷的白了一眼,“拜托,我在你这里的时间有限,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是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刘轲坐直了身躯,“林奇,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真正属于皇家私有的,确实是皇室财库。 朝堂每年的税银,光是兵部与户部支出就占据了绝大部分。任何帝王都会为银两发愁,若是遇到天灾年景,有时候也不得已动用皇室财库弥补财政的亏空。 当年,与北辛开战之时,虽说我还年少,宫中却也削减了月银用以维持战事。所以,四哥说你在触碰父皇的底线也不为过。” “那为何信王与孔老先生,还让我顺其自然?要知道朝中大臣都唯恐沾染,孔赞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刘轲淡然的一笑,“若是不知情,我刘轲确实会替你担心。但是~父皇不能把你怎么样,或许信王叔与孔老大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放手让你去做。” 林奇脸色一寒,“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就算你老爹还不敢让我死,他心中的恨意只能转嫁到你的头上。而且,如此一来我林奇也等于判了死刑缓期,你老爹一死我肯定活不了。” 林奇说完,刘轲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林奇却带着酒意说道:“没什么,传出去大不了再给我增加一条罪名。刘轲,我林奇自从北辛带你回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心实意。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被人当成了猴耍?” 刘轲端起了酒盏,“林大哥,没人把你当猴耍,我到觉得这是对你的信任。来,为了信任咱们干一杯再说。” 林奇一抬手,“别,还是先把话说明白了为好,我林奇帮你,但也不想把身家性命搭进去。实话告诉你,等你老爹快不行的时候,若是我感觉没人能保得了我,林某会一走了之。另外,我真心对你,也希望大家彼此坦诚。” 刘轲无奈的放下了酒盏,微微点了点头,“林大哥能这么坦然,刘轲心中甚是欣慰。” 林奇冷漠的说道:“那为何明知对你不利,他们却连个提醒都没有?说实话,最近我那边事情不少,脑子也有些乱。身为局中人,若不是皇老四的提醒,恐怕我林奇会陷得很深。” 刘轲苦涩的笑了笑,“林奇,最近这些日子,本太子冷静之后反而想明白了很多问题。其实,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运作,都无法改变我在父皇心目中的看法。并非刘轲无能,只是大安的时局不容父皇这样做。苏寒一家掌控着大安精锐的北部战骑,诚王暗中操控着南部大营,即便这京城内城防巡守也在苏家掌控之中。这种局面之下,父皇知道唯有二皇子登基才能稳住大局。” “操!你老爹明知这么危险,那还不赶紧削了他们的兵权?”林奇忍不住骂道。 刘轲叹息着摇了摇头,“晚了,听信王叔说,父皇没有出现病症之前确有此意,甚至密令信王叔务必牵制住诚王的兵力。那时候,父皇是想给我留下一个崭新的朝堂,甚至把复仇北辛的重任也留给了我。只可惜,天不护我,让父皇突染重疾,无奈之下他才选择了二哥。” 林奇一撇嘴,“现在削了他们的兵权,不是一样吗。” “换将容易,但总不能把副将参将以及各营统领都换掉。皇后苏家在军中根深蒂固,一旦引起军中哗变,我大安危也。” “那你的意思是~彻底放弃?要是这样我可轻松多了。” 刘轲面色一肃,“不,我刘轲绝不会放弃,信王与孔老先生也没有放弃。林奇,你刚才也说了自己是局中人,其实仔细想一想,这对本太子来说也是个契机。” “什么意思?”林奇心说我他妈两世为人难道还不如你了。 刘轲低声道:“我的太子之位不废黜,对二哥来说始终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即便父皇禅位给他,名不正言不顺,外王依然可率兵进京勤王,这是祖制。所以,你与小叔祖搭上关系,苏家与皇后必定会以此来向父皇进言废黜储君之位。到时候,赵国公为了自身利益必定会保我,外公李智那边就更不用说了。那你觉得~谁会胜出?” “我觉得还是苏家,必定你爹早就想废黜,当然会趁机~。” 说到这,林奇一下子愣住了,脑海中灵光一闪,虽说上辈子只是个大夫,但林奇必定不是愚钝之人。 “明白了,原来孔老是想让我林奇发起一场诛心之战。帝王权谋在于掌控与平衡,苏家过于强势,反而会让帝王坐立不安。夺了你的储君之位容易,但改变你老爹心中的执念很难。如此一来,他自己就会斩断心中的犹豫,任何帝王都不想让自己的继位者成为傀儡。” 刘轲神秘的一笑,“我苦思多日才想通了这个储君之位,目前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林兄一点就透,真不愧是世间奇才。” 林奇眼睛一瞪,“少他妈拍我马屁,你小子跟我说实话,这丽景宫内是不是有信王的人?” 刘轲不禁一愣,看着林奇犀利的目光,刘轲尴尬的一笑,“林兄,这宫中的每一个奴才~都不可小觑。” 林奇点了点头,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信王与孔赞还有很多暗手根本就没告诉他。林奇本以为太子被禁足,唯有他能告知外面的真实情况,看来自己多虑了。估计孔赞已经把此事分析的透彻,不然林奇绝不相信刘轲会比自己看的更清楚。 出了皇宫,林奇让赵大河暂时不要回归尘院,随便什么地方先绕上一圈。他不想这么早回去,只想在车里清静一下。 林奇感到很疲惫,他累的是心而不是身。毕竟上辈子自己只是个大夫,并没有接触过这么复杂的权谋之术。虽然电视剧看的不少,但与真实的状况比起来,林奇才发现自己依然是个傻子。从进入秋水城到现在,林奇自认为融入到信王的体系之中,如今他才明白,人家依然把他当做一个外人。或者说,只是棋盘上一枚相对重要的棋子而已。 皇宫观星阁,帝君刘创涂抹完林奇刚供奉的药膏,顿时感到背后一丝清凉。 刘创帝惬意的长出一口气,“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医术确实不错。” 说完之后,刘创帝不禁又感到一丝惆怅,毕竟病魔无法根除,连太医之首黄泽清都实言相告,他的脉象显示并未转好。如此衰弱下去,最多是三年的寿限。 尤乃万赶紧献媚的恭维道:“陛下的气色容光焕发,恐怕连御前侍卫都不如陛下身子骨强壮。” 刘创帝开心的笑了笑,虽然是马屁,他听着却是很顺耳,“尤乃万,刘恒那边到了秋水城没有?” 尤乃万一躬身,“回陛下,目前刚到青叶城,估计还得几日能到秋水。不过,监天院差人送来消息,说是~耳目都被拔了。” “哦?”刘创帝一愣,“那孔赞可还跟随着信王?” “依然在队伍之中。”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朕收了他的兵权,刘恒这是在给朕示威呢。告诉三青,让监天院盯紧了孔赞,只要他不乱跑朕就放心了。” “老奴遵旨。” 看到尤乃万要退下,刘创帝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林奇那小子明日开张,三青那边可有消息?” “回陛下,据监天院反馈的消息,朝中绝大多数都不会去。林奇虽然有陛下的恩宠,但毕竟无官无品,况且都知道他是信王的人,那些大人们谁也不愿意得罪苏国公,躲还来不及呢。” “那你说~赵德章会不会去?”刘创帝问道。 “这~!”尤乃万眼珠一转,“陛下,老奴得知四殿下会去,估计赵国公应该会避嫌。”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就算赵德章心中很想与李智联手,表面上还得避避嫌。但是这样,未免动静太小了一些。尤乃万,明日你走一趟,去给林奇那小子压压阵。” “我?”尤乃万一愣,“陛下,老奴要是出面,恐怕~?” 刘创帝诡异的一笑,“你若出面,京城各府很多人都会趋之若鹜。朕的时日不多了,总不能让律儿名不正言不顺接掌大任。不把这火烧旺一些,苏寒那老东西也不愿意彻底撕破脸面。朕是天下人的君王,总得给黎民一个交代,所以有些事情~朕要显得公正一些。” 尤乃万看着帝君的笑容,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与其说自己去给林奇捧场,如同把信王一方推到了火炉之上。帝君爱惜羽毛顾虑重重,只能挑起苏寒的心火来彻底点燃这场传位之战。 第七十七节 开门迎客 大安京都,归尘院内,众人进进出出筹备着明日的开张结彩。虽说各自都有了分工,但林奇依然是忙的不可开交。甚至连多日没有露面的九儿,也跑过来帮忙。 归尘院整座院落占地面积不小,有些地方林奇甚至都没去过。借助开张之际,林奇与十三把每一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 与前院的忙碌相比,后院内宅反而更显得安静。芊芊陪着忙碌完的九儿坐在院中,两人谈论着李国公与诚王解除婚约之事。一提及此事,九儿高兴的眉开眼笑。 芊芊看着九儿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调侃道:“九儿,别说是寻常百姓,即便京城高门大户的女子,都会觉得诚王次子是高不可攀的贵人。你倒好,被退了婚还这么高兴,小心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 九儿坐在椅子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怎么,难道你想成为诚王府的少夫人?好啊,要不要我给你引荐引荐。” 芊芊笑道:“我可没那个福分,别说是少夫人,恐怕连门槛都进不去。” 芊芊的话音一落,内院门外一道声音传来,“诚王府算什么,只要芊芊姑娘愿意,我皇子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随着声音,四皇子迈步走了进来。九儿一看刘秉到来,很不情愿的行了个万福,“四殿下,林奇他们都在前院,您要有事的话可去前厅找他。”芊芊也跟着施了一礼,倒是没说什么,目中含笑站在了一旁。 四皇子尴尬的说道:“我不找林奇,我是~嫌前面太吵,来这里歇歇脚。九儿姑娘,不打扰你们吧。” 九儿知道四皇子没安好心,故意冷着脸说道:“四殿下,内宅之地就我们两个女子,你在这里~确实有些不方便。” 刘秉一愣,“我说九儿,这话说的不对,林奇和十三就能跟你们同住一院,本皇子怎么就不行了。再说了,我又不是没在这住过,干嘛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九儿黛眉一瞪,“你能跟林大哥比吗?他和我们都是~一家人,您可是皇子,不属于归尘院。” 四皇子痞性的一笑,双手一抄看着九儿,“一家人?怎么,国公大人同意你嫁给林奇了?好啊,这可是大喜事。我说九儿,别看从李娘娘那里论起来我的称呼您一辈,但是凭咱和林奇的感情还是各论各的。你要是真的嫁给了林奇,我刘秉就敢放下身价随林奇兄弟去接亲。” 九儿被说的满脸通红,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九儿娇羞的瞪了四皇子一眼,“我嫁给谁要你管,不看你是皇子,这就把你赶出去。算了,我也不在这碍事,你们聊吧。不过我可警告你,敢乱来的话~。”九儿威胁的举起了小拳头。 四皇子苦笑道,“拜托,我皇老四虽然名声在外,但还不下流。本皇子只是与芊芊姑娘聊聊天,没你想的这么坏。” 看到九儿要走,芊芊也不禁有些窘色,“九儿,你还是~留在这吧。” “明天开张,我去问问卢管家还有什么可帮忙的。芊芊,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十三保证能把某些人揍得满地找牙。”九儿知道四皇子是来找芊芊的,她可不愿意在这里碍事。 看到九儿离开,四皇子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芊芊。这种目光对芊芊来说可不陌生,就在芊芊以为四皇子要昏了头,刘秉却突然问道。 “芊芊姑娘,你在北辛可有家人?” 一句话顿时问的芊芊心中冰凉,“殿下,芊芊只是个奴婢,身为奴籍哪有什么家人之说。” 四皇子伸出食指摇了摇,“非也,奴籍也有不少特殊的情况,据我所知这个陌姓可不是信王赐予你的。在北辛的记载之中,二十多年前唐川平甸,亲率大军歼灭甸西十六族。这其中,就有一个陌氏家族。但不知,芊芊姑娘可是甸西陌氏的后人?” 芊芊强忍着内心的剧颤,表面上却装束一副苦楚的样子,“芊芊自懂事起,就被人当做奴婢受训,若真是陌氏后人,想必陌氏应该感到欣慰了。至少跟着林大哥之后,他从未当我是奴籍。四殿下,这些伤心往事莫要再提,若是殿下没有其它事情,芊芊也要去前院看看有何帮忙的吗。” 四皇子伸手一拦,“芊芊,别误会,我皇老四只想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肯跟随我,哪怕花费的代价再大,我也能帮你把活着的陌氏族人赎出来,让他们成为北辛平民。” 芊芊微微一颤,吃惊的看着四皇子,“你~你疯了。” “无所谓疯不疯,只要你愿意,本皇子可以通过商贾渠道把他们买下,赐予平民之身。” 芊芊幽怨的叹息一声,温柔的说道:“四殿下,芊芊承蒙厚爱,但却无福消受。其实,四殿下才华横溢,不应该只沉迷于酒色之地。” “才华横溢?”四皇子苦笑道,“在皇室之中,才华横溢有个屁用。算了,不说这些了,明日归尘院开张,芊芊姑娘最好还是不要去前院。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这大安京都,依然有不少人在打你的主意。另外,林奇那小子不听劝,你和九儿最好提醒他一下,不要与小叔祖那边再有任何接触。” “小叔祖?”芊芊疑惑的看着刘秉。 刘秉一怔,顿时明白这些事情林奇并没有告知芊芊。刘秉犹豫了一下,“你可以问问九儿,她老爹李智虽然鲁莽,想必也应该能看透这一切。” 芊芊茫然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殿下,若是~芊芊有难,你可会帮我?” “帮,肯定帮,就算林奇那小子敢对你不利我也不答应。京城的世子们都知道,为了女人,我皇老四什么事都敢做。” 芊芊一听,款款的跪拜下去,眼神之中泛起了泪花,“有殿下这句话,不管真假,芊芊感恩不尽。” 四皇子刘秉赶忙扶起了芊芊,两人四目相对,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四殿下,你要干什么?” 十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刘秉双手抓着芊芊的手臂,十三眼神之中顿时迸射出怒火。 “我~我没干什么,只是与芊芊姑娘说几句话而已。”四皇子尴尬的松开了手,心说这傻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不然他还真想进一步交流交流。 “四殿下,少爷喊你过去,请吧。”十三隐忍着怒火,要不是看着芊芊衣冠整齐,他都想揍他一顿。 四皇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不舍的看了芊芊一眼,无奈的跟着十三向前院走去。 芊芊孤独的站在院中,眼神中的泪花已经消失不见。归尘院开张,芊芊知道孟托的计划也要开始实施。开张之日将有人与她‘秘密’接触,到时候这个人芊芊会出卖给林奇。芊芊不知这一招能否奏效,至少目前来说,她明白林奇很多事情都在刻意隐瞒。这样下去,芊芊很担心会变成一个局外人。 前院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完毕,林奇与四皇子等人痛饮了一番。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明日吉时开张,不过林奇知道来的人不会太多,专门让李达不要采办过多的食材。这年月不好储存,林奇现在还没有挣钱的门路,信王留给的那笔银两也得省着点花。 此时,东市坊那间不起眼的布坊后院,孟托也在召集着人手密谈。 东市坊忽然调换来九叔,让敏感的孟托顿时嗅出了危机。虽说唐川与庆温侯有着秘密协定,双方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但这里毕竟是大安京都,孟托必定要顾及着庞大的谍网。为了安全起见,孟托决定由明转暗,撤销布坊搬出东市坊。他所谓的由明转暗,只是与何芳华切断联系,并告知他将离开大安。 当初孟托遵照唐川的意思投了拜帖,为的就是万一出事,则让庆温侯暗中出手庇护一下。但是如今东市坊突然增加很多陌生面孔,老奸巨猾的孟托不再信任庆温侯一方。甚至说,还要提防庆温侯在背后捅刀子。 大安皇宫,监天院核心密室,金面龙首也在安排着各项任务。自从监天院探子在宫门外被杀,经过多方密查,凶手已经指向北辛谍者。既然谍者之中有如此高手来到京都,身为监天院的老大当然不敢大意。 金面龙首盯着手下的精兵强将,沉声说道:“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明日归尘院开张,二十四座望楼全部打起精神给盯紧了。各组暗探由内到外,务必给我看清楚每一个进出的人。北辛谍者上次为了保护那个婢女杀我手下,这一次应该会有所行动。” 一名统领抱拳问道:“大人,若是与归尘院的人发生冲突,我们可否?” “不,明日任何人都不得泄露监天院身份。陛下要看一场好戏,监天院只管盯梢不必出手。” “尊令!” 金面龙首安排了一番,密室之中线铃响动。他知道陛下在召唤,急忙散了众人从密道之中赶往观星阁。 次日,辰时一过,归尘院大门敞开,门外彩灯高挂摆满了鲜花。正中间铺上了一条鲜艳的红毯,两队受过训的府中下人们排成两行,每个人都龇着牙,因为林奇说这是微笑服务。除此之外,卢继文还安排了几个大嗓门,专门向里面报喊贵宾与贺礼。 这种开张场面京城百姓还是第一次见,不大一会儿就围满了观看的人群。不少人窃窃私语,大都是在骂这么珍贵的红毯铺在外面,简直是人神共愤。 正厅之内,林奇身穿崭新的公子长袍,头挽发髻精神抖擞端坐在太师椅上。不管信王孔赞是否把他当自己人,林奇也想开了,何必要屈居他人之下,难道自己就不能开创一片天地。如今归尘院是他的私产,林奇准备以这里为基地,彻底打开京城的局面。 九儿站在林奇身旁,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因为在别人眼里,她可是归尘院的女主人。看着目带威严的林奇,九儿忍不住轻声问道。 “林大哥,你说~第一个来的会是谁?” 林奇笑道,“肯定不会是你爹,大人物都是最后压轴出场,估计第一批人是四皇子的那帮猪朋狗友。” 林奇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了,果不其然,就听着大门外一声高喊。 “报~,大安皇宫内官总管大人~尤公公恭贺归尘院开张大吉!奉上贺礼锦缎十匹~珍馐十盒~纹银五百两~!” 林奇一听,不禁吃惊的站了起来,“尤乃万?” 林奇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来,而且还是第一个到场的嘉宾。这一下,林奇不能再端坐在大厅了,他必须要出去亲自相迎。因为林奇心中明白,尤乃万代表的是陛下,没有刘创帝的首肯,他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前来道贺。 第七十八节 夺彩 归尘院大门外的人群之中,各府的眼线都在暗处盯着。皇宫的马车一到,不少人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当尤乃万走下车的时候还没什么,毕竟这些小喽啰见过他的不多。不过,当那大嗓门喊出官称之后,这些眼线一个个张着大嘴震惊的有些不敢相信。 尤乃万撇着嘴傲慢的看着门外的排场,故意没有进去,得意的等待林奇出来相迎。卢继文恭敬的陪着笑脸,眼神之中掩饰不住的激动。要知道尤乃万一到,这归尘院顿时身价倍增。甚至说,有此一人,其他贵宾都会黯然失色。别看尤乃万官职不大,但他代表的可是大安皇宫。 不大一会儿,林奇匆匆走了出来,“尤公公,没想到您老能大驾光临,林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林奇抱拳施礼,脸上洋溢着一副‘真挚’的热情。 “林大神医,陛下都亲赐牌匾,本公公若是不来捧个场那可说不过去。另外,这些贺礼可是陛下赏赐的,本公可拿不出这么贵重的贺礼。”尤乃万故意说出此话,向那些暗中的眼线表明了这是陛下的意思。 果不其然,人群之中不少人迅速撤离,纷纷回府向自己的主子报告消息。 林奇眼中含笑,拱手客气道:“那可多谢公公代劳,要是陛下能亲自到场就更好了,回头草民一定去宫中谢恩。尤公公,里面请!” 尤乃万差点没摔在地毯上,这小子还真敢说,居然还想让陛下亲临?林奇才不管尤乃万想什么,高兴的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卢继文赶紧招呼下人,去车上把贺礼搬进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可是陛下送来的贺礼,意义非凡。 尤乃万亲临归尘院,消息火速的传播开来。大安朝堂,刚刚退朝的大人们,没等走向自家的车马,就看到府中随行纷纷跑了过来。这场面在大安朝殿外还是头一回见,仿佛自家老爷要被劫持一样。 相国潘准听完府中随行的密报,不禁眉头一皱,回头向气势辉煌的大殿看了一眼。潘准心说难怪帝君今日草草的退朝,原来是要上演这出戏。 潘准摆了摆手让随从退下,停下脚步故意抬头看着蓝天。不大一会儿,潘准身边就围上来几位朝中大臣。另外一侧,卫国公赵德章也想走过来,不过犹豫了一下,却迈步走向了誉国公李智。 “李大人,今日那林神医的归尘院开张,想必李大人定会去送份贺礼了?”赵德章假模假样的问道。 李智得意的看着赵德章,“怎么,你不去?” 赵德章呵呵一笑,“原本老夫还想处理一下公务,不过近日腰酸背痛,还真得给这位林大神医一个面子。人老多病,总有求人的时候,您说是不是?” 李智与赵德章会心的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定国公苏寒,“赵公,瞧见了没有,那苏老鬼脸都绿了。” 赵德章嘿嘿一笑,“李公,咱们都老了,如今这天下可都是年轻人的。那林奇与四皇子颇为投缘,以后你我可得多走动走动。” “赵公,那咱们今日可得多喝几杯,一会见。” “好,一会见。” 两位国公拱手告辞,在众人的目光中,李智更是得意洋洋,仿佛跟他家办喜事似的。其他大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潘准坐上了自己的车撵,府中管家早已在车内等候多时,“相爷,小的已经命人备好了贺礼,但不知相爷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潘准手捻着胡须沉思良久,微微摇了摇头,“陛下是要看一场好戏,其他大人皆可去,唯独我不行。你去把贺礼送上,就说本相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 管家答应一声,“对了,长公子家的大少爷,一早就去了归尘院。好像~是四殿下相邀。” 潘准微微一愣,苦笑着点了点头,“以前我觉得这长孙就知道胡闹,不过这一次,老夫倒是很满意。回头你告诉大儿,让潘玉多与林奇四皇子结交,本相不便偏颇,但孩子们交往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 管家不禁一愣,“相爷,您不是一直~维护二皇子吗?” 潘准不屑的哼了一声,“这池潭水即将变浑,谁能跳出龙门还不一定呢。那刘律虽说没什么过错,却是资质平庸之辈。咱们潘家不比国公家族的势力,本相把持的都是文臣,但到了关键时候,文臣一样可以起大作用。” 管家赞叹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家老爷一生谨慎,表面上不依附哪位皇子,但谁也不想押错了宝。如今长孙潘玉与四皇子打的火热,正合了潘相国的心意。 另外一方,定国公苏寒坐在车中却是面色阴沉。尤乃万出席归尘院的开张,这如同是陛下发出了集结令。苏寒想不通陛下明知林奇是信王的爪牙,为何还要这样做。难不成,是近期二皇子刘律表现不佳,让陛下心中失望?一想到刘轲依然还是太子储君,苏寒更是如鲠在喉心中痛恨。如今陛下表面上是恩宠林奇,实则给众臣发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太子刘轲依然还是备选的皇位继承人。 苏寒揉着额头,连陛下都送了贺礼,朝中大臣若是不跟的话那可有些说不过去。苏寒沉思片刻叫停了马车,掀起车帘向随行护卫统领吩咐道。 “去,马上到二皇子府,就说这是本公的意思,让刘律务必赶往归尘院。那里既然要上演一出好戏,这压阵的底角总不能让别人抢了风头。” 护卫统领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奔向了二皇子的府邸。定国公苏寒放下车帘,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今日这归尘院开张,表明了陛下是要让众臣给太子抬轿子。但是监国皇子一到场,恐怕今日之局反而成了他的嫁衣。苏寒也不想与刘创帝对着干,但为了抬高二皇子,他决不能让即将熄灭的太子死灰复燃。 大安京都南部朝阳门,附近一条偏僻的长巷尽头是一座朱门大院,刚搬入不久的孟托也收到了消息。米行老板莫建安也在,他不禁奇怪的问道。 “大人,这刘创帝到底摆的什么局?难道他要恩宠刘轲?” 孟托淡淡的笑道:“这到未必,以我看来或许是这皇后苏家联手诚王之后势力过大,刘创帝此举无非是要震慑一下苏家。刘创老儿若是真的一碗水端平,那就不会让刘轲禁足了。这样也好,马上通知郭志干上门道贺,趁乱密会陌芊。” 莫建安不禁难过的说道:“大人,郭老板在京都扎根十几年,在京城内也是响当当的大茶商。万一~那林奇心狠手辣,这个损失恐怕几年都恢复不了。我到觉得,还是弃掉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为好。” “不,不施重饵钓不到大鱼,今日付出的代价越重,他日得到的回报就越大。” “万一那婢女起不到什么作用,岂不是~?” 孟托面色一寒,“所有责任本大人一个人担当,郭志干是好样的,唐帅不会亏待了他的家人。你们只管执行,不得有误!” 莫建安无奈的站起来,一躬身,“尊令!” 此刻,大安京都的消金窟碧霄阁内,芳姐与庆温侯也在谈论着归尘院。 “侯爷,宫中那位尊上这是想干什么?此举可是出乎了妾身的意料。” 庆温侯躺在软塌之上,略显浮肿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线,“阿芳啊,其他事莫要参与,让老九按照计划进行即是。看样子,刘创的时日不多了。” 何芳华一愣,“侯爷,此话怎讲?不是说,那林奇已经为陛下治好了病症吗?” 庆温侯一撇嘴,“宫中太医之首黄泽清与十几位太医都消失很久,若是治好的话,他们就不会离开太医院了。” 何芳华一愣,“这~有什么联系?” 庆温侯坐起身,“据我所知,那些人都去了林奇的家乡大风镇。他们是去那里收集民间偏方,估计是想摆脱林奇的制约为刘创续命。这样看来,治好病症只是托词,那刘创命不久矣。” 何芳华心中一动,“侯爷,您的意思是~今日圣上是故意为之,他是要动手了?” 庆温侯色眯眯的一笑,伸手在何芳华身上捏了一把,“还是你小阿芳聪慧,所以说,不要让咱们的人卷入这潭浑水。等什么时候有了眉目,本侯自会给未来之君送上一份厚礼。” 何芳华嫣然一笑,身子靠了过来,“侯爷,我倒觉得今日归尘院,恐怕四殿下会成为最耀眼的光芒。林奇无官无职,况且太子还在禁足,倒是便宜了皇老四。” 庆温侯淡淡的一笑,“那倒未必,苏寒那老东西不会无动于衷,恐怕会让刘律去夺了风头。若不是身份使然,老夫还真想去看个热闹。” “怎么,我这温柔乡留不住侯爷了?姐妹们,都给我过来,今日侯爷要是不高兴,小心我拿你们试问。” 何芳华招呼了一声,一群妙龄女子蜂拥而入,庆温侯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邪意的笑容。 京都各府都在谈论着归尘院,此时的林奇,却是急的直挠头。 归尘院内跟赶庙会似的,原本老李头就准备了不多的食材,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甚至连辖区的衙门都上门道贺,加上那些大人们的随从护卫,卢继文和老李头都傻了眼。来者都是客,人家都是上了重礼的,总不能赶人家回去。周边小店的食材都被买光了,依然是远远不够。 后厨之中,林奇看着苦闷的老李头,无奈之下让厨子干脆萝卜白菜炖上几大锅,鱼肉更是一盘分成若干份。反正爱吃不吃,不吃可以走人。林奇也没什么其他办法,现去采办食材还怕有人从中捣鬼,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这样做。林奇心说开张之后,恐怕他将成为京都最抠门的府主了。 安排完后厨,前厅的摆宴林奇也是颇为头疼。原本以为来者不多,所以大厅之中林奇只是摆下了贵宾一桌。而且这一桌,主要是誉国公李智与四皇子这类的贵人就坐。现在倒好,呼啦啦来了一大帮达官贵人,根本就坐不下。林奇只能再加了一桌,勉强把诸位大人塞了进去。不过,这个主次却有些难以安排。 尤乃万代表着当今圣上,按说即便他只是个内官,也得坐最上首。但是四皇子是皇家之身,与尤乃万可是主仆关系,尤乃万哪敢逾越。好在两位国公驾临,林奇请他二人一桌一位,算是压住了阵势。可怜那些平时张牙舞爪的世子们,只能在大院里晒着太阳就坐。 好不容易安排完毕,林奇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大门外那个大嗓门又喊了一声。 “大安监国皇子~刘律殿下驾到~!” 林奇一愣,刘律?他来干什么?还他妈以监国皇子的身份?不光是林奇,誉国公李智与卫国公赵德章脸色顿时一变。 尤乃万也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几个人对视了一下,无奈的站起身。刘律的身份特殊,既然是以监国之身来此,众人都得去门外相迎。 第七十九节 争锋 归尘院外,二皇子刘律的排场摆的很足。鼓幡齐整龙旗飘扬,完全是监国的大阵仗。 别看刘律不是太子储君,却是圣上钦点的监国皇子。刘律原本不想来,自从大理寺被林奇打脸之后,他根本不想看到林奇这张嘴脸。不过,定国公苏寒派人一点拨,刘律当即明白自己应该到场。不但要祝贺,他还要以监国之身搅了这场局。 大门之内,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出来。别看两位国公权高位重,却也不能喧宾夺主。李智与赵德章等人停下脚步,林奇明知这家伙是来抢风头的,他还得陪着笑脸客气一下。 “二殿下,没想到您能大驾光临。”林奇说着,指了指刘律身后的排场,“来就来吧,还带了这么多鼓幡当贺礼,林某甚是感动,在此谢过殿下!” 二皇子一听,鼻子没差点气歪,这小子居然要收了他的仪仗?站在门口的四皇子忍不住捂着嘴,尤乃万也是苦笑着直摇头。赵德章与李智对视了一眼,两人对林奇这种胡搅蛮缠颇为赞赏。 二皇子身后一名随行侍卫顿时怒喝一声,“大胆,见到监国皇子为何不跪,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简直是找死。” 林奇一撇嘴,心说你小子可算惹上老子了,“我说这位官爷,今日是我的归尘院开张,我可没请你来。再说了,来了这么多大人,草民要是见一个跪一个,还让不让人活。在宫中的时候,连圣上都知道体恤黎民,难道堂堂的二殿下,就如此的高高在上?” 尤乃万听着眉头不禁一皱,两位国公与四皇子却是眉开眼笑。周边看热闹的可都听着呢,林奇这小子可是给了刘律一个难看。再者说,林奇有着陛下当护身符,刘律的护卫简直是没脑子。 刘律脸色一变,回头怒斥道:“闭嘴,本皇子一向宽容,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林神医久居边地,不懂规矩也是在所难免。” 刘律说完,马上换上一副笑容看向林奇,“林神医虽然无官无品,却有妙手回春之技。身为草民能有勇气为父皇清除小疾,实乃忠勇之士。身为皇子,当然要感念林神医为父皇抚平忧虑,所以得知归尘院开张,本殿下特来道贺一番。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大人都在,正好,平日里难得一聚,今日大家一定要痛饮一番。” 刘律说完,直接甩开林奇,乐呵呵的与李智等人打着招呼。众人客套了一番,二皇子有说有笑向里面走去,仿佛把林奇这个主人当成了空气。 誉国公李智担心的看了林奇一眼,但他毕竟也是来道贺的,这种情况也不便多说什么。 四皇子倒是没有随着进去,走到林奇身旁胳膊肘轻轻一碰,“看到没有,这皇老二要喧宾夺主。说不定今日的开张,反倒给他做了嫁衣。” “穿嫁衣的都是娘们,瞧他嘴上那两撇鞋刷子,哪里像个娘们。还别说,你皇老四细皮嫩肉的倒是有点像。” “滚,你小子还是谨慎点为好,同为皇子地位也有尊卑,他可不像我皇老四这么好说话。” “妈的,这货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等着吧,有他好看。”林奇翻了个白眼,郁闷的向里面走去。 来到院中林奇左右看了看,老李头那张老脸难为的都快成苦瓜了。二皇子的亲兵随行来了一大帮,院子里已经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真不知该怎么安排。林奇招了招手,把郑成和李达喊了过来,悄悄的吩咐了几句。吩咐完之后,林奇又向长廊下的十三暗示了一眼。今日高朋满座贵宾云集,林奇知道在安全上千万不能出事,否则老天爷也保不住他。 正厅之内,二皇子刘律看到开了两席,别说是他这样的皇子,即便是五品官员也有失身份。 二皇子刘律转身看向刚跟进来的林奇,嘲讽的说道:“林奇,听闻你这归尘院占地也不小,竟然让诸位大人同时挤在一个厅内,这未免有些轻视诸位大人了吧。” 林奇一听,暗骂了一句,表面上却是笑呵呵的说道:“二殿下,此言差矣,连陛下都常说爱民如子鱼水交融,尚能与我这个草民一同进膳,大家同在一厅岂不其乐融融。难道,二殿下不愿与与诸位大人同桌?要不,我在后院单独给您摆上一桌酒席?” 二皇子刘律八字胡一颤,尴尬的说道:“那倒不必,既然尤公公与两位老大人都能在此,本殿下当然也不能例外。” 刘律说完走向了左侧上首的席位,二话不说直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按说以他监国之身,确实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不过如此一来,老国公赵德章就得退居其次。尤乃万赵德章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公开场合当然要给二皇子面子。不过李智却阴沉着脸,对着赵德章抱拳说道。 “赵国公,你可年长我李智几岁,怎能让赵大人坐在次首。来来来,这一桌主位由你来坐,我李智作陪。” 赵国公拱了拱手,“李国公莫要客气,你我同殿为官,官品相同,老夫怎敢让李国公作陪。要不然这样,既然有两位皇子驾临,莫不如让他俩为主,你我一同作陪如何?” 赵德章老奸巨猾,既然二皇子来砸场子,风头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占。四皇子虽然不是监国,但毕竟是皇子之身,他这种说法明显的是在抬高刘秉。 二皇子刘律脸色不禁一暗,皇子与皇子也有着尊卑之分,他是皇后嫡出,又是监国之身,赵德章居然让放浪的刘秉与他平起平坐,传出去肯定要盖了他的风头。 二皇子讪笑道:“赵大人,还是别为难我四弟了,您可是他的长辈,四弟怎敢目无尊长。四弟,你说是不是啊?” 大厅之中,尤乃万闭口不言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酒还未喝就开始剑拔弩张,他深知这场好戏正如陛下所说,已经变成了战场。两位皇子加上林奇各自代表一方,这一场战斗谁都输不起,不光会传遍京城乃至各大都府,连刘创帝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其他大人更是不敢多言,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大厅之外,众人也是一个个伸着脖子支起耳朵,若是二皇子能压制住刘秉和林奇等人,那他的威望顿时会在百姓之中崛起。甚至说,在这大厅之中就会绽放出君威之严,令人不敢抗拒。 四皇子刘秉一看二哥先踩了他一脚,当即冷笑一声,隐忍的说道:“二哥说的对,其实即便赵老大人不来,刘秉也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诸位大人都是朝堂重臣,平日里为天下黎民操劳,今日难得放松一下。身为皇子,我刘秉感恩诸位大人替父皇忠心办差,更替天下黎民感谢诸位大人的辛苦。今日我刘秉就坐在下首为诸位大人斟酒,还望诸位大人能齐心协力为我大安出谋出力。” 四皇子说完,直接走到最下首的位置背对厅门坐了下来。赵德章目中绽放出了笑意,这番话反击的有礼有节,更是得到了诸位大人的好感。连尤乃万也赞叹的看着刘秉,这个反击可是胜了刘律不止一筹。不过尤乃万知道陛下的心意,总不能让刘律太过下不来台。 尤乃万呵呵笑道:“两位皇子真可谓人中龙凤,二殿下尊卑有序占了一个仁,四殿下礼敬诸位彰显谦逊,我大安有此皇子,真乃天之幸事。既然这样,赵大人,您就别推辞了。” 赵德章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尤乃万说了话,总不能不给面子。况且继续推辞下去,正应了刘律的心意,他可巴不得让人看笑话。 众人落座,林奇反而是孤零零的站在厅中。仿佛他这位主人,根本不配在厅中与诸位大人坐在一起。李智脸色发青,他知道丢人的可不是林奇,而是当今的太子。毕竟林奇一介草民,而他的被人无视,如同太子已经彻底没有了地位。尤乃万与赵德章故意不看林奇,他们甚至替林奇感到有些悲哀。 就在李智刚要主动让位之时,却看到林奇迈步走向了二皇子刘律。 林奇拱了拱手,“二殿下,这个位置谁都能坐,但你却不行。” 众人皆是一愣,二皇子刘律更是八字胡一颤,顿时怒道:“怎么,本皇子的资格还不够吗?那我倒要问一问,谁还有资格坐在此处!”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林奇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厅中高悬的匾额,“看到没有,那可是陛下亲赐,如同他老人家在场。身为皇子,你用屁股对着陛下,这可是有些大不敬啊。你瞧人家四皇子,面对着匾额,这才是敬畏之心。” 二皇子一听,赶忙站起身,“你~你胡说什么,那其他大人岂不是也不能坐在此处了?”刘律说着,看了一眼匆忙起身的赵德章。 林奇笑着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其他大人是臣子,是替陛下办差的,当然要背对陛下冲锋在前。您是皇子,要向太子一样心怀孝心每日跪安,当然要面对陛下。来人,在下首给二殿下加个位置,可别让人家说二殿下不忠不孝。” 二皇子气的刚要反驳,林奇打断道:“当然,您要是觉得无所谓的话,也可以坐在这里。” 说到这,林奇对着匾额拱手鞠躬,“我林奇最最尊敬的陛下啊,您千万不要介意。万一二皇子吃多了放个响屁,您老可得躲着点,别崩着您。” 呃~,满屋子的大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尤乃万更是跟吃了一个苦瓜似的张着大嘴,他还真难以判断林奇这么恭敬的话语,到底是尊敬还是大不敬。 二皇子灰头土脸的被赶到了下首,他可不敢背负大不敬的罪名。关键是刘律还说不过林奇,这一下李智差点没笑出声来。 林奇得意的坐在了二皇子刚才的位置上,对着众人拱手道:“诸位,在下虽然不是臣子,但心中坦荡,甘愿为陛下冲锋陷阵。来人,上菜!” 林奇心说老子的地盘岂容你们做主,就算不为了太子争夺颜面,林奇也要让所有人看到刘律的无能,等着吧,好戏还在后面呢。 大厅之外,众人看到了这一幕,不少人顿时对林奇刮目相看。厅门旁边的九儿更是激动不已,她忽然觉得林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男人味。而坐在角落中的九叔,以他的功力也听的清清楚楚,不禁赞叹的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身影悄悄向后院走去。今日芊芊听从了四皇子的警告,独自一人躲在内宅没有露面。 人群之中,一名护院悄悄走到正在谨慎观察的郑成身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郑成目光一寒向后院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把网撒开,切不要打草惊蛇,告知廖仓按计划进行。至于什么时候收网,等待府主的命令!” 第八十节 非常震怒 归尘院内,满堂宾客都在暗赞林奇的机智和勇气。谁也没想到,这边刚一开场,林奇就把监国皇子压制的灰头土脸。如果接下来二皇子刘律没有什么出彩的反击,这个脸面可就丢大了。 别看林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草民,但没人敢把他当草民看待。不管林奇有没有官阶,人家能够自由出入皇宫,还得到了陛下亲赐匾额,就凭这一点,王公大臣也做不到。更别说林奇暗中还有龙卫护持,那可是除了陛下谁都敢杀的主。 宾客们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不过,当看到桌面上的菜肴,一个个都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珠子。大厅之内,盘中还能见到少许肉块,整盘的鱼除了鱼头就是鱼尾。厅内的菜肴还算不错了,大厅之外是按照官阶名望一字排开,排到最后能看到一条鱼尾巴那就算是见荤腥。不但没有大菜,关键是菜量奇少,连端菜的下人都不好意思看宾客的眼神。 京城内的那帮世子少爷们,一个个瞪着眼珠子看着大厅,好歹他们也是送了厚礼,难道就吃这个?要不是今日的贵客有些特殊,他们能把桌子给掀翻。 二皇子刘律脸色发青,看着几碟迷你菜肴,当即嘲笑道:“林神医,好歹诸位大人也是来给你捧场道贺的,难道就吃这个?” 林奇尴尬的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大人,诸位宾客,归尘院是文人读书研习之地,身为文士更要心系天下。虽然我大安如今国富民强,但也不能忘记过去的苦日子。俗话说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诸位每一位都是成功人士,今日咱们就吃一餐忆苦思甜宴,以此来感恩大安盛德帝君这些年为天下的操劳,才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来,这第一杯我提议为吾皇陛下干一杯,祝陛下寿比南山,万万岁~!” 二皇子一听,恨不能连林奇祖宗八辈都问候一遍,就这清汤寡水的,居然连他爹都整出来了。尤乃万倒是赶忙站起身,眼神之中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赵德章与李智也只能跟着站起,既然是敬陛下,厅内厅外呼啦啦全部端起了酒杯。这一下,谁也不敢再有怨言,别说还有点荤腥,就算端上一盘牛粪都得看着。 此时,后院内宅,芊芊看着陌生的郭志干,从对方视死如归的眼神之中,芊芊也不禁升起了敬意。郭志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芊芊一封加盖着火漆没开封的书信。这封书信提前盖了唐川的私印,不过内容都是孟托所写。 郭志干抱了抱拳,低声说道:“陌姑娘,希望你不要辜负唐帅的重托,更不要忘记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北辛的鲜血为代价换来的。什么时候唐帅再次踏破封门关直入京都,在下也就瞑目了。” 芊芊款款一拜,“大人放心,芊芊会铭记在心,不辱使命!” “好!我等着那一刻,告辞!” 郭志干低头走了出去,当他抬头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郭志干知道会有人暗中监视,面色从容的向前院走去。哪怕即将面临着死亡,他也要好好的大吃一顿。只不过郭志干来到前院之时,他还以为桌上的菜都被吃光了。 郑成远远的盯着郭志干,一名杂役打扮的年轻人走到他的身后,“阁主,此人名为郭志干,华恒茶行的大东家。南部七州华丰州人士,在京城内结交甚广,他是持南七商会的帖子来的。” 郑成微微一颔首,“马上派人密切盯着华恒茶行,多派些人手并且带上画师,每一个进出华恒茶行的都要记下容貌。” “得令!” 郑成安排完,目光看向了刚刚执掌东市坊的九叔。原本今日郑成不觉得九叔能来,但是尤乃万到来之后,南七商会也来了一大帮人,这到让郑成很难分辨郭志干与九叔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这一顿饭让众人吃的索然无味,不过谁也不敢提前离开。毕竟两位皇子和诸位大人都在,更何况尤乃万也没有起身,厅外的这些人哪敢甩脸子离去。饭菜不好饿上一顿没什么,要是因此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别想在京城里混了。 二皇子刘律如坐针毡,别看他平庸无能,但也知道必须要展现他的威严。不然,今日之事可就成了他的一大污点,恐怕刘创帝得知此事,也会震怒的骂他无能。 二皇子刘律端着酒杯站起身,看着尤乃万等人说道:“本皇子这些年一直苦读史书,精研治国之策,今日难得与这些官员世子以及商贾在此同饮。尤公公,诸位大人,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与大家见个面。” 四皇子一听,眼角不禁颤了颤,“二哥,你单独出去多没面子,四弟来陪你。” 四皇子说着端起了酒杯,林奇面带微笑也跟着站起身,“既然两位殿下要与民同乐,林奇身为主人当然要陪同。” 二皇子刘律眉头一皱,他原本就是想避开林奇出去独领风骚,没想到老四和林奇都要跟着。而且两人各有借口,刘律也不便拒绝。 赵德章暗示了四皇子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如此甚好,本公与李大人尤公公都年事已高,两位皇子能放低姿态与民同乐,想必陛下得知后也会很欣慰。” 尤乃万跟着点了点头,“赵大人说道不错,两位殿下不以皇子之身而居上,如此胸襟除了我大安皇子,这天下还能有谁。” 尤乃万说着看向了刘律,“二殿下,圣上一向爱民如子,如今二殿下身为监国,别忘了替圣上安抚几句。” 尤乃万也不能看着刘律吃瘪,总得让他风光一回,不然回去也无法交差。尤乃万暗示刘律完全可以打着陛下的旗号,那样一来刘秉和林奇只能成为小跟班。这一圈下来,完全可以挽回刚才的面子。 林奇与四皇子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听出了尤乃万的意思。林奇对着四皇子悄悄眨了眨眼,暗中指了指酒杯。四皇子也是精明之人,顿时明白林奇这家伙要给刘律挖坑了。 林奇与刘秉一左一右跟随二皇子走了出去,大厅之外第一排摆了六桌,这些大都是京都的官吏。面对他们,刘律顿时露出一副傲慢的姿态。 “诸位大人,今日归尘院开张,本殿下难得参加这种宴会。我就不一一敬大家了,来,咱们同饮一杯。” “等等!”林奇一抬手阻止了众人,“二殿下,你这样喝可就太没诚意了。这一排可都是为天下百姓操劳的大人,二殿下身为监国皇子,就算不每人喝一杯,至少每桌喝一杯才算有诚意。再说了,您这酒杯还没倒满,难不成是怕我这酒管不够?来人,把酒坛拿来,我亲自给殿下斟酒。” 林奇一声招呼,廖仓拎着酒坛子跑了过来。二皇子刘律当着这么多人也不便发火,只能大度的说道:“好,那本殿下就每一桌敬一杯。” 厅外顿时一片叫好声,二皇子刘律听到众人的欢呼,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刘律心说你皇老四和林奇再怎么嘴硬,还不是在我身后跟个伙计似的。本殿下要让所有人看到,你们只配给我当个跟班。 刘律喝完了一杯,“诸位,大家平日里辛苦,父皇以及本殿下都看在眼里,今日难得放松,大家吃好喝好。”刘律说着瞟了一眼所剩无几的菜底,故意露出一副鄙视之色。 林奇二话不说又给满上,刘律刚要走向另外一桌,林奇却伸手一拦,“二殿下,这就不对了,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皇子,诸位大人怎么也得回敬一杯。殿下,您不会是看不起这些大人吧?” “对对,我等理应回敬殿下一杯。” 众人都跟着起哄,刘律看了一眼排的满满的院子,脸上也不禁露出为难之色。不过敬完官吏之后,刘律觉得其他人他只需表示表示即可。看到这二傻子答应下来,林奇心中暗喜,心说哪怕这酒杯再小,而且只是度数不高的米酒,这一圈下来也够这小子受的。刘律无法拒绝众人的好意,好在他酒量不小,一抬手喝了下去。 林奇当即喊道,“二殿下好酒量,每桌两杯,一个都不能少,谁要是不给二殿下面子我林奇第一个不答应。” 大厅之内,尤乃万一听赶忙站起身。他是怕刘律酒醉失态,这要是闹的满城风雨那可麻烦了。尤乃万刚要去制止,就看到赵德章乐呵呵的端起了酒杯。 “尤公公,老夫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见您喝酒。来来来,咱们可得痛饮三杯。” “赵大人稍等,我得出去看~。” 没等尤乃万把话说完,李智打断道:“尤大总管,你要是不喝,那就不光是看不起赵大人,更是如同看不起太后老千岁。” “呃~!我喝我喝,这话李大人可不能乱说。” 李智一个暗示,厅内这些大人们顿时明白了李智的意思,就算心里不愿意,在李智目光威逼之下也得轮流给尤乃万敬酒。赵德章与李智牵制住了尤乃万,外面的刘律可没人给他挡酒。林奇与四皇子你一句我一句,恭维加奉承,顿时让刘律飘了。不大一会儿,刘律喝的八字胡都翘了起来,兴奋之余根本都不用劝。 等到了九叔这一桌的时候,经过介绍林奇也客气的与九叔喝了一杯。当林奇搀扶着二皇子走向另外一桌之时,九叔却忽然拉住了四皇子刘秉,“殿下,您可好久没去我西市坊了,如今老朽到了东市坊,您可得多照顾一些生意。” 刘秉微微一笑,“好说好说,回头一定去打扰。” 刘秉说完迈步向林奇走去,不过他的手心里,却多了一张折叠好的纸张。刘秉双手一抄,悄悄把纸张塞入袖袋之中,他到很奇怪九叔为何在这种场合给他暗递消息。 美好的时光总是走的快一些,归尘院热闹的场面终于落下帷幕。倒霉的二皇子不但喝醉了,甚至耍起了酒疯。这也不怪他,干喝没菜,再大的酒量也顶不住。不光是他,尤乃万也被人架到了马车上。那些饿着肚子的达官贵人以及世子商贾总算没白来,居然像是欣赏杂耍似的看了一场好戏。估计明日不到午时,二皇子的丑态就能传遍京都。 送走了所有宾客,林奇疲惫的恨不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不过,当林奇看完芊芊递过来的书信,顿时再次打起了精神。 “谁给你的?” 芊芊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说他叫郭志干,是京城的茶商。以后,他将是我唯一的上线。” 林奇温柔的看着芊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今日的热闹林奇排斥了芊芊,虽然有些不忍,但芊芊能够把这封还没开封的书信让他第一个看,这让林奇非常欣慰。 就在林奇与郑成等人商议之际,四皇子也看完了九叔给他的消息。四皇子沉思了良久,当即让人备车,他要再次返回归尘院。 于此同时,皇宫之内也冲出一标人马,他们是奉陛下之命缉拿林奇入宫。因为这一刻的刘创帝,震怒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八十一节 大安的危局 大安皇宫观星阁,灌了一肚子醒酒汤的尤乃万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这一刻光是害怕也把他的酒意吓醒了。金面龙首站在一侧,如同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帝君刘创阴沉着老脸,别看他身在观星阁,归尘院所发生的一切却是了然于胸。 刘创帝揉着额头,他倒是没有责怪尤乃万,毕竟尤乃万年老体弱,不胜酒力情有可原。至少,尤乃万还能保持自身的严谨没有丢人。但是被刘创帝极力扶持的刘律当众出丑,刘创帝知道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蠢货,一个个都是蠢货。”刘创帝震怒的一拍御案。 尤乃万吓得噗通一下瘫软在地,顿时激出一身冷汗。尤乃万赶紧叩头,“老奴该死,恳请陛下责罚!” 刘创帝瞪了尤乃万一眼,“没用的东西,一场好戏竟然被你们给演砸了,滚!” 尤乃万瑟瑟发抖,连滚带爬退了下去。出了观星阁,尤乃万被凉风一吹,不禁浑身发冷打了个激灵。伺候了陛下这么多年,虽然尤乃万听出陛下并没有责罚他的意思,但心中依然是后悔万千。尤乃万心中也有些憋屈,若是平时这几杯水酒还不至于这样,关键是有酒无菜空腹干喝,到现在尤乃万饿的肠胃都抽抽。 观星阁内刘创帝怒其不争的哀叹了一声,“蠢货就是蠢货,朕不知道把我大安江山交给他,会不会成为此生最大的遗憾。” 观星阁内异常安静,金面龙首不敢回答这样的问题。不过今日刘律在归尘院内拙劣的表现,确实有失身份。 “三青!”刘创帝喊道。 “臣在!”金面龙首微微一躬身。 刘创帝向后一靠,“你说朕的这三位皇儿,到底谁更合适执掌天下?” “陛下认可谁,臣自会肝脑涂地辅佐皇子。” 刘创帝皱了皱眉头,郁闷的摆了摆手,“算了,你也下去吧。大幕刚刚拉开,你的人给朕好好盯着点,朕不希望再出现这一幕。” 金面龙首躬身施礼,二话不说闪身从屏风后退了下去。刘创帝面色发青,他在等着那个罪魁祸首林奇。别看在整盘棋局之中,林奇只不过是偶然抛进去的一枚棋子。但如今这枚看似无足轻重的棋子,却成了刘创帝棋局中的阻碍,既然超出了他的掌控,刘创帝必须要给林奇一个警告。 一队御前侍卫护着一架马车驶入了宫门,看似有些醉醺醺的林奇被两名侍卫押下了车,带到了剑神巴郎跟前。 “统领大人,林奇已被带到。” 巴郎瞟了林奇一眼,“人交给我,你们各自归位,不当值的可以回去休息了。” “诺!”众侍卫们答应了一声,把林奇交给了巴郎。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苦笑着拱了拱手,“前辈,今日我那归尘院开张,在下多喝了几杯正想入睡,不知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请到了宫中?” 巴郎冷笑一声,“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小子可要谨慎点。走吧,去见陛下!” 林奇跟着巴郎向观星阁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悄悄低语。巴郎也是好心,谨慎的提醒道。 “林奇,皇家之事不要陷得太深,不然生死就在一瞬间。那信王与孔赞把你独自扔在了京城,有些事情做做样子即可。不然的话,没人关心你的生死。” 林奇也收起了佯装酒醉,低声道:“前辈,自从跟随太子回京我就没了退路。今天发生的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我若是不反击,京城将再无我林奇立足之地。就算不为了太子,我林奇也不是那种被人欺压而软弱的性格。” “林奇,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不要以为陛下是在恩宠你,其实~。” “我知道,陛下曾经警告过我,若不参与皇子之事尚可活命。但是现在,恐怕我的死期已经与陛下绑在了一起。”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日前我见过九儿那丫头,她对你可是一片痴情,难道你就不为九儿想一想。” 林奇一愣,尴尬的说道:“前辈,我与九儿是兄妹之情,您千万别误会。再者说,就算下地狱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九儿不会牵连进来。” 巴郎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好自为之吧,有些事我也帮不了你。” “不,有件事您能帮忙。我想~。”林奇说着一探身,在巴郎耳边低语了几句。 巴郎一愣,不禁吃惊的看着林奇,“此事当真?” “绝无虚言。” “那~应该交给衙门去处理,你这样做很危险。” 林奇摇了摇头,“芊芊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上次您追杀的那个人,就是在北辛与前辈交过手的长剑柳撼。目前十三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想请前辈帮我这个忙。” 巴郎一愣,“难怪上次看着身法似曾相识,怎么,你是要私下铲除这些人,以此来保护那个北辛婢女?” 林奇苦笑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何必结下这个恩怨遭来无尽的追杀。在下只是想做笔交易,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想请前辈压个阵。” 巴郎谨慎的四下看了看,“要知道这件事一旦泄露,你小子可就是万劫不复。” “我相信前辈不会出卖我。” 巴郎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打算何时动手?” 林奇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观星阁,“那得看陛下的意思了,他要是不拘禁我,三日后我在归尘院恭候前辈。” 巴郎点了点头,“就算为九儿我帮你一次,下不为例。” 林奇脸上露出了笑容,在没见到巴郎之前,他还真有些担心掌控不住局面。但是现在,林奇放心了。 观星阁内,林奇再次装出一副微醺的样子,一见到刘创帝,林奇踉跄着扑倒在地。 “草民林奇,谢陛下隆恩~!” 刘创帝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你还知道谢恩?难道在归尘院,你就是这么对朕谢恩的吗!” 林奇茫然的抬起头,“陛下,您不是没去归尘院吗?” “放肆!再敢跟朕装疯卖傻,掌嘴五十!” 刘创帝话音一落,两名龙卫瞬间闪了过来。林奇赶忙举起手,“别别,草民无知,陛下息怒!” 刘创帝深吸一口气,示意巴郎等人都退下,两名龙卫再次退到屏风之后。 刘创帝站起身走到林奇跟前,俯视着林奇问道,“你小子可知罪!” “请陛下明示。” “明示?”刘创帝怒哼了一声,“今日归尘院所发生的一切,朕非常不高兴。林奇,朕早已警告过你,而且还赐予了匾额。难道朕对你的恩宠,还不能让你收起无知的欲望?不要以为你能治得了朕的重疾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蠢货而已。” 趴在地上的林奇干脆坐起身,“陛下,我林奇一介草民,只不过是率性而为,若是惹得陛下生气,您尽管责罚。” “率性而为?哼,你的率性却让朕丢尽了脸面。这大安帝国之中,唯有两人让朕痛恨而无法杀之。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就是那孔赞。朕威震四方,却拿两个草民很无奈,真不知这是我大安的悲哀,还是朕的无能。” 林奇苦兮兮的说道:“陛下,草民林奇可不敢与孔老先生相比。他是曾经的帝师,陛下对他网开一面更是让世人看到陛下的仁德。但是草民林奇,在陛下眼里只是区区蝼蚁,怎敢让陛下动怒。” 刘创帝瞪了林奇一眼,走回到龙椅上,“林奇,朕知道你小子天资聪慧腹有才华,放任整个大陆,各国君王都会拉拢你这样的能人治世。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看不上刘律吗?朕也知道他很平庸,正因为如此朕更希望将来你能辅佐他。朕这么说,你可明白朕的心意了?” 林奇双手执礼,“林奇明白,但心中也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问。” “问吧,今日你问什么都行,朕恕你无罪!” 林奇抬头看着刘创帝,脸上一扫刚才微醺的佯装,“陛下,这么多年您把大安治理的国富民强,难道就不想报当年北辛的耻辱吗?” 刘创帝目中精光一闪,“朕当然想,只是朕不愿意把刚刚积攒下来的家底都拼光。这些年朕把心思都放在恢复民生,手中有了钱粮,才能养兵强军。只可惜,朕受制于天,若是现在开战,朕的王朝必乱。” 林奇点了点头,“草民明白陛下的忧虑,伐北之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到时候,不但陛下的身体无法坚持,更是失去了禅位之权。因为那时候不管陛下想立哪位皇子,都得看三军统帅的脸色。他若不满意,就算皇子登基也会被赶下台面。” 刘创帝微微一愣,顿时双拳紧握,但一瞬间又无奈的松开,“臭小子,这一点你看的很明白。以朕如今的残躯,不管朕拜哪位将军为主帅,平叛北辛之后,朕的皇儿都无法再压制住他。所以这北辛之恨,只能留给后来人了。” 林奇一拱手,“陛下,那您何不趁此机会甄选明君,为我大安留下一个开创未来辉煌的根基?林奇这么说并非是诋毁二皇子,其实三位皇子完全可以公平竞争,能者上庸者下,更能让群臣信服。” “你是在责怪朕的偏心?” “草民不敢,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 刘创帝无力的摇了摇头,“你小子能说出此话,朕很欣慰。不过,朕已经没时间公平了,扶持律儿也是无奈之举。就算现在整顿三军,朕知道依然无法在短期内掌控局面。为了不让这江山出现危局,朕也是迫不得已才选择了律儿。” 说到这,刘创帝缓了缓,接着说道:“林奇,那孔赞虽说心系大安,但却是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信王更是有自己的打算,并非真心在支持轲儿。与他们相比,苏家与诚王却是压上了满门性命,甚至说,他们都敢不惜与朕一战。所以,朕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厉害,替朕来辅佐一下律儿。” 林奇吃惊的看着刘创帝,“陛下,草民斗胆问一句。既然您知道他们的威胁,为何不趁早铲除?俗话说鸟无头不飞,群龙无首即是一片散沙,难道说陛下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群龙无首?”刘创帝苦涩的摇了摇头,“杀人容易,诛心难。就算朕灭掉苏寒与刘展,那些镇守一方的将军更难以压制。弄不好,他们会各自为王,让我大安四分五裂。” 这一下,林奇彻底明白了刘创帝为何不能这样做。与林奇想的不一样,此世的王朝对各地兵马并没有绝对的掌控力。况且多年来随着家族的崛起,各大营几乎都是按照势力的分布结成了团伙,一旦群龙无首,为了自保确实会像诸侯割据一样自立为王。这种局面,倒像是前世大汉王朝的末年,一旦掌控不好很容易被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在刘创帝威逼林奇辅佐刘律之际,二皇子府内,定国公苏寒看着醉的不成人样的二皇子刘律,恨的牙根咬的嘎嘎直响。听完皇子府随从的详述,苏寒眼神之中露出了杀意。 “好啊,为了对付律儿,赵德章终于跟那个老莽夫走到了一起。看来不让你们知道点厉害,还真把我苏家当成了软柿子。” 定国公苏寒决定不再隐忍,哪怕刘创帝一直力挺刘律,此举也触及了他的底线。 第八十二节 苏家的强援 大安京都,这两日归尘院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身为归尘院主的林奇,也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甚至说,关于林奇的议论远远超出了二皇子的酒后失态。百姓们的好奇心,反而都放在了这位自称草民的大神医身上。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去的消息,流浪艺人甚至编成了故事,从北辛护主一直说到京都妙手回春替圣上解困。一时间,林奇风头无二,更是被演绎成了传闻中才高八斗技压群雄的大隐士。 归尘院开张之后各路能人也蜂拥而来,府中藏书阁、辩经阁、以及才子殿淑女画苑都人满为患。特别是以九儿为首的淑女画苑,几乎把京城的名门闺秀都吸引过来。 后院内宅,林奇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难得在嘈杂的归尘院给自己留下一片净土。自从那晚被押进宫中与刘创帝一番辩论,林奇对当下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相信帝君刘创听完自己的谏言,想必有些事情也会改变。毕竟林奇脑海之中有着众多圣主明君的成功案例,他把大安当前的弊端当着刘创帝的面毫不客气指出来,虽然让刘创帝非常震怒,但听完林奇的建议之后,刘创帝即是震惊也是深感佩服。 林奇正在沉思之中,十三走进来轻声说道:“少爷,那皇老四又来了。” 林奇睁开一道缝,“芊芊呢?” “跟九儿在淑女画苑。” “嗯,去把郑成喊来。” 十三答应了一声,闷头向外走去,他这边刚出去,四皇子刘秉迈步走了进来。 看着林奇惬意的晒着太阳,刘秉笑骂道:“林奇,还是你小子会赚钱,区区一个书院搞了这么多名堂,还弄什么抽奖排名积分制?特别是让那些世子们投票选举淑女画苑的十二佳人,简直就是往你小子这里扔金子。我说,你小子脑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皇老四,这就是饭圈之道,只要调动起这些人的虚荣心,为了攀比只能猛个劲的砸银子。等着吧,过几日才子榜和佳人榜一出,连京城的民众都能调动起来。”林奇得意的说道。 “你就不怕把那些大人逼急了,来砸你的归尘院。” 林奇坐起了身子,笑眯眯看着四皇子,“怎么样,我让你向陛下的写的进言如何?” 刘秉一听,顿时挺起了胸膛,“父皇甚是喜悦,还把我的进言在朝堂之上宣读,让大人们参议。听赵国公说,当时那苏寒与二哥的脸都黑了。”刘秉说着,也拉过一把摇椅坐在了林奇对面。 林奇笑了笑,“想必用不了多久,你与太子都会被陛下安排个闲差。哪怕是个虚职,至少可以参政议政了。” 刘秉不相信的摇头道:“林奇,恐怕父皇不会听你的谏言,这样做可是打破了历来的祖制。要知道当年开国二代祖时期,就因为众皇子争权,导致朝中一片混乱差点四分五裂。自那时起,除了监国皇子之外,没有任何皇子能够得到朝制权限。” “此一时彼一时,你老爹要是真为江山着想,他会采纳我的建议。” 刘秉摆了摆手,“那些事都由父皇做主,咱就别瞎操心了,还是说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九叔给了消息,要不是为了芊芊,这两天早把那地方给端了。” 林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子,“今晚我约了个朋友,一起去会会那帮北辛谍者。” 刘秉一愣,“怎么,你还是打算私下里动手?” “动不动手,那要看对方有没有诚意,谈的好,大家相安无事。否则,我不介意为大安铲除一批谍者。” 两人正说着,十三与郑成走了进来。看到四皇子也在,郑成赶忙给刘秉见礼,十三却是不屑的看了一眼,独自走到林奇身后默不作声的往那一站。 林奇看着郑成问道;“怎么样,查的如何?” 郑成一抱拳,“府主,经过这几两的密查,那大茶商郭志干应该是条大鱼。这两天进出茶行的人不少,但有几个重点被盯梢的人物都离开了京城,而且,出城之后很快就摆脱了咱们的跟踪。看样子,郭志干与芊芊搭上联系之后,也在以防不测。另外,四殿下送来的那个消息,干货行的孙来成一直在我们监控之内。我对比了一下,这孙来成应该听命于郭志干。” 林奇微微点了点头,“四殿下,这两天你去拜访过九叔没有?” “他?”四皇子一撇嘴,“侯炯还不配本皇子去拜访,不过我倒是问了问芳姐。” “芳姐怎么说?” 四皇子苦笑着一摊手,“芳姐说他们从不参与这些事,而且更是否认九叔给我递过消息。看来,芳姐是担心遭到报复,不想踏足这片浑水。” 林奇淡淡的一笑,“这样更好,他们不参与也省的咱们多个顾虑了。老郑,今天给我把郭志干盯紧了,酉时过后不管他身在何处,我必须能找到他。” 郑成点头道:“府主,需要多少人手?” “不用,只需我和十三即可。” 四皇子看了看林奇,“那孙来成那边呢?” “暂时不必动他,一旦谈不拢,全部灭之。” 四皇子犹豫了一下,严肃的说道:“林奇,我可提醒你一句,这件事可是把双刃剑。即便对方答应了你的条件,也如同你的把柄抓在了人家手里。要知道通敌可是死罪,更会让你身败名裂。我倒觉得,莫不如你把这件事报上去,即可保得住芊芊,对你来说更是大功一件。”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铲除几个谍者容易,那之后呢?我归尘院将迎来无尽的报复。就算我不在乎,我身边这些人怎么办?芊芊一个弱女子,万一保护不周惨遭不测,我林奇对不起她的信任。四殿下,对方可不是一个民间组织,他有一个国家为后盾,我林奇何必去招惹这样的麻烦。” 四皇子翻了个白眼,“若是我大安子民都向你这样想,那岂不是纵容北辛谍者肆无忌惮。” 林奇笑道:“四皇子,这世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恩怨,两国之间关系再好也会互派谍者。就算杀了这一波,他们依然还会派人过来。与其让这帮人躲在暗处,莫不如把他们摆在明处更安全。真要等到两国交兵之时,或许这些人就是迷惑敌方的重要棋子。就好比二战时期诺曼底登陆~当然,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就是利用谍者迷惑了对方,才能取得全面的胜利。” 四皇子往摇椅上一靠,晃了两下说道:“林奇,你说的都对,但朝中有些人可不会这么想。总之,你小子千万要谨慎,一旦被人抓到了把柄,恐怕连父皇都保不住你。” “你是说苏家?”林奇问道。 四皇子点了点头,“今日赵国公差人给我送了个消息,说是苏三回京了。” 林奇一怔,“苏三?女的?”林奇心说我倒是会唱苏三起解。 四皇子瞪眼说道,“什么女的,你小子不会是没看过尚武榜吧?” 林奇疑惑的看着四皇子,郑成赶紧解释道:“府主,殿下所说的苏三是苏家三子苏东阳。此人是个武痴,前些年在京城内经常闹乱子,连陛下都很头疼。后来,因为砸了刑部属衙的大门,这才被苏国公赶出京城去了百里开外的西山苏家祖地。” “怎么,此人很厉害吗?”林奇好奇的问道。 郑成点了点头,“尚武榜排名第十一,当年因拒不听宣入宫当差,让陛下也很震怒。” “难道因为他是国舅爷,陛下就得忍让三分?” 四皇子接口道:“那倒不是,父皇不是顾忌皇后和苏家,而是顾忌他的师父。苏三排名第十一,他的师父~却是排名第四的枪神展威。当年枪神展威独占鳌头之后就隐身而退不见踪迹,恐怕除了苏三没人知道枪神去了何处。” 林奇不禁心头一震,排名第四,等于实际上的第一名。因为尚武榜前三位都是作古的虚人,难怪陛下对苏家如此忌惮。至今为止,林奇终于知道了尚武榜前几位的来龙去脉。排名第四的枪神归隐山林,紧随其后的金面龙首是宫中第一保镖,而巴郎前面的鬼手杨九如,则是镇守皇室宗祠。现在看来,这苏家不但掌控着不小的军权,在武力方面居然还有着如此的底蕴,怪不得陛下要选择刘律。 对于苏三的回京,林奇并没有放在心上。连金面龙首都奈何他不得,何况区区一个排名第十一的苏东阳。再者说,十三就算不及,加上廖仓二人联手,未必杀不了一个苏东阳。这只是林奇最坏的打算,毕竟苏家势大,这家伙还有一个强大无比的师父,不到万不得已林奇不会把他列为斩杀的目标。 当晚申时末,归尘院内宅,林奇的专职车夫赵大河从内宅驾着马车出了偏门。黑暗中几道身影悄悄的尾随,马车一直向北不紧不慢的行进,直到临近北城门赵大河才停下马车。 车中下来一人,黑暗中尾随的龙卫一看,不禁吃惊的愣在了当场。因为下来之人根本不是林奇,只不过穿着与林奇一样的服饰。 此时,十三驾着一辆马车从后门悄悄离开了归尘院。林奇坐在车内,时不时挑起车帘向外看上一眼。不大一会儿,一道身影落在了十三旁边,二话不说挑起车帘进入车中。 林奇看着巴郎,恭敬的问道:“前辈,他们都被引开了,应该没什么人跟随吧?” 巴郎点了点头,“非常干净。” “好!十三,加快速度!” 林奇一声令下,十三扬起马鞭一甩,顿时提起了车速。林奇用替身引开了暗中的龙卫,不过,他们的马车一出归尘院,附近一座望楼之上顿时打出了灯语。 京城内二十四座望楼仿佛引起了连锁反应,一道道灯语指示着林奇的行走路线。地面之上,监天院的探子接到消息,纷纷奔向望楼所指的目标之处。 第八十三节 深夜中的寒意 黑暗之中,十三奔驰的马车被他猛然一拉缰绳,马匹不甘的发出了嘶鸣声,马车在街角处停了下来。 十三坐在车上没有动,车中也没有下来人。黑暗中,众多的眼睛在盯着这辆马车,双方就这么默默的对峙着。不大一会儿,一队巡逻官兵走了过来。领头的伍长月光下看到十三脸上的疤痕,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腰刀之上。 “你是何人?为何把马车停在这里?”伍长凶悍的看着叶十三。 十三瞟了一眼,“我叫叶十三,在此等我家少爷。” “少爷?你家少爷是谁?” “林奇?” 伍长不禁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旁边一名巡卫碰了碰他,指了指马车上归尘院的标志,伍长顿时一愣,“林~归尘院府主林奇?” 十三冷漠的点了点头,伍长的目光顿时变得恭敬起来,“我等也是例行巡视,请问,车内可有人?” “没人!”十三说着回身一挑车帘,车内空无一物。 巡卫们知道这是惹不起的主,林大神医的传说早已遍布京城,即便是个车夫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巡卫官兵不想招惹麻烦,简单询问之后匆匆离开,暗中的探子们可傻了眼。 皇宫之内,金面龙首目光冰冷的盯着最近的望台。林奇使了一招调虎离山摆脱了龙卫,如今又以叶十三吸引了监天院探子,而他自己却不知去向?金面龙首到不在乎林奇有什么谋逆之举,关键是他奉陛下口谕暗中保护林奇的安全,如今那苏三回京,金面龙首是怕林奇这小子不知厉害被那苏三给灭了口。夜色之下,一道身影飘出了皇宫,金面龙首不得已只能亲自出马。 此时,大安京都东市坊,剑神巴郎拎着林奇轻飘飘的落在了大茶商郭志干的后院之中。后院厅堂灯火通明,院落之中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这么大的茶商老板竟然连个护院都没有。 林奇正在谨慎的四下观察,巴郎却沉声说道:“进去吧,柳撼不在此处,估计人家已经等你很久了。” 林奇一愣,低声问道:“怎么,您不一起进去?” 巴郎摇了摇头,“此人呼吸沉重,就算有点功夫底子也高不到哪去。在下身为宫中御前侍卫统领,我可不想听到你小子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去吧,有我在不必担心。” 林奇尊敬的拱了拱手,他明白巴郎的顾虑,一转身向后堂走去。厅堂之内,郭志干看到林奇突然走了进来,微微一楞马上恢复了冷静。 林奇目光淡定的看着郭志干,“怎么,一点都不吃惊?看来阁下是早有准备。郭掌柜,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郭志干冷笑道:“堂堂的林大院主谁不认识,今晚你能走进我这后堂,那贱婢终究还是背叛了北辛帝国。怎么,这是要把我带去官府?可惜啊,身为谍者都是勇士,没人畏惧生死,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郭志干眼神之中绽放出决然之色,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林奇赶忙一伸手,“慢着,我知道这茶盏里肯定有毒,估计这两日你都在重复着今晚的状态。实话告诉你,在下并非来杀你,更不是想把你带到官府。我又不是官家之人,咱们在商言商,在下只是想与阁下做笔交易。” “做笔交易?”郭志干手中茶盏停在半空中,谨慎的看着林奇,不知他这是耍的什么伎俩。 林奇摊开双手笑了笑,“想必你们已经把我调查的很清楚,在下不会武功,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另外,暗中保护我的那些龙卫也被引开,今晚你我的谈话不会传到官方的耳朵里。” 郭志干慢慢的放下了茶盏,“林奇,你要是想耍小聪明,我劝你不必费这个工夫。在下与那贱婢接头之后,就按照谍者的备案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我这茶行被官府抄了,你们也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官家抄不抄你的茶行跟我有个屁关系,还是那句话,在下只是来跟你们做笔交易。”林奇说着,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郭志干心绪不宁,但他也不想死,“说吧,什么交易?”郭志干好奇的问道。 林奇二郎腿一翘,“那要看看你够不够份量,若是不够资格的话,或许我会去找孙掌柜。当然,那孙来成再不够份量的话,我会把你们在京城的当家人逼出来。” 郭志干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孙来成也暴露了,郭志干目带寒光看着林奇,“在下负责京都之内一切事务,我们遭到打击,你归尘院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奇点了点头,“这么说,你还算有点份量,不过你能亲自与芊芊接头,想必身后肯定有更大的主子到了京都。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想为我林奇演的一出戏。好吧,我也不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既然你郭老板在京城的地位不低,那在下先问你几件事。” 郭志干心中颤栗,林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要害。郭志干以身赴死,为的就是证明芊芊的清白。而且他还在府中故意留下几处破绽,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难道说,林奇真的看穿了孟托的布局? 林奇也不管郭子赞怎么想,接着问道,“你们这些人,是听命于北辛朝堂,还是唐川?” 郭志干一愣,“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若是听命北辛朝堂,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因为你们不是我要找的那波人。” 郭志干眼神一眯,“十几年前唐帅奉君王之命组建北辛谍网,我等众人都听命于唐帅。” “这不对啊,唐川被剥夺军权之后,难道国主司徒牧没有收回你们这些谍者?”林奇笑眯眯看着对方。 郭志干目中寒光一闪,“我等只听命于唐帅。” 林奇点了点头,“明白了,谍网不同于其他,换个当家的根本掌控不了。估计这几年明面上糊弄一下君王派来的人,暗地里依然忠于唐川。既然这样,请你转告你身后的主子~。” 说到这林奇微微一顿,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其一,芊芊如今是我的人,与你们再无瓜葛。若是再敢派人来打扰她,来一个我杀一个。其二,我与唐帅无冤无仇,在下心中也没有敌视北辛的念头,所以你我可以和平共处。其三,在大安京都我林奇再怎么说也是个主人,如今家大业大开销也大,有些买卖~我也想插上一脚。其四,事关我与太子之事你们若是有所行动,必须要得到我的首肯,不然,那就别怪我林奇不客气。好了,先说这么几点,等我想起什么再来告诉你。怎么样,你能否做主?” 郭志干吃惊的看着林奇,这几个要求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关键是林奇敢这么做,如同背叛了大安,他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逼迫林奇成为双面人。 郭志干摇了摇头,“林奇,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是想等待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 “为什么这么说?”林奇奇怪的看着郭志干。 “因为你敢这样做,如同把身家性命交给了我。” 林奇不屑的一撇嘴,“你想多了,老子的身家性命谁也掌控不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林奇根本不在乎什么把柄。就算你把此事泄露到大安帝君那里,他也不能把老子怎么样。” 林奇心说刘创帝临死之前,就算他把天捅破也不能杀了他。既然自己的命运与刘创帝绑在了一起,林奇只能抢夺时机积攒更多的力量,以便到时候为了活命而不惜一搏。甚至说,林奇要借力打力,连唐川都拉进他的布局之中。 夜色之下,林奇与巴郎离开了郭志干的茶行。两人没有翻墙越脊,而是漫步在夜幕之下,一边走一边低声聊着。 “前辈,您都听见了?” “听见了,你小子这是在往火坑里跳。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你很难摆脱。林奇,你眼里不能只有帝君,这种罪名陛下保不了你。” “能有什么把柄可抓,在下只不过是想做点生意而已。再者说,我林奇是民不是官,没什么机密可言。就算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总得讲个证据吧。” 说到这,林奇忽然转变了话题,“前辈,我到不怕他们走官方程序,但就怕有些人会不择手段。比如说~那苏三。” “苏三?”巴郎微微一愣,他只是御前侍卫副统领,对外界的消息并不敏感,巴郎还不知道苏三已经回京。 林奇把情况述说了一遍,“二皇子在我那出了丑,已经是势不两立,苏家和二皇子必然会报复。这个当口苏家把苏三叫回京,估计应该是冲我而来。四皇子和国公他不敢招惹,只能逮着我这个软柿子来捏。前辈,你说我要真是杀了他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巴郎停下了脚步,严肃的告诫道:“林奇,我劝你收起这个念头。” “怎么,连您也惧怕他师父?” 巴郎抬头看了一眼月色,“身为武者,我从未惧怕过任何人,更别说如今枪神展威生死未卜。林奇,苏家的底蕴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就算你能布局杀了苏三,到时不光是苏寒饶不了你,皇后更会不惜动用坤安宫的权利。陛下保你一人,却保不住归尘院。甚至说,你会长期被拘禁在宫中,从此别想踏出皇宫半步。” 林奇心情沉重的抿着嘴,如今他也是顾虑重重,不再像以前似的与十三可以天高任逍遥。林奇原以为信王与孔赞会给他安排好后手,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放任自流不管不问,完全是让林奇来对应这一切。别说是信王,就连李智也留了一手,除了送给他郑成等人,在有些事情上李智也在刻意回避。林奇看似有着众多人支持,实则他明白自己根本就是在单打独斗。如今来了一个不讲规则的武夫苏三,这让林奇非常头疼。 两人边走边说,向十三停车之处汇合。而此时的十三,却在面对着一场生死抉择。 十三马车的对面,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抱着双臂盯着叶十三。他的背后,背着两根三尺长的镔铁棍,其中一根棍尖非常犀利。 十三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这种杀意甚至让他有一种面对金面龙首的感觉。十三明白他面对的是个强者,二话不说抽出了短剑。两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浓浓的杀意弥漫在空中,让暗中监视的探子根本不敢现身阻止。因为他们知道,那男子根本不在乎监天院。 “今晚京都的望台有些异常,没想到盯着的居然是你。也好,省的老子去归尘院了。你叫叶十三,据说击败过刘忠展那个废物,我可以让你三招,三招一过生死不论。” “你是谁?” “苏东阳。” 十三目带寒意点了点头,“明白了,来吧,既分胜负也绝生死,不必承让!” “好,有胆识,不愧是武奴出身,在下敬你一分,你先出招。”苏东阳说着解下背部的镔铁棍,双手一拧,形成了一杆长枪。 十三坐在马车上没有动,双方谨慎的对峙着,冷风乍起,一片树叶飘落下来。就在树叶晃过苏东阳额头之时,十三如同灵猫一般蹿了出去。 第八十四节 林奇的决定 看着叶十三举剑刺了过来,苏东阳铁枪一抖对准了叶十三。若是软枪的话,他这一抖能挽出朵朵枪花,完全可以把十三所有的进攻路线封闭。但苏东阳的枪是镔铁硬枪,这一抖却发出了令人心颤的嗡鸣声。 叶十三身躯在空中一拧身,硬生生停了下来。叶十三吃惊的看着苏东阳,对方枪尖没有抖出枪花只是发出嗡鸣,看似漏洞百出,却让十三有一种身陷枪林的感觉。 苏东阳看到十三能及时收手,不禁赞叹的说道:“看来刘忠展那蠢货输的不亏,这一枪连恩师都说我得到了真传,本以为一枪可以解决你,没想到你小子能洞察出杀机。很好,现在你有资格成为我苏东阳的对手。只可惜你跟错了主子,不然我真想留你一命。” “生死未定,倒下去的不一定是我。既然知道我是武奴,你就应该明白武奴为了活着,会不择手段!”十三说着慢慢向后退却。 苏东阳顿时露出了鄙视之色,“想走?这可有失武者的尊严,况且你还逃不掉。” 十三已经退到了马车旁边,他不是逃,而是在寻找有利位置。身为武奴,十三知道怎么样才能活下去。更何况林奇经常教导他,身为杀手就应该利用一切资源,只要能杀死对手,不必在乎什么手段。 苏东阳枪尖点地,慢慢的向十三走去。枪尖摩擦着青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苏东阳仿佛很喜欢这种威慑对方的心理手段。 两人相距不到一丈,马匹仿佛受到惊吓突然前蹄站立嘶鸣起来。就在苏东阳稍一分神之际,十三的短剑在马屁股上一抽,马匹顿时往前一冲,整架马车冲向了苏东阳。叶十三却是身子一俯,在马车的遮挡下窜了过去。 苏东阳双脚一跺地面身子腾空而起,马匹冲过,苏东阳手中铁枪轮圆了砸向马车。一声巨响马车四分五裂,碎片之中闪出一道身影,叶十三贴着枪身刺向了苏东阳的前胸。苏东阳早就料到十三会趁机偷袭,双手一拧长枪,枪身分开,后半段枪柄砸向了十三的脑袋。十三举起左臂迎向镔铁棍,手中短剑依然没有改变线路。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幽灵一般闪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 随着一声怒喝,砰砰两声闷响,叶十三飞了出去,苏东阳也噔噔噔后退了七八步。十三落地之时单掌一拍地面拧身站起,不禁吃惊的望着突如其来的强者。 “是你?” 叶十三本以为是剑神巴郎,却没想到出手的竟然是金面龙首。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十三与苏东阳必然分出生死。因为两人都没有退缩,就看谁能先一步击中对方。 金面龙首怒视着苏东阳,“京都之内天子脚下,岂容尔等如此放肆。苏三,几年前你犯下过错陛下饶你一次,再敢放肆,别怪本座把你打入天牢。” “怎么,如今京都之内,杀一个区区武奴也至于劳驾龙大人出面?” 苏东阳话音刚落,黑暗之中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他不是武奴,是我的兄弟,谁敢杀我的兄弟,我林奇会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随着话音,林奇从旁边的一条小巷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拎着那把神奇的铁管。 苏东阳鼻子里哼了一声,从林奇急促而不稳的呼吸之中,他觉得这家伙说这种话简直可笑。 苏东阳看向了金面龙首,傲慢的说道:“怎么,龙首大人这是执意要护着他们了?” 金面龙首目中一寒,“滚!少在本座面前发狂,即便你师尊在此,本座要杀你他也挡不住。三息,不滚的话,本座不介意把你的人头放在皇后娘娘的桌案之上。” 苏东阳脸色一变,他知道这金面龙首不是在吓唬他。如今在京都敢说这种话的,也唯有这位实际上排名尚武榜第二的神秘龙首。苏东阳的恩师曾经说过,到了他们这种级别排名已经没有意义,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当年龙首主动认输并非与枪神展威差距过大,只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才让枪神展威占据了实际上的头榜。即便枪神展威能胜上一筹,两人的战斗力也非常接近。 苏东阳无奈之下只能愤愤的离开,他这一走,林奇赶紧看向了叶十三,“怎么样?” “没事,他不一定能杀的了我。” 金面龙首哼了一声,“刚才若不是本座出手,死的必然是你。” “这也未必,那一剑我没刺他咽喉而是胸部要害,他避不开。大不了,也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十三不服的说道。 “苏三穿着金丝软卫甲,那是皇后册封之时陛下赐予苏家的宝物。你的剑还穿不透金丝软甲,小子,你欠下本座一条命。” 金面龙首说着,目光凶悍的看向了林奇,“还有你,若不是陛下让龙卫暗中保护,你小子今晚也好不到哪去。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不会这么幸运了。” 林奇拱了拱手,“算我林奇欠你一份人情,他日我会还给阁下。别以为我林奇还不上,是人都有生老病死,别忘了我可是神医。” 金面龙首背负双手,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苏三回来了,此人虽然张狂,却也遵从武者的规矩。此事过后陛下应该会警告苏家,只要你们不到处乱跑,他还不敢公然去归尘院伤你性命。另外,有龙卫在身边对你小子不是坏事,本座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金面龙首说完,目光狠狠的瞪了林奇一眼,迈步向黑暗中走去。金面龙首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十三听着周围的悉索声,不大一会儿对着林奇点了点头。 “都走了。” 林奇悄悄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说早知这样,他就不会让巴郎半路离开了。因为知道这里有监天院的密探,巴郎不便继续跟随,提前一步飞身奔向皇宫。 “十三,刚才确实很危险,那家伙说的对,死的肯定是你。我告诫过你多次,打不过就跑,不必在意什么武者的颜面。一个高明的杀手,可以借助一切手段越级击杀比他强大对手。但是一个武者,往往会死在规则和尊严之下。所以,我根本没在乎过什么尚武榜,而且相信这世上很多高人,根本不屑于这个名声。十三,记住哥的话,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十三木讷的点了点头,闷声不响的站在一旁。林奇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十三还没有真正融入到杀手的境界,心中定然不服。若是下次单独遇到苏三,恐怕两人还得分出生死。 车辆被毁,两人骑着劫后余生的马匹返回了归尘院。九儿和芊芊都在翘首以待,不过林奇并没有说出十三遇险之事。只是告知二人,为了摆脱追踪把车辆撞坏了。 芊芊紧张的看着林奇,她不知那郭志干死了没有,芊芊不敢追问,甚至有些畏惧的等待着林奇的‘判决’。 看着九儿和芊芊期待的目光,林奇默默点了点头,“都解决了,芊芊,忘记过去所有的一切,从今后你是大安的陌芊,与北辛不再有任何牵扯。咱们是一家人,天塌下来我帮你们顶着。” “你杀了他?”九儿忍不住问道。 芊芊更是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她仿佛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从内心来讲,不管芊芊对郭志干有多陌生,那毕竟是她母国之人,芊芊对郭志干的付出更为内疚。 林奇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杀他,只是告诫不要再把芊芊牵扯进来。以后,北辛那边有什么事会直接来找我,或许在太子这件事上,他们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芊芊不禁吃惊的看着林奇,九儿更是震惊的说道:“你疯了,通敌可是灭族的重罪。” 林奇淡淡的一笑,“通什么敌,只不过是跟对方做点生意而已。我只知道郭志干是大安的商贾,其他的一概不知。” 九儿皱了皱眉头,“林大哥,从这两日归尘院的流水进账来看,您不需要跟他们做什么生意,这样做很危险。” 林奇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不够,这些资金远远不够保证咱们的安全。说实话,在京城的激流之中,咱们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躲在石头缝里的小鱼小虾。食之,要费一些力气,弃之还有些可惜。只有壮大到能搏激而上,才有资格与别人争抢食物。九儿,富贵险中求,这条路终究不是一条平坦的大道。”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十三信任林奇,他更清楚两人一路走来的步步凶险。九儿深知朝堂中的暗流,她知道有些人故意把林奇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这其中甚至包括她的父亲。芊芊所想的与众人不同,在她的角度来看,芊芊觉得林奇更像是当年她初见的唐川。 这一夜,林奇考虑了很多事情,临近凌晨,林奇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当即把郑成廖仓等人喊来进行了一番密谈。 次日上午,林奇带着郑成李达出了归尘院,国公府信王府以及四皇子府,林奇足足忙碌了一整天。京城内激流暗涌,林奇也顾不上外面有什么消息,一直在忙碌着他的决定。 三日之后,林奇再次入宫,这一次他既不是为刘创帝问诊,也不是去见太子刘轲,而是来到了御前侍卫的营地求见巴郎。 侍卫统领的房间之中,巴郎严肃的看着林奇,“你真要这么做?” “为了自保,这也是无奈之举,就算看在九儿的份上,还望前辈成全。我知道前辈公务繁忙,十天半月抽出一次指点一下即可。”林奇期待的看着巴郎。 “林奇,要想密训死士,决不能在你归尘院。那地方目标太明显,一举一动都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另外来说,这些人不但要有不弱的武功底子,更要忠诚。前一点好办,至于忠诚就很难说了。” 林奇低声说道:“人手暂时从李国公那里以及信王府抽调,只要他们信得过即可。至于对我林奇忠不忠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服从十三的指令,否则杀无赦。” 巴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人员多少?地点放在何处?” “人员五十,每个人都要签生死状,密训之中生死不论。地点吗,四皇子在西城边有一个别院,那地方空置了多年,已经转借给了我。而且我已经告诫十三,这些人进入之后半年之内不得出来。不管最后能剩下多少,必须给我训练出一批煞神。” 巴郎目光严肃的看着林奇,“四皇子之地,难道你就不怕~?” “无碍,刘秉的人全部撤离,他不知道我用那地方做什么。即便知道,无非是以为我在训练一批护院。” 巴郎警告道,“林奇,我可以帮你调教一下,但这些人若是敢为非作歹,我会亲手斩杀了他们。” “前辈放心,林奇心中还有道德底线。我这样做也是想让十三暂时避开那个苏东阳,十三的脾气我很了解,他心中不服,下次再动手的话必决生死。另外,在京都之内我也要有自己的力量,不然只靠着明面上的几个人,我林奇什么事都做不成。” 巴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林奇站起身,郑重的对着巴郎深深鞠了一躬。通过苏东阳这件事,林奇终于下决心要建立自己的杀手队伍。不但如此,他还让李智和四皇子帮着寻找高明的铸剑师,林奇不为打造一把好剑,而是要锻造出一把适手的好火器。 林奇所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壮大实力帮助太子,更多的原因,是要摆脱刘创帝临终前的追杀。因为林奇明白到了那个时候,他面对的将是金面龙首与他的龙卫。所以,林奇需要巴郎这样的高手加入。到时候,这支力量将是他摆脱生死的唯一希望。 第八十五节 暗中运筹 大安秋水城,信王府。 信王刘恒回归之后,秋水城的官员及百姓得知朝堂收回兵权的消息,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不过,这都是皇家之事,连王爷都不介意,人们议论之后很快就平息下来。 这段日子,信王刘恒仿佛很消沉,每日里除了在府中看看书,就是去别院与‘孔赞’下下棋。外界没人知道此孔赞非彼孔赞,大总管洪山暗中派人严密盯防,除了自己人谁也无法进入王府别院。 信王府书房之内,大总管洪山把最新消息向信王密报了一番。信王刘恒枯瘦的面孔异常严肃,特别是对孔赞那边的行动非常担心。 大总管洪山躬身说道:“王爷,老仆承蒙王爷信任,虽然有些话不该说,但为了王爷,老仆必须要直言相告。” 信王放下了手中的密函,温和的看着大总管洪山,“洪山啊,这信王府老夫最信任的就是你,有话不妨直说。” 洪山一躬身,“王爷,孔老走这步险棋,对咱们来说也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一个不好,恐怕也会伤及咱们秋水城。” 信王抿着嘴沉思片刻,沉声说道:“鞠阳洲是天下的粮仓,孔老插手南部七州确实是在冒险,但也是胜负的关键。这么多年孔老一直在暗中运作,如今又亲自操控启动计划,这场赌局值得押注。洪山,别院那边一定要慎之再慎,万不可让刘创得知孔赞不在秋水城的消息。” “王爷放心,那假孔老易容之后不但容貌更为相识,连别院内最劳苦的杂役都是自己人。” 信王微微点了点头,“天地变更君权交替,兵权财权缺一不可。那诚王与苏家注重兵权,本王虽说暗中招兵买马,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的差距。若不兵行险道剑走偏锋,我信王领地终究会被收回。这一局,本王也是压上了身家性命,决不能输。” 洪山担心的说道:“王爷,这件事瞒得住陛下,恐怕庆温侯那边~?” 信王目光一厉,接着微微摇了摇头,“本王的那位小叔是聪明之人,在局势未明朗之前,本王相信他自会装聋作哑。庆温侯不在乎谁来执掌天下,他关心的只是皇族利益。孔老在离京之前密会过庆温侯,若是没有几分把握,想必孔老也不敢冒险。” “王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庆温侯毕竟不是自己人,所以老仆觉得还是该防备一手。”洪山提醒道。 信王刘恒眉头一皱,“如何防备?” 洪山犹豫了一下,谨慎的说道:“老仆觉得,王爷应该慎重一些,万一此事泄露,到时候,只能弃车保帅。” 信王目中精光一闪,他明白洪山的意思,那就是彻底让孔赞消失,导致陛下查无实据无法定他的罪名。 信王叹息道:“洪山,真要是到了那种时候,本王如同是满盘皆输。就算皇兄不制裁本王,那刘律接掌大任之后同样容不下我秋水城了。若是太子没有回归之前,本王尚可选择,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与其留上一手,莫不如背水一战,本王信得过孔赞。” 洪山郑重的一躬身,“老仆明白了,既然王爷下此决心,洪山定会调动所有暗底全力支持孔老。” “嗯,胜败在此一举,莫要再有其它想法。本王知道你是好意,在忠诚方面本王更是信得过你。” “多谢王爷,不过,京城那边老仆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林奇经验浅薄,恐怕担不起这个重任。” 信王轻蔑的一笑,“放心吧,林奇只不过是个搅局者,京城那边真正的掌控人依然是李智。这老东西装疯卖傻很有一套,不到关键时候他是不会出手。只要太子刘轲不被废黜,李智那老东西当然不愿意出面。洪山,京城的三大国公没有一个是善茬,正因为皇兄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不到最后他也不愿意做出决定。” 说到这信王目光一寒,“就算出现最坏的结果,皇兄果断禅位给刘律,只要孔老那边能够成功,本王依然可以挥戈北上进京勤王。” 信王知道他如今已经是没有了退路,只要能掌控了天下粮仓和财源,西部各州守备兵马为了活下去只能听命于他的召集令。诚王那边即便兵多将广,断了补给也是寸步难行。更何况,李智次子扼守在阳城险关,缺少粮草军饷的诚王大军根本拿不下阳城要塞。 这一切孔赞与信王刘恒早已有过推演,要不信王也不会这么坚定的支持太子刘轲。表面上看皇位之争是在京都,实际上真正的战场却在京都之外。孔赞的精明之道,就是以林奇转移了众人的目光,他已经开始为刘创帝的身后事布局。只不过孔赞所做的一切,连林奇都蒙在鼓里。甚至说,在孔赞的棋局之中林奇根本就是一枚掩人耳目的弃子。 大安京都,百姓们日复一日重复着过去。表面上祥和安定的大安京城,一股暗流在悄悄涌起。别看二皇子出丑之事被监天院暗中压制,坊间依然悄悄流传起来。刘律的名声受损,自然而然彰显太子刘轲更为突出。这一切,已经触及了苏寒的底线,要不是刘创帝震怒的警告,他都想让苏三直接去归尘院灭了那该死的罪魁祸首。 苏国公府内,苏寒看着一脸不满的三子苏东阳,他知道三儿虽然功夫了得,又有一个强大的好恩师,却很厌恶这种勾心斗角之事。他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对手,若不是因为这一点,苏寒当初也不会把他赶往西山祖地了。 苏寒安抚着说道:“三啊,爹爹禁你几日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可不比以前,宫中的局势非常微妙,你姐已经很久没有得到陛下的恩宠了。” “不让我出府,我留在京城还有何用。”苏东阳阴冷的说道。 “三啊,不必心急,叫你来自会用得着你。” 苏东阳哼了一声,“不就是那林奇让刘律出了丑,我去杀了他便是。我就不信,陛下还能因为这件事斩了我?” 苏寒面色一寒,当即警告道:“三啊,此事万万不可,不然陛下震怒之后,为父也保不住你。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如今林奇仰仗妙手医术身受陛下恩宠,即便是贵为皇后的你姐都拿他没办法。那一晚你也看到了,金面龙首都亲自出马,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的重要?” 苏东阳不服的看着父亲,“他不能动,难道我就不能杀了他身边的人。我可是刘律的亲娘舅,这小子散布刘律的谣言,不震慑一下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苏家。” 一提起这事,苏寒也是恨的直咬牙。不过,苏寒毕竟不是鲁莽之辈。 “三啊,暗中操控坊间之人未必是太子一方。毕竟信王离京之后李智孤掌难鸣,况且太子又在禁足之中,制造这种矛盾激怒我们苏家对李智没有好处。为父倒是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在暗中挑唆,想让为父与那李老匹夫彻底撕破脸面。” 苏东阳一愣,“爹爹的意思是~卫国公赵德章?” “不错,我与李智公开对抗,受益最大的就是四皇子刘秉。前些日子刘秉上书陛下,其中的建议深得陛下赏识。如今太子还没有被废,刘律只是临时监国,我与李智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四皇子刘秉倒是坐收渔人之利。那赵德章与太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他们最有可能让人在坊间散布刘律的谣言。” “那父亲大人~是准备对付赵德章?” “不!”苏寒阴险的说道,“他这么着急的想让刘秉出头,为父不介意帮他一把。太子刘轲这个储君之位不废,终究是个大祸害,想必那赵德章也明白这一点。他要能与为父联手上书废黜太子,让四皇子刘秉尝点甜头也未尝不可。” “那~我该怎么做,是返回祖地,还是继续憋在府里。” 看着闷闷不乐的儿子,苏寒知道除了武道之外他对这些事并不关心。 苏寒微微一笑,“三啊,现在京都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你的好戏,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众人失望。据说归尘院如今很热闹,为父不介意你去那里走一走。不过,万事都要有个分寸,只可伤人,不可杀人。” 苏东阳疑惑的看着父亲,“父亲大人,您刚才不是说那林奇很受陛下恩宠?我若是去了,岂不是既得罪了陛下,又让赵德章得了逞?” 苏寒微微摇了摇头,“你不懂这其中的玄机,陛下恩宠的是林奇,而不是太子刘轲。为父让你去归尘院,是做给其他大人看的。况且林奇无官无职,那李九儿又是归尘院半个当家人,不逼着李智在朝堂上为林奇出头,为父弹劾太子的这场戏也不好继续。至于赵德章,这个老狐狸定然会见缝插针随风转舵,让他暂时张狂一些到没什么。只要把太子之位空出来,为父就绝不会让这储君之印再落入他人之手。” 苏寒目光阴沉,脸上却流露出得意之色。那一晚苏东阳与十三的交手,帝君虽然震怒之下训斥了他,但苏寒也听出了刘创帝的暗示。既然帝君也忍不住要废黜太子,苏寒当然愿意替他把这场戏演下去。刘创帝要展现慈父与公正的一面,这个恶人只能他来当。 京都归尘院,自开张之后就络绎不绝。林奇想出的那些鬼点子,让京都之内略有才华之人都想表现一番。特别是集中了名门闺秀的淑女画苑,更是吸引了众多豪门子弟。开张只有十几日,那些豪门贵胄的公子少爷们,就开始为心仪的才女砸下重金。而淑女画苑的千金小姐,更是为了心目中才华横溢帅气的公子,不惜放下颜面摇旗呐喊来提升榜单。 大总管卢继文站在院中看着这些疯狂的男女,乐的嘴都合不上。不过,今日来的这位贵客,却让卢继文脸色为之一变。 “快!去内宅请府主大人,那苏三到了,他还带着兵器而来!” 第八十六节 硬气 人的名树的影儿,苏三苏东阳的出现,顿时让不少熟知他的豪门世子们脸上变色。当年的苏东阳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礼,更何况人家也有张狂的资格。帝君刘创嫔妃众多,他的小舅子在京城内也不少,但苏东阳可是正宫娘娘的亲弟弟,又有一个强大的师尊做后盾,可以说连众皇子都得让他三分。 苏东阳在家中被禁足多日,如同出了牢笼的猛虎,既然奉命来找茬,苏东阳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威猛霸气的一面。 苏东阳走到一张休闲的石桌跟前,猛然一掌拍了上去,咣当一声,桌面碎裂。 “这归尘院还有喘气的吗,老子到了这么久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都死绝了吗!” 苏东阳怒喝一声,周边的人吓得纷纷避让,卢继文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卢继文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位公子,我归尘院开门迎客,此处更是书香文秀之地,不知什么事冒犯了公子,居然发这么大火气?” 苏东阳眼睛一瞪,“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对话?滚,让你们归尘院当家的出来。” 卢继文身在信王府多年,别看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有着一副倔强脾气。更何况归尘院开张连陛下都给面子,他不相信苏东阳敢在这里为非作歹。 “在下身为归尘院总管事,院内的一切事务我都能做主。阁下若是觉得不满意,尽可以提出来,但阁下毁坏我归尘院的东西,事后我会让贵府照价赔偿。” “赔偿?”苏东阳一闪身抓住了卢继文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居然让老子赔偿?好啊,那我就拆了你这归尘院,看你让我赔多少!” “住手!”一声清喝,李九儿莲步轻移飞快跑了过来,“苏东阳,把他放下!” 李九儿怒视着苏三,周边人一看九儿出面,心说这下可有热闹看了。这些京城官宦子弟,谁不知道誉国公李智与定国公苏寒向来不和。如今苏家三子遇到了李家九儿大小姐,没准都能惊动两位国公大人。苏东阳一看李九儿出面,心说正好,他爹巴不得把李智激怒,好在朝堂之上制造一场事端。 苏东阳嘲讽的一笑,“既然九姑娘说了,在下就给你一个面子。但不知,九姑娘能不能接得住。” 苏东阳说完手臂一甩,直接把卢继文扔向了李九儿。他这一下力道可不轻,若是九儿避让,文弱的卢继文定会摔得半死不活。可是不躲避的话,就算九儿施展全力能抱住卢继文,一介大家闺秀众目睽睽之下也非常不雅。 李九儿面色一变,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闪过站在了九儿身前,替九儿接下了飞过来的卢继文。李九儿暗暗松了口气,来的是廖仓,好在来得及时没让她当众出丑。 “九儿小姐,你退后,让我来。”廖仓说着放下了面色苍白的卢继文,示意他退到一旁。 李九儿知道廖仓绝非苏东阳的对手,目前来说恐怕唯有她能让苏三有些忌惮,“廖大哥,你们谁也不必插手,我就不信他苏东阳敢伤我分毫。” 九儿说着,暗示卢继文赶紧派人去报官,如今十三不在归尘院,没有十三与廖仓联手,九儿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压制住苏三。看样子,唯有官府出面才能让这家伙退却,苏东阳再怎么嚣张,还不敢公然与府衙对抗,那样的话陛下也饶不了他。 苏东阳的目光却惊喜的看向了廖仓。那卢继文是一介文士他不便伤人,九儿又是女流之辈苏三更是不能下重手,反倒是这个功夫不错的廖仓,不论是身份地位都符合苏东阳的要求。 苏东阳伸手一指,张狂的说道:“老子是把人交给九姑娘,你又算什么东西。既然接了老子扔过去的废物,看来是在向我苏三挑战了。好!在场的诸位给我做个见证,我苏三也不以大欺小,就先让他三招。三招过后若是能把我苏东阳逼退五步之外,老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但是,要是老子还站在原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九儿气的怒斥道:“苏东阳,你还要不要脸,身为国公之子又是尚武榜排名第十一的强者,说出这种话我都替你感到丢人。有本事,你可敢去挑战我师尊!” 苏东阳也是面色一寒,“你师尊?哼!三年之后,我会向他发起挑战。但是今日,这家伙要是不敢接招的话,那就给老子下跪磕头!” 九儿还要反驳,廖仓却是一抬手阻止道:“九儿小姐,身为武者只能战死不可被辱,廖仓虽然功夫不及,今日却也要领教领教苏三的高招。”廖仓说着向前走了几步,一抬手抽出背囊中的双锏。 九儿一听,赶忙阻止道:“廖大哥,不可~!” 看到九儿再次拦在廖仓身前,苏东阳鄙视的笑道:“你们俩一起上也无妨,不过按照武者的规矩,在下会击杀了他。” 九儿气的面色发青,刚要怒骂,就听不远处一道平和的声音传来。 “归尘院是陛下亲赐的祥和之地,这里可不是杀人放火的场所。我林奇敞开大门恭迎八方宾客,但有两种人我归尘院概不接待。这两种人,一者是没脑子的张狂白痴,二者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对不起,阁下不受归尘院欢迎,请回吧。不过,那张石桌的钱我会派人去定国公府索赔。大安京都可是律法森严之地,儿子不懂事,我就不信当老子的也不讲理。” 林奇倒背着双手走了过来,两名护院紧张的跟随着。得知苏东阳在前院闹事,林奇心说这小子隐忍了这么多天,终于踏进了他的门槛。林奇知道归尘院要想开下去,必须让所有人看到他雷霆手段。否则的话,不但归尘院要关门大吉,他林奇在京城之内想做任何事情都寸步难行。 苏东阳怒视着林奇,低声吼道:“你敢骂我是畜生?今日老子就断你双腿,让你这混蛋此生都在地上爬行。” 廖仓和九儿赶忙护在林奇身前,林奇却张扬的大笑起来,对着周边看热闹的人群说道。 “我还以为这家伙是个白痴,没想到他自己主动选择了后者。诸位,这可是他自己承认的,与我林奇无关。听闻苏国公也算是人中之杰国之栋梁,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的。” 站在一旁的卢继文担心的看着林奇,心说骂人也不带这样骂的,居然随口就给苏国公送了顶绿帽子。这样一来,恐怕非逼的苏东阳发狂不可。卢继文觉得林奇可能不知苏三的厉害,真要是逼得他疯狂,恐怕陛下都拿他没办法。 此时,人群之中两个穿着很普通的男子,手里悄悄拿出一副兽面。他们脸色看似有些不正常的蜡黄,实则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树脂进行了涂抹,遮盖了脸上武奴的疤痕。不过两人目中也闪烁着担忧之色,因为他们知道集二人之力也非苏三的对手。除非是四名龙卫形成特殊的配合,可惜今日上午只有他们二人当值。 苏东阳气的整个面部都狰狞起来,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嚣张过。今天不管是谁出面,他也要把林奇活活捏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苏东阳,早已忘记了父亲和金面龙首的警告。不杀了林奇,难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就算被陛下打入大牢,苏三自信刘创帝也不敢杀了他。毕竟他的师尊是枪神展威,即便苏东阳也有好几年没见过恩师了,他知道师尊的名头就是自己的护身符,更别说苏氏家族还有着强大的底蕴。 “林奇,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即便那金面龙首再护你一次,老子他日照样要血洗你归尘院。我就不信,他能护你一辈子。” 苏东阳说着向前踏出了一步,廖仓双锏一错,周边的护院也纷纷亮出了兵器。九儿更是面色苍白,不过也是毫无惧色的站在林奇身前。 林奇却是淡淡的一笑,“所有人听令,全部退下。今日我林奇倒要看看,这大安京都还有没有王法。” “林奇~!” “府主~?” 九儿与廖仓等人吃惊的看着林奇,不知道他这是被气昏了头还是真有底气。 林奇看了看二人,低声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别忘了还有龙卫。廖仓九儿,退下!” 林奇不想让自己人出现无辜的伤亡,苏东阳真要是大开杀戒,恐怕除了危及到他的性命,否则暗中的龙卫不会出手。但是林奇最大的底牌不是龙卫,而是经过这几日他改良过的‘铁管’。 廖仓与九儿对视了一眼,九儿面如寒霜的点了点头,她选择了相信林奇。但是林奇真要是出现了性命之忧,九儿会毫不犹豫的以命相拼。 廖仓挥手让众护院退下,林奇迈步走到了苏东阳对面。周边的人们不禁吃惊的看向林奇,连苏东阳也被这一幕弄的有些发愣。因为从林奇的气息之中,他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习武之人。 “你这是活腻了?” 林奇抬起手臂,手中铁管指着苏东阳的面部,“我林奇虽然不是什么高官大员,但归尘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之地。现在滚出去,看在苏国公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否则,我会让你悔不该当初。” “放屁~!去死吧!” 苏三根本不用解下背后的镔铁枪,他要活活把林奇掐死才能甘心,不然根本发泄不了心中的怒火。就在苏东阳的铁手刚箍住林奇的脖子,一声巨响,林奇手中的铁管,再一次冒出了火光。 第八十七节 震惊四方 归尘院内,仿佛时间一下子停止了运转,所有人一动不动的被定格在当场。两名龙卫做梦也不敢相信,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林奇在最后一刻,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击杀苏东阳,他把枪口下移避开了面部,这一枪直接轰在了右前胸上。经过改良的火药和特制的弹珠,虽然要不了苏东阳的性命,却也穿透了软卫甲,震的苏东阳急速后撤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苏东阳右前胸一片火黑,鲜血瞬间染红了破裂的衣衫,苏东阳面色苍白,震惊的看着林奇。其他人等更是茫然的有些不敢相信,九儿也是捂住了嘴,刚才那一刻差点让她惊声尖叫起来。 在北辛之时,虽然九儿听到过这种响声,但那时她正与十三飞奔营救,并未近距离看到林奇动用火器击伤巴郎。此时亲眼目睹火器的威力,九儿才明白当时师尊为何连十三匆忙的一剑都躲不开。 苏东阳整个右臂耷拉下来,左手在胸前按了一按,鲜血顿时顺着指缝殷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暗器,为何威力如此巨大?” 苏东阳愕然的看着林奇,当今天下不是没有火器,只不过任何火器都需要先点燃引线才能燃爆。即便燃烧爆破,对他这种级别的高手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是林奇那小小的铁管,瞬间就能击发出犀利的暗器,连陛下御赐的软甲都轻松的破开。这不禁让苏东阳内心之中,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林奇很想再次举起手中的铁管,只是改良之后后坐力太大,让林奇的手臂到现在还在麻木之中。 “苏三,我这把火器的名称叫做枪,它可以穿透世间万物。在下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有神器在手,杀你轻而易举。刚才我是看在皇后娘娘和国公的面子上饶你一命,现在给你三息时间,不滚的话我林奇不介意再补你一枪。” 说到这,林奇的目光扫了一眼震惊中的众人,“大家听着,归尘院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但谁要是觉得我林奇好欺负,在下不介意任何人的挑衅。这是第一次,若是还有下一次,我林奇保证让他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林奇说完,目光再次看向了苏东阳,“三息~开始~!” 林奇颤巍巍的举起了铁管,苏东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两步~三步,最终,苏东阳一转身,捂着前胸狼狈的跑了出去。他还不想死,伤口传来的麻木感让苏东阳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苏东阳一走,林奇无力的放下了手臂,不过,林奇迅速的用另外一只手把铁管收了起来。因为林奇刚才举起铁管的时候,发现铁管之上出现了两道裂痕。别说此枪无法连续击发,就算能够击发林奇也不敢触碰机关。这把‘枪’算是废了,它已经无法再承受下一次击发。好在林奇震慑了众人,他必须要尽快筹集上等的精铁,找能工巧匠重新打造一把。不然,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安静之后,归尘院内顿时轰动了起来。人们为之欢呼,那些平时嚣张的世子们更是畏惧的看着林奇,但是淑女画苑的女孩们,一个个眼神之中却绽放出了异彩。卢继文兴奋之余,赶紧招呼着众人继续玩耍,九儿则是拉着林奇快速的向后院走去。因为九儿发现那些平时冷傲的姐妹们,竟然不顾形象的向这边跑来。 一道道消息迅速传递出去,大安皇宫,皇后苏钰得知弟弟苏东阳被林奇打伤?震惊的顿时花枝乱颤,苏钰也顾不得宫中不许擅自回娘家的忌讳,当即命人传来两名太医摆驾定国公府。 观星阁内,帝君刘创得知一切,也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金面龙首,“三青,那个小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金面龙首微微躬身,“陛下,当初老奴也勘察过此物,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以前我还以为那巴郎是大意之下受了伤,现在看来,老奴确实小看了这支利器。” 刘创帝眉头紧皱,“要是这么说,有了此物~那岂不是可以击杀一切来犯之敌?” 金面龙首摇了摇头,“这倒未必,若是老奴面对此物,那林奇必死无疑。对于高手而言,任何犀利的暗器都无法锁定他的身法,而且此物不中要害无非是受伤而已。但是高手的反杀,不会再给对方第二次机会。根据两名龙卫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那苏三败的有点冤,不过林奇也留了情面,没有把事做绝。不然,恐怕陛下也很难压制苏家的怒火。” 刘创帝默默的点了点头,“让那苏三吃点苦头也好,京城之内你与巴郎都不便出手惩治,此子仰仗身份目无法纪,林奇那小子倒是给他立了点规矩。”说到这,刘创帝忽然问道,“三青,若是你持有此神器,可否能够击杀了枪身展威?” 金面龙首一怔,“回陛下,老奴没有使用过这种暗器,不过想必借助它的威力,能够增加几成胜算。若是陛下有令,即便没有此物,老奴带着龙卫一样能够击杀了展威。” 刘创帝笑了笑,“朕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又不是真的要你去与那展威搏命。” 刘创帝说着微微向后一靠,接着说道:“这些日子朕也在反思,有时候觉得那林奇的建议,也未偿不可实施一下。我大安自开国圣君建立以来,二祖以后就立下除监国储君之外,皇子不得入朝的规矩。但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想让我大安长盛不衰,确实应该在实践中观察皇儿们的能力。” 说到这,刘创帝不禁叹息了一声,“另外来说,林奇建议朝堂统一配发粮草军饷,各大营不得向州府筹集粮饷和兵源,这对帝王来说确实是好事。但实施起来,恐怕不是朝夕就可解决的。若不是朕的寿限不及,定会立此子为特使,下重手改革兵制。” 金面龙首却沉声说道:“陛下,林奇屡次触犯禁忌,此子~不可留。” 刘创帝点了点头,“是啊,此子神奇之处连朕都有些震惊。他若是顺了朕的心意,倒是我大安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刘创帝接着苦笑了一下,“但这样的人一旦起了异心,其危害远远超出想象。就拿孔赞来说,虽然他与朕作对,但其心是为了大安。林奇则不同,此子天性冷漠,心中不但没有大安,甚至没有为父母家族复仇的心愿。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不跟朕张口,哪怕与信王借点兵马,即可横扫大风镇周边所有流寇。但是,林奇没有这样做,甚至忘却了身上的血仇。如此薄情冷漠之人,世上少见。” 金面龙首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决然之色,刘创帝既然说了这番话,基本上已经给林奇定下了死刑。至于什么时候来执行,那就看林奇的医术到底神奇到何种地步。 归尘院所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遍了各大府邸。誉国公李智得知消息,心中即是惊喜又是担心,当即命人备马亲赴归尘院。 行伍出身的李智,以前对这些旁门左道的暗器始终是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却对林奇那所谓的‘枪’发生了兴趣,难怪林奇要搜集上好的玄铁,甚至还让李智帮忙寻找有名望的铸剑师。真要是能够打造出这样的神器,李智也很想拥有一把。 不但是誉国公李智,四皇子得知消息之后,更是后悔的捶胸顿足。他原本就想在归尘院住上一段时日,没想到一耽搁,竟然错过一场精彩的好戏。四皇子刘秉二话不说,赶紧命人收拾东西,足足拉了两大车随身所用之物奔向了归尘院。 大安京都碧霄阁,九叔侯炯正襟危坐,华芳华一边给衣衫不整的庆温侯斟着酒,一边轻声说道。 “侯爷,看样子咱们还是小看了那林奇,此子非但没有向北辛一方出手,反而暗中与他们搭上了关系。好在暂时还没触及咱们的利益,不然的话~。” 庆温侯冷笑道:“阿芳,这小子连苏三都差点击杀,你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根本拿不上台面。林奇敢冒着性命之忧与北辛暗中交往,确实出乎了本侯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他日若是本侯要出手,也算给本侯留下了罪名。想必那孔赞,也不能责怪本侯不讲情面。” “侯爷,我小阿芳倒是觉得,您还不如公然支持四殿下。毕竟四殿下与侯爷,也算是忘年之交。” 庆温侯微微摇了摇头,“小四那家伙精明的很,别看近日他上书朝堂,本侯却从未在他身上感觉出争夺帝君之位的野心。我到觉得,这小子是在替林奇办事。” 何芳华咯咯笑道:“难不成,四殿下真是性情中人,爱美人爱到已经无法自拔,竟然要替那林奇做事。真要是这样,我小阿芳还真想见识见识,那芊芊姑娘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侯爷,这样的美人,难道您就不想见一见吗?” 庆温侯伸手在何芳华身上拍了一把,“你们这些蛇蝎美人早把我这个老家伙的身体掏空了,不过,再怎么蛇蝎你们也是流淌着我大安的血液。至于流淌着北辛血液的蛇蝎美人,老夫还是避而不见为好。” 庆温侯说着看向了侯炯,“老九啊,下一步的皇子之争马上就要进入一个紧张的阶段。这京都的街面上,以后恐怕不会这么安静了。告诫你手下的人,务必给我把北辛那帮人盯紧了。” “侯爷放心,他们虽然搬离了东市坊,但一切还在老九的掌控之中。” “嗯,这就好,你老九办事本侯很放心。另外,过几日让阿芳去一趟归尘院,帮我约一下林奇。老九,到时候你也来作陪,林奇那小家伙不简单,你们之间可以相处的融洽一些。” 何芳华一愣,“侯爷,这么多年您可是从未宴请过任何人,为何要~?” 庆温侯微微一笑,“这京都出现如此神奇的利器,本侯当然也想观摩一番。” “怎么,侯爷想拥有此物?”侯炯目光精锐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摆了摆手,“老九,不是你想的那样,本侯富甲天下,要想拥有何必动用粗劣的手段。只要他敢开出价,没有本侯买不起的宝物。” 何芳华身躯微微向庆温侯一靠,撒娇的说道:“那~小阿芳明日一早就去归尘院,我倒是很想见一见那位芊芊姑娘。若是侯爷允许的话,阿芳不介意把她带到碧霄阁。” 庆温侯目光一厉,“不可,那女子非我同类,况且又与小四有着牵连,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另外,必须等待几日之后再去,现在还不便现身归尘院。” 何芳华一愣,“这是为何?” 庆温侯肥硕的身躯晃了晃,阴笑着说道,“这几日,恐怕归尘院不会太平。击伤了苏三,苏寒或许能够隐忍,但是那位皇后苏钰~呵呵,等着吧,看看那林奇如何渡过这一关。” 果不其然,正如庆温侯预料的那样,此时定国公苏寒的府中,皇后苏钰正震怒的大发雷霆。定国公苏寒更是紧张的看着儿子苏东阳,而苏东阳正因为‘弹头’上涂抹的毒性发作,已经陷入了昏迷。 苏寒对着一位太医拱手道:“胡太医,犬子的伤势~为何看着越来越重?” 胡太医一听,赶忙说道:“国公大人放心,三公子绝无性命之忧。不过~这暗器上涂抹了药物,我与章太医分析之后,断定只不过是烈性较重的迷药罢了。当然,林大神医亲自碾制的迷药,我等也不敢太过轻视。等过了六个时辰之后,若是三公子还未清醒,恐怕~只能求助于林大神医了。” “求助他?”皇后苏钰面若寒霜,“敢伤我三弟,如同蔑视本宫,今日若不砸了那归尘院,本宫还如何威仪天下。来人~!” “等等!”苏寒赶忙阻止了皇后的冲动,命人在偏厅善待两位太医。 太医一走,苏寒赶紧劝道:“钰儿切不可冲动,东阳昏迷不醒,说不定真得要去求助林奇。先暂时冷静一下,只要东阳能渡过此劫,为父也饶不了那该死的狗东西。今日你已经出宫太久,还是先回宫吧。有什么消息,为父会及时派人告知。” 皇后苏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苏三,“父亲大人,六个时辰之后若三弟不能清醒,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哪怕陛下震怒,一切后果本宫独自承担。” 苏寒心中一惊,“你要怎么做?” 皇后目中一寒,“按照大安皇室祖制,本宫懿旨之下,可调动三千京都守备兵马。若是三弟无碍,本宫到可留他一命,否则,本宫定要血洗归尘院。”说罢,皇后苏钰也不听父亲苏寒的极力劝阻,直接命人摆驾回宫。 林奇彻底触及了皇后的逆鳞,这么多年苏钰一直以弟弟为荣,觉得将来有一天苏三必会站在尚武榜之巅。没想到在林奇的火器之下,让苏三从高高在上的强者,变成了众人耻笑的失败者。这个打击不但让苏家丢尽了颜面,皇后苏钰更是无法接受。 第八十八节 黄雀在后 归尘院内,郑成刚从十三那边返回,得知林奇的雷霆手段,郑成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身为林奇的智谋,郑成深知苏家的势力有多么强大。归尘院一旦遭到苏家的强势反击,如同狂风之中的小树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连根拔起。即便林奇能够得到陛下的庇护,但刚刚建立起的一切将会付之东流。 郑成担忧的说道:“府主,请恕我直言,您这样做~可是有些不智啊。与其强硬的对抗,我到觉得莫不如示弱为上。即便今日归尘院被那苏三打砸一番,传出之后对咱们乃至太子更为有利。且不说民间会痛恨这种官宦子弟的张狂,即便陛下,也会对苏家产生反感。可是您这样做,不但会激怒苏家,更会让别有用心之人盯上府主。” 林奇抱着双臂点了点头,“老郑,难得你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愧是我归尘院的大阁主。其实当时我也想着避让一下,叫这家伙嚣张一时。不过,今日我若是不出面,恐怕廖仓大哥不死也得终生遗憾。廖仓大哥既然入了我归尘院,大家就是兄弟,我林奇不能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让廖大哥遭受终身痛苦。所以要出手,干脆就把动静闹大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归尘院不是好惹的。” 郑成叹息道:“府主,我等既然追随了府主,就没把生死看的这么重。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我郑成愿意付出。” 林奇欣慰的拍了拍郑成的肩膀,“老郑,既然发生了就不必后悔,我林奇不是那种抛弃兄弟成就自己的人。对了,十三那边怎么样?” 郑成苦笑了一下,“府主,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我郑成依然会阻止你。既然都发生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十三那边~已经变成了修罗场,他的事情我无法插手,恐怕到时候,损伤不小。” 林奇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老郑,虽说那些人都签了生死状,但谁要是坚持不住马上可以退出。十三那小子是武奴出身,他是把武奴营的残酷照搬过来,我就怕~伤残过大。” 郑成嗯声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提醒大家,撑不住的可以随时退出。还好,这帮兄弟大都是苦命出身,除了两位受了重伤的都还在坚持。那二人我已经派人秘密送出京城,一年之内不得回来。另外,真要是在密训之中出现死亡,我把补偿提高了一倍,这对他们的家人来说也是一笔重金。” “你做得对,就算是密训死士也不能亏待了兄弟们。老郑,我身边的眼线众多不便去那地方,十三那边就交给你了。不过,这半年不管归尘院发生了什么,都不得告知十三。” 郑成点了点头,刚要询问如何对抗苏家的反击,就看到卢继文匆匆的跑了过来。 “府主,李国公大人到了。” 林奇抬头看了一眼,“这老家伙腿脚倒是挺利索,我还以为皇老四会第一个跑过来呢。走吧,一起去迎接一下国公大人。” 林奇等人来到前院,淑女画苑中的九儿得知父亲到来,也高兴的跑过来迎接。誉国公进入大院,众人寒暄了一番迎入正厅。 李智高兴的看着林奇,一伸手,“拿来,赶紧拿出了让老夫看看。” 林奇一怔,“什么东西?” “废话,当然是神器啊。老夫没想到你小子还留了一手,恐怕用不了多久,此事不但会传遍京城,甚至整个天下都会为之震动。” 九儿一听,“爹爹,这神器可不能给你,如今十三不在归尘院,林大哥全指望它来震慑众人呢。” 林奇尴尬的挠了挠头,示意卢继文关闭厅门。卢继文还有其它事情要办,起身向国公告退,厅内只留下了九儿和郑成。 林奇拿出了铁管,“国公大人,此物~已经废了。” “什么?” 不但是李智,郑成和九儿也慌忙围了上来。林奇指着铁管上的裂痕,“看到没有,再击发一次的话肯定炸膛。到时候,不但伤不了别人,恐怕都能把自己炸死。” 李智接过来一看,上面还残留着火药的痕迹,铁管不但出现了裂痕,甚至都有些变了形状。 九儿脸色一变,“这~这怎么办?林大哥,能不能修复?” 林奇摇了摇头,“这铁管的材质太差,在我没有改良火药之前还能坚持几发。但是现在,必须要重新锻造一把新的利器才行。国公大人,我让您找的铸剑师和能工巧匠,您可有眉目?” 李智目中精光一闪,“林奇,此物你可有图?” “图在心中。” 李智低声说道:“好,你听着,如此犀利之物切不可把密图轻易示人。而且,到时候我把人请到我府中秘密打造。否则一旦走漏消息,这对你小子来说可是一场躲不过的灾劫。” 林奇不在意的说道:“怎么,国公大人是担心有人会来抢夺?” 李智指了指上面,严肃的看着林奇,“其他人都无所谓,老夫担心的是他。一旦让陛下得知此物可以打造,宫中造办处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如此的威力,陛下一旦配备给龙卫,他绝不会再让此物流传出去。或者说,陛下很快就会宣你入宫,让你交出神器给那些工匠观摩。林奇,一定要有个准备才行。” 林奇点了点头,“我也想过此事,况且此物已经被毁,而且里面最重要的几个构件我也拆解下来。您放心,就算陛下追问我也想好了说辞。” 李智再次拿起那支铁管,心疼的说道:“这小小的东西竟然能够击伤苏东阳,如此神器真是可惜了。林奇,老夫那里还有上好的玄铁,只要你有密图,老夫就能再现出一把神器。” 林奇摇了摇头,他不知该怎么跟众人解释。要知道真正的枪管用的是特殊钢而不是铁,但当下的冶炼技术林奇就不用想了,唯有那种高明的铸剑师打造带有弹性的软剑,才是林奇心中最理想的枪管材质。 林奇按照自己的理解向李智诉说了一番,他并不担心会泄露出去,因为林奇准备打造的这把枪,需要分几个步骤才能成功。首先,他需要铸剑师熔炼出带有韧性的无缝圆管,这一点林奇相信难不住铸剑师。另外,他还得需要炼金雕刻出枪膛线,最后才是能工巧匠打造出精细的配件。他让李智分别找人打造不同的东西,最后由林奇来组装。至于子弹的构造与火药的改良,林奇没有告诉任何人。 众人正说着,四皇子也来到了归尘院。当林奇看到刘秉拉着两大车随身之物,心说这小子不会是准备霸占他的归尘院吧。 就在众人商议着如何对应苏家的反击之际,皇宫之内,皇后苏钰回来之后直奔观星阁。刘创帝知道她的来意,面对怒火中烧的苏钰,刘创帝正色的警告道。 “钰儿,身为皇后,你更应该知道朕最痛恨那些官宦子弟仗势欺人。苏东阳屡次在京都闹事,朕看在你的面子上都隐忍了。但是这一次他主动去招惹林奇,难道你不知那林奇是为朕诊治的神医吗?钰儿,苏家是我大安的功臣,朕也是对你们苏家恩宠多年。但是这一次,苏家若敢再对林奇下手,朕定斩不饶!” 皇后苏钰没有向以往那样下跪哀求,而是面带寒霜直视着刘创帝。 “陛下,我苏家自先祖蒙恩入朝为官,对我大安帝国向来忠心不二。臣妾也蒙陛下恩宠贵为皇后,更是忠心侍奉您多年,苏家如今的荣耀,臣妾感恩陛下所赐。但是东阳再怎么不济,他也是贵为皇亲,如今遭到宵小用卑劣的手段暗害,难道陛下就不该惩处凶手吗!想必此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不严惩凶手,陛下让我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该如何面对臣民。那林奇打的不光是我苏家的脸面,更是冒犯了整个皇族。” “住口!苏东阳一贯张扬跋扈,此次他主动去归尘院闹事,你让朕如何堵住悠悠众口。难道,你想让朕把他二人都打入天牢吗!”刘创帝震怒的看着苏钰。 苏钰没有因为刘创帝的震怒而惧怕,凄惨的笑道:“陛下,东阳去归尘院闹事,难道不正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结局吗。臣妾虽然无才,却也不是无知之辈。此事东阳没有达成所愿,反而被那林奇动用卑劣手段暗箭伤人。臣妾不敢妄议朝政,但东阳至今昏迷不醒,他要是出了事,想必枪神展威前辈会亲自出手讨还公道。陛下,真要是走到那一步,恐怕还不如臣妾出手为好。” 刘创帝目光一寒,“怎么,你这是用展威来威胁朕吗?” “臣妾不敢,只是秉公直言罢了。” 刘创帝咬了咬牙,隐忍着叹息了一声,“钰儿,这大安天下没人可以威胁到朕,朕更不想听到京城之内再有什么乱子。京都乃安静祥和之地,龙卫们不会坐视不管。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皇后苏钰眼含着泪水,她知道刘创帝这是在严厉的警告她。但是怒火中烧的苏钰,已经听不进去刘创帝的警告。她不相信为了区区一介平民,刘创帝敢彻底的与苏家决裂。 慈安宫老太后之处,靠在软榻上的老太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老太监刘顺宁恭敬的侯在一旁,他知道老太后必会有所指令。 “老宁子,你说那苏家,会不会再去归尘院?” “老主子,恐怕~陛下不会答应。” 老太后惬意的笑了笑,“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区区一个林奇不算什么,苏寒针对的是李智。这倒是一个机会,赵国公也该有所表示了。” 刘顺宁微微一躬身,“老主子,您的意思是~让赵国公帮李智一把?” 老太后微微摆了摆手,“你想错了,这一次不但不帮李智,还得让赵国公主动向苏寒示好。你去一趟卫国公府,让赵国公彻底把这把火点燃。如果能趁此机会废黜太子,这对秉儿来说又近了一步。” 刘顺宁微微一愣,犹豫着问道,“老主子,那岂不是~为二殿下做了嫁衣?” 老太后深沉的看了刘顺宁一眼,“错!此时废了太子,刘创绝不敢马上立律儿为储。三位皇孙再去其一,秉儿很快就能显现出他一直隐藏的才华。更何况,震怒之下的李智与刘恒等人,也不会让刘律继续留在监国的大位之上。帝君权衡利弊之后,恐怕那苏家~要大势已去了。” 刘顺宁微微一愣,马上明白了老太后的意图,不禁对老太后的睿智深感佩服。看来老太后也是对皇后苏钰隐忍很久,她不但要借此机会改变储君之位的皇子,更是想借助太子一方的震怒,逼迫苏寒破釜沉舟与其相抗。真要是李智刘恒等人与赵家势力联手,陛下权衡利弊为了大安江山的稳定,只能彻底抛弃苏家以绝后患。 第八十九节 山雨欲来 这两天京城之内热闹非凡,人们都在议论着苏三败逃归尘院的事情。不过,谁都知道苏东阳可不是这么好招惹的,不少好事者都眼巴巴等待着看场好戏。 京都南区朝阳门,一架马车停在了不远处小巷的入口。车夫帽檐压的很低,双目警觉的盯着四周。片刻之后,大茶商郭志干下了车,独自向小巷深处走去。 小巷尽头的那所幽静的院落之中,孟托正看着从北辛传来的最新消息。唐川重掌兵权之后,由于封门关并没有发生战事,所以金流国一方的战乱始终没有平息。唐川也是利用这一点,不停的向朝堂索要粮草军费。而且,国主司徒牧也看出了不好的苗头,在右相宋安青的蛊惑之下,开始催促唐川返回玉川城述职。 孟托知道忠诚是唐川最大的软肋,虽说他痛恨朝堂的腐败无能,但唐川绝无取代司徒牧的野心。孟托当即飞羽传书,告知唐川务必在余家渡中军大营等他,两人商议之后再做回京打算。孟托是担心司徒牧会重蹈覆辙,再把唐川困于国都之中。所以他要回去劝阻唐川,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下绝不可返回玉川城。 看到郭志干走了进来,孟托把北辛密函放到了灯烛之上点燃。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让大安这边的谍者知道,毕竟国内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会影响到谍者的信念。 孟托示意让郭志干坐下说话,并亲手给他倒了杯茶,“老郭,今日叫你来,是重新把京城这些人手交还给你。不过,由于你的身份已经泄露,所以今后只掌控明面上的人手。暗地里,大安京城一切听命于莫建安。你们都是老友,我这样安排没意见吧。” 郭志干站起身,捐手说道:“我郭志干早已把生死交给了北辛,一切听命于大人安排。” “嗯。”孟托满意的点了点头,“暗中盯着我的人也不少,这次秘密离开,只有你和莫建安知道。待我走后,马上把孙来成调离京城,他已经暴露,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你与莫建安一明一暗,两人配合更便于行事。” “大人,若是那林奇插手我们的买卖,属下该如何对应?” 孟托淡淡的一笑,“配合,极力的配合。当年在北辛之时,我与唐帅都把林奇当成了孔赞的弟子,没想到此子潜力惊人进退有度,竟然能在虎狼夹缝中崭露头角。身为旁观者,我孟托也不得不佩服孔赞的识人之术。” “大人,我到觉得那林奇不知收敛锋芒,恐怕苏家这一关~很难渡过。” 孟托摇了摇头,“虽然老夫不知他如何赢得了帝心,按说即便医术再高明,帝王也不该如此纵容。不过林奇敢这么锋芒毕露,说明他已经看清了形势,与其说此子是孔赞等人的傀儡,倒不如说他是在为自己抗争。兵行险道剑走偏锋,或许这小子能杀出一条血路。” 郭志干不禁一愣,“大人,您的意思是~那林奇根本就是一枚死棋?” 孟托点了点头,“信王与孔赞把林奇单独扔在了京都,注定他就是一枚弃子。不过,此子真要是能改变了棋局,这对我北辛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一个行将就木的孔赞不足为虑,若是他日新君重用林奇,此人必是一大祸患。” 郭志干目中凶光一闪,“若是这样,可否想办法除掉?” 孟托摆了摆手,“当下的林奇对我们很有利,不但不能除掉,适当的时候可以暗助一把。我北辛与大安都在争取时间,如今唐帅还没有彻底革除弊政练好兵马,所以京都这边越乱越好。老郭,那林奇在京刚立足不久需要银两,这方面你可以出一部分,与他搭好关系。” 郭志干答应了一声,问道,“那陌芊那边,可有任务?” 孟托面色一肃,“她的事你不必再问,切不可有任何接触。当下陌芊隐藏的越深对我们越有利,林奇真要是能杀出重围,此女将是我们手中的一把利剑。” “属下明白,一切遵从大人的指令。” 孟托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郭志干对北辛的忠诚,但此人毕竟已经摆在了明处,随时都有可能弃掉。所以,暗中与陌芊的单线联系,孟托交给了莫建安。他相信老城稳重的莫建安,更适合来完成这项任务。 大安帝国,朝堂之上,这两日定国公苏寒反倒是异常的冷静,甚至是沉默的对任何奏表都不发表看法。群臣们都不傻,没人愿意提及此事触及苏寒的怒火。帝君刘创看在眼里,他明白苏寒这是在向他表达无言的抗争和不满。 早朝后刘创帝把苏寒召进宫中,看着苏寒阴沉着脸色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刘创帝温和的问道。 “苏国公,东阳伤势如何了?” 苏寒面无表情的微微一躬身,“微臣多谢陛下关心,犬子已经清醒,只不过~太医说伤及了经脉,恐怕还需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刘创帝点了点头,“能恢复就好,朕就担心伤及要害,让我大安痛失一位高手。现如今朕也是在等待时机,一旦与北辛开战,这些奇人异士必会成国之重器。” 说到这,刘创帝话锋一转,安抚道:“苏国公,朕知道你心中埋怨,责怪朕对那林奇太过纵容,甚至说,朕还让龙卫阻止了钰儿动用皇后之令。其实,这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反倒更能赢得众臣的同情。你放心,东阳毕竟是我大安的国舅,朕当然要替他讨还公道。只不过不是现在,如果东阳愿意的话,朕定会让他亲手斩下林奇的脑袋。” 苏寒一愣,赶忙下跪谢道:“苏寒代犬子谢过陛下,若是陛下能为犬子主持公道,我苏寒愿付出一切感激圣恩。” “苏国公,这里不是朝堂,何须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 刘创帝看着脸色略微舒缓的苏寒,沉声说道:“苏国公,朕也不瞒你,目前朕还需要那林奇,所以你告诫东阳要忍一忍。有些事情不要因小失大,朕乃天下之君,表面上总得要公正一些。不过,此子身怀利器击伤国舅,该惩处的朕还是要惩处一下。最近律儿倒是显得有些沉闷,身为国戚,你是不是该把重点放在律儿身上?” 苏寒心中一动,躬身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全力辅佐监国皇子尽快熟悉朝堂政务,以便替陛下分忧。” 刘创帝满意的看着苏寒,聪明人之间不需多说,如今对刘创帝来说,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确定未来之君,以便在有限的生命之中替他震慑住群臣。帝君刘创知道二子刘律在群臣之中没有什么威信,所以他想在确定之后,为刘律送上讨伐北辛的大功劳。甚至说,也可以趁此机会让刘律熟悉军务,掌控更多的军权。 归尘院内,这两日廖仓等人严阵以待,防止苏家震怒之下派人来砸场子。不过,四皇子的到来让众人安心了不少。 后院之中,林奇正准备去巡视一番,看到芊芊独自留守在院内,颇为奇怪的问道。 “芊芊,为何没去淑女画苑?怎么,有心事?” 芊芊轻叹了一声,“林大哥,你能不能别让四皇子再住在这里了,他天天赖在画苑里不走,我都快成~快成众人的笑柄了。” 林奇笑道,“皇老四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不过他住在这里,至少可以让苏家有些忌惮。再说了,那皇老四长相还算不错,当然,由于身份的原因,他注定无法明媒正娶。” 芊芊脸色微微一红,默默的低下了头,“林大哥,你~就这么想让我走?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林大哥不再喜欢芊芊。” 林奇一怔,尴尬的四下看了看,“芊芊,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林奇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十三喜欢芊芊,那是他的生死兄弟,林奇只能把这份爱意隐藏起来。 芊芊抬头看着林奇,幽怨的说道:“林大哥,我知道你喜欢九儿,以林大哥如今的地位,芊芊确实不该有非分之想。” “不是,你可别乱说,我一直把九儿当成妹妹,我是觉得十三喜欢你,是怕~。” 没等林奇说完,芊芊眼神一亮,“十三还好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到芊芊的眼神,林奇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看样子,芊芊真正喜欢的人还是十三。 “芊芊,等有机会让郑成带你去看看十三。”林奇苦涩的说道。 芊芊却摇了摇头,“林大哥,我知道十三在替您做大事,芊芊在画苑里挺好,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林奇听得出芊芊是故意在避嫌,不禁感叹道:“芊芊,我都不在乎与北辛谍者交个朋友,你也不必再把过去当成包袱。明天吧,等郑成回来就带你过去,想必那小子也很想见到你。我不便出面,到时候替我问候一下十三。” 林奇说完淡淡的一笑,转身向外走去。这一刻,林奇和芊芊都明白彼此已经无缘,能以兄妹相待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林奇心中有些烦闷,刚走到前院,就看到卢继文匆匆跑了过来。 “府主,尤公公来了。” 林奇一听尤乃万来到归尘院,不禁叹息了一声,“该来的总归要来,比我预计的晚了两天,看来陛下很沉得住气。老卢,恐怕这几日我回不来了,告知大家不必紧张,这归尘院~暂时交给皇老四。告诉四皇子,一定帮我把归尘院看好,不然一切损失由他来赔。” 卢继文一愣,“府主,难道陛下要替苏家~?” 林奇摇了摇头,“苏家越是冷静,我这心中越是不安,那些老狐狸们都不是善茬,恐怕在酝酿着大事。” 林奇脸色有些凝重,他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而且这股风暴,恐怕会改变当下平静的局面。 就在林奇被尤乃万带往宫中之时,皇宫之内,金面龙首出现在陛下的身前。 “陛下,望台刚传来消息,卫国公赵德章,备厚礼去了苏寒的府邸。” 刘创帝微微一怔,眼神之中渐渐绽放出了笑意,“赵德章这老狐狸,终究做了一次让朕满意的选择。来人,摆驾慈安宫,朕很久没有去拜见母后,是该去尽尽孝心了。” 刘创帝站起身,连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储君之位一直是他心中的羁绊,如今太后既然做出了决定,帝君刘创明白该与赵家好好的谈谈了。 第九十节 赏赐 皇宫之内,林奇在观星阁偏殿等候多时,也不见帝君召见。不但如此,连尤乃万进去之后也没再露面。林奇心说难道这是要把他拘禁在偏殿之中?居然连个被褥都不给?林奇干脆盘膝而坐,前世他练过瑜伽打坐,让自己很快冷静下来。 在宁静的状态之下,林奇反思着最近所做的点点滴滴,甚至站在不同人的角度上观察着当下大安的局势。林奇这一坐,足足坐了两炷香的时辰,才看到尤乃万颠颠的走了进来。 “吆~,你的心可真大,这地方都能睡着了。林奇,赶紧的,陛下召你。” 林奇睁开双眼,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尤公公,我还以为没人管我了呢,您再不来我都想回归尘院了。您老先别急,腿麻了。”林奇故意探着刘创帝的底线,看看是否还能让他出宫。 尤乃万苦兮兮的说道:“老夫也没闲着,这不刚带你回来,得知陛下去了后宫,我这老胳膊腿都累酸了。” 后宫?林奇心中一动,站起身一边活动腿脚一边问道,“是不是皇后娘娘因为苏三的事情发怒,陛下去安抚一下?” 尤乃万一听,谨慎的回身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林奇,陛下去的是~慈安宫。” 慈安宫?林奇不禁有些意外,不过看到尤乃万那贪婪的眼神,林奇会心的一笑,伸手摸出一张大安户部官方银票。 “尤公公,咱爷俩可没外人,您老帮了晚辈这么多次,回头我给您配制一副延年益寿的药方。” “这~这怎么好意思。”尤乃万嘴上不好意思,手脚倒是很利索。塞好了银票,尤乃万谨慎的低声说道:“林奇,太子恐怕有麻烦了,这件事你心知肚明即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老夫听闻那赵德章~今日去了苏寒的府邸。” 林奇眉头微微一皱,脸色瞬间起了变化。林奇微微拱手,“尤公公,晚辈多谢了。” 林奇心说这个银子花的值,难怪刘创帝要去慈安宫,看来他们是要联手清除皇位人选的第一阻碍。如今太子刚回归不久,信王又不在京都,把最弱的一方先排挤掉,剩下的两位皇子,刘创帝反而有了更多的操控余地。 林奇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涉及大安高层的决策,身为平民的林奇根本无法参与。如今之计,林奇只能尽快把这消息告知李智,京都之内唯有李智还能与之抗衡。 观星阁内,帝君刘创眉头舒展面带笑容,原本还想狠狠惩治一下林奇,也被这件喜事冲淡了心中的怒意。 在太子一事上,身为大安帝君刘创既要让天下信服,还得顾忌江山的稳定。所以,废黜太子一事刘创帝始终无法决断。现在老太后一出面,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因为老太后代表着皇室宗族,她要提出罢免太子储君,刘创帝为了‘孝心’也不能违背母后的意愿。刘创帝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要尽快把刘律的威信竖立起来,否则重疾一旦复发,刘创帝知道没人能够掌控大安的局势。 林奇心事重重走了进来,上前跪拜道:“草民林奇,叩见吾皇陛下。” 刘创帝看了看站在一侧的金面龙首和尤乃万,微怒的说道:“草民?你们谁见过草民敢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当众重伤当朝国舅。尤乃万,我朝可有先例?” 尤乃万一躬身,“回陛下,自圣祖开疆以来,从无此先例。不但是我大安帝国,恐怕天下诸国也没出现过。” “那你说,该当如何定罪?”刘创帝嘴上问着尤乃万,目光却威严的看向林奇。 尤乃万再次一躬身,还没等他开口,林奇抢先说道:“如此大罪,当满门抄斩。” 刘创帝眉头一皱,当即怒斥道:“怎么,你是觉得朕不敢?” 林奇跪的膝盖生疼,干脆坐在了地上,“回陛下,草民自知死罪难逃,但草民还得尽心为陛下延年益寿。所以,草民恳请陛下宽容几年,到时候再斩不迟。” 刘创帝心中一怔,听林奇话中的意思,好像知道自己早已对他动了杀心。别看刘创帝贵为帝君,他可不想让林奇知道自己早晚要杀了他。毕竟自己的老命还掌控在林奇的手中,万一这小子心起歹意,没准下一次用药就会突生变故。 刘创帝洋装怒哼了一声,“念你为朕诊治,算是我大安功臣,况且那苏东阳确实张狂,让他吃点苦头也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苏国公一家贵为国戚,朕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林奇,你身上的那件恶毒利器,就让三青代为替你保管吧。” “三清?”林奇一愣,心说大安什么时候流行道家老祖了? 金面龙首上前一步,“怎么,还不把凶器交出来!” 林奇吃惊的看着金面龙首,这才知道原来他叫三青。林奇苦着脸从怀中拿出铁管,“陛下,其实~这宝物交给龙首大人也没用了,此物已毁,只不过是废铁一件。” “什么?” 刘创帝一愣,金面龙首瞬间拿到了手中。龙首来到御案之前递给了刘创帝,尤乃万也举着灯烛凑了过去。三人看着有些变形的铁管,以及上面出现的裂痕,金面龙首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 “林奇,此物能否再打造一支?”刘创帝问道。 林奇摇了摇头,“回陛下,其实此物并没什么稀奇之处,其原理与普通的袖箭差不多。只不过它有一个核心的绷簧,恐怕是来自天外之物。但这次击发,绷簧已经化为粉尘,估计集天下的能工巧匠也无法再打造了。” 刘创帝一听,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如此犀利的神器从此断绝,对皇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在众人为失去一件神器而惋惜之际,林奇忽然说道。 “不过,它依然是一件神器。” 众人一愣,尤乃万忍不住怒斥道:“大胆林奇,你敢~你敢如此蒙骗陛下,这可是~。” 没等尤乃万说完,刘创帝打断道:“林奇,你的意思此物还能修复?” “不不,陛下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没人知道此物已毁,所以对任何人来说它依然是神器。若是刚才草民不说出实情,拿着它对准龙首大人,恐怕龙首大人都得退避三舍。宝物在手未必用它,震慑对方才是根本。只要陛下不对外说出去,所以此物~依然是神器。” 刘创帝眼神一亮,“你小子倒是聪明,看来~朕还真的要让众人皆知,收缴了你这件神器。” 林奇拱了拱手,“陛下仁德,没有因为伤及国戚而治罪草民,收缴神器也是应该的。不过,没有了神器,那以后苏东阳若是再去归尘院,草民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刘创帝威严的看着林奇,“有朕保你,难道你还担心性命之忧。不过,身为国舅击杀一个草民,按律确实挂不上刑罚。林奇,朕赐你个官品吧,有了官品那可就不是草民了,即便皇亲国戚也不可无辜击杀。” 林奇一愣,“陛下,林奇不懂朝堂的规矩,恐怕会让陛下失望。” 刘创帝冷笑道:“你还不配入朝为官,朕就赐你个~从九品吧。虽然低微,却也是我大安帝国最基本的官品。” 尤乃万咧了咧嘴,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刑部看门的衙差都是正八品,居然给林奇封了个从九品,即便是信王刘恒,也有资格在领地内封赏六品以下官员,这对林奇来说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林奇倒是高兴的跪地而拜,“微臣林奇,谢陛下赏赐。” 林奇高兴的到不是封了官,而是看陛下的意思并不想惩罚他。这样的话,林奇就不用被拘禁在宫内,他必须马上去誉国公府商量对策。 果不其然,刘创帝关注的重点就是那件神器,如今神器被毁,他对林奇也失去了兴趣。况且明面上神器被监天院收缴,这对那位枪神展威也是一种震慑和威胁。 林奇原本觉得这次的封赏只不过是刘创帝临时起意的玩笑话,没想到他出宫之时,他手中得到了一面金色令牌,上写着‘御赐从九品员外郎’。 林奇颇为意外,看着送他上车的尤乃万,林奇调侃着说道:“尤公公,难怪都说我大安富强,连从九品都有纯金的令牌,能折换不少银子。” 尤乃万却瞪了林奇一眼,“你小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是御赐的从九品金令,没看到上面暗刻着龙纹吗?此令牌如同一道护身铠甲,连三法司都不能治你的死罪。臭小子,暗刻龙纹的金令只有皇子可以拥有,此令牌一出,那苏三绝不敢再伤你分毫。” “我去,这么厉害?你要不说我都差点拿它去打几个金戒指。得来,那就多谢公公了,我得赶紧回去。”林奇说着放下了车帘。 尤乃万鼻子差点没气歪,心说陛下这哪是惩处林奇,简直是让他光宗耀祖。 林奇可不在乎什么从九品的金令,他知道陛下这是不想让他死在别人手里。就好比苏三那个莽夫一样,一旦得知林奇身上没有了神器,没准真敢去归尘院弄死他。林奇被宫中的车马送回归尘院,这边皇宫的人刚走,林奇当即让赵大河备车,匆匆赶往誉国公府。 林奇很晚才从誉国公府返回,他没有告知郑成等人与李智谈论了什么。回到内宅,林奇疲惫的躺在床上。他把一切都推给了李智,毕竟在这件事上,林奇无法左右任何局势。但是林奇却发现,李智并没有显得太过紧张,这让林奇也有些茫然。 次日早朝,一声高亮,文武百官分列两行走进了大殿。定国公苏寒一改往日的消沉,昂首挺胸的站在前首位置。卫国公赵德章也改变了往日的站位,竟然与苏寒站在了一起。不少大人敏感的觉察到了这一点,目光纷纷看向了誉国公李智。李智却像是没睡醒的样子,耷拉着眼皮,仿佛随时要入睡一样。 帝君刘创端坐在宝座之上,下首位置则是监国皇子刘律。尤乃万看了陛下一眼,上前一步例行喊道。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相国潘准整理了一下衣袖,刚要上前,却看到定国公苏寒与卫国公赵德章同时站了出来,两人持板躬身,几乎同时喊道。 “臣~有奏!” 第九十一节 一场好戏 众朝臣们纷纷看向了定国公苏寒和卫国公赵德章。相国潘准心中若有所思,抬头看了刘创帝一眼,默不作声的向旁边撤了一步。 刘创帝居高临下看着两位重臣,昨晚与母后经过一番交涉,他没想到二人这么快就要动手。看来,昨夜慈安宫那边也没闲着,必是派人把刘创帝的意思传递了出去。 “两位爱卿,有何事要上奏?”刘创帝沉声问道。 定国公苏寒与卫国公赵德章对视了一眼,赵德章微微拱手,“苏国公这几日难得有奏,还是您先来吧。” 苏寒也没客气,微微还了一礼,“赵国公,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苏寒说完,对着刘创帝一躬身,“启禀陛下,臣前些日子接到京内线报,但密报之内容,臣不知当不当讲。” 刘创帝威严的看着苏寒,“苏国公,朝堂乃我大安核心重地,既然有奏,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苏寒再次施了一礼,严肃的说道:“陛下训斥的极是,那老臣就大胆直言了。陛下,臣得知我大安京都之内,竟然有北辛谍者的密站,而且他们蛊惑民心,暗中为太子刘轲造势。北辛敌者忘我之心不死,这是众人皆知之事,他们为太子刘轲摇旗呐喊,此举~臣甚是担忧。” 苏寒话音一落,刘创帝故作震惊的问道,“哦?竟然还有此事?” 朝殿之内,顿时一片哗然。看似打瞌睡的李智,却是双目猛然一争,“苏寒,你这可是公然诋毁当朝储君,按罪当诛!” 刘创帝眉头一皱,霸气的扫了众人一眼。待朝殿安静之后,刘创帝威严的说道:“苏国公,你可是我大安的两朝老臣,这样的奏本若是没有实据,确实有诋毁之嫌。” 苏寒双膝跪地,“臣若是没有实据,当然不敢在朝殿之上说出此话。正是因为臣查到了实据,才敢今日上奏。陛下,臣已经可以确定,那东市坊有一处北辛谍者密站,前些日子坊间传闻的太子之事,皆是此密站所为。” 刘创帝目光一寒,“既然确认,可有行动?” “回陛下,臣上朝前已经令巡防营展开缉拿行动,并且告知刑部属衙协同。” 苏寒话音一落,李智再次说道:“陛下,即便北辛谍者有所行动,这与太子殿下也没有任何干系。苏大人刚才所言,臣认为非常不妥。” 苏寒冷笑道,“李国公,北辛敌国极力拥护太子刘轲,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即便太子殿下是清白之身,为了我大安的稳固,难道不应该严查吗?” 苏寒话音一落,顿时有人站了出来,“陛下,苏国公言之有理,北辛与我大安身为死敌,北辛此举确实应该严查,臣附议!” “陛下,臣认为不妥,太子乃当朝储君,一旦对太子殿下展开追查,此举有辱我大安颜面,会让世人耻笑。臣~反对!” 众朝臣你一言我一语,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苏寒与李智两派的争斗。尤乃万一看刘创帝脸色不悦,当即尖声喊道。 “肃静~!” 大殿之内很快安静下来,刘创帝面如寒霜威压着众人,“你们都是当朝重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潘爱卿,你的意下如何?” 相国潘准听到陛下点了他的名字,无奈的站了出来,“回陛下,事关北辛,臣认为不可不查。但牵扯到太子殿下,臣觉得~还是慎重些为好。” 刘创帝眼神一眯,心说你个老狐狸倒是谁也不得罪,刘创帝看向了赵德章,“赵国公,你又如何认为?” 卫国公赵德章上前一步,“陛下,臣刚才有奏,没想到苏大人这么一说,臣只能收回奏本了。” 刘创帝故作惊讶的问道:“这是为何?赵国公到底有什么奏本?说来听听。” 赵德章微微躬身,“回陛下,臣的奏本也是关于北辛之事。据臣所知,目前北辛朝纲混乱君臣暗斗,况且那唐川重掌兵权不久军心不稳。所以臣提议,我大安可趁此机会储备粮草集结兵马,待机兵发。到时候,为了凝聚我大安黎民同仇敌忾,可由太子殿下亲随大军,替陛下征伐北辛。” 刘创帝一拍御案,“好~!北辛不稳,对我大安来说正是时机。太子储君在北辛受辱,更是我大安心头之恨,也唯有太子亲随大军踏平北辛,方能一雪前耻。此举甚好,赵国公为何要收回奏本?” 赵德章再次躬身奏道:“陛下,臣没想到北辛谍者竟然力举太子,此事若不查实,臣恐~。” 李智顿时愤怒的打断道:“赵德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殿下在北辛受辱不是事实嘛!既然陛下都说了,唯有太子亲随才能一雪前耻,老臣不才,愿追随太子殿下赴犬马之劳。” 赵德章阴险的一笑,“李国公,你可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在下只是想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而已。若是京城谍者故意嫁祸太子,这不更能让众朝臣明白太子所受的冤屈吗。” 赵德章说着,对着陛下躬身说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事确实要查一查,以证太子殿下的清白。” 刘创帝目光威严的看着众人,“诸位爱卿,事关北辛无小事,你们认为如何?” 刘创帝一发话,连傻子都听得出他这是想追究根源。相国潘准赶忙躬身说道,“臣附议详查。” “臣附议~。” “老臣附议。” 朝殿之上,众人纷纷表态,李智却绷着脸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坐在下首沉默不语的二皇子刘律,却是眼中掩饰不住绽放出惊喜。不过,刘律明白此时他不便参言,甚至都不能发表态度。 众人安静之后,刘创帝却叹息了一声说道。 “太子之位虽然身为国之储君,但毕竟也是朕的皇儿,真要是追查,这可有损皇家颜面。更何况,三法司也没这个权限。” 刘创帝话音一落,苏寒再次站了出来,“陛下,自古皇家之事皇家处理,此事万不可让他人插手。一来冒犯皇权,二来有辱皇族威严。臣觉得,此事理当由后宫娘娘出面调查,但为了避嫌,臣建议还是由太后老千岁出面为好。皇太后亲自决断,更能让众臣信服。” 苏寒说完,他身后顿时传来一片附议之声。李智鄙视的看着众人,心说不就是你们君臣合谋想拿下太子吗。好,老夫倒要看看,那老太后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为,嫁祸太子。 就在朝殿争吵之时,大安京都东市坊,一队官兵与捕快蜂拥而至,围住了那家干货行。还没来得及撤离京城的孙来成不明所以,居然还出面怒斥了这些官兵。当得知这些人是来缉拿他这个北辛谍者,孙来成知道自己暴露了,当即做出强烈的反抗。最终,孙来成腿部中刀被擒,干货行的一干手下大多数被击杀。倒霉的孙来成若是提前一步得知消息,早就从密道逃跑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北辛谍者密站被端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百姓们为之欢呼,却不知道这其中竟然埋藏着要嫁祸太子的一场阴谋。另外,还有一道消息让百姓为之震惊,那就是监天院颁布的公告,他们竟然没收了林大神医的护身神器。 归尘院内,不少人也在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在替林奇打抱不平。这两天林奇心情不佳,听到这些不好的消息,更是烦闷的没有离归尘院开半步。他不知道那些人对太子的废黜到了何种地步,更不知李智又是如何反击。林奇心说老子该做的都做了,信王孔赞逍遥在外,李智又对他有所隐瞒,干脆他也来个看热闹,反正天塌下来有人比他更着急。 这时,四皇子刘秉带着亲卫提着食盒走进了后院,亲卫在院中石桌上摆好了酒菜,四皇子指了指对面。 “来吧,陪我喝两杯。” 林奇抱着双臂看到皇子亲卫退下,鄙视的说道:“怎么,高兴了?这么心急着想庆祝?” “高兴个屁,小七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想这么多了,来,喝酒。” 林奇走过去拎起酒壶灌了两口,四皇子却看着内宅说道,“没有美女陪伴,确实少了些乐趣。林奇,九儿跟芊芊呢?” “九儿回了国公府,芊芊她~。”说到这林奇眼睛一瞪,“芊芊去哪关你屁事。我再次警告你,要么你小子明媒正娶,要么就远离,别他妈满脑子想着龌龊事。” 四皇子不介意的笑道:“你小子别这么大火气,这可不像是我熟悉的林奇。怎么,现在知道被人当猴耍的感觉了?其实没必要,既然踏足这个泥潭,就该明白这其中有深有浅。今日的朋友,说不定就是他日的死敌。亲兄弟尚且如此,何况是外姓之人。” 林奇放下酒壶,“那咱们俩,以后会是朋友还是死敌?” 四皇子洒脱的一笑,“我皇老四若是重权谋,你我必是死敌。可惜啊,在下只爱美人不恋江山,来~喝一杯。” “操!我又不是美人,喝个屁。” 林奇虽然这么说,却也端起酒杯喝了下去。这时候,林奇反倒觉得刘秉这人才是真正活的通透。 “四殿下,你这人确实不错,不过,就算你看清了皇家的薄情寡义,也未必躲得过去。太子被废,接下来你想清闲都不可能了。倒是在下,可以轻松的做自己的小买卖了。” “未必!”刘秉看了林奇一眼,“林奇,未必有你想的那么悲观。等着吧,孔老先生深谋远虑,这盘棋不到最后看不清输赢。你我二人,皆是棋子也。” “怎么,你觉得太子还有希望?可是那孙来成都被抓了,到了后宫想让他说什么,那还 不是小事一桩。太子身在北辛多年,到时候通敌这顶大帽子一扣,太子根本就百口莫辩。就算陛下知道受了冤屈不对外公开,恐怕刘轲也没资格成为皇位继承人了。” 看着林奇垂头丧气的样子,四皇子刘秉却是微微一笑,谨慎的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林奇,你小子怎么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人,别忘了东市坊背后的巨擘是谁。那孙来成是北辛谍者不假,但此事也触及了小叔祖的利益。林奇,我敢跟你打赌,那位悠闲的小叔祖~恐怕要出手了。” 四皇子刘秉说完眉毛一挑,暗示林奇不必心急,等着看热闹吧。 第九十二节 后宫密牢 大安京都东市坊,四横九纵大商户上百,这还不算小的摊点商铺。如今孙来成的干货行死了人,官兵们又封堵了大半条街,商户们纷纷涌入了市署。但真正的大商贾,却来到了东市坊真正的掌控者九叔侯炯的宅院。 九叔看着厅堂内一个个众说纷纭,他知道这些人是害怕官方继续追查受到牵连。特别是这些大商贾们,平日里与孙来成饮酒作乐走动频繁,况且孙来成也是南七商会执理之一,真要是追查的话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脱不了干系。 侯炯安抚着说道:“诸位,孙掌柜只是个案,况且又是北辛谍者,即便市署衙门与老夫也不便出面。不过大家放心,该开市的开市,东市坊乃我大安商贸集散重地,想必上面也不会大动干戈。” 米行老板莫建安悄悄给郭志干递了个眼神,郭志干起身拱手说道:“九叔,如今您老是我们东市坊的当家人,这件事您老可得给我们一个定心丸。大家都在东市坊做买卖,平日里与那孙来成关系都不错。不说别人,就说我那茶行,孙来成还欠着我不少账没清算呢。万一这些都成了证据,您说我冤不冤。” 另外一位南七商会的老板也站起身,“郭老板说的对,我们都是生意人,平日里相互之间都是月结。现在孙老板被打入大牢,万一酷刑之下乱说一气,恐怕在座的谁都脱不了干系。” 又一人站了出来,“别说是咱们这些大商户,整个东市坊谁跟谁没点关系?到现在我们那条街还封着呢,别说开门做生意,隔壁的老张都吓得准备撤离京都。” 莫建安也故意蛊惑道:“事关北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沾上了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九叔,并非大家危言耸听,这事您老要不给大家一个定心丸,我们只能暂时撤离京都躲避一下。” 侯炯目光一厉,“撤离京都你们能去哪?北辛吗?真要是与那孙来成有牵连,就算撤回南部七州又有何用。” 说吧,侯炯语气缓和了一下,拱了拱手,“诸位放心,还是那句话,京城两大市坊牵连着整个京都的营生命脉,上面绝不会大动干戈。” 一名年轻人不服的说道:“九爷,您说的轻巧,但万一牵连到我们怎么办?我们家在韩水洲就与孙老板相熟,上面一句话就把他定为北辛谍者。且不说他是不是,真要是在酷刑之下把我们家牵扯进去,到时候谁能说的清楚。要我看,还是先离开京城回老家为好。在韩水洲老家,乡邻州衙都知道我们祖辈都没去过北辛,至少能还咱一个清白。但是在京都,哪怕把银子砸光都没用。” 不少人跟着附和,侯炯眉头紧皱,他知道南七商会的这些大商贾们故意联合施压,逼着他去找庆温侯要个说法。毕竟侯爷身属皇室宗亲,只要他能告知孙来成之事到此为止,才能让众人信服。 无奈之下,侯炯只能暂时安抚着众人,“既然大家不放心,那老夫就代大家走一趟,去刑部属衙问个明白。就算是上面继续追查,也总得给大家拿出一个真凭实据,否则,我侯炯第一个不答应。” 侯炯这么一说,不少人才算略微的安心。追查北辛谍者他们不反对,但总得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证据才行。不然,就像孙来成的干货行那样,突然间被官兵蜂拥而入死伤这么多人,这些富得流油的商贾们谁不担心害怕。 当夜,大安京都碧霄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庆温侯,脸上也如同挂了一层寒霜。定国公苏寒的突然行动,已经踩踏到了他的底线。京都两大市坊都在庆温侯的掌控之中,这些鱼龙混杂之地,经常有悍匪盗贼等藏身于此。以前即便是官属缉拿,都会提前向两市坊的当家人告知一声。一旦牵连到大商贾,没有庆温侯的点头刑部是不会上门抓人。因为大商贾的利益牵连的人太多,这一次连庆温侯也有些措手不及。 苏寒精于朝堂暗斗,向来看不起坊间五行八作这些充满了铜臭气息行当。而且苏寒动用的是他所掌控的巡防营,为了不走漏消息,刑部属衙的捕快还没来得及告知九叔,这边已经动上手了。苏寒可没想到,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向来不插手朝政的庆温侯。 何芳华看着沉默不语的庆温侯与九叔,轻声说道:“侯爷,这事也不能责怪九叔,真要是压制不下来,恐怕京都的流水会减少三成。” 侯炯叹息道:“芳姐,绝不是三成这么简单,那孙来成是南七商会的执理,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整个南部七州都要对侯爷提出质疑。咱们两大市坊以前不是没有缉拿过北辛谍者,但大都是监天院秘密出手或者暗中击杀。那孙来成若是被秘密缉拿或者死在林奇手里,这对整个市坊影响不大。但是这么公然封街捕杀,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其影响非常巨大。” 庆温侯肥硕的身躯颤了颤,“是啊,他们给本侯每年纳贡,为的就是仰仗皇商的身份予以保护。如今苏寒那老东西打破了规矩,正如老九所说,恐怕南部七州的商会很快就要来质问本侯。” 说到这,庆温侯目光一厉,“阿芳,那孟托离京了没有?” “这~?”何芳华的目光看向了侯炯。 侯炯起身说道:“侯爷,我也是近日才得知孟托已经秘密离开京城。朝阳门附近的那所院落我派人去查过,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北辛的其它暗底,你这边还知道多少?” “除了孙来成之外,还有五人在我的掌控之中。不过,这几人应该都是小喽啰,听命于孙来成。”侯炯答道。 庆温侯想了想,“那~与孙来成交好之人,有多少可疑的成分?” 侯炯一听,苦笑道:“侯爷,这两大市坊的大商人,平日里可都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要说可疑~每个人都有。所以说,大家都有些惶惶不安,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论。不然,恐怕有些压制不住。” 庆温侯气的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苏寒,越来越不把本侯放在眼里了。阿芳,你马上飞羽传书,告知咱们在北辛的人小心一些。另外,让他们秘密接触一下唐川的人,把此事解释清楚,省的那唐川还觉得是本侯给他使绊子呢。” 何芳华应声说道:“侯爷,这件事牵连到储君之位,您是不是~该去找一找陛下?” 庆温侯晃荡着站起身,“老九,回去安抚一下众人,明日本侯会给你一个答复。是该去宫里看看了,阿芳,随本侯去一趟宗庙。” 庆温侯一声吩咐,两人各自行动起来。侯炯离开了碧霄阁,何芳华也换上了一身颇为庄重的素服。她知道庆温侯所说的宗庙是皇室宗祠,穿的太过艳丽这可有些不敬。 夜已深沉,一驾宽大而豪华的马车驶入了皇宫。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这驾马车的到来,依然惊动了不少人。剑神巴郎得知消息,亲自来迎。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剑神巴郎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对着驾车的老者恭敬的问候道。 “杨老哥,好久不见,没想到您竟然深夜来此。” 驾车的老者穿着很朴素,清瘦的面孔上还留着一缕山羊胡。他可不是普通的车夫,而是镇守皇室宗祠的鬼手杨九如,在大安的尚武榜上,杨九如仅次于金面龙首排名第六。 杨九如也拱手回敬道:“巴郎,难得你还能留在侍卫营,老夫还以为你也会像展威那样云游四海去了。” 巴郎苦笑道:“我可没那个福分,老哥您这是~要去拜见陛下?” 杨九如摇了摇头,“老夫陪侯爷去后宫,陛下明日还要早朝,侯爷说就不必打扰陛下了。” 巴郎向车帘看了看,既然庆温侯没有挑起车帘,他也不必上前拜见。得知庆温侯是要去后宫,巴郎当即明白肯定是为了东市坊那北辛谍者之事。 巴郎一拱手,“那就不打扰侯爷了,老哥请~!” 巴郎让开通道,庆温侯辈分之高有着特殊权限,他入后宫不必得到旨意。 慈安宫内,虽然夜色已深,老太后依然没有入睡。孙来成已经被押入后宫密牢,这密牢原本是处理宫女嫔妃之地,如今却成了审讯北辛谍者的特殊场所。 老太监刘顺宁把庆温侯迎入大殿,庆温侯身穿蟒袍,晃着肥硕的身躯拱手问候,“老皇嫂,近来身子骨可好啊。” 老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庆温侯,“你个死胖子还知道来给我这个皇嫂问安啊?刘业,听说你又纳了几房妾室,该不会又要从后宫的月钱里面抽成了吧。” 两名宫人给庆温侯抬来一把宽大的禅椅,庆温侯毫不客气的把身子塞了进去。 “老皇嫂,宫里的月钱我可是一个子都没少给,真要是不够的话,那就是坤安宫的原因,与我无关。” 老太后微微一笑,“你就不怕我去告诉苏氏,她可是当今的皇后。” 庆温侯刘业微微一撇嘴,“老皇嫂,如今人家苏家可没把我这个皇室宗亲看在眼里。东市坊的事情,可让我有些很难看。” “怎么,你是为了那北辛谍者而来?” 庆温侯直截了当的问道,“老皇嫂,听说此事由您来决断?” 老太后点了点头,“事关储君之位,本宫也不敢徇私。” 庆温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我可不是来说情的,该怎么决断您老皇嫂尽管做主。但是,那孙来成~不知招了没有?” 老太后得意的看着庆温侯,“入到宫中,就算是铁人也会融化,当然招了。” 庆温侯眼神一眯,“那~东市坊之内,还有多少谍者?” 老太后微微向后一靠,警告着说道,“刘业啊,这东市坊你真该好好整整了。那孙来成所供出的名单,足足有上百人。我大安京城之内~。” 没等老太后说完,庆温侯打断道,“老皇嫂,东市坊切不可再动,逼供之下辨不出真假。这份名单,你还是毁了吧。” “怎么,你要插手本宫之事?”老太后不悦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依然不急不火的说道,“不是插手,而是制止,那苏寒已经踏了我的底线,难道老皇嫂也不给本侯一个薄面吗?名单还是毁了吧,人~也该做个了断。” 老太后面色一寒,“这不行,事关江山稳定,本宫总得给朝堂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庆温侯摇了摇头,“我刘业很少求人,但孙来成这件事,谁敢再去我东市坊擅自抓人,那就是与我刘业为敌。” 老太后脸色渐渐寒了下来,“刘业,你不会是想插手储君之位吧?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本宫若是不查个实证,很难让天下人信服,特别是~信王和李智那一方。想必过了今晚,那孙来成不会再继续坚持,事关刘轲在北辛的一切,他会如实的交待出来。” 庆温侯却是笑眯眯的看着老太后,“晚了,杨九如随我一同入的宫,若是陛下追问的话,本侯什么都不会承认。” 老太后微微一怔,脸色顿时一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宁子,快~去宫中密牢~!” 此时,后宫密牢之内,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出来,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密牢里弥漫着血腥气息,连同审讯孙来成的几名太监及老嬷嬷,整个密牢之内无一活口。 第九十三节 一群老狐狸 早朝之上,刘创帝气色有些不佳,双目之中更是布满了血丝。昨夜他刚入睡不久就得到了消息,刘创帝没想到庆温侯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但是面对这位自己的小叔,刘创帝也拿他没办法。 早朝之后,李智刚走出朝堂,就看到赵德章快步向自己走来。李智鼻子里哼了一声,故意加快了脚步。 “李大人~留步~请留步~!” 赵德章快走几步追了上来,李智嘲讽的问道,“怎么,朝殿上没看到老夫的热闹,这是想在殿外看一看?” “李大人,您是不是对老夫有什么误解?咱老哥俩可是~。” “别,身为朝臣,还是有点距离为好,省的授人以柄。” 赵德章知道李智在生他的气,倒也不介意李智夹枪带棒的话,毕竟以后还得仰仗李智一方与苏寒抗争。 赵德章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李大人有所不知,那北辛谍者~死了。” “死~死了?” “嘘~小声点。”赵德章谨慎的四下看了看,虽说不少目光都盯着他俩,但大都是在几丈之外。赵德章压低了声音,“昨夜那北辛谍者被人击杀,这件事宫里封禁着,千万别说出去。李公,咱们之间没什么敌意,有空的话还得多交往交往。” “那太后~可查出什么实证?”李智低声问道。 赵德章摇了摇头,“李大人,宫内的事情老夫怎敢参与。再说了,此事是苏寒的提议,老夫就更不便过问了。” 李智鄙视的看着赵德章,心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这是你们几个唱的双簧。李智应付的寒暄了一番,匆匆告辞。 北辛谍者在宫中被刺身亡,这对李智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当下,李智没有返回国公府,直接去了林奇的归尘院。因为有些事情李智必须要让太子刘轲知道,而目前唯一能够入宫见到太子的只有林奇。 归尘院内,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京都内的才子佳人们,根本不关心国之大事,互相攀比争风吃醋才是他们活着的乐趣。看着归尘院内乱哄哄的场面,李智皱着眉头带着两名随从被卢继文引领着去了后院。 林奇正一个人在后花园凉亭内独自品着茶,看到誉国公李智到来,林奇赶忙站起身。 “国公大人,这么早就下朝了?怎么样,宫内可做出了评判?” 李国公四下看了看,示意两名随从周边警戒。卢继文一看,知道国公大人这是有要事与府主相商,客气了两句躬身告退。 李智谨慎的说道,“走,去你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林奇看了看石桌上刚沏好的茶,“国公大人,还是在这吧,这里视野空旷,没人可以悄悄近身。” 李智一听,“也好,那就在这里说吧。” 李智坐在对面,林奇拎起茶壶倒了杯热茶,“国公大人,是不是宫中有了消息?” 李智面容一肃,低声说道:“那北辛谍者,昨夜死在了宫内。” “死了?酷刑而死?”林奇不禁一愣。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老夫想让你去宫内走一趟。” 林奇疑惑的看着李智,揶揄的说道:“国公大人,您可别跟我说在宫内您没有眼线。向您这种成了精的政坛老手,还用得着我出马?” “臭小子,老夫又不是山上的耗子,怎么还成了精。我跟你说,此事若真,陛下与老太后必定会封锁消息。老夫确实有些耳目,但都是低级的小太监,恐怕探不出什么消息。让你去,一来是探听一下真假,二者,有些事情必须要告知太子。” 林奇端起了茶杯,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国公大人,那天晚上我去国公府,您不是说早就预料陛下会走这一步吗?既然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吧。” 李智一愣,不禁奇怪的看着林奇。当看到林奇满脸的怨气之时,李智顿时明白了林奇这是在闹情绪。 李智呵呵笑道:“臭小子,并非老夫有事瞒着你,其实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话,反而对你更加有利。” 林奇自嘲的笑道:“是啊,你们都是大人物,我林奇只不过是区区一介草民。哦不,如今已经不是草民了,是他妈从九品员外郎。听到没有,还员外郎?老子年纪轻轻就开始养老了。” 李智苦笑着指了指林奇,“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其实关于太子的事情,孔老大人做过很多次推演。如今的状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老夫并不意外。但是,你小子毕竟没有朝堂经验,要是提前告诉了你,在陛下眼里你就失去了意义。现在你所做的一切,反而符合你的身份,更会让陛下相信,老夫与信王等人也会被此事闹得手忙脚乱。” 李智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林奇,其实老夫一直没把你当外人,毕竟我就剩下九儿这么一个姑娘,我们李府上上下下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等以后你们成了婚,老夫还能把女婿往火坑里推吗。” “不是~我什么时候答应娶九儿了?” 李智大度的说道:“你小子也不要妄自菲薄,虽说是出身于边地平民,但老夫绝不会看不起你滴。只要你小子对九儿好,誉国公府上上下下绝对没人反对。” 林奇挠了挠头,“我说,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李智眼睛一瞪,“难道这不是正事吗?” 林奇赶紧求饶,“好好,那什么,您要我给太子带什么话?” 林奇心说他只听说过抢亲的,还没听说过有抢女婿的呢。再说了,林奇还不知能不能躲过刘创帝那一关,万一到时候跟着刘创帝殉葬,林奇可不想害了九儿。 李智也明白太子那边事大,赶紧低声说道:“你就告诉太子,万事不要慌,不管什么情况只需顺其自然即可。有老夫与孔老大人在,一切都在运筹之中。” 林奇皱了皱眉头,“国公大人,既然您刚才说了是为我好,有些话可能我不该问。但是太子的储君之位一旦被废黜,你们再抗衡又有什么用?” 李智严肃的看着林奇,沉声说道:“林奇,如今四皇子住在你的归尘院,有些内幕他也会向你告知一二。那你说说,若是刘轲的太子之位不废黜,会是什么后果?” 林奇想了想,叹声道:“坚持的后果,只能是逼着苏寒与赵德章联手。而且,陛下也会越来越反感刘轲。最后的结局,要么铤而走险的上位,然后大杀四方震慑天下。要么,会成为最悲惨的那一方。” 李智点了点头,“不错,分析的很对,其实坚持的后果只能成为众矢之的。” “那废黜了太子储君之位,难道你们是要去支持其他皇子?比如~皇老四?” “不!”李智坚定的摇了摇头,“废黜的只能是太子储君之位,而刘轲的皇权继承决不能废,这是我与信王等人的底线。” 林奇心中一动,“也就是说,太子刘轲从第一顺位,变成了第二或者第三?” 李智点了点头,“孔老大人曾经说过,不把刘律推到最高位,赵家是绝不会与我们联手。” “那联手之后呢?不是还有四皇子吗?” 李智看似跟莽夫一般的面孔上,却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林奇,你要是苏家,会怎么做?” 林奇愣了片刻,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这一下他不得不佩服这帮老狐狸的精明之处。一旦赵家与李智联手把刘律废掉,身为刘律身后的苏家最痛恨的绝不是李智一方,而是出尔反尔的赵家与太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孔赞确实下了一手好棋。只不过,林奇不知他们是否忽略了最关键的人物刘创帝,还是已经有了后手而没有坦诚相告。林奇不愿意去想这么多,既然孔赞都做出了各种推演,他何必替这帮老家伙们担心。 林奇苦笑道:“国公大人,既然你们早就知道太子之位要被废黜,那太子大闹朝殿之时何不顺势而为?那时候我可是累的脑浆子都疼,好不容易才把太子之位保住。” 李智尴尬的看着林奇,“正是因为陛下知道我们极力在保,所以才不会生疑。而且,你的功劳也没有白费,老夫也会借助此事保住刘轲的皇权顺位。若是没有你与刘轲的那一场折腾,当下这一关刘轲很难度过。” 林奇烦闷的把杯中茶水喝干,倒扣在茶盘之中,“以后再有这种事,我林奇不会再去当傻子了。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宫中。” 李智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林奇,毕竟让这个年轻人冲锋在前,他们一开始是抱着抛弃的态度。但是现在,李智改变了想法,为了九儿他也不能再让林奇孤军奋战。 林奇去了皇宫,除了马夫赵大河他没有带任何人。如今林奇对归尘院很放心,且不说那苏三还得修养一段时间,就凭四皇子在院内坐镇,也没人敢再来招惹是非。不过去皇宫之前,林奇让李智抓紧安排密地开炉。手中没有了防身利器,林奇还是有些不安。况且这几日他又提炼出一批精炼的火药,普通的炼铁已经无法再承受这种爆发力。 马车停在了皇宫之外,赵大河老实巴交的靠着车辕压低了帽檐等待着林奇。 林奇走入宫门,想了想,直接向巴郎所在的御前侍卫走去。好在巴郎昨夜当值今日无事,没让林奇扑个空。 看到林奇,巴郎也很欣慰,“林奇,我正想去找你呢。” “怎么,十三那边有问题?” “那倒不是,十三那小子提升的很快,召集的那帮人资质都不错,我很满意。我是想问~你的那件护身神器,真的给了金面龙首?” 林奇点了点头,“确实给了他。” 巴郎脸色一变,“此人心狠手辣,有此利器在手,恐怕~。” 林奇微微一探身,低声说道:“没用,那件神器已经废了,此事陛下秘而不宣,前辈心里有数就行。” 巴郎一愣,“此事当真?” 林奇龌蹉的一笑,“不坏掉我能给他?放心吧前辈,宫中造办处没人能修的好。里面核心的东西我都留着呢,就算他们能想象出内部结构,仿造出的东西威力很有限,与民间暗器差不多。” 巴郎暗暗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林奇心中一动,看着巴郎问道,“前辈,难道您是想着~与那家伙一战?” 巴郎面容一肃,“恐怕~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林奇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助前辈一臂之力,咱俩联手绝对能解决掉那家伙。不过现在,您得帮我打听一下,那北辛谍者死了没有?” 巴郎吃惊的看着林奇,“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真的死了?” 巴郎点了点头,“死了,死的不冤,鬼手杨九如亲自出手,他应该感到荣幸。” “鬼手杨九如?”林奇吃惊的看着巴郎,“尚武榜排名第六的鬼手杨九如?” “不错,昨夜杨九如跟随庆温侯而来。杨老哥怕我当值担了责任,所以出宫前告知若是陛下追究,可直言相告。” 林奇瞪大了眼睛,“原来他是庆温侯的人,这下我算是明白了。前辈,我就不多打扰了,还得去丽景宫走一趟。若前辈有什么事情,可让十三转告郑成,在下一定照办。” 林奇不敢耽搁,匆匆告辞去了丽景宫。果然不出皇老四所料,庆温侯真的出手了。林奇担心孙来成一死,太后会直接去质问刘轲,到时候刘轲不明所以,再闹出乱子那可就麻烦了。 林奇匆匆来到丽景宫,与往日不同,丽景宫加强了戒备更换了守卫,居然只给林奇一炷香的时间。还好,老太后这两日主要精力放在了孙来成身上,并没有传太子对质。 由于时间紧迫,况且又有人盯梢,林奇只能简短的把情况说了一下。太子刘轲面色铁青,不过他还是接受了现实,让林奇转告李智不必为他担心。 出了丽景宫,林奇没有去陛下的观星阁,直接向宫门外走去。在宫内跑了这么一大圈,林奇疲惫的直接钻进了车中,吩咐赵大河返回归尘院。 马车启动,车子飞快的驶离皇宫。只不过,林奇身后不远还跟着一辆马车,而他的车夫赵大河,却昏迷在那辆马车之中。林奇的车夫虽然穿着与赵大河相似,却已经不是其人。 第九十四节 再次绑票 林奇靠在特制的软垫上,眼皮子沉的有些昏昏入睡。林奇的马车拐进一条不宽的胡同,后面的车辆却堵在了路口。 两名骑马的男子很快冲了过来,他们头戴斗笠脸色蜡黄,像是涂抹了什么药物。看到马车堵住了前路,其中一人刚要怒斥,却发现马车上根本没有车夫。 这两人是暗中尾随林奇的龙卫,看到这种情况,二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人迅速跃上马车,却发现林奇的车夫赵大河躺在马车之中。马车上的龙卫打了个手语,飞身越过马车向前追去。而另外一人,则是打马冲向最近的望楼。 林奇在车中极度的困乏,但他忽然想起一事,想让赵大河改变路线去国公府。可是林奇却发现自己软绵绵毫无力气,他知道自己还没累到那种程度,林奇心中警觉,一咬舌尖清醒了许多。林奇微微抬起手,但是没等他摸到怀中药瓶,就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奇被一盆冷水浇醒。看着昏暗的房间,林奇迷茫的微微一动,才发现已经被绑在了架子上。昏暗之中人影晃动,两个蒙面人走到林奇跟前,其中一人捏住林奇的下巴,二话不说就扇了一巴掌。这一下,林奇彻底清醒了。 “你们是何方高人?在下林奇,有什么事好商量。” 两个蒙面人没有说话,而是一左一右手持利器站在了林奇旁边。昏暗的角落里,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来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答错一句,切下你一根手指。” 林奇心中一惊,他确信这绝不是像上次一样,自己又被掠进宫中。 “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御赐九品员外郎~。” 林奇话还没说完,左侧一人抬手就是一根木刺,狠狠的扎进林奇的肩甲里。林奇忍不住惨叫起来,这种木刺伤害不大,却是异常的疼痛。看样子,这两个蒙面人都是审讯的老手,林奇顿时疼的冒出了冷汗。 角落之中,那人再次问道,“你击伤苏东阳的那件暗器,如今在何处?” 林奇嘴唇微微颤抖,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有些发冷。如今的林奇到不怕有官方背景的人对他怎么样,就怕那神器被一些江湖人士惦记上。这些人毫无顾忌,就算把他活埋了也很平常。 “那神器~已经被陛下收缴,如今在龙卫大统领手中。” 林奇话音一落,右侧的蒙面人就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林奇一咬牙,急忙高声喊道。 “反正老子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来吧,大不了一死,老子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林奇也是豁出去了,他明白对方要真是江湖道上的人物,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早晚都得一死,对方不会留下活口。如果不是的话,对方绝不敢对他动用酷刑。 角落中的人,并没有因为林奇的反抗而生气,依然沉声说道,“放开他。” 右侧男子松开了林奇的手指,就听角落中再次说道,“把那暗器图纸详细的画出来,老夫保证让你安然离去。否则,老夫不介意把你的身躯分开了送回归尘院。” 就在林奇被劫持受审之际,清醒过来的赵大河,匆忙来到叶十三等人密训之地。赵大河面色惊慌,当他躺在那辆马车中还昏迷之时,两名龙卫没人管他的死活。清醒之后赵大河知道不妙,府主失踪之事他不敢告知别人,只能去四皇子别院密地告知郑成。 看到赵大河来到了皇子别院,郑成也有些吃惊,“大河,你怎么来了?府主大人可跟随你一起?” 如今赵大河是林奇的专属马夫,郑成还以为林奇是忍不住要来看一看这边的情况。 赵大河紧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郑阁主,府主大人他~被人绑了。” “什么?被人绑了?”郑成吓得一下子抓住了赵大河的手臂。 赵大河急忙说道:“今日府主大人去了皇宫,因为不知道府主何时出来,我就靠着车辕迷糊了一会儿。谁知道,当我醒来之时,却在另外一辆车中~。” 赵大河把自己能想起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甚至把自己清醒之后的地点和那辆没有标志的马车,都描述的非常详细。赵大河也是干了多年的暗探,他知道林奇的失踪绝不是这么简单,应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 “阁主,此事~要不要报官?”赵大河忍不住问道。 郑成眉头紧锁,很快就从惊慌之中冷静了下来,郑成摇了摇头,“对方敢在皇宫之外动手,绝不是一般的江湖毛贼。而且府主大人暗中有龙卫跟随,一般的毛贼早就成了刀下之鬼。再者说,此事监天院必然已经知晓,若是连他们都找不到府主大人的踪迹,刑部衙门就更不用提了。但此事~我怎么感觉有些蹊跷?当下几方皇子的势力都在明争暗斗,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敢这么胆大妄为?” 郑成说归说,还是决定跟随赵大河去现场查看一番,并且召集京城内的眼线,立即四处打探消息。另外,郑成告知赵大河,此事暂时不必告知归尘院内的众人,以免引起大家的慌乱。 此时,郑成和赵大河做梦也没想到,林奇从一名被绑架的‘肉票’,很快成为了座上宾。 碧霄阁内,庆温侯眼睛都眯成了一线天,笑呵呵的说道,“林奇,阿芳只是想逗你一逗,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小子给识破了。无趣~太无趣了。” 林奇肩甲上的木刺已被启出,也敷了上好的金疮药。但是林奇的脸色,却有些冰冷。 “侯爷,逗人也不是这么个逗法。冷水浇身,我还挨了一巴掌,这笔账我可是都记在心里了。” 庆温侯呵呵一笑,看着何芳华说道:“阿芳,听到没有,这小子还挺会记仇。” 何芳华嫣然一笑,“林公子,妾身只是担心你那神器落入歹人之手,若是林公子还在生气,那就~。” 说到这,何芳华向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十名妙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堆积着满满的元宝。前九盘都是银子,最后一盘居然是黄灿灿的金元宝。 “林公子,小小敬意当做赔罪,大家依然是朋友,你看如何?” 林奇心知必是庆温侯的意思,何芳华还没这么大胆子敢在宫前干出此事。好在林奇及时洞察出了破绽,直接点破昏暗角落里那人的身份,让这场戏无法再演下去。别看林奇没有十三那敏锐的嗅觉,但前世带惯了听诊器,让他对声音非常敏感。 审讯林奇的是九叔侯炯,虽然侯炯只是在归尘院开张之时与林奇客套了两句,他也没想到依然被林奇听了出来。其实林奇也有些后怕,毕竟点出对方真实身份如同破釜沉舟,不是生就是死。 林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既然芳姐这么给面子,在下也不能不识趣。也罢,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庆温侯面带笑意看着林奇,“小子,那犀利的暗器,当真已经不在你手上?” 林奇苦笑道:“侯爷,不瞒您说,陛下为了安抚苏家,那暗器确实被陛下收缴,让监天院代为保管。” 庆温侯点了点头,向右侧的幔帐遮帘看了一眼,沉声说道:“老鬼,看来此事不假,此物能击穿苏三的护身软甲而重伤了他。恐怕以后,连展威都要退避三舍了。” 庆温侯话音一落,幔帐挑起,从后面走出一人。此人身材清瘦双目有神,年龄看似五十上下,留着一缕山羊胡。 庆温侯看着林奇说道:“小子,听说过鬼手没有,就是他。” 林奇心中一震,赶忙站起身,抱拳躬身,“晚辈林奇,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在宫中,巴郎前辈还提及前辈,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鬼手杨九如微微一怔,“怎么,你跟巴郎很熟?” “算是~至交!” 杨九如倒背双手看着林奇,“至交?我怎么听说你用暗器伤过他?” 林奇淡淡的一笑,“那都是一场误会,既然前辈知道此事,想必也明白巴郎前辈因何而去的北辛。他若是不受此伤,也无法回来交差。” 在坐的都是明白人,陛下想杀自己的儿子,这种事还是别说出口为好。杨九如点了点头,“小子,你敢正面抗衡苏三而无惧苏家,老夫很欣赏你。不过,如此利器如今落入了龙首之手,恐怕将来会成为祸患。所以老夫亲自出面把你接来,就是想听一听此物的渊源。林奇,不要责怪阿芳姑娘与侯爷,一切都是老夫的意思。” 林奇一怔,没想到绑架自己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鬼手杨九如,难怪向来谨慎的赵大河,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奇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您是觉得~那龙首大人会如虎添翼?” 杨九如手捋山羊胡,沉重的说道,“此人心术不正,虽然对陛下忠诚,却对皇室毫无敬畏之心。林奇,若是你能再造此神器,老夫愿意出任何代价。甚至说~帮你杀人。” 林奇看了看庆温侯,恭敬的问道:“侯爷,不知咱们在这里所说的话,会不会传出去?” 庆温侯淡淡的一笑,“小子,除了死人才会真正闭嘴。本侯不敢保证能不能传出去,但可以保证,不会因为你今日所说的话,引起任何对你的不利。” 林奇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既然这样,林奇就如实相告。其实,那把神器已经被毁,宫中的能工巧匠绝对修复不了。鬼手前辈,这件事巴郎大人也知道,所以您不必担心。陛下秘而不宣,一是为了安抚苏家,二来也是为了震慑枪神展威。另外,此物的核心物件也是在下偶然所得,根本就不知内部结构,如今核心部位焚毁,相信没人能造的出来。” 杨九如眼神一亮,“可惜啊,不然老夫还真想见识见识此神器的威力。” 林奇话锋一转,“前辈,那宫内北辛谍者之事,可是前辈的手笔?” 没等杨九如回答,庆温侯说道,“是本侯授意,那孙来成不死,京都内的商贾们心不安。” 林奇巴不得庆温侯主动揽在身上,“侯爷,您这样做,岂不是要得罪了苏家?他们可是正利用此事来废黜太子。” 庆温侯晃了晃硕大的身躯,不屑的说道,“本侯不怕得罪任何人,不过你小子也别打本侯的主意,本侯同样也不会帮着太子这一方。” 林奇微微一笑,“侯爷,其实以您的实力,不亚于朝中任何一位大臣。身为皇族长辈,难道您就不愿意~。” 没等林奇说完,却看到鬼手杨九如脸色一变,抬手制止林奇继续说下去。林奇等人均是一愣,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杨九如身形一闪冲向壁顶通风的侧窗。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杨九如一出手,侧窗碎裂,但是他的身影却急速退了回来。何芳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庆温侯也不禁诧异的站了起来。 一道身影从天窗飘落,他那标志性的金色兽面,让林奇愕然的愣在了当场。 第九十五节 宫内议政 金面龙首的冒然出现,让众人均是一惊。不过,庆温侯与何芳华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庆温侯面色微寒的看着金面龙首,何芳华换上一副笑容主动上前。 “真没想到龙首大人能大驾光临碧霄阁,真乃是蓬荜生辉。不过,不知大人为何不走正门,难道是责怪我阿芳没有亲自出去相迎?” 金面龙首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本没有理睬何芳华,而是对着庆温侯微微抱了抱拳,“侯爷,在下得到消息说是林奇这小子被人绑架,您也知道陛下命我龙卫暗中保护林奇,所以在下不敢失职。根据望楼锁定的区域在此地详查,没想到冒然打扰了侯爷,在下职责所在,还望侯爷见谅。” 庆温侯脸上的横肉一颤,冷漠的说道:“你都打出陛下的旗号了,本侯怎敢怪罪。” “那就多谢侯爷了。”金面龙首说完,目光看向了杨九如,“鬼手,好久不见,你不在宗祠镇守,没想到也会跑到这风花雪月之地?” 杨九如冷哼了一声,“老夫去什么地方,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那倒不必,只是阁下以后再入宫时,希望能给本座留点薄面。毕竟宫内的安危在下也有职责,突然死了几个人,陛下追究起来,本座也难辞其咎。” 杨九如面色一寒,刚要开口,却被庆温侯阻止道:“龙统领,人是本侯让杀的,若是陛下追问,你尽管告知陛下。刚才你说鬼手不该来这是风花雪月之地,难道是在嘲讽本侯为老不尊吗?” 金面龙首微微一躬身,“在下只是随口而言,侯爷不必误解。” 庆温侯晃荡着坐在了软塌之上,指了指破损的天窗,“龙统领,这碧霄阁是什么地方你监天院不会不知道吧。本侯不管你是公事还是私事,但砸了我的天窗,这笔赔偿我可得算在你的头上。” “侯爷,在下也是担心林奇这小子会出事,所以冒犯之处,还望侯爷不必介意。” 林奇一听,他也不想因为自己把事态闹得太僵,赶紧客气的拱了拱手,“多谢陛下和龙首大人的厚爱,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在下只是想偷偷来此放松一下,没想到居然惊动了龙首大人。罪过罪过。” 金面龙首目光一厉,“误会?哼!本座已经警告过多次,京城对你小子来说并不是太平之地,若是再敢避开龙卫,没人能救得了你。另外,也小心祸从口出,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金面龙首根本不相信这是一场误会,不然林奇的车夫绝不会昏迷在别人的车中。但是眼前这样的场面让金面龙首也也很疑惑,不知道林奇到底是被挟持而来还是有意配合。特别是鬼手杨九如的出现,让金面龙首相信必定与林奇那件神器有关。金面龙首到不在乎杨九如,他畏惧的是枪神展威,所以他要警告林奇不可说出神器被毁之事。只可惜,金面龙首晚来了一步,没有听到林奇等人的对话。 林奇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龙首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在下只不过想与侯爷做笔生意,这不,定金我都带来了。”林奇说着,一指那十盘满登登的元宝。 金面龙首警示的瞪了林奇一眼,对着庆温侯抱了抱拳,“既然林奇无碍,看来是消息有误,那在下就不打扰侯爷与诸位了。不过后宫之事,还望侯爷给陛下呈一份折子说明原由。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在下就不去府上转达陛下口谕了,告辞!” 金面龙首说完直接飞身而上,哪里来从哪里回去。如此的行径,仿佛根本没有把众人放在眼里。 厅内有些安静,庆温侯面色震怒的看了何芳华一眼,何芳华脸色一变,赶紧向外面喊道。 “来人,去看一看暗桩守卫都死哪去了,为何一点警示都没有。今日谁当值,严惩不贷!” 杨九如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他要来,没人能挡得住。侯爷放心,他刚落脚就被我发现,没听到什么。” 庆温侯不屑的撇了撇嘴,“听到又能如何,本侯岂能在乎一个不敢见人的奴才。” 看到这一幕,林奇到觉得有点意思。看样子,这金面龙首得罪的人还不少,不光是巴郎心中要与他决一胜负,这鬼手杨九如好像也有此意。既然这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奇觉得到可以与这位鬼手结交一下。再者说,庆温侯底蕴深厚,若是能把他拉入皇子之争,绝对能改变现有的局面。 只不过,庆温侯仿佛洞察了林奇的心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况且经过金面龙首这一闹,庆温侯心中也是非常不悦,当即命何芳华送客。 林奇看出庆温侯是故意堵他的嘴,无奈之下只能起身告辞。车还是他的车,只不过赶车的人已经不是赵大河。 归尘院内,郑成与赵大河已经回归。他们探查了一圈毫无线索,郑成只好把此事透漏给了廖仓和李达卢继文三人。郑成不敢告知九儿,怕她情急之下动用国公府的力量,万一此事闹大,郑成觉得反而对林奇非常不利。就在众人商议对策之际,郑成的一名手下匆匆跑进了藏书阁。 “阁主大人,府主回来了。” 众人一愣,郑成急忙问道,“回来了?可否受伤?” “府主大人的马车就在大门外,赶车的已经离去,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郑成等人慌忙的向府门走去,他们甚至考虑了种种后果,但是当他们看到坐在车中的林奇,一个个却傻了眼。特别是林奇身前堆积的元宝,卢继文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哪像是被劫持,简直就是当了一回抢匪。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元宝拿出去,不然我怎么下车?”林奇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卢继文赶紧命人忙碌起来,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林奇也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让何芳华出了这么大一笔赔偿。得知是一场误会,郑成等人都放下心来。不过林奇,却通过此事发现自己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如今十三等人都在密训,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廖仓。但是廖仓还得看家护院,林奇知道必须要加快他的造枪计划。 当晚,林奇决定闭关两日,好好的凭借记忆和构想,把枪支的结构图画出来。太子之事已经交待分明,接下来的事情林奇也插不上手,唯有李智出面才能与之抗衡。趁着这段时间,林奇要给自己打造一把合适的护身利器。 一日之后,尤乃万前往誉国公府宣旨,召誉国公李智入宫面圣。李智明白陛下终于要做出废黜太子的决定,他也知道自己要面临一场艰难的口舌之战。 与此同时,定国公苏寒与卫国公赵德章都被宣入宫中。除了三位国公之外,当然不能缺少了当朝相国潘准。这几位朝中重臣到齐,皇室之中宗祠大长老延庆侯与主掌财库的庆温侯也被请到了宫中内殿。毕竟太子之位代表着一国储备之君,是当朝帝王的第一顺位人选。不但要平衡好各方势力,还要得到皇族的认可。 内殿之中,刘创帝面带威严端坐在宝座之上,他知道废黜太子可不是小事,虽然身为帝王有着无上的权利,但是平衡不好各方势力,必会引发朝堂的动荡。如今刘创帝精力有限,大安各地灾情不断,加上北辛强邻正在招兵买马,刘创帝深知若不尽早解决了此事,恐怕到他临危之时,大安帝国必会陷入危局之中。 刘创帝看了看众人,语气温和的说道:“诸位爱卿,今日朕特意把三公与相国召入宫中,就是为了前些日子苏国公提及的皇儿刘轲牵连北辛之事。如今母后经过详细调查,也做出了决断。不管怎么说,轲儿也是朕的骨肉,朕绝不能冤枉了他。所以,朕特意把我皇族两位族叔请了过来,让他们做个见证。” 刘创帝说着,目光看向了左下手位置上的三人。别看老太后尊位极高,却也只能排在延庆侯之后。毕竟延庆侯刘之山是宗祠大长老,如同当今皇室的族长。只不过,延庆侯已经苍老的耳聋眼花,走路都得让人搀扶,已经早已不问皇族之事。反倒是比刘创帝还年小几岁的小叔庆温侯,暗中把持着皇族的一切。 刘创帝到不担心他们会反对自己,虽说庆温侯一怒之下让鬼手杀了北辛谍者,刘创帝知道他也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并非是想插手皇子之争。 刘创帝接着说道:“如今朝堂上的三位国公与相国都在,诸位爱卿也知道北辛贼子,始终对我大安虎视眈眈。如今那唐川重掌兵权,又在招兵买马暗中积蓄力量,所以事关北辛绝无小事。特别是牵连到朕的皇儿,更应该查个清楚,以免轲儿年幼无知被北辛贼人所控。” 刘创帝说着,看向了老太后,恭敬的说道:“母后大人,今日是宫内闭门议政,有什么话您尽管明言。事关我皇家颜面与轲儿的清白,此次议政只宣结论而不公布原由。母后大人,请吧。” 誉国公李智绷着脸,刘创帝这番话仿佛已经定下了结论。李智心知就算没有北辛谍者的口供,老太后照样能编出花来。这场看似公正的‘审判’,其实早已定下了太子被废的命运。 虽说李智心中早有预料,但事到临头,他依然是难以压制心中的愤怒。他们李氏一族为抗拒北辛敌者,七子如今只剩下两人,况且外孙刘轲在北辛受了这么多苦,长女还为此事郁郁而终。一想到这些往事,李智忍不住双拳紧握。今日他倒要看看,刘创帝到底能把他李氏一族怎么样。 第九十六节 李智的抉择 内殿之中,定国公苏寒与卫国公赵德章心知肚明,两人悄悄的瞟了李智一眼,苏寒眼角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相国潘准却是面容严肃,正襟危坐目视着前方。 老皇叔延庆侯气喘吁吁,跟随时要断气似的,根本没听见刘创帝说了些什么。庆温侯刘业,丰满圆润的大脸盘子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似跟睡着了一样。 老太后倒是精神抖擞,从身旁的案几上拿起了一道奏折,“陛下,本宫向来不过问政事,不过事关皇孙的清白,本宫也不得不慎重一些。好在后宫里的奴才还算是精明,没有辜负陛下的重托。” 老太后说着打开了折子,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据本宫详查,那东市坊的孙来成确实是北辛在我大安卧底多年的谍者。而且,此人结交甚广,又是京城谍者的首要人物。只可惜,在审讯之中,那几个奴才用刑过重,断了他的生机。为此,本宫一怒之下也处置了几个奴才。” 听到这话,庆温侯眯缝的眼神不禁微微睁开了一些。刘创帝故作惊讶的问道:“那~母后可曾查出他的党羽?” “陛下,此贼精明的很,所列名单多达三百余人。这其中,不光是包罗了京城内的豪门商贾,更是有不少朝中大人也位列其内。本宫命人暗中查实了一部分,可以断定这份供词有真有假,还需慢慢的详查。更何况,牵连的人员太多,为了京城内的稳定,只可密查不可公开。”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母后所言极是,这份名单,就交给监天院来查吧。” 苏寒等人心中都很明白,这娘俩一唱一和,其实就是为废黜之后留下了伏笔。一旦太子被废,肯定要把信王李智的党羽拿下一批。这种虚无的名单,可就成为欲加之罪的凭证。到时候,就算李智心中震怒,事关北辛他也无法替众人担保说情。 另外来说,太后此举也是在反击庆温侯对她的无礼冒犯。鬼手击杀孙来成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太后替他遮掩了这一切,却把真正的名册交给了刘创帝。至于刘创帝会不会辣手铲除东市坊的这些谍者,那就不关太后的事了。 说完北辛在京城的谍者,众人知道该说正事了。太后把折子微微一合,“陛下,根据那北辛谍首孙来成的供词,他们确实在京都为轲儿推波助澜。此人并不知轲儿在北辛有没有做过损害皇家颜面之事,但是前些日子,北辛却派来过一位重要人物。此人名为孟托,是老贼唐川的心腹干将,他来大安的唯一目的,就是暗中为轲儿造势。” 说到这,老太后微微一顿,目光威严的看向了潘准等人,“诸位大人,身为轲儿的皇祖母,此事个中因由本宫不想往坏处猜测。但是那唐川是我大安首敌,他这样做,难道真是在为我大安甄选他日明主吗?诸位大人,本宫话已至此,至于该怎么做,是你们朝臣与陛下的职责,本宫不便参与。” 庆温侯悄悄瞟了老太后一眼,心中这老皇嫂即点出了要害,又全身而退不得罪李智与信王一方,庆温侯对她这种圆滑的手段也是颇为赞叹。看样子那孙来成确实交代了不少机密,或许,连孟托给何芳华递过拜帖之事也供了出来。 刘创帝对母后的这种行为却是颇为不满,他知道母后这是为赵家留条后路,到时侯好与李智信王联手来对抗他。刘创帝当然不会让母后和赵家得偿所愿,当即严肃的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母后调查的已经是非常详细。既然母后不想破了后宫不参政的规矩,那诸位爱卿,你们就表个决议吧。赵国公,三公之中您年纪最长,那你就先说说吧。” 赵德章一愣,他没想到刘创帝第一个就点了他的名字。赵德章明白谁先表态谁倒霉,即便最终结局是废黜太子,他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况且看李智那青筋暴起的额头,这老莽夫肯定会大闹一番,赵德章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赵德章站起身,恭敬的说道:“陛下,老臣以为,相国大人乃百官之首,就算表决,老臣也不该越过相国大人。” 相国潘准面色一沉,却隐忍着没有说话。刘创帝心中冷笑一声,“赵国公,正如你所说,相国乃百官之首,所以他才更应该最后发表见解。而三公之中您最年长,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赵德章躬身低着头,眼珠一转,拱手说道:“陛下,此事关乎太子,而李国公又是太子的至亲尊长,老臣觉得~还是听听李国公对此事的看法吧。” 李智早就忍耐不住,站起身粗狂的说道:“陛下,还是微臣来说说吧。此事关乎太子殿下的清誉,微臣觉得仅凭一个死去的毛贼所言,不可为证。” 李智话音刚落,苏寒站了起来,“李国公,难道前些日子京城之内有人为太子摇旗呐喊,并且与北辛谍者遥呼相应,这些还不是证据吗?” 李智震怒的看着苏寒,“太子殿下为我大安受尽苦难,一直深受大安百姓的爱戴。难道说,百姓们为太子殿下的孝心而联名请愿,他们都是包藏祸心?照你的说法,当时陛下也深受感触而没有重责,难道陛下也是包藏祸心!” 苏寒气的伸手一指,“李智,你不要胡搅蛮缠,那唐川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此人心机之深世上罕见,他在极力维护刘轲的太子之位,这其中必有阴谋。” 苏寒说着,对着陛下屈膝而拜,“陛下,万一刘轲殿下在北辛这些年之中,被唐川抓住了不可告人的把柄,到时候我大安危也。为了我大安江山,老臣恳请陛下废黜太子,以免中了唐川贼子的奸计。” 李智眼睛一瞪,“那你说说,太子到底有何过错而被废黜?难道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嫌疑而废?陛下,臣绝不答应。” 苏寒也强硬的说道:“李国公,这个嫌疑难道还小吗?太子乃储君之位,一旦被敌国暗中掌控,我大安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陛下,臣再次恳请废黜太子!” 李智气的刚要怒骂,刘创帝震怒的一拍御案,“朕让你们表决,而不是争吵。朕也知道每位臣工都有自己的观点,所以朕不偏不倚,听取大家的意见。赵国公,你是什么看法?” 刘创帝目光威严的看向了赵德章,赵德章微微躬身,“臣~附议!” 刘创帝目光阴冷,“你给朕说明白,到底附谁的议!” “臣~也觉得该废黜!” 刘创帝点了点头,“潘爱卿,你意下如何?” 潘准苦笑着拱了拱手,“臣~附议废黜。” 李智面色通红,“陛下~!” 刘创帝一抬手,“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有所不满,但在这件事情上,朕确实该以江山为重。而且诸位爱卿都附议废黜,难道你想让朕只听从你一个人的意见吗!” 刘创帝威严的说完,目光看向了两位侯爷,“两位皇叔,你们是什么看法?” 延庆侯跟要死过去一样,不停的喘着粗气,仿佛没听见问话一样。庆温侯刘业眼皮子一争,“陛下,我与延庆皇兄只是来做个见证,一切还是以诸位大人为主。” 刘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皇儿刘轲的太子之位,就暂且废黜吧。来人,拟旨~!” 李智双膝跪地,“陛下且慢。” 刘创帝目光一寒,“李智,身为臣工,你还知道自己的本分吗!” “陛下,臣并非要推翻决议,而是恳请陛下保留皇子刘轲的顺位。毕竟目前只是嫌疑,保留顺位依然可以继续调查。万一刘轲殿下是清白之身,岂不是中了唐川的反间之计。” 苏寒与赵德章一听,心说好不容易去掉一个争位置的,居然还要保留?那他们不是白费了心机。两人当即站了出来,齐声喝道。 “陛下,臣不同意!” 刘创帝面带冷笑的看着李智,“李国公,既然你提出了此事,朕一样会不偏不倚。那就看看诸位臣工的意思了?如今两位国公反对,母后又不参与议政,潘爱卿,你的意下如何?” 刘创帝心说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李智要犯下众怒。就算信王与孔赞得知此事,他们也要掂量掂量是否该与群臣相抗。 李智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潘准向来是以陛下为主,李智也豁出去了,哪怕冒着被罢免的风险也要保住太子的顺位。就在李智刚要双膝跪拜,以家族来担保全力相抗之时,忽听相国潘准说道。 “陛下,臣觉得~李大人说的有理,还是应该给刘轲殿下保留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臣~附议,保留顺位。” “什么?”刘创帝愕然的看着潘准,连李智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寒腮帮子微微颤抖,他也没想到潘准会在关键的时候来这么一出。 苏寒咬牙一抱拳,“陛下,既然我等意见持平,太后又不参与议政,按照朝规,当由陛下定夺!” 苏寒说着,目光狠狠的瞪了潘准一眼,心说就算你潘准反水,依然也改变不了大局。而且,还会因此得罪了陛下。 刘创帝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震怒,就在刘创帝刚要开口之际,忽然看到老侯爷延庆侯伸长脖子发出几声粗重的喘息。 “陛下~老臣~也觉得该保留顺位~老臣~附议保留~!” 延庆侯伸长脖子颤巍巍的说完,仿佛泄了气一样,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之上。 “皇兄~延庆皇兄,来人,传太医~!”庆温侯说着,主动搀扶起延庆侯,“陛下,臣先陪着延庆皇兄去看看,年纪大了,可别真有个好歹。哦,对了,咱们皇室宗族向来以宗祠大长老为主,臣也随同延庆皇兄附议,保留顺位。”庆温侯说完,赶紧招呼几名太监,架着延庆侯就向外走去。刘创帝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这一局,虽然废黜了刘轲的太子之位,但刘创帝却觉得,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输的如此惨败。 第九十七节 以退为进 归尘院内,闭关了两日的林奇终于画好了他的设计图。与上一次的铁管不同,这一次林奇真正设计出来一把‘枪’,不但有了‘枪’的大概构造,还设计出了弹壳。 当初林奇设计铁管之时,内部构造只是靠着火石摩擦点燃内部火药,形成喷射击发。这看似简单的原理,当初却让好多民间工匠束手无策。 林奇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设计图,他一共分成了六分,每一份都需要单独打造,最后由林奇组装到一起。虽说还不能与前世的枪相比,却比他那支铁管精细了太多。特别是击发装置,林奇把火石点燃改为真正的撞击,这可是一项大胆的革新。毕竟林奇精炼的火药已经达到了要求,不然即便造出来也是白费。只是,这种设计依然无法连续击发,林奇的六轮想法最终改为了双管两击。 林奇折好设计图走出了院落,芊芊独自坐在院中石桌上练着描红,看到林奇出来,芊芊惊喜的放下了手中毛笔。这两日林奇命她看守内宅,不管是谁来求见一律拒绝。甚至说,除了出恭方便,吃喝都由芊芊来负责。 “林大哥,您这是~?” 林奇欣慰的笑了笑,“闭关结束,辛苦你了。怎么样,这两天来的人不少吧?那皇老四怎么没来纠缠你?” 一提及刘秉,芊芊脸色微微一红,“四殿下回府了,好像是太后娘娘要召他入宫。林大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太子殿下~。” 林奇打断道:“太子被废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官宣了。” 芊芊一怔,点了点头,“嗯,通告天下,而且说是~太子主动让出储君之位。” 林奇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些破事我都懒得去问,芊芊,去把郑成他们都召集过来,就说我有事吩咐。另外,把九儿也喊来。” 芊芊答应一声,站起身轻盈的向外跑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众人到齐,九儿也从淑女画苑来到了内宅。林奇一看到九儿,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进了房间。郑成等人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着,心说府主大人这也太心急了吧。 房间内,九儿面色绯红看着林奇,“你~你要干什么?” “别瞎想,我还没那么龌蹉,我问你,这两日回家了吗?” 九儿点了点头,“昨天回去了一趟,我是怕父亲大人心情不好,可是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挺高兴,我就放心的回来了。哦,对了,父亲大人说,让你闭关之后去府里一趟。” “我让老爷子替我安排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林奇问道。 “父亲大人说一切就绪。” “太好了!”林奇激动的忍不住拥抱了一下,“九儿,这段时间我要住在国公府里,你父亲给我准备的那些事情谁也不许说,包括这院子里的所有人。” 九儿紧张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脸上更是如同抹了浓重的胭脂,红晕之中有些发烫。不过,林奇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林奇简短的给众人安排了一番,把整个归尘院暂时交给了卢继文,带着九儿与芊芊去了誉国公府。 国公府内,李智看到林奇,脸上笑的跟花一样灿烂,“臭小子,你可算来了。” “怎么,太子被废黜,您老就这么高兴?” 林奇说完,芊芊款款一拜,“小女子芊芊,拜见国公大人。” 李智呵呵一笑,“免礼免礼,我这里不讲究这些俗套。九儿,你先带着芊芊姑娘去后堂,我跟林奇这小子有些话要说。” 九儿答应了一声,拉着芊芊去了后院。客厅之内,李智一挥手,几名护院当即关闭了房门,在门外严密把守。 李智示意林奇坐下说话,两人落座之后,李智身躯轻轻往前一探,“林奇,你可知当日在皇宫内殿,老夫可是凶险万分。” “先别说这个,我让您准备的那些事情,可否准备完毕?” 李智瞪了林奇一眼,不过他也知道打造神器非常重要,“我这府内西北角的花圃之中,有一座密室,那里原本就有一座炼制炉,以前是用于秘制兵器而建造。西山的铸剑师文先生已经被我请了过来,还有宫内造办处因年老而回家修养的三位老工匠。他们几个联手,想必已经足够了。” “可有上等的精铁?” 李智腮帮子微微一颤,“老夫倒是有一块天降神铁,那是准备为我李府打造一把传世宝刀而用,只可惜料子不够所以一直留着呢。林奇,这块神铁我可以给你,但你小子必须答应老夫一件事。” 林奇疑惑的看着李智,“你所谓的天降神铁无非就是一块陨石,还不一定能用呢。回头我去你的兵器库看一看,还是我自己选吧。至于补偿您老放心,只要您开口我绝不还价。” “放屁!”李智气的一拍桌案,“我李府缺你那点银两吗,我是让你小子~必须娶了九儿。” 林奇一愣,苦笑的看着李智,“九儿这么出色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您何必把她往火坑里推。跟您说实话,陛下的寿命有限,恐怕到时候~。” 林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相信李智应该明白自己身处的危险。 李智脸色一变,“不可能,你为陛下治好了重疾,那陛下岂不是~恩将仇报?” “在陛下眼里没有什么恩将仇报这一说,他现在对我的隐忍,早晚有一天会全部收回去。当然,陛下不会公然处决,估计是秘密杀之。国公大人,我打造神器,也是为了将来不时之需。” 李智眼神微微一眯,“你是说~那龙卫大统领?” 林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李智却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李智目光一厉,“天地变更之时,那可由不得他了。林奇,到时候老夫会助你一臂之力,无需担心。” 林奇一愣,“怎么,您手里有敌得过金面龙首的高人?” 李智鼻子里哼了一声,“三军之中,军阵之猛,其威力与杀气岂是个人能抵。放心吧,我堂堂大安王朝还不是这些江湖武夫可操控的。否则的话,那派一些高人去敌国击杀唐川与司徒牧,岂不是简单了。” 林奇苦笑道,“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人身上,莫不如有自保能力。国公大人,这段时间我要住在您府中,至于对外怎么说那就是您的事情了。另外,那些龙卫白天可能混不进来,但是夜晚的时候,您这边还是要小心一些。” “你进入密室,他们不会找到你。” “不,时不时还的让他们看到我一眼。不然,某些人必定会有所怀疑。另外,这件事极其秘密,那几个工匠必须分开打造精巧的构件。” “放心吧,老夫明白其中的厉害。” 安排完开炉锻造之事,李智话锋一转,又说起那日在皇宫内殿之事。 林奇听完也不禁有些诧异,“国公大人,潘相国这么做,可是有些让人不解。” “是啊,潘准在朝中向来唯命是从,可以说是陛下的影子。这一次他能替轲儿说话,恐怕今后将不再受陛下重用。老夫也想不明白,潘相国为何要自毁前程。” 林奇笑道,“这些老狐狸都有自己的打算,鬼才相信他们会公正的替刘轲说话。” 李智点了点头,他也相信潘准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但越是这样,李智越是不便上门去拜访。两人经过一番密谈,李智带着林奇去了花圃密室。 皇宫之中,刘创帝平日里都在内殿处理政务,虽然太子被废黜,但一时间他也不便马上立二皇子为储君。还有五日就到了开启宗祠大祭的日子,原本上玄月就是大祭,今年由于天象特别,宫中祭酒经过演算推迟了近一个月。刘创帝打算在大祭之日,正式宣布立二皇子刘律为太子。不过,由于相国潘准与延庆侯在内殿的反水,让刘创帝心中有些不安。 刘创帝看着一道来自北方的奏折,心中一动,问道:“尤乃万,朝中可就北方大旱之事做出明断?” 尤乃万赶忙躬身说道:“回陛下,三日前相国大人已经递上了奏折,好像~陛下已经亲批。” “哦?找出来,朕再看看。” 尤乃万答应一声,赶忙从众多备案之中寻找出那份批示的留底。刘创帝看了一眼,带着一怪异的神情说道。 “北方大旱,光是发一些救济粮怎么能够安抚民心。此等重事关乎江山根基,看来,朕得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去视察一番了。” 刘创帝自言自语的说完,对着尤乃万说道:“拟旨!” 尤乃万慌忙走到旁边的桌案边,一名执笔太监赶紧碾墨执笔准备书写。 刘创帝沉声道:“我大安帝国北部大旱,为了安抚民心查看详情,宣~相国潘准代朕出行,亲赴灾区颁发受灾物资~。” 尤乃万不禁有些吃惊,相国潘准日理万机,这么多年从未离开过京城。他这一走,恐怕很多政务都要积压下来。 “陛下,相国大人离京,那这处理朝政之事~?”尤乃万好心的提醒道。 “相国离京之时,由监国皇子代为处理大小政务。”刘创帝说着,目光威严的看了尤乃万一眼。吓得尤乃万赶紧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相国府内,尤乃万宣完圣旨,不禁叹息的看着相国潘准。当日内殿之争尤乃万也在场侯旨,他觉得潘准不该参与到皇子之争。那毕竟是皇族的家务事,况且三位国公都是国戚,各自有着自己的利益。相国潘准参与进来,不但是得罪了苏寒与赵德章,更是让陛下对他失去了信任。尤乃万没敢多说什么,宣旨之后匆匆离开。 相国潘准很平静的回到书房,长孙潘玉轻轻走了进来,“孙儿潘玉拜见祖父大人。” 潘准招了招手,让潘玉坐下说话。看着长孙,潘准温和的问道,“潘玉,今日怎么没去归尘院?听闻你与那林奇和四皇子交往的不错,祖父到希望你能继续下去。” “祖父大人,孙儿听闻~您得罪了陛下?”潘玉谨慎的问道。 潘准一愣,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你小子确实长大了,也关心起爷爷的事情了。很好,咱们潘家三代之中,爷爷最看好的就是你。那你说说,爷爷为何要这样做?” 潘玉茫然的看着祖父,摇了摇头。潘准叹息了一声,沉重的说道,“爷爷侍奉陛下这么多年,是该为自己想一想了。当初陛下病重,没人比爷爷更清楚他的症状。那时候,爷爷本以为陛下会离去,所以坚定的支持二皇子。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改变,身为相国~爷爷只能选择激流勇退,方能在日后的凶险之中摆脱出来。” 潘玉脸色一变,“祖父大人,难道您~要告老还乡?” 潘准点了点头,“此次回来之后,爷爷就会向陛下辞行。不过,你还得留在京都之内,与归尘院那些人拉好关系,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祖父,您是看好那四皇子,还是~?”潘玉疑惑的看着祖父。 潘准淡淡的一笑,眼神之中透着一股睿智,他没有告诉长孙这其中的玄机,因为潘玉还无法理解当下的一切。 潘准之所以选择得罪苏赵两家让陛下震怒,为的就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他知道皇子之争日后必定有一番凶险,此时不退恐怕难以抽身,到时候不管哪一位皇子掌权,潘准明白都不会再重用他这位老臣。甚至说,一个不好还会牵连在内,让潘家陷于万劫不复之地。精明的潘准,只能选择已进为退激怒陛下。 此时,皇室重地宗庙祠堂,庆温侯肥硕的身躯走进了延庆侯的府邸。内堂卧房之中,延庆侯躺在卧榻之上,浑浊的眼神之中却透着一丝明亮。 “刘业老弟,为兄时日无多了,这一次的大祭,为兄就交给你了。至于该怎么做,为兄都支持你。” “老狐狸,少给我下套,到时候你要不说话,我刘业就把嘴巴缝上,看看咱俩谁能憋得住。” 延庆侯苍老的干笑了两声,“臭小子,你可是我抱大的,就让老哥临终前好好的安静几日吧。” 延庆侯说完,摸索着从床头拿出一个黄段子小包裹,“刘业啊,若是为兄见不到那孔赞,就把此物转交给他。还是孔赞说的对,我大安江山~切不可毁在这一代手里。拿着吧,为兄拜托了。” 庆温侯刘业没再说什么,颇为难过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外走去。不过走到门口,庆温侯却冷不丁说了一句。 “回头我就把这破包裹烧了,里面的东西我可啥也没看到。” 庆温侯走了,苍老的延庆侯眼神之中却绽放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这位向来逍遥的庆温侯,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第九十八节 山雨欲来 相国潘准亲赴北方灾区,朝堂之内一片哗然。不过,三位国公到很沉得住气,并未觉得有多惊讶。反而是陛下宣布潘准离京之后,由监国皇子代为主持政务,这让赵德章不禁有些变色。 早朝之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边走边议论。赵德章前后看了看,再次走到了李智身旁。 “李大人,让刘律代相国之职,如此大事不经过朝议就决定,这可有悖朝堂祖制。” 李智白了赵德章一眼,满脸厌烦的说道:“赵大人,最近你不是与那苏寒走的很近吗?二皇子主理朝政,这不正合了你赵大人心意。老夫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既然无力与你们对抗,老夫也懒得去生这些闲气。”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谁跟谁走的远近的问题,身为三公重臣,咱们得为天下着想。”说到这,赵德章压低了声音,“另外,皇室大祭马上开启,老夫担心到时候~。” 李智不屑的哼了一声,“刘轲虽然还保持着顺位,但已经在陛下心中没有了位置。你赵国公说的这些,关我屁事。” 李智说完一抬头,带着一丝不屑迈步向前走去。李智现在才发觉刘轲卸掉了太子之位,反倒是最佳的选择。堤高于岸浪必摧之,刘轲如今处于不争之地,赵德章与苏寒之间的矛盾凸显出来。苏赵两家的矛盾牵连着后宫,到时候刘创帝根本无暇再顾及他李智与信王等人。 皇宫之内,刘创帝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观星阁。太医们给刘创帝涂抹完药膏,躬身退了下去。刘创帝闭目沉思,忽然觉得这几天好像遗忘了什么。 “这些日子,那林奇在干什么?”刘创帝睁开眼睛问道。 尤乃万赶忙躬身,“回陛下,那林奇~被李国公给软禁在府中。” “什么~软禁?”刘创帝吃惊的看着尤乃万。 尤乃万却龌蹉的一笑,“据说,是李国公嫁女心切,逼着那林奇答应娶她女儿。此事莫说是朝臣们在暗中议论,宫内都传为了笑柄。老奴以为,或许是那李国公想招个上门女婿,所以林奇那小子才不答应。不然,林奇身为草民出身,能娶国公之女那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刘创帝一听,也忍不住笑道:“这种稀奇的事情,那老莽夫还真能干的出来。尤乃万,最近诚王和信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陛下,诚王按您的吩咐,已经秘密派人去南部七州调查实际税赋,但是目前还没有具体消息传回。至于信王那边,根据监天院密报,每日里除了与那孔赞下下棋,就是召集一帮酸腐研究诗论。不过,估计废黜太子的消息传到秋水城,那信王应该不会这么安静了。” 刘创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思片刻,刘创帝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那恩师的作态,朕绝不相信他们这么平静,恐怕其中有诈。尤乃万,马上去告知三青,务必详查秋水城,看看我那信王弟与孔赞到底在搞什么鬼。特别是信王领地的兵马驻防,一定要密切监控。” “老奴遵旨!”尤乃万说着躬身告退。 刘创帝一抬手,“等等!宗祠大典安排的如何?” “回陛下,一切安排就绪。” 刘创帝想了想,问道:“延庆侯的身体,能否主持宗祠大祭?” 尤乃万一怔,“这~老奴不知,等监天院传完陛下口谕,老奴马上去侯爷府上看望一下。” “不必了,把朕的意思传达给三青之后,你直接去庆温侯府上,宣他入宫。” 尤乃万一躬身,“遵旨!” 看到刘创帝不再安排什么,尤乃万这才躬身退下。 刘创帝双手撑在御案之上,这一刻他忽然升起一丝孤独感。身为高高在上的帝君,刘创帝发现除了身边老奴才尤乃万与那位整日带着兽面的三青,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信任之人。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父子之间,甚至连跟随自己多年的相国都让他产生了怀疑。刘创不禁心中有些苦涩,难道这就是帝王之家的悲哀,父子至亲都毫无信任可言。 此时,誉国公府内,林奇带着兴奋从密室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经过一番交流与观摩,林奇才发现还是小看了这几位工匠师。别看林奇有着两世记忆,但他毕竟只是个医生,术业有专攻,林奇对冶炼技术根本就是外行。特别是那位铸剑师文先生虽说只有四十多岁,却是几代人的传承。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冶炼的执着和热爱令林奇非常敬佩。 九儿看到林奇,激动的迎了过来,小声的问道:“怎么样,进展的如何?” “这才刚热炉,还需要几日。”林奇说着四下看了看,“芊芊呢?对了,你怎么没去归尘院?” 九儿气的小嘴一噘,“整天就知道芊芊,让我回去,为何把她留在这里。” 林奇一看九儿居然还吃醋了,不禁笑道:“九儿,你也算归尘院半个主人,让你回去是去主持大局。淑女画苑可是日进斗金,没有你这位九儿大小姐坐镇怎么能行。” “那芊芊呢,你把她留在这里什么意思。” “我那不是担心皇老四趁我不在,万一有什么非分之举,你们谁能压得住。” 九儿不满的白了一眼,有些幽怨的说道:“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别忘了她是十三喜欢的女人。几位娘亲说孤男寡女同住一院不合适,芊芊搬到我娘亲那边去了。” 林奇一听,尴尬的看着九儿,“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让芊芊去皇子别院,去那边住几日。再说了,我让芊芊住在这里,也是晚上替我吸引暗中那些盯梢的。有她在房内打掩护,我才能悄悄的进入密室。” 九儿倔强的说道:“我也可以替你打掩护,要不我也搬过来。” 林奇挠了挠头,“我的小姑奶奶,这怎么能一样。芊芊是婢女民籍,你可是高贵的千金大小姐,当今天下尊卑森严,我林奇要不是腰里有块破牌子,跟你私自说话没准都能被护院打死。九儿,别把我想的跟皇老四那花痴一样,咱可是坐怀不乱。别忘了当初在北辛咱俩同睡一个大炕,我都没把你怎么样。” 九儿脸色一红,伸手扭了一把,“谁跟你睡在一个炕,再乱说~我就~。”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当值管事走了进来。九儿脸红的赶紧后撤了一步,与林奇保持了一点距离。 当值管事给九儿见了礼,向林奇恭敬的说道,“林大人,我们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林奇点了点头,“九儿,我去见国公大人,你去看看芊芊,真要不放心的话就带着她去十三那边住几天。估计郑成也在,问问郑成最近东市坊那边有什么动静。” 九儿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林奇与管事走了出去。九儿痴痴的看着林奇的背影,她知道林奇的苦衷,在九儿眼里,林奇本不该承受这一切,却因为机缘巧合,让林奇单薄的身躯承担了众多的压力。而这些压力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已压垮了。正因为如此,九儿越发佩服林奇的坚韧和顽强,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奢求什么,而是应该像十三那样,成为一个可以为林奇付出一切的女人。 国公府书房之中,李智好奇的看着林奇,“怎么样,进展的如何?” 林奇笑道:“这才刚开始,至少还得半个月。不过今天跟文先生等人一番探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李智担心的看着林奇,“切不可谈论的太细,小心神器泄密。” “放心吧,都是阶段性构造,最后由我亲自组装。” 林奇心说就算这几个人私自留下图纸也没多大用处,他们根本不知怎么装填火药和击发的原理。况且这种‘枪支’威力有限,只能是近距离短平快作战而用。如果放在军阵之中远距离击杀,还不如弓箭的威力巨大。 李智点了点头,“林奇,今日那潘准奉命出巡,看来,陛下是准备在大祭之日推二皇子上位了~。” 李智把今日朝堂之事大概的说了一遍,林奇微微一怔,他从四皇子那里早已得知皇室宗祠祭奠之事,但是潘准在这种时候出巡,明显的是在给二皇子让位。 李智惋惜的说道:“潘准执掌相位多年,身受陛下的信任,而且此人处事还算公正,在众臣之中人缘不错。如今却因为替轲儿多了句话,看样子是难以翻身了。陛下在这种时机把相国之责交给刘律暂代,估计那潘准回来之后就要告老回乡。可惜啊,大安朝堂损失了一位良相。” 林奇摸着下巴,身为局外之人,林奇反而觉得潘准像是故意而为之。 “国公大人,那潘相国的势力如何?”林奇问道。 “百官之首,可以说门生遍布天下。不过,潘准从不插手军务,所以不管是陛下还是我等三公,对他都非常敬重。” 林奇点头道:“这就对了,此人不简单,潘相国明白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刻,所以故意违背圣意得罪了陛下,以退为进明哲保身,根本就是不想参与这潭浑水。想必皇家宗祠大祭之时,又是一番龙争虎斗,看似潘相国要失去了一切,其实是在借机遁走。等到了新君登基之后,不管是谁都会铲除异己,到那时朝中缺官少将百废待兴,自会想起这位执掌相位多年的老臣。” 李智不禁一愣,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林奇笑了笑,“你们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朝中大臣都把权势看的太重,所以觉得潘准这么做非常不值。但反过来说,万一走错一步那可就是家破人亡。风险和利益同在,潘相国始终不插手军务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可不像你们三位国公,根本就是没有了选择和退路。” “分析的好,不过,这潘准想逃避也不是这么容易。潘家三个儿子都在朝中任职,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最终都逃不过抉择和效忠。除非像当年一样,信王与诚王俯首称臣不与其争,否则我大安必有一乱。” 林奇吃惊的看着李智,他一直以为孔赞和李智等人在暗中运筹,是以智慧与和平的方式把太子刘轲推到宝座之上。没想到,李智竟然有了兵谏的想法。 “国公大人,真要是走到那一步,恐怕大安多年积攒的家底,要毁于一旦了。” 李智叹息道:“若有明主,乱一时而兴一世,若遇昏君,哪怕安乐一世,却断了江山根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走出那一步。”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李智这番话,他还真无法反驳。要说悲哀,只能是帝王之家制度的悲哀,一者没有形成前世王朝那种真正的集权。二者,就是在传承君位的方式上,外臣国戚参权太重,导致父子之间都在猜忌暗斗。若刘轲真能掌握大权,林奇还真想替他改变这一切,毕竟此生身为大安人,林奇也不想看到有朝一日国破家亡。 此时,庆温侯府内,原本该进宫面圣的庆温侯,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没有去宫中觐见刘创帝,反而命人把四皇子刘秉火速从归尘院喊到碧霄阁。老侯爷既然把重任交给了他庆温侯,身为皇室宗族的要员,刘业必须赶在宗祠大祭之前,把一切布局都安排好。 第九十九节 威逼 大安京都,二皇子府邸。这几天二皇子刘律惬意之极,在父皇面前隐忍多年,如今距离宝座只有一步之遥。看着各部刚转送来的奏折,刘律得意的敲打着桌面,并不急于去翻阅。 相国之职乃群臣之首,与虚职的监国相比,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政实权。刘律也在考虑着,该怎么借助这个机会打压一下李智和赵德章的势力。 就在刘律得意的有点忘形之际,皇后苏钰驾临皇子府。刘律亲自相迎,把母后迎入正堂。 落座之后,刘律恭敬的问道:“母后,今日您怎么有空到儿臣这里?” 皇后苏钰左右看了一眼,刘律心知肚明,赶紧命侍奉的奴婢退下。 苏钰欣慰的看着二皇子,“律儿,如今你代行相国之职,正是展现才华的大好时机。母后前来,就是要提醒你几件事,切莫得意忘形让你父皇失望。另外,别忘了你舅父东阳至今还重伤未愈,这口气不出,母后实在是咽不下去。” 刘律一愣,“母后,您的意思是让儿臣~?” 刘律虽说平庸,却也不傻,他知道真要是自己下令动手,恐怕父皇那边会震怒与他。况且自己刚代行相国之职,马上就去找林奇的麻烦,传出去对他也是极为不利。 皇后苏钰轻轻摆了摆手,“如今你距离大位只有一步之遥,切不可鲁莽行事。那林奇仰仗圣恩屡次冒犯苏家,此人必定要除之,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 刘律一听,暗暗松了口气,“母后圣明,儿臣也对那林奇恨之入骨,早晚会把他碎尸万段。只不过儿臣如今刚接手相国之责,有些事情还不宜太过明显。” 皇后苏钰阴险的笑道:“律儿,报复的手段有很多种,软刀子杀人,更让人痛苦。如今那刘秉与归尘院打的火热,下一步你应该把重点放在刘秉身上。既然你父皇让你代行相国之职,就该为天下解忧。如今北方大旱,正是需要钱粮的时候,是不是该让京城内的豪门商贾们出把力了?” 刘律心中一动,“母后,您的意思是~责令京都民间发起筹集~让那林奇出钱?” “不光如此,我大安乃忠孝仁德之国,如今京都乌烟瘴气风气败坏,想必~定会有人上奏参劾。律儿身为代行之职,此风不可助长。如此正义之举,你父皇与朝中众臣子定会支持。” 刘律嘴上的八字胡一颤,顿时明白了皇后的意图,“母后说的不错,借助整治先断了林奇那小子的财源,然后一点一点的收拾他。” 皇后冷笑道,“律儿啊,母后让你从这方面下手,收拾那林奇是其次,主要针对的是刘秉。京城之内,谁不知那刘秉生性放荡有损德行。切莫小瞧了你那位四弟,他可不像刘轲一样在京都没有自己的班底。这小子最大的污点就是有失德行,只要抓住了这一点,你父皇绝不会让他翻身。” 刘律一愣,郑重的施了一礼,“儿臣明白,多谢母后的提点。” 皇后苏钰欣慰的看着刘律,如今刘轲的太子之位被废,只待宗祠大祭之时陛下宣封,刘律即可成为真正的太子储君。有苏家与陛下全力支持,刘律必将名正言顺的坐上君王之位。到那时,苏家将成为大安帝国最辉煌的世家,不管赵德章还是李智等人,终将灰飞烟灭。至于林奇,苏钰相信三弟东阳会亲手杀了他。 此时,碧霄阁内,宫中大总管尤乃万急的浑身跟长了刺一样。尤乃万传旨宣庆温侯进宫,没成想这刘业居然躲在碧霄阁内不出来。尤乃万传旨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抗旨不尊的。但是不把庆温侯带回宫中,恐怕陛下的一腔怒火都得发泄到他尤乃万头上。毕竟庆温侯是皇室宗亲身份特殊,尤乃万不敢动强,只能不停的派人去催促庆温侯。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尤乃万才看到庆温侯不紧不慢的从碧霄阁内走了出来。 尤乃万赶紧迎了过去,“我说侯爷,您这是要把老奴给急死。陛下在宫中等了这么久,万一追究下来,这个责任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庆温侯呵呵笑道,“走吧,别让陛下等的太久了。” 尤乃万心中恨的牙根都痒痒,但是面对这位有些混不吝的庆温侯,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了防止庆温侯再跑到其他地方,尤乃万干脆上了庆温侯的马车。 皇宫之中,刘创帝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催问尤乃万为何还没回宫。这一次刘创帝召见庆温侯,就是要亮出自己的底牌,逼迫皇室与他站在一起。 等看到尤乃万匆匆跑进来之时,帝君刘创脸上挂满了寒霜。 “为何去了这么久?” 没等尤乃万回答,就看到庆温侯肥硕的身躯走了进来,“陛下,这可不怪尤总管,臣昨日饮酒之后浑身疼痛,现熬了两付药才能起身。” 庆温侯说着,拱手弯腰,“臣~叩见陛下。” 刘创帝看着庆温侯慢悠悠的就要下跪,皱着眉头说道:“免礼吧,温侯既然身体不适,以后还是少沾些酒色为好。来人,赐座!” 两名太监搬来一把宽大的座椅,尤乃万暗暗擦了把冷汗,赶紧站在一旁候着。 刘创帝面色缓和了一些,温和的问道:“朕请温侯来此,就是想问一问宗祠大祭准备的如何了?” 庆温侯拱了拱手,“陛下,这事您应该问延庆侯爷,他才是宗祠的大长老。臣只是掌管皇室财库,宗祠那边我可没权利安排。” 刘创帝淡淡的笑道:“延庆侯年事已高,朕知道这两年都是你替他在打理宗祠。你们二人是皇族的长辈,既然延庆侯爷体力不支,你温侯理当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承蒙陛下看重老臣,想必延庆侯爷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毕竟祭祀是咱们皇族大事,就算老侯爷身体不支,那不是还有众多干事的奴才吗。” 刘创帝感慨的说道:“如今皇室之中,你们两位老皇叔辈分最高。但要论年纪的话,咱们这些人都已经进入暮年,以后就是律儿他们这一代的天下了。温侯,信王与诚王都是封疆之王,他们无法再担当宗室要职,恐怕今后宗祠那边还得你来接手。若是温侯忙不过来,可在宗亲之中甄选一些合适的人。” 庆温侯微微欠了欠身,“身为皇室宗亲,理当替我宗族效力。如果陛下不反对,那臣就在宗室之中甄选一番。” 刘创帝微微一愣,没想到庆温侯没有反对,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庆温侯一旦接手宗祠大长老之位,那就得放弃执掌财库。别看宗祠大长老位尊人极,但与执掌财库比起来,却是个操心不讨好的命。 刘创帝笑道:“温侯,延庆老侯爷还在,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再者说,皇室财库缺了你温侯可不行,就算有了合适的人选,交接起来也比较繁琐。但是现在,关乎江山之事却不能再耽搁了。所以朕想借着宗祠大祭之日,册封刘律为太子,祭昊天拜祖庙,接掌储君之印。不知~温侯意下如何啊?” 庆温侯再次欠了欠身,“陛下,臣当然没意见。” 刘创帝心中一喜,但庆温侯紧接着说道:“但此事臣说了不算,按照我皇族祖制,宗祠那边还得是延庆老侯爷当家。” 刘创帝不禁面色一寒,“温侯,实不相瞒,朕的寿限也无多了,为了江山社稷,这一次朕决定打破祖制规矩,当日即册封刘律为太子。想必你温侯,不会反对吧。” 刘创帝直接说到了他的脸上,为的就是逼迫庆温侯刘业表态。其实刘创帝心知肚明,皇室之中这两个侯爷是一个鼻孔出气。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刘创帝当然不能再给他们机会。 庆温侯的心沉了下来,按说册封太子根本就是帝君的权责,别人也没权利插手。但是从二代圣祖之后,每一次的君位交替都会出现一番争端。为了避免皇族内部四分五裂,才定下宗祠祭天的规矩。君位传承至今,不但皇族内部在明争暗斗,更是把外戚世家也牵扯了进来。 特别是大安帝国经历了北辛战败之后,刘创帝颁布旨意强军卫国,虽然各地大营兵马渐渐强大了起来,却也让这些世家壮大了自己的力量。如今的君位之争,庆温侯知道比以往更加危险。 庆温侯挤出了一丝笑容,“陛下,臣向来不参与皇位之争,不过臣身为皇室宗亲,我还是要提醒陛下慎重为好。” 刘创帝目光犀利的看着庆温侯,“慎重?怎么,难道朕堂堂的大安帝君,连册封太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温侯这样说,真不知是我大安帝国的悲哀,还是有人胆敢谋反!” 庆温侯慢慢的站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臣身为皇室宗族之人,当然希望君位交接平安为上。但是甄选储君关乎我整个大安江山稳定,甚至说牵连到我皇室的生存,所以臣不得不提醒陛下。” 刘创帝也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的怒道:“你是不看好律儿,还是受了那孔赞的暗中蛊惑,居然说出如此危言耸听之言。温侯,朕的忍让也是有限度的,别逼着朕动用最后的手段。” 尤乃万惊惧的看着二人,话说道这份上,几乎是没有了退路。他也没想到平日里嬉笑逍遥的庆温侯,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庆温侯刘业心中冰冷,他知道刘创这一次是要破釜沉舟,任何人也无法阻止他的决定。庆温侯无奈之下,只能暂时答应下来。不过,临走之前庆温侯给刘创帝留下了一句话。 “陛下,站在皇族的利益上,臣也恳请陛下考虑考虑,那苏家强大之后,刘律能否压制的住?到时候,这大安江山是姓苏还是姓刘。” 第一百节 步步心机 帝君刘创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之上,庆温侯留下的话如同一声惊雷,让这位大安帝君不禁有些颤栗。这些日子刘创帝也是过于心急,有些事情并未考虑的太细。庆温侯一句话点醒了他,大安帝国到底是姓苏还是姓刘?难道自己百年之后,苏家真的敢欺天子而揽大权?真要是那样,他刘创必将成为整个宗族的罪人。 “尤乃万,你对温侯刚才那番话怎么看?”刘创帝突然问了一声。 尤乃万浑身一颤,赶忙跪地,“陛下,老奴愚钝,根本不明白侯爷说了些什么。” 帝君刘创瞪了尤乃万一眼,仿佛自言自语的问道:“难道他们真敢欺压君王独揽朝政?” “老~老奴不知。” 看着瑟瑟发抖的尤乃万,刘创帝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其实朕心中明白,宗室里的两个老家伙就算是不支持朕,但他们却是最忠诚我大安皇族之人。看来,朕确实该遏制一下苏家的势力了。尤乃万,传旨,宣相国潘准进宫。” 尤乃万一愣,“陛下~潘相国已经离开京都了,您这是~让快马把他追回来?” 刘创帝揉了揉额头,“我都被气糊涂了,去宣定国公苏寒进宫。” 尤乃万答应一声,赶紧躬身退了下去。他这边一走,金面龙首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刘创帝眉头紧锁微闭着双目,轻声问道:“如何?” “庆温侯在碧霄阁密会的是四皇子刘秉,不是林奇。” “刘秉?难道~皇族里的这两个老家伙,真的要支持秉儿抗衡苏家?”刘创帝睁开了双目接着问道,“三青,你跟朕说实话,若是朕百年之后,律儿能否压得住苏家?” 金面龙首犹豫了一下,“陛下,按照当下局势,苏家势力越大,对以后二殿下接掌江山越有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李智与赵德章一方。但这样一来,二殿下确实无法掌控住强大的苏家。” “难道诚王会眼睁睁看着苏家独揽朝政吗?”刘创帝脸色寒了下来。 “陛下,别忘了封疆二王已经被剥夺了兵权。二殿下上位之后,苏家定会对李智赵德章等人展开报复,到那时,大安朝堂已经没人敢与苏家对抗。即便诚王殿下有所保留,恐怕他也无能为力了。” 刘创帝身躯微微一颤,“不错,苏家一旦失去了李赵两家的掣肘,加上皇后对律儿的压制,律儿这个皇位根本就如同虚设。” “那陛下的意思是~暂时不立太子?” “不!”刘创帝目光犀利的看着金面龙首,“律儿的名分必须要定下来,但苏家~同样要付出代价。” 帝君刘创决心已定,既然要让刘律接掌江山大位,为了遏制苏家的扩张,他准备跟苏寒好好谈谈‘条件’。 就在尤乃万前往定国公府宣苏寒觐见之际,庆温侯没有返回府邸,而是来到皇室宗祠延庆侯的住处。延庆侯一改往日气喘吁吁一副要死的样子,裹着大氅靠在卧榻之上。 “怎么样,去见过刘创了?”延庆侯问道。 庆温侯刘业叹息着点了点头,“刘创把我逼到了绝路,无奈之下我也只能答应顺从于他。老皇兄,陛下是铁了心要立刘律,恐怕这次~无人能够让他改变心意。” 延庆侯很平静的看着刘业,“宗祠大祭只是个过场而已,就算立刘律为太子,最终也未必是他。” 庆温侯刘业奇怪的看着老侯爷,疑惑的问道:“皇兄,我知道您一心为了我大安与皇室着想。但您这样做,是否对那孔赞过于信任了?其实我到觉得,小四刘秉也很合适。” 延庆侯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刘业啊,老哥哥明白你那点小心思,刘秉那孩子确实不错,但他不合适坐江山。” “刘秉机警过人遇事冷静,而且目光也绝非短浅之辈,为何皇兄会这么说?”庆温侯眯着眼看着老侯爷。 延庆侯轻笑了两声,喘息着说道,“刘业啊,其实这也不是我说的,而是孔赞对刘秉的评价。当年孔赞一怒之下离开京城,临走前与老夫彻夜相论。孔赞对二皇子刘律的评价就一个字~愚。所以孔赞说刘律若是执掌江山,大安帝国必会陷入乾坤颠倒走向灭亡。即便不被北辛所灭,最终也会改朝换代。” 说到这老侯爷略微疲惫的喘息了几口,庆温侯忍不住问道,“那刘秉呢?我倒觉得他孔赞对刘秉的评价有失公允。” 延庆侯微微摇了摇头,“不,你错了,他对秉儿的评价很高,甚至高过被贬出京的大皇子。但是,孔赞说的对,刘秉心性过于仁慈,为君者,没有杀伐愤恨无法震慑天下。特别是面对过于强势的世家,一念之仁或许就会让大好江山毁于一旦。” 庆温侯刘业微微一愣,不禁叹息了一声,“不错,刘秉这孩子确实过于仁慈,表面上看似嚣张跋扈,但这个孩子总会给人留有余地。” 延庆侯点了点头,“所以说,孔赞才不顾一切全力扶持刘轲。你在北辛的眼线不少,应该知道那孩子身在禁园的隐忍,远远超出了同龄之人。经过了近十年的磨砺,刘轲的心性绝非在宫中这两个皇子可以相比的。” “最重要的是,刘轲身后真正的支持者只有李智,而那莽夫是三位国公之中最没有野心之人。刘轲上位,与我皇族只能是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况且刘轲生母已死,大婚之后必会让新后整顿后宫。站在咱们皇族的利益上,刘轲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庆温侯苦笑道:“那孔老酸腐说的轻巧,李智虽然没有野心,但他手里的那点兵力根本无力对抗苏赵两家。万一引起兵变,这对我大安来说也承受不起。” 延庆侯苍老的目光看着刘业,“所以说,这次的布局由你来实施最为妥当。” 庆温侯翻了个白眼,“放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我吃饱了撑的。老皇兄,此次大祭我可不参与,万一把刘创逼急了,说不定会直接封了我的财库。” 延庆侯忍不住笑道:“老哥我从小把你看大,你就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刘创要立太子,一个虚名而已,那就顺了他的心意。但是外面的布局,我这将死之人可就无能为力了。” 庆温侯烦闷的站起身,“离死还远着呢,回头我让林奇那小子替你把把脉,说不定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急什么。算了,既然刘创已经盯上了我,此事躲也躲不掉。皇兄好好的养养神,大祭奠之事还得由您来主持,外面的就交给我了。” 庆温侯说完摆了摆手,也不待老侯爷还有什么吩咐,直接晃着肥胖的身躯向外走去。延庆侯欣慰的看着庆温侯离去,他这边刚走不久,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启禀侯爷,尤乃万去了定国公府。” 老侯爷喘息着问道:“温侯入宫之前,去了何处?” “碧霄阁,密会了四殿下刘秉。” 延庆侯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延庆侯长长的传了口粗气,心说孔赞不愧为我大安帝师,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看来孔赞是看透了刘创的猜忌之心,立了太子,苏家衰败,这才是他的本意。 这一天,在大安的史册上仿佛过的非常漫长。庆温侯与定国公苏寒分别入宫,但两人出宫的表情却大不相同。庆温侯出宫之时是一脸的忧虑,而定国公苏寒,则是满面怒气,甚至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苏寒做梦也没想到,帝君刘创竟然以太子之位为条件,让苏寒交出京都城防大营以及北部琼山大营所掌控的兵权。这两处要职虽然不是苏家的全部,却是苏家最大的依仗。特别是琼山大营,刘创帝不但更换将帅,居然要调防全部驻军前往诚王的领地。苏寒当然不同意,不过刘创帝只给他两日的考虑时间。否则的话,刘律的太子之位很可能不保。 次日午后,皇后苏钰来到了定国公府,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接到父亲苏寒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 书房之内,苏寒面色铁青看着苏钰,当即把刘创帝的威胁给她说了一遍。皇后苏钰一听,顿时紧张的站了起来。 “父亲大人,绝不可把琼山大营交出去。那是我们苏家多年培育的根基,没有了琼山大营,我们拿什么与李赵两家相抗?” 苏寒阴沉着脸,“若只是更换主将到没什么,关键是要把兵马调往诚王领地。那样的话如同把粮草军饷都交给了诚王掌控,就算为父想调动兵马,没有粮草也寸步难行。” 皇后苏钰面色一寒,“那就不答应,我这就入宫面圣,他这不是在立储君,而是在打压我们苏家。” 苏寒一抬手,“万万不可,此事你切莫插手,否则只会弄巧成拙。钰儿,今日为父得到消息,那庆温侯已经公然插手皇子争权,与赵德章搭上了关系。如今皇族内部偏向刘秉,这对你我来说非常棘手。估计陛下也是因为这一点,在立储的事情上才会犹豫不决。一旦我们苏家极力抗争,恐怕会落入赵家的圈套。” 皇后苏钰脸色一变,“赵家行动的这么快?” 苏寒冷哼了一声,“不是快,而是一直就没停下来。那赵德章主动示好与我,又与太后联手废黜刘轲,他可不是好心为我苏家出口气,根本就是一直在筹划着夺得太子之位。如今为父骑虎难下,不答应陛下,恐怕那刘秉会乘虚而入。答应的话,我苏家如同自断双臂,这赵老匹夫,可比李智心狠手辣。” “那怎么办?不行的话,就让律儿退让一步暂且隐忍。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当下的监国,刘秉即便立为太子,我们一样也可以把他废黜。” “不,律儿决不能退让。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已经没时间再立太子了,只要律儿能够顺利接掌皇权,失去的一定会夺回来。他们不是想要我苏家的兵权吗,好,那就给他!” 苏寒咬牙切齿的目露寒光,皇后苏钰也是满脸的怒火。这一刻,他们仿佛忘记了李智和刚刚被废的刘轲,所有的震怒都归罪于赵家头上。 第一百零一节 宿醉的一夜 大安京都,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此时林奇仿佛成了方外之人,一心沉浸在他的制造当中。林奇毕竟不是机械专业,经过那三位老工匠的指点,他才发现自己的设计有好几处非常不合理。甚至说,一旦成型,使用起来也容易出问题。经过了反复的摸索,终于定下了最终方案。 密室之中的炼铁炉已经被那位铸剑师提炼了十几次,林奇也不知此人往里面加了什么矿物质,精铁冷却之后,居然出现了神奇的韧性。铸剑师文先生也是无比的激动,他甚至恳求林奇不要铸模灌制什么铁管,准备用这道精铁打造一把锋利的短剑。林奇当然不同意,文先生可不知道林奇所打造之物比短剑要厉害百倍。 就在林奇全身心沉浸在造枪之时,可把四皇子刘秉急坏了。这两日他可忙得不轻,老太后以及赵德章,甚至庆温侯都在召他密会。别看刘秉在京城之内狐朋狗友一大群,但真正能交心的却空无一人。满肚子心事他想向人诉说,刘秉觉得唯有林奇能帮得上他。明日就是宗室大祭之日,但是林奇被‘扣’在誉国公府‘逼婚’,刘秉也不便去国公府造访。无奈之下,刘秉只能去求助于九儿。 归尘院淑女画苑的殿阁,一群女子正在品评那些才子公子等人的诗词歌赋,这要是进入了才子佳人榜,那可要名扬天下的。四皇子刘秉尴尬的走了进去,看到风流倜傥的四殿下,众女子纷纷惊喜的上前见礼。 四皇子一边捐手回礼,一边客气的问道:“诸位小姐请自便,我是来找九儿的,不知九儿在不在?” “皇子殿下,九儿姑娘已经回府了。” “殿下,九儿姑娘已经心有所属,再说你们可差着辈分呢。” “四皇子,我们这里姐妹众多,难道就没有殿下青睐之人?” 刘秉听的脑子都要炸了,赶忙捐手告辞。这些女子平时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淑女典范,但是聚在一起,简直就是变了一群妖魔。 归尘院后院已空,芊芊也没有住在这里,刘秉郁闷之下一狠心,轻车就简去了国公府。刘秉深知当下敏感时刻去李智那里,必定会引起父皇以及苏家疑心。特别是苏家正在被打压之中,苏寒最担心的就是赵德章与李智联手。而父皇那边,也不希望看到李赵两家拧成一股绳。但是刘秉实在是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有些事他必须要找林奇来探讨一番。 誉国公府,李智有些吃惊的看着四皇子,“刘秉殿下,明日就是皇室宗祠大祭,身为皇子,你现在应该在府中沐浴更衣静心斋戒,为何要跑到老夫这里?” 四皇子刘秉尴尬的施了一礼,“国公大人,其实~我是来找林奇的,若是给国公大人带来不便,那我这就告辞。” 誉国公李智哈哈一笑,“来都来了,刚进门就走,指不定别人又会说什么闲话。既然是来找林奇的,那就请殿下先去宾厅等候,老夫这就派人去喊他。” 四皇子微微一躬身,“有劳国公大人了。” 李智看了看天色,当即命人在宾厅摆下酒菜,不过李智知道自己不便参与,借口兵部王大人有约,反而离开了国公府。 李智非常谨慎,他知道明日大祭之时恐怕不会这么顺利,赵德章与太后必会阻止刘创册封太子。李智可不想让陛下误会他也参与其中,所以这个时机四皇子到访,让李智也有些为难。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驱逐,李智干脆躲出去避一避,他知道望楼上的密探会把这一切都告知陛下。 宾厅之内,四皇子刘秉没等多大会,就看到林奇带着九儿走了进来。 “皇老四,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追到这里来。怎么,找我有事?”林奇说着,大大咧咧坐在了案几对面。 九儿也施了一礼,“四殿下,您可是稀客,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府吧。” 四皇子刘秉客套了两句,看了看二人,刘秉叹息道:“九儿,多备两坛子好酒,今日我想大醉一场。林奇,你小子到底躲在这里忙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国公大人还不至于真把你软禁了吧。” 林奇悄悄瞟了九儿一眼,微微笑道:“最近在替陛下研制一道药方,我嫌归尘院那边太闹腾静不下心来。所以,才躲进国公府里,省的别人来打扰。怎么,最近心情不好?想大醉一场?” 四皇子刘秉看了看九儿,有些话他还不想当着九儿的面说出来。九儿当即明白了四皇子的意思,乖巧的说道,“殿下,娘亲最近身体不适,我去侍奉一下,就不陪你们了。需要什么直接给外面的下人说,到了这里不必客气。” 四皇子拱了拱手,“九儿姑娘,也代我问候夫人。” 九儿轻盈的退了下去,顺手关闭了房门。四皇子长长的出了口气,抬手指了指林奇。 “你小子最近到底搞什么鬼?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小子居然能无动于衷?” 林奇看了看案几上热腾腾的菜,端起酒壶给四皇子斟了一杯,“皇老四,最近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说哪一样是我能够参与的?与其闹得心烦意乱,还不如在这里躲躲清闲。” 四皇子刘秉看了房门一眼,谨慎的说道:“林奇,现在皇室内外都乱成一团,弄不好,小七真的没戏了。” “怎么,有内幕消息?”林奇好奇的看着刘秉。 刘秉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有些话不吐不快,没想到我皇老四躲了这么多年,到如今还是成了别人的棋子。林奇,明日皇室宗祠那边定会有一场热闹,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会被架在火上煎熬。” “那不正好,你与二皇子相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刘轲岂不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刘秉摇了摇手指,“这样想你可就错了,包括父皇在内,那些老家伙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当然明白有人会坐享其成,所以不管是苏家还是赵家,甚至连父皇都算在内,他们必然会先斩断刘轲的上位之路。” 林奇疑惑的看着刘秉,“刘轲虽说被废黜太子之位,但他不是保留顺位的权利吗?怎么,难道明日连顺位都要给他剥夺?” 刘秉嘲讽的笑道:“不用剥夺,其实父皇已经改变了祖制。以往的朝权从不会落在皇子身上,但是现在,父皇已经给刘律强加实权,而太后与赵国公当然不能看着刘律独享特权,所以~我皇老四逍遥快活的日子快到头了。” 林奇心中一怔,点了点头,“不错,若是你与刘律都掌控了朝堂实权,刘轲确实会被你们远远的甩开。但这个实权,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旦有失,那就成为万民所指。” 四皇子刘秉盯着林奇,压低声音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皇老四准备获得什么权利?” 林奇不屑的说道:“什么样的权利,总不会大过代行相国之职。” “这你可猜错了,刘律只不过是相国不在京都之时,代行相国处理政务。但真正能定夺的还是父皇,刘律只不过是过过手而已。我的那一份,却是截然不同,而是实打实的权职。” 刘秉这么一说,林奇不禁升起了好奇心,“到底要获得什么权利,瞧把你兴奋的,居然跑到国公府里来喝酒?” 刘秉再次看了房门一眼,谨慎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小子千万别说出去。这件事,目前太后那边都不知道。” “别搞得这么瘆人,不说我还不想听呢。”林奇白了一眼。 “我皇老四相信你,你不听我也得说。今日午时小叔祖派人给我传来消息,明日大祭,父皇必会立刘律为太子储君。但是为了获得宗室的支持,所以,父皇与两位宗室侯爷做了笔交易。小叔祖说,他打算把京都城防这一块交给我。” “城防营?”林奇一愣,“堂堂皇子去当城防将军?” 刘秉再次摇了摇手指,“非也,其实父皇收了苏家城防营的辖制大权,并非是交给我,而是交给了宗室。是小叔祖的意思,让我以宗室的名义去监管城防大营。” 林奇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京都城防大营从今以后就不归属兵部,而是皇室私军?” 四皇子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认为。” 这一下,林奇算是明白了刘创帝的意图,看样子他开始为身后事布局,为了防止君王交替之时世家作乱,居然把京都防务交给了皇室宗族。正如刘秉说的那样,这个差事绝对是实打实的兵权。 “刘秉殿下,你父皇就不怕到时候你来个兵谏上位,那其他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林奇问道。 刘秉却苦涩的端起了酒杯,“谁都不是傻子,别忘了京城之外还有西山大营,稍远一点还有阳城要塞。就算我皇老四血洗朝堂坐上了皇位,京城也会被困成孤岛。父皇的这种环环相扣,其实还是为了刘律。况且皇室宗族也不会让我这样做,小叔祖可以随时收回城防大营的辖制大权。” 说到这,刘秉目光严谨的盯着林奇,“但这样一来,小七刘轲再想翻身可就难于登天。真不知孔老大人与李国公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是放弃了?” 林奇抱着双臂沉思片刻,“刘秉,如果是你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才能翻盘?” 刘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除非是信王发起兵变,否则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但是父皇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把苏家的琼山大营兵马调往诚王领地,为的就是震慑信王。而西山大营与京都城防营的兵力,同样可以压制住阳城要塞。” 林奇点了点头,他相信刘秉能看出的问题,孔赞与李智等人肯定明白。林奇不知道孔赞他们到底有什么后手,但是庆温侯公然支持四皇子刘秉,倒是出乎了他的意外。这样一来,苏赵双方势均力敌,恐怕朝臣们很快就会忘记那位曾经替大安受过的七皇子刘轲。 林奇端起了酒杯,“刘秉,其实你与刘轲谁当帝君我都不反对,至少你们俩比刘律那蠢蛋强得多。我林奇不是那种愚忠之辈,而且与孔赞的理念也有所不同。只要能把大安建设的国泰民安,不管是谁我都支持。来,恭喜你,干一杯。” “干个屁,我皇老四才不想去操那份闲心。今天来找你小子喝酒,就是让你帮我想想主意,看看怎么才能把小七扶起来。我到不是看好小七,主要是那刘律根本不是个东西,他要坐了天下,我大安准完蛋。” 林奇眼睛一眯,“滔天的权势难道你不心动吗?” 刘秉却正色的说道:“母妃曾经说过,让我远离皇权,去做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君王多寡义,别说是夫妻之情,即便是父子之间都能举起屠刀,那个宝座在别人眼里是辉煌,在我皇老四眼中却是流淌着亲人的鲜血。” “你若成为帝君,完全可以改变这一切。” 刘秉摇了摇头,“林奇,不在皇家不知皇家的薄情,没人能够改变,因为权利可以蒙蔽任何人的心。再者说,坐上那个宝座之后,我皇老四也狠不下心举起屠刀。不杀,我的皇位坐不住,杀伐,恐怕此生我都要活在噩梦之中。” 林奇吃惊的看着四皇子,没想到在皇室之内,竟然还有如此一位多情之人。这一夜,刘秉喝的酩酊大醉,他把内心话都向林奇吐露出来。 次日,早朝停休,三品以上大员纷纷来到了皇室宗祠之外。皇室之中,原本宗亲都要参加,但是今年刘创帝却仅仅圈定了少数几位皇室成员。诸皇子中,除了有继位资格的三位皇子,其他等人一概排除在外。这样的安排颇有些耐人寻味,不过,大臣们知道宗亲参与的人越少,更说明要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因为宗亲全部到齐,特别是封疆的两位王爷,往往能够拖延大祭甚至改变帝君的决定。 礼炮三响,号角齐鸣,庄严的祭祀大典正式开始。皇子行列之中,二皇子刘律与七皇子刘轲面容肃穆,端庄的站在一侧。这时,众人却愕然的发现,四皇子刘秉居然没有到场? 第一百零二节 急召 帝君刘创目光威严的看了两位皇儿一眼,发现刘秉不在,不禁眉头一皱。若在以前,刘创帝定会怒斥一番,命人火速把刘秉召来。但是今日,帝君刘创却没有发火,他甚至不希望四皇儿刘秉到场。 朝臣之中,赵德章更是心急如焚,如此重要的祭奠刘秉竟然能够晚来,他真不知这小子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赵德章不时的向宗室宫门看望,眼巴巴等待刘秉的出现。 皇室宗亲的座次之中,老太后也是面色凝重,暗地里给不远处的刘顺宁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安排完之后,老太后又担心的看了赵德章一眼。她知道今日之局非常重要,如今刘律已经插手朝堂大权,一旦再被册封为太子储君,那基本上没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好在太后已经列为皇室宗长,在宗庙也有说话的份量,而贵为皇后的苏钰,身为女身还没这个资格进入宗祠拜祭。 庄重的号角声响毕,两个小太监搀扶着步伐踉跄的延庆侯走了出来。身为宗祠的大长老,必要的仪轨还得他来完成。就在这时,一名内官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四皇子刘秉殿下昨夜突发怪症无法起身,特呈奏折告罪。” 众臣子均是一愣,延庆侯也停了下来。帝君刘创疑惑的看着禀报的内官,“突发怪症?可传太医看过?” “回陛下,皇子府的人说,四殿下已经被神医林奇诊治过,只是暂时乏力并无大碍。” “林奇?”刘创帝目光威严的看了李智一眼,对着内官摆了摆手,“让秉儿好生歇息,下去吧。” 内官答应一声转身退下,祭奠继续,延庆侯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上了高台。众臣之中,赵德章悄悄向李智这边挪了两步,从牙缝里震怒的问道。 “昨夜刘秉去了你府,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李智面无表情的看着祭祀高台,低声回道:“昨夜老夫去了王大人那里饮酒,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德章气的咬了咬牙,“今日之局非常重要,若是四殿下不来,很可能坏了大事。李国公,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李智瞟了赵德章一眼,“老夫凭什么要助你?” 赵德章悄悄看了一眼上面端坐的刘创帝,小声说道:“陛下虽然打压了苏家,但刘律上位之后,一切都会还给苏家。如今刘律已经接掌朝权,万不能再进一步。否则的话,你我总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李智没有回答,但心中却是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刘律上位之后会是什么后果,但李智却不想与赵德章同流合污。毕竟还未到最关键的时候,现在就与赵家联手,反而会迎来刘创帝更为强烈的反击。甚至说,刘创帝会不惜一切为刘律铺平道路。 此时,誉国公府内,林奇与刘秉分别泡在一个大木桶里。刘秉哪是偶染怪症,根本就是喝大了。 林奇揉着额头,当世的酒虽然不烈却是后颈十足,到现在他脑袋还晕乎乎的。 “老四,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去,小心你爹一怒之下把你打落凡尘。” 四皇子刘秉面色还有些苍白,呼出一口热气说道:“我要是这个样子出现在宗祠,那才是对列祖列宗的大不敬。林奇,你小子何其歹毒,明知本殿下今日有要事居然还把我灌醉。” “放屁,昨夜自己哭的跟个娘们似的,拉都拉不住,还赖我了?” “闭嘴,敢对外人说起此事,小心我跟你翻脸。”四皇子说完,却忍不住苦笑道:“难得大醉一场,心里痛快。其实不去参加大祭也好,我最厌恶的就是看到那种场面。” 林奇双臂搭在桶壁上,热气的蒸腾让他清醒了许多,“四皇子,你说陛下震怒之后,会不会当场大动干戈?在我的记忆之中,可有很多情节都是当朝帝君一怒之下斩杀重臣。” 刘秉看着林奇嘲讽的说道:“父皇要是向你想的这么冲动,我大安也不会这么强盛了。” 说罢,刘秉叹息了一声,“说真的,其实父皇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大英雄,从小到大我很敬重和崇拜父皇,觉得他每一步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假如我要是当今帝君,权衡轻重也会选择刘律。只可惜,刘律太不争气,这些年在皇后的宠爱下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之人。而且此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除了会在父皇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根本就一事无成。” 林奇没想到刘秉对自己的老爹有这么高的评价,不禁奇怪的问道,“既然你以自己的老爹为偶像,那为何不展现自己进入陛下的法眼?就算不争夺帝君之位,至少还可以为天下做点正事,成为栋梁之才。” 刘秉苦闷的哼了一声,“人人都可以成为栋梁,唯独皇子不行。在所有人眼里,皇子若展现才华,那必是为今后的皇位做准备。或许,我会像大哥三哥以及五弟他们那样,早早的被打落凡尘。甚至说,后宫之中我的嫡亲母妃也会遭到残酷的打压。林奇,其实小七刘轲算幸运的,若是他没去北辛,或者早已损落了。” 林奇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感慨道:“以前在书中看到皇室的薄情寡义,没想到现实之中,这种内斗比书中更为残酷。” 林奇与刘秉在木桶之中长吁短叹,虽然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的俊杰,但他们自知无法掌控大安的命运。特别是当下,那些幕后的老狐狸都走到了前台,整个局势瞬息万变,已经不再是林奇这些小辈们冲锋陷阵了。 就在两个人刚刚更衣,一队御前侍卫护着一驾马车来到了誉国公府。看着尤乃万带着御前侍卫蜂拥而入,府内当值管事吓了一跳,赶忙迎了上来。 “尤大总管,您这是~?”府内管事心说难道自家老爷在宗祠上出事了? “林奇呢,快把林奇找来,随我入宫。”尤乃万颤巍巍的喊道。 管事的一愣,一听是来找林奇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当值管事急忙奔向后院,林奇得知尤乃万亲自到府,还以为陛下是因为四皇子刘秉的事情发怒,赶紧让刘秉躺倒装病。 林奇来到前院,拱手刚要客套一番,就看到两名御前侍卫闪身过来,架起林奇就向外走。 “尤公公~这~这是干啥?” 尤乃万也不回答,林奇被御前侍卫直接塞入了车中。等尤乃万一上车,队伍迅速狂奔起来。 “尤公公,什么情况?”林奇吃惊的看着尤乃万。 尤乃万嘴唇哆嗦着,“陛下~陛下在宗祠之内~震怒之下~晕倒了。” 林奇心中一惊,“晕倒?太医可诊断过?” “太医们说~像是重症复发。” 林奇心中一震,脸色也变得有些惊慌。虽然他知道太医们还无法向他这样给陛下动刀,但林奇明白太医们绝不会诊断错误。这才刚过去三个月,难道真的是病变扩散? 车马没有入宫,直接去了皇室宗祠。那些心急如焚的大人们看到马车到来,纷纷避让,主动给林奇让出道路。林奇刚一下车,就被等候的两名龙卫急忙接进了偏殿。毕竟这里是皇室宗祠,总不能把陛下摆在列祖列宗面前。 偏殿之中站了不少人,几名太医正恐慌的站在卧榻之前,两位皇室的侯爷,还有太后以及三位国公都在。除了他们,林奇居然还看到了奇怪的场面,那就是金面龙首以及巴郎和鬼手杨九如都在。 林奇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异,每个人的表情仿佛都带着戒备,好像是陛下一咽气,没准这三位顶尖高手当场就能打起来。不过这也说不准,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陛下当场咽气的结局,那就是为了争夺皇位展开真正的厮杀。 太医们看到林奇到来,赶忙让开了位置,林奇没有去查看陛下的症状,反而严肃的看着众人说道。 “诸位大人都暂时出去,这样对陛下的诊治有利。” 老太后一听,顿时怒道:“大胆,还不赶紧为陛下诊治,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林奇眉头微微一皱,直接看向了金面龙首,“龙首大人,麻烦你清清场,这么多人在此,我与太医们哪能静得下心来。” 金面龙首目光一寒看向了众人,鬼手杨九如顿时目光不善的站在了两位侯爷身前。没等金面龙首发话,庆温侯主动说道。 “诸位,这小子说的不错,我等还是不要打扰太医们的诊治,去外厅等候吧。老皇兄,这里是宗祠,咱们不动没人会出去,走吧。” 鬼手杨九如一听,赶忙搀扶起老侯爷。两位宗祠的长辈带了头,其他人等只能纷纷退下。老太后犹豫不决,她担心万一刘创帝不行了,这最后的遗言非常重要。甚至说,每个人都怕有人暗中篡改了陛下的遗言。 “林奇,陛下一旦醒来,立即告知本宫。否则,严惩不贷!”老太后警告了一句,这才悻悻的向外走去。 林奇也看透了众人的心思,不禁替刘创帝感到悲哀。这人还没死,居然都盼望着他早点完蛋。 厅内变得空旷起来,除了金面龙首和尤乃万,就剩下了几名太医。林奇看着面色铁青昏迷不醒的刘创帝,上前按住了与他的颈脉,然后有翻开眼皮看了看。 “几位太医,帮我把陛下上衣退去,我要检查一下背部。” 在众人忙碌之时,林奇又向尤乃万问了问最近陛下的作息和饮食等细节。听完之后,林奇也不禁觉得帝君之位真不是人干的活,刘创帝竟然每日都是批阅到后半夜,然后刚入睡就得起身参加早朝。而且白日里几乎都在忙碌,就算是个好人也经受不住这么长期的煎熬。 果不其然,当林奇看到刘创帝背部的病变部位之时,他知道癌变已经扩散了。无规律的饮食和作息,以及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不但没有遏制病变的发展,反而是深入了骨髓。 偏厅之外,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庆温侯刘业与老侯爷悄悄对视了一眼,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庆温侯暗中递给了鬼手杨九如一面令牌,并且低声吩咐道。 “火速调派城防营把这里围困起来,任何人敢擅自出入,格杀勿论!” 第一百零三节 改变 京城之内,一队队兵马从大街上狂奔,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吃惊的看着兵马所去的方向。二十四座望楼,也急忙打出了旗语,把消息传到了监天院。只可惜,龙首大统领正在陛下身边,根本不知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宗祠之内,众臣子看到把守宫门的侍卫换成了城防官兵,一个个脸上惊恐的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没人站出来质问,因为谁都明白这种情况之下不宜多说。 宗庙之外,二皇子刘律急的来回踱步,但是大祭还未结束,他不敢离开自己的位置。七皇子刘轲反倒是跪在宗庙门口,静心的在为父皇祈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的举动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外厅之中,几位国公也发现了外面的混乱情况。老太后与赵德章脸色微变,李智更是忍不住上前质问着苏寒。 “苏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乃皇家宗祠重地,你居然调派了城防营?” 苏寒郁闷的回瞪了一眼,“李国公,说话可要有证据,难道你不知城防营已经不属于老夫辖制了吗?” 李智赵德章等人一愣,就听庆温侯刘业起身说道:“诸位不必担心,这是老侯爷下的命令。陛下突发病症,在没有清醒之前谁都不能离开此地。倒不是我皇室宗祠对诸位大人无礼,只是担心消息泄露出去,会引起京城百姓的恐慌。三位国公大人,外面那些臣工还需你们来安抚一下,不必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 一听是延庆侯下的命令,赵德章暗暗松了口气。刚才他还以为苏寒要破釜沉舟,趁着陛下病危兵谏夺权。真要是出现那一幕,恐怕整个大安必将陷入混乱之中。 偏殿之内,林奇仔细的查看着刘创帝的症状。太医们一个个谨慎的不敢出声,金面龙首低声问道。 “怎么样,陛下的病症如何?” 林奇一愣,他听得出金面龙首并不是担心陛下昏迷,而是关注他的病症。 “龙首大人,估计陛下应该是怒极攻心导致昏迷,这到是没什么。但是陛下的病变部位,恐怕要进行二次手术。” 金面龙首目光犀利的看了几位太医一眼,几个人顿时向远处走了几步,主动回避。 金面龙首悄声问道,“陛下寿限几何?” 林奇面色严肃,低声回道:“不好说,医术再高明也需要配合,毕竟这种过度操劳根本就是在消耗生机。” “最坏~会是什么结果?” 林奇想了想,“半年或者三四个月。” 其实林奇也不知道最坏还能坚持多久,毕竟刘创帝无法按照他的要求放松精神以及作息。对于医者来说,刘创帝的行为根本就是在找死。 金面龙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询问什么,而是对着太医吩咐道:“刘太医,替陛下推宫顺气。王太医,行针辅助。” 两名太医互相看了一眼,为难的点了点头。倒不是他们医术浅薄不敢动手,而是陛下身份太特殊,况且病症怪异,万一推宫之时出现问题,那他们可就倒大霉了。 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创帝颤巍巍的一声喘息,终于醒了过来。今日在祠堂之内三位国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连太后也加入了反对的争执之中。刘创帝这些日子原本就彻夜难眠,一怒之下才导致了昏迷。好在金面龙首及时扶住了刘创帝,不然林奇还真要怀疑是不是受创之后出现脑溢血。 林奇与金面龙首赶紧围了上来,林奇轻声问道:“陛下,跟着我的手指晃动眼神,能不能看清楚?” 经过询问林奇终于放了心,至少刘创帝脑子还没事,不然就算清醒了也没用。 刘创帝略微恢复了一下神智,向尤乃万轻声吩咐道:“请两位侯爷进来,林奇留下,其他人等都退下吧。” 几名太医如释重负,赶紧施礼告退。不过金面龙首不在其内,他始终是陛下的影子。 外面的众臣得知陛下已经清醒,不少人激动的热泪盈眶,纷纷对着宗祠跪拜,感谢先皇圣灵的庇护。李智更是暗暗擦了把汗,刘创帝真要这时候出现问题,对他们来说是最为不利。毕竟孔赞的布局还没有到位,况且苏寒与刘律已经掌控了朝堂实权,完全可以趁乱上位。 庆温侯搀扶着老侯爷走了进来,看到刘创帝已经坐起身,两位宗族长辈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老侯爷询问了一下症状,感慨的唏嘘了一声。 “列祖列宗保佑,好在陛下没什么大碍,真乃我大安之幸啊。” 庆温侯刘业也跟着说道:“陛下,臣担心出了乱子,已经调派城防大营封锁了宗祠内外。不请之罪,还望陛下宽恕。” 刘创帝得知城防营已经接手了这里的防卫,欣慰的点了点头,“两位皇叔做的没错,朕信得过两位皇叔。今日宗祠之争必须要有个了断,不管律儿有没有能力执掌起江山,朕定下的事,绝不容再改变。朕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祭天之事,就拜托两位皇叔了。” 老侯爷颤巍巍的拱了拱手,“陛下的身体要紧,不必再为此事动怒,接下来的议程,就让刘业代劳吧。祭天拜祖告慰列祖列宗,我刘氏江山~依旧延绵万世。” 刘创帝也郑重的说道:“老皇叔说的对,不管朕的哪位皇儿将来执掌了江山,我皇族都是他最大的依仗。城防大营交给了宗室,以后万一出现了危局,朕~允许两位皇叔可断生死!” 帝君刘创经历了昏迷,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他不再听取众臣的争议,当即册封刘律为太子储君,由庆温侯刘业主持拜祭大典。原本是一场争吵拖延的大祭,却因为刘创帝突发症状之后,雷厉风行的执行了下去。 林奇没有返回誉国公府,而是跟随仪仗来到了皇宫。观星阁内,林奇再次被召见进来。四周的窗户敞开着,微风习习有些微凉,除了在身边伺候的尤乃万,刘创帝屏退了所有人。 案桌上摆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帝君刘创指了指侧边的位置,“坐吧,陪朕说说话。” 看着林奇能与帝君同桌而食,尤乃万不禁羡慕的看了一眼。正当尤乃万要给帝君斟酒,林奇却阻止道。 “陛下,酒乃温热之物,对您的皮肤病症非常不利。尤公公,去泡一些野菊苦丁代酒吧。” 尤乃万一怔,吃惊的看着林奇,还从未有人敢对陛下的进膳指手画脚,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做。 刘创帝点了点头,“去吧,他是医者,朕也不敢不从。” 尤乃万答应了一声,赶紧吩咐了下去。看到尤乃万不给他倒酒,林奇却不客气的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林奇放下酒壶说道:“陛下,回头让太医给你调整一下饮食习惯,多以清淡为主。另外,作息时间必须要有规律,一定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放松心情。” 刘创帝呵呵笑了起来,“朕何尝不想放松一下,只是~天下大事都需要朕来决断,身为帝君,哪敢有片刻懈怠。” 说到这,刘创帝的笑容收敛下来,“林奇,你跟朕说实话,朕还有多少时日?”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创帝,“还是那句话,医者需要病人的配合。再重的病症,相互配合也能出现奇迹。若反之,哪怕是小疾,也能要了人的命。” 尤乃万一听,赶忙怒斥了一声,“大胆,你~不许乱说。” 刘创帝却摆了摆手,“无碍,今日这里没有君臣,不必拘礼。”说罢,刘创帝看着林奇接着说道:“林奇,朕要你大胆的说一个期限。因为朕~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 林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陛下,其实作为医者,对一个患者说出期限是一个很残酷的事情。但陛下既然问了,微臣就如实相告,以当今的医学理论和技术,确实无法治愈陛下的症状。不过,微臣打算进行二次手术,尽可能的为陛下续命。” “一年?可否?” 林奇想了想,点了点头,“需要你的配合。” “朕~总不能不处理天下政务吧。” 林奇捐手道:“朝中有大臣,如今又有太子监国,陛下只需听取最终意见即可。其实,陛下不必事事亲躬,不是还有两位顺位皇子闲着吗,让他们伴君审阅朝议拿出自己的意见,陛下觉得合适就同意,不合适就再议。这样的话,至少可以让陛下减轻不少压力。而且,他们只在宫中伴君审议,不算是违背祖制与太子争权。” 帝君刘创不禁一愣,尤乃万也吓得眼珠乱转,不知道林奇这番话会不会激怒帝君。毕竟此番言论,结合当下的局势,如同是替刘秉和刘轲争夺利益。 刘创帝没有发怒,沉思一下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二次~医术?” “我需要准备准备,半个月吧。” 刘创帝点了点头,“恩准,不过,朕再次警告你,皇子之间的事情你就莫要参与了。林奇,你小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才,朕真的不想杀了你。” 林奇苦笑道:“微臣明白,况且现在的局面也不是微臣能够参与的。陛下放心,我与两位皇子只是性情相合,绝不敢包藏祸心。” 刘创帝满意的看着林奇,“那就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吃吧,朕没什么胃口。” 林奇哪里能吃得下,他知道自己也该走了。而且林奇回去之后,确实要给刘创帝配制几副药,这些药物不是用来治病,主要是为了今后镇痛所用。虽说没有前世那些先进的设备,但林奇在归尘院内已经培植出几种菌苗,如今他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林奇一走,刘创帝的面色沉了下来,“尤乃万,朕昏迷之后,我那两位皇儿都做了些什么?” 尤乃万一听,赶忙躬身说道:“回陛下,太子刘律心急如焚,但迫于规矩一直在宗庙外等候。刘轲皇子,倒是一直跪拜宗祠先圣为陛下祈福。即便是城防大营接管防卫慌乱之时,刘轲殿下也未有起身观望。” 刘创帝一听,不禁有些出神,叹息了一声说道:“轲儿的沉稳,确实不是律儿能比的,律儿若是能有他一半,朕就放心了。尤乃万,你对刚才林奇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这~老奴不敢乱说。”尤乃万弓着身,谨慎的回道。 刘创帝微微闭上了双目,通过这一次的突发昏迷,反而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刘创帝已经同意庆温侯要把城防大营交给刘秉辖制,这样一来既能安抚赵德章与太后,也能为今后掣肘苏家。既然两位皇儿都有了实权,总不能对刘轲太过刻薄。况且刘轲在宗祠的诚意也让刘创帝颇为感动,他打算听从林奇的建议,让刘轲伴君审阅朝议。 刘创帝睁开双目,这一刻,他决定不在顾忌世家的利益。身为君王,刘创帝要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期限之中,不容任何人冒犯帝君的威严。 “尤乃万,拟旨!” 第一百零四节 心机再起 大安京都,朝堂内群臣都在议论着尤乃万刚宣读的圣旨。太子之事昭告天下,理当高兴的定国公苏寒,却是一脸的阴霾。 早朝过后,苏寒满脸愤慨走了出来。今日早朝尤乃万宣读圣旨,太子储君之事昭告天下。原本苏寒还一脸得意之色,但当尤乃万宣布四皇子刘秉暂代皇宗辖制城防营,苏寒大惊之下当即站出来反对。要知道皇子掌控京都防卫兵权,这对太子来说威胁极大,苏寒当然不能同意。不过令他颜面无光的是,刘创帝一改往日的温和听取意见,直接把苏寒训斥了一番。 要知道大安帝国自二代祖之后,从不允许皇子插手朝政。即便城防营已经归属皇宗,陛下此举也有悖祖制。不过,被刘创帝怒斥之后,苏寒心中一下子明朗起来,刘创帝此举分明是在针对他们苏家。虽说刘律已经册封为太子储君,但是苏寒却觉得刘律离帝君之位仿佛又远了一步。 朝臣之中,最为吃惊的莫过于卫国公赵德章。昨日宗庙与陛下经历一番争吵,况且四皇子又缺席了大祭,赵德章本以为今日早朝会迎来一番雷霆之怒。没想到,帝君非但没有怒责,还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赵德章走出朝殿,下意识的看了身后走出来的李智一眼,赵德章忽然发现,今日李智的表现有些不寻常。这么意外的宣召,这老莽夫居然站在那里无动于衷,这可不是李智应有的表现。 赵德章一想到城防营,心思一动故意停下脚步,等待李智走过来,“李国公,可有兴趣去我那小酌几杯?” 李智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左右走过的文武大臣,众臣工打着招呼匆匆而过,刻意的给两位国公留出空间。 李智看到周边清静,这才奚落的说道,“这下子得意了?刘秉掌控京都兵马拱卫大权,如同把京城大小官员捏在了手里。你赵国公要是不高兴~没准就~!” 赵德章吓了一跳,“李国公,这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说罢,赵德章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缓缓关闭的朝殿大门。 李智压低声音说道:“我劝你别高兴的太早,没看那苏老儿脸都气绿了,苏家把持城防营这么多年,关键之时四殿下未必能动的了他们。” 赵德章眉头一皱,接着笑道:“李公,你可是我大安兵部的老掌门,兵营里的问题什么事能瞒得过您李公的法眼。如今你我同病相怜,四殿下那边还需您老多多指点一二。” 两人一边往前走,李智一边说道:“赵国公,你手底下能人不少,把将军都统更换一批即可。京都城防营毕竟不是其他大营,只需清除掉苏家的几个爪牙就能掌控。” 赵德章苦笑道:“李公,您这可就是难为人了,老夫无权调动外将,京城以及周边的将领我可不熟悉。若是李公不见外的话,可否斟酌几个人选举荐给四殿下刘秉?” 李智脚步一停,“你就不怕老夫暗中掌控了城防营?” 赵德章一怔,尬笑道:“李公向来磊落,怎么能干出这种欺君罔上之事。再说了,就算你李公掌控了城防营,也比那苏寒掌控要好。老夫可是肺腑之言,您李公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弊。” 李智哼了一声,“算你识趣,其实昨夜四皇子就告知了老夫,而且也提出来同样的恳求。你放心,我可没有你和苏寒那些鬼心眼,我李智举荐给四皇子的人,都是从底层一步一步拼杀出来的将领。这些人不会投机钻营,他们只忠于陛下。” 李智说完得意的一昂头,迈步向自己的车马走去。赵德章不禁愣在了当场,怪不得李智在朝殿上不惊不怒,原来他早就得知了此事。 “这该死的刘秉,到底谁远谁近都分不清,居然不提前告知老夫,气死我了。” 赵德章心中虽然暗骂,脸上却忍不住流露出惬意的微笑。如今陛下的病症反复无常,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说不定某一天就撒手人寰。区区一个太子之名和阅览奏折的权利,在赵德章眼里根本无法与掌控京都兵权相提并论。况且苏家的琼山大营已经调往诚王领地,到时候一旦刘创帝驾崩,整个京都将会掌控在他赵家手里。就算是诚王带兵入京,当他打下阳城要塞之时,也无法对抗京都与西山大营的兵力。 皇宫观星阁,帝君刘创早朝之后,当即把七皇子刘轲召了过来。看着身体有些单薄的刘轲,帝君刘创歉意的关心道。 “轲儿,怎么最近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丽景宫的那些奴才没伺候好?” 刘轲双膝跪拜,“父皇,那些奴才们非常精心,是儿臣最近没有食欲,怨不得他们。” 刘创帝点了点头,“起来吧,坐下说话。” 刘轲微微一怔,在他的记忆之中,很少有坐着与父皇说话的机会。刘轲正犹豫着,尤乃万赶紧搬了把鼓凳放在了一侧。刘轲不敢多问,只能谨慎的坐了下来。 刘创帝看似漫无目的的谈论了一些风土人情,发现刘轲对答的不卑不亢,知者说之,不知道的事情坦诚相告。刘创帝很满意这样的回答,接着话锋一转,问到了时局之上。 “轲儿,你在北辛受苦多年,如今北辛的变化也非常大。那唐川重掌兵权之后,与朝堂一方闹得不可开交,在你看来,他们会走向何方?” 刘轲执礼道:“父皇,儿臣在北辛这些年,与那唐川见面多达上百次。虽然那时候唐川也是虎落平川,但给儿臣的感觉,此人深谋远虑才略过人。儿臣以为,北辛司徒牧年事已高,而且听信谗臣远离忠良之辈,定不是那唐川的对手。” “怎么,你觉得那唐川会最终篡权?”刘创帝眉头一皱眼神一眯。 刘轲躬身道:“非也,唐川若是篡权,他就不配为北辛战神之名。此人虽有雄才伟略,却被名誉所累,想必会以辅佐少主之名清理朝政。到那时,北辛再度侧重强兵,必会成为我大安之患。儿臣以为,我大安应该加派谍者潜入北辛,密切掌控唐川的一举一动。” 刘创帝眼神一亮,“若是我大安发兵,你看时机如何?谁又能够统帅三军?” 刘轲心中紧张,但他知道这也是一次机会,自己决不能回答错误。 “父皇,儿臣以为,我大安应该择机而发。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只要我大安君臣百姓上下齐心,无往而不利。若说谁来统帅,当然是父皇亲征最能提振民心所向披靡。不过,朝中也不可一日无君,况且征伐劳累,所以儿臣觉得,由太子替父皇出征最为妥当。只要事先摸清敌方将帅布局以及粮草供给等情报,知己知彼,定能一雪前耻。” 刘创帝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伸手抚了一下胡须,“好一个知己知彼,朕很欣慰,儿臣之中还有如此清醒之人。来人~赏~!” 刘创帝说了一个赏,却一时间不知该赏赐些什么,想了想说道:“就赏赐轲儿,今后在此替朕批阅奏折吧。” 刘轲仿佛没听清一样,下意识的愣在了当场,尤乃万上前笑眯眯的催促道:“七殿下,还不谢恩。” 刘轲这才惊醒过来,赶忙跪地叩拜,“儿臣不敢逾越,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刘轲心中虽然惊喜万分,但批阅奏折这是帝君的权利,他脑子还没惊喜的昏了头。 刘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父皇是让你按照自己的意思审议奏折,最终当然是父皇来决定。如今林奇那小子给父皇定下了作息时间,所以~你就在此替父皇分担一下劳累吧。” 一听这话,刘轲再次跪拜,“儿臣谢父皇信任,若是上苍允许,儿臣愿意奉献生命为父皇延寿。” 刘创帝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不管刘轲是否真心,这一刻却让刘创帝感受到了父子之间那久违的亲情。 刘轲虽说心中狂喜,暗中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关于北辛的这些事情,在他从封门关回来的路途之中,听林奇与孔赞对论过这些,不然他还真不敢妄下结论。 朝堂圣旨昭告天下,大安京都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些人替刘轲感到委屈,但更多的话题,都转到了四皇子刘秉身上。 京城四皇子别院之中,郑成等人也在议论着此事。在郑成看来,四皇子真要是能够上位,对他们归尘院来说也绝非坏事。毕竟大家都知道四皇子刘秉与林奇关系不一般,甚至是常驻归尘院。几个人正谈论着,芊芊端着刚洗好的山果走了进来。 “郑大哥,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芊芊微笑着问道。 “怎么,不去观看十三那煞星了。”郑成调侃道。 芊芊轻哼了一声,“我准备今天回归尘院,再看下去,非做噩梦不可。我还真有些想念画苑里的那些姐妹了,那里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这里太血腥。” 郑成笑着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芊芊老住在这里不合适。毕竟这里一群恶魔一样的大老爷们,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方便。郑成给芊芊说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这都不是秘密,郑成也没必要隐瞒。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芊芊得知四皇子刘秉掌握了京都兵马大权,心中微微一颤。 “看来,这皇老四的福泽不浅啊,谁说他无心君临天下,若是本姑娘愿意,说不定~。” 芊芊脸上荡漾起笑意,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欲拒还迎的四皇子,居然是一座未开发的宝藏。若刘秉能彻底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什么北辛奴籍,什么甘心侍奉,凭什么她美貌才华的陌芊不能承受天下人的膜拜。隐忍了这么久,芊芊觉得是该有所行动了。 第一百零五节 后院起火 京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秋水城。信王看着提前收到的飞羽传书,干瘦的脸颊上扬起了笑意。他不在意刘律成为新的太子储君,信王关心的是苏家掌控的琼山大营兵马走向。 信王看了一眼大总管洪山,得意的说道:“洪山,看到了没有,京都的局势正一步步落入孔老的布局之中。” 洪山也是欣喜万分,“是啊,得知消息,洪山也是深感佩服。没想到陛下真的把琼山大营调往诚王领地,看来孔老先生冒险去鞠阳洲,早已是深谋远虑。” 信王站起身走到阁楼的望台之上,看着夜色苍穹,信王感慨了一声。 “当初孔老让本王放弃京城决战于京城之外,当时本王还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这步棋不可能成功。但是现在~!” 信王留了半句话没有说,不过从他自信的眼神之中,洪山知道刘轲皇子上位的计划至少有了六成的把握。至于剩下的四成,那还得看孔赞那边是否能够成功。 几日之后,大安鞠阳洲丰都城,孔赞也收到了消息。正式的官文还需要些时日才能送达这里,孔赞接到的是信王转来的密报。与此同时,孔赞还收到来自京城誉国公李智的密函。 看罢之后,孔赞一把火焚烧了密函,信王传来的消息到无所谓,关键李智那边的情报太过重要,决不能泄露出去。即便是没人知道他隐藏在此处,细心的孔赞也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得知林奇要对陛下进行二次医诊,而且李智告知陛下的寿命很可能只有不到一年之期。这个期限对孔赞来说非常紧张,因为鞠阳洲这座天下粮仓孔赞还未掌控在手中。一旦刘创突然驾崩,孔赞这些年的心血将付之东流。 鞠阳洲丰都城,是大安粮产官方收缴的集散地,这里有户部专门设立的司衙收缴谷米与管理粮仓。司衙大主事为正五品户部郎中,名叫崔志万,副主事为从五品员外郎,名叫毕宁。崔志万是赵德章的得意门生,孔赞无法把他拉入自己的麾下。但是,员外郎毕宁却是孔赞两年前安插在这里的自己人。 早些年毕宁只不过是京都皇家书院一个不起眼小差,因为拜山无门很不得势,反而落入了孔赞的法眼。孔赞当年离京之时,暗中动用人脉把他安排到了户部。两年前,孔赞让京城信王府暗中替毕宁捐了银两,他被户部安排到丰都城司衙担任员外郎这个位置。现如今,孔赞也没想到毕宁竟然成为事关大局的关键所在。 丰都城孔赞密住的院落之内,毕宁跟随刘忠展来到书房。房门一关,刘忠展警觉的飞身上房,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孔赞目光严肃的看着毕宁,问道:“进展的如何?” 毕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大人,崔志万把控的太严,二十四座大粮仓,小的只能掌控其中的七座。而且,这七座只是用于分发各地都府配给,大安军属粮仓以及提交户部的大仓都由崔志万亲自掌管。若是想把这些粮仓官员全部拉拢过来,恐怕很难。” 孔赞手捋长须沉思片刻,目中精光一闪,“毕宁,若是由你来担任司衙郎中,能否把自己人全部安插进去?” 毕竟一怔,紧接着心中大喜,赶紧抱拳说道:“老大人放心,若是司衙有我掌控,今年收粮季之前必能全部掌控。” 孔赞默默的点了点头,“好,非常之时也得动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毕宁,回去之后马上着手准备,等待接管司衙。” 孔赞安排完之后,毕宁带着狂喜的心情离开了书房。丰都司衙天高皇帝远,户部司衙郎中的权利可比城府令大的多。不过毕宁也明白享多大的福就得冒多大的险,这一步走好了就是荣华富贵,反之,则是灭顶之灾。 不大一会儿刘忠展走了进来,如今他已成为孔赞的贴身护卫,更是信王派到丰都城暗底的总把头。 孔赞目光严厉的看着刘忠展,“崔志万的每日动向可在掌控之中?” 刘忠展一抱拳,“老大人放心,都在兄弟们的监控之内。” “好,今晚你亲自动手灭除此人。不过,不可血腥,要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 刘忠展一点也没有吃惊,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忠展明白,此人日出之前必定死于意外。” 孔赞安排完刘忠展,当即给京都誉国公李智写了一封密函。崔志万是户部外派大员,即便是‘意外死亡’,户部以及刑部也会派人来详细调查。不过在调查期间,毕宁这位副手会暂代其职。为了安全起见,孔赞让李智动用京都人脉,务必替毕宁拿下司衙的掌控大权。 孔赞谋划完官方的粮仓,开始把目标转向南七商会那几个大粮商头上。孔赞担心陛下突然驾崩来不及控制,如今他也只能另起炉灶成立个影子商会,来秘密收购那些粮商手中的粮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完全切断诚王领地内所有兵马的粮草补给。不过,这可是一个大手笔,孔赞知道信王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庞大的银两。如今之计,孔赞别无他法,只能求助于富甲天下的庆温侯。 大安京都,太子之事尘埃落地,虽说四皇子异军突起,但十几日之后议论渐渐平息了下来。在有些人眼里,四皇子刘秉依然是那副风流不羁的德性,所谓的监管根本就是个虚头,四皇子甚至连城防营都没去过。但是暗地里,苏寒却发现城防大营十几名领兵将领都统都被更换。这些人都是苏寒安插在城防大营的嫡系,如今被连根拔起,苏寒恨的牙根都疼。不过,苏寒知道刘秉没这么深的心机,这笔账他都算在了赵德章的头上。 碧霄阁内,庆温侯刘业收到了孔赞飞羽传来的密函,看到孔赞向他借这么一大笔银两,庆温侯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孔赞当然不能告知详情,甚至连他身在丰都城都没有透露,而是打着信王的名义借钱。 何芳华看完之后,也奇怪的问道,“侯爷,这信王和孔赞向您密借这么多银两,难道他们~?” 庆温侯冷笑道:“除了私募兵马,还有什么事能花这么一大笔银子。” 何芳华面色一变,“侯爷,信王不会是~想谋反吧?” 庆温侯眼角一挑,“刘家的江山刘家坐,信王虽说是刘家的人,但还没这么大胆子篡位。如今陛下的身子骨可不好说,苏家掌控的琼山大营兵马又调往诚王领地,估计信王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何芳华一愣,“那这么说,七皇子刘轲真的没戏了?” 庆温侯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大局已定。阿芳,宫中的局势很微妙,刘创把小七召到身边,这对刘律来说可不是好事。更何况,苏家在京内的威胁已经消除,但京都之外,苏家除了琼山大营,北部边关大营依然在他们掌控之中。” “那~四殿下机会如何?您可是最看好四殿下的。” 庆温侯叹息了一声,“刘秉这孩子确实不适合执掌君位,不过最近他表现的有些反常,居然开始暗中拉拢朝臣。本侯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刘秉真要是想争,确实比刘轲有利。” 何芳华嫣然一笑,“侯爷,妾身现在也有些闹不明白,您到底是支持七皇子刘轲,还是力举四皇子刘秉?” 庆温侯一伸手把何芳华揽在怀中,脸上露出龌蹉的笑容,“这水还浑着呢,等见底之后再做决定吧。” “那~孔赞借钱的事~?” 庆温侯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借,马上告知秋水城的银当,秘密与信王接洽。记住,监天院在秋水城的眼线肯定不少,务必要谨慎。” 庆温侯答应了借钱,但他却不知这笔银两是用在丰都收粮之上。而且庆温侯也有自己的想法,身为皇族长辈,他也觉得苏家势力过大,对大安帝国乃至皇室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庆温侯也在阻止刘律上位,只是在刘轲和刘秉两人之间,他有些难以抉择。毕竟老皇兄延庆侯信任孔赞,恳请刘业站在信王一方。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庆温侯却是非常喜爱四皇子刘秉。 此时,大安皇宫,林奇带着他的‘医药箱’再次来到了观星阁。刘创帝为了慎重起见,责令三公与六部大臣,这期间辅佐太子刘律临时主持早朝。但是所有奏折,却需要观星阁的批阅才能最终定夺。通过十几日的观察,帝君刘创对刘轲非常满意。甚至说,有些见解都超出他的预想。 观星阁内,刘创帝看着林奇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林奇微微躬身,“陛下,今日好好休息,微臣也得在皇宫内适应一晚。明日巳时一过,微臣开始手术。” “那朕~是否能保持清醒?”刘创帝担心的看着林奇。 林奇淡定的一笑,“陛下放心,麻醉过后即可清醒。不过,恐怕拆线之前行动有所不便,但绝不影响陛下颁布任何圣令。” 一听这话,刘创帝放心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尤乃万。 “朕卧躺期间任何人不见,所有政务由你亲自传递,让轲儿代朕批阅。” “老奴遵旨。”尤乃万答应了一声。 刘创帝安排好了一切,林奇也命太医院把所有物品备齐,准备明日上午给刘创帝再一次清理病变部位。林奇知道在拆线之前他不会离开皇宫,虽然国公府那边还没有结束,但林奇只能先安抚住陛下的心情。更何况,这几日他与刘轲都在观星阁,林奇觉得这也是一次改变帝君对刘轲上位的绝佳机会。 就在林奇入宫为帝君手术之际,他可没想到归尘院内,四皇子与芊芊暗中打的火热。与以往不同,这些日子芊芊不但主动接近四皇子,还动用了一些小手段,把纵意花丛的老手,终于降服在她的石榴裙下。这一刻,芊芊仿佛忘记了叶十三,甚至也不再与北辛谍者接触。压抑了多年的北辛婢女陌芊,开始为自己的命运筹划着未来。 第一百零六节 宫中急报 大安京都,帝君刘创闭关诊治,况且相国潘准不在京都,早朝上几乎没人上奏。朝殿上文武官员一个个耷拉着眼皮,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别看这些大人们在早朝上默不作声,但是朝殿之外,每个人都在打听着陛下的状况。大安帝国仿佛进入到一个特殊时期,朝臣们也开始押注自己的选择。 京都东市坊,经历了孙来成被抓之后,北辛谍网也迅速做出了调整。为了安全起见,郭志干与莫建安全部撤离出京都,京都谍网重新更换了首领。不过,更换之后的北辛谍首,几次派人秘密与陌芊接触,居然都被陌芊拒之门外。 归尘院之内,一群疯魔的年轻人根本不关心时局的变化,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逍遥玩乐之中。四皇子刘秉,却借助归尘院的便利,密会着不少朝臣。虽说这些人官职都不是很高,但每个人所在的位置都很重要。 一名身穿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四皇子刘秉的院落,在几名侍卫严格的盘问之下,才把他带入厅堂之中。四皇子刘秉看着来人,眼神之中露出了笑意。 中年男子上前叩拜,“下官孙居赞,叩见殿下!” 四皇子刘秉面带笑容并没有马上让此人起身,而是轻声问道,“孙居赞?兵部武选令使?” “正是下官!” 刘秉点了点头,“起来吧,这里不是皇子府,孙令使不必行此大礼。” “谢殿下!” 孙居赞站起身,恭敬的低着头。别看他官阶不高,但武选司的令使位置非常特殊。大安帝国的武官晋升,都得经过武选司考评才行。虽说大多时候都是走走过场,却是对大安帝国各大营武将最熟悉的司职。可是这个位置,在兵部如同闲差一样,毕竟能够晋升的将军都是得到了上面的认可,没人在乎武选司的评价。 “孙令使,听说上次的北辛之战,你驻守过阳城?”四皇子刘秉问道。 孙居赞抱拳说道:“说来惭愧,末将虽然参战,却无力阻挡敌军。正是因为那次大战身负重伤,末将才退出阳城要塞调配到兵部,如今~却成了兵部文职下官。” 四皇子刘秉哈哈一笑,“孙令使不必心灰意冷,我看过你的履历,虽然算不上战功赫赫,却也是经历过战火洗礼之人。这些年你在兵部受人排挤,才落到如今文不文武不武的地步。念在你当年的勇猛,本殿下倒想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可否愿意投在我的门下?” 刘秉没有过多的虚伪,面对曾经在疆场上血拼过的勇士,他觉得还是直来直去为好。而且这个孙居赞在兵部不会溜须钻营很受排挤,要不是因为身上有战功,他这个令使早被拿下了。 孙居赞微微一愣,没想到四皇子派人约他到这里来,居然是想收留他。这么多年来,孙居赞一直都想重返大营,只可惜自己不会媚上,每次有了合适的位置都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如今四皇子执掌城防大营,孙居赞做梦也不敢相信四皇子能看上他。 孙居赞单膝跪地,行了个武将之礼,“承蒙殿下看得起,孙居赞愿意效忠殿下。” 四皇子刘秉走过来扶起孙居赞,“孙令使不必拘礼,我皇老四还是喜欢直来直去的男人。不过,身为兵部令使,你应该知道当下的局势。是否愿意投靠本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机遇与风险同在,我皇老四不强求。” 孙居赞身躯一挺,郑重的说道:“我孙居赞也不会溜须拍马,只要殿下真心看得起我,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四皇子大笑着拍了拍孙居赞的肩膀,“直爽,是条汉子,本殿下喜欢这样的人。” 刘秉开心的看着孙居赞,在别人眼里这个武选令使的位置可有可无,但四皇子刘秉却不这么认为。大安帝国兵多将广,却因为各方势力的插手,真正勇猛的战将如同埋在黄沙之中。有了孙居赞这样的行家,至少可以帮他甄选出可用之才。 如今刘秉执掌城防大营,别看李智给他举荐了不少人,刘秉只是暂时依靠他们。他知道要想掌控这支兵马,必须要亲自选拔,建立自己的班底。只有完全掌控了城防大营,他才能摆脱任何人的束缚,甚至包括皇室的两位叔祖。 密会完孙居赞,四皇子刘秉再次来到了后院。今日九儿返回了国公府,刘秉在淑女画苑没找到芊芊,这才来到了后院内宅。后院之中非常安静,几名皇子府的侍卫严密的警戒着,四皇子刘秉走进了芊芊的卧房。 正在小息的芊芊看到四皇子突然闯入,顿时一脸的娇羞,“殿下,这大白天的,您~您不该到这里来。” “白天不来,难道是让我晚上过来?”刘秉坏笑的坐在了床榻之上。 刘秉虽是花间老手,却并没有急着鱼水之欢,“刚才我会见了兵部武选令使孙居赞,这个人我觉得可以重用。” “武选令使?”芊芊说着,赶紧起身下床整理好衣服。芊芊很懂男人的心理,过于放纵会让人看低,收敛一些反而更令人尊重。 四皇子刘秉把武选司的职责说了一遍,芊芊眼神一亮,“殿下,您真的要扩充在军中的实力?” 刘秉轻叹了一声,“这几日本皇子也想清楚了,还是你说的对,本皇子即便不想当帝君,至少也应该有自保的能力。不然,早晚有一天会像大皇兄那样,被流放到极寒之地。有了自保的兵权,或许我会如同信王那样有自己的领地。” 芊芊妩媚的眼神看着四皇子,轻柔的说道:“殿下,其实芊芊让殿下力争,并非自身想得到什么,我也是为了林大哥。如今二皇子刘律视林大哥为眼中钉,他若是上位绝不会善罢甘休。林大哥待我恩重如山,芊芊希望殿下能够坐得江山,以保林大哥能够平安无事。” “你是爱上了林奇?还是想感恩?”刘秉忽然问了一句。 芊芊可怜兮兮的叹了一声,“身为弱女子,芊芊不敢比拟九儿,如果不是林大哥不顾一切的庇护,恐怕芊芊早已是亡魂了。若是殿下能够保得林大哥平安,芊芊~愿意付出一切。” 刘秉苦笑道:“听着像是感恩,但本殿下却有一种醋意。放心吧,林奇那小子精明的很,况且他们全力支持刘轲,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能坐得江山。” “殿下不要再骗我,画苑的姐妹们都说刘轲殿下已经失去机会,所以~芊芊才恳请殿下力争。我知道殿下无心朝政,但是殿下仁心宽厚,若是天下能有此明主,岂不是百姓之福。” 看着芊芊赤城的目光,刘秉忍不住把她轻揽在怀中。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是喜欢的女子称赞自己。芊芊略微抗拒了一下,顺从的贴在了刘秉的胸前。芊芊知道不能心急,面对如此精明的四皇子,她只能慢慢的去改变他,直到让他欲罢不能之时,才能真正的听从自己。 此时,皇宫之中,刘创帝坐在特制的靠椅之上,听着林奇与刘轲在殿中对论当下的时局。两人时而争吵,时而相互称赞,帝君刘创也偶尔点评几句。君臣父子三人仿佛没有了隔阂,刘创帝不禁有些感慨,他多么希望其他皇儿也能像林奇刘轲一样,在他面前坦诚不公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刘创帝心中有事要问林奇,命刘轲跟随尤乃万去前殿取奏折,借着支开刘轲的机会,帝君刘创看着林奇问道。 “林奇,你跟朕说实话,三位皇儿之中,你觉得谁接掌大位最合适?” 林奇想都没想,张口说道,“当然是刘轲殿下。” “说出理由和利弊。” “没有理由,因为我们俩关系不错。要说利弊,只能说弊在当下,却利在千秋。” 刘创帝一愣,呵呵笑道,“混小子,朕真该让你去鸿胪寺迎接外使,就你这张利嘴,确实能蛊惑人心。不过,轲儿虽好,却不一定能镇得住。” “那就四皇子刘秉,反正他俩都比刘律强。”林奇毫无顾忌的说道。 刘创帝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刘创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林奇啊,朕也知道律儿愚钝,在治理天下这方面确实不如秉儿和轲儿。但唯有他来接掌大任,我大安才能平稳过度。朕已经没时间去改变这一切,即便存在隐患,总比让我大安四分五裂要好。” 林奇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微臣理解您的难处,但这样的隐患,恐怕会导致大安的衰败。” 刘创帝苦涩的摇了摇头,他没有给林奇解释什么。身为帝君,他当然知道这个隐患有多大,但是刘创帝也实属无奈,因为苏家还是其次,关键是诚王刘展也选择了刘律。 这些年刘创帝为了防止信王拥兵自立,一直在暗中支持诚王压制信王。现如今快到了君王交替之时,刘创帝才发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他不敢以江山的稳定来赌,只能无奈的辅佐刘律接掌大任。 不过,刘创帝相信诚王不会背叛先祖,待刘律登基之后,一旦苏家欺君罔上把持朝政,身为亲王的刘展必会与苏家反目成仇。所以,刘创帝提前把琼山大营送到刘展的嘴边,以备不时之需。另外,经过这几日的沉思,帝君刘创还为太子刘律准备了一场大戏。只不过这场大戏什么时候开始,那就要看时机对他是否有利。 不知不觉,林奇在皇宫之中驻留了半个多月。对于刘创帝的病情,林奇也有些束手无策,毕竟已经开始转移扩散,即便是前世的高科技时代也无法救治。不过,林奇依然告知刘创帝手术非常成功,并且让他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时间作息。好在林奇培植的那几味菌种,尚能遏制住病变的快速扩散。 明日林奇就要返回归尘院,当晚,刘创帝命人摆下几道可口而清淡的膳食,君臣三人在观星阁畅饮起来。在恢复期间,刘创帝难得安静了一段时日。更何况有刘轲陪伴,算是享受到寻常人家的父子之情。就在君臣三人谈论当今天下大事,就看到一名监天院传讯官手持最高令牌匆匆跑了进来。 “报~启禀陛下,刚收到北辛传来的红羽密碟,北辛国主司徒牧~突然驾崩!目前唐川正带着兵马,急速返回玉川城。” 刘创帝愣了片刻,林奇和刘轲也吃惊的站了起来。刘创帝的眼神渐渐发亮,啪的一声,刘创帝手中筷子重重的拍在餐案之上。 “好!朕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临了!” 第一百零七节 封门关急报 朝堂之上,朝臣们奇怪的发现太子刘律竟然没有现身。就在众朝臣议论纷纷之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陛下驾临~百官恭迎!” 以三公为首的众朝臣均是一愣,慌忙规整好散乱的班列,迎接帝君刘创的到来。龙撵抬到朝殿之外,太子刘律扶轿相迎,帝君刘创扶着太子刘律的手臂走进了朝殿。 众臣恭迎,面色有些清瘦的刘创帝,目光威严的看着众人。落座之后,刘创帝看了刘律一眼,太子刘律赶忙拿出密奏,宣读了北辛国主司徒牧驾崩的消息。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北辛国主突然暴毙,唐川亲率大军返回玉川城,这对大安帝国来说可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礼部尚书冯英山站出班列,躬身执礼,“陛下,北辛国主司徒牧驾崩,我大安帝国乃天下诸国之首礼仪之邦,按国之邦交规范,理当派出使团前往北辛安抚与吊唁。是否出使,臣请陛下明示。” 誉国公李智嘴角露出不屑之色,心说冯英才这个老酸腐,居然还想着派出使团去吊唁?简直是自找难看。果不其然,没等刘创帝发话,兵部尚书杨继洲站出来抱拳说道。 “陛下,北辛当年欺我大安,虽然已经签署了和平协议,但当年一战始终是我大安耻辱。如今我朝兵强马壮国富民强,臣提议趁此机会一雪前耻!” 刘创帝眼神之中露出了赞许之色,不过,刘创帝的目光却看向了太子刘律。 “律儿,身为太子监国,你觉得该如何?” 刘创帝事先把刘律召进宫中,却没有告知自己的意图。这么好的机会,刘创帝当然不能放过。他要以此为借口兵发北辛,并且由太子代朕出征,趁机整合天下兵马让刘律掌控住最大的权利。 太子刘律八字胡微微一颤,微微躬身说道:“父皇,儿臣觉得两位大人说道都对,我大安乃礼仪之邦,理当派出使团。但是若趁此时机兵发北辛,好像~没什么合适的借口,况且大安北部天灾未平,国库也有些紧张。儿臣以为,莫不如先派出使团,待北辛新君登基之后,提出归还当年的战事赔付。若那新君不答应的话,我大安可光明正大的派兵讨还。” 太子刘律话音一落,三位国公脸上的表情各自不同。他们都是成了精的人物,站在各自的利益上,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身为武将出身的李智,倒是赞同兵部尚书的提议,不过李智也知道此时发兵,恐怕会坏了孔赞的大计。 赵德章当然不同意发兵,集结三军容易,但是集结之后各大世家可就暂时没了兵权。如今刘创帝还在病重之中,谁也不敢保证他能不能看到凯旋之日。真要是那样,刘律这个太子可就是板上锭钉的帝君了。 三人之中,唯有苏寒恨的直咬牙,恨不能当场把刘律痛骂一顿。如此的时机,陛下根本就是再给他创造执掌天下兵权的机会,这刘律居然赞同冯英才的主张?简直是混到了极点。 定国公苏寒当即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时正是我大安一血前耻的最佳时机。这些年来,我大安上下无不为那场战败而痛心疾首。如今北辛朝堂紊乱,唐川返回之后必定会大开杀戒肃清贪腐。要是等到北辛安定之后再派兵征伐,恐怕代价非常沉重。臣~附议兵部尚书杨大人的提议,出兵讨伐!” 定国公苏寒话音一落,身后顿时站出数人,附议讨伐。太子刘律舔着干涩的嘴唇,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走错了一步棋。要不然,定国公苏寒的眼光也不会这么犀利的瞪了他一眼。 赵德章看了看李智,犹豫了一下,站出班列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还是太子殿下说的对,此时出兵不妥。虽然我大安如今兵强马壮,但战火一燃,粮草武库以及调拨的银两非常巨大。况且北部大旱灾民无数,相国潘大人正在灾区安抚民众,若是冒然发起战事,恐怕户部银两~有些捉襟见肘啊。” 李智撇了撇嘴,心说老奸巨猾的赵德章,居然把不出兵的理由赖到了太子头上。这一下,太子刘律可是两面不讨好。 户部尚书高鸿也站出来说道:“太子殿下以及赵国公说的对,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还未到收粮季节,若是强行出兵,恐怕北部灾区的粮草就得停止调拨。臣附议~暂缓出兵。” 众朝臣七嘴八舌的开始争议起来,虽然大多数人赞同出兵,但是一提及粮草和出兵所及的庞大军费,很多赞同的声音被压制了下去。刘创帝的脸色渐渐发寒,特别是刘律的主张,让他非常震怒。 刘创帝看向了默不作声的李智,“李爱卿,你在军中德高望重,朕想听听,你有何见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智,李智心中也非常为难,若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上,他当然明白机不可失。但是,李智很清楚陛下的真正用意,他也有些难以抉择。 李智无奈的抱拳说道:“陛下,臣以为~。” 李智话刚出口,就看到一名校尉高举令旗跑了进来,“报~封门关急报,北辛边渡破坏两国交规,突增十万大军镇守。而且边渡正在加运粮草,大有再次兵发我大安之势~。” “什么!”刘律吃惊的身躯一颤。 刘创帝心中一沉,目光威严的看向了李智。这一下,李智明白不出兵是不行了,毕竟他儿子李占渡又返回了封门关。 “陛下,看来那唐川已经有所布局,就算不发动全面大战,我大安也得震慑住北辛。臣提议集结大军陈兵封门关,至于是不是攻打北辛,臣建议视情形酌情而定。”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双手一撑站了起来,“北辛宵小主动破坏两国交规,这可怨不得我大安不仁不义。朕~也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大安兵马,陈列在玉川城的那一刻。来人~拟旨!” ...... 京都之外,原本不起眼的一个小驿站,却在一匹快马到来之时忙碌起来。 “快~八百里双马飞递,延误者斩!” 这是大安帝国最紧急的八百里飞递,一道道圣令奔赴各大兵营及州府衙门。 此时,林奇已经出宫去了誉国公府,他没有急着返回归尘院,因为林奇很想看看他那把‘枪’造好了没有。 国公府密室之内,林奇抚摸着暗蓝色的枪管,虽说枪管不长,却足以媲美前世黑市上的技术。特别是枪管内手工雕刻的枪膛线,让林奇也吃惊工匠的神奇的手艺。 林奇花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把这支利用杠杆原理击发的短把双管枪支组装起来。六枚弹壳,更像是精美的工艺品,让林奇都有些舍不得往里面填充火药。更神奇的是,李智居然下令给‘枪支’做了伪装,伪装起来之后,就是一把兽头拐杖。而兽头空洞的鼻孔,就是枪管。 填充完火药所用工序准备完毕,林奇压了两发子弹,小心的关闭了保险。拄着拐杖走了几步,林奇也很满意李智的想法。他甚至都怀疑,这老家伙不会是想占为己有自己用吧,不然怎么会伪装成拐杖。 林奇这边刚准备好,誉国公李智走了进来,“正好你小子回来了,跟我去书房,有事跟你说。” “等等!”林奇笑眯眯的举起了拐杖,“国公大人,看看怎么样?” 满肚子心事的李智一愣,他可不知道这拐杖就是组装好的枪支,“什么怎么样,现在出大事了,你小子得帮我想想办法。” 林奇再次晃了晃拐杖,“神器,这就是神器啊。” “什么?这~成了?”李智这才明白林奇指的是什么。 林奇点了点头,“国公大人,去后花园,让人拿两幅铠甲出来。” 李智也提起了兴趣,当即安排了一番,并且让府中护卫严密封锁后花园,没有他的命令,甚至连几位夫人都不得进入。 后花园之中,林奇卸下拐杖举起枪支,站在距离铠甲十米左右的位置打开了保险。林奇也有些紧张,毕竟火药经过他的提炼之后,林奇不知道这把新玩意能不能承受火药的爆发力。 嘭~!一颗弹珠射了出去,巨大的响声让李智吓了一跳。 林奇兴奋的走过去看了看,却发现铠甲的肩甲部位,只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坑。林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样子还是无法与前世枪支的威力相比。不过,应该比二战时期的汉阳造强得多。但是李智却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这可是他的将军战甲,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够击出凹坑? 没等李智称赞,林奇又试验了一发。这一次他距离很近,弹珠终于击穿了铠甲。李智愕然的张大了嘴,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小玩意真的能击穿将军战甲。 林奇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行,准头和威力都比上一把大的太多。最可贵的是这枪管,完全能够承受住子弹的压力。” 林奇得意的对着枪管吹了口气,再次按在了拐杖之上。拄着这把兽头拐,还真看不出杖首是一把杀人利器。 “国公大人,请厚待那几位工匠和文先生,他们辛苦了。走吧,去你书房。” “等等!”李智一把夺过林奇的拐杖,林奇笑道:“给你也没用,这东西只能我来使。” “臭小子,你是如何做到让火药不经过引线就能点燃?” 林奇诡异的一笑,“秘密,不可外泄,包括您老人家。” 李智骂了一句,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拐杖,仿佛是他的一样。过了一会儿,李智才不舍的递给了林奇。 “记住,这神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一旦动用,必须灭口。否则,说不定会给你小子带来灭顶之灾。” 林奇点了点头,“明白。” 两个人向前厅书房走去,当李智走出后花园之时,却暗中给护院统领打了个手势,并且指了指密室方位。李智决不能让神器泄露出去,所有知情者必须杀之。林奇可不知道这几位倒霉的工匠,因为这把神器的出世而葬送了性命。 来到书房,林奇直接说道,“国公大人,是不是要兵发北辛了?” “怎么,昨晚你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林奇冷笑道:“看陛下那激动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要发兵。” 李智脸色一沉,严肃的说道:“不但发兵,而且还是太子督军。” 林奇苦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想象的出来,陛下深谋远虑,这是要为太子掌控兵权。” “但你可知,谁是统帅三军大元帅?” “谁?”林奇好奇的看着李智。 “我!”李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陛下让老夫统帅三军奔赴封门关,但老夫执掌的是兵部虎符,而太子却执掌龙符。身为三军统帅却没有最终决定权,林奇,你说老夫该不该接下这个差事?” 林奇愕然的看着李智,他做梦也没想到,帝君刘创竟然让年事已高的李智率兵出征。 第一百零八节 各自谋划 誉国公府书房之内,一老一小四目相对,林奇仿佛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国公大人,陛下让您统帅三军?” “不错,正是老夫。” “要知道这场战事来来回回,恐怕至少一年也结束不了。” “一年?”李智冷哼一声,“真要是打起来,没个三五年都回不来。你以为唐川是吃素的,他早已经做好了备战的安排。” “那~陛下就不怕您掌控三军,到时候杀回京城立刘轲为皇?别跟我说什么龙符虎符,我要是三军统帅,刘创帝一死没准我就斩了刘律。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相信您老人家还耍不过一个二傻子?” 林奇心中非常疑惑,就算刘律手持龙符,但他相信李智还不至于被他压制。林奇更不相信刘创帝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玄机是什么。 李智重重的砸了一下桌案,“老夫气就气在这里,既然让老夫统帅三军,兵马调度大权却在刘律手中。说白了,就是陛下替他安排好一切,肯定不会让老夫掌控住这支大军。” 李智怕林奇听不明白,专门把兵马配比说了一遍。原来刘创帝这次集结的兵力,是以三公世家掌控的兵力为主,而效忠刘创帝的西山大营等重兵全部按兵不动。这样一来,军中苏系占据了绝对的主力,就算李智想耍什么花样,他们也会以太子刘律的命令行事。 林奇不解的问道,“那不是还有赵家的兵马吗?加上您李氏体系,我不相信还压制不住一个门外汉?” 李智叹息的摇了摇头,“林奇,你不懂,老夫与赵德章只是拥护自己支持的皇子,并非要谋反。一旦大势已去,赵德章绝对会借此出兵之际效忠刘律,以保赵家平安无事。而我李家只有占渡可用,占锡依然驻守阳城。如此的局面,老夫真不知该不该接这个帅印。” “那这么说,陛下是彻底的在安排后事了。这一出兵,到时候陛下驾崩,难道刘律会在军中继位?” 李智下意识的看了看房门,低声说道:“要我说,陛下出兵是假,整合世家兵权才是真。如今北辛十多万兵马陈列在官渡,你去过北辛,那里可是易守难攻之地。估计没等拿下官渡,太子就得下令班师回朝。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进入危急之期太子就得回归。到时候,他当然不会把大军交给别人,肯定是撤兵回朝。” 说到这,李智叹息了一声,“估计孔赞与信王,也没料到那司徒牧居然会暴毙。如今一切的布局,都要付诸东流了。” 林奇却不这么看,而是严肃的说道:“国公大人,我觉得您还是应该接下这个差事。再怎么说您也是三军统帅,可以向陛下提几点要求。” “要求?”李智微微一怔。 林奇点头道:“虽说有太子督军,但身为三军主帅,军事作战大权还得您说了算,这一点务必得给陛下要一道圣旨。其二,我觉得您可以请一位军师作为参谋,这个人选~最好是孔老大人,但必须要经过陛下同意。否则,恐怕刘律和苏家那些人不会答应。只要陛下能答应这两个要求,这三军兵马到底谁说了算,那可就不一定了。” 李智吃惊的看着林奇,“你的意思是~?” 林奇嘴角扬起了冷笑,“第一点陛下应该会答应,毕竟刘律不懂兵发策略,战事大权肯定会给您。到时候,谁不听命你就把他的军队往死里整,胆敢抗命格杀勿论。甚至说,可以借助战事打乱世家兵马格局,引发苏赵两家将领的矛盾。” “到时候,刘律那个二傻子只会偏向苏家,赵家体系为了自保也只能效忠于您。几场攻城大战,我就不信苏家的兵马消耗不掉一半。至于孔老大人,恐怕您得多费些口舌了,毕竟孔老大人对唐川了如指掌,真要是对上了唐川,总不能让我大安再败一场。” 李智的眼神渐渐发亮,却指着林奇骂道:“还是你小子歹毒,老夫戎马一生,从未想过要坑害自己一方的兵马。不过,这也不失为一条妙计。林奇,老夫到觉得你小子跟我一起出兵最好。毕竟陛下对孔赞的成见颇深,恐怕难以答应。” 林奇苦笑道:“我比孔老大人更难同意,别忘了陛下的老命还仰仗着我呢,你觉得他敢让我离开京城?说实话,能让我在京城之内溜达就不错了,就这还得在龙卫的视线之下。” 李智一想也是,别看林奇如今是个从九品的官阶,却是陛下最不敢放手之人。李智决定进宫去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让陛下同意孔赞担当军师一职。 就在李智要离开之时,林奇说道:“国公大人,把十三那些人也带上吧。” 李智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林奇,真要是两军交战,个人的武技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就算大安枪神展威,也不敢深入敌军战阵之中厮杀。你没经历过那种场面,千军万马的一声怒吼,胆小的当场就能死过去。知道龙卫的四人战阵吗?连巴郎都得退避,更别说百人千人战阵的威力。” 林奇笑道:“您不会真的让十三他们去冲锋陷阵吧,只是跟着您长长见识而已。况且他们都是自己人,说不定关键之时能用得上。” 李智犹豫着点了点头,“那好,就加入我的亲兵卫队。” 李智与林奇结束了谈话,两人几乎同时离开了国公府。李智去了皇宫,而林奇则是带着手杖直接返回了归尘院。 归尘院之内依然热闹非凡,卢继文李达等人得知林奇回归,一个个惊喜的赶忙来到正堂。林奇开心的与众人打着招呼,不过卢继文等人看到林奇拄着根拐杖,心中却是颇为奇怪。 车夫赵大河忍不住问道,“府主,您的腿~受了伤?” 林奇笑着舞了两个花辊,“这叫权杖,身份的象征,懂不懂。” 一听林奇没有受伤,赵大河憨厚的笑了起来。林奇吩咐赵大河,去皇子别院把郑成喊来。 赵大河这边一走,林奇看着卢继文和李达问道:“怎么样,这段时间家里还安宁吗?” 卢继文开心的说道:“一切都好,府主的那些策略,让那些公子小姐们都快疯狂了。” 李达也点了点头,“芊芊姑娘一直在画苑陪着九儿,不过~四殿下倒是常常去找她。” 林奇一听,忍不住笑道:“那小子要是这么安稳,反倒不像他的作风了。” 几个人正说着,淑女画苑的九儿和芊芊也得到了消息,欢快的跑了过来。这大半个月林奇都在宫中,九儿甚是想念,当看到林奇那一刻,九儿却有些拘谨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九儿不好意思的看着林奇。 芊芊却大方的说道:“林大哥,九儿可是天天想着你,回来也不先去画苑看看九儿。” 九儿脸色一红,“别瞎说,我才不想他呢。” 林奇拎着拐笑着走了过去,看到林奇的拐杖,两人不禁一愣。林奇却是看着九儿说道,“我刚从国公府过来,这支拐~就是国公大人赐我的护身符。” 九儿一怔,当即明白了林奇的意思,惊喜的看着兽头拐杖,“这就是~那?” 林奇点了点头,制止了九儿说下去。芊芊不明所以,但是一支拐杖在她眼里也没什么特殊。 林奇却看着芊芊忽然问道:“皇老四呢?在不在归尘院?” 芊芊心中不禁一颤,有些心虚的说道:“四殿下半个时辰之前入宫了。” 林奇笑道:“那小子没欺负你吧?他要是敢胡来,我就用这拐杖抽他。” 芊芊尴尬的低下了头,“林大哥,四皇子~他很安分。” 看着芊芊羞涩的样子,林奇也没有多想,不过在他看来四皇子绝不会这么安分,但还不至于对芊芊用强。几个人开心的走向了后院,毕竟这么多天没见,林奇也很想念大家。卢继文命人安排好酒宴,林奇有了新的神器心中高兴,等郑成回来之后要好好的庆贺一番。另外,大安即将出兵,林奇也想听听郑成等人的意见。 大安京都,朝臣们知道出兵势在必行,虽说还未正是颁布讨伐檄文,但各大府邸却纷纷向太子府递上了拜帖。 皇室宗祠之内,大安帝国两位辈分最高的老侯爷,也在议论着此事。 延庆侯刘之山叹息道:“唉~,千算万算,却不如天算。司徒牧居然暴毙身亡,此乃天助刘创,看来孔赞终究是漏算了一局。” 庆温侯刘业晃了晃肥胖的身躯,“老皇兄,今日我刚收到北辛宫中传来的密报。你可知那司徒牧,是怎么死的?” 延庆侯一愣,“怎么,你在北辛宫中也安插了眼线?” 刘业嘿嘿一笑,“这您就别管了,那边的消息是~司徒牧被刺身亡。” “遇刺?”延庆侯浑浊的眼神猛然一争。 “不错,是遇刺身亡。” “是唐川所为?” 庆温侯摇了摇头,“不,据线报推测,更像是右相宋安青与北辛储君干的此事。如今储君司徒汉义上位,宋安青晋升为辅政大臣,唐川也是迫不得已才亲率两万兵马奔赴玉川城。要我说,那宋安青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他们哪里是唐川的对手。” “那唐川岂不是要改朝?真要这样,我大安出兵正是时候。只可惜,再晚上一两年就好了。” 庆温侯眼睛一眯,“老皇兄,这皇位也未必就是那刘律的。” 延庆侯微微摇了摇头,“刘创钦点李智为三军统帅,李智这人我还是很了解的,此人虽然脾气倔强,却对大安忠诚无比。况且李智在军中很有威望,特别是沙场之上,李智用兵不偏不倚,甚至重要之战多用自家儿郎。刘创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敢把帅权交给李智。若是其他将领,还真找不出这么一个人。” “皇兄,此一时彼一时,上次大战国将危亡,任何将军奋勇拼杀都是应该的。但这一次,想必李智不会把自己的家底拼光了。说不定,等他们回京之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延庆侯眉头一皱,“你是说,李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挟持太子?” 庆温侯刘业眼神之中绽放出狡黠的笑意,“挟不挟持我不敢说,但相信刘律绝对压不住这个老莽夫。另外,帝君若是无力掌控朝政,让刘秉趁机掌控了西山大营,这皇位~也不一定落到刘律的头上。” 延庆侯吃惊的看着刘业,这一下他彻底明白了庆温侯的动机。原来他是要等刘创驾崩之后,让四皇子刘秉掌控京畿所有要地,到时候即便大军回归,也无力对抗大安的嫡系兵马。更何况,李智绝不会站在刘律一方。 延庆侯苦涩的暗叹了一声,他没有反对刘业的想法。延庆侯已经无力掌控皇室宗族,权利即将交给刘业。虽然延庆侯倾向于刘轲,但如今的时局确实对刘秉更为有利。况且两人的最终目的一致,那就是遏制苏家的崛起,不然对大安皇室威胁太过巨大。 延庆侯站起身,在桌案上放下了一枚令牌,颤巍巍的向外走去,临到门口,延庆侯停了下来。 “刘业,老哥我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我在西山大营还有两个可靠的人,回头让他们来找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要向老哥保证,不管闹到什么程度,绝不可斩杀我皇族子孙。不然,老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吧,延庆侯长叹了一声,慢慢的走出了宗祠。庆温侯站起来郑重的施了一礼,这一刻,他知道老皇兄彻底把宗室大权交给了他。 第一百零九节 不谋而合 大安帝国昭告天下,向北辛发出了讨伐檄文。各地调动的兵马正急速向阳城聚集,只待大军一到,李智即可兵发封门关。不过兵马分布太散,即便急行军也得需要十日左右。趁此机会,兵部开始调集粮草筹备武器。 户部衙门之中,兵部胁从正在紧急催促粮草以及各项费用,兵马还未动,户部尚书高鸿已经忙的不可开交。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安粮仓重地丰都司衙崔志万竟然酒后落水致死。高鸿也来不及派其他人前往,当即飞羽传书任命员外郎毕宁晋升郎中主掌司衙。至于后续的任命文书,等兵马走了之后再补发。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大安京都。此时,信王刘恒却是忧心忡忡,焦急等待着孔赞的消息。秋水城归尘院阁楼之中,信王不禁哀叹,他做梦也没想到司徒牧会死在刘创的前面。当年的推演,他和孔赞可没有算计到这一突发的情况。 鞠阳洲丰都城内,孔赞也是眉头紧锁,但他没有气馁,依然分析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结局。几日下来,孔赞须发皆白,面容又苍老了许多。 孔赞在后院之内,以树枝在沙土中写写画画,不时的用手抚平,重新再来一遍。 刘忠展走了进来,看到孔赞聚精会神的盯着沙土,刘忠展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轻声说道。 “老大人,毕宁询问,发往封门关的粮草~可否放行?” 孔赞抬起了头,双眼之中带着熬夜的血丝,孔赞忧心的说道:“放行,告诉毕宁,边关将士的粮草一粒都不能少。这不是内部的纷争,而是关乎我大安荣辱的胜负,要是因为断了粮草而导致溃败,我等都是天下的罪人。” 刘忠展一抱拳,“小的明白,这就告知毕宁。” 刘忠展转身而去,但是刚走不久,又快步的跑了回来,“老大人,京都李国公的飞羽密信。” 孔赞双目一争,“李智?快拿来!” 孔赞一直在等待李智的消息,看罢之后,虽然寥寥数语,却让孔赞如同换了个人一样,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好!刘创终究还放不下天下,看来他也担心再输掉这场战事。忠展,马上收拾行礼,返回秋水城。” 孔赞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沙土,哈哈一笑,用脚扫平了他的写画。几日前李智飞羽告知请他担当军师一职,但孔赞觉得刘创未必肯答应。没想到,等待了数日,帝君刘创终于答应了李智的恳求。这一下,孔赞心中的死结已经有了松解,困扰了多日的难题,终于有了新的方向。 此时,大安京都,距离陛下颁布讨伐檄文已经过去了十一天。阳城兵马已经集结一大半,再有一两日所有兵马即可全部到齐。三日后,李智也集结了在京的三千兵马即将奔赴阳城,百姓们蜂拥而出,在城门内外为大元帅李智与太子送行。 帝君刘创威严的站在城门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四皇子刘秉与七皇子刘轲也在其列,不过刘轲的表情却冷若冰霜。因为这场战事,本该由他亲自督军一雪前耻,却被刘律占尽了便宜。 城门之下,太子刘律身穿衮服头戴礼冠,恭敬的站在马车之旁。李智则是身穿战甲,腰跨御赐宝刀,骑在一匹花斑马上。身后三千将士,一个个铠甲鲜明手持长枪。 帝君刘创看着城下将士以及围观的百姓,高昂的说道:“李国公,此一战,朕就拜托给你了,朕与天下子民等到你们凯旋归来。” 李智双手抱拳,瞪着眼睛高声喊道:“臣李智,誓死报效大安,我等三军将士,必不辱使命!” 城门内外群情振奋,百姓们也跟着欢呼,为三军将士而呐喊。城门洞内,林奇看着一身铠甲的叶十三,他们俩却没有被外面的热情而感染。 林奇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心中忽然有些不舍,“好兄弟,照顾好自己,必须给我完整的回来。” 叶十三憨笑着点了点头,“少爷,我不再您身边,您也要千万小心。” 林奇拎起来手杖,“昨天你也见识了,有了它,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叶十三开心的看着手杖,忽热有些犹豫的说道:“少爷,芊芊她~是个善良的姑娘,若是不小心让少爷生气~。” 没等十三说完,林奇打断道:“臭小子,临上沙场居然还想着女人。放心吧,就算芊芊惹出弥天大祸,看在你这臭小子的份上,大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林奇说完,看到城门外李智等人开始调转人马奔赴阳城,林奇拉住了十三的手,“兄弟,临行前大哥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等陛下快不行的时候,我会让郑成给李智发一道传书。” 说到这,林奇松开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上面是他那鬼画符一般的医术体,“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十三摇了摇头,“十三愚笨,一直学不会。” “不用你学会,知道这是我亲笔写的就行。”林奇说着,谨慎的看了看前后,低声说道:“到时候我会在信上给你带句话,记住,只要看到这种字体,务必要找机会杀了刘律。若是没看到这种字体,则按兵不动顺其自然。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切不可告知李智。” 十三没有显现出吃惊之色,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少爷,我等着。” “兄弟,一定不可鲁莽,杀完之后必须保证自己能活下来。刘律身边有八名龙卫护驾,一定要小心谨慎。别忘了我说过的话,你是杀手,不要去当个勇士,真要是找不到机会,大哥绝不会怪你。另外,一同密训的那三十多人也是你的生死兄弟,不管你们在谁的帐下听令,他们都必须绝对服从你的命令。” “嗯,十三明白,放心吧少爷。” 林奇后退了一步,像是兄长要送弟弟去前线打仗一样,摆了摆手,“上马吧,大哥等你回来。” 林奇看着十三上马奔向了队伍,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他还是第一次与十三分开。当初十多岁的少年,如今也成了强装的男子汉,在林奇眼里他就是亲人,也是任何人不可触犯的逆鳞。 归尘院内,由于今日的特殊原因比往日冷清了许多,九儿在府中安抚着母亲没有回来。林奇回来之后也不愿意一个人在后院面对芊芊,现如今,两人单独相处之时,林奇也在刻意回避着芊芊的爱慕之情。 林奇在前厅中与郑成品茶,两人谈论着这场战事最终的走向。此时,淑女画苑之中,芊芊独自一人正在偏厅中练习着描红,一名负责整理淑女画苑的丫鬟走了进来。 “芊芊姐,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芊芊停下了笔,“男的女的?” “像是~一位夫人。” 芊芊微微一怔,“让她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穿华丽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丫鬟乖巧的退了下去。 芊芊客气的万福一下,“在下陌芊,不知您是~?” 中年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一笑,“芊芊姑娘,京城百花坊戚玉兰特来拜访。承蒙京都同行高看,大家都喊我一声戚夫人。” “百花坊?”芊芊疑惑的看着对方,不知道来者何意。 戚玉兰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却带着一丝放荡之色,“芊芊姑娘有所不知,百花坊乃京城名流青楼之地,在下不才,带着一帮姐妹讨口饭吃。” 一听是烟花场所,芊芊心生厌恶,“对不起,归尘院是书香之地,我家府主绝不允许这里沾染上污垢,阁下请回吧。” 戚玉兰也不生气,表情却是冷静了下来,“芊芊姑娘,在下还有个身份。”说着,戚玉兰压低了声音,“承蒙唐帅厚爱,在下如今接掌了京都。芊芊姑娘,可否坐下来谈一谈?” 芊芊心中一颤,吃惊的看着对方。没想到莫建安等人撤离之后,北辛谍网竟然掌控在一个女人手里。芊芊心中虽然有所抗拒,但对方既然来了,她也只能找个僻静之地谈一谈。 芊芊谨慎的带着戚玉兰进入了画苑内室,好在九儿今日不在,而且众多大家闺秀都为将士送行没有来此,不然,芊芊还真不敢在这里与她交谈。 内室之中,戚玉兰看着芊芊,正色的说道:“芊芊姑娘,自孙来成泄露之后,京都谍网全部安静了下来。莫建安与郭志干都被调离出京,如今京城谍网由本夫人接掌,这是唐川亲笔传书而任命。” 芊芊微微点了点头,“不知夫人来找我,可有事情安排?” 戚钰儿感慨道:“若不是接掌了京城谍网,在下还真不知大名鼎鼎的归尘院内,还有我北辛的姐妹。芊芊姑娘,唐帅返回国都之前,就预料大安会乘虚而入,所以把北辛余家渡中军大营兵马压到了边渡。不过,唐帅给你下达了一项任务,必须完成。” 芊芊黛眉一皱,“戚夫人,可能你还不清楚我的处境,如今我在归尘院~。” 没等芊芊说完,戚玉兰打断道:“我很清楚你的处境,其实在不知道你真正身份之前,百花坊就对归尘院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以前我与郭志干莫建安分属不同体系,大家互不往来。这样做,也是防止被大安监天院一网打尽。现如今,北辛面临危难,所以唐川才下令让我整合京都谍网。芊芊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唐帅的任务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并不影响你的任何潜藏。” 芊芊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不知唐帅有何吩咐?” 戚玉兰压低声音说道:“唐帅让你务必摸清楚大安帝君刘创的身体状况,一旦刘创出现异常,务必及时向我告知。芊芊姑娘,老姐知道你跟府主林奇的关系,这一点不难办到吧?” 芊芊一听,当即明白了唐川的意图,“唐帅是想等大安帝君危亡之时,发起反攻?” 戚玉兰摇了摇头,“不瞒你说,如今北辛内忧外患,唐帅应该是想拖到大安帝君驾崩之时,逼他们撤兵。” 芊芊心中一惊,“姐姐的意思是~唐帅挡不住大安的铁骑?” 戚玉兰没有隐瞒,诚实的说道,“好在大安有所保留,没有把全部兵力都压上去。不过,边渡关口如今由孟托大人坐镇,唐帅安定国都之后也会亲自前往。大安兵马想踏破边渡绝非易事,但长久拖延下去,唐帅是担心国都那边再生变故。所以,他要掌控大安帝君的详细状况,以便为今后布局。” 芊芊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她原本想脱离北辛的掌控,自己来掌控未来的命运。但是现在北辛面临危局,毕竟那是她的母国,芊芊也不愿意看到北辛沉沦在大安的铁骑之下。 芊芊决定接受这个任务,让她再一次成为了北辛谍者。而这一次,唐川绝非只是要芊芊获取情报这么简单,他要趁刘创病危之时,让大安京都与前线将士彻底分裂。只是唐川也没想到他的计谋,竟然与庆温侯的设想不谋而合。 第一百一十节 决裂的开端 大安皇宫,林奇亲手给刘创帝涂抹完药膏,看着帝君背部依然有些发暗的肌肤,林奇只能尽量延缓病魔的扩散。 刘创帝趴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之上,听着封门关以及北辛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李智大军已经开拔十五日之久,即将到达封门关。而北辛那边,唐川却雷厉风行的镇压了右相宋安青等人。虽然唐川没有废黜新皇司徒汉义,却已经实际上掌控了北辛的大权。 刘创帝没料到唐川这么迅猛的接管了北辛,他不禁有些担心封门关的战事。北辛战神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名头,唐川用兵有如神助,刘创帝深知李智不是他的对手。一旦唐川奔赴边关主掌战事,即便大安兵强马壮,恐怕也将是一场惨烈的激战。 刘创帝抬头问道:“尤乃万,潘准何时能够回京?”如今朝中无人,刘创帝再次把相国潘准紧急招了回来。 尤乃万一躬身,“回陛下,按照进度日程,明日傍晚可入京。” 刘创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正在梳理奏折的刘轲,“轲儿,你在北辛多年,对那唐川也算是了解。在你来看,这场战事进度如何?” 刘轲停下手中的笔,双手执礼道:“父皇,儿臣不懂行兵之策,但这场战事儿臣看来,父皇无需忧虑。如今北辛内忧外患,即便唐川震慑住玉川城,要想恢复当年的战力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办到。如今我大安集结十五万兵力奔赴封门关,兵力远远超出对方,就算是李国公不如那唐川,也不至于落败。” 刘创帝叹息道:“父皇不是担心落败,而是担心损失过大,这对我大安也是个沉重的负担。” 说罢,刘创帝微微一侧头,向林奇问道:“林奇,你觉得这场战局会如何?” 林奇擦了擦手,“陛下,要我说~吉凶难测。” “哦?”刘创帝一怔,“怎么,难道你认为我大安兵马会败?” 林奇顺手抄起了拐杖,走到正面说道,“陛下,这可不好说,毕竟唐川布防在北辛关渡的是最精锐的兵马,而李智大人所带的都是杂牌军。况且这支杂牌军里派系林立,加上太子持有龙符,很难保证军令如山令行禁止。所以说,即便拿下北辛关渡,恐怕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刘创帝冷哼了一声,“十五万兵马,李智要是给朕打成这样,朕就要了他的脑袋。” 刘轲脸色微微一变,林奇却不在意的说道:“陛下,您这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微臣斗胆试问,我大安将领有谁能敌得过唐川?凡是参加过上次大战的那些将军,哪一个没有败给过北辛唐川大军。不可否认,唐川在兵法谋略上略胜一筹,这是其一。其二,陛下要真想摧枯拉朽的打败北辛,何不把精锐的西山大营派过去。只靠着那些世家兵马出战,就怕有些将军会出工不出力,这也怨不得李国公。” 刘创帝眼神眯成了一条线,看着林奇冰冷的质问道:“你小子是在埋怨朕故意而为?” 林奇心说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但他只想帮李智说几句好话,以便陛下再次给他放大权限,林奇并不想真的激怒帝君。 “陛下,微臣不敢,只是想让我大安打一场打胜仗而已,以便了却陛下多年的夙愿。正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陛下若是不爱听,就当微臣放了个屁。” 刘创帝缓了口气,笑骂道:“照你小子这么说,好像朕听不进忠言一样。恕你无罪,那你说说孔赞在军中,能起到什么作用?” 林奇手持拐杖拱了拱手,“陛下,微臣知道孔老大人不懂兵法布阵,但他的作用却非常巨大。若是唐川真的回到军中,恐怕真正对局之人不是唐川和李智大人,而是孔赞老先生。” 刘创帝出奇的没有训斥林奇,反而是赞同道:“不错,朕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答应李智的恳求。他二人一文一武相辅相成,朕相信能把这支大军发挥到最大的战力。林奇,你觉得唐川对上了孔赞,两人孰强孰弱?” “当然是孔老先生弱一些。”林奇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刘创帝一愣,“林奇,那孔赞可是把你视为门生,你就这么不看好自己的尊师?” 林奇苦笑道:“唐川是武将,孔老先生是文臣,而武将的缺陷唐川却能自我弥补,此人不但不鲁莽,还能隐忍多年迷惑司徒牧,足以看出其人心机世上罕见。但孔老先生文人的酸腐,却是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不然当年也不会拂袖而去。若说其他文臣能酸一个朝堂,那孔老先生百里之外都能闻得到。所以说,他不如唐川。“ 刘创帝一听,呵呵笑道:“这老酸腐确实是又酸又臭,比拟的好。” 林奇接着话锋一转,“陛下,其实正是因为孔老大人这种酸腐的性格,才更令人敬重。您想想,他若是如唐川一样隐忍不发,甚至媚或于您,想必陛下早就入了他的圈套。孔赞不但没有这样做,反倒是强硬的与陛下决裂赌气成民,可以说这种酸腐~也是文人的风骨,值得赞叹。微臣与孔老大人接触的时间虽说不长,却能看得出,此人心系大安绝无二意。为了大安,他可以不惜奉献出一切,这就是国士之本。” 刘创帝吃惊的看着林奇,这番话要是几个月之前跟他说,刘创帝能气的当场下令斩了。但是现在,刘创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反而让看他明白了很多往事。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或许刘创帝会放下颜面,承认自己的失策,听从孔赞的大布局。只可惜,时光无法回溯,个性孤傲的刘创始终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败,才导致了目前的局面。 刘创帝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朕有些累了,小息片刻。” 刘轲赶忙站起身,与林奇施礼告退。两人一走,刘创帝微闭双目,脸上的神情颇为凝重。尤乃万不敢出声,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 不大一会儿,刘创帝双目一睁,“尤乃万,密旨。” 尤乃万一听,赶忙走过去铺开了纸张,亲自提笔等待着吩咐。 “着~军师孔赞,凭此密旨如朕亲临,可压制龙符一次。加玉玺,秘押,朕~御笔亲提!” 尤乃万写完之后,吃惊的看着帝君,这可如同给了孔赞一次莫大的权力。尤乃万不敢多问,赶忙揭起密旨走到御案旁边,由刘创帝亲笔写上‘大安盛德帝君’几个大字。 此时的林奇,可没想到他那几句话还真的起了作用。与太子走出观星阁之后,林奇看着刘轲问道。 “既然已经不再禁足,那就出宫走走,去我的归尘院看一看?” 刘轲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很久没有出宫了,我也想散散心。不过,我得跟尤公公报备一下,就算父皇问起来也有个去处。” 刘轲报备之后,两人出了皇宫,赵大河一直等在皇宫之外。两人上了车,直奔归尘院而去。 归尘院内,刘轲的到来让众人无不惊喜。特别是九儿和芊芊,自从入京之后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当初的太子。四皇子刘秉也在,他也没想到小七刘轲能来到归尘院。 芊芊激动的上前跪拜,“殿下~奴婢芊芊,拜见殿下。” 刘轲也有些激动,伸手扶起了芊芊,“芊芊,你现在可是林大神医的妹妹,若再以奴婢相称,这家伙可就不愿意了。” 四皇子刘秉撇了撇嘴,“小七,算你聪明,芊芊现在由我护着,敢再把她当成你的奴婢,小心我揍你。” 刘轲笑着施了一礼,“四哥,没想到你也在,七弟可是很难在宫中你与一叙。” 九儿也过来高兴的说道:“刘轲殿下,在皇宫里,过的还好吗?” 刘轲有些激动,九儿是他的母亲的亲妹妹,别人或许虚伪,唯有九儿目光中的关心,彰显难以割舍的亲情。 “小姨娘,一切都好,外祖母她们都还好吧。” 看着两人在这里叙旧,林奇命人在内宅后堂摆下酒宴,刘轲也难得出来一次,众人从北辛回来之后还从未聚集过。如今大家重聚,怎么也得酣畅淋漓的大喝一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奇与刘秉一碗接一碗,两人都带着几分醉意。好在这里也没有外人,众人畅所欲言毫无顾忌。不过相比四皇子刘秉,刘轲还是显得有些低沉,每当谈到当前的政局,刘轲立马闭口不言。 芊芊默不作声的听着,看到刘轲心情有些低落,芊芊轻声问道:“殿下,听说您在宫中替陛下预览奏折,如今陛下龙体还好吧。” 林奇一听,带着几分酒意抢着说道:“芊芊,如今陛下的身体~。” 林奇刚说到这,就发觉刘轲暗中踩了他一下,刘轲打断道:“芊芊,父皇龙体安康,每日里批阅天下奏折,他还等待着封门关大胜的消息呢。” 芊芊看了林奇一眼,尴尬的点了点头,她看得出刘轲这是有意制止林奇。没想到当年为他付出这么多,还是换不来刘轲的信任,芊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借故去灶房催菜,起身离开了后堂。 芊芊一走,桌上可都是真正的自己人,林奇借着酒劲看着刘轲问道:“怎么,你小子不相信芊芊?” 刘轲瞥了一眼四哥刘秉,对林奇说道,“林奇,父皇的身体状况乃大安最高机密。不是我不相信芊芊姑娘,我怕万一泄露出去,她会受到牵连。有些事情,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刘秉却带着醉意说道:“小七,别什么事都往芊芊头上怪罪,父皇的状况如今哪个朝臣不知道。咱不说这些,四哥就问你一句话,如今那皇老二大权在握,你还有没有信心战胜他?” 刘轲眉头一皱,笑道:“四哥,你喝醉了,咱们不说这些,还是说说这归尘院吧。没想到林奇还真有一手,居然能把这里变成京都第一消金窟。估计小叔祖的碧霄阁与这里比起来,都要逊色三分。” 刘轲故意想避开这个话题,但是已经有些醉意的刘秉,却不依不饶的问道,“小七,你小子别故意躲避,四哥知道你现在有些心灰意冷,说实话,四哥可是没有放弃。你要是不争,我皇老四还真要跟那刘律掰一掰手腕。” 林奇有些疑惑的看着四皇子刘秉,这可不像是他以往的做派,即便是喝醉,有些话也不该说的这么直白。难道说,这小子执掌了城防大营之后,确实有了争夺帝君之心? 这一刻,站在后堂门外的芊芊,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她知道刘秉既然坦诚的说出此话,也代表着与林奇刘轲之间,开始产生裂隙。 第一百一十一节 警告 刘创帝得知刘轲去了归尘院,这一宿没再召他入观星阁阅奏。归尘院内,刘秉喝的酩酊大醉,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刘秉借着酒意告知林奇等人,芊芊以后是他皇老四的人,谁都不许再打她的主意。就算是十三回归,敢再来招惹芊芊,别怪他皇老四翻脸不认人。 林奇没在意这家伙的一番酒话,在他看来,哪个男人不风流,皇老四的执着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刘轲和九儿,却听出了不同的味道。九儿知道十三深爱着芊芊,她担心到时候万一闹出乱子,恐怕林奇不好收场。而心思缜密的刘轲,却嗅出一丝更大的危机。 次日清晨,天色还没亮,林奇迷迷糊糊的有些口干舌燥,正准备起身喝点水,却发现床前站着一人。林奇吓得一激灵,伸手就去摸拐杖,不过当看清是刘轲之时,林奇忍不住骂道。 “卧槽!你小子不在自己房中睡觉,跑我这装什么鬼?”林奇摸了摸枕边的拐杖,心说老子差点就轰了你。 刘轲看着林奇怪异的举动,忍不住问道,“林奇,你小子腿脚好好的,为何要拄个拐?” 林奇坐起身清醒了一下,“这叫权杖,不是拐。你跑我房里干啥?不会是昨晚喝醉了,跟你睡了半宿?” 刘轲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看着林奇郑重的说道,“林奇,我马上要回宫,但有件事必须要提醒你。我觉得,你应该把芊芊送走,或者让她暂时去秋水城也行。不知你发现没有,她与四哥眼神之间的交流,绝非正常男女。” 林奇苦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他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皇老四的德性你还不清楚吗?放荡不羁见色痴迷,不过这小子有分寸,你就放心吧。再说了,年轻人之间男欢女爱也很正常,只要不是强迫就行。” 刘轲严肃的说道:“林奇,芊芊不一样,我比你了解她。可以说芊芊从小就生活在特殊的环境之中,你根本不知道她获取情报的能力有多强。就像父皇的身体,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你可能就酒后泄露了。” 林奇歪着头看着刘轲,“那又如何?陛下病重,到时候肯定天下皆知。” 刘轲却摇了摇头,“不,父皇的真实病情,仅限于少数人知道,连四哥都不清楚具体情况。林奇,别忘了两国大战一触即发,父皇真要到了病危之时,必定要隐瞒所有人密宣刘律回朝。到时候,我前线将帅会见机行事,逼迫北辛签署利于我大安的条约,然后方能班师回朝。一旦父皇的消息提前泄露,你觉得那唐川会怎么做?刘律岂敢放弃兵马独自回朝。” 林奇怪异的看着刘轲,“你居然是在替二皇子着想?” “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我大安帝国,更是为了我外公。林奇,这是大义,谁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我大安十几万兵马无功而返。真要出现那样的结局,我外公必会成为天下的罪人。” 林奇一愣,默默点了点头,“行,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林奇对你又高看了一眼。放心吧,芊芊这边我会重点关照一下,但把她送走肯定不行。如今芊芊是咱们自己人,况且我答应过十三,总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猜忌就把人赶走。” 刘轲叹息了一声,“话已至此,希望是我想多了。林奇,如今四哥也有心上位,若是最后我刘轲真没了希望,恳请你告知孔老大人,一定要帮四哥战胜刘律。二哥要是接掌了大位,苏家必定会成为我大安的唐川。” 刘轲说完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林奇的卧房。林奇挠了挠头,心说这小子大清早就整的正义言辞,不会是自己昨天真的喝多说错了什么话吧。 刘轲离开了归尘院,林奇还有些酒意,喝了些水晕晕乎乎再次睡了个回笼觉。当他醒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却发现九儿居然站在床前。 林奇四下看了看,苦笑道:“我说九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男人,咱能不能避讳一点。” “怯,我们又不是没在一个房间里住过。赶紧起来,我有话跟你说。”九儿白了林奇一眼。 “什么事?”林奇懒洋洋的问道。 九儿犹豫了一下,担心的说道:“林奇,我发现四皇子和芊芊之间,好像~有些不正常。我担心,到时候十三回来,他们之间会发生矛盾。” 林奇揉了揉印堂,“这一大清早你那皇外甥刘轲就给我说了一通,现在你又提及芊芊,怎么,还真的想把人家赶走啊。” 九儿一怔,顿时怒道:“臭家伙,我跟你说正事呢,什么赶走不赶走的。十三兄弟可没经历过这些事,你也能看出来他对芊芊的爱慕。现如今四皇子横插一脚,十三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林奇无奈的坐起身,看着九儿说道:“九儿,我觉得你们都走入一个误区,好像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掌控芊芊的命运。其实她和咱们一样,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特别是在爱情问题上更是如此,谁也不能强求于谁。芊芊真要是喜欢四皇子,那是他们的缘分,到时候我会劝十三放手。” “那你就不怕十三他~?”九儿吃惊的看着林奇,她没想到林奇居然不为十三着想。 林奇笑道:“男人一怒为红颜,但前提是~这红颜值得让他一怒。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既然有了自己的选择,真爱她的男人,应该是祝福而不是伤害。放心吧,十三若是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我这个当大哥的可真要揍他一顿。” 九儿微微一愣,神色顿时暗淡下来,“林奇,这番话~是不是你内心想对我说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是我多心了。” “哎哎~,你瞎琢磨啥呢。”看着九儿带着失落的表情要走,林奇赶紧跑下床拉住了她的手,“我说你们女人这点小心思,怎么就不往好了想。我说的是十三和芊芊,又没说咱俩。” “你不喜欢我?”九儿幽怨的看着林奇。 林奇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谁说不喜欢。” 九儿委屈的眼圈泛红,“画苑的姐妹们都在笑话我,说我爹逼你都不肯娶我。林大哥,可能九儿~真的配不上你。”说着,九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林奇脑袋都大了一圈,他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林奇不是不喜欢九儿,只是他把九儿当成了妹妹,并没有非分之想。但是当着九儿的面,林奇又不能伤她的心。 林奇伸手擦拭了一下九儿的眼泪,安抚着说道:“傻丫头,我林奇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何曾跟其他女人来往过。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也想过有朝一日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不必顾忌什么,逍遥一天是一天。但是现在,我觉得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比如~我要把自己强大到能保护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不让他们受到伤害。再者说,如今我为陛下治病,其实已经上了死亡名单。除非我能度过这一劫,不然,我娶了你就是害了国公府一门。” 九儿惊喜的看着林奇,“你~真的这么想?” “那当然,要不你们画苑里的那帮小妖精,一个个对我抛媚弄眼,我都巍然不动。” 九儿破涕为笑,羞涩的瞪了林奇一眼,“真不知羞,人家才看不上你呢。”说完,九儿不敢再看林奇,低着头跑了出去。 林奇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份爱。林奇把重点都放在了九儿身上,并没有在意九儿和刘轲的提醒和警告。 在林奇的世界观里,男欢女爱那是人家的自由,不应该干涉。更何况,四皇子刘秉有权有势,人也长得不错,芊芊爱上他也很正常。再说目前只是猜测,林奇并不觉得十三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理智,毕竟他是经历过生死之人,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大。 大安京都,因为李智与太子刘律的离开,朝堂上倒是安静了下来。不过,赵德章并没有因为刘律执掌了大军而放弃,在关注封门关前线的同时,赵德章与老太后也把目光投向了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在朝臣口中也被称为京郊大营,这是大安最精锐的兵马,更是绝对服从帝君刘创的禁卫军。如今刘秉已经掌控京城防御,一旦西山大营精锐大军听从了刘秉,他们完全可以把刘律拒之门外上位称皇。但是,西山大营主将程顺是刘创帝的嫡系,若不是这次刘创帝要整合世家兵马,程顺是当仁不让的三军主帅。 赵德章知道要想说服此人可不容易,但他相信陛下大限将至之时,大将军程顺也应该有所选择。只要造成苏家与程顺之间的矛盾,到时候刘创帝一死,程顺必然会倒向四皇子一方。因为西山那边也是苏家祖地,况且苏东阳在祖地之时一直张扬跋扈,经常与西山大营发生点摩擦。只要利用好这一点,赵德章相信程顺绝不会支持刘律。 此时,李智的征讨大军也来到了封门关。信王安排秋水城那位冒牌孔赞,提前一步出行,而真正的孔赞并没有返回秋水城,在半路上转道直接去了封门关。孔赞的瞒天过海之计瞒过了所有人,即便是监天院派出众多暗探,也没发现孔赞早已不在秋水城。若是得知孔赞去了鞠阳洲,生性多疑的刘创帝定能猜出他的用意,断然不敢再启用孔赞。 封门关内,孔赞看着远处的大军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向身边的李占渡问道。 “各营驻地可都安排妥当?” “老大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苏家的琼山大营与赵家的琅安兵马驻地紧邻。我的兵力已经后移,把最好的位置都让给了琼山大营。” 孔赞手捋长须点了点头,“占渡啊,如今你们父子都在封门关,老夫只能让你受一些委屈了。” “老大人放心,为了轲儿殿下,就算要了我这颗脑袋,占渡也在所不惜。” 孔赞淡淡的笑了笑,虽然他不懂行军布阵之术,但对人性的了解,没人比这位帝师更出色。 孔赞很清楚这一战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以刘创帝的病体根本坚持不到平定北辛之时。到时候,太子刘律必定会班师回朝接掌天下。所以孔赞首先要做的,就是激怒赵家的兵马,让太子刘律主动对琅安将领发难。 第一百一十二节 扭转乾坤 北辛关渡,孟托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下忙碌的军民正在挖掘防御工事,脸上的神情非常凝重。大安集结了十五万兵力陈列在封门关,这一战势在必行,不管是大打还是小战,双方总得来上几个回合。不然,孟托知道大安的民众也不答应。 孟托回身看着铁卫柳撼问道:“唐帅那边可有最新消息?” “大人,唐帅还未离开玉川城。” 孟托忧心道:“司徒汉义如今称帝,就算唐帅斩杀了宋安青等人,新帝也不会信任唐帅。一旦唐帅离开玉川城,恐怕粮草补给方面,又会制造一些麻烦。” 柳撼冰冷的说道:“要我说,直接灭了司徒一门,唐帅直接称帝最好。” 孟托苦笑道:“柳撼啊,咱们的唐帅狠不下这个心,他是北辛战神,是帝国的守护者,唐帅不想背负弑君篡权的骂名。这一战,若是唐帅不亲自坐镇,恐怕伤亡很大。” “大人,您是担心~守不住关渡?” 孟托摇了摇头,“这些兵马被唐川训练不久,老夫是不想让我北辛儿郎消耗过大。若是唐帅亲自督战,那李智绝不敢冒然强攻。毕竟唐帅在大安将帅心中有着强大的威慑力,李智也不想自己的威名毁于一旦。可是唐帅不在的话,估计这些不知死活的大安将领,都想抢夺头功。” 柳撼冷笑道:“那就来吧,我柳撼很久没有在万军之中杀个痛快了。” 这一刻,封门关内,却与孟托的预料恰恰相反,大安兵马并不急于开战,因为刘律离京之前,刘创帝就告知了让他督军的真正用意。既然这支大军以后是自己称帝的主力,刘律当然不愿意损耗。甚至说,他现在巴不得父皇赶紧驾崩,刘律就可动用龙符直接接管大军回京称帝。 封门关将军府,也被征为主帅与太子的临时行营。原本李智要入住兵营与将士们在一起,不过孔赞却让他紧跟太子。李智明白孔赞肯定有所谋划,虽然心中不愿意,却也只能违心的与太子相邻。 李占渡身为封门关守将,当然要为三军将士接风洗尘。副将以上的各营将领都云集在将军府,而兵营之中的饭菜,李占渡却有意的分了三六九等。最好的驻地,上等的酒肉,都送到了琼山大营之中,而赵家体系的琅安兵团,不但帐篷简陋,连饭菜都是清汤寡水稍微有一点肉腥。 将军府内热闹非凡,将领们却不知兵营之中有高有低。大厅之外,身穿便装的十三比较清闲,虽然名义上他是元帅亲兵副领队,不过十三不习惯穿战甲,更没有当值的责任。十三跟随李智入住了将军府,却遇到了两位熟人。 军师孔赞的偏院,百里轩惊喜的看着叶十三,“小子,几个月不见,倒是白嫩了不少。” 刘忠展却不屑的盯着十三,“京城里吃得好睡的香,恐怕连剑都拿不稳了吧。” 十三抱了抱拳,“得知您二位也在将军府,这下我可不独孤了。百里轩,有没有兴趣打一场?” “跟我打?”百里轩吃惊的看着十三,心说你小子在京城里混了几日,还真是狂妄了不少。 刘忠展顿时怒道,“百里轩,今天不揍这小子一顿,他还真觉得自己多有本事呢。来吧,就在这,我让他先出招。” 十三笑了笑,“刘大哥,你不是对手,我只想领教一下百里大人神箭的威力。” “你说什么?”刘忠展顿时一抖双臂,袖内传出镔铁之声。 百里轩伸手一拦,“这里可不是比试的地方,别让人家看笑话。真想比试,那就去万马军阵之中历练一番。”百里轩说着,看向了十三接着说道,“十三,听说你跟苏东阳动过手?” 十三坦诚的点了点头,“那家伙的铁枪非常厉害,三十招之内我必败无疑。但他的招数有迹可循,给我一两年的时间,我能杀了他。” 百里轩吃惊的看着叶十三,当年尚武榜一战,百里轩主动退让获得一个十七的名次。但百里轩很清楚遇到苏东阳,他未必能坚持到三十招。毕竟近战是百里轩的弱项,而十三却恰恰相反,他那种不要命的近身格杀,连金面龙首都被偷袭流过血。 刘忠展却嘲讽道:“小子,一两年的时间就想战胜苏三,你就吹吧。” 十三却认真的说道:“刘大哥,我没有吹嘘,在下是武奴出身,武奴的信条是一日不苦,刀尖就离脖子近了一寸。我承认苏东阳实力强悍,但即便是现在我俩打上一场,死的未必是我。” 十三没有说大话,在皇子别院里的这些日子,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奴营。要说以前是为生死而搏杀,那这段时间却让十三真正得到了升华。奴营之中的杀人术简单而干练,甚至大多是以命换命的招数。但经历了巴郎亲自指点和传授,可以说十三的提升一日千里。就连巴郎都非常感叹,这小子简直就是为了杀伐而生。 偏院之中三人谈论着武技,而正厅那边,却上演着一出勾心斗角的大戏。李智身为三军主帅,但太子刘律却不能让他抢了风头。面对各营众将官,刘律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众人焦点。更何况苏系将领众多,一阵阵溜须拍马之声,仿佛刘律已经不是太子,而是‘御驾亲征’。 李智阴沉着老脸,身为一名行伍出身的老将,李智最痛恨行伍之人没有骨气。看着这些将领一个个媚态十足,李智心说这些混蛋都应该死在战场之上。但身为军师的孔赞倒是很平静,甚至自斟自饮像是局外之人。 李占渡看到这一幕,也站起身向太子举杯说道:“太子殿下,如今您能随军督战,作为边关守将,我也替封门关众将士敬您一杯。” 太子刘律得意的瞟了李智一眼,呵呵笑道:“占渡将军,如今封门关对面陈列着十多万敌军,将军身为边关守将理应首当其冲。本太子希望这第一战,占渡将军能为我大安打出气势,夺得首功。来,本太子也敬边关诸位将军一杯,大家同饮,算是本太子为封门关众将士助威。” 刘律这么一说,封门关的将领们纷纷起身,就在众人刚要举起酒杯,李智却沉声说道。 “等等!” 李智威严的站起身,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长子李占渡,“占渡啊,今日是什么酒宴?” 李占渡放下酒杯一抱拳,“回父亲大人,今日~。” 没等李占渡说完,就看着李智‘啪’的一拍桌面,吓得刘律一哆嗦,酒水洒了一地。 李智怒斥道:“混账!这里不是国公府,而是边关重地。我也不是你的父亲大人,而是三军统帅。” 李占渡心知父亲大人要与他演双簧,赶忙抱拳道:“刚才末将口误,元帅大人训斥的极是。” 李智目光扫了一眼众人,“今日正好各营将领都在,本帅就来说一说我带兵的规矩。老夫戎马一生,没有过多的条条框框,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李占渡再次一抱拳,与边关众将齐声喝道:“末将尊令!” 李智威严的看着众人,向李占渡再次问道,“那你来说说,今日摆的是什么宴。” 李占渡高声说道:“回大元帅,今日末将是为前来作战的三军将士,接风洗尘!” 李智满意的点了点头,侧身看向了太子刘律,“殿下,既然是接风洗尘,那就莫提军务上的事。战争非同儿戏,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哪位将军为先锋,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身为太子督军,有些话即便是无心之语,传出去也会蛊惑军心,此乃军中大忌。既然殿下要为将士们助威,本帅到觉得在座的众将军应该同饮,祝我大安一雪前耻!” 李智说着端起了酒杯,威严的看着苏赵两系的将领。众人纷纷起身,李占渡趁机高举酒杯喊道。 “元帅大人说的对,祝我三军将士~一雪前耻!” 边关众将也跟着喊道:“一雪前耻!” 太子刘律傻傻的看着众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人家打着一雪前耻的旗号,他也不便反驳。原本是太子刘律提议的酒,众将军反而把他晾在了一边。 唯一还端坐的孔赞看在眼里,心说刘律还是欠缺的很,面对这些行伍出身的将领,光靠着和颜悦色以及身份那可是压不住众人。别看苏系将领很恭维刘律,其实心中未必看得起他。孔赞相信几场战事之后,这些将领会爆发出他们血性的一面。到时候,能震慑住众人的,恐怕只有李智。 一场原本是溜须拍马的接风宴,被李智几句刚硬的话语扭转了局面。紧接着,李智展现出他大元帅的威严,借着酒局警告各营之间不得出现纷争。为了防微杜渐,李智当即以三军统帅的身份宣布,任命赵系将领祁山海为督察官,巡视三军。而且李智当场赐予令箭,对于严重违纪者,可先斩后奏。 太子刘律原本还想借着第一场酒宴,展现他高高在上的地位,没想到却被李智截胡。仅仅这一项任命,就让众将官顿时明白李智并不是摆设,而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三军统帅。 酒宴在李智的掌控之下提前结束,命令众将官立即返回各自营区,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李智当然不能给刘律见缝插针的机会,即便他手持龙符,也不能干涉元帅的军务。 刘律带着满肚子怒火返回了后院,李占渡却跟随着李智来到了军师偏院。百里轩三人上前见礼,李智吩咐一声,让亲兵卫队严密警戒。 李占渡看着小院内外戒备森严,对李智说道:“父亲大人,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若是连个奸细都防不住,那您可是小看孩儿了。” 李智欣慰的看着儿子,“怎么样,孔老先生都给你安排妥当了吧?” 李占渡微微一笑,“父亲大人,您就等着看好戏吧。估计用不了几天,您任命的那位督查官,就会对苏系举起屠刀。” 孔赞笑着摆了摆手,“占渡啊,你也该返回营地了。督查官刚上任,别让人家抓住把柄。去吧,我与国公大人还有事要说。” 李占渡躬身施礼,“父亲大人,孔老先生,你们也早点休息,末将告退!” 李占渡离开了将军府,孔赞使了个眼色,与李智二人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百里轩与刘忠展一左一右站在了正堂门外,十三则是一猫腰上了房顶。 却说众将领返回之后,赵系将领祁山海心中得意,三军之中督查官的位置可是炙手可热,没想到会落到他的头上。不过,没等祁山海把这个好消息告知营中众将官,就发现他们营地的将士们一个个面带怒火,甚至连盛着饭菜的大木盆都踹翻在地。 此时,赵系琅安兵团的对面,苏系大营之中却是酒肉飘香,有些人还借着酒劲兴奋的喊起了军中号子! 第一百一十三节 一道考题 大安封门关,将军府内。太子刘律烦闷的坐在厅中,面前摆着美酒佳肴。原本想与众将官同醉一场的二皇子,结果被李智气的饭都没吃饱。不但如此,关键是他身边没有一个能说说知心话的人。 对于今日之局,刘律心中非常恼火,不过临来之前苏寒让他一定要隐忍,在刘创帝病危之前切莫与李智发生正面冲突。苏寒是担心刘律年轻气盛,一个不小心中了李智孔赞的圈套。毕竟与北辛的战事关乎江山的稳定,万一李智把军事上的失误怪罪到刘律头上,定会引起天下人的震怒。如今身为太子的刘律只需冷静,到时候直接率兵回京接掌大任即可。 刘律郁闷的喝着闷酒,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刘律也明白关键之局不在边关,而是在京都,只要京都那边不出现变故,他的君王之位就会十拿九稳。刘律暗暗咬了咬牙,心说李智你个老匹夫给我等着,待本太子坐上大位之后,第一个就拿你李家开刀。 偏院之中,李智也是心事重重的看着孔赞。别看在儿子李占渡面前表现的威猛霸气,李智也明白如今的局面很难再搬倒刘律。 “老孔,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几分把握?陛下的身体已经危在旦夕,据林奇那小子说,如今他也很难控制陛下的病症,一旦再次爆发基本可以料理后事了。” 孔赞面色凝重的手捋长须,“李国公,老夫问你一句,为了刘轲,你可敢压上身家性命?” 李智一愣,“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让本帅带兵杀回去?老孔,那可就不是逼君禅位了,而是谋逆。就算是刘轲登基,为了安抚天下也得砍了我的脑袋。” “那要是君王不在人世,你可敢为了刘轲赌上身家性命?”孔赞盯着李智问道。 李智一拍桌案,“只要不是逼迫君王,那就不是谋反。辅佐皇子上位是臣之本分,有何不敢!” 孔赞点了点头,眉宇间也舒展开来。他最担心的就是李智骨子里那种愚忠的固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刘创帝才会让他率兵前来。 “只要你李国公能坚定的支持刘轲,老夫与刘创帝的赌局就还没结束。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好说他日之君是谁。” 李智微微一探身,“老孔,你跟我说实话,目前到底还有几成把握?” 孔赞淡淡的一笑,反问道:“那你觉得~还有几成把握?” 李智抿着嘴瞪着孔赞,“一成,最多也就是两成的希望。说实话,一旦刘创帝昭告天下刘律继位,恐怕我手里的这支兵马立刻会服从刘律。今日你也看到了,苏系的将领占据一半之多,我李智很难掌控大局。” 孔赞却摇了摇头,“李国公,你也未免太过失望了吧。在老夫心中,刘轲依然有五成的机会。” “五成?”李智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你给我说说,这五成机会来自哪里?” 孔赞悠闲的端起茶盏呡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李国公,这其一,就是要把这支大军让刘律带不走。” 李智刚要反驳,孔赞抬手制止道:“且听老夫说完,你再反驳也不迟。其二,刘创帝是想让刘律掌控世家兵权,若是刘律带不走这支大军,四皇子刘秉已经掌控了城防大营,那赵德章绝不会让刘律轻易的上位。其三,刘律一走,这支大军就在你李智的掌控之下。到时候帝君将死,谁还能从你手中夺走兵权?” 李智奇怪的看着孔赞,心说这老酸腐是不是在做梦呢?刘律持有龙符,帝君病危之时圣旨一到,他的龙符可就是天下至尊,老子拿什么把大军留下。 孔赞却不管李智那怪异的眼光,继续说道:“其四,赵家与刘秉的抗命,必会迎来苏家的强烈反击。到那时,大家都会亮出底牌,京都必然是一片混乱。甚至说,刘创帝的死,都有可能秘而不宣。其五,你李智身为兵马大元帅,这个身份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等等~!”李智实在是忍不住了,打断道:“老孔,我就问你一句话,老子拿什么把大军留在封门关?就算赵系兵马听命于我,到时候圣旨一下,我若不班师回朝,那可就成了抗旨不尊的大安罪人。” 孔赞平静的看着李智,沉声说道:“李国公,别忘了这世上,还有比圣旨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敌情。只有北辛兵马,才能把大军留在封门关。别说那时候刘创已经病危无法掌控朝堂,即便他生龙活虎,你也有权利抗旨不尊。” 李智却嗤之以鼻的说道:“你以为那些将领都是傻子吗?只要我大军不主动出击,北辛兵马连关渡大门都不敢走出,何来的敌情。别忘了这里可不止我儿子一支兵马,只要敌兵不来到城下,到时候苏系将领不会听命于本帅。” 孔赞手捋长须微微一笑,“所以说,这一战不要急着打,再等等,等那唐川的到来。” 李智心中一震,吃惊的看着孔赞,“怎么,难道你~你要与唐川密谋?老孔,这可是通敌大罪,万万不可。” 孔赞摆了摆手,“通什么敌,老夫只不过是让他唐川配合着演一场戏而已。唐川不来,你觉得那孟托敢率部出兵吗。不过,这里面最关键的还不是唐川,而是林奇。” “林奇?”李智听着有些糊涂了。 孔赞点头道:“只有那小子熟知陛下的病情,咱们只有比圣旨先一步出兵大战,才能把这支大军留在封门关。李国公,这可是关键的一步,只要刘律没有率兵回朝,京都必乱。只有那样刘轲才有机会,否则,只能拱手称刘律为帝君了。” 李智有些吃惊的看着孔赞,若有所悟的说道,“京都一乱,二王就有权利进京勤王,你是想~到时候以信王为首,让老夫帅本部人马一同进京,拥立刘轲皇子为帝君?” “不错,虽然现在封门关大军之中苏系占据多数,到那时打乱建制,加上信王所部,没人敢不听你这位兵马大元帅的命令。” “那诚王呢?难道诚王刘展会按兵不动?” “你放心,老夫会让诚王兵马离不开应城。缺乏粮草,诚王胆敢调兵,迎来的只能是军中哗变。不瞒你说,丰都粮仓已经掌控在老夫手里,估计到时候诚王不是率兵赴京,而是杀奔丰都城抢粮去了。这一来一回等诚王安稳住大军,京都那边局势已定,他也只能听命于天。” 孔赞直视着李智,全盘托出了他的谋划。如今之计,也唯有这样能让刘轲上位。虽然京城一乱祸及天下,但乱一时总比乱一世好得多。 李智心中无比的震撼,他没想到孔赞居然掌控了丰都粮仓。真要是那样,他们的行动可谓事半功倍,就算诚王从京都以北的粮仓调拨粮草,根本就过不了李占锡掌控的阳城。不过李智还担心一点,那就是北辛的唐川。到时候大安为了争夺皇位,至少得有数月的乱局,李智担心唐川会趁此机会,率重兵攻打封门关。 就在两个老家伙密谋之际,兵营之内,苏系与赵系的将军们却争吵起来。别看祁山海担任了督查官,兵多将广的苏系将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大安兵马第一天入住封门关,没与敌军交手,自己人却打了起来。 李智与太子刘律得知消息,两人急忙奔赴兵营。只不过,李智心中有数,故意把调解纷争的大权递给了刘律。傻呵呵的刘律,还以为可以趁机安抚住众将,让他的威信直压李智。岂不知,刘律的偏心,却在军中埋下了祸根。 大安京都,这段日子显得非常平静。但是朝臣们都知道,平静的背后,恐怕是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皇宫之内,刘创帝一直在等待着前线的战报。但是两个月过去,封门关那边传来的只是内部将领吵吵闹闹,根本就没与北辛开战。刘创帝震怒之下,派兵部左侍郎胡武才为亲使,奔赴边关催战。 帝君刘创这些日子心绪不宁,总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他不想在临终之前,听不到大安兵马胜利的消息。身为帝君,刘创也愿意带着遗憾离去,哪怕是一场小小的胜利,至少也可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这一日,刘创帝再次紧急把林奇召入皇宫。背部的伤病,已经让他无法忍受痛苦。林奇看着病症的扩散,只好给刘创帝用上了大量的镇痛药膏。这是林奇最新研制出来的药物,说白了无非就是加大了麻醉计量。如今林奇只能尽量控制扩散的速度,他也不敢保证刘创帝到底还有多少时日。 刘创帝感受着背部的清凉,喘息着问道,“林奇,你觉得朕~还有多少时日?” 林奇挤出一丝笑容,“陛下,不必每次都问这个问题,调整好心态最重要。而且,您必须要主意作息,不听医者的安排,就算神仙来了也没用。” 刘创帝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他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他不可能按照林奇的安排去作息。如今大安除了边关战事,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要解决,不然,刘创帝担心他撒手之时,刘律根本就控制不住局势。 林奇离开了皇宫,帝君刘创心情沉重,他知道是该安排一下后事了。特备是西山大营,刘创帝思前想后,必须交给一位可靠而信任之人。这支兵马他不敢交给苏寒,更不能让赵家掌控,经过一番细致的分析,帝君刘创终于定下了人选。 “尤乃万,传密旨,着西部大营程顺将军马上进京面圣。另外,宣相国潘准入宫。” 刘创帝面色阴沉,他要把这支大安最精锐的兵马交给潘准。但是移交之前,刘创帝还要给潘准设下一道难题。通过了这道难题,潘准将是维护大安稳定的定海神针。否则,刘创帝不容他再活在世上。 第一百一十四节 陷阱 大安京都归尘院,林奇刚一回来,就被四皇子刘秉拉着来到了他的卧房之中。如今刘秉仿佛把这里当成了皇子府,在外人眼里林奇哪里是刘轲的人,根本就是四皇子刘秉的嫡系。 刘秉命人关上了房门,谨慎的看着林奇,“怎么样,父皇的病情如何?” 林奇瞟了一眼房门,拎着拐杖以调侃的语气说道:“好着呢,再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你能不能认真点,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我跟你开玩笑了吗?皇老四,听你这意思,好像盼着你爹早点玩完?”林奇戏虐的目光看着刘秉。 “呸呸,不许胡说,你小子简直是~,算了,本皇子不跟你计较。我说林奇,这可是关乎大局,你小子还把我当知己的话,必须要如实相告。” 林奇心中一动,低声问道,“皇老四,我可以告诉你真实情况,但你必须说实话,是不是有人让你问的?” 刘秉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不错,是有人让我追问详情。” 林奇不禁一惊,“是谁?” “小叔祖,庆温侯爷。” 林奇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刘秉说出芊芊的名字。真要是那样,恐怕正如刘轲所料,芊芊依然在为北辛打探消息。 “皇老四,庆温侯打听这事干什么?” 刘秉眉头一皱,“跟我装什么糊涂,当然是为了支持本殿下上位。” “怎么,你还真要跟刘律争夺帝君之位?”林奇吃惊的看着四皇子,他知道刘秉没有帝君之意,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四皇子拍了拍林奇的肩膀,无奈的说道,“林奇兄弟,小七已经没戏了,我要是不争,李赵两家都得完蛋。且不说刘律能不能狠下心来,那苏寒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势必定大开杀戒。刘律那没脑子的混蛋向来是听命于皇后,到时候宝座之上坐的不再是帝君,而是一具苏家的傀儡。” 林奇点了点头,“说的没错,我要是刘律,上位之后也得铲除李赵两家以绝后患。但是~这跟庆温侯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能劝说帝君改变主意?” 刘秉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林奇,我皇老四把你当成最好的知己朋友,这事我不瞒你。不过,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刘轲和李智。” 林奇不冷不热的说道:“信任的话你就说,不相信的话就一个字也别提。我可不想出了事之后,被人怀疑泄露了机密。” 刘秉一狠心,“行,那我就再信任你一次。” “操!这话说的,好像我骗过你似的。算了,我也不想听,省的被列入嫌疑名单。” 林奇说完转身就走,却被刘秉一把拉住,“你还来脾气了?不听也得听,反正到时候失败,你小子也跑不了。别以为苏家能放过你,苏三还等着把你挑在枪尖上示众呢。你听着,小叔祖是想~趁着父皇临终之时,发起兵变直接抬我皇老四接掌皇位。所以说,父皇的真实状况对我们非常重要。” 林奇吃惊的看着四皇子,虽说他也猜测过刘秉会不会利用城防营兵马掌控大局,但从刘秉口中亲自说出来,还是令林奇感到有些意外。 “四殿下,多谢您能坦诚相告。但是,为何要等陛下临终之时?既然想发动兵变,我觉得现在也可以。” 刘秉摇头道:“父皇只要清醒一日,没人能动的了西山大营。虽然我执掌了城防大营,但皇宫只要封闭,宫内守卫坚持两日不成问题。西山大营距离京城只有半日之程,我的城防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说,只要父皇清醒一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奇低声道:“西山大营是陛下的根基,你又怎么知道陛下清醒之前没有做好妥善的安排?”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西山大营不同于其它兵营,除了父皇之外,没人能够真正掌控住这支大军。况且,苏东阳返回祖地之后,与西山大营摩擦不断,营中将帅与苏家矛盾颇深。只要我皇老四站出来,西山大营绝不会投靠苏家。但前提条件是,必须到父皇临终~或者驾崩的那一刻才行。” 林奇直视着四皇子刘秉,微微摇了摇头,“皇老四,你没有说实话,我不相信仅凭这一点,老谋深算的赵德章与庆温侯,就敢冒险兵变。” 四皇子刘秉一怔,看着林奇逼迫的目光,刘秉叹息道:“你小子简直就是只狐狸转世,行,既然话都说道这份上,我皇老四不再隐瞒。实话告诉你,赵国公与小叔祖已经密谋,西山兵营之内,早已安插了他们的人。只待我皇老四一举事,他们即便掌控不了西山大营,至少可拉出四成兵力。怎么样,我可是对你毫无隐瞒,你小子是否该站在我这一边了。” 林奇心中暗惊,没想到庆温侯与赵德章早就在打西山大营的主意。真要是如此,看来这刘秉确实是不二人选,因为林奇相信孔赞与信王那边,绝没有刘秉这种资源和优势。就算李智能暂时掌控住那些世家兵马,也无法与精锐的西山大营相抗。 林奇选择了妥协,在他眼里不管是刘秉还是刘轲上位,都比二皇子刘律强。林奇原本就是局外之人,对于刘轲他也是仁至义尽,况且刘秉上位之后,林奇相信他不会对刘轲的势力下手。 此时,皇宫之内,相国潘准恭敬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帝君因何事把他宣入宫中。自从灾区被召回之后,潘准两次上书恳请高老,都被刘创帝严词驳回。相国潘准也知道陛下大限将至,身为大安帝国宰相,潘准没有投靠任何一方,所以他不愿意参与到最后的危局之中。刘创帝也正是看重他这一点,才极力挽留。 刘创帝的气色比早朝之时差了不少,喘息着说道:“潘爱卿,你是我大安的忠臣,更是朕最信得过的重臣。如今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从明日起~朕的江山就暂时交给你了。林奇那小子说朕已无力再支撑朝政,看来~朕的大限的确不远了。” 潘准一听,慌忙站起身跪拜下去,“陛下,臣相信那林奇定会有良方诊治,陛下万不可再这么说,不然,臣~承受不起啊。” 刘创帝伸手示意,“潘爱卿,起来说话,今日你我不是君臣,咱们相交几十年,就以老友的身份谈论一番。” 潘准感恩的站起身,谨慎的重新落座。刘创帝叹息道,“朕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么严重,其实几个月前朕就该离开,好在上苍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林奇为朕延续了几个月的寿限。潘爱卿,朕已经立了刘律为太子储君,就算现在离开朕也知足了。只是~!” 说到这刘创帝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只是朕还担心天地交替之时江山不稳,所以朕有件事要拜托给爱卿。” 潘准再次站起身,双目闪烁着泪花,他听出刘创帝这是在安排后事。与上一次的紧急症状不同,这一次,刘创的口吻更令潘准感到悲痛。 “陛下,老臣这把年纪,用不了几日必会主随陛下而去。承蒙陛下恩重,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在,万死不辞!” 刘创帝欣慰的点了点头,“有爱卿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这些日子除了朝中大小事务,朕还要把~西山大营托付给爱卿。这一次的托付不是暂代,而是让你执掌这支大军,在天地交接之时,护我江山稳固。来人~赐金匹令箭!” 潘准一听,不禁心中大震,金匹令箭如朕亲临,这可是大安至高无上的军符。上至宫中侍卫下到府郡的守备,金匹令箭所到之处无不服从。即便是三军统帅的虎符和龙符,见到金匹令箭也得退让。 尤乃万端来一只锦盒,潘准郑重的跪倒在地,“承蒙陛下信任,老臣潘准肝脑涂地,唯陛下圣命从事!” 潘准做梦都没想到,陛下在大限将至之际,会把这么大的权利给了他。不过,潘准知道权利越大责任越重,况且真正到了陛下危急之时,恐怕此令箭能调动的,唯有陛下的嫡系西山大营。 潘准带着感恩与哀伤离开了皇宫,他这边一走,刘创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当晚亥时,西山大营守将程顺深夜入城,当即被尤乃万秘密接入宫中。没人知道刘创帝给程顺安排了什么,除了金面龙首之外,连尤乃万也被隔绝在外。 次日凌晨,程顺才身着便装秘密出宫,神不知鬼不觉返回了西山大营。当日,刘创帝宣布所有政务交给相国潘准,他的寝宫与观星阁也被下令封宫,除了相国潘准与林奇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道圣令让众朝臣疑心大起,但如此机密大事,没人敢过多的询问。不过,所有人都猜测,恐怕是陛下的大限将至了。一时间,归尘院内外布满了眼线,林奇的一举一动都成了重点。因为各方势力都明白,这位不起眼的从九品小官阶,如今却成了掌控陛下大限的生死‘大员’。一旦林奇被紧急召入宫中没再出来,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力量,就要开始发动了。 就在人们焦急的等待之中,大安京都却变得异常的平静。日复一日两个月过去,边关战事也传来不好不坏的消息。敌我双方攻防之间打了几场,虽然没有明显的胜负,但伤亡人数却不少。 就在人们议论着战事之时,这一日,林奇半夜被突然召进了宫中。不但是林奇,连相国潘准也被宣入皇宫。深夜之中,各方的眼线迅速忙碌起来,赵国公与苏寒的府邸,重新点亮了灯火。 三匹快马深夜冲出了城门,直奔西山大营方向而去。身在碧霄阁的庆温侯,也被眼线的报告惊起。 庆温侯站在高处看着皇宫方向,犹豫再三,终于下了决心。 “快,去归尘院把四皇子刘秉喊来。持我手令前往城防大营,立即集结。” 庆温侯安排完毕,看向了身边的何芳华,“阿芳,本侯要入宫一趟,若是一个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传令老九,启动暗底控制二十四座望楼。告知刘秉,按计划行事!” 何芳华面色紧张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这一战只可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整个碧霄阁将血流成河。 这一刻,皇宫之内,林奇却吃惊的看着刘创帝。因为刘创帝根本没有病危的迹象,枯瘦的面容之上带着肃杀之气,整个观星阁如临大敌。 林奇心中一颤,顿时明白了刘创帝的真实用意。林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担心刘秉不知是计,这根本就是陛下临终前要为太子彻底清除京都之内的最大障碍。 第一百一十五节 时辰到 观星阁顶层,帝君刘创威严的端坐在卧榻之上。金面龙首如雕塑一般站在一侧,除了林奇之外,居然还有刘轲在场。这段时日刘轲一直在帝君身旁伴驾,每日里为父皇读诵着边关战报以及潘准处理的政务。不过此时,刘轲的眼神有些紧张,甚至几次暗示着林奇,仿佛有话要对他说。 刘创帝目光犀利的看着林奇,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林奇,朕把你召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 林奇赶忙一躬身,“陛下尽管吩咐,微臣遵命。” 刘创帝喘息了两下,“等一会儿相国潘准要来,朕要让你向他宣布,朕已经灯枯油尽,可以准备后事了。” 林奇心中一紧,赶忙放下拐杖下跪道:“陛下,这~这可有些大逆不道,微臣不敢。” “恕你无罪,但胆敢泄露天机~三青,那就让整个归尘院无一活口。” 金面龙首微微躬身,“遵命!” 林奇心中暗骂,心说这跟归尘院有什么关系,这混蛋敢杀我的人,老子一枪轰死你个王八蛋。但表面上,林奇恭敬的说道,“陛下放心,微臣谨遵圣谕。” 刘创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刘轲,“轲儿,最近你表现的不错,有些事希望你不要怪罪父皇。为了我大安江山,父皇也是无奈之举。你放心,父皇给你留了一道手谕,可保你平安无事。” 刘轲躬身跪拜,“只要父皇安康,儿臣甘愿替父皇承受任何痛苦。” 刘创帝有些愧疚的看着刘轲,微微叹息了一声,“轲儿,你先回避一下,待父皇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召你过来。” 刘创帝说完,两名龙卫从屏风之后闪出。刘轲再次跪拜,这才跟随龙卫转入屏风。不过临走之时,刘轲目光担心的看了林奇一眼。 林奇也有些束手无策,他知道事情结束之前,自己不可能离开皇宫。至于四皇子那边能不能猜测出这是个陷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林奇相信陛下既然设计了这个陷阱,就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但是林奇却没有想到,刘创帝这是一箭双雕之计,不但要引出暗藏的杀机,更是给相国潘准设下了一道难题。刘创帝很想看看,他真要是到了大限之时,潘准会倒向何方。 观星阁旁边的偏殿之中,相国潘准有些心慌的看着外面,不知陛下因为何事把他紧急召入皇宫。而且,来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去见帝君,反而晾在这里。 不大一会儿,尤乃万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相国潘准急忙问道。 “尤总管,到底出了何事?” 尤乃万哆嗦着四下看了一眼,小声说道:“相国大人稍安勿躁,等林大神医替陛下诊治之后,您就可以~。” 没等尤乃万说完,潘准吃惊的问道,“怎么,陛下他~出现了变故?” 尤乃万难过的点了点头,“今晚陛下突然昏迷,恐怕是~。”尤乃万说到这,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潘准身躯一颤,惊恐的目光看向了观星阁。尤乃万却接着说道,“相国大人,若是陛下真的有个~唉~!这大安江山的稳定,可就一切拜托给相国大人您了。” 相国潘准再也忍不住了,“快,带我去见陛下!” 尤乃万不敢阻拦,带着潘准来到了观星阁顶层。此时,房内一片安静,陛下枯瘦的身躯躺在卧榻之上,金面龙首站在一旁,林奇正为‘昏迷’的刘创帝把着脉。 潘准不敢打扰,待林奇站起身,这才慌忙问道,“怎么样,陛下龙体如何?” 林奇叹息着摇了摇头,“相国大人,下官尽力了,恐怕~。” 潘准微微一晃,差点没站稳,“那~陛下何时能够醒来?” 林奇再次摇了摇头,暗示陛下已经不行了。林奇不敢多说什么,既然陛下要演这场戏,他也怕言语间露出马脚。 潘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他毕竟是两朝元老,潘准知道这种时刻决不能慌张。 潘准看着厅中众人,当即向金面龙首吩咐道,“龙统领,马上密报太子殿下,立即班师回朝。传令御前侍卫封锁此地,没有本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安排完金面龙首,潘准看向了尤乃万,“尤公公,马上请太后及皇后以及两位国公大人来此。另外,还有延庆侯与庆温侯两位宗室侯爷。记住,以陛下名义宣他们过来,切不可泄露任何消息。” 金面龙首与尤乃万对视了一眼,两人答应一声,各自‘忙碌’起来。 潘准心急火燎的来回走着,忽然看向了林奇,“林奇,从即刻起,你不得离开观星阁。一旦陛下醒来,立即告知本相。” 林奇拎着拐杖,郁闷的说道:“相国大人,为陛下诊治是我林奇的责任,但人有三急,我要是出恭怎么办?” 潘准面色一寒,“就算出恭,也必须有御前侍卫陪同,不得私自与任何人面谈。胆敢违抗~杀无赦!” 林奇无奈的点了点头,“相国大人放心,林某虽说只是个从九品的小官衔,却也知道此事关乎江山命运。相国大人尽管处理国事,林奇绝不敢添乱。” 相国潘准点了点头,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林奇,本相也是无奈之举,这可关乎着我大安江山命脉。这里就交给你了,从即刻起,除了我们刚才几人,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潘准刚说完,就看到金面龙首闪身而入,“相国大人,据望楼传报,城防大营正在集结兵马。” 潘准吓得一哆嗦,林奇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看样子,四皇子与庆温侯还是错估了形势,落入了刘创帝的圈套。真要是借机把他们镇压下去,林奇知道将无人能够阻挡刘律上位的脚步。 潘准犹豫了一下,面色一狠,“老臣受陛下所托,在太子回归之前决不能让京城出现乱子。龙统领,你的人可还能出京?” 金面龙首点了点头,“城防营还不敢阻拦我的人。” “那就好,本相这就手书一封,立即前往西山大营告知程将军,把大军拉到距离京都十里之外驻扎。”潘准说完,走到御案后提笔开写。 金面龙首瓮声说道,“相国大人,西山大营一出现,你该如何向京城百姓告知?难道,你要把陛下的实情公布与众?” 潘准一愣,手中毛笔也停了下来,“不错,京城之内必有北辛谍者,万一此事泄露到边关,这可对我大安极为不利。” 潘准想了想,“那就~秘密驻扎在城北五十里外,一旦京都出现意外,半个时辰他们就能赶到。” 潘准慌乱的安排了一番,把顶层寝室留给了林奇。潘准则是到二层大厅内等候,着手准备陛下的后事。潘准一走,林奇不禁急的挠了挠头。卧榻上的刘创帝被他施了麻药,不过计量很小,估计马上就要清醒。但是现在,林奇必须得想办法告知四皇子刘秉。否则,林奇失去的将不止刘秉这一个朋友,甚至说还有整个李家。因为刘律上位之后,绝容不下李智这位兵马大元帅。 此时,四皇子刘秉已经离开碧霄阁,来到了城防大营之内。营内兵马已经集结完毕,但谁也不知道有什么紧急军务。刘秉独自一人坐在大堂之上,紧张的手指都在颤抖。按照庆温侯的布局,只要距离碧霄阁最近的望楼燃起了焰火,他即刻率领城防大营奔赴皇宫。表面上,刘秉是接到密报有人对父皇不利,但只要父皇不召见于他,那就代表着他必须接管整个京都。 四皇子刘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大堂之外布满了皇子府的亲信,一旦望楼传来信息,刘秉知道事关生死的一战即将来临。这一局,顺利的话他将在刘律回归之前坐上大位。而且,还要以父皇的名义昭告天下,形成铁一般的事实。可一旦失败,刘秉也明白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 就在刘秉焦急等待之时,数架马车来到了皇宫。不大一会儿,观星阁第二层大厅就吵得不可开交。皇后甚至几次都想冲上顶层,但面对虎视眈眈手持腰刀的龙卫,皇后苏钰只能隐忍下来。 顶层寝室之中,刘创帝已经清醒,身边除了林奇与金面龙首别无他人。刘创帝喝了一口药汤,躺在卧榻上问道。 “外面的情况如何?” 金面龙首微微探身,“城防营已经待命,而且暗中有不少江湖人士潜伏在望楼周边。陛下放心,二十四座望楼全部更换成龙卫把守,有人胆敢造次,必死无疑。” 林奇表面上平静的抚摸着拐杖,心中却是无比的震惊。陛下这一招确实高明,只要掌控了望楼,京城内的一切动向他都了如指掌。而且,不必出宫即可通过望楼传递消息。相比之下,刘秉即便有着优势兵力也落了下乘。 刘创帝不惊不怒,接着问道,“下面那些人有什么表现?” “相国大人正与众人商议,但已经严令所有人泄露消息。” 刘创帝喘息了两下,脸上露出了冷漠的笑容,“那就等着吧,潘准与苏寒赵德章定要出现在早朝之上,不然朝堂必乱。到时候不管是赵德章还是苏寒,他们绝不会这么安稳,朕倒要看看,潘准到底是一位傲骨忠臣,还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此时,潘准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此大事他当然不敢一个人做主,这可关乎着君王交替,不但要有皇室宗族尊长坐镇,更要立即着手善后之事。但潘准强硬的告诫众人,务必等太子回归之后再向朝臣公布,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京城的稳定。不过,潘准心中非常清楚,恐怕接下来这几日,京城之内必然大乱。 庆温侯心中也是非常着急,他没有亲眼看到刘创帝的情况,也不敢妄下结论。但是潘准已经下令封锁观星阁,除了潘准与两位国公必须上朝,任何人不得离开。庆温侯估算了一下时间,恐怕早朝之前,侯炯那边就要动手。既然陛下生死不明,如今庆温侯只能放手一搏了。一旦掌控了京都,哪怕刘创帝还有一口气也无济于事了。况且西山大营那边早已埋下了伏笔,程顺真要敢攻打城防营,此人必死无疑。 ...... 大安京都碧霄阁内,没有了往日那种通宵达旦莺歌燕舞的场景,整个厅内异常的安静。何芳华紧张的等待着,侯炯更是换了一身劲装,微闭双目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华芳华忍不住看了九叔一眼,她知道只要时辰一到庆温侯没有回来,侯炯就会立即发出信号,拉开京都夺嫡的序幕。 铛~一声罗珦,几下梆声,外面的更夫像往常一样敲响了变更的时辰。 侯炯双目一争,默默的站了起来,“侯爷未归,按照计划,开始吧!” 侯炯说完,看都没看何芳华一眼,默默的向大厅之外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节 出兵 大安京都,百姓们依然沉浸在睡梦之中,没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朝中大员们,却是在府中坐立不安。两位国公都被召进了宫里,加上林奇与相国潘准,这个动静可不小。得到眼线的密报,这些大员们没人还能入睡,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变故。 皇宫观星阁之内,表面平静的林奇,内心也如同翻滚的热油。林奇不停的喝水,这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去了三趟出恭。 看到林奇再次借故出恭走了出去,金面龙首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这小子有些不正常,要不要抽调一名龙卫看着他?” 躺在卧榻之上的刘创帝微闭着双目,轻声说道:“年轻人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难免有些紧张,龙卫的人手不足,这小子困在这里闹不出什么花样。” 既然刘创帝这么说,金面龙首没再坚持。此时林奇来到了底层,两名陪同的御前侍卫在门外把守,林奇去了出恭之地。 林奇吹着口哨,目光却紧张的盯着顶部的窗棂。这已经是第四次出恭了,如果再等不到消息,短时间内林奇不可能再离开帝君。就在林奇心急之时,恭房上面的窗棂一响,一道身影飘落下来。 林奇一看,激动的小声问道,“巴郎前辈,消息可传了出去?” 林奇紧张的看着巴郎,一炷香之前他忽然想到了身为御前侍卫副统领的巴郎,好在今晚情况特殊,身为剑神的巴郎亲自坐镇观星阁戒备。 巴郎看了一眼木门,压低声音说道,“现在任何人都无法出宫,身为御前侍卫副统领,我更无法脱身。不过,好在鬼手杨九如也跟随两位侯爷而来,想必这宫墙还拦不住他。至于能不能及时阻止四皇子,那只能看天意了。” 一听是鬼手出面,林奇暗暗松了口气,“前辈,我听说城防大营已经集结,宫内可有动静?” “皇宫已经进入最高级别的备战,鬼手大哥要不是刚才趁乱离开,恐怕也会被困在宫中。另外,望楼已经更换了灯语密意,刚才我观察了一番,也无法解读望楼传达的意思。” 说到这,巴郎谨慎的再次看了一眼木门,“林奇,我必须马上离开,下次再想见面,记住要每个更次的整点。” 林奇答应了一声,巴郎纵身从顶上的窗棂离开了恭房。林奇暗暗祈祷着,祈祷四皇子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傻事。如今皇宫如临大敌,刘创帝挖了个巨大陷阱等着有人上套。一旦四皇子率兵杀来,哪怕那些兵将听命于他,到时候只要刘创帝在宫墙之上一站,林奇相信那些兵卒会立即放下兵器俯首待擒。 林奇回到了顶层寝室,金面龙首顿时投来一道不善的目光。林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受到这样的眼神,林奇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龙首大人,没办法,我这人一紧张就想小解。刚才经过楼下之时,里面还吵着呢。我还真佩服尤公公,要是换成我,在这几位大人和娘娘的逼问之下,早就露馅了。” 金面龙首不屑的哼了一声,刘创帝却淡淡的笑道:“林奇,你小子出身于边地平民,虽说有些奇遇,但终究是没经历过大场面。不过,能有如此表现已经出乎朕的意料,朕倒想问问你,若是秉儿起兵叛乱,你觉得朕该如何?” “这~!”林奇赶紧向前走了几步,躬身说道:“陛下,这种事微臣可不敢回答,说好说坏都是要掉脑袋的。微臣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一旁,您就当我不存在。” “朕知道秉儿与你相处的不错,甚至把你视为知己。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林奇心说你这不是为难老子吗,既然陛下让他说,林奇知道不说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既然城防大营归属于宗室,两位侯爷都在,莫不如让他们出面制止,省的真出现乱子。” 刘创帝冷哼了一声,“朕虽然恕你无罪,但也不想听你小子信口开河。再敢装傻期满~掌嘴!” 林奇看到金面龙首身躯一动,吓得赶忙举起拐杖,“别别,那微臣就斗胆说几句。” 林奇看了金面龙首一眼,慢慢的放下了拐杖,“陛下,微臣到觉得,四皇子恐怕还没这么大胆子。这其中~恐怕背后有人指使。” 刘创帝满意的嗯了一声,“那你觉得谁在指使?” 林奇心中一横,“微臣觉得,应该是宗室的两位侯爷。您想想,四皇子整日泡在归尘院里看女人,他怎么可能真正掌控住城防大营的将领。所以~微臣觉得罪不在他,而在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刘创帝轻蔑的一笑,“朕当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宗室里的尊长,再大的过错朕也不能动。所以,朕把两位侯爷困在宫中,就是要看看这小四,有没有这个胆子和魄力。” 林奇不禁一愣,“陛下,听您的意思,倒是很希望四皇子趁机做乱?” 刘创帝睁开双目,长长的喘息了一声,“林奇啊,朕知道你小子心里看不上太子刘律。不光是你,恐怕朝中至少有一半大臣对他也不满意。但你想过没有,你们这些人对抗的不是律儿,根本就是在挑战朕的皇权。其实,自从那孔老鬼与朕翻脸离开京城,朕就在赌这口气。朕身为大安帝君,选择谁来接掌那是朕的权利,旁人只能服从而不可干涉。但是现如今~。” 说到这,刘创帝苦涩的笑了一下,“现如今朕也有些后悔了,但箭已经射出,朕也无法再改变这一切。所以说,朕到希望秉儿有这个魄力打破朕的布局,成为一名强势的帝君。” 林奇吃惊的看着刘创帝,“陛下,别忘了您这可是假危机,四皇子真要是破了您的局~恐怕他也不敢~。” 刘创帝微微摇了摇头,“真要是出现那种结局,朕愿意让他掌控大安的天下。而且,朕已经写了手谕交给三青,一旦秉儿成功破局,朕当即禅位。” “那~四殿下要是破不了这个局呢?” 刘创帝目光一厉,“你说呢,朕该怎么办?” 林奇心中一颤,双手执礼躬身说道,“江山为重!” 刘创帝忍不住笑了两声,“三青,听到了没有,到时候告诉秉儿和那些该杀之人,从九品员外郎林奇,已经替朕给他们定下了罪行。” 林奇知道陛下只是说句玩笑话,但刚才说的是真是假,林奇不禁有些迷惑。难道说,刘创帝真的是临终前有了明悟,后悔立刘律为太子了? 就在君臣二人谈论四皇子刘秉之时,此时身在城防大营的刘秉,却是在军中大堂内如坐针毡。 刘秉抬头看向了大堂门外,忍不住喊道,“来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一名皇子府侍卫闪身而入,抱拳道:“回殿下,已经是四更两刻。” 刘秉一愣,“望楼那边可有动静?” “回殿下,一切如常。” 刘秉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下去吧。” 刘秉站起身,在大堂内来回走着,他不知碧霄阁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为何现在还没有动静。即便是庆温侯已经回归,按说也该派人过来通知他一下。 就在刘秉疑惑之际,外面传来几声喊叫,“什么人,站住,擅闯军营大堂者~杀无赦!” “老夫侯炯,快,带我去见殿下!” 刘秉一听,急忙向外跑去。大堂之外,几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了侯炯的脖子上,而更让刘秉吃惊的是,侯炯胸前一片血迹,一条臂膀也耷拉下来。 “快,扶进大堂!” 侯炯被人搀扶着进入大堂,刘秉谨慎的吩咐道,“严密警戒,任何人不得进入。” 刘秉吩咐完,转身跑了进去。灯烛之下,侯炯面色苍白,看样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侯炯,出了什么情况?难道,没有拿下望楼?”刘秉愕然的看着侯炯。 侯炯咽了下口水,干涩的说道,“殿下,这是~陛下的阴谋,切不可妄动~!” 侯炯说着,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他根本没有给攻打望楼的兄弟发送信号,因为在侯炯即将走出碧霄阁大殿之时,鬼手杨九如及时赶到,制止了侯炯。鬼手杨九如把宫内的情况说了一遍,得知陛下是假危机,侯炯与何芳华也惊出一身冷汗。 鬼手让侯炯赶紧奔赴城防大营,把消息告知四皇子。而鬼手杨九如,却奔赴了赵国公的府邸,因为他从庆温侯那得知赵德章府邸之内,还隐藏着一千死士,准备配合四皇子一同起事。鬼手知道哪一边都不能出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秉听完不禁大惊失色,“那~您这身伤从何而来?” 侯炯苦涩的说道,“碧霄阁之外有龙卫盯梢,老夫可没有鬼手那种身法,差点被他们斩于刀下。” “那这么说,龙卫知道你进入了城防大营?” 侯炯无奈的点了点头,要不是他强提一口气进入大营,根本就躲不开龙卫的击杀。但侯炯也很奇怪,那四名龙卫居然没有跟着闯进来,而是直接闪身离去。 刘秉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之上,他觉得身上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刘秉心中升起了寒意,他很清楚等待他的将会是父皇雷霆般的震怒。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四皇子刘秉才回过神来。他明白即便现在宣布解散兵马,也无法向父皇做出合理的解释。以父皇多疑的性格,即便不当场下令斩杀了他,估计也会交给监天院密审。到时候,恐怕想痛痛快快的死都是一种奢求。 四皇子刘秉脸色阴沉不定,突然间目中精光一闪,“来人,通知赵将军、胡将军、以及王亮褚斌四位将军前来议事!” 外面答应了一声,侯炯却是脸色一变,“殿下,您不下令解散,为何还要~?” 四皇子刘秉面色异常的寒冷,这一刻,从他脸上再也看不见以往那种放荡不羁的神情。 “既然没有了退路,那就以攻为守,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侯炯大惊失色,“殿下,您这是要~攻打皇宫?” “不,本皇子是去围宫护驾!” 四皇子刘秉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目光看向了大堂之外。 第一百一十七节 变局 这一夜,很多人的心弦都在紧绷着。大安皇宫,皇后苏钰的争吵声也渐渐平息下来。经过商议,以相国潘准为首两位国公为辅,成立了临时的托孤大臣,直至新皇登基。 两位侯爷虽然有着皇室尊位,但身为宗室成员却无法成为托孤大臣,他们只能作为新君登基的见证人列入宗谱。不过,让潘准为难的是,众人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见到刘创帝,他们要亲眼目睹陛下真正的状况。 尤乃万看到相国潘准实在是阻挡不住,拱手向众人说道,“两位主子,诸位大人,如今林大神医正在为陛下诊治,如果诸位要拜见陛下,也容老奴禀报一声,问问是否打扰林大神医。” 皇后苏钰一听,顿时怒骂道:“那林奇算什么东西,本宫要见陛下居然还要他的同意?尤乃万,你这狗奴才是不是昏了头。” 尤乃万脸上带着难看的尬笑,急忙躬身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在几天前就给龙首大人留了口谕。圣谕说若是陛下陷入昏迷,诊治期间一切听命于林大神医。若是有谁胆敢打扰林大神医救治,不论是谁,令龙卫按弑君之罪当场击杀。” 皇后苏钰脸色不禁一变,定国公苏寒站起身说道:“皇后,林大神医为陛下救治,当然不能轻易打扰。尤总管,你去问一下林奇,陛下是否已经清醒。不过,今晚若是见不到陛下,我等是不会离开此地。” 苏寒悄悄给皇后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让她稍安勿躁。如今的局势对他们苏家非常有利,着急的应该是太后与赵德章。在苏寒看来,不管陛下还能坚持几天,一旦刘律亲率大军回朝,将无人能够阻止他上位的脚步。就算刘秉掌控了城防大营那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顺,边关大军一到,刘秉与赵家根本守不住京都。更何况,诚王手中还有兵马,赵德章胆敢趁机拥护刘秉夺权称帝,诚王即可率兵进京勤王。 趁着尤乃万上楼之际,老侯爷刘之山枯瘦的身躯悄悄向庆温侯刘业靠了靠。装着咳嗽捂着嘴,低声说道。 “刘业,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心神不定的庆温侯刘业,眯缝的眼神微微一睁。他脑子里根本没想别的,正疑惑为何到现在望楼还未出现乱局?按说望楼一乱,这边定会向潘准禀报。但是到现在,仿佛宫外一片宁静,庆温侯正担心是不是出现了意外。 “老皇兄,什么不对?”庆温侯悄悄问道。 老侯爷谨慎的看了其他几人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刘创真要是不行了,你说那尤乃万该如何?但从他的眼神之中,本侯看不出担心和惧怕。” 庆温侯刘业一愣,心中顿时掀起了巨浪。庆温侯一直把心思放在宫外,所以没怎么在意尤乃万的表现。现在老侯爷这么一说,庆温侯才发觉尤乃万确实不该如此。身为跟随刘创多年的老奴才,这种情况下就算不哭死过去,至少也不该这么沉稳淡定。尤乃万年事已高,若真是悲痛欲绝,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还能与往常一样健步如飞。 “难道?”庆温侯肥硕的身躯一颤,脸色顿时惊慌起来。 此时,顶层寝室之中,尤乃万汇报着下面的情况,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 “让他们进来吧,林奇,你小子现在可是凌驾于众臣之上,别让朕失望。” 正在御案旁把玩着毛笔的林奇把拐杖放到了一旁,起身躬身,“陛下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冒犯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刘创帝摆了摆手,尤乃万赶忙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外面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金面龙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距离卧榻两米开外。林奇抄着手看了帝君一眼,刘创帝微微闭上了双目。 太后等人纷纷走了进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躺在卧榻上的刘创帝。金面龙首伸手一拦,“诸位留步,这里不可大声喧哗。否则,别怪在下无礼了。” 老太后担心的看着面容枯瘦的刘创,这一刻,她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看到老太后有些站不稳,赵德章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太后,相信有林大神医妙手医术,陛下能够安然无恙。”赵德章安抚了一句,目光却紧紧的盯着帝君刘创。 老侯爷看向了林奇,轻声问道,“小子,陛下~情形如何?” 林奇叹息一声走到众人身前,双手执礼一躬身,“微臣无能,恐怕~大限到了。” 众人心中均是一愣,这话从林奇口中说出,那可代表着不同的意义。毕竟这种小人物敢如此说,一旦出错那可是杀头大罪。老太后身躯一晃,毕竟这是她的亲儿子,顿时悲痛的瘫软了下去。相国潘准等人纷纷涌上前,伸手去搀扶老太后。尤乃万也跑过来,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老侯爷刘之山也是悲痛的身躯一晃,差点没站稳。身旁的庆温侯赶紧一把扶住,林奇趁机走上前,帮着搀扶着延庆侯。 “老侯爷切莫太过悲痛,林奇一定尽力,希望~能出现奇迹。”林奇说着,伸在老侯爷背后的手却触碰了一下庆温侯。当庆温侯的目光看向老侯爷身后之际,林奇伸开了手掌,上面写了两个字,“假死!” 庆温侯神情骤变,林奇却搀扶着延庆侯说道,“老侯爷,您这边先稳一稳。”林奇指了指侧边的座椅。 趁着老侯爷转身之时,林奇背对着金面龙首微微一提衣袖,手臂上还有几个字~“鬼手出宫,安!” 庆温侯腮帮子一颤,吃惊的看着林奇,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激。林奇放下衣袖,手掌在袖内擦了擦,把刚才用御笔偷偷写的歪歪扭扭几个字擦的一片黑。 庆温侯暗暗的松了口气,鬼手杨九如既然出宫,这一下他可以放心了。虽然庆温侯不知道林奇怎么做到的,但林奇既然敢告知,应该不会骗他。 看着乱成一团的大厅,金面龙首沉声说道,“诸位大人,陛下需要清静。潘相国,诸位还是去楼下商议吧。” 潘准无奈的点了点头,刚要发话,就看到一名龙卫闪身而入,“禀报大人,四皇子刘秉亲率一千城防营兵马,在宫外恳求面圣。” 潘准吓得一哆嗦,“什么?” 庆温侯更是愕然的一愣,心说难道鬼手没有把消息告知刘秉?按说不应该啊,毕竟到现在望楼还没动静,刘秉不应该改变计划。林奇也是心中一颤,不过他却发现躺在卧榻上的刘创帝,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道弧度。好在众人都被这消息震惊,没人注意帝君的变化。 苏寒当即震怒的说道:“陛下只是昏迷不醒,这刘秉居然敢带兵入宫?哼!他这是要干什么,想兵谏夺权吗?” 赵德章眼神一厉,“苏寒,你休要口出狂言污蔑四皇子,别忘了他也是陛下的儿子,难道得知陛下出现变故,不该来问安吗!” 苏寒冷笑道,“如此机密大事,我等都是来到观星阁才得知,他刘秉又是如何知道的?” 赵德章怒哼一声,“四皇子与林奇同住归尘院,林奇半夜被紧急召入宫中,刘秉殿下当然能猜测出是陛下有恙。” “那为何带兵前来?” “这~!”赵德章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苏寒得意之时,老侯爷刘之山却喘息着说道,“两位国公不必吵了,本侯把城防营交给小四之时,就告诫过他,一旦陛下万金之躯出现了意外,为了京城的稳定务必率兵来保护皇宫。区区一千兵力,两位大人何须惊慌。” 苏寒不禁一愣,这才想起城防大营两万多兵力,为何刘秉只带来一千兵马。 庆温侯感激的看了延庆侯一眼,也跟着说道,“城防营既然归属于宗室,诸位要是不放心的话,本侯这就去宫外收回兵权。” 没等众人发话,金面龙首却沉声道:“不可,除了三位朝臣大人可以正常上朝之外,任何人不得离开此地。相国大人,陛下需要安静,你们还是下去处理吧。” 尤乃万也跟着哀求道:“诸位主子,诸位大人,老奴恳求你们别在这里争吵了,万一影响到陛下,那可就~。” 相国潘准眉头紧皱,只能招呼着众人下去再说。他们这边一走,金面龙首一摆手,两名龙卫关闭了房门,严密的把守在外。 帝君刘创慢慢的张开了双目,眼神之中也是颇为迷茫。林奇一看,赶紧走到水盆边,一边悄悄洗着手,一边说道。 “陛下,我来替您用热毛巾擦拭一下。不行,这水太凉,得换一盆热水。”林奇说着,趁机用皂角洗掉了手上的墨迹。 金面龙首没在意林奇,而是走到观星台看向了望楼。根据望楼传递出的消息,刘秉确实只带了一千兵马。而此时的城防大营,其他集结的兵力也被解散。 金面龙首走了回来,轻声说道,“陛下,外面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刘创帝伸出手,搀扶着坐了起来,“三青,询问一下,今晚可有人出过皇宫。” 刘创帝说着,目光犀利的看向了林奇。林奇却不慌不忙的手持一条热巾走了过来。 “陛下,这都快五更天了,微臣帮你擦拭一下吧。” 刘创帝却摆了摆手,“林奇,你说刘秉只带一千兵马过来,这到是为什么?” “呃~这种事,微臣可猜不出来。”林奇装傻的说道。 刘创帝皱了皱眉头,“你入宫之时,可否告知秉儿是朕出了意外?” 林奇苦笑道,“陛下,这还用告知吗,您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归尘院,大半夜的宫中的车马把我接走,估计谁都能猜的出来。” 刘创帝没再问话,他不相信城防大营全部兵力集结了这么久,刘秉就没有一点想法。这种变化出乎常理,刘创帝知道绝对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 不大一会儿,金面龙首返回,“陛下,今夜无人出宫,御前侍卫大总管亲自坐镇封闭了整个皇宫,副统领巴郎也一直带着人巡守。这种级别的戒备,即便是在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出宫。不过,两炷香之前,碧霄阁有人前往城防大营。龙卫没有拦下,此人名叫侯炯,是庆温侯的人。” 刘创帝冷漠的点了点头,“通知龙卫,立即缉拿此人,密审。” 金面龙首答应了一声,“陛下,那宫外?” 刘创帝摆了摆手,“一切交给潘准处理吧。” 刘创帝知道四皇儿刘秉只带一千兵马前来,绝不是兵谏叛乱。看来是计划出现了纰漏,若是这场戏还想演下去,刘创帝只能让庆温侯也参与进来。原本是一箭双雕之计,如今却变为针对相国潘准的考验。若是潘准能完成了他的考验,刘创帝倒也不用担心城防大营这两万兵马。 第一百一十八节 令人不安的指令 皇宫之外,四皇子刘秉骑在战马之上,身后一步之距跟随着城防营几位主要将领。皇子府的八名忠诚的侍卫,也在两侧紧张的盯着皇宫。 宫墙之上更是戒备森严,一排排利箭对准了宫外官兵。一旦有人擅闯宫门,万箭齐发,即便巴郎这样的高手也很难在乱箭之中逃生。 刘秉面容肃穆,静静的等待着宫内宣召,身后一千兵马全部立于马下,长枪紧靠胸前。这种持枪和站队完全属于检阅战阵,而不是用于攻击。宫墙上的侍卫却不敢懈怠,依然是搭弓在弦,随时可以射出死亡的利箭。 刘秉脸颊上流着冷汗,今晚的局面非常诡异,他知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刘秉最担心的,就是庆温侯与赵国公在里面不能与他默契的相应。万一双方说的驴唇不对马嘴,那可就麻烦了。刘秉可不知老侯爷刘之山,已经帮他解了一道死结。不然光是私自带兵前来皇宫,按律就是极重罪。 观星阁内,众人经过了一番争执,决定由相国潘准与定国公苏寒前去问话。因为赵德章需要避嫌,所以把他排除在外。 相国潘准与苏寒一走,太后却借故与皇后苏钰争执了起来。皇后气的脸色苍白,干脆让尤乃万带着去底层静候,省的在这里生闷气。 皇后与尤乃万一走,赵德章看了看老侯爷刘之山,发现老侯爷却像是睡着了一样,发出了鼾声。庆温侯上前走了两步,谨慎的看了看厅门,这才围过来低声对二人说道。 “老皇嫂,咱们被骗了,陛下无碍。还好,刘秉那孩子应该是得知了消息,不然不会只带一千兵马前来。” 赵德章二人心中一惊,太后急忙问道,“温侯,你确定陛下无碍?” 庆温侯点了点头,“确定无疑,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刘秉不冲动,陛下要么被逼着活过来,要么重新设局。看样子,他是想提前替太子扫平障碍。” 赵德章嘴唇都在颤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今晚真要是入了局,赵德章知道庆温侯与太后不会有事,但他们赵家,恐怕得满门抄斩。 三人正想继续商量,厅门一开,尤乃万安顿好皇后走了进来。庆温侯眼珠一转,给老太后使了个眼色,一把搀扶住老太后,对尤乃万怒道。 “尤总管,老皇嫂都伤心成这样了,还不快传御医。” 尤乃万一愣,苦着脸说道,“侯爷息怒,此地已被封锁,没有相国大人的命令,老奴也出不去,太医也进不来。” 太后也配合着洋装站不稳,被庆温侯与赵德章搀扶到座椅之上。 庆温侯面色一寒,“胡闹,老皇嫂要是出了差错,你可担待的起吗!快,把林奇那小子给本侯喊下来。” 尤乃万也怕老太后可别真出问题,闻听赶紧跑了出去。 寝室之内,刘创帝问明了原由,不禁气的震怒道:“这就是所谓的母仪天下,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为了各自的利益争吵。朕~早晚被她们气死。” 尤乃万躬着腰,苦兮兮的说道:“陛下息怒,太后老主子确实需要诊治一番,您看是不是让林奇~?” 刘创帝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让林奇跟随而去。林奇刚一走,金面龙首从屏风之后闪了出来。 “陛下,刚查明,今夜宫内确实少了一人。” “谁?”刘创帝面色一肃。 “两位侯爷的随护,镇守宗祠的鬼手杨九如。此人向来不守宫中规矩,想必应该是戒备之前离开了皇宫。” 刘创帝眉头一皱,“他可曾来过观星阁,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金面龙首摇了摇头,“接触过什么人无法查实,但可以确定他没有来过观星阁。” 刘创帝琢磨了一下,摆了摆手,“算了,此人虽说孤傲不群,却还算忠于皇室。况且当年朕颁布尚武榜招贤纳士,也给过他特权,就算不告而别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还是尽快把那前往城防营的市井之徒拿下,从他口中或许能问出一些事情。” “已经派出监天院二档头亲自前往城防大营,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刘创帝点了点头,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今晚之局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刘创帝也在思索着要不要密会一下庆温侯。 二层大厅之内,林奇看出庆温侯是想探一探陛下那边的情况,但是尤乃万寸步不离,林奇根本无法给庆温侯传递消息。就在林奇束手无策之时,金面龙首走了进来。林奇依然装模作样给老太后搭着脉,赵德章只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庆温侯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庆温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金面龙首冰冷的说道。 庆温侯一怔,“龙统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还是借一步吧,在下有些事情想向侯爷求证一下。”金面龙首坚持道。 庆温侯点了点头,金面龙首一转身向外走去,整个观星阁的侍卫没人敢阻拦他,他在皇宫之内是个特殊的存在。 两人来到外面,厅门一关,庆温侯刚要询问何事,就听金面龙首压低声音说道。 “侯爷,请随我来,陛下要见你。” 金面龙首说完也没解释,直接向楼梯走去。庆温侯心中一动,赶忙跟随了过去。 这一边,林奇等了片刻不见庆温侯进来,他对老太后可不敢兴趣。林奇简单的宽慰了几句,不管赵德章对他怎么挤眉弄眼的暗示,林奇只装着看不见,起身告辞走了出去。 但是林奇来到外面,却被一名龙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龙卫告诉他等待片刻再上去,陛下正在处理要务。林奇心中一动,顿时明白刚才金面龙首喊走了庆温侯,原来是去见了刘创帝。 观星阁内帝君刘创改变了计划,坦诚的与庆温侯交流了一番。却说相国潘准与苏寒来到宫门城墙之上,看到外面排列整齐的一千人马,相国潘准高声质问道。 “四殿下,为何要带兵来到皇宫?你可知深夜率兵来到皇宫,惊扰了陛下这可是大罪。” 看到苏寒与相国出现,四皇子刘秉跳下战马一抱拳,“相国大人,本皇子得知林被紧急召入宫中,细想之下深感不安。身为儿臣,本皇子甚是担心父皇的安康,如今看到您与定国公都在,恐怕~印证了本皇子的猜测。既然父皇出现变故,身为儿臣不敢不孝,本皇子率兵前来只是防止出现意外,恳求相国大人允许我入宫见父皇一面。” 相国潘准眉头一皱,顿时怒道,“闭嘴,身为皇子,居然敢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言,本相定要如实转达陛下。四皇子,陛下无碍,本相劝你马上率兵回营等候消息。至于陛下对你怎么制裁,想必很快就会有旨意下到城防大营。” 四皇子刘秉双膝跪地,“今日见不到父皇,我刘秉宁可跪死在这里也不离开。” 定国公苏寒跟着好言相劝,不过言语之中,却充斥着一些挑拨之言。但不管两位大人怎么劝说,刘秉执意要见父皇。眼看着早朝时间就要到,相国潘准无奈之下,只能回去再商议。 当潘准与苏寒回到观星阁之时,庆温侯已经从帝君寝室回归。与离开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庆温侯气定神闲,又恢复了往日那种逍遥不羁的样子。潘准与苏寒也没多想,赵德章与太后当然不会告知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 相国潘准与众人商议着该如何让刘秉退回城防营,不然天色一亮,恐怕全城百姓都要知道陛下出现了变故。苏寒提议骗刘秉入宫直接拘禁,却遭到了赵德章的怒骂。两位国公正在争吵之中,一名侍卫匆匆进来。 “相国大人,四皇子已经带领兵马回营了。” “什么?回营了?” 房间内所有人均是一愣,连赵德章也不明白刘秉为何突然撤兵。唯有庆温侯心知肚明,因为刚才他在刘创的房间之内,给刘秉写了一道手令。而且,庆温侯告知陛下,必须由宗室前来的马夫转交给刘秉。 得知刘秉回营,相国潘准暗暗松了口气。他才不管刘秉什么原因退走,只要能把此事暂时按下来,这就是他身为相国要做的头等大事。因为边关正在打仗,身为相国深知一旦唐川得知刘创帝要驾崩的消息,这对要赶回来的太子刘律极为不利。所以,就算刘创帝真的驾崩,相国潘准至少也得隐瞒十五日以上。 早朝时间来临,等待了一宿的朝中大臣们,纷纷涌向了朝殿。而此时的刘秉,却疑心重重的回到城防大营。 这边刘秉刚进入大营,今晚当值的统领就跑了过来。刘秉摆了摆手,根本无心听他的汇报,当即吩咐身边的众将,所有人等不得离开大营半步。 刘秉匆匆进入了兵营大堂,吩咐身边的侍卫道,“快去,把侯炯请来。” 刘秉安排完,来到灯烛旁边,拿出了庆温侯的随身令牌与那道墨迹未干的手书。刘秉心中疑惑重重,庆温侯让他马上回营,并且在信上写明了父皇无碍。但令刘秉不安的是,庆温侯却让他集结重兵,在三日后的子时接管京都城门,并且率兵围困皇宫以及控制相国府。 刘秉熟悉庆温侯的字迹,但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庆温侯的真实意图。庆温侯的指令等同起兵篡位,而且这封书信还是宗室车夫出宫转交给他,这一下反而把刘秉弄糊涂了。要不是他熟悉庆温侯的字迹与随身令牌,刘秉真怀疑这根本就是假传庆温侯的手令。 就在刘秉疑惑之际,皇子府的侍卫匆匆跑了进来,“殿下,九叔不见了。” “什么?”刘秉一愣,临走前他专门告诫受伤的侯炯,为防止出现意外不得离开。为何侯炯会不听他的命令,难道说已经返回了碧霄阁? “殿下,房内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迹。” 刘秉心中一惊,“快,询问今日当值的统领,可有人见到过侯炯。” 侍卫答应一声,匆匆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侍卫惊慌的回来。 “殿下,当值统领说,九叔被~监天院的人带走了。” 刘秉身躯一颤,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节 鬼手传讯 大安京都,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早早的开始忙碌。百姓们不知道这一夜的紧张和凶险,在他们心中大安京都永远是富足祥和之地。 监天院密牢之内,二档头面色阴寒的看着侯炯。只可惜,侯炯已经耷拉着脑袋,彻底断了生机。倒不是他们在缉拿之时出手过重,而是侯炯被抓来之后,趁着众人一个不防,钢爪一般的手指插入了自己的心脉,自断了生机。 二档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虽说侯炯只是个市井之人,却也是京都内响当当的人物。侯炯为了幕后的主子自断生机保全了秘密,让监天院的这些探子们也深感佩服。 城防大营之内,刘秉可不知侯炯已经自尽,心慌意乱之下命人请来了芳姐。不但何芳华来到了城防大营,鬼手杨九如也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大堂。 二人看完庆温侯的手令,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二人可以确认的是,这封手令与温侯令牌绝对无假。 刘秉心绪不宁的问道,“既然两位都说是真,那你们说说,本殿下要不要执行?” 何芳华有些惊慌的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九叔,万一九叔说出不该说的事情,恐怕整个碧霄阁~。不行,我得马上告知众头目离京暂避。” 碧霄阁是何芳华的全部心血,她担心到时候刘创帝一怒之下,不但碧霄阁要遭殃,恐怕庆温侯在京都内的整个暗底都得被一网打尽。 鬼手杨九如表现的还算是颇为冷静,“殿下,既然侯爷敢公然派人给你送出手令,恐怕~应该是陛下的意思。还有三日的时间,来得及,我现在就去皇宫,看一看侯爷到底是什么情况。记住,如果三日后我没回来,殿下切不可妄动。也不好说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故意让陛下背负叛逆的罪名。” 四皇子刘秉惊慌的点了点头,他也别无选择,只能暂时等待,看看鬼手能不能带来新的消息。 这一刻,大安朝堂之上,朝臣们却是人心惶惶交头接耳。但即便是心急,也没人敢站出来询问陛下的详情。这种机密皇宫不宣,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相国潘准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询问了一番,并没有向众人解释昨晚的一切。紧接着,相国潘准宣布了一道颇为奇怪的消息,告知众人陛下召集他与两位国公,近些日子要在宫中评判边关战事,让众朝臣不必有过多的解读。越是这样,猴精猴精的朝臣们,心中仿佛有了定论。 早朝之后,朝臣们纷纷退下,但大多数人并没有离开。台阶之上,兵部上书杨继洲等人纷纷看向了走出来的苏寒。 定国公苏寒没有说什么,却神色淡定的悄悄打了个手势。看到这个手语,杨继洲等人心中了然,看来太子刘律接掌大任的日子不远了。另外一侧,赵德章也在给自己的嫡系做出了暗示,告知他们一切如常,切不可轻举妄动。 两位国公暗中吩咐完自己的班底,默默的走到了一起。定国公苏寒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赵国公,相国命你我二人不得回府,但不知赵国公可有不同意见?” 赵德章微微一撇嘴,“怎么,苏国公这是想回府?” 苏寒淡淡的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本公觉得还是遵从相国大人的意思为好。我是怕有些人蠢蠢欲动,想借机制造一些事端。” 赵德章脸色一寒,“苏国公这是在质问老夫,还是善意的提醒?” 苏寒得意的一昂头,“赵国公不必心慌,其实本公到觉得还是相安无事最好,即便将来太子登基,大家还是同殿为臣。赵国公,老夫也是肺腑之言,切莫兵行险棋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赵德章心说苏寒这混蛋还真以为陛下不行了,居然敢公然威胁他。但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赵德章得知了实情,早朝之后他断然不会再回宫。毕竟身为三公之一,除了陛下没人能控制他的自由。真要陛下病危,赵德章当然不能等待太子的回归,肯定要借此机会让刘秉掌控京都。不过现在,赵德章也想看看陛下到底要演一出什么样的大戏。 “苏国公,话不要说的太满,别忘了当朝帝君还是陛下,而不是刘律。”赵德章说完,冷哼一声迈步向宫中侧门走去。 苏寒一脸得意的背着手,心说用不了多久,这大安帝君可就不是刘创了。到时候,他绝不容有人再能威胁到苏家。哪怕是帝君,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皇宫之内,尤乃万已经在观星阁两侧的偏殿,为诸位大人安排好了寝室。而皇后与太后,由于身份特殊则各自返回后宫。如今整个皇宫的防御都控制在金面龙首的手中,没有他的命令,后宫任何人都别想踏出宫墙。而且尤乃万提前下令做好了宫中储备,即便封锁一个月也能坚持下来。 此时,延庆侯的寝室之内,两位侯爷四目相对,老侯爷刘之山却担心的说道。 “刘业啊,既然逼出了陛下的用意,该清除的痕迹也要尽快处理。老夫了解刘创,此人猜忌心极重,从城防营集结的那一刻,你我已经不再受他的信任。” 庆温侯叹息道,“老皇兄,本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刘氏皇族,绝非是为了自己。想必老皇兄也不想有生之年,看到我刘氏皇位被他族暗中掌控。真要是那样,他刘创对不起列祖列宗。” 延庆侯苦涩的说道,“这刘创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固执。当初也是因为孔赞的一句话,让他放不下颜面而固执己见。不过,刘创这样安排想必也是看出了症结,但不知他能不能下的了这个狠心。” 延庆侯微微喘息了几声,当他得知刘创帝的真实目的,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刘创帝这样做也是为了帝君权利不落旁道,还算没有彻底糊涂。 庆温侯却摇了摇头,“晚了,若是几个月前来这么一出,或许还有希望。” 老侯爷目光暗淡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庆温侯说的在理,因为刘创心中已经生出了惧怕,他怕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更怕自己选择的太子被人推翻。事到如今,就算在这场戏出现最坏的结果,恐怕刘创也不敢举起手中的屠刀。 观星阁之上,金面龙首与尤乃万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只有林奇一个人留在陛下的身边。伺候完刘创帝喝下半碗羹汤,林奇也有些疲惫的在卧榻上随便一靠。 刘创帝瞟了一眼,“你小子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敢靠在朕的卧榻之上。林奇,这可是死罪!” 林奇赶忙坐起身,“陛下,熬了一宿,我这腰都快断了。别忘了我可是医者,我要是没了精神,还怎么为陛下服务。” 服务?刘创帝淡淡的笑了笑,“你小子虽说胆大妄为,却让朕升不起怒意。也罢,回头让尤乃万给你加一张软椅。” 林奇看到刘创帝心情不错,轻声问道,“陛下,微臣愚钝,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创帝微微一怔,长出了一口气,“小子,朕当然是为了我大安江山。朕问你,如果你小子掌控了西山大营,在朕无法掌控大局的情况下,一旦刘秉兵变控制京都,你该如何?” 林奇笑道,“那还用说,以我跟四殿下的关系,当然是拥护他等着上位。” 刘创帝苦笑道,“朕的意思你不是林奇,而是~相国潘准。小子,朕知道你精明的很,朕要听实话,而不是虚假之言。” “原来陛下真实目的是~微臣明白了。”林奇心中暗惊,心说刘创帝都病到这份上了,居然连相国潘准也不信任。看样子,身为帝王确实很孤独,连一个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陛下,如果四皇子真要是起兵掌控了京城,想必两位国公都不会坐视不管。看来陛下也是想看一看他们的底牌到底有多少,那您就不怕~万一失控怎么办?” 刘创帝眼神一亮,“不错,朕就是要看一看,他们的底牌到底能不能威胁到我皇室宗族。朕把西山大营交给了潘准,不是让他投靠于谁,而是维护我大安皇权与律法。” “既然这样,那为何不直接把西山大营交给两位侯爷?” 刘创帝摇了摇头,“你不懂,交给他们之后,朕~就失去了威严。” 林奇一愣,略一沉思,点头说道,“不错,陛下是怕宗族控制君权,所以不敢。另外,陛下还担心今后君权会被世家架空,所以~想让潘相国替您举起屠刀清除掉弊端。到时候即便太子上位,掌控了兵权的新皇,也不会被各大世家压制。哪怕是被打压之后的苏家,也只能效忠而不敢抗命。” 刘创帝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赞许的点了点头,“孔赞那老东西确实有眼光,难怪他能看中你。小子,继续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林奇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若是潘大人,恐怕会让陛下失望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潘准会联手苏家,彻底打压刘秉?” “没办法,这是大义,毕竟刘秉起兵作乱,潘大人这么做没有错。” “那刘秉要是突然交出兵权,潘准该当如何?” “按照剧情的发展,潘大人会等待太子,辅佐新君上位。就算苏家在京都之内藏有私兵,或者是能够掌控众朝臣,恐怕潘大人也不会对苏家发难。因为未来之君是刘律,没人会傻到去得罪苏家。” 刘创帝目中闪烁出一道精光,“可是朕交给他兵权的时候,让他效忠的是皇权律例,而不是某个人。潘准当然明白朕的意思,希望这一次他不要让朕失望。” 林奇嘴唇动了动,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毕竟这只是一场演习,若是刘创帝真的不行了,潘准定然会这么做。但是现在,恐怕最倒霉的就是这位相国大人。到时候,苏家一旦暴露出底牌,刘创帝趁着自己活着,绝对能把苏家的势力腰斩一半。甚至说,这场戏连带着刘秉和赵家都要倒霉,好在刘秉及时得到消息,才能从火坑里跳了出来。 三天的时间过的飞快,刘创帝依然是‘昏迷不醒’。表面上苏寒赵德章等人按部就班,但暗地里都在秘密吩咐着自己的嫡系。 城防大营之中,刘秉一直没有等到最新消息,鬼手离开之后也没再回来。不过,刘秉抽空去了一趟归尘院,他怕真的起兵之时芊芊担心,所以提前秘密告知了一声。 眼看着起兵的时间就要到来,刘秉焦急而不安的来回走动,不知该不该执行庆温侯的这道手令。不管庆温侯出于什么目的,刘秉知道一旦起兵,整个京城必定大乱。 就在刘秉焦虑之时,一道身影闪过,鬼手杨九如出现在大堂之中。刘秉心中一喜,没等他上前问话,杨九如却拿出了一道卷宗。 “刘秉殿下,接旨,这是陛下的密令。” 第一百二十节 只手遮天 宁静的夜晚,马蹄声震动着大地,惊醒了刚刚入睡的人们。归尘院内,九儿等人也来到藏书阁的顶层,紧张的观望着外面的动静。 郑成面色凝重,自从林奇被接入皇宫,他也猜测出应该是陛下出现了变故。现在外面兵马狂奔,谁都明白只有城防大营才有这么大的规模。四皇子刘秉这么大的动静,无形之中也等于告知了所有人,陛下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九儿不禁有些担心,因为不管成功与否,她知道归尘院必定会牵连其中。 众人之中,唯有芊芊神色淡定,她已经把消息告知了百花坊戚夫人,想必刘创帝假死的情报很快就会飞羽传递到唐川的手中。 京城内二十四座望楼,黑夜之中敲响了警钟。这是最紧急的信号,多年以前也唯有北辛兵临城下之时敲响过,如今再次响起,整个京城顿时慌乱起来。 皇宫之内,还未入睡的潘准等人被惊的纷纷来到观星阁大殿。 “出了什么事,快~速速查明!”相国潘准官服都还未穿戴整齐,就急忙向等候的尤乃万吩咐了一声。 “报~!”潘准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名御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启禀相国大人,望楼传讯,城防大营兵分几路,其中四路奔赴四城门,主路大军近一万人正朝皇宫而来。另外,还有一只兵马已经~到达相国府。” “什么!”相国潘准身躯一晃,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赵德章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四皇子刘秉既然知道陛下是‘假死’,为何还要兴兵控制京城?难道,这小子已经按捺不住,不论真假他都要夺得皇位?赵德章可不知刘创帝与庆温侯的计划,至今他还被蒙在鼓里。 苏寒一听更为震怒,“反了~他这是在叛乱!相国大人,必须立即调动西山大营予以镇压,否则我大安京都必将沦落在逆贼手里。” 相国潘准看到两位侯爷还没过来,他也等不及了,赶忙吩咐道:“快,请龙统领过来。” 潘准知道一旦城防大营控制了四城门,唯有龙卫这样的高手才可以越过城墙去西山大营埋伏之地调兵。不大一会儿,金面龙首走了进来。相国潘准担心金匹令箭落入他人手中,并没有动用令箭,而是手书一封,命金面龙首火速派人调兵。如今相国潘准代行最高职权,金面龙首二话不说当即执行了命令。 皇宫之中开始忙碌起来,宫门紧闭,宫墙之上布满了银甲侍卫。宫门之外,很快杀来一支大军,不过四皇子刘秉并未亲自统领,而是城防营新晋升的将军褚斌和王亮带队。这一次城防大营摆出了攻击阵型,但并没有立即攻城。 观星阁顶层,林奇搀扶着刘创帝来到平台之上,望着城内深夜里重新亮起的灯火,刘创帝枯瘦的面孔上显现出一丝哀伤。 “乱吧~此一乱,却能为我大安带来一二十年的安稳。朕既然选择了律儿,就得为他割除这个暗疮,不然律儿必为所祸。” 林奇盯着远处的灯火,感慨的问道,“陛下,您后悔过吗?” 刘创帝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朕是帝君,是一言九鼎的皇者,与后悔相比,朕更痛恨那些自作聪明违背朕意之人。” 林奇淡淡的笑了笑,他听得出刘创帝痛恨的是孔赞。要不是孔赞身为两任帝师身份特殊,恐怕刘创帝早已把他大卸八块了。 “陛下,您就不怕一旦失控,这京城之内会血流成河?” “怎么,你是担心双方在城内会厮杀起来?” 林奇点了点头,“应该是这种结果,但事后您要不重手惩治四皇子,恐怕苏家的恨意~会延续很多年。” 刘创帝双眼一眯,犀利的看向了林奇,“那你说,朕是该重手惩治刘秉,还是苏家?” 看到刘创帝不善的目光,林奇尴尬的一笑,“陛下,微臣只是无心之语,您别在意。” “无心之语?”刘创帝哼了一声,“你小子心机挺深,按说你小子多次犯上,确实该杀。不过,念你还算对朕坦诚,朕~会饶你不死。” 林奇暗暗的撇了撇嘴,他才不相信刘创帝这番鬼话。林奇知道刘创帝一死,金面龙首那家伙绝不会放过自己。如今林奇的拐杖寸步不离,等的就是那一天。 此时,城防大营之内,四皇子刘秉紧张的听着各方传来的消息。虽说这是父皇暗中下达的指令,但刘秉也担心一个掌控不好会闹出大乱子。特别是四城门的防御,虽说也隶属于城防大营,但兵部也有一营兵力分别驻派各城门监管。 “报~南门已经被我大营接管,兵部人马缴械投降!” “报~!北门已经拿下,兵部人马暂时拘押在营地之内,没有抗拒。” “报~,西门被我大军接管~!” 不大一会儿,四城门顺利的被城防大营接管,如今没有刘秉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至于相国府,刘秉命副将赵洪带着二百兵卫,很容易就控制了府中众人。不过,刘秉命赵将军善待众人,不得无礼。为了安全起见,刘秉又命参将胡斐率一千兵卒掌控兵部,暂时控制住兵部尚书杨继洲。至于三法司里的那些捕快衙役,刘秉只是派出一名统领,告诫他们不得擅自离开衙门。 安排完一切,刘秉披挂整齐,骑着战马带着亲兵奔赴皇宫重地。不管怎么样,他总得与相国等人见上一面。至于接下来怎么演,刘秉只能等待对方出招了。 皇宫之内,与外面相比这里并不显得慌乱。但是观星阁里,苏寒与赵德章早已吵成了一团,两人恨不得指着对方鼻子骂起来。 相国潘准震怒之下压制住二人,目光看着尤乃万着急的问道。 “发生了如此大事,两位侯爷为何还不过来?” 尤乃万苦兮兮的一躬身,“相国大人息怒,老奴这就再去催促一下。” 没等尤乃万去催,就看到庆温侯晃着肥硕的身躯走了进来,“诸位大人,老侯爷身体不适,还是别打扰他了。” 相国潘准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庆温侯,那城防大营归属于皇室,如今他们围困了皇宫不说,还控制我府与兵部,其行为简直就是作乱。庆温侯,本相命你立即去宫门之上,责令刘秉交出兵权。” 庆温侯脸色却是一寒,“潘准,我大安皇室也是你可以命令的吗?” 潘准一怔,这才明白自己慌乱之下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道:“侯爷,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您再不出手,恐怕京城就要陷入慌乱之中。算老臣求您了,一定要把刘秉的兵权收回。” 庆温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当日我与老侯爷把金令交给了刘秉,还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也罢,本侯这就去宫门劝说一下,至于这小子能不能交还大营金令,本侯可不敢保证。” 苏寒一听,当即威胁道:“侯爷,西山大营两个时辰就能赶到城下,刘秉虽然身为皇子,但如此犯上作乱实罪不可赦。不过,他若是现在交出兵权俯首就擒,本公与相国倒是可以保他一命。” 赵德章咬牙切齿的看了苏寒一眼,不过这种情况之下他也不敢多说。赵德章到现在还在疑惑,为何刘秉会冒然起兵,甚是没有动用他府中的一千死士。 庆温侯淡漠的看了苏寒一眼,“苏大人,本侯觉得咱们还是一起去宫门为好。真要是劝不住,诸位大人也好为本侯做个见证。” 相国潘准想了想,他也觉得有赵德章和庆温侯的力劝,或许能让刘秉回心转意。另外来说,潘准也要让刘秉明白靠着城防大营这点兵马,还不足以让他称帝。若是能交出兵权,众人联名之下,至少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众人在尤乃万的陪同之下,匆匆去了城门。观星阁之上,刘创帝靠在窗前的软椅上,透过窗棂俯视着几个人的身影,向金面龙首问道。 “三青,可把消息传递给了程将军?” 金面龙首微微一躬身,“回陛下,已经飞羽传书告知了程将军。不过,相国大人的手令恐怕会晚一步到达。” 刘创帝点了点头,“城内可有动静?” “监天院刚收到的消息,城内与苏家交往过密的十二座府邸,确实有动静。” “哦?说说看。” 金面龙首回头看了林奇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据密查,以兵部右侍郎苏堂亮为首,刑部六司衙主官,以及大理寺典狱官等十二位朝臣,这三日来往密切。今晚城防大营行动之后,刑部两千衙役以及兵部马厩一千兵丁迅速集结。另外,苏家以及其它几座府邸护院武夫等人也都更换了装束,这些兵马全部头扎红布臂缠白巾,看样子是早已有了统一安排。” 刘创帝眉头一皱,“大约有多少人马?” “监天院初步估算,不下于五千。” 刘创帝震怒的冷笑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随手一招既有五千兵马为之拼命。加上京城之外的苏系兵马,确实可以只手遮天了。很好,这一乱,乱的痛快!” 刘创帝带着怒火站起身,却忽然眉头皱起,忍不住捂住了腹部。金面龙首目中一惊,刚要伸手搀扶,却看到刘创帝身躯一抖,嘴角溢出了血迹。 金面龙首身形一闪,右臂一抄抱住了刘创帝,“林奇,快过来。”金面龙首说着,左手搭在了刘创帝的脉搏之上。 林奇也吓了一跳,慌忙的跑了过来,当林奇看到刘创帝嘴角溢出的黑色血迹,心中顿时一阵寒意。 这三日来刘创帝几乎没怎么入睡,为了这场大戏他也是熬尽了心血。林奇也没想到如此关键之时,癌变转移之后的并发症终于爆发了。 刘创帝被抱着躺在床榻之上,林奇顾不得他背部的伤痛,看着刘创帝疼痛而扭曲的面孔,只能给他灌下大量的镇痛汤药。连番几次呛出之后,喷出的血迹终于变淡。 看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刘创帝,林奇也不禁有些难过。为了不让刘创帝担心,林奇只能违心的说道。 “陛下不必担心,按照医学上的解释,您刚才应该是胃液入肺呛破了毛细血管。这两天不可进硬食,只需歇息几日就好。” 刘创帝喘息着摇了摇头,目光却看向了金面龙首。金面龙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刘创帝苦涩的笑了一下,“没想到朕的这场戏,却要弄假成真了。三青~快~给律儿传密旨,火速回京。” 刘创帝说完,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微微闭上了双目。林奇眼圈有些发红,不管怎么说,这位老人对他还算不错。相处了这么久,林奇真心有些难过。 林奇刚要转身去拿毛巾替刘创帝擦拭一下,却忽然听到刘创帝微弱的说道。 “林奇~朕~别无所求,二十天~朕需要再坚持二十天。” 说到这,刘创帝又对金面龙首吩咐道,“三青~听旨!” “老奴在。” “若是朕~还能清醒二十天~恕林奇无罪,不可杀。否则~斩!”刘创帝说完,突然睁开了双目,犀利的看了林奇一眼。 林奇只好点了点头,回敬了一个坚定的目光。刘创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很疲惫的样子闭上了双眼。 第一百二十一节 一支利箭 观星阁之上,大安帝君在最关键的时刻居然沉睡过去。林奇知道这是镇痛汤药的作用,毕竟里面参了大量用以麻醉的草药。别看林奇表面上答应了刘创帝,他却明白这种病症一旦到了并发症爆发期,基本上是踏入了地狱的门槛。弄不好,下一次的血呛就能要了刘创帝的老命。 林奇心中焦急,他必须要想办法把消息传递给誉国公李智。因为来之前林奇再三吩咐,没有他的命令,宫内的任何消息都不可信。况且鬼手杨九如知道陛下是假死,以延庆侯与孔赞的关系,或许鬼手已经把‘假死’的消息传递给孔赞。但是谁也没想到,陛下活活把自己熬到灯枯油尽,一场假戏变了味道。 趁着金面龙首出去忙碌之际,林奇在御案上提笔写了起来。等金面龙首返回之后,林奇拿着撕掉半页的纸张说道。 “龙首大人,马上令太医院照药方煎制这几幅药,如今陛下病体反复,务必让太医们昼夜不停的看护。另外,我还得出宫一趟,回归尘院取回一些菌苗。” 金面龙首接过来看了一眼,目光不善的盯着林奇,“要取什么,老夫派人替你去取。” 林奇摇了摇头,“万万不可,我房间内的那些菌种都有编号,提取多少计量以及怎么配比只有我亲自动手才行。一旦配比错误,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金面龙首目带疑问,又看了看手中的药方,他也开始犹豫起来。如今金面龙首不敢离开刘创帝,若是让其他人陪同林奇出宫,他担心林奇会坏了大事。毕竟刘创帝如今真的到了大限之时,持有帝君手谕的刘秉一旦得知消息假戏真做,整个京都必将完全失控。 金面龙首目光一寒,威胁道,“林奇,陛下的情况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否则,老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龙首大人,这还用我说吗,外面兵荒马乱的,京都百姓基本上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小子别跟我装傻,老夫可以放你出宫,但二十天之内若是陛下出现意外,你和你的归尘院都得化为灰烬。另外,四皇子刘秉若是有不轨举动,老夫依然会记在你的头上。” 林奇一愣,顿时怒道,“您这可就不讲理了,皇老四现在就在叛乱,这可都是陛下的意思,凭什么记在我林奇的头上。想杀我你就明说,我林奇虽然不懂武功,却也没怕过谁。有本事,咱俩一对一的对决。” 金面龙首一把提起了林奇,怒视着说:“刘秉一旦改变了陛下的计划,定是你小子告的密。希望你小子别挑战本尊的耐心,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林奇虽然双脚离地,金面龙首却没发现,林奇拐杖的兽头已经抵在了他的前胸。 金面龙首说完把林奇放了下来,他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当即召来两名龙卫,让他们带林奇从御前侍卫所住的偏门出去。城防营一万兵甲只是封堵了前宫门,其它地方到可以畅通无阻。 趁着潘准等人都在前宫门之际,林奇悄悄的离开了观星阁。两名龙卫陪同林奇来到偏院,一排弓箭当即对准了他们三人。 一名龙卫举起了腰牌,“奉统领大人之命,带林奇出宫,开门!” 三名银甲侍卫上前检验了令牌,他们对林奇倒是很熟悉,但龙卫不露真面目,只能凭借令牌记下编号。 ...... 归尘院内,大总管卢继文早已下令关闭所有院门,护院们也是严阵以待防止出现意外。别看城防大营是四皇子的兵马,但谁也不好说发生冲突之后,会不会殃及鱼池祸害百姓。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动了众人,当护院从门缝里看清是林奇之时,顿时激动的高声呼喊。 “府主大人回来了,快~告知大总管以及阁主~!” 护院们激动的打开大门,还没等他们上前迎接,两名龙卫一左一右站在林奇身前。 “所有人都退下,否则杀无赦!” 来之前金面龙首特别交待,任何人不得与林奇接触。两名龙卫可不敢违抗命令,顿时抽出了腰刀。护院们一个个吃惊的看着林奇,不明白两名龙卫为何这么做。 林奇用拐杖碰了碰二人,“你俩不必紧张,这里可都是我的人,伤了他们,小心我让你俩回不去。” 林奇正说着,就看到郑成九儿等人纷纷跑了过来。林奇也怕这两名龙卫死心眼,赶紧向众人解释了一下。林奇告知卢继文等人陛下只是出了点小状况,他要取一些药物返回皇宫。 解释完毕,林奇看着九儿和芊芊微微一笑,“九儿,芊芊,你们不必担心,用不了几日我就会回来。”林奇说着给九儿悄悄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不必紧张,自己一切安好。 一名龙卫不耐烦的催促道:“林神医,抓紧取药回宫,统领大人可没让你叙家常。胆敢耽搁时间,我等这就把你带回去。” 看到众人愤怒的目光,林奇一抬手制止道:“大家不必多说,非常时期也不必多问。总之,老老实实的等我回来。” 林奇说完目光看向了郑成,“郑大哥,你去取两个装酒的器皿,跟我去后院。” 郑成一愣,当即明白林奇这是有事情要交待给他,不然这种活绝不会让他去做。 不大一会儿,郑成取回两个小酒坛。龙卫刚要上前接手,林奇阻止道:“让他跟我去,你们俩又不知道药罐子的编号,别捣乱。否则,一旦弄错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两名龙卫对视了一眼,给陛下配制的秘方,他们确实担待不起。两人无奈之下,紧盯着郑成一同去了后院。 来到卧室,林奇指着瓶瓶罐罐,故意指使郑成倒这个装那个,趁着两名龙卫紧盯郑成,林奇把折叠的半页纸张塞到了被褥之下。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林奇等人走了出来。一名龙卫抬手制止了郑成的跟随,“滚开,再敢跟随,小心对你不客气。” 郑成皱了皱眉头,林奇却回身说道,“特殊时期还是听他们的吧,别跟着了。最近天气有些潮湿,别忘了把我的被褥晒一晒,过几天我就回来。” 郑成答应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待林奇三人走远,郑成赶紧返回林奇的房间。果不其然,在被褥底下找到了林奇的手书。看完上面详细的内容,郑成不禁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赶紧把书信塞进了缠腰之中。 出了归尘院,林奇终于松了一口气。该做的他都做了,现在林奇唯一的任务,就是尽可能保证刘创帝能撑过二十天。至于孔赞李智等人会怎么处理,或者刘秉是否敢趁机夺权,林奇明白那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皇宫之内,四名太医被召到观星阁,看着他们神情紧张的样子,林奇知道定是金面龙首恐吓了一番。刘创帝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问明了宫外的情形,果然跟他吩咐的一样,刘秉以要见父皇为借口,强硬的拒绝了退兵。而且刘秉还指责皇宫被外戚控制,向潘准提出由他接管皇宫防御。相国潘准当然不能答应,争吵无果众人只能愤怒的返回。 刘创帝听完,微微喘息了几下,刘创帝看着金面龙首虚弱的问道:“后宫可有动静?” “太后与皇后宫中的总管,都已经秘密出宫。我没让人阻拦,故意放开了一段宫墙让他们离去。” 刘创帝嗯了一声,“程将军的人马估计也快到了,该怎么做你来安排。” “老奴明白!” 刘创帝闭目沉思了一下,睁开双目道:“来人,拟旨!” 刘创帝说完,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尤乃万伺候着那些大人,房间内除了太医就是林奇和龙首,其他太监根本就不得入内。 刘创帝眉头一皱,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你来执笔。” 林奇愣了一下,苦兮兮的说道:“陛下,我的字~恐怕别人认不出来。” 金面龙首却走向了御案,“陛下,还是老奴来执笔吧。” 刘创帝点了点头,当即下了四道密旨。只不过,这几道密旨不是现在所用,而是在安排后事。四名太医面色苍白,林奇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因为得知了这些秘密,谁也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楼下大厅之中,潘准等人也在商议着对策。但争吵之中,相国潘准渐渐偏向了定国公苏寒。毕竟四皇子抗命作乱,而赵家又是四皇子的母系宗族,无形之中两人把赵德章孤立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京城外传来消息,西山大营兵马已经来到了城下。不过,让潘准等人意外的是,将军程顺只带来三万兵马,而且还都是轻装而来,并没有带着弩车云梯等攻城器具。这种状况之下,除非城内有人里应外合,否则根本拿不下坚固的城门。 不过,苏寒却没有急于暴露他暗藏的实力,并且向潘准提出,尽量拖到太子回归到阳城再动手。到那时,苏寒根本不会再顾忌什么,哪怕刘创帝清醒过来,有他苏家掌控的边关大军撑腰,苏寒相信大限将至的刘创帝也不敢以私藏兵马治他的罪。 大安京都人心惶惶,都以为一场大战在即,却没想到双方居然僵持了下来,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局面。但谁都明白,这种平静坚持不了多久,终归还得爆发一场冲突。 ...... 两日后,大安封门关,以及北辛关渡,孔赞与已经来到关渡的唐川几乎同时收到了飞羽密报。看到上面的消息,唐川不禁发出一阵冷笑。在他眼里,大安的乱局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要不是北辛国内也不安稳,唐川真想趁机再来一场大战。 封门关将军府内,孔赞却洞察出了刘创帝的意图。看样子,帝君刘创根本就不放心苏家,这场假死,更是孔赞和李智乐意看到的结果。但是时隔一天,封门关居然收到了宫中飞羽传讯,令太子立即回朝。好在这道飞羽圣谕被李占渡截留了下来,暂时没有落到太子的手中。 看到截然相反的内容,孔赞也是疑惑不解。但两个时辰之后,当李智收到了郑成飞羽发来的林奇手书,这才明白是陛下弄假成真,大限真的将至了。 当夜,一道身影借着夜幕悄悄离开了封门关。在北辛关渡城外,月色之下黑影露出了真面目,居然是孔赞帐下百里轩。看着城门之上的帅旗,百里轩弯弓搭箭,箭矢上绑着一道密卷。 嗖~!一支利箭射在了旗杆之上,百里轩力度用的很巧,箭头穿透旗杆,却没有把旗杆射断。 一时间,城墙上北辛兵卫慌乱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节 集结三军 北辛关渡帅府之中,唐川与孟托看着射来的密函,两人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孟托担心的道:“主公,兵不厌诈,那孔赞这样做,不会是想趁机反咬一口吧?恐怕他还不知道,主公早已得到了消息。” “反咬?我看未必。” 唐川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孔赞不懂行兵之术,李智父子可不是糊涂之辈。按照箭书上所说,分明是让我大军截断他们的退路。这样一来,封门关内留守的兵力又不敢接应,难道~孔赞真的要与本帅做那笔交易?” 孟托一抱拳,“主公,别忘了大安刘创是假死,孔赞这么做分明有诈。” 唐川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停下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子刘律真的要回朝了。不管那刘创真要驾崩,还是演了一场大戏,孔赞最终目的只是要把兵马留在边关。” 孟托目光一聚,“那这么说,孔赞与李智是想起兵造反?” 唐川冷笑道:“这到未必,那孔赞不是要夺了刘家的江山,只不过是想辅佐他选定的皇子上位而已。但这样一来,大安必乱。” “主公,我等可否趁机~?” 唐川摆了摆手,叹息道,“我北辛如今能战的兵力都在这里,大安虽乱,但能与我匹敌的兵马依然倍于我军。况且北辛朝堂未稳,一旦本帅踏过封门关,一年半载结束不了战事。到时候,咱们玉川城里的那位新主子,恐怕会斩断老夫的后路,把本帅困死在大安。” 孟托咬了咬牙,“他要敢这么做,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我北辛各部臣民。” 唐川苦笑道,“这一次本帅辣手斩杀数十朝臣,已经触及了皇权根基。相对于大安兵马,恐怕在司徒汉义眼里,我唐川才是最大的威胁。” 孟托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主公的意思是~?” 唐川想了想,“孔赞这老匹夫虽然不懂行兵布阵之术,却对天下局势把握的很准。正因为他看清了本帅的软肋,才敢暗中派人与我商议。不得不说,此人真乃大才也。” 孟托依然觉得有些不妥,“主公,即便那孔赞能够得偿所愿辅佐刘轲上位,可是五年的约定,也会让大安重新强大起来。到时候,这样的大安对我北辛威胁更大。” “五年?”唐川冷笑一声,“那只不过是本帅的延缓之计罢了,如今本帅也需要时间,但只要给我一年的光景,本帅就能震慑朝堂励精图治,恢复我北辛当年的威武。到时候,恐怕大安内部的战乱都未必能够平息。就算刘轲能坐的了皇位,也未必能平定诚王所控的兵马。” “主公的意思是~先安定北辛内部,再卷土重来杀入大安?” 唐川淡漠的点了点头,北辛司徒牧驾崩,尚有他这位北辛战神一呼百应掌控天下兵马。但是大安刘创帝要是驾崩,大安境内可没有人能够震慑天下降服众将。如今大安的乱局正如他所愿,给唐川争取了修生养息的时间。 大安封门关一侧,李智严密封锁了皇宫的飞羽传诏。封门关是李占渡的地盘,除非是八百里加急传旨,否则任何消息都得先到他的手里。 将军府内,李智也有些紧张,他担心唐川不会按照约定进行,到时候不但损兵折将,甚至长子李占渡也会陷入危局。 “老孔,你到底有多大把握?万一出现意外,老夫一辈子的名声可就完了。”李智不放心的问道。 孔赞面色也有些凝重,“说实话,老夫只有五成的把握,要不要这么做你自己决定。但是太子刘律一旦率兵回朝,到时候不管京都再怎么乱,这帝君之位必定是他。李大人,老夫话已至此,权衡利弊你自己选择。” 李智心说只有五成把握?这他妈跟没说一样。不过李智也明白太子刘律一旦上位,他们李家的日子绝不好过。甚至说,苏寒那种歹人会利用一切手段来对付他。 李智一咬牙,“好,老子就赌一把,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就留在封门关,与那唐川血战到底。”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李智当即开始运作起来。深夜之中,几位将领悄悄来到了将军府,众人开始密谋起来。 次日一早,大元帅李智传令升帐。三声炮响诸将集结,帅帐之内,李智威武的端坐在公案之后,太子刘律打着哈欠坐在左侧上首位置,而前来催战的兵部左侍郎胡武才则是坐在右手位置。身为军师的孔赞非常低调,与众将官坐在了一起。 李智目光威严的看了看众人,沉声说道:“诸位将军,我征讨大军自阳城集结以来,历经三个月有余,如今陛下与大安百姓都在等待着我军大胜北辛的消息。但是征战至今,我等却没有拿出一份令人振奋的捷报。所以本帅决定,今日亲率大军出征,踏破北辛关渡。” 李智话音一落,孔赞不禁心中一惊,众将官也跟着喧哗起来。身为元帅竟然亲自出马,这可有悖兵法之术。孔赞当即明白了李智的意图,他是担心儿子李占渡的安危,竟然要以元帅之身去冒险。 孔赞默默的站起身,“李帅,老夫觉得此举甚是不妥。身为三军统帅,应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不是逞匹夫之勇。老夫觉得,应该任李占渡~。” 没等孔赞说完,太子刘律却阴阳怪气的打断道:“军师大人,身为统帅亲自出征,岂不更能提振三军士气。本太子到很赞同李元帅的战令,或许此战,能让父皇与朝中诸臣为我边关将士举杯庆贺。” 兵部左侍郎胡武才皱了皱眉头,身为武官,他也明白此举不妥,但太子这么一说,胡武才反而不好开口了。 李智压制了众人的喧哗,朗声道,“本帅已经决定,此令~不可更改。” 李占渡忍不住站起身,昨晚父亲可不是这么跟他说的,怎么突然起了变化。李占渡抱拳说道:“启禀元帅,此等大事还是慎重微妙。末将不才,愿意身为先锋率大军前去攻城。” 李智震怒的一拍公案,“本帅刚说完此令不可更改,你竟然还要抗命,难道因为你是本帅的儿子,本帅就不敢处置你了吗!来人,把李占渡拉出去,重打三十军杖。” 众将官一惊,纷纷起身说情。但是李智仿佛上了倔脾气,执意要杖打李占渡。看着兵卫把李占渡拉了出去,这一下,没人再敢劝阻。 孔赞非常明白李智的小心机,借着杖打李占渡的机会,反而可以把他留在封门关驻守。而其他将领,则要跟随元帅一同出征。 孔赞心说这样也好,倒是弥补了计划中的一些漏洞。不然刘律执意要带走留守的兵马,李智在场的话也不便阻拦。现在元帅不在封门关,刘律再想带走留守的全部兵马,那只能等李智回归。况且出征大军苏赵两系兵马居多,要让李占渡统领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 孔赞没有返回将军府,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城门之上。叶十三与他的兄弟们没有跟随出征,留下来负责保护孔赞的安全。城门之上全部都是李家的嫡系,不大一会儿李占渡也走了上来。军杖只不过是个幌子,当然不能真的打三十军杖。 李占渡担心的请示道,“老大人,如今留守的还有六万兵力,要不要我再带着三万兵马予以接应,以防唐川那边出现变化。” 孔赞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必心急,如今那唐川还不敢越过这个底线。就算他真的反咬一口,也吃不下李帅的大军。但这样一来,北辛也彻底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朝中的飞羽密召,什么时候报给太子?” “不急,等百里轩刘忠展带回了战事消息,再报给他也不迟。” 两人毫无顾忌的说着,十三却听着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十三忍不住问道,“老大人,京都那边出事了吗?” 孔赞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十三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但十三却是心中一惊,急忙问道,“那我家少爷可有书信?” 孔赞回头看了一眼,“林奇做的不错,立了大功,要不是他及时把消息传给李帅,老夫还真有些棘手。” “那~少爷可曾说起过我?” 孔赞笑了笑,“十三,林奇那小子很关心你,所以李帅没带你去冒险。” 十三想问的可不是这些,“老大人,可否把少爷的书信让我过目一下?” 孔赞一怔,“不在老夫这里,估计李帅也已经销毁。怎么,你小子还不相信老夫的话?” “老大人,那书信上~可有~乱七八糟您不认识的字迹?”十三着急的问道。 孔赞心中一动,目光疑惑的看向了十三。李占渡也觉得十三有些磨叽,飞羽传讯又不是家书,能写一句话提到十三就很不错了,居然还要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十三,军师还有大事,你们还是先退下吧。” “等等!”孔赞抬手阻止道,“十三,你小子跟老夫说实话,是不是林奇对你有什么安排?” 十三看着孔赞,想了想,点头说道,“少爷命我看到他的暗示,就杀掉刘律。所以,我必须要确认少爷是否给我下达了指令。” 李占渡吓了一跳,孔赞更是面色一变,“胡闹,你可知刘律死在封门关,这对李帅来说是什么后果?不管是谁为帝君,到时候李智都得为此事承担一切罪责。” “我只知道,决不能让刘律上位。否则,苏家不会放过少爷。” 孔赞目光严肃的看着十三,沉声说道,“还好你对老夫说了实话,否则后果绝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十三,不要这么冲动,老夫可以向你保证他刘律上不了大位。如果真的需要杀了他,老夫会给你下达指令。” 孔赞没想到林奇居然还留了一手,吃惊之余及时安抚住了叶十三。孔赞深知刘律决不能死在封门关,那样的话反而会激怒群臣,甚至让天下人以为李家不择手段要篡权。只要刘律不带走兵马,放他回去对刘轲来说更为有利。 此时,将军府内,刘律与胡武才有说有笑,他甚至巴不得李智大败而归。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前方传来战报。李智大军遭遇了埋伏,前方攻城梯队进入了唐川的陷阱,而身为大元帅的李智也被敌军断了后路,只能率领兵马向西南方向逃离。 刘律一听,不但没有震怒,甚至内心乐的牙都快碎了。这一下,李智罪责难逃,就算带着残兵败将回来,身为督军刘律也可以把李智拿下,完全掌控这支大军。 刘律命人速速打探消息,正准备给父皇写一道密旨,就看到一名传讯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启禀殿下,宫中飞羽传讯,上面点了朱砂,急报。” 传讯官说完,呈上一支很精密的小竹筒。刘律一听是急报,也顾不得仔细看上面的蜡封,拧开之后倒出了宫中密召。 看罢,刘律嘴角上的八字胡忍不住颤抖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座椅之上。他没想到这个时刻,父皇竟然显现驾崩前兆。 “快~招军师大人过来。不,吹号角~三军集结!” 刘律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这一刻,他恨不能插翅飞回京都,去接掌即将到手的皇位。 第一百二十三节 不受皇权 封门关城门之上,孔赞终于舒展开皱起的眉头。刘忠展带回来消息,唐川确实在按照双方的密定进行了布局。这一战,大安兵马损失了不少,但大多数都是苏系兵马。因为李智安排他们打前战,正中唐川的埋伏。 听着城内传来的号角声,孔赞知道他也该回营了。不过临下城之时,孔赞再次叮嘱叶十三不可轻举妄动。并且告知十三,目前的计划一切顺利,刘律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杀了他不如暂时留着。 军营之中,太子刘律与兵部左侍郎胡武才匆匆而来。看着集结完毕的战阵,两人直奔帅帐而去。此时城内留守的大将军只有李占渡,看到太子着急忙慌的进来,李占渡洋装刚受完军杖慢慢站起身。 “太子殿下,末将也是刚收到战报,正准备集结兵马出城寻找元帅大军。没想到殿下提前下令集结,末将在此谢过!”李占渡装出一副悲愤的神情,仿佛要强忍着军杖疼痛去接应父亲。 太子刘律顿时怒道:“没有本太子之令任何兵马都不许出城,马上派出探马,无论如何立即招李智率兵回来。这是龙符君令,违令者斩!” 太子刘律心急如焚,他现在必须马上回京,但是李智带走了大部分兵马,这可把刘律急的杀人的心都有。 就在这时,十三搀扶着孔赞也走了进来,孔赞洋装不知的问道,“为何集结兵马?此时元帅大军不知去向,城内兵马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中了唐川诡计,封门关必破!” 刘律一看孔赞到来,赶紧说道,“正好军师大人也在,本殿下向你们传达宫中密召。” 说着,刘律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把皇宫急召告知了二人。孔赞难过的摇了摇头,虽说他早已得知了消息,但一想起与刘创帝往日的光景,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孔赞伤心的说道,“这些年陛下励精图治,让我大安从战乱中恢复了生机。没想到,在我大安有能力与北辛一战之时,却出现如此巨变,真乃天之不幸,大地同悲~。” 刘律可顾不得悲伤,急忙说道,“本太子必须马上回京,只能再等一个时辰。军师大人,务必寻找到李智的下落,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火速返回封门关。” 孔赞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天难降临,殿下是该早日返回京都安抚民心,以防出现不测。” “不测?”刘律一愣。 孔赞赶紧解释道,“老夫只是担心而已,但愿一切安好。” 看着孔赞心事重重的样子,刘律心中更加慌乱,“老大人,您可是我大安第一智者,难道您觉得~京都之内真有人敢趁机作乱?” 孔赞叹息道,“太子殿下,老夫身为两任帝师,虽说不支持殿下,但更不愿意看到我大安出现乱局。如今殿下已经是太子储君,老夫也别无他念,所以劝殿下快马加鞭及早返回。京都方面陛下状况不明,万一不能掌控大局,您觉得四皇子与赵国公~会这么安稳的等待殿下回归?” 刘律脸色一变,嘴上却强硬的说道,“他们敢吗?别忘了还有苏国公以及西山大营兵马。本太子不信他刘秉有这么大胆子,敢犯上作乱。” 孔赞苦涩的摇了摇头,“希望如此吧。” 孔赞沉默了下来,左侍郎胡武才为人谨慎,根本就不敢妄议,只能装聋作哑不敢吭声。太子刘律心中慌乱,却也只能等待着李智大军的消息。来之前苏国公再三交待,只要与他带着这支大军班师回朝,没有任何人敢跟他争夺皇位。但是现在,城内大多是李占渡的兵马,李智大军居然被唐川追的无影无踪。 沉默之际,叶十三回头向帐外看了一眼,八名龙卫都没有进来,这时候要杀掉刘律轻而易举。十三有些冲动,但还是隐忍了下来。他也知道此时杀了刘律,不但李智脱不了干系,在场的孔赞与李占渡都得成为罪人。况且十三没有看到林奇的手书,不知少爷是不是让他杀了刘律。 半个时辰之后,探马来报,说是李智大军已经逃向西南方向进入大荒,估计得数日之后才能绕行回来。而北辛唐川所部,两万兵马在距离封门关十里之处安营扎寨,正在调动其他所部以及攻城器具,看样子是准备攻打封门关。 太子刘律一听,恨不能连唐川祖宗八辈都咒骂一遍。他不敢再等下去,正如孔赞说的那样,万一父皇驾崩之时自己回不去,弄不好刘秉真敢先他一步坐上皇位。 刘律再次把孔赞二人招到中军大帐,面色阴沉的说道:“军师大人,占渡将军,父皇病危本太子要立即回朝,但那李智兵败远遁,这个责任他难辞其咎,现在本太子命你二人留守封门关,等待李智大军的回归。本太子这里有封手令,一旦李智回归,由苏中虎将军暂领大军,听候本太子的命令。” 刘律说着,把手令拍在了帅案之上。李占渡咬了咬牙没说什么,孔赞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但不知殿下何时回京?” 刘律昂头说道,“将军府内已经在收拾,半柱香之后我们就离开封门关。本殿下知道那唐川残部在关外虎视眈眈,但那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所以给占渡将军留下八千兵马驻守。封门关易守难攻,况且主力大军很快就能回归,希望占渡将军不要让本太子失望。” 李占渡虎目一瞪,“你说什么?唐川几万大军即将趁机攻城,你竟然要带走封门关内的兵马?太子殿下,这可是战时,没有大元帅之令,本将军岂能容你胡闹。” “大胆!”刘律一拍帅案,站起身怒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居然敢这么跟本太子说话。胆敢抗命,小心本太子军法处置!” 李占渡胸膛一挺,“按照我大安战时令,本将军有权视战况而定。太子殿下,对不起了,请恕末将无礼,为了我大安不再遭受北辛践踏,本将军不能让你带走一兵一卒!” 刘律一听,气的八字胡乱颤,当即一拍帅案,“来人,把李占渡给本太子拿下!” 唰唰~!八名龙卫闪身而入,叶十三却是沧浪一声抽出短剑,转身拦在了李占渡身前。 “都给我站住,否则,死!” 别看十三只身一人,但充满杀意的目光却让八名龙卫不禁停住了脚步。这种目光他们太熟悉了,在奴营之时,这是非生即死搏命的前兆。 “住手!”孔赞怒斥了一声,目光看向了太子刘律。 孔赞微微拱手,“殿下,唐川已经兵临城下,你却要带走守城大军,难道这就是你的为君之道?” 刘律气的面色通红,一伸手拿出了龙符,“怎么,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龙符在此,我看你们谁敢造次!” 孔赞冷哼一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此危急之时,莫说是龙符,即便陛下亲临,恐怕也得以江山为重。刘律,你身为太子,难道为了君位就可以放虎进关践踏我大安百姓?就算你有龙符,但边关热血将士却不能答应!” 刘律眼角颤了颤,如今苏系兵马都被李智带走,他的亲兵营只有二百来人,刘律也不敢真的激怒李占渡。可是不带走兵马,刘律心中更是不安。一想到皇位,刘律心中一横,毕竟他是太子储君,更是即将成为大安帝君的皇者。刘律心说老子就赌上身家性命,看看你们李家敢不敢弑杀储君。 刘律目带狠色看着孔赞和李占渡,冷笑道:“今日不管你们说什么,要是带不走大军,本殿下宁可死在封门关。龙卫听令,如果本太子今日惨遭不测,尔等不必不必力战,杀出重围告知天下。本太子倒要看看,李家敢不敢冒着灭门之罪抗拒龙符!” 兵部左侍郎胡武才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劝道:“占渡将军,龙符一出如朕亲临,切不可冲动。太子殿下,您也息怒,有事好商量~!” 刘律目光一寒,“胡大人,龙符可调度天下一切兵马,即便是战时,龙符也有着压制虎符的权利。抗拒龙符者,如同谋逆,你可要给本殿下做个见证!” 胡武才吓得一哆嗦,心说人家真要是谋逆,那还不得连我一同杀了。胡武才可不敢让双方真的闹僵,就在他要力劝之时,却听孔赞叹息道。 “太子殿下,看来知子莫如父,陛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为了大安江山不受外敌蹂躏,陛下也赐了老夫一道手令。此令,没有其他用意,只是节制龙符而用。老夫本不想拿出了,但太子殿下以龙符相要挟,为了封门关数万将士,老夫也只能动用陛下御旨了。” 孔赞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道皇封御卷,“圣旨在此,尔等还不接旨!” 刘律看到那熟悉的皇封御卷,嘴角微微一颤,高举的龙符也耷拉下来。八名龙卫单膝跪地,胡武才也赶紧上前下跪。听完刘创帝的密旨,胡武才反而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一刻,刘律却跟刚遭完雷劈似的,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孔赞利用刘创帝的密旨震慑住众人,不过,威严过后也得施舍点恩赐。孔赞故意劝说李占渡,最终调拨出五千兵马,保护太子火速回京。刘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最大的依仗龙符也被压制,只能灰头土脸的匆匆离开了封门关。 刘律恨的直咬牙,但他相信京都之内有苏国公在,没人能够夺得他的皇位。只要自己接掌了皇权,刘律心说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李家满门。 刘律一走,孔赞却一点也不轻松。当即命刘忠展动用暗底传讯,责令丰都粮仓主管毕宁,按计划转移全部粮草。信王已经提前征集车马大军派人过去接应,所有粮仓务必全部搬空。其次,告知在秋水城的信王,立即秘密集结散落在各个城池的兵马,准备进京勤王。 安排完大局,也预示着从即可起,他们将不再受皇权管制。可以说当下的大安,进入了一段极其特殊的危局时期。但是孔赞,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解决,那就是对面的唐川。 孔赞知道唐川暗中帮了他,此人绝不会空手而归,弄不好,他会连本带利从李智身上拿回去。虽说这是一场假戏,孔赞却不敢保证唐川会不会设伏截杀返回的李智大军。真要是发生那种状况,这对孔赞等人来说,也是一场承受不起的灾难。 “十三,你亲自跑一趟,告知唐川,老夫邀他城下相见!” 孔赞目光深邃的遥望着对面,当今天下能被他孔赞敬重的,也唯有身为敌者的唐川。这近一年期间,可以说两人为了各自利益互相配合似友非敌。但是现在,孔赞明白他们的合作将到此为止。从今以后,恐怕彼此都想摘下对方的脑袋。 第一百二十四节 意外的结局 大安封门关,叶十三亲自驾辕,一辆战车驶出了关门。孔赞身穿文士服,头戴礼冠,抄着双手端坐在战车之中。他们的对面,北辛大元帅唐川骑着战马,在铁卫柳撼的护送之下缓缓而来。 李占渡等人站在城门之上,担心的看着孔赞的战车。唐川的大军也来到了三箭之外,双方毕竟是敌对大军,谁也不敢保证唐川会不会趁机率兵攻城。刘忠展心中更是不服,按说百里轩跟随李智不在封门关,保护孔赞的应该是他。但这个差事落到了十三的头上,明显是在告知众人,他刘忠展已经不是十三的对手。 十三看到战车距离城门接近两箭之地,拉住了战马,唐川主仆二人也来到战车前停了下来。孔赞面带微笑拱了拱手,“唐帅,别来无恙啊。自玉川城一别,你我虽近在咫尺,却今日才能相见。” 唐川也抱拳回道,“孔老先生,看来那刘律是离开了封门关,不知本帅这次的配合,老先生可还满意?” 孔赞淡淡的一笑,“唐帅,此言传到北辛国都,你可就犯下了通敌大罪。” “彼此彼此,本帅到不介意朝中的流言蜚语,倒是此次兴兵动众,我大军消耗了不少。作为老友,孔老先生是不是应该,给我军补充一些粮草和武备?” 孔赞脸色沉了下来,“唐帅,我大安同样也付出了代价,据战报,先锋兵马三位将领被你设伏而杀,我大军更是损失四千余人。这对你来说是大功一件,但对我大安却是沉痛的代价。” 唐川呵呵笑道,“孔老先生,你我之间无需掩饰,死的那几位将领,恐怕李智还得要感谢我呢。” 唐川说着,目视了一下远处的封门关,接着说道,“看来李智这是要起兵了,不然孔老先生绝不敢公然与我在城下相见。但不知,如今这封门关的兵马,是姓刘还是姓李?” 孔赞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大安臣民,当然是听命于当今圣上。怎么,难道唐帅的兵马,已经不认可北辛的司徒汉义?” 唐川毫不在意的朗笑了几声,“要说这口舌之利,本帅甘拜下风。但不知孔老先生相约,是为了何事?” 孔赞心中暗骂,简短的说道,“你我心知肚明,就两个字~退兵!” 唐川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要退兵,但也不着急。本帅如今缺少粮草和武备,总得等兵部送来之后才能走。若是孔老先生能补充一些,在下到可以立即退兵。” 唐川如同老友一般看着孔赞,他知道大安的局势非常混乱,孔赞肯定比自己还着急。双方继续僵持下去,恐怕大安就要改换天地。 孔赞脸色渐渐寒了下来,“你我之间的约定已经完成,老夫也可以向你保证完成五年之约。但唐帅若是觉得有利可图,老夫不介意再陪你过过招。不过,接下来的过招,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唐川目光一寒,“孔赞,恐怕你没时间在此地久留了。若是本帅所料不差,李智再不率部回朝,估计那刘创要禅位给刘律了。到时候,不用我唐川举起屠刀,尔等都得成为大安逆贼。” 孔赞却是默默点了点头,“唐帅说道不错,所以说,你莫要逼老夫痛下决心。” “痛下决心?那又如何。”唐川得意的看着孔赞,他当然要撤兵,但撤兵之前,总得在李智等人身上扒一层皮才行。如今着急的不是他,所以唐川胸有成竹,必须让孔赞付出沉重的代价。 孔赞看着唐川得意的样子,轻叹了一声,“唐帅真要是如此的话,那我等只能与北辛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唐川嘲笑道,“就凭你们现在的兵力,即便拿下关渡恐怕也所剩无几,你敢吗!” “这有何不敢,既然你不退兵,老夫等人必成为大安叛逆。既然左右都是一死,那何不死的壮烈一些。另外,信王也集结了十万兵马,我若不去秋水城,信王只能带兵前来封门关。或许,我们会杀入北辛,在北辛自立为王也不错。”孔赞霸气的说道。 唐川眼角一颤,“孔赞,你不怕本帅现在就杀了你,拿下这封门关?你身前这小子,还没能力保住你的老命。” 孔赞呵呵笑道,“老夫已经行将就木,岂在乎区区生死。不过老夫一死,边关众将士必会为我报仇。如今唐帅的兵力可不是以前,李智有信王的后续兵马支援,而你,手中却只有这十万兵力。大战之后,恐怕司徒汉义会让你唐氏满门,都要为老夫殉葬。” 唐川暗暗咬了咬牙,孔赞说中了他的软肋,不过就这么退兵,唐川当然不甘心。正当唐川要反驳几句,十三却打断了他。 “面对你们二人,在下确实无法保证老大人的周全。但我可以保证,能杀了你。”十三冰冷的目光看着唐川,面对这位传奇人物毫无惧色。 柳撼一听,不禁嘲讽道,“小子,这大话你也敢说?看你脸上的疤痕应该是武奴出身,要知道大安武奴,基本上都是我北辛的后裔,你是北辛人,不要忘了祖宗。我劝你还是认祖归宗过来跪拜,说不定主公会赏你个一官半职。” 十三的目光看向了柳撼,“你也应该是武奴出身,但不知你的先祖,是大安还是北辛人。若是大安人,你应该杀了唐川认祖归宗。若是北辛人,那你的先祖则是十恶不赦之徒,更令人不耻。” 柳撼脸上的疤痕一颤,唰的一下抽出了长剑,“主公,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唐川心中一动,目光看向了孔赞,“孔老先生,我等都是武夫,要想让本帅退兵也可以,那就按照武者的规矩,来一场较量如何?本帅也不欺负你,他们二人只对决三招。三招之后若是这小子没有倒下,算我输,本帅即刻回去整顿兵马双方退兵。若是你觉得这小子不行,那就等百里轩回来,条件一样。” 孔赞长袖之下气的双拳紧握,别看他是文人翘首,却也知道铁卫柳撼的厉害。李智曾经告诉过他,长剑柳撼若是参加尚武榜,可列前十。面对唐川提出如此无礼的条件,孔赞当然不能答应。 孔赞刚要怒斥,十三却站起身说道,“我接受挑战,无需三招,一招之内即可分胜负。” 孔赞一愣,急忙道,“十三,给老夫坐下!” 十三不但没听,反而直接跳下战车,抽出短剑指着柳撼,“来吧。” “混账,老夫命你赶紧回来,这是军令!”孔赞气的胡须直抖,两军阵前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唐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不等孔赞再说什么,唐川直接吩咐道,“柳撼,教训教训即可,给孔老大人一个面子,留他一条小命。” 柳撼答应一声跳下战马,孔赞气的指着十三,嘴唇哆嗦的都说不出话来。他可以舌战群雄,但面对武夫的鲁莽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十三仿佛视而不见,目光紧盯着柳撼双腿微微弯曲。柳撼的长剑也伸的笔直,两人根本就没有废话,在柳撼眼中十三只不过是个后生晚辈,还不值得他动用全力。若是面对百里轩,柳撼或许会慎重一些。 岂不知,十三虽然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但如今的战斗力绝不次于百里轩。甚至说,近身搏杀更是远超过百里轩。 唰~双方同时出击,孔赞吓得一闭眼,不敢再看接下来的场景。孔赞后悔带十三出来,早知道这小子如此鲁莽,还不如让刘忠展跟随而来。 双方的将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远远的看到随行护驾之人要动手,纷纷瞪大了眼睛。李占渡看的更是心惊,但没有收到孔赞的示意,他也不敢打开城门率兵出击。刘忠展更是紧张的伸长了脖子,对面那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长剑柳撼,刘忠展虽然不服十三,却也不想看到十三被当场斩杀。 孔赞闭着双目,只听到‘噗’的一声,孔赞紧张的急忙睁开双眼,却吃惊的愣在了车上。柳撼的长剑刺穿了十三的左肩,但十三的短剑却抵在了柳撼的咽喉之上。 唐川脸色一变,急忙喊道,“住手!” 柳撼目中绽放着愕然之色,十三却冰冷的说道,“记住,我叫叶十三。今日本该杀了你,但念在你也是武奴,我饶你一命。小爷给你留个信记,这是下一次的生死之约。” 十三说着手腕一抖,柳撼的脸上出现一道可怕的伤口。十三慢慢的后退,长剑带着血迹一点一点从肩甲上拔出。柳撼脸上的血迹也滴落在胸前,两人仿佛没有知觉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对方。 柳撼伸手抹了一下长剑上的血迹,冰冷的说道,“主公,我败了,但我要杀了他。” 孔赞一听,急忙说道:“柳撼,你可以杀了他,但天下人会知道,唐川不过是一个言而无信之徒。” 唐川伸手握在腰刀之上,用力之猛,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叶十三?好好好,本帅会记住这个名字。孔赞,本帅还能输得起。柳撼,上马,随我回关渡。” “主公!”柳撼脸上的血迹显得格外狰狞,他输在了大意之下,败的实在是不甘心。 唐川目光一寒,“上马,回营!” 唐川说完调转马头,直接打马而去。柳撼重重的一挥长剑斩在地面之上,对着苍芎嚎叫了一声。 城墙之上,顿时欢呼起来。将士们虽然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战,但谁都看出十三赢了,面对大名鼎鼎的长剑柳撼,不管真实状况如何,这一战赢得漂亮。 刘忠展更是激动的高声大喊,“十三,你小子好样的,老子服你了。” 孔赞看着还在流血的叶十三,真不知该痛骂他一顿,还是应该嘉奖这小子。他也没想到与唐川的较量,会在这种局面之下完美的终结。孔赞知道他们等不起,唐川真要是拖延下去,恐怕孔赞真的要付出粮草与武器,才能换来李智大军离开封门关。 十三忍着伤痛驾车返回,如同凯旋而归的大将军,被众将士欢呼着迎入城内。唐川没有食言,驻扎在城外的大军返回了北辛关渡。如今双方熄灭了战火,只待李智大军回归,即将开拔前往秋水城汇合。 这一刻,大安京都之内,终于打破了原有的僵持。而点燃战火的,却是从西山祖地归来的苏东阳! 第一百二十五节 箭在弦上 李智很快带领大军回到了封门关,得知计划一切顺利,李智当即下令集结大军。不过,李智并非急着要赶回京都,而是要彻底掌控所有的兵马。 当着众将官的面,李智怒斥琼山大营几名将领阵前抗令,导致此次攻打北辛关渡失败。不待几名将领辩解,李智当即抽出令箭,下令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原本就损耗了不少将领的苏系兵马,如今更是群龙无首。 不得不说,李智的铁腕震慑了所有人,如今太子不在,没人敢站出来抗拒帅令。紧接着,李智重新打乱了各营配制,二十几名李系统领直接晋升将军。李智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彻底掌控了这支征伐大军。而孔赞那边也没闲着,一道道战报发往了京都以及两王城府。只不过,这些战报都是虚假消息,孔赞和李智为了最后一搏,已经压上了身家性命。 大安应城,这里是诚王刘展的王府所在城池。与秋水城相比,这里虽然缺少了一些书香之气,却多出一丝尚武之风。 京城发生了如此大事,诚王刘展很快就收到苏寒的密信。得知皇兄即将驾崩,性情急躁的刘展当即前往兵营,把刘创帝收缴的兵权重新又夺了回来。 军帐之内,诚王刘展与手下将领也在分析着京都局势,不过在他们看来,四皇子刘秉的城防大营还成不了气候,只要西山大营还未投靠四皇子,京都再乱也能镇压下去。 商议之中,诚王手下第一战将沈剑锋抱拳说道,“王爷,末将以为咱们重点还是要盯着信王那边。虽说太子殿下掌控着十几万兵马,但李智毕竟是三军大元帅,有些事不可不防。” 诚王一听,不屑的狂笑了几声,“沈将军多虑了,自从刘轲被废以来,那信王已经是意志消沉不问世事。据线报,若不是陛下钦点孔赞为军师,他二人整日里连王府都不出,跟个娘们似的就知道下棋。” 众将官随之发出一阵哄笑,也难怪诚王放松了警惕,连监天院都没有探出任何风声,信王近一年来保密措施做的极其到位。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四皇子刘秉身上,七皇子刘轲仿佛成了隐形人。况且李智的大军苏系兵马居多,太子刘律又持有龙符,所以刘展想不出信王还拿什么去支持刘轲上位。 经过一番商议,诚王刘展只能沉下心来等待苏寒的最新消息。一旦太子回归顺利的坐上皇位,他将即刻奔赴京城参加新皇登基大典。若是出现变故,刘展则亲率大军杀奔京都,以强大的兵力震慑住各方。 与诚王刘展相比,信王刘恒可没他那么轻松。太子刘律回归必经秋水城,为了不暴露实力,信王只能等刘律离开之后才能行动。 秋水城归尘院阁楼之上,信王终于等来了消息,大总管洪山疾步走进来禀报道。 “王爷,刘律的兵马已经越过秋水城,他派人来告知说是需要马上回京,就不来打扰王爷了。” 信王淡漠的一笑,“速度不慢,看样子是日夜兼程要去坐上皇位。洪山,丰都粮仓那边准备的如何?” 洪山一躬身,面带喜悦的说道,“回王爷,今日刚收到飞羽传书,宁大人已经开始装车,估计十五日可以全部转运到韩水洲咱们的秘密山庄。” “那边的消息可有封锁?”信王担心的问道。 “王爷放心,六百暗底调派到了丰都小城。况且宁大人对外宣说,这些粮草全部是运往封门关和京都的军粮。就算监天院或者诚王那边查明了情况,到时候丰都粮仓已经变成了一座空仓。加上孔老在庆温侯那里筹借的银两,整个南部的粮食储备,估计有九成落入了咱们手里。” 信王满意的看着洪山,“做的好,这可是成败的关键,切不可出错。另外,秋水城内外的眼线,可都梳理清楚了?” 洪山郑重的说道,“回王爷,大部分被我们掌控,但洪山不敢保证是否全部进入渔网。不过,几处飞羽传书的密所,都被我们的人盯着呢。” 信王沉思了一下,抬头道,“谍者确实难以全部清理干净,既然掌控了飞羽传书之地,那就动手吧。另外,通知各部人马,立即向秋水城集结。” “尊令!” 洪山激动的答应了一声,这些年信王一直被皇宫和诚王打压,身为王府大总管的洪山也觉得很憋屈。如今即将改天换地,他们终于要迎来扬眉吐气的那一刻。 此时,京都之内,所有人都在盯着四皇子刘秉,人们仿佛忘记了还有支持刘轲的信王等人。而且在僵持之中,第一场冲突终于爆发。但这次的冲突却不是攻城之战,而是苏东阳在城外怒骂西山大营的将领无能,不敢针对四皇子刘秉宣战。双方兵马还没开打,苏东阳却打伤了几名西山大营的统领。 大将军程顺震怒之下,以箭阵困住了苏东阳,这才把他关押起来。不过,程顺也不敢把苏东阳军法从事,毕竟他是苏寒的三子,更有着一位神出鬼没强大的恩师。但几位统领受了重伤,这让西山大营的将士们非常震怒。 皇宫之内,刘创帝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体内各个器官的衰竭,已经让他时而昏迷无法进食。林奇也已经束手无策,他知道陛下的生死也就在这几天了。 看着刘创帝在病痛之中还在坚持掌控外面的大局,林奇不禁被他这种执着所感动。不过林奇知道,正是因为这种日夜煎熬,才导致病情突然恶化。若是刘创帝早听他的劝,静心休养至少还能再延续几个月。 帝君刘创也感受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后悔没有早一点来布置这个局,如今太子未归,刘创帝不知还能不能给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三青~潘准他们~何在?”刘创帝虚弱的问道。 金面龙首叹息道,“陛下,如今~几位重臣各自为政,侍卫们也不敢再控制他们的出入。不过,潘相国与苏寒还不敢出宫,他们已经占据了上书房,从那里向外下发指令。赵德章已经出宫,现在与四皇子在一起。” 刘创帝闭着双目喘息了两下,“两位侯爷可在?” “他们还在观星阁。” “外面的情况~如何?” 金面龙首告知苏东阳在西山大营闯了祸,被程顺将军拘押了起来。而苏寒得知消息之后,正在劝说潘准动用金匹令箭,下令攻城。 “陛下,看来苏寒这是要里应外合了。” 刘创帝睁开双目,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寒意,“律儿到了何处?” “正快马加鞭的赶回,根据上井郡传来的消息,估计还需五日左右才能到达。” 金面龙首犹豫了一下,却没说出太子只是带着五千兵马而来。况且封门关那边的状况有些诡异,监天院竟然有数日之久没有接到密报。金面龙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不想再让陛下操心。如今京都之内就够繁乱了,只要把这边震慑住,金面龙首相信李智那边不敢闹出什么乱子。 刘创帝嘴唇颤了颤,狠狠的吸了口气,突然说道,“不能再等了,这场戏终究还是留下了遗憾。告知程顺,攻城~!” 林奇听着心中一愣,他已经知道刘创帝的计划,攻城是假,程顺与刘秉暗中联手,一同击杀苏家那些里应外合之人是真。但林奇很清楚刘创帝能坚持到现在,全凭强大的意志力吊着最后一口气。一旦解决了京都危机,恐怕刘创帝也到了终结之时。而且,距离二十日的保证还没到,林奇也担心自己无法活着出去。 就在金面龙首去安排之际,刘创帝忽然对林奇说道,“林奇~去~把两位侯爷请来,是该告诉他们真相了。想来想去,朕才发觉~还是皇族本宗最可信。” 林奇站起身,“陛下稍等,微臣这就去请两位侯爷过来。” 林奇心说正好借此机会去见一见巴郎,他的拐杖之内只能射出两枚子弹,万一金面龙首被射杀之后龙卫出手,只能仰仗巴郎和他的御前侍卫了。 观星阁的偏殿之中,这些日子两位侯爷倒是很轻松。因为他们还以为陛下是假死,也想借着这场大戏铲除苏家暗藏的实力。 看到林奇走了进来,庆温侯颇为意外的问道,“你小子怎么单独出来了?”庆温侯说着,向后面看了看,并未发现有龙卫跟随。 林奇给两位侯爷施了一礼,面色严肃的说道,“两位侯爷,陛下快不行了,请你们立即过去。以前是假,但是现在~是真。” “什么?”庆温侯猛然站了起来,老侯爷也吃惊的看着林奇。 林奇没有隐瞒,反正陛下召他俩过去就是告知实情。得知陛下最近几乎每日都在呕血,两位侯爷明白这是真要不行了。 庆温侯一把抓住了林奇的手臂,“小子,你跟本侯说实话,陛下还能坚持多久?” 林奇看着庆温侯焦急的目光,叹息道:“陛下已经下令让西山大营攻城,估计铲除城内暗藏的兵马之后,陛下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庆温侯腮帮子一颤,目光看向了老侯爷,“老皇兄,国~不可一日无君。” 老侯爷明白他的意思,沉思片刻重重的喘息了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林奇也看出了庆温侯的意图,假亦真时真亦假,看来,刘秉又要把这场大戏,由假变成真了。 第一百二十六节 引蛇出洞 皇宫上书房内,这些日子相国潘准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目前他最急切的就是等待陛下清醒,以便让京城恢复秩序。 潘准揣测出刘创帝大限将至,但他并不想掌控西山大营这支烫手的大军。潘准与其他朝臣不同,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不可能在下一任朝堂之中担当大任,所以明哲保身是他最好的选择。如今刘秉控制了京都,潘准只希望太子能够早点回归,到时候把西山大营交给刘律,让他们兄弟去定夺未来的江山。 坐在另一侧的苏寒,看着焦虑不安的相国潘准,在他眼里潘准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晚霞,发挥完最后一道光芒之后即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大安帝国即将改天换地,每多等一日太子刘律就更近一步。一旦太子率领大军回归,区区城防营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只是苏寒到现在还不知,刘律只带回区区五千兵马,而这五千人还都是李占渡的嫡系。 就在两位朝中大员沉默之时,一名龙卫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相国大人,在下刚从西山大营秘密潜回,将军大人让小的告知相国,定于明早凌晨寅时攻打城门。” 相国潘准手指一颤,顿时站了起来,“胡闹,没有本相的命令,谁给他的权利!” 龙卫一抱拳,“相国大人有所不知,苏东阳击伤数名统领,其中两人重伤不治已经身亡。如今兵营之中群情激奋,除了处斩苏东阳之外,也唯有下达战令可以压制众人。程将军让在下带句话,若是相国大人不下战令,那就请相国大人下令斩下苏东阳平息众怒。否则的话,程将军也怕引起军中哗变。” 定国公苏寒脸色一变,紧忙劝道,“相国大人,万万不可斩杀东阳,且不说他是皇亲国舅,别忘了他还有一位护犊子的恩师。老夫倒觉得,京都之内是该做个了结了,如今程将军下令攻城正是时候。” 相国潘准震怒的看着苏寒,“定国公,陛下把西山大营交给本相,是用来震慑而不是让京都血流成河。此战一开,我大安必将遭到天下诸国的耻笑。本相不能为了一人之私,让成千上万的大安将士自相残杀。国公大人,为了军中将士,本相只能让东阳~伏法了。” “且慢!”苏寒上前一步说道,“相国,若是能以最小的代价平息京都之乱,你可愿意?” 相国潘准一怔,“最小的代价?” “相国大人,其实那刘秉只不过是色厉内荏,只要城门一开,本公相信城防营的将士定会缴械投降。若是里应外合,根本损失不了多少。而且,平定京都也是陛下和百姓们的意愿,更是我等朝臣的职责,难道相国大人不愿意看到京都恢复如初吗?” 相国潘准眼神一眯,“怎么,你的意思是让皇宫内卫配合西山大营?这可不行,宫中内卫是保护陛下以及皇室家眷,除了陛下,没人可以调动。” 苏寒暗暗咬了咬牙,要知道结党营私招募死士这都是大罪,不到万不得已苏寒不敢亮出他的底牌。苏寒原本还想再拖延几日,等待太子回归那一刻动手。但是现在,苏三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打乱了他的计划,苏寒只能破釜沉舟提前发难。 “相国大人,本公可下令刑部各司,以及兵部马厩行营,加上各府的护院,足足能集结近六千人马。若是里应外合同时发难,打开城门轻而易举。” 潘准一听,吃惊的看着苏寒,“刑部各司以及兵部行营?苏大人,按照我大安律法,六部各司其职,尚书令直属陛下辖制,连本相都无权干涉。怎么,你能调动他们的人?” 苏寒面露尴尬,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横下一条心,“相国大人,其实这些朝臣也是为了大安江山的稳固,不得已才联络本公。如今太子即将接掌大任,本公也是出于谨慎留了一手。要说起来,这也是太子的意思,本公只不过替太子储君执行而已。” 潘准目光一厉,面色微寒的说道:“苏国公,你们三大世家暗中掌控外部兵权,这是天下皆知的秘密,既然陛下默许,本相也不便多说什么。但是京都之内,不可结党营私豢养兵马,这是历来帝君定下的铁律,上至皇亲下至朝臣,胆敢触犯者皆是死罪!” 苏寒面色一变,却强硬的说道,“太子储君之令,可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能相比的。如今刘律殿下即将接掌大任,难道~相国大人这是想要推翻新皇吗!” 潘准不禁身躯一颤,他知道苏寒说的没错,就算自己现在参他一本,恐怕刘创帝也无能为力了。到时候刘律归来,根本不可能向苏家动手。甚至说,还会重赏苏寒彻底铲除异己。 相国潘准苦涩的摇了摇头,“算了,本相也老了,只希望我大安能够平安交替。等太子回归,本相自会把西山大营交付给他,从此告老还乡。” 潘准说着,无力的从怀中拿出金匹令箭,“龙卫听令,马上传令程将军,按计划进行吧。苏国公,老夫有些累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商议吧。”潘准说完,把金匹令箭递给了龙卫。 苏寒心中暗喜,若是能提前控制住西山大营,这比刘律登上皇位还重要。到时候,天下最精锐的兵马落入苏家的手中,即便是皇族也得礼让三分。 半柱香之后,这名手持金匹令箭的龙卫没有立即秘密前往城外,而是与金面龙首同时出现在刘秉的城防营大堂之中。 得知了定国公苏寒的计划,四皇子刘秉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苏寒竟然在京城之内,暗中培植了近六千人马。如果不是这场大戏逼出了底牌,关键之时这六千人马足以让京城变成火海。 刘秉当即密召几位新提拔的心腹将领前来议事,虽说是与西山大营配合击杀,但六千人马要想一下子全部拿下绝非易事。刘秉不敢大意,仔细安排着每一条街道与设伏之地。既不能伤及无辜百姓,又要把损失降到最低,从未带过兵的刘秉必须要把每一个细节考虑清楚。 此时,皇宫之内,刘创帝正在密召两位侯爷。林奇借此机会来到楼下,走进了御前侍卫的休息厅。与前些日子相比这里松懈了不少,看到林奇到来,巴郎暗示几位心腹守在门口,把林奇带到了内室之中。 “林奇,正好我也要找你。昨夜我不放心九儿,悄悄去了一趟归尘院。” 林奇不禁一愣,“九儿她们能有什么事。” 巴郎眼睛一瞪,“苏东阳回归,老夫是担心他去祸害你的归尘院。所以,我已经让九儿带着那个芊芊回了国公府。如今李国公身为征讨大元帅,目前还没人敢动他的府邸。” 林奇目光一聚,“苏东阳不是被拘押在西山大营里吗?” 巴郎冷笑道,“程顺还不敢动苏东阳,他巴不得这个祸害赶紧离开。如今京城大乱,我是怕苏东阳趁夜入城,就算他在归尘院大开杀戒别人也无可奈何。苏东阳虽然抵挡不住军阵,但他要想跑,刘秉根本拿他没办法。” 林奇顿时怒道,“苏三胆敢杀我归尘院的人,老子发誓灭了他们父子。” “你先别急,郑成让我给你带个消息,估计~你会感到震撼。” “震撼?”林奇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赶紧问道,“什么消息?” 巴郎谨慎的看了一眼房门,压低了声音,“李智已经掌控了大军,正前往秋水城与信王汇合。估计,他们很快就要兵压京都。” 林奇不禁一震,“他~他们要兵变?” 巴郎摇了摇头,“具体事情我也清楚,但接下来,恐怕大安要进入乱局之中。” 林奇想了想,他也顾不得李智和孔赞了,还是先保命要紧,“前辈,陛下估计就这几日了,所以我想请前辈~。” 林奇把刘创帝的突发病情说了一遍,并且告知自己有办法对付金面龙首,但是其他龙卫,林奇恳请巴郎帮忙。 巴郎眉头紧皱,他觉得目前的事态越来越复杂了。陛下真要是驾崩,皇宫之内所有的防御力量都会被金面龙首掌控,不管林奇有没有办法对付金面龙首,巴郎也很难与众多龙卫相抗。再者说,这些年巴郎独立独行,并没有在御前侍卫之中培养体系。不过,巴郎倒是答应了林奇,他打算带着林奇杀出皇宫,暂时先隐遁下来再说。 就在林奇与巴郎商议之时,两位侯爷走出了观星阁。延庆侯沧桑的面孔上,浮现出忧虑之色,而庆温侯更是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眼神之中透着一丝紧张。 庆温侯停下了脚步,对着延庆侯微微躬身,“老哥哥,恐怕我得离开皇宫了,不知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延庆侯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庆温侯的臂膀,“记住我得话,皇族成员~不可杀!” “刘业明白,老皇兄保重!” 庆温侯告别了老侯爷,观星阁的侍卫没人敢阻拦,而庆温侯更是离开观星阁之后,直接坐上自己的马车,命人打开宫门从正门离去。外面城防大营的兵马也没人敢拦截庆温侯,眼睁睁看着马车驶向了远方。 大安皇族宗祠,与外接相比这里倒是冷冷清清,除了几位老差官,唯有鬼手杨九如还在镇守。 一辆马车驶入,鬼手看到是庆温侯的车马,心中不禁一愣。看着庆温侯肥硕的身躯下了车,鬼手赶紧闪身而迎。 “侯爷,您怎么出宫了?” 庆温侯一摆手让身边的人全部退下,上前一把拉住鬼手的手臂。庆温侯把刘创帝的突发状况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面容一肃,拿出一面令牌带着恳求的口吻说道。 “九如老弟,这是延庆侯爷的令牌,拿着它马上去西山大营找方宏和陈豪两位将。明早凌晨西山大营要有行动,告知两位将军务必把你留在军中,到时候,本侯请你趁乱之时击杀主将官程顺。” 鬼手杨九如心中一惊,“侯爷,您这是~?” 庆温侯严肃的叹息了一声,“程顺一死,方宏与陈豪身为副将,即可接掌大军。九如老弟,陛下大限到了,为了我大安不落庸人手中,本侯与老皇兄就拜托老弟了。” 鬼手杨九如面容严肃的微微一抱拳,“侯爷放心,九如必不辱使命!” 庆温侯重重的拍了拍鬼手杨九如的手背,能不能击杀程顺非常关键,庆温侯不敢把这项任务交给方宏和陈豪两位将军,唯有鬼手亲自出马他才能放心。 安排完鬼手杨九如,庆温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知道明日天亮之后,将是大家摊牌的时刻。 第一百二十七节 号角长鸣 大安京都,城池内外都在暗中紧张的布局。而皇宫观星阁内,却是异常的安静。林奇静静的看着刘创帝,此时的帝君已经枯瘦的皮包骨头。陪伴了刘创帝半生的尤乃万,这一刻更是心如死灰,双目茫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刘创帝咳嗽了两声,林奇赶紧轻轻的把他托起抱在怀中,小心的擦拭着嘴角上的溢物。 这样的举动没有哪位太医敢做,刘创帝略显浑浊的眼神有些惊讶的瞟了林奇一眼,微弱的说道,“臭小子,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该多好。” 林奇不想让气氛显得过于死寂和沉闷,故意调笑道:“老爷子,半年前您要是这么说,我林奇准能乐疯了。可惜啊,微臣终究还是没那个福分。” 听到林奇喊他老爷子,刘创帝靠在林奇的怀中,嘴角弯起一道笑容,“朕这一生,也只有你小子胆敢叫我一声老爷子。林奇啊,朕~确实想杀了你,但是现在~朕舍不得杀你了。尤乃万~拟旨~!” “老奴在~!”尤乃万听到刘创帝呼唤他,激动的赶紧过来。 “赦~林奇无罪~把朕的锦带赐给他~三青看到之后,必会听命!” 听到刘创帝这么说,林奇不禁吃惊的看着怀中的帝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奇没想到刘创帝怕自己陷入昏迷无法清醒,竟然给了自己一道护身符。 林奇感激的眼圈有些发红,“陛下,不知您~还有什么要吩咐林奇要做的,只要我能办得到,必不辱君命。” 刘创帝喘息了两下,微弱的说道,“你小子~现在知道为朕效力了?可惜啊,太晚了。等你见到孔赞之时~替朕告诉他,朕当年~确实错了,但身为帝君,朕不能后悔。” 林奇悲伤的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林奇也会让孔老大人明白,君臣有序不可逾越。” 刘创帝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臭小子,朕知道你~不恋仕途,若是可能的话~朕希望你~辅佐一下未来之君~!” 林奇心说未来之君还不知道是谁呢,不过这种情况之下林奇也不想让刘创帝失望,“既然陛下开了金口,只要君王不弃与我,林奇定然鼎力相助。” 刘创帝满意的闭上了双目,如今他几日未进食,只靠着熬制的汤水维持生机,说上几句话就极度疲惫。要不是心中还有执念,刘创帝恐怕早就咽气了。 大安京都,与往日相比今日有些出奇的安静,此时誉国公府内,芊芊心中却是略感不安。从九儿的口中,她已经得知唐川率兵撤离。芊芊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差错,但她隐隐感到,大安帝君刘创仿佛不像是假死。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可就欺骗了唐川,芊芊不知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芊芊有些安耐不住,向九儿恳求道,“九儿,我想~去一趟城防大营。” 九儿一听,心中有些埋怨的说道,“芊芊,你到底是喜欢十三还是喜欢皇老四?我可提醒你,十三对你一片痴情,他可不像皇老四那风流皇子一样,说不定会做出傻事。” 芊芊尴尬的低下了头,凄惨的说道,“九儿,芊芊不能跟你们相比,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不可能有自己的选择。” “怎么不能选择,有林大哥在,谁还敢对你用强。” 芊芊抬起了头,“九儿,你想过没有,若是四皇子接掌了大位,恐怕林大哥他也得听命。但现在,我更担心的是四皇子对抗不了苏家,那样一来,刘律接掌大位,恐怕整个归尘院都得~。” 芊芊没再说下去,真要是刘律坐了皇位,不但归尘院要完,恐怕连李家都得魂飞湮灭。所以芊芊有些安耐不住,她不愿意这么茫然的等待,所以要去找四皇子探一探真实情况。 九儿嘴唇动了动,她已经从郑成那里得知父亲率兵回京的消息,但郑成严令九儿保守机密,除了巴郎之外,不得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的母亲。而九儿告知师父,也是想让宫内的林奇有个准备。 九儿犹豫了一下,“去见见皇老四也行,如今苏东阳就在城外,是该让四皇子派兵帮着镇守一下归尘院。” 二女商量完毕,当即命人备车去了城防大营。如今李家的车马可是特殊的存在,整个京城没人敢阻拦李大元帅府中的车辆。 此时,大安京都碧霄阁,两名护卫引领着卫国公赵德章从密道里走了出来。赵德章心中有些疑惑,眼神之中甚至透着一丝紧张。要不是那两人持有庆温侯的随身腰牌,赵德章断然不会冒险上了他们的车。如今京都大乱,万一对方心有歹意,堂堂的赵国公即便被人击杀都找不到源头。 看到庆温侯端坐在软塌之上,赵德章这才松了口气,“庆温侯,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神秘,居然还有机关密道?” 赵德章话音一落,就听一道悦耳的声音从一侧响起,“国公大人,此地正是小女子的碧霄阁。以前大人日理万机,您可是小女子想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小女子何芳华,拜见大人。” 何芳华说完款款一拜,她与赵德章这几日在城防大营见过两面,相互之间倒是不陌生。 “碧霄阁?”赵德章四下看了看,难怪这里透着一股脂粉之气,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京都消金窟。赵德章冲着何芳华点了点头,疑惑的看向庆温侯,“侯爷,怎么你也出了皇宫?为何还让人把老夫带到这里?” 庆温侯一挥手,两名护卫退下,庆温侯这才站起身,“赵国公,本侯也是无奈之举,只有这样才能摆脱龙卫的盯梢。如今请赵国公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赵德章心中一怔,“怎么,宫中出事了?” 庆温侯看了何芳华一眼,何芳华懂事的悄悄退了下去。如今碧霄阁上上下下都布满了护卫,即便是金面龙首到此,也休想隐身偷听。 庆温侯面色严肃,低沉的说道,“明早凌晨,西山大营将有所行动。到时候,他们会与刘秉的城防大营暗中联手,一举铲除苏寒隐藏在京城内的人马。” 赵德章眼神一亮,“太好了,老夫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惜啊,陛下还不敢斩了苏寒那老东西,不然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消灭苏家。” 庆温侯不动声色的说道,“赵国公,据老夫所知,那刘律还有四日即可赶到京城,不过据沿途线报,他只带回五千人马。” 赵德章一愣,顿时大喜,“五千人马?哈哈,看来李智那老莽夫也不是吃素的,居然把大军留在了封门关。既然这样,看来是天命如此,该当四皇子担当大任。” 庆温侯眼神眯成了一条线,“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别忘了西山大营,那可是陛下留给太子兵马。一旦他们进了城,刘秉根本掌控不了大局。” 赵德章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老奸巨猾的赵德章,当即明白了庆温侯喊他来的目的。 “怎么,侯爷是不是有所安排?只要为了四皇子,有什么吩咐侯爷尽管说。” 庆温侯目中精光一闪,“赵国公,你可敢为了刘秉,压上赵府满门性命?” 赵德章疑惑的看着庆温侯,心中一狠,“刘律若是上位,苏家绝不会放过老夫。为了刘秉,老夫愿意赌一把。” “好!”庆温侯等的就是这句话,“赵国公,实不相瞒,如今陛下可不是假病,而是真的到了大限之期。很可能,陛下等不到刘律的回归。所以本侯觉得,这西山大营~ 不能落到刘律的手里。” 赵德章愣了片刻,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若是陛下没有驾崩,有些事情那可是叛国之大罪。可陛下一旦驾崩,那就是夺嫡而不是谋反。 赵德章心中一动,郑重的一抱拳,“想必侯爷已经有所谋划,但不知需要老夫如何配合?” 庆温侯伸手示意,这才请赵德章入座。庆温侯知道即便没有他的参与,赵德章与太后也会密谋刘秉上位。虽说他们有着同一个目的,走的却是两条路线。如今刘创大限将至,庆温侯必须要整合所有的力量,才能把刘秉抬到皇位之上。别看他们可以暂时掌控京都,但皇位不是虚名,若是得不到群臣的认可总不能全部斩杀。 另外来说,庆温侯身为皇室尊长,在观星阁刘创帝召见他们之时,当场命尤乃万写了一道密旨,庆温侯与延庆侯都在这道密旨上按下了指印。如今庆温侯虽然暗中出手,却不敢打破祖宗禁忌篡改刘创帝的遗诏。所以有些事情,只能让赵德章站出来率领群臣,抗拒刘创帝留下的禅位遗诏。更何况,诚王手中还有大军,庆温侯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以防不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不过这一夜,很多人却无法入眠。 皇宫之中,帝君刘创已经多次陷入昏迷。每当清醒之时,刘创帝都会问一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林奇与几名太医也熬的有些心力憔悴,他甚至担心刘创帝都未必能见到日出的朝霞。这一刻,林奇不禁有些羡慕那位外出寻找神药的宫中首席太医黄泽清。估计等他回来之后,新皇都已经上位了。 长夜漫漫,寂静的深夜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内心在煎熬。城防大营之中,四皇子刘秉有些出神的看着帅案上的一盏灯。身为皇子,他不能去城门处冒险,但一想到他或许会成为大安帝国新一任帝君,刘秉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即将发生的这一切。 身为帝君之子,刘秉从未想过要与谁争夺皇位,一直以来内心都在抵触这种争斗。但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激流之中竟然被推到了浪尖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灯烛一晃,刘秉回过神来。看到灯油即将燃尽,刘秉刚要吩咐侍卫添油,就听着城外一声低沉的号角长鸣。刘秉一听,不禁紧张的站了起来。 一名皇子府侍卫跑进大堂,单膝跪地,眼神之中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启禀殿下,攻城之战~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八节 血杀 夜色之中,低沉的号角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熟睡中的百姓们被惊动起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大安朝臣各个府邸,那些大员们更是紧张的纷纷站在高处,揣测着外面的战局。好在这是皇家内部纷争,只要留守在家园,外面再怎么乱还不至于祸害百姓。 皇宫之中,定国公苏寒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相国潘准来到阁楼之上,远远的眺望着南城门方向。宫中的内官以及侍卫们,也都紧张的看着远处的夜色。号角长鸣是军阵攻击的号令,这些不知内情的宦官婢女们,脸上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号角声仿佛给帝君刘创注入了生机,昏迷中的刘创帝猛然睁开双眼。 “是不是开始了?快~扶朕起来。” 没等林奇上前,已经返回的金面龙首闪身搀扶起刘创帝。与先前的昏沉相比,此时的刘创帝眼神格外清晰。 “三青,扶我去望台,朕要亲眼看着将士们来到宫门前。” 金面龙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尤乃万等人赶紧上前,一阵慌乱之后,刘创帝裹着大氅坐在了望台之上。 林奇却是眉头紧皱,从刘创帝不该明亮的眼神之中,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位还算是为民造福的大安帝君,就要驾鹤西去了。 京都南城门方向燃起了火光,在黎明之前映红了半天天际。喊杀声彼此起伏,深夜之中如同遭遇了铁甲洪流。刘创帝已经瘦的脱相的面孔显得异常严肃,甚至呼吸也比以往沉稳了许多。 “三青~!”刘创帝轻唤了一声。 “臣在!”金面龙首躬着身躯,带着兽面的头颅凑到了刘创帝身边。 刘创帝轻声问道,“京城之内可安排妥当?” “回陛下,一切就绪,所有龙卫以及监天院探子都提前进入了指定地点。” 刘创帝默默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凶悍之色,“我大安帝国传到朕这一代,历经十九任帝君。为了稳固皇权震慑朝纲,从未有人敢在京城之内豢养私军。如今到了朕这一代,却出现了如此的局面,不杀了这些逆臣,朕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三青~去吧,希望他们的鲜血能让苏寒知道畏惧,知道自己只是一位臣子,而不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摄政王。” 金面龙首双目之中闪烁着寒意,答应了一声躬身退下。这时候,林奇才悄悄走到刘创帝身边,与尤乃万一左一右站在两侧。尤乃万看到陛下精神焕发,激动的更是满面红光。林奇却是哀叹一声,轻声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该把两位侯爷与相国大人召来了。” 刘创帝眼角一颤,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他明白林奇的意思,但刘创帝还有心愿未了,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林奇~朕命你~务必让朕~看到结局,朕~得向天下人做个了结。” 听到这话,尤乃万吓得一激灵,立马明白了这是回光返照。尤乃万流着眼泪看着林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神医,若是能以老奴这条贱命换来陛下的生机,您尽管拿去。” 林奇赶忙上前一步扶起尤乃万,颇为为难的说道,“陛下,微臣尽力而为,但恐怕~您要遭受点痛苦。” 刘创帝凄惨的笑了笑,“到了这时候,朕心无所惧,希望朕能圆满的咽下这口气。” 林奇郑重的一抱拳,“好,那陛下危急之时,微臣就斗胆冒犯了。” 林奇所说的冒犯,只不过是他研制出的半成品。按照前世的说法就是强心针,但林奇可不敢给刘创帝注射,所以只能一直保留到最后给他服下。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可就不是林奇能左右的了。 这一刻,大安京都南城门内外,喊杀声震耳欲聋。就在城墙上的官兵‘奋勇抗敌’之时,一标人马从城内三条小巷中杀了出来。这些人头扎红巾臂缠白布,领头的竟然是兵部右侍郎苏堂亮。 “给我冲,打开城门,胆敢阻拦者~杀无赦!”苏堂亮高喊一声,率先冲了过去。 几千人马一下子打乱了城防大营的布局,南城门守将赵洪一声令下,所有城防营官兵都退上了城墙。沉重的门栓被卸下,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的被人推开。 苏堂亮没想到这么轻松,不禁兴奋的对着城门外高声喊道,“程顺将军何在,本将军苏堂亮,专程在此接应西山大营兵马。大家随我来,杀奔城防大营缉拿刘秉~!” 苏堂亮话音未落,火光中刚打开的城门之外,嗖嗖嗖三支利箭射了过来。苏堂亮根本就没防备‘友军’,毕竟苏寒事先都做好了一切计划,哪想到还会有人向他暗中下手。 噗噗两声,其中一箭正中面门,倒霉的苏堂亮,连谁射的都不知道就一命呜呼。跟随苏堂亮的人马不禁有些傻了,还以为是误杀,但接下来,西山大营的将士手持盾牌长枪,对着他们就杀了过来。 城墙之上,将军赵洪一声令下,所有弓箭手转身对准了城内。街道两旁的民居之中,呼啦一下涌现出大批的弓箭手。城防营王亮褚斌两位将军各带一队,早已埋伏在两侧。 就在这时,西山大营大将军程顺打马进了城门,手持长矛高声怒喝。 “奉陛下圣命,本将军与四皇子早已为尔等设下了杀阵,再不器械投降,领兵者株连满门!” 程顺将军的一声怒喝,顿时让那些头扎红巾臂缠白布的私兵们傻了眼。如今上下左右都布满了两营大军,这些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他们原本就是乌合之众,既有各府邸的护院,也有刑部捕快,如今苏堂亮一死,根本就是群龙无首。 这也不能怪苏寒大意,他们的任务就是打开城门,之后就跟随程顺一同缉拿四皇子刘秉。现如今西山大营竟然跟刘秉是一伙的,这群乌合之众立马变成了叛军。 兵部马厩行营统领冯高看到大势已去,手中长枪啪嗒一声扔到马下,冯高抱拳喊道:“程将军,在下兵部马厩行营统领冯高,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不知程将军可否放过我等家眷一命!” 程顺也不想大开杀戒,毕竟这些人不是北辛敌者,甚至还有些是他们曾经的同仁。 “只要尔等缴械投降,本将军~。” 程顺刚说到这,就听着嗖的一声,身后一支利箭射了过来,正中冯高的咽喉。乱军之中,看到冯高被人射杀,苏家死士顿时高呼起来。 “兄弟们,这些人跟刘秉同谋,不会给咱们活路的。跟他们拼了,太子殿下定会为我等做主~杀~!” 程顺目光一寒,回头怒道,“是谁放的箭!”但是说完之后,程顺也顾不得追究了,这几千叛军可不是待宰的羔羊,顿时一道洪流向他冲杀过来。 城墙之上,将军赵洪一看不好,当即下令射箭。但是箭矢不敢朝着城门之下而射,毕竟西山大营的兵马也混杂其中,他也怕误伤了自己人。 程顺气的咬牙切齿,心说事后一定要查出是哪个混蛋射的冷箭。原本可以和平解决的一场大战,如今只能大开杀戒。 就在程顺手持长矛上下翻飞之时,一名身穿令旗官的小校从身旁闪过,程顺怕误伤了自己人,在狭小的城门洞里赶紧一收长矛。 唰~身影闪过,此人瞬间就淹没在乱军之中。但是大将军程顺,却是身躯一震,一柄枪头顺着颚下护甲的缝隙插入了咽喉。 噗通一声程顺跌落马下,叛军之中有人高呼,“程顺已死~大家四下突围杀出去~!” 西山大营众将官一听,顿时激起了怒火。副将方宏与陈豪对视了一眼,两人也不禁被鬼手的犀利手法所震撼。要知道程顺在尚武榜上,也是排名五十七位的高手。而且程顺在兵法布阵上,更是大安极为出色的将领。没想到程顺竟然在鬼手面前连一招都不敌,即便是暗中偷袭,这份功力也实属罕见。 南城门内惨叫声一片,程顺的遗体也被陈豪守护起来,趁着混乱,陈豪把刺入程顺咽喉的枪尖悄悄收起。别看程顺已死,但他在西山大营的威望极高,陈豪也担心留下痕迹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况且鬼手杨九如动用枪尖击杀程顺,本就是要嫁祸苏东阳。即便监天院追查起来,能有如此功力的使枪高手,目前也唯有苏东阳能做得到。反正苏东阳已经被放走,趁乱之中谁也认不清凶手是谁。 这一战,足足击杀了近一个时辰才算结束。整座南城门的地面之上被鲜血染红,朝阳之下,宛如地狱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陈豪命方宏统领西山大营依然在城外驻扎,毕竟京城放不下这么多兵马,况且带着大军奔赴皇宫,这也触犯了皇家禁忌。 城防营将军赵洪,也下令王亮等人,处理城门下的尸首以及清理地面。在赵洪的引领之下,陈豪只带着二百兵卫前往城防大营与四皇子汇合。 这一夜,不光是南城门血光四溅,城中十二座朝臣的府邸,也变成了修罗场。金面龙首杀伐果断,早已提前返回到皇宫。 皇宫高大的宫门之上,相国潘准与定国公苏寒也来到了这里。如今宫门外已经没有了城防营的兵马,但到底战况如何,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不远处,一支兵马缓缓的驶来,当苏寒看到高举的旗号,顿时浑身一颤,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阳光之下,城防营的大旗高高飘扬。四皇子刘秉身穿鲜明的铠甲骑在马上,他的身后,则是跟随着西山大营副将陈豪等人。 第一百二十九节 这只是开局 苏寒直愣愣的看着皇宫之外,他没有看到大将军程顺,但是发现了副将陈豪之后,苏寒心中还留着一丝希望,他甚至觉得是西山大营兵马把刘秉‘押送’了过来。不过,相国潘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因为跟随而来的兵马,城防大营京都制式铠甲远远多于西山大营的战甲。 距离宫门三十丈左右,四皇子刘秉一抬手众人停止了前行。看着巍峨高大的城门,四皇子刘秉霸气的高喊一声。 “所有将士听令~下马!” 一声令下,身后众将士齐刷刷应声下了战马。看到这一幕,定国公苏寒双腿一软,窟嗵一下瘫坐在宫墙之上。相国潘准也是惊诧不已,没想到西山大营陈豪将军竟然听命于四皇子刘秉。 刘秉把战马交给了亲兵,只身走到了宫门前,双膝跪地高声喊道。 “儿臣刘秉,不辱圣命击杀城中叛逆,特来向父皇复命!” 苏寒颤抖着身躯,不敢相信的在宫墙门垛向下看去,相国潘准更是愕然的瞪大了眼珠子。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刘秉,你刚才说~奉谁的命令?程顺将军呢?程顺何在?”潘准疑惑的喊道。 四皇子刘秉面带冷笑,他没有回答程顺已死,而是一抱拳,高声回道,“相国大人,本殿下复的当然是父皇之命!” 苏寒猛然站了起来,“这~这不可能?相国大人,他在说谎~来人,把叛臣刘秉给我拿下!” 苏寒疯狂的嚎叫着,宫门之上却没有任何侍卫听从他的命令。就在这时,一道平静而高亮的声音在宫门内侧响起。 “奉父皇之命,刘轲特来迎接四皇兄入宫。来人~打开宫门!” 七皇子刘轲一身素装,在御前侍卫副统领巴郎的陪伴之下,出现在宫门之内。 潘准不禁微微一颤,仿佛明白了什么,不禁苦涩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苏寒彻底的输了,因为他的对手根本不是刘秉,而是当今陛下。潘准脊梁骨也升起一道寒意,这次的京都大乱,身为相国的他居然也成了盘中的棋子。潘准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因为此事,而震怒于他。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七皇子刘轲向宫门之上看了一眼,“两位大人,父皇也请您们去观星阁,咱们一同走吧。” 相国潘准叹息了一声,看了看苏寒,“苏国公,走吧,是该去见一见陛下了。” 四皇子刘秉摘下头盔,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刘轲快步上前,兄弟二人四目相对。 “四哥,辛苦了。” “小七,父皇还好吗?” 刘轲眼圈微红,还没等他回答,就听到宫门外传来了阵阵车马铃声。 刘秉不禁疑惑的回头望去,七八辆马车穿过了兵阵,停在了宫门之前。而驾车之人,竟然是清一色的龙卫。 第一辆马车之中,庆温侯刘业走了下来。紧接着,卫国公赵德章,兵部尚书杨继洲,礼部尚书冯英山,户部尚书高鸿等人纷纷下车。看到六部尚书到齐,不但是刘秉心中大震,潘准与苏寒更是身躯一颤,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一刻,观星阁底层大厅之中,延庆侯刘之山与老太后也被召了过来。但是皇后苏钰,此时却被禁足在坤安宫内。 顶层之上,门窗大开,清风吹散了房间里弥漫的浑浊之气。刘创帝也重新穿好了帝袍,御座上塞满了软垫,刘创帝如同骷髅一般嵌在软垫之中。 一名龙卫收起了林奇最后给陛下服药的药瓶,刘创帝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身边的尤乃万都紧张的跟自己要断气一样。 “林奇~效果不错,朕~觉得比刚才好多了。” 林奇难过的看着陪伴了多日的刘创帝,“陛下,微臣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刘创帝微微眨了眨眼,如今他连点头的力气都不想耗费。背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强忍着不再昏迷,刘创帝明白自己大限将至,必须要当着朝中重臣之面安排好后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这一刻,刘创帝还不知道大将军程顺已经被人击杀。龙卫与监天院都在忙碌着清理叛臣,况且金面龙首知道刘秉会来宫中复命,所以也没派人详询战况。在刘创帝的心中,虽说此次他一手安排的清洗没有尽善尽美,但终归把苏寒孤立了起来。即便四皇儿刘秉掌控了部分兵权,只要有大将军程顺震慑京城,刘创帝不认为赵德章等人还敢有什么想法,辣手铲除了苏家党羽,也算是杀一儆百震慑众臣。 皇子刘轲走了进来,双膝跪地禀报道:“父皇,四皇兄与朝中重臣已经来到了观星阁。” 刘创帝喘息了几下,“尤乃万~宣两位侯爷~母后以及潘相国~与秉儿进来。” 尤乃万答应了一声,急忙走了出去。刘创帝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你与轲儿下去侯着吧。” 看着刘创帝带着深意的目光,林奇明白了他的想法。如今他要安排后事,身为父亲,刘创帝也不想让刘轲难看。毕竟刘律的太子之位,本该属于替大安受过苦难的刘轲。如今刘律即将登位,刘秉又手握兵权,反而是本该成为帝君的刘轲什么都没有。不过林奇知道刘创帝这么做,反而是给了刘轲一个安稳。只可惜,刘创帝难成所愿,这场争夺还没有结束,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林奇二人来到楼下,原本林奇想去个安静的房间与刘轲私下里说说话,没想到却被龙卫带到了大厅之中。他们二人一进门,赵国公等人顿时看了过来。林奇拎着拐杖对诸位大人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七皇子刘轲却冷漠的如同无物,拉着林奇走到一处偏僻之地坐了下来。 林奇扫了一眼众人,六部大人一个个紧张兮兮,定国公苏寒如同遭遇雷劈一样,双目呆滞独自坐在一旁。反观卫国公赵德章,更是面色阴沉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奇向刘轲靠了靠,用手遮挡了一下,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巴郎前辈可都告诉了你?” 刘轲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我都知道了,林奇,保护好自己,等待大军到来。” “放心吧,你老爹还算不错,给了我一道护身符。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皇老四。” 刘轲目光平静,他明白林奇的意思,真要是四哥想争夺皇位,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李智回归,恐怕与其争夺的不是太子刘律,而是与之关系还算融洽的四哥刘秉。 刘轲身躯微微一探,低声说道,“记住,不管四哥要做什么,你都不要参与,更不要反对。” “那你呢?他要是把你拘禁怎么办?” 刘轲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漠的笑意,“拘禁对我来说,已经如同一日三餐。” 林奇二人悄声聊着,诸位大人时不时投来疑惑的目光。不过众人的心思已经没人放在刘轲身上,如今四皇子刘秉手握重兵,都在猜测着他与太子到底谁能夺得大位。厅中的气氛很沉闷,几位大人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但是无形之中,六部大人故意与定国公苏寒拉开了距离,开始向赵德章示好。 刘轲鄙视的看着这一幕,甚至为大安帝国有这样的臣子感到羞耻。别看刘轲被拘禁这么多年,反而让他看透了很多事情。特别是这段时间,刘轲每日里替父皇批阅奏折,更让他觉得应该改革朝臣制度。就像林奇曾经与他说的那样,形成一套科举制度,而不是目前的世袭与推荐。 就在林奇来到楼下还不到两盏茶的工夫,忽然大门一开,一名龙卫闪了进来。 “林神医,快~上楼!” 林奇心中一震,他知道陛下恐怕是不行了,按说再坚持半个时辰应该没问题,难道他的药效根本就没起作用?林奇可不知道,刘创帝是因为得知程顺被叛军乘乱击杀,一时间怒极攻心,彻底的失去了斗志。 大厅之中不但是林奇,所有人都惊慌的站了起来。连发傻的苏寒,这一刻也不禁面色苍白。因为他知道刘创帝再怎么震怒,毕竟看在太子刘律的面子上还不会斩了他。只要等到刘律登基,所有失去的都会加倍还回来。但万一刘创帝此时驾崩,对他们苏家不亚于雷霆一击,老太后与刘秉等人可不会手软。只需豢养私军这一条大罪,就可灭苏家满门。 与苏寒不同的是,卫国公赵德章却是紧张之中带着一丝兴奋。他与苏寒的想法正相反,赵德章知道帝君不死刘秉根本不敢造反。只要帝君驾崩,京都之内就没人能压得住刘秉的崛起。 林奇匆匆被带到了顶层,当林奇看到御座中的刘创帝,他知道神仙下凡也没用了。刘创帝嘴角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整个面部已经呈现出黑青色。 老太后眼圈通红,相国潘准眼角也挂着湿润,四皇子刘秉则是跪在御座之前,尤乃万更是匍匐在刘创帝脚下,已经哭的发不出声音。金面龙首默默的站在一旁,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不过从微微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金面龙首也在强忍着悲痛。 林奇上前看了看,瞳孔已经扩散。林奇按照常识依然搭了下颈脉,无力的后撤了几步。林奇慢慢的放下拐杖,郑重的双膝跪倒在地。 “回太后,以及诸位大人,陛下他~走了!” 第一百三十节 夺权 大安京都,南城门的血迹还在清洗,百姓们更是还没从惊慌之中平息,人们却不知道此时大安盛德帝君刘创,已经离开了人世。 皇宫外面的军阵之中,一匹快马迅速脱离,朝着城外急速奔去。陈豪与赵洪两位将军,单手放在刀柄之上,紧张的看着宫墙之上的侍卫。 帝君驾崩,如此大事潘准与两位侯爷也不敢隐瞒,当即召集六部大臣商议。观星阁大厅,众臣‘悲痛’之中按照尊卑,以相国潘准为首的治丧班底宣告成立。但是皇宫之内没有马上敲响国丧之钟,老侯爷延庆侯下令秘而不宣,因为有些事情还未处理完毕。 刘创帝死的非常突然,没有当着众臣之面宣告禅位刘律。大将军程顺的突发死亡,让刘创帝知道大势已去。精神支柱的倒塌,帝君刘创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帝君虽然驾崩,但他的威严还在,龙卫以及监天院,加上宫中御前侍卫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如今新君未明,两位侯爷必须要接手这些力量,如果压制不住这些人,庆温侯明白恐怕京都片刻都不得安宁。 皇宫之中,多了一标西山大营以及城防营的兵马。潘准与六部大臣以及两位国公,都被困在了观星阁。 观星阁顶层之上,刘秉与刘轲身披白锦跪在灵位之前。卷入旋涡之中的林奇也没有离开,因为庆温侯担心老侯爷悲伤之余坚持不住,命林奇随时准备救治。顶层的大门紧紧关闭,房间内除了林奇与两位皇子之外,还有六人在场。林奇觉得这不像是在为刘创帝守魂,更像是一场大战前的剑拔弩张。 庆温侯端坐在左侧的座椅之上,身后站着鬼手杨九如与另外一名中年男子。此人名叫孙守初,尚武榜排名三十一位,如今是延庆侯爷的府中护卫统领。 另外一侧,则是金面龙首与内官尤大总管以及御前侍卫大统领温选河。这位大统领与尤乃万一样,也是一名宫人。虽然他没有进行过尚武榜的比试,武功却也不低,更重要的是他与金面龙首一样,都是刘创帝身为皇子时期的老班底。如果不是忠诚和信任,刘创帝也不敢把整个皇宫的防御交给这位大统领。 庆温侯目光看向了尤乃万,“尤总管,陛下临终之前没有任何交代,但不知~可留下了什么遗旨?” 尤乃万松弛的老脸不禁一颤,心说有没有遗旨你还不清楚吗?当日尤乃万亲笔拟写遗旨的时候,两位侯爷可都是按下了手印的。如今庆温侯这么一问,尤乃万当即明白了他的意图。 尤乃万心中苦涩,陛下的遗骸还未凉透,庆温侯就要篡改他的遗愿。若是尤乃万说有,恐怕拿出来之后,庆温侯绝对饶不了他。如今尤乃万失去了陛下这座大靠山,他只求能安稳的活下去。 尤乃万微微一躬身,“回侯爷,这些日子陛下病重,到是说过要留下点什么。怎奈天妒盛德,最终还是没来得及立下遗嘱。” 庆温侯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满意之色,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金面龙首,“龙统领,这些日子你也很辛苦,但不知陛下可给你留下了什么遗嘱?” 金面龙首平静而冷漠的回道,“这不是在下的职责,没有!” “既然这样,那本侯只能与诸位大臣进行商议了。不过,按照皇室职权,新君登基之前,宫中一切防御力量暂由我皇室接管。”说道这庆温侯微微一顿,然后重重的说道,“包括你的龙卫与监天院。”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刘秉与刘轲紧张的看向了金面龙首,林奇也下意识的拿起了拐杖。骤然的安静让人有些不适,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林奇估算了一下,双方应该是半斤八两,但不知动手之后外面的龙卫以及御前侍卫,会不会参与进来。那样的话,恐怕金面龙首能掌控宫内的所有人。 几息之后,御前侍卫大统领温选河叹息了一声,伸手摘下了腰间金牌。 “侯爷,老奴侍奉陛下半生有余,如今别无所求,只希望侯爷能恩准在下解甲归田安度晚年。” 庆温侯默默的一点头,孙守初赶紧上前接过了金牌,退回自己的位置。 庆温侯这才说道,“温统领忠心可赞,待新君登基之后,还是由君王来赏赐吧。”庆温侯可不敢让他马上离开,虽说此人交出金令,但执掌御前侍卫这么多年,万一投靠了刘律,皇宫之内可就不再安全。 庆温侯目光看向了金面龙首,“龙统领,如今陛下驾崩天地同哀,但不知生前对你龙卫可有安排?”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金面龙首的选择。鬼手杨九如更为紧张,他知道一旦动手,自己与金面龙首之间必然要分出生死。这可不是当年的尚武榜之战,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金面龙首忽然冷笑了一声,“庆温侯,陛下曾经说过,若是天地交接君王更替,龙卫自当在新君面前宣誓效忠。不过,老夫却是例外,如今陛下不在,老夫此生只有一个主子,不会再向任何人效忠。谁来接掌大任与老夫无关,从此后,我也会向那展威一样云游天下。既然侯爷这么着急要收回龙卫,那老夫就连监天院一同交付给侯爷。” 金面龙首说着,也把他的御赐金牌拿了出来。林奇等人暗暗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哪怕那些人依然效忠金面龙首,至少龙卫与监天院的职权暂时收了回来。没有了特殊权限,他们再敢行动那就是叛乱,可调派兵马予以击杀。 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老太监尤乃万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之上。金面龙首与温选河离开,没人敢阻拦他们二人,更没人敢过问他二人要去何处。 剑神巴郎带着几名御前侍卫走了进来,林奇一看,这才明白庆温侯做了两手准备,除了鬼手杨九如之外,巴郎也在外面等待接应。 庆温侯把御前侍卫的令牌交给了巴郎,毕竟他是副统领,在宫中有着一定的威信。至于金面龙首的令牌,庆温侯命鬼手杨九如率领一支城防营兵马,前往龙卫所住之地令所有龙卫原地待命。而孙守初则是手持监天院令牌,带领一标人马接手监天院与二十四座望楼。庆温侯还着重的吩咐,一定要在密牢之中找到侯炯。岂不知,他这位心腹早已魂飞湮灭。 庆温侯顺利的接掌了皇宫防御大权,即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刘创帝驾崩,身为皇室尊长他有这个权利。如今太子刘律还没有回归,金面龙首等人若敢抗命,甚至不知道该效忠于谁。 安排完巴郎鬼手等人,庆温侯来到了林奇三人跟前。看着两位皇子,庆温侯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 “两位皇孙,如今陛下驾崩,按照祖制,理当由太子接掌大任。但太子刘律平庸无才,所以本侯想在你们两人之间,择出人选。但不知~你们谁有这个魄力来担当此任。” 七皇子刘轲跪地一拜,“叔祖,父皇刚刚离开人世,身为儿臣,刘轲只想为父皇守孝,别无他念。” 四皇子微微一怔,也跟着跪拜,“叔祖,如今京都还未安定,刘秉只求尽快恢复秩序安抚民心。至于我和七弟谁来接掌大任,还是叔祖与诸位大人相议吧。” 庆温侯赞许的点了点头,两位皇孙并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这一点令他很欣慰。 “既然这样,你们先在这里守灵吧。林奇,陪伴好两位皇子,他们之中,可有我大安的未来之君。” 庆温侯说完也不待林奇回答,迈步走向了房门。但经过尤乃万身旁之时,庆温侯微微一顿,给他暗示了一眼,让尤乃万跟他出去。 林奇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想与两位皇子好好聊一聊。如今京城这边大势已去,但京城之外依然有着诚王以及南部大营的兵马。林奇不愿意看到刘秉和刘轲之间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觉得两人应该和平协商,并非不能够携手治理大安王朝。 庆温侯与尤乃万来到了门外,两人没有急于下楼,而是走入旁边的一个房间。庆温侯目光冰冷的看着尤乃万,既没有质问也没有吩咐什么。 尤乃万苦涩的想挤出一丝笑容,但悲痛的心情,实在是无法装出样子。尤乃万叹息一声,从怀中拿出了那道遗旨。 “侯爷,老奴恳请侯爷开恩,允许老奴离开京城返回故土,终老后能有一片安身之地。” 庆温侯接过来遗旨,冷漠的问道,“观星阁内只有行文玉玺,军务圣印与其它信印何在?” 尤乃万一躬身,“上书房密室,除了陛下,只有老奴与龙统领能够进入。” 庆温侯微微一怔,顿时心中大惊,“快,本侯随你去取。” 庆温侯慌忙召集巴郎等人,随他一同前往上书房去取帝君圣印。要知道身为帝君,不同的行文加盖不同的圣印,特别是兵部御批,若是盖错了玉玺根本调遣不了兵马。 两炷香之后,庆温侯面色阴沉的来到了老侯爷休养的卧房。他与尤乃万还是晚了一步,所有圣印都被金面龙首取走。 老侯爷气喘吁吁的靠在卧榻之上,担心的问道,“龙卫那边,可有动静?” 庆温侯摇了摇头,“已经被鬼手控制,但是整个宫内,却找不到龙首与温选河二人。本侯还是大意了,此二人,必是心腹大患。” 老侯爷叹息道,“算了,他要是想隐遁起来,没人知道龙首是谁。还是先安抚好群臣吧,刘创驾崩之事暂时秘而不宣,待刘律回来之后你来定夺。刘业啊,为兄帮不了你什么了,外面的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老皇兄,等李智率大军到来之时,恐怕还得请老皇兄出面。另外,苏家~不可再留。”李智大军的行动瞒不过庆温侯布满天下的商业耳目,真要是抬刘秉上位,到时候也只有老侯爷出面,或许能让李智等人接受现实。 老侯爷一怔,他到不担心李智,但是彻底铲除苏家,那可牵连到皇后苏钰。甚至说,还要面对诚王的奋起反抗。延庆侯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庆温侯走出了老侯爷的卧房,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杀气。如今他已经顾不上金面龙首与温选河了,必须要尽快铲除苏家震慑朝堂,让刘秉登基成为铁一般的事实。 第一百三十一节 誓言 大安京都,兵卫们在大街上来回穿梭,相国潘准已经下令临时戒严,不管是官家还是平民无辜不得在街上停留。人们隐约感到了什么,但朝堂没有发诏,也只能是私下里议论而已。 皇宫观星阁之上,林奇席地而坐,看着两位略显哀伤的皇子,微微拱了拱手,“两位殿下,节哀!” 四皇子刘秉与七皇子刘轲都没说话,如今哥俩跪坐在一起,气氛反而有些尴尬。林奇接着说道:“陛下已经驾鹤西去,估计庆温侯爷不会放过苏家。我说二位,接下来~就要定下新皇人选,不知你们二位有什么想法?” 四皇子刘秉看了看刘轲,“小七,想不想接掌江山?” 刘轲抬头看了一眼父皇的灵牌,平静的说道,“四哥,执掌江山可不容易,父皇为了大安呕心沥血耗尽了生机,也不过是表面平稳而已。我大安帝国看似强盛,实则暗流激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父皇早就兵发北辛了。如今父皇离去,恐怕所有的隐患都要爆发出来。” 四皇子刘秉沉重的点了点头,“以前我不考虑这些,也不想去操这份心。但是现在,如同被推到了浪尖之上,逼着我不得不去想一些烦心之事。在城防大营之中我就给小叔祖说过,拿下京城容易,但让天下安定~非常难。” 刘轲叹息了一声,“是啊,苏家的残余,诚王的兵马,甚至是如何面对赵家和李家,这都是一道道难关。” 四皇子刘秉苦涩的说道,“小七,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就像现在,你我都跪在父皇灵前,而决定大事的~却是他人。”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林奇看着兄弟二人,他忽然觉得身为皇子确实挺可怜。到现在为止,两人也不过是别人的傀儡而已,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把他们推到了前台。甚至说,没人询问过他们的真实想法。 观星阁之外,六部大臣等人移步上书房,陛下寝宫那边也在布置着灵堂。毕竟观星阁面积不大,不适合成为守灵祭奠之处。 上书房内,庆温侯代表皇室宗族,开始与诸位大臣商议帝君大丧以及新皇人选。卫国公赵德章高挺着胸膛,若不是觉得陛下驾崩,他的老脸都能笑开花。相国潘准与诸位大臣,却没有发现定国公苏寒的身影。此时,相国潘准知道苏寒大势已去,恐怕苏家接下来要面临的,将是血腥的铲除。除了他们之外,老太后也身居屏风之后,被庆温侯请来列席旁听。 庆温侯可没有赵德章那么轻松,如今所有的压力都得他来背负,一旦出现差错,整个国基都会动摇。按照祖制,一旦对外宣布帝君驾崩,皇子即刻灵前即位,并且守孝二十七日。这样做一是稳定天下,二者也防止出现权利被大臣所控。但守孝期间还不能称为真皇,只有守孝之后正式启动登基大典改元建新,才能成为真正的帝君。 庆温侯担心守孝期间诚王以及苏家残余会率兵杀入京都,所以他也在犹豫着是否等李智回归之后再昭告天下。如今的局面,只有联合李智与信王一方,才能真正压制住诚王所部。但这样的话,庆温侯又怕李智和孔赞不会答应由刘秉接任。 商议一开始,相国潘准起身道,“温侯,诸位大人,本相觉得陛下之事,还需等到太子回京再昭告天下为好。” 赵德章一听,当即冷哼一声,“相国大人,难道太子一直在边关未归,陛下的灵柩就一直等着吗!” 相国潘准知道如今赵家势大,但他并没有惧怕,而是淡定的说道,“赵国公,按照我大安传续规制,若是此时昭告天下,太子可在途中宣布继位。只有先废黜太子,其他皇子才能名正言顺登基称皇,不然的话,终究会落人病垢。” 赵德章心中一惊,他光想着赶紧让刘秉上位,却忘了太子储君可以异地继位。就在赵德章尴尬的刚要反驳几句,庆温侯沉声说道。 “陛下驾崩之事,暂且秘而不宣,不但要等到太子回归,还要等到大元帅李智回京才能发诏。实不相瞒,李智已经率领大军在返回的途中,想必十日左右,差不多能到阳城了。” 庆温侯话音一落,相国与六部大臣无不吃惊,兵部尚书杨继洲急忙问道,“关边战事正紧,那李智~怎敢带兵回归?” 庆温侯内心冷笑一声,“杨大人,唐川已经退兵了,只不过现在的消息~确实慢了一些。” 赵德章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他没想到李智会回来的这么快。不过李智的大军苏系与他赵家的兵马居多,赵德章不相信李智能完全控制这支大军。 庆温侯扫了众人一眼,“大家还是议一议苏寒的罪过吧。身为国之重臣,竟然结党营私公然叛乱,如此重罪实属罕见。另外,据查程顺将军惨死在铁枪之下,京都之内也只有苏东阳有此能力。这父子二人所犯之罪若不严惩,西山大营的将士们也不答应。如今刑部四司也参与了叛乱,身为刑部尚书难辞其咎。相国大人,此案还是您亲自主审为好。” 潘准皱了皱眉头,他明白庆温侯是想把自己彻底拉下水。到时候不但诚王会认为他投靠了赵家,恐怕失踪的苏东阳也会来找他算账。 潘准一拱手,“温侯,本相这些日子一直与苏寒在一起,若是本相主审恐怕有失公正。要我看,还是六部大人共同审理为好。” 潘准话音一落,六部重臣纷纷起身反对。别看苏家的生死掌控在庆温侯手里,但苏家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消散。且不说诚王那边,即便苏东阳师徒二人,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争执之中,户部尚书高鸿忽然提议,“本官到觉得,审理苏家一案,最好由外人来主审。一来没有利益牵扯,二者更能让天下人觉得公正。本官提议,让那位从九品员外郎林奇主审,最为合适。此人有陛下赐予的金牌,而且与苏东阳之间也发生过矛盾,断然不会假公济私放他们一马。” 庆温侯一怔,没等他开口,老奸巨猾的相国潘准当即说道,“高大人说的极是,本相附议!” “本官也附议。” “附议~!” 赵德章也跟着说道,“既然诸位大人都赞同,本公也附议。” 六部大臣一个个起身附议,仿佛林奇成了天下最公正的判官。庆温侯心中暗骂,却总不能把众人都得罪了。别看皇子之间的争夺他们可以不参与,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些人好欺负。 庆温侯只能答应下来,把堂堂的皇亲贵胄,交给了林奇来审理。虽然只是个过场,但庆温侯知道林奇只要接手,苏东阳师徒断然不会放过他。 经过商议,最终定下了两件大事。一者等李智回归再把驾崩之事昭告天下,二者苏家在京势力全部羁押,甚至连皇后苏钰也被打入宫中大牢。 商议之后,一直没开口的老太后,却把庆温侯单独留了下来。她看出庆温侯有些犹豫不决,不敢马上抬刘秉上位。老太后理解庆温侯的担忧,但是最精锐的西山大营掌控在他们手里,老太后要让庆温侯知道,即便给李家莫大的好处,也只能让他们臣服,而不是替刘轲来争夺皇位。老太后的底线,就是刘秉必须称皇。 此时,观星阁内。经过一番坦诚的交流,在林奇的撮合之下,两位皇子当着父皇的遗骸立下誓言,不管谁来坐江山,兄弟二人都要齐心协力为了大安。 林奇非常欣慰,虽说他一直是刘轲的支持者,但林奇更觉得皇老四才是自己的知己朋友。他不愿意看到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如今达成了协议,林奇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即便李智等人回归,林奇相信在刘轲的劝说之下,大家也不会刀兵相见。此时林奇还不知道,自己这芝麻绿豆大点的官阶,居然成了大安第一主审官。 就在庆温侯与老太后商议之际,皇宫监天院地下密室之中,金面龙首写好了一道圣旨。他与温选河根本就没离开皇宫,这密室只有龙卫与监天院高层知晓,金面龙首相信他们不会出卖自己,甚至说,是不敢背叛。 温选河看完密旨,心情沉重的说道,“三青老兄,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金面龙首盖好了陛下的圣印,冰冷的说道,“我这可不是为了刘律,只是不想让主子九泉之下带着遗憾。那些人竟然敢篡改陛下的遗旨,这些逆贼都该杀!” “可是这样一来,大安必乱。甚至说,北辛也会乘虚而入!” 金面龙首冷哼一声,“老夫此生只忠于一人,陛下已经不在,有没有大安对我来说无所谓了。老温,等了结完主子的心愿,你我即是闲云野鹤,这天下是北辛还是大安,已经没什么区别。” 温选河微微一怔,犹豫着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老夫也不会退缩。” 金面龙首目光一寒,“今夜子时动手,我去引开鬼手和巴郎,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温选河冷笑道,“放心吧,这皇宫之内,老夫的话还管用!” 金面龙首收起了密旨,两人密谋而定,决定今晚子时救走被拘押在宫中的苏寒。只要苏寒不死,苏家的势力就会重新聚集。而金面龙首手中的密旨,更是诚王进京勤王的征讨檄文。 第一百三十二节 林奇的危机 疲惫了多日的林奇,终于离开了皇宫。虽说宫内城内都处于戒严状态,但林奇拥有着特殊的权利。巴郎甚至派出一队御前侍卫,保护着林奇一同返回了归尘院。 一路上,林奇也有些紧张,他担心的不是金面龙首,而是从西山大营失踪的苏东阳。别看林奇手中有着保命的武器,但苏东阳的枪法神出鬼没,林奇害怕自己来不及反击。毕竟苏东阳是顶级的高手,上一次只不过是吃了大意的亏。真要是躲闪的话,林奇未必能打的中他。 归尘院内,九儿与芊芊依然在国公府没有回来。四皇子刘秉倒是不错,专门派了一队人马保护在归尘院外围。看到林奇回归,卢继文等人顿时激动的围了上来。 郑成看到御前侍卫跟随,担心的看着林奇,“府主~您~没事吧?” 林奇回身摆了摆手,对着御前侍卫说道:“你们回去吧,告诉巴郎前辈一切安好。如果侯爷那边有什么吩咐,直接派人来归尘院找我即可。” 侍卫领队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如今林奇的地位可不低,别说这些御前侍卫,恐怕朝中大臣见了也得礼让三分。看到御前侍卫退下,郑成李达等人纷纷松了口气。没等众人询问,林奇对卢继文吩咐道。 “老卢,赶紧让人给我烧点热水,我得洗个澡去去晦气。” 卢继文答应一声,心说正常人从宫里回来,恨不得半年不换洗衣服,为的就是沾沾皇家之气。林奇倒好,从宫中住了这么久,回来居然要去晦气。 那边下人们开始忙碌,几个人来到了大堂。现如今林奇也无需顾忌什么,龙卫已经被鬼手接管,就算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京城之内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老李头谨慎的关闭了厅堂大门,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林奇直接了当的说道。 “诸位,陛下驾崩了,不过在没有下诏之前,最好不要乱说。” 在场之人一个个面带惊恐,虽然外面兵荒马乱他们已经猜测出这个结果,但从林奇口中得到证实,依然感到是非常震撼。毕竟在这些人心目中,大安帝君的生死关乎着国运,一旦出现差错百姓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林奇接着说道,“郑大哥,马上把消息传递给李国公。另外,苏寒已经被拿下,只待太子回来之后即刻三堂会审。而且~主审管是我林奇。” “什么?”卢继文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这可比帝君驾崩还令他震撼。 “府主,您不是开玩笑吧?审理国公?他可是皇亲国戚,您哪有这个资格。”老李头李达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林奇。 林奇撇了撇嘴,“好差事哪能落到我头上,那些朝臣是不想得罪苏家的残余势力,而且诚王没倒台,谁也不好说苏家会不会翻身。” 郑成说道,“恐怕他们最不愿意得罪的是苏东阳师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枪神展威要想潜入哪位大人的府邸予以击杀,恐怕除了皇宫之外没人能躲得过去。府主,您最好也推掉这个差事,不然总有一天会面对苏东阳师徒。” 林奇不屑的笑道,“就算我不主审此案,难道苏东阳就能放过我?该来的总会来,不必介意。另外,宫中龙卫已经被鬼手杨九如接管,御前侍卫也交给了巴郎前辈。还有西山大营那边,目前暂时由陈豪将军辖制。这些事情最好都给李国公说一下,省的到时候判断失误。” 林奇把当下的情况说了一遍,郑成不敢怠慢,当即返回藏书阁书写密信。林奇此次出宫,也是为了让郑成把真实情况传递出去。林奇还不清楚李智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世家兵马体系众多,林奇不觉得能够对抗西山大营的精兵。况且林奇这样做,也是希望李智孔赞等人看清利弊,能坐下来与庆温侯等人详谈,而不是引发冲突。 谈论了一番,林奇也有些疲惫。这些日子一直精神紧绷待在观星阁,如今回到归尘院,林奇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 巨大的木桶,两名护院献媚的给林奇浇着温水。林奇脸上盖了一块热巾,惬意的靠着桶壁,脑海中静静的思索着。如今陛下已经驾崩,太子和苏家也大势已去,至于皇老四和刘轲谁当皇帝,对林奇来说没什么区别。至于仕途,林奇更不愿意加入,他甚至想着做个富家翁,接替庆温侯成为大安第一富豪。 多日来的疲惫,让林奇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冰冷,浇的林奇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这么凉,你们~!” 林奇话说到一半就惊恐的愣住了,两名护院已经躺在地面之上,鲜红的血水还在流淌,一柄铁枪,搭在了木桶之上。从西山大营失踪的苏东阳,目带凶光站在林奇的对面。 “你~你想干什么?”林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放在衣服上的拐杖,但是他可没能力跃出木桶闪身去拿。 苏东阳枪尖前伸,慢慢的抵在了林奇的咽喉之上,“林奇,上次你小子动用卑劣手段伤了老子,今日我苏三也让你尝尝断裂筋脉是什么滋味。你可以喊叫,无非是多找几个为你陪葬的而已。” 苏东阳戏虐的目光看着林奇,仿佛等待林奇的哭嚎与哀求。但林奇没有向他想的那样发出哭喊,而是冷静的说道。 “苏三,你也算是尚武榜上的名人,有本事等我穿好衣服咱们公平的斗一场。在下虽然不是武者,却也不怕你。” “跟我斗?”苏东阳跟看怪物似的盯着林奇,用枪尖拍了拍林奇的脸颊,“你觉得我会跟你浪费那个工夫吗?” “怎么,你不敢?”林奇挑衅的看着苏东阳,心说只要老子拿到了拐杖,看我今天不蹦了你。 苏东阳冷笑了一声,“不是不敢,而是你不配!” 苏东阳说着,往回抽了抽铁枪,只要他随手一送,即可刺穿林奇的躯体。看出了苏东阳的意图,林奇吓得急忙喊道。 “等等!你可知苏寒与皇后在宫中的情况?” 苏东阳一愣,眼神之中露出了寒意,“那群逆贼叛臣,他们胆敢动我苏家一根汗毛,小爷我发誓屠了这半座城。” 苏东阳说着手腕一振,木桶‘啪’的一声碎裂,林奇极其难看的摔落出来。紧接着,林奇忽然感到下身一凉,苏东阳的枪尖居然抵在了他的要害之上。 林奇脸色一变,“苏三,只有我能救苏家,你敢伤我,他们必死无疑。”林奇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是冷汗还是水迹未干。 “你?”苏东阳疑惑的看着林奇。 林奇赶紧说道,“不错,如今整个京都,恐怕唯有我林奇能够救你们苏家满门。在下绝非在说大话,不信你可以去向六部大臣打听打听。” 苏东阳眼神一聚,“说说看,给小爷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苏东阳并没有因为林奇只是个从九品而轻视他,因为苏东阳也知道这小子很神奇,甚至连他老爹都高看林奇一眼。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苏三,就算在下是将死之人,总得给我留一点尊严吧。能否让我穿好衣物,咱们好好的谈一谈。” 苏东阳疑惑的看着林奇,林奇的冷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整个归尘院的底子苏三已经摸清,根本没人能够威胁到他。更何况,刚才林奇沉睡之时苏东阳也查看了一下衣物,并未发现上次击伤他的那支神器。最重要的是,如今太子马上回归,苏东阳也想从林奇口中得知皇宫里的情况。一旦刘律亲率大军回归,这些消息对太子非常重要。 苏东阳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一些,或者说,只要你小子有价值,我甚至可以放你一马。但是,你小子胆敢耍什么花样,今夜我苏三就屠了你的归尘院。” 林奇一听能让他穿好衣物,顿时心中一喜,林奇嘴上答应着,心说等一会老子就让你尝尝厉害。林奇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奔向放衣物的长凳。就在林奇伸手要抓拐杖之际,苏东阳突然枪尖一挑,先一步把拐杖挑到了手中。 这一刻,大安皇宫之内,温选河也开始行动起来。他要在子时之前联络好自己的嫡系,摸清楚关押定国公苏寒的地点,到时候好趁乱撤离皇宫。 御前侍卫的营地之内,没有当值的侍卫与各队领旗都在休息。一名身穿后宫内官服饰,佝偻着身躯头戴斗笠的老公公走进了院内。皇宫里的老太监不少,侍卫们也认不清这是后宫哪个园子里的老东西。不过这两天宫中戒备森严,没人相信会有外人大着胆子来到御前侍卫的住地。 休整的侍卫们没人搭理这个老太监,眼睁睁看着他走进了领旗大人的房间。各队领旗都是从五品的官阶,他们的房间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算别具一格。房间内两名领旗正品着茶悄悄议论着宫内之事,忽然看到一名带着斗笠的老太监进来,其中一名领旗顿时怒道。 “没规矩,你是哪位娘娘的侍从,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 老太监慢慢摘下斗笠,露出了真实面目,“江晖,熊志海,你们连老夫都不认识了吗!” 两名领旗一看,急忙站起身,两人谨慎的向外看了一眼,顿时单膝跪地。 “江晖叩见统领大人!” “领旗熊志海,叩见统领大人!” “起来吧,在这座院子里,还没人敢动老夫一根汗毛。” 温选河说着,走到了八仙桌旁,很沉稳的坐了下来。这里是他统管多年的大本营,温选河相信自己一声令下,至少还有不少老人依然听命于他。 第一百三十三节 心狠手辣 大安京都归尘院,林奇如同虚脱一般长长的出了口气。面对苏东阳这样强大的对手,林奇只能说出自己主审的身份予以自保。为了活命,林奇甚至违心的告诉苏东阳,他可以放过苏家所有人。 在苏东阳眼里,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奇轻而易举,但父亲被困,让苏东阳即是震怒又是投鼠忌器,他甚至都不敢去皇宫救人。毕竟剑神巴郎与鬼手都在宫中坐镇,苏东阳不敢冒险。 经过一番思量,苏东阳决定暂时放过林奇。苏东阳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诚王刘展必定会率兵杀上京都。只要父亲不死,他们苏家总有翻身之日。如今林奇这小子成了特殊的存在,倘若能在诚王到达之前护住父亲的周全,留林奇一条小命倒也值得。 苏东阳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房间。林奇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房间内除了两具护院的尸首已经别无他人。不是林奇心软没有动用武器击杀苏东阳,而是苏东阳这家伙把他的拐杖插在了地面之上,林奇根本就拔不出来。 “妈的,差点被这小子发现了秘密。” 林奇咒骂了一声,双手用力拔出了拐杖。刚才苏东阳查看拐杖之时,林奇惊吓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好在这武器伪装的极为巧妙,加上此世的人没有见过这种特殊的武器,才让苏东阳索然无味的甩手插在了地面之上。不过刚才当着苏东阳的面,林奇可不敢使出吃奶的劲去拔出拐杖。 惊险过后,林奇不禁想起了叶十三,如果十三和廖仓都在的话,或许苏三根本摸不进他的房间。如今十三和廖仓都没在归尘院,强如苏东阳这样的高手简直是来去自如。 林奇整理好衣服,默默的走了出去。他没有惊动众人,只是悄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郑成,让他找人处理一下那两位倒霉的兄弟。看着郑成惊恐的目光,林奇告诫不必宣扬,省的引起大家的不安。 夜深人静,就在林奇与郑成等人小酌商议之际,大安京都的街道上忽然乱了起来。巡守的兵马仿佛在追击什么,二十四座望楼更是不停的变换着灯语,为巡守兵马指引着方位。 三道身影在京都城内上下翻飞,毫无顾忌的来回穿梭。巡守的兵卫们别说围追堵截,根本就捕捉不到行迹路线。这三人可不简单,金面龙首飞身在前,鬼手杨九如与巴郎紧随其后。面对杨九如和巴郎,金面龙首也明白决不能被纠缠住,否则两大高手联手之下必死无疑。 金面龙首估算着时间,开始飞身向北城门奔去。巴郎与鬼手知道机会难得,今日若不除掉金面龙首,他日必是大患。倒不是巴郎与鬼手惧怕单打独斗,而是他们从未见过金面龙首的真面目,万一此人隐迹起来根本就无从寻找。 林奇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望楼不断变换的信号,林奇明白肯定是出了大事。好在郑成略懂这些灯语,急忙告知。 “府主,望楼打出的是通用灯语,好像是在追击高手。” “高手?”林奇一愣,“不会是苏东阳那小子吧?难道这家伙一出门就被巡守盯上了?” “不。”郑成摇了摇头,“望楼显示是来自皇宫,应该是~那位龙大人。” “是他?”林奇心中一紧,“快,让赵大河备车,我去宫中看看。” 林奇不担心别的,而是担心四皇子刘秉和刘轲被金面龙首刺杀。如今京都的局势非常微妙,万一两位皇子被他击杀,那这天下可真要麻烦了。 深夜子时刚过去还不得半柱香的时辰,林奇的车辆冲出了归尘院。而此时的皇宫,也正在纷乱之中。 苏寒身为皇亲国戚,庆温侯没有把他押入大牢,而是暂时拘禁在观星阁内。毕竟前宫的大牢都是由监天院控制,庆温侯根本不敢相信那些人。况且苏寒身份特殊,更不能押入刑部大牢,所以只能暂时在宫中拘禁。 金面龙首成功的引开了剑神巴郎与鬼手杨九如,温选河则是在江晖与熊志海的暗中配合之下,对观星阁发起了突然袭击。好在陛下的灵柩已经搬移到寝宫,两位皇子也不在观星阁。 突然的袭击让众侍卫慌了手脚,而且他们面对的是曾经的兄弟和老大,很多侍卫选择了退缩。温选河也不敢恋战,急忙率领众人向御前侍卫所住的院落退守。那里有一道偏门,而且门外已经备好了车马。只要杀出皇宫,金面龙首的心腹龙卫会带着他们暂时在城内秘密地点躲藏起来。眼看着众人就要杀到偏门,就听着一声炮响,一支支火把照亮了黑暗的夜色。 偏门之内,一道肥硕的身影出现在温选河的视线之中。庆温侯威武的端坐在一把宽椅之上,身后排满了西山大营的弓箭手。将军方宏与孙守初站在庆温侯两侧,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庆温侯目带威严的看着温选河与苏寒,“怎么,这就想走?我劝你们还是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温选河不禁脸色一变,刚被救出来的苏寒更是面色苍白。温选河牙关一咬,“温侯,你带的这些人还挡不住老夫,我等也非是叛乱,只是想给定国公一个公道罢了。如今陛下驾崩,你只不过是宗室内的侯爷,按律还没资格掌管前堂朝政。” 庆温侯冷笑一声,“本侯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本侯给你们三息工夫,否则~弓箭伺候!” 庆温侯说完,身后兵卒搭弓在弦,一支支利箭对准了这群叛乱的侍卫。 苏寒吓得浑身颤抖,温选河则是面色狰狞的举起手中官刀,“兄弟们,杀了庆温侯,待太子回归之后,必定重赏~!” 身后令旗江晖大喊一声,“好,那本令旗就来领这份首功!” 江晖说着手起刀落,却是从身后一刀斩下了温选河的头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叛乱者,熊志海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众人发愣之际,却看到江晖单手一抓,拎着吓呆的苏寒闪身向前冲去。 没人追击也没人阻拦,江晖把苏寒扔在了地上,单膝跪地,“侯爷,江晖按您的吩咐,斩下温选河的人头。” 庆温侯微微点了点头,今夜要不是江晖及时派人密报了庆温侯,恐怕皇宫还真得乱成一锅粥。 “江令旗,你做的很好,大功一件回头领赏。起来吧!” “谢侯爷!” 江晖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苏寒,迈步走到了一旁垂手而立。 孙守初对着熊志海等人大喝一声,“尔等还不器械投降,等着被斩吗!” 熊志海嘴唇气的都在颤抖,举刀指着江晖,“王八蛋,别忘了这些都是跟随你多年的生死兄弟,你可以出卖温统领,但不能出卖兄弟。江晖,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令旗熊志海带着叛乱的侍卫们,嚎叫着向前冲了过去。唰~,漫天箭雨射了过来,此时江晖却羞愧的低下了头。转眼之间,熊志海等叛乱的侍卫全部被射杀,鲜血染红了地面。这些曾经用生命保护过皇宫的侍卫,最终却是惨死在大安兵卒的箭矢之下。 苏寒眼神迷离,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瘫坐在地面。庆温侯没有跟他说什么,而是面色微寒的吩咐道。 “方将军,告知相国潘准等大人,今夜金面龙首与温选河偷袭观星阁,定国公苏寒~不幸惨死在乱军之中。” 将军方宏一抱拳,“侯爷放心,末将定会向诸位大人如实相告。” 方宏话音一落,一名参将走出战阵手起刀落,可怜的定国公苏寒,就这么被斩杀于皇宫之内。 庆温侯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别怪本侯心狠,留着你,恐怕京城之内还会出现乱子。苏寒,本侯会命人厚葬于你。安息吧~!” 庆温侯说着站起身,还没等他迈步,就听着‘噗’的一声,孙守初的利剑刺入了令旗江晖的咽喉之中。庆温侯皱了皱眉头,不禁吃惊的看着孙守初,他可没下令击杀江晖。 孙守初抽出利剑擦拭了一下,“侯爷,此人能背叛兄弟,他日也会背叛您。这样的反骨子,留不得!” 庆温侯停了几息,摆了摆手,“处理干净吧,回头把详细情况向潘相国等人禀报。” 庆温侯默默的向远处走去,今夜得到江晖密报之后,他与巴郎等人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如今温选河被杀,算是除掉了一个隐患。但是金面龙首那边,庆温侯刘业不知巴郎二人能不能联手把他拿下。若是能解决了这个心头之患,庆温侯才算是彻底安了心。毕竟金面龙首暗中掌控的力量,以及他那神秘的真面目,仿佛比枪神展威更令人畏惧。 纷乱的皇宫渐渐平息下来,林奇也来到了皇宫之内。就在林奇奔向帝君寝宫之时,一道身影从宫墙之上飘落下来。他手中那把特制的铁枪,已经表明了身份。 苏东阳原本没打算潜入皇宫,离开归尘院不久,金面龙首就引起了京城内巡守兵马的慌乱。苏东阳躲在暗处,当他看到巴郎与鬼手向城外追去,苏东阳觉得这是入宫救父的最佳时机。如今皇宫没有两大高手坐镇,苏东阳自信没人能拦得住他。只是苏东阳万万没想到,自己来晚了一步,父亲苏寒已经被人斩杀! 第一百三十四节 铁枪之恨 皇宫之内,帝君寝宫一片肃穆庄严,虽然刘创帝驾崩的消息还未讣诏,但寝宫内已经是一片哀默。 林奇来到之后,庆温侯也回到了这里。如今两位皇子是保护的重点,庆温侯担心还有温选河以及金面龙首的残余没有清除,帝君寝宫内外全部更换成了西山大营的兵马。由将军方宏亲自率队镇守,务必保证两位皇子的安全。 看到林奇回到宫内,庆温侯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林奇是觉得归尘院不安全,专程来皇宫躲避的。毕竟整个京城都知道苏东阳与林奇有仇,如今京都之内也唯有巴郎和鬼手能压制住苏三,林奇重新返回皇宫也是正常之举。况且庆温侯也想找人把他喊来,如今苏寒已死,庆温侯也想尽快把苏家连根拔起。所以,他想让林奇明日就开始审理苏家一案。 灵柩之前,庆温侯当着两位皇子的面,说了一下今晚所发生的混乱。林奇等人得知定国公苏寒在混战之中被击杀,不禁吓了一跳。林奇三人当然不会相信苏寒是死于乱军之手,不过庆温侯能如此干脆的下此狠手,让林奇心中也升起一丝寒意。 庆温侯看了三人一眼,告诫道,“你们留在这里切莫外出,温选河虽死,但那金面龙首还没消息。宫中的龙卫大都是他的死党,本侯已经告知孙守初,一旦苗头不对马上下令围困的军阵予以射杀。等巴郎他们二人回归,本侯会让巴郎亲自驻守寝宫。” 两位皇子起身致谢,庆温侯给林奇暗示了一眼,想喊他出去详谈。但还没等庆温侯动身,就听到外面再次传来阵阵惨叫之声。紧接着,就听到黑夜之中传来苏东阳疯狂的怒喊。 “刘业~你给老子滚出来,今天不杀了你老子誓不为人!” 庆温侯刘业脸色一变,“苏东阳?” 林奇也没想到苏东阳竟然也来到了宫中,如今巴郎和鬼手都不在,苏东阳真要是疯狂起来,估计宫内的损失不小。别看宫中的防御力量很强,但苏东阳想走的话,还没人能困得住他。 庆温侯目中寒光一闪,“方将军何在?” 方宏在寝宫外高声喊道,“侯爷放心,有我大军在此,即便是枪神展威也休想闯进来。” 方宏说完一声令下,西山大营不愧是大安最精锐的人马,虽说单兵作战能力远不如宫中御前侍卫,但战阵一起,马上显出了威力。由于苏东阳还在与侍卫们厮杀,左右箭阵并没有放箭。长枪阵盾牌阵全部压了上去,把苏东阳困在了一处狭小之地。 庆温侯让刘秉刘轲留在寝宫之内,身边更是布满了信得过的御前侍卫。林奇跟随庆温侯走了出来,两人站在台阶之上举目望去。火把的照应之下,映着苏东阳那张狰狞凶悍的面孔。看到庆温侯,苏东阳双目都迸出了血丝。 “刘业~!我父乃堂堂的皇亲国丈,更是我大安基业的定疆之石,你这肥贼竟然暗下毒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苏东阳铁枪横扫迫退了十几个御前侍卫,枪柄一轮砸向了盾牌阵。 苏东阳对皇宫并不陌生,进来之后他借助夜色伏击了一名落单的军中校尉。苏东阳知道如今皇宫的防御大权落到了西山大营手里,他原本是想逼问出父亲被困的地点。没想到酷刑之下,让他问出来真相。 苏东阳做梦也没想到太子未归新皇未明之际,庆温侯刘业会对父亲下此狠手。如此的仇恨,彻底让苏东阳暴怒起来。他不再隐藏,一柄铁枪见人杀人见鬼杀鬼,除了要斩杀庆温侯为父报仇,苏东阳恨不能连整座皇宫都给平了。 盾牌阵被苏东阳砸出一个缺口,但密密麻麻的长枪刺了过来,苏东阳无奈之下再次被逼退。他不敢凌空飞跃,即便强如他恩师的展威也不敢轻易触碰军阵的箭雨。好在只要他不飞跃战阵,将军方宏也不敢下令射箭。毕竟四周都被西山大营的兵力包围,箭雨之下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庆温侯心中震怒,其实他内心也不想招惹苏东阳师徒,所以才嫁祸于温选河的叛乱。但是现在苏东阳指名道姓的要杀了他,庆温侯明白事情已经暴露,就算枪神展威不出手,苏东阳这辈子也不会放过他。 庆温侯心中一狠,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决不能让苏东阳活着离开皇宫,“方将军,还等什么,下令射杀逆贼!” 方宏心中一惊,这时候要是射杀苏东阳,肯定会连累不少自家兄弟。如今方宏和陈豪才刚刚接管西山大营,要是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很容易引起乱子。 “侯爷,若是下令射杀,恐怕误伤很大。末将担保此贼绝对跑不了,请侯爷稍等片刻。” 方宏说完,当即向盾阵下令挤压收缩苏东阳的活动范围,由枪阵予以击杀。别看他们的战阵威力不小,怎奈寝宫之外地形复杂,不适合战阵作战。 苏东阳目放寒光,能力再强,他也知道面对西山大营的战阵自己毫无胜算。可是就这么撤走,苏东阳非常不甘心。 苏东阳牙关一咬,“刘业,受死吧!” 苏东阳怒喝一声抡起铁枪砸在了盾阵之上,十几名兵卒顿时口吐鲜血坚持不住。没等他人补缺,苏东阳手臂一甩,铁枪射向了庆温侯。 方宏急忙惊叫,“侯爷小心~!” 林奇就站在庆温侯身旁,但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在这刹那间,一道身影闪过,铛的一声磕飞了苏东阳的铁枪。林奇一看,居然是太后慈安宫里的老太监刘顺宁。 刘顺宁手臂颤抖,手中宝刀也被震落在地,他的虎口竟然被震的撕裂。铁枪擦身而过,虽然刘顺宁救下了庆温侯,但苏东阳的铁枪却穿透了身后两名侍卫。 庆温侯脸上的横肉微颤,目光冰冷的看向了方宏。方宏知道侯爷这是彻底发怒了,若不赶紧下令射杀,恐怕他这个将军位置都不保。 苏东阳更是心中愤恨,原本以为庆温侯身边没有高手保护,这一枪绝对能要了他的老命。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老太监,这老东西虽说功力不是很强,却坏了苏东阳的大计。苏东阳也看出今晚报仇无望,再不逃离的话恐怕性命不保。苏东阳脚步一错,直接向身前盾阵撞了过去。借助盾阵的反弹,苏东阳双手一拍凌空而起,瞬间倒飞了出去。 “快~放箭!” 在方宏下令的同时,西山大营的精兵们根本不会错过这个时机。一支支利箭射向了苏东阳,别说他手无铁枪,即便有兵器格挡,也根本防不住漫天箭雨。不过苏东阳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手脚并用上下翻飞护住要害,箭矢竟然没有射穿他身上的护身软甲。只可惜,苏东阳双腿之上却扎满了箭矢。 苏东阳落到了阵外,彪悍的苏三狂呼了一声,“死胖子,下回老子回来之时,必取你的首级。”苏东阳忍着疼痛,纵身向黑暗处闪去。 “还想走!” 就在苏东阳要落入黑暗处时,孙守初截断了他的后路。若是以前,苏东阳-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现在,苏东阳不但手里没了铁枪,双腿的箭伤更是影响了身法。 孙守初与苏东阳身形一错,就看到孙守初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两人同时停了下来。苏东阳慢慢的转过身,双目通红的看向了孙守初。苏东阳没有说什么,孙守初的利剑划过了他的咽喉。虽说孙守初也中了苏东阳一拳,却换了他的一条命。 苏东阳指了指,带着不甘倒了下去,双腿上的箭伤影响了他的步法与速度,让苏东阳没能躲得过孙守初的回旋剑。寝宫之前一下子安静下来,林奇站在台阶之上远远的看着一切,心中也被苏东阳的霸气所震撼。 庆温侯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闭上了双目。杀一个苏东阳不是什么难事,但他知道自己也招惹了大麻烦。枪神展威可不是虚有其名,若是他来报仇,除非巴郎和鬼手同时保护自己。否则,没人能挡得住展威那神奇的一枪。 就在众人都被苏东阳吸引之时,寝宫右侧的一个角落里,老太监尤乃万眼含热泪叹息了一声。没想到陛下刚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以前从不问朝政的两位侯爷,竟然控制了京城的一切。更让尤乃万难过的是,他们不但要推翻陛下认定的太子,还如此不顾一切斩杀朝中大臣。若是陛下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气的从九泉之中活过来。 尤乃万悄悄的退了下去,如今温选河已死,金面龙首被人追杀,尤乃万觉得能给太子刘律传递消息的恐怕只有他了。尤乃万不想看到刘创帝留下的一切就这么毁于一旦,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至少诚王那边还有十几万兵马,决不能让刘创帝含恨九泉。 老太监尤乃万执掌内官十几年,表面上看他只不过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宫人,但暗地里尤乃万也有着自己的班底。如今陛下离开了人世,尤乃万心中更是万念俱灰,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替陛下去完成未了的心愿,让太子刘律坐上帝君之位。 第一百三十五节 失踪 皇宫内的混乱总算平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所有宫女内官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知厄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对于庆温侯来说,这场混乱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大清洗。如今温选河已死,他在御前侍卫中的嫡系基本上已经铲除。至于苏东阳的出现,纯属意外,虽然已经被击杀,却让庆温侯心中背负了极大的压力。但令人意外的是,巴郎与鬼手迟迟没有归来,谁也不知道目前金面龙首是否已经被拿下。 夜色之中,林奇跟随庆温侯慢慢的走着,如今庆温侯入住在上书房,林奇出宫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吩咐。 “林奇,苏家的案子尽快审理吧,明日即刻开堂,定下罪名以便昭告天下。” 林奇看了一眼周边紧随的侍卫,轻声说道,“侯爷,苏寒父子已经死在了皇宫,你让我如何审理?俗话说人死债消,定国公毕竟是皇亲国丈,又是当朝重臣,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他留点尊严。” 庆温侯停下了脚步,目光严肃的看着林奇,“给他留点尊严?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待?不定他的罪,那有罪的就是四皇子刘秉。林奇,不是本侯心狠手辣,夺嫡之争向来是充满了杀戮。心软之人,留给他的只能是一具冰凉的尸首。” 林奇苦笑道,“没错,如果换成苏寒和金面龙首他们当家,或许死的人更多。只是林某本不是局中之人,如今被架在火炉之上,真不知该如何判罚才好。” 庆温侯哼了一声,“谁说你小子不是局中之人,自从你把刘轲带回大安之后,你已经是其中的一环。林奇,对待苏家切莫有妇人之心,苏寒父子虽死,别忘了祖地那边还有苏家残余。只有定下苏家的谋逆大罪,外部的残余势力才能一哄而散。不然,那些人得到消息很快就会向某些人靠拢。” “您是指诚王?” 庆温侯担心的点了点头,“不错,京都之内,不管刘秉还是刘轲成为帝君,诚王必然会亲率大军杀奔而来。只有过了这一关,我大安才能算是真正的恢复正常。” “那~信王和李智他们若是来到城下,侯爷该当如何?”林奇平静的看着庆温侯,他也很想知道若是双方争执起来,庆温侯能做出多大的让步。 庆温侯叹息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信王和李智,刘秉早已在灵前继位了。本侯相信那孔赞应该能够看透形势,如今是合则两利,本侯也希望他们不要提出过分的要求。”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吧,在下身为低微,也没能力参与的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棋局之中。不过,我若是下令斩杀了苏家满门,恐怕下半生也会迎来无尽的报复。侯爷,罪过我可以担,可是总不能白出力吧。” 庆温侯一愣,“怎么,你想要个官职?” 林奇不屑的一笑,“官职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我林某要是想做官,刘创帝至少能给我一个要职。侯爷,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苏寒父子的死您一定会下达封口令,明日开审更不会有外人围观,到时候我林奇一声令下,苏寒父子的死可就落到了我林奇的头上。就算那枪神展威能够查出真相,恐怕也不会放过我林奇。所以说,付出总要得到回报才行,我想~要东西两大市坊的归属权。” “你说什么?”庆温侯目光一寒,他没想到林奇竟然要插手他的地盘。虽说两大市坊只是庆温侯敛财的一个地点,但他的势力范围决不允许外人插手。这不光是金钱上的利益,更牵扯到一个庞大的商业谍网。 林奇伸出两根手指,毫不畏惧的看着庆温侯,“两大市坊,我只要收益,不参与其它。若是侯爷不答应,或许明日审理苏家之时,林某一个不小心就把她们都放了。” “你敢!”庆温侯震怒的看着林奇,如今连六部大臣都得看他眼色行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跟他讨价还价。 林奇淡淡的一笑,看着前面两条路说道,“侯爷,前面一条是通往上书房,一条是通往宫外。若是侯爷不答应的话,那在下也该跟侯爷告辞了。” 庆温侯肥硕的身躯颤了颤,眼神之中充满了怒火。林奇离开了皇宫,不过庆温侯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待新君登基之后,两大市坊的抽红将归属林奇所有。不过,林奇只能得到红利,不得参与两大市坊的管理。这个管理可不是官方的管理,而是垄断了货物的流通以及价格的制定权。只要这两大权利还掌控在庆温侯手里,天南地北的商贾依然要看他脸色行事。 苏家父子的惨死震撼了相国以及六部大臣,正如林奇说的那样,庆温侯下了封口令,只待林奇开堂之后,苏家父子将以谋逆大罪死于‘大堂’之上。如此‘正义’的审判会让林奇名噪一时,但间接也背上了苏家的血海深仇。苏家祖地还没有被灭,六部大臣谁都明白林奇只不过是替庆温侯当了一回替罪羊。即便有心人能查出真相,在天下人眼里林奇也是斩杀苏氏满门的刽子手。 回到归尘院,林奇几乎一宿未眠,脑海中不断闪烁着苏东阳惨死的场面。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苏东阳的壮烈让林奇心中震撼。不管是敌是友,林奇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视死如归之人。 次日一早,林奇还在半睡半醒之时,就被卢继文喊醒。外面的官兵已经等候,说是要接林奇去大理寺问案。 林奇知道躲也躲不过去,简单的洗刷了一下,迷迷糊糊上了官兵的马车。他这边刚一走,郑成匆匆的来到了前堂。 ”府主大人呢?走了没有?“ “刚走,去了大理寺。”卢继文看着着急忙慌的郑成,“怎么,出了什么事?” 郑成心中一急,“快,备车,刚接到消息,太子进入阳城之前竟然失去了踪迹。” “什么?”卢继文不禁一哆嗦。 郑成严肃的说道,“这是李占锡将军紧急发来的消息,恐怕宫内还不知道此事,我的先给府主大人说一声。” 郑成匆匆的奔向了马厩,太子刘律若是没回到京城而是直接转向诚王所地,那这件事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天下出现二主相争,刘律可是正统的大安太子储君,不明内情的天下百姓依然会选择刘律。 却说太子刘律日夜兼程,眼看着就要来到阳城要塞。只要到达阳城,距离京都快则几个时辰就能到达。此时的刘律还不知父皇驾崩,京都已经被庆温侯等人所掌控。他只想急切的入京,在父皇临终前接掌大位。 就在刘律兵马距离阳城还有五十里不到之时,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别看刘律所率领的大多是李占渡的兵马,但统领这支兵马的已经换成了他的亲兵侍卫长。看到拦驾之人亮出监天院的腰牌,亲兵侍卫长听完此人的耳语,当即把人带到了刘律的车撵之上。 拦驾之人在车中跪拜,“小的阳城密站总管付齐,拜见太子殿下。” 刘律皱着眉头,正奇怪为何把此人带到这狭小的车撵之上,就听名为付齐的探子接着说道,“太子殿下,为了防止消息外泄,小的不得不冒犯殿下。我这有一道密信,是我家大人派龙卫亲自送至阳城,让小的务必拦住殿下。” 刘律一怔,“你家大人?那戴着金面的家伙让你拦截本太子?难道他要阻拦本太子的回京?” 刘律还不知道宫中出现了变故,金面龙首毕竟不是他的嫡系,而且平日里也不与苏寒来往,刘律还以为是故意要拖延时间。 付齐呈上了密函,“殿下请看,看完之后一切自会明白。” 刘律疑惑的接过密函,这可是金面龙首与温选河密谋之时写的一道密函。金面龙首不敢把假圣旨与密函都交给刘律,专程派人把假圣旨送往诚王府,而刘律这边,金面龙首也做好了安排。好在龙卫及时赶到了阳城,否则太子一旦进入阳城,即便不落在庆温侯手中,李占锡也绝不会让他再与诚王相见。 看完密信刘律整个人都傻了,“不~假的~肯定都是假的。” 付齐一抱拳,“太子殿下,此密函绝无虚言,我监天院密站也收到消息,所有的密报暂时停止,京城之内监天院以及龙卫都被庆温侯所控。我等各地密站只能沉寂下来,等待我家大人的召唤。” 刘律八字胡颤抖着,他没想到父皇已经驾崩,更没想到西山大营大将军程顺以死,如今大安最精锐的西山大营被庆温侯掌控,刘律知道回去也没用了。 刘律仓惶之下,只能按照金面龙首的安排,让阳城密站以及刘律身边的八名龙卫,趁着大军不备之时悄悄离开,秘密前往应城与王城汇合。金面龙首这样做,也是担心刘律所率的兵马反水,只有监天院的密探以及龙卫,才是金面龙首最信任的人。 太子失踪,一辆空撵进入了阳城。阳城守备将军李占锡也吓了一跳,赶紧派出探马四处搜寻,于此同时,李占锡把此事报给了父亲李智以及京城内誉国公府。 按说太子失踪可不是小事,不过这也不是阳城的责任,况且李占锡知道父亲已经举事,很快就要率大军来到阳城,所以他对太子失踪并未太过重视。对于京城内的状况还不是很清楚的李占锡,只想借助国公府问一问林奇,看看此事是否公然上报还是暂时压制下来。李占锡甚至认为,刘律那家伙没准很快就会来到阳城,因为失踪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八名龙卫。 对于外界来说,京城内发生的一切太突然,即便是正在途中的李智大军,目前还未收到郑成的消息。对于李占锡来说,根本不知道刘创帝已经驾崩。若是知道帝君驾崩京都已经变了天,别说是派出探马寻找,李占锡肯定会亲率大军追击刘律。 大安京都,就在郑成匆忙奔向大理寺之时,城门外出现了两道疲惫的身影。剑神巴郎与鬼手杨九如,相互搀扶着走进了城门。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是他们手中,却没有金面龙首的首级。 第一百三十六节 鬼面之下 大安皇宫,庆温侯吃惊的看着巴郎和鬼手。虽然两人伤势不重,却也让庆温侯震惊不已。要知道鬼手与巴郎都是当今武者翘首,他俩联手之下不但受伤,居然连金面龙首的首级都没拿回来。 “坠崖了?这么说,还不确定他的生死?”庆温侯吃惊的看着二人。 鬼手杨九如叹息道,“与其说坠崖,不如说是主动跳下绝壁。他在我二人联手之下身受重伤,只是不想死在我们面前,所以主动跃下万丈深渊。” 巴郎也跟着说道,“我俩还是低估了他,当年尚武榜金面没有与展威对战主动认输,看来~此人即便与展威对决,恐怕也是胜负难料。” 庆温侯腮帮子颤了颤,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既然生死难料,那就看天意吧。你们二人伤势如何?要不要~让那林奇来看一看。” 鬼手拒绝道,“都是外伤,养几日就好。现在,我要去看一看那些龙卫了,这些人都是金面密训的武奴,我已经下令不得再戴面具。” 庆温侯目光一寒,“鬼手,这些人若是不能用的话,留不得。” “不~!”鬼手拒绝道:“侯爷,这些龙卫只是被金面用极端的手法而控制,心中对他的畏惧远远大于敬重。而且这些龙卫很单纯,他们心中除了杀戮没有太多的杂念,若是循循善诱加以培养,倒是担当侍卫的好苗子。” 巴郎却不敢苟同,“鬼手老哥,这些武奴太过冷血,他们心中只信任同类,而且执念很深,恐怕难以驾驭。” “交给我吧,实在驾驭不住的话,再做打算。” 看到鬼手坚持要改变那些龙卫,巴郎与庆温侯没在劝阻。如今宫中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但金面龙首生死未明,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沉重的压力。况且金面龙首盗走了陛下的行军圣印,除非是尽快改元建新,否则必出大乱。 这一刻,大安京都大理寺内,林奇并没有着急审案。而大理寺卿周胜厚,却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眼巴巴等待林奇的召唤。 周胜厚不禁唏嘘感叹,他可是这座大堂的主人,如今却要等待一个从九品的官阶传唤才能进入,这简直有点本末倒置。不过周胜厚巴不得林奇别喊他,因为今日审理的可是苏家大案,周胜厚也不想沾染上霉运。 大堂之内冷冷清清空空荡荡,除了郑成和林奇之外别无他人。岂不知,林奇排斥了周胜厚可不是为了显示官威,而是郑成告知他的情报太过重要,暂时不能让任何人得知。 林奇眉头紧锁,一直以来,庆温侯等人都把太子视为囊中之物。毕竟太子马上就要入京,而陛下驾崩的消息封锁的也算是颇为严密。以当下的传讯手段,太子很难及时收到消息。更何况,只要太子进入了阳城,不管是庆温侯还是李智一方,都不会再让他与诚王有任何的接触。可是没想到就在阳城之外,太子刘律竟然神秘的失踪。 郑成担心的说道,“府主,会不会是苏家的暗底把消息透露给了太子?真要是那样,恐怕苏寒您还不能杀。就算杀,这个仇恨也不能落到府主您的头上。” 林奇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郑成是担心苏家的报复。或者说,一旦太子与诚王汇合,这天下还不知是谁能坐的皇位。但是苏寒父子昨晚就死在了皇宫,就算林奇放过苏家一门,恐怕庆温侯也会把苏寒父子的死赖到他的头上。 林奇想了想,严肃的说道,“郑大哥,这恐怕是那金面龙首干的好事,也只有监天院能快速的传递消息。而且,他们有能力协助太子悄悄离开五千兵马。至于苏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林奇没有隐瞒,把昨晚苏寒父子被杀一事告知了郑成。由于昨夜回去的太晚,林奇没有再打扰郑成等人。如今这么一说,郑成不禁吓了一跳。 “府主,那以后您可要小心了。我听国公大人说过,其实苏家与诚王早已利益相关,要不是因为这一点,陛下也不会被逼无奈选择刘律。到时候就算苏家残余没能力找您麻烦,诚王那边恐怕也不会放过府主。更何况,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枪神展威。” 林奇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愿意?朝中那些大人没一个敢接这个差事,庆温侯才压到了老子的头上。其实就算我不审,明日的告示之中也会写上我的大名。算了,先不说这些,太子失踪一事必须要马上告知李国公和庆温侯。” “府主放心,国公那边占锡将军肯定会把消息传过去,但皇宫这边~只有您来去说了。” “不。”林奇郑重的说道,“必须让李占锡派人呈送官文,咱们的暗底只是自家所用,庆温侯老奸巨猾,目前还不能让他抓到线索。另外,秘密告知占锡将军陛下已死,最好能把太子抓回来,秘密关押。” “好,我现在就去国公府,马上飞羽传书告知占锡将军。” 郑成不敢待慢,他得赶紧告知李占锡。并且,还得让李占锡掌控阳城所有权利,等待李智大军的到来。 郑成一走,林奇这才把周胜厚以及大理寺衙役们召唤过来。大堂上威武森严,书写文案的人员都已就位,只待把大牢中的苏家上下押上大堂即可开审。 林奇却不着急,招呼着周胜厚坐到他的身边,周胜厚一听,赶忙拒绝道。 “林大人,这个案子宫中指定您来审理,按说本官都不该来,更不能与您林大人同坐。” 林奇招了招手,周胜厚走到林奇身边,林奇一探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周大人,苏寒父子已经死了,这个案子没什么可审之处。你是行家,看着怎么编写几条逆天大罪就完了,到时候我来签署文案。” 周胜厚浑身一颤,吓得差点没当场跪下去。定国公苏寒可是两朝元老,更是刘创帝的老丈人,当今皇后的亲爹,林奇轻描淡写的随口一说,周胜厚心中顿时可以确定,陛下肯定是驾崩了。不然,哪怕陛下还有一口气在,即便苏寒犯下天大的罪过,断然不会杀头的。 看着一脸冷汗的周胜厚,林奇阴险的笑道,“昨夜我可没睡好,先去后堂睡一会。周大人,这个案子你来办理,不管你怎么编写,只要是灭门的死罪就行。如果你拒绝的话,到时候颁布的告示之中,我林奇保证把你的大名写在我前面。” “你~你~你可不能这样做,宫中没有旨意,此案根本就与本官无关。林大人,本官跟你可不一样,我周府上上下下还有百十口家眷呢。”周胜厚恨不能哭求林奇放他一马,他可不敢得罪苏家。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所以你只是替我编写文案,这苏家上上下下都要砍头了,总不能再把人家拎上大堂受一番活罪。我说,咱们都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就不能让人家死的干脆一点?” 周胜厚气的都无语了,他可是堂堂大理寺卿,但是面对小小的林奇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如今林奇手握此案生杀大权,真要是坑他一把,到时候周胜厚可没能力对抗苏家的残余。无奈之下,周胜厚只能召集了几个心腹,开始编写苏家的罪名。 如此重大的案子,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林奇就审理完毕。带着薄薄的几页案卷,林奇满意的前往皇宫复命。 上书房内,庆温侯耷拉着老脸,相国潘准与六部大臣传阅了案卷,一个个露出古怪的表情。 相国潘准看着林奇问道:“这~这就审完了?” 林奇一摊手,“那还能怎么样,反正是杀头灭门的大罪,上面不都按了手印吗。当然,这些手印都是我让衙役们按的,没再麻烦牢里的人。至于苏寒父子的,一个是我左手一个是我右手。”林奇说着,故意看了庆温侯一眼。 潘准气的直抖手,“这~这成何体统,你让本官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林奇冷哼了一声,“私募叛军击杀大将军程顺,仅此一条就是株连大罪,何必弄的这么麻烦。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你们想让我审个一两月的话,那好,我这就回去慢慢审理。” 庆温侯怒哼一声,“算了,反正都是死罪,就按林奇审理的案卷公告吧。通知西山大营,城外设立法场,今日处斩!” 庆温侯一声令下,潘准与六部大臣没一个再敢反对的。如今形势突变,此次夺嫡与以往不同,谁也不敢激怒庆温侯。毕竟以前皇子夺嫡很少牵连文官,如今光是一个定国公苏寒,就能把六部大臣都牵连进去。况且陛下驾崩还没有向天下发诏,谁也不敢说大安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万一刀兵四起,没人再会顾忌他们这些老臣的生死。 林奇背了一个黑锅,接下来的事情他无需再问。林奇得知巴郎已经回宫,赶紧向御前侍卫营走去。 此时,距离大安京都北部不足五十里外的大山之中,一处云雾缥缈的绝壁之下,金面龙首艰难的坐了起来。绝壁上探出的松枝救了他一命,但金面龙首的双腿已经折断,右臂更是被巴郎一剑贯穿,好在身上的软甲挡住了杨九如那凌厉的鬼爪,没有让他当场被击杀。 金面龙首一把撕下脸上的兽面,大口喘息着,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他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仇恨和杀气。 如今庆温侯以及鬼手等人看到龙卫真实面目,都以为金面龙首也是曾经的武奴,因为面部疤痕累累而戴着面具。谁也没想到,金面龙首竟然面目清秀,虽然年龄看似已经不小,却保养的非常好。 若是林奇在此,恐怕会吃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位神秘的金面龙首,竟然是大安皇宫的首席太医~黄泽清! 第一百三十七节 宫中相聚 绝壁之下,金面龙首黄泽清贴着地面,狠狠的吸吮着绝壁上流淌下来的露水。他身上的伤势非常严重,但身为太医之首,黄泽清绝非浪得虚名。只不过,他不但需要时间来医治,更要在这绝壁之下先活下来才行。而且,黄泽清知道巴郎和鬼手杨九如肯定会来寻找自己,必须先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谁也不敢相信,大安皇宫这位最神秘的金面龙首,竟然就是太医黄泽清。难怪黄泽清身为太医之首,竟然经常不在宫中,而刘创帝却从来不降罪与他。甚至连林奇也没在意,每当黄泽清出现之时,那位金面龙首从不在场。 黄泽清稍稍恢复了些神志,抬手连点,止住了左臂上的剑伤。但是看着彻底被废掉的双腿,身为太医的黄泽清不禁眼角颤了颤。他知道这种伤必须要赶紧解决,否则伤处坏死,恐怕他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黄泽清看了一眼四周,调整了一下呼吸向一株小草爬去。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黄泽清疲惫的趴在了地面。稍事歇息,黄泽清把采来的草药放在口中咀嚼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黄泽清撕开破衣裤,紧紧的扎住了双腿,从软甲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忍着疼痛竟然学者林奇为自己做了个手术。鲜血的流淌让黄泽清面色煞白,脸上的肌肉也不断的颤抖,等他包扎好伤口之时,虚脱的一下子躺倒在地。 黄泽清紧咬舌尖不让自己昏迷,忍着剧烈疼痛大口喘息着。这一刻,他内心深处曾经辉煌的金面龙首已死,今后这世上只有太医黄泽清。皇宫之内见过他真实面目的除了陛下只有温选河,如今黄泽清还不知温选河已死,但他相信温选河不会出卖自己。甚至说,即便温选河告知世人金面龙首就是太医黄泽清,恐怕皇宫之内也没人相信。因为两人性格截然相反,一个狠辣一个仁德,更何况没人知道黄泽清会武功。 黄泽清带着恨意盯着苍穹,他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但只要能让他活着出去,黄泽清发誓要让那些人一个个生不如死。 ...... 大安京都皇宫之中,林奇替巴郎处理着伤势。看到巴郎背部瘀滞的印记以及断裂的肋骨,林奇也不禁有些心惊。 “巴郎前辈,您这伤势,恐怕得一两个月才能恢复。这还算是您的体质好,放在我身上,至少得躺大半年。”林奇宽慰道。 巴郎却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你想的这么严重,估计半个月之后就差不多了。对了,回头你也去给鬼手老哥看一看,他伤的比我重。” 林奇点了点头,“你们两大高手都受了如此重伤,那金面龙首估计更惨。以我的判断,如此重伤加上万丈绝壁的跌落,应该是死透了。就算他侥幸活下来,这么重的外伤除非他马上遇到高明的医者。但这样的巧合,也就是那些编故事的家伙能写出来。” 巴郎却固执的说道,“这可不一定,等我恢复几日,一定要去崖下搜寻。见不到尸首,我与鬼手老哥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林奇想了想,没再劝说,对于金面龙首那样神秘的人物,找不到尸首确实让人不安。倒不是他功夫有多高,最关键的是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一旦他还活着,或许,下一次出现在身边的人,就是曾经的金面龙首。 林奇没有告知太子失踪的消息,反正皇宫这边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林奇去了鬼手那边,替鬼手杨九如处理完之后,林奇离开了皇宫。如今该他背的黑锅已经背在了身上,其他的事情林奇也不想再掺和。目前唯有等待李智大军的到来,大安帝国才能进入新君继任阶段。 林奇没有返回归尘院,而是直接去了李智的国公府。很久没见到九儿和芊芊,林奇也甚是想念她们。至于苏家那些男女老幼,林奇只能在内心里向他们忏悔。虽说自己是个替罪羊,毕竟名义上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几个时辰之后,眼看着日头就要西落,相国潘准才命人在城内张贴告示。苏家满门抄斩的消息震动了全城,但皇宫之内,庆温侯却被太子失踪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阳城发来的飞羽急报,一向沉稳的庆温侯手臂都在颤抖。他很清楚太子失踪对整个大安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旦刘律与诚王汇合,他完全可以宣布继承帝君之位。因为刘律是正统的太子储君,加上诚王兵马护驾,到时候天下各州各郡都会遥呼相应。而京城这边,即便强推刘秉上位,名不正言不顺也会遭到天下人病垢。 庆温侯当即命人快马加鞭赶往阳城,责令阳城守备李占锡派出兵马务必找到太子。不但如此,庆温侯还召来了何芳华,命她动用全部的商业暗底,悬重金寻找太子下落。各城各郡都有庆温侯的眼线,他不相信刘律能避开所有城池飞到应城。 转眼间六七天的时间过去,庆温侯每日煎熬,却依然没有刘律的消息。但信王和李智的大军,却来到了阳城。 一面帅字大旗高高的插在了阳城城头之上,如今李智的兵马加上阳城兵力,足足有二十万之多。阳城要塞安不下这么多兵马,李智命副将在阳城北门之外安营扎寨。不过,孔赞却没有停留,在十三与刘忠展等二百余人的护送之下,他要立即赶往京都与庆温侯会面。 北城门外,信王与李智为孔赞送行,信王看着上了马车的孔赞担心的说道,“孔老,本王就在阳城等候您的消息。温侯若敢对孔老不利,本王先灭京都,后平诚王!” 孔赞心情沉重的叹息道,“老朽生死无关紧要,如今必须要赶在刘律之前宣布登基。不然,这天下必然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说到这,孔赞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信王殿下,李国公,此事万万不可冲动。即便老夫出现不测,也会让那林奇来转告真正的用意。除我二人之外,任何消息都不要相信,以免中了奸人的诡计。” 信王答应一声,拱了拱手,“孔老,一路保重!” 孔赞与众人挥手告别,叶十三打马扬鞭冲在了最前头。这么久没有见到林奇,十三心情也是非常激动。另外来说,他也很想念芊芊。廖仓紧随其后,几个月的磨砺,如今廖仓对十三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甚至现在就想回到归尘院,告知大家十三在封门关对战柳撼的壮举。 孔赞等人一路疾驰,当他们来到京都之时,已经是接近了深夜子时。不过,城门依然敞开着,西三大营新任大将军陈豪,一直在等待着孔赞的到来。孔赞已经提前派人告知了庆温侯,他相信庆温侯也在等待着信王这边的消息。 陈豪看到有一队人马手持火把快速奔来,直接打马迎了上去,“来者可是孔老大人一行?末将西山大营陈豪,奉命特来迎接!” 十三廖仓拉住了战马压住阵脚,车辆缓缓停了下来。刘忠展提马上前,抱拳说道。 “我等正是护送孔老大人前来京都,陈将军请带路。” 刘忠展话音一落,孔赞却挑起了车帘,对着十三喊道,“十三,你们这些人先回归尘院吧,等老夫与温侯见面之后,再去归尘院。” 十三一听,高兴的答应了一声,三十多骑从队伍中闪了出来。陈豪将军也不多说,调转马头带着一队官兵护送孔赞进了城门。等十三等人打马而入,厚重的城门缓缓再次关闭。 归尘院内,卢继文早已命人摆下了酒宴。别看京都已经宵禁戒严,这命令对归尘院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郑成也收到了李占锡将军传来的消息,得知十三等人要回归京都,林奇九儿以及芊芊等人都在急切的等待着。 内宅的大门敞开,十三和廖仓率先跑了进来。与四个月前离开京都相比,十三肌肤又黑了一些,但是整个人却更加成熟稳重。 “少爷~!”十三激动的喊了一声。 林奇张开了双臂,“臭小子,离开这么久,想我了没有。” 十三跑过来兄弟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少爷,我还真想你了。” 林奇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行了,你小子心里想的谁我还能不知道吗。去吧,跟大家见个面。” 廖仓这才一抱拳,“府主,我廖仓可是真的想您了。” 林奇哈哈一笑,与廖仓也拥抱了一把。身后郑成等人早已安耐不住,纷纷走过来与二人相见。芊芊却羞涩的站在最后,面如桃花看着十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十三紧张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紧接着,廖仓招呼着三十几名生死兄弟进入内宅,纷纷向林奇行礼。看着这一帮十三亲手训练出来的兄弟,从气质上林奇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众人寒暄了一番,后院之中已经摆下了几桌酒菜。林奇招呼了一声,众人开怀的畅饮了起来。 与归尘院的热烈气氛相比,皇宫之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上书房内,除了庆温侯之外,还有潘准与赵德章作陪。但是几个人的面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因为孔赞执意要七皇子刘轲上位,而且,还说出了一个让庆温侯无法辩驳的理由。 第一百三十八节 力劝 大安应城诚王府,将军们盔甲明亮,诚王刘展更是面色凝重的站在大堂之上。 两日前他收到了金面龙首发出的最后一道飞羽传书,得知皇兄已驾崩,颇为重情重义的刘展痛哭流涕。传书上说金面龙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来陛下的圣印以及遗旨,并且让诚王火速去迎接太子,即刻向天下宣布继任。 得知了京都发生的一切,诚王刘展震怒不已,当即命令手下干将前往南部大营,以太子的名义集结兵马前来汇合。另外,命押粮官张蒙亲自率队火速前往丰都城筹集粮草。诚王刘展担心太子那边出事,决定明日一早亲率五万人马先行一步去迎接太子。只要太子刘律不出事,他手中又有刘创帝的遗旨和圣印,诚王刘展相信天下万民归心,定能让那庆温侯赵德章等人遗臭万年。 就在城外宣布了出兵消息,手下大将沈剑锋却担心的说道,“王爷,如今城内粮草储备不多,末将以为莫不如等待张蒙将军回归之后,集结南部大营兵力一同前往。那样一来,声势浩大足以震慑京中宵小。另外来说,即便王爷担心太子安危,末将愿意领兵前往阳城一路迎接。王爷乃万金之体,切不可冒险。” 大将呼延铎也抱拳说道,“王爷,沈将军说的在理,末将附议!” 诚王刘展目光威严的看着众将军,“诸位,本王知道你们担心李智大军与京都汇聚一起,怕本王会遭遇不测。可是万一太子出现了意外,本王会遗恨终生。而且,见到太子就要当即向天下宣告继位,本王身为皇室族亲,必须要做个见证。此事已定,大家不必再劝。” 诚王刘展也不等南部大营以及粮草的到来,当即决定由大将沈剑锋为前锋,呼延铎与胡宝义为中军及后备,任命耿占秋为随军谋士,一路前往阳城方向迎接太子。 而此时的京都,庆温侯一方还在为立谁为皇争吵不休。庆温侯与孔赞都很明白,如今之际合则两利,相互继续斗下去的话,没有哪一方势力能够与诚王相抗。但是孔赞极力推举刘轲接掌大任,却遭到了赵德章与老太后的竭力反对。 孔赞已经离开皇宫入住在归尘院,他给庆温侯等人留出一天的时间考虑,否则再拖延下去的话,难以对应诚王刘展与太子那边的危机。 归尘院后院之中,林奇与孔赞品茶对饮,两人看似清闲,心中却是焦急的等待着宫中的消息。 林奇提壶给孔赞倒了一杯,“孔老先生,晚辈没想到您的主战场是在京都之外。看来,即便刘创帝禅位给刘律,信王那边也会把皇位夺回来。现在得知了您的安排,实在是佩服。” 孔赞苦笑道,“恐怕你小子心中不知把老夫骂了多少回,其实这个计划之中,原本就要与赵家联手才能赢得天下。只是老朽也没想到,风云突变,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看来,天意如此,该当刘轲上位。” “那老先生觉得,他们会答应刘轲上位?” 孔赞犹豫了一下,“若是庆温侯能够顾全大局,那就有七成的希望。” “为何说庆温侯会支持您的观点?他可是极力拥护刘秉。” 孔赞摇了摇头,“庆温侯看好刘秉不假,但身为皇室尊长,他更要放眼于江山大局。老朽也不否认,刘秉和刘轲都是好苗子,或许都可以成为大安的明主。但如今刘律逃离,也只有刘轲上位能让天下人信服。” 林奇心中一动,“您的意思是~刘轲曾经为大安受过苦难?” “不错,刘轲代天下子民受罪,原本他就是正统的太子储君。如今苏寒叛乱满门抄斩,刘创帝受苏寒与皇后苏钰蛊惑更换太子,扶正刘轲是正本清源天下归心。若是刘秉上位的话,则没这个条件。到时候,天下民心不稳,而京都一方根本占据不了大义。” 林奇点了点头,“要这么说,刘轲这么多年的罪还真没白受。没想到关键之时,老天爷都帮了他一把。不过晚辈想问一句,要是太子没有逃离的话,你们会怎么做?” 孔赞叹息一声,不再隐瞒,“那样的话,李智大军会在中途安营,等待诚王率先入京。到时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信王殿下再举旗勤王,逼迫两方同意刘轲上位。” “那您就不怕,他们到时候会杀了刘轲以绝后患?” 孔赞摇了摇头,“谁都可以去争,但谁也不敢斩杀皇子。即便刘律没有走,无非就是软禁罢了,不杀皇子这是历朝争权的底线,没人敢触碰。” “厉害,人心和皇家禁忌都被您算计在内,晚辈实在是佩服之极。”林奇拍了个马屁。 孔赞皱了皱眉头,“老朽如今担心的是~那赵德章与太后不会答应。别看京都如今掌控在庆温侯手中,但是赵家要是从中作梗,恐怕突生变故。” 说到这,孔赞目光怪异的看着林奇,“林奇,老朽知道你与那四皇子关系匪浅,此事~若是能从根源改变~?” 林奇抬眼一瞟,“怎么,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劝说刘秉?” 孔赞笑了笑没有否认,“此事万不能再耽搁下去,一旦诚王那边率先宣告太子继位,在天下民众之中可就先入为主了。” 林奇想了想,“好吧,我去试试,但不敢保证刘秉能听我的。更何况,这样做我也觉得有些亏心,其实刘秉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好皇帝。” 林奇说着站起身,这次他没让赵大河驾车,而是由十三亲自驾辕,一同去了皇宫。 皇宫上书房之内,庆温侯召集了六部大臣共同商议。赵德章怒火中烧,与庆温侯激烈的争吵起来。他们费尽心机冒着生死走到了这一步,庆温侯却要劝他支持刘轲上位。赵德章当然不能答应,不管庆温侯与孔赞给出什么条件,赵德章知道刘秉上位那才是赵家的根基。 庆温侯也很纠结,若是刘律没有逃走的话,他当然不会同意刘轲上位。但是现在,庆温侯知道孔赞提出的观点很正确,唯有刘轲上位才能赢得民心。若是刘秉上位的话,总会给人一种阴谋夺权的感觉。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林奇二人来到皇宫。林奇一入宫就让十三去看望一下巴郎。不管怎么说巴郎传授过他武技,也算是十三的恩师。林奇告知十三问出金面龙首跌落山崖的位置,他想让十三带人去搜寻一下。甚至说,林奇都想自己去看一看。 帝君寝宫之内,林奇刚进来,就看到尤乃万佝偻着身躯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这才几天的光景,尤乃万仿佛一下子衰老,看样子离大限也不远了。 林奇不忍心,走过去问候了一声,“尤总管,您也要多注意身体,节哀。若是感觉身体哪里不适的话,尽管差人去找我。” 尤乃万眼神微微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奇。没想到如今的境遇,林奇居然还能来安慰他。 “林~林大人,老朽多谢了。”尤乃万感激的躬身施礼。 林奇一把搀扶住尤乃万,“尤公公,还是喊我林奇听着亲切,自从林奇入京承蒙您多照顾才能走到今天,若是尤公公不愿意再待在宫中,可以去我的归尘院安度晚年。” 尤乃万眼含热泪,现如今连个小太监都不愿意搭理他,没想到林奇还能为他着想。孤独了一辈子的尤乃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正是林奇这几句暖心的话,让尤乃万改变了决定,冥冥之中救下了两位皇子的性命。 灵位之前,两位皇子面色有些沧桑,虽然知道外面的情况非常紧急,但他们却不能离开。看到林奇到来,刘秉和刘轲眼神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林奇大咧咧的在灵柩前盘膝一座,刘秉看了看四周,“林奇,你小子这可是大不敬,赶紧起来,跪下。” “跪什么跪,陛下的生机是我林奇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若是陛下有灵,他得感激我才对。” 刘轲看了看林奇,问道,“听内官们说,昨夜孔老先生入京了?” 林奇点了点头,看着两位太子期待的目光,林奇沉声说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紧接着,林奇开门见山的说了一下外面的行情,并且把危机与利弊都详细的说了一遍。他知道两位皇子都是聪明人,应该听出了自己的来意。 就在林奇劝说两位皇子之际,巴郎高兴的看着结实的十三。从内心来讲,九儿只不过是巴郎挂名的弟子,而真正得到悉心传授的却是十三。得闻十三在封门关击败了柳撼,巴郎更是激动的说道。 “小子,赶紧给我演示几招,看看你小子现在达到了什么能力。” 十三憨厚的笑了笑,“前辈,其实柳撼是败在大意之下,真实战力还是远在我之上。” “不必谦虚,高手过招没有大意之说,更何况是两军阵前。失败就是失败,一次大意很可能就是生命的终结。来吧,给我演示一番。” 在巴郎的要求之下,十三也没再推辞,身形微微一晃,唰唰唰~,十三的短剑在巴郎面前闪过。锋利的剑尖连点,在巴郎咽喉触碰了几下。 十三收招,巴郎却激动的称赞道,“小子,就这几下,速度和力道能捏拿的如此精准,整个大安也没几个人能够做得到。” 巴郎知道这不光是力道的精准,更是有着强大的心境,才敢以他的要害试招。这不是对巴郎的不敬,而是最精妙的演示。 十三嘿嘿一笑,“前辈,现在我要是对战金面龙首,能应付几招?” 巴郎哈哈一笑,“你小子还挺张狂,居然想挑战金面龙首。以你如今的苦修,估计还得过几年才行。怎么,林奇那小子都告诉你了?” “嗯,少爷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看一看。” 巴郎的笑容收敛起来,默默点了点头,“现如今我与鬼手的伤势还不能攀岩走壁,但我心中也隐隐不安,总觉的那家伙还活着。十三,如果去的话,一定要小心,蛇死而不僵,小心被反咬一口。” “前辈放心,十三自懂事之后就在生死边缘挣扎,就像您刚才说得,一次大意,或者就是生命的终结。” “好!拿笔来,我给你画出山势和位置。” 经过刚才的演示,巴郎相信了十三的能力,况且在他与鬼手的袭击之下金面已经重伤,根本不可能对抗如今的十三。 巴郎心中高兴,与十三开心的攀谈着,甚至高兴之余让十三再次演练几招,巴郎在旁边细心的指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上书房内气氛压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无法让对方信服。庆温侯知道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必须要尽快拿出决策。如今陛下驾崩的消息马上就隐瞒不住,万一诚王那边宣布帝君驾崩太子继位,京都方面可就无法向世人交代。 就在庆温侯沉思之时,上书房房门一开,走进了两个人。赵德章心中震怒,这里可是皇宫重地,竟然有人敢不经请示就推门而入,简直是找死。但当赵德章等人看到所进之人,心中的震怒顿时消失不见,众人纷纷恭敬的站了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林奇搀扶着颤巍巍的延庆侯,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九节 各有所得 老侯爷刘之山,生命也进入到最后的期限,但为了大安江山以及刘氏祖业,他不得不带着病重的身躯来到上书房。 这些日子延庆侯一直在太医的照看下安心休养,甚至不再过问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如今两位皇子达成了协议,苦于他们无法离开灵堂,只能让林奇去恳请老侯爷出马,才能压制住众人。 延庆侯原本不想拖着病体再去劳心这些事,但听完林奇的诉说,老侯爷心中也是很感动。至少刘秉和刘轲都能方眼大局,这说明这两位皇子确实都能堪当大任。把江山传到他们的手里,老侯爷刘之山觉得死也瞑目了。 林奇搀扶着老侯爷坐了下来,庆温侯上前轻声问候道。 “老皇兄,什么事还需要麻烦您跑一趟,有什么差遣您尽管差人吩咐一声,我等自当听命。”庆温侯说着,疑惑的瞟了林奇一眼。 看着延庆侯气喘吁吁的样子,林奇干脆替他回答了庆温侯,“诸位大人,老侯爷是替两位皇子向大家宣布一项重要的事情。此事是两位皇子商议而定,不管诸位同不同意,两位皇子都决定会这么做。若是诸位大人强行否决,恐怕两位皇子都会拒绝登基。” 林奇话音一落,潘准等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众人这才发现,好像至始至终,关于登基接掌大任之事,没有任何人去跟两位皇子商议过。甚至连庆温侯,也没有好好的找他们谈一谈。仿佛未来之君就出自他们几个人的想法,乃至新君的威严,都还没在众人心中升起。 庆温侯眉头微微一皱,恭敬的问道,“老皇兄,但不知两位皇子~有何重要之事,竟然能烦劳老皇兄亲自传达?” 庆温侯微微摆了摆手,“不急,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后,等太后到了之后~咱们再议。” 看到延庆侯这么郑重,庆温侯心中一动,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悄悄做了个‘七’的手势。庆温侯眼神一亮,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 庆温侯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他一直都在支持四皇子刘秉,而且此次能够震慑京都顺利拿下苏家以及压制皇宫,确实也得到了赵家以及太后的大力协助。但是现在迫于形势要立刘轲,庆温侯也有些张不开嘴。如今林奇请老侯爷出面,到是能让庆温侯解开了这个心结。 不大一会儿,老太后也来到了上书房。房门重新关闭,林奇没有离开,也没人觉得他官阶低微不该出现在这里。况且林奇还有个神医的身份,老侯爷如今的状况,身边确实应该有位太医才行。 朝中大臣以及皇室重要成员到齐,延庆侯这才颤巍巍的问起了继位之事。相国潘准如实禀报,并且把孔赞的提议以及太子刘律失踪一事再次复述了一遍。 老侯爷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庆温侯,“咱们三人,算是皇室里的宗族长辈。抛开朝臣不说~咱们三人,老朽觉得~还是应该听孔赞的建议,立刘轲为帝君最为妥当。但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庆温侯当然没有意见,但是太后却反对道,“庆侯啊,按说本宫不该参与皇子之事,但秉儿年轻有为,况且在苏家作乱一事上出了大力。扳倒苏家原本就是奉先帝刘创之命而行,也就是说,陛下临终前,其实是很看好秉儿,甚至是想传位给他。要不然,也不会针对苏家下手。所以老身觉得,还是应该让秉儿接任为好。” 赵德章激动的点了点头,“太后千岁说的极是,老臣也觉得陛下是想禅位给四皇子。” 延庆侯仿佛没听见一样,依然看着老太后颤巍巍的说道,“按照尊卑,本侯得称您一声老皇嫂。但是本侯身为宗祠长老,有些事不得不说一说。” 说到这延庆侯不停的喘息着,林奇赶紧轻轻敲打着背部,他真怕这位老侯爷话没说完再咽过气去。 缓了缓,老侯爷接着说道,“宗祠的规矩,不管是谁接掌江山~必须是勇于担当大任,并且是在宗祠列祖列宗面前~发下誓言~尽此一生为大安帝国而操劳~。但是那刘秉~。” 说到这老侯爷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重重的说道,“他~自愿放弃~!” “什么?”赵德章一下子就急了,“不可能,我不相信四皇子会这么说。” 老侯爷喘息着看了看林奇,虚弱的说道,“小子~你来替~替本侯往下说~。” 林奇赶忙一躬身,“在下遵命。” 林奇直起腰,面色严肃的看着众人,“诸位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是刚从帝君寝宫那边过来,受两位皇子的委托,才把老侯爷请到这里。” 林奇说着,拿出了两枚皇子随身佩戴的金牌,“两位皇子恳请老侯爷转告诸位大人,他们兄弟已经协商决定,四皇子刘秉主动让贤,恳请七皇子刘轲接掌帝君之位。在双方谦让之下,七皇子刘轲这才答应继承君位。” “胡闹!”老太后怒喝一声,忍不住站了起来,“如此国之重事岂是他们二人能私自做主。” 林奇心中冷笑,郑重的问道,“太后千岁,难道我大安接掌大任的帝君,还做不了主吗?” 老太后面色一寒,“帝君?那你跟本宫说说,谁是新任的帝君?” 林奇胸膛一挺,“四皇子刘秉说了,若是非要让他担当新的帝君,那登基之日,也是他禅位之时。如果诸位朝臣以及皇室宗族不同意禅位,那他们二人都不接君位,把江山让给二皇子刘律。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两位皇子在灵柩前发下的誓言,此事尤乃万以及寝宫众人可以作证。” 赵德章震惊的看着林奇,老太后更是身躯一颤,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庆温侯却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奇一眼,倒是没有开口说话。 诸位大人更是心中愕然,两位皇子还未上位就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大安帝国自开国以来,历朝历代还从未出现这样诡异的局面。甚至也闻所未闻,帝君之位居然还有让贤的。 林奇略一停顿,接着说道,“诸位大人,两位皇子如此谦让,足以证明他们都可以成为未来的明君。” 六部大臣纷纷点着头,他们只听说有让房子让地的,甚至还有谦让老婆的,但从没听说江山还能谦让。如此胸怀,确实令人敬佩。 潘准也是手捋胡须,“不错,两位皇子的仁德之谦,实乃我大安之幸也。” 林奇目光看向了赵德章,“赵国公,其实四皇子并未失去什么,甚至说,他今后将凌驾于皇权之上。”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赵德章吃惊的看着林奇。 林奇一抱拳,“诸位大人,七皇子刘轲在北辛受苦多年,发誓要励精图治创造辉煌,为了大安江山以及天下子民,七皇子答应接掌大任之后,恳请刘秉出任监国,册封贤王,并御赐金锏一柄。此锏,可上打昏君下斩奸臣,四皇子实乃江山镇国之石。” 林奇借用了前生朝臣的监管制度,为刘秉也某了一个美差。这样一来,至少可以让赵家一方有个心理安慰。甚至说,确实可以监督刘轲,防止他上位之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林奇的话不但震撼了众朝臣,连庆温侯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方式他们连想都没敢想,却让两位皇子提了出来。毕竟任何帝君也不希望设立一个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刘轲能这样做,也不禁让庆温侯高看了一眼。 林奇满意的离开了皇宫,不过离开之时可不止他一个人,庆温侯赵德章以及相国潘准也来到了归尘院。林奇一招就解决了当下的难题,不但让继位人选迎刃而解,还把赵家也拉入了刘轲的阵营之中。如今兄弟二人齐心协力,赵家与朝中大臣也不再有其它想法。他们唯有联合在一起,以强大的威势逼迫诚王以及刘律俯首称臣。 看着庆温侯等人与孔赞聊的其乐融融,林奇悄悄的退出。 林奇走到十三身边,“怎么样,问清楚了没有?” 十三点了点头,“少爷,我想现在就去,早一步发现金面龙首的尸体,大家都会安心。就算他没死,我也会带人把他搜寻出来。” 林奇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一声,“十三,小心点,切莫大意。把兄弟们都带上。另外,带着它。” 林奇把拐杖递给了十三,这个秘密他已经告诉了十三,并且告知了使用的方法。 十三没有接,憨厚的笑了笑,“少爷,这宝贝您谁也不能给,有它在您身边我才能放心。少爷不用担心我们这些人,十三绝不会有事。” 林奇也没再强迫,时辰已经不早,林奇赶紧让十三招呼众人,骑快马奔向目标之地。 十三廖仓等人带着众人匆匆的离开了归尘院,卢继文与郑成不明所以,刚想询问林奇,就看到庆温侯等人也高兴的走了出来。 如今他们已经达成了默契,孔赞命刘忠展火速赶往阳城,请信王与李智进京。只待他二人一到,相国潘准即刻昭告天下,陛下驾崩,七皇子刘轲灵前继位。 不过,同时发布的,还有孔赞亲笔题写的昭告天下书。此文针对天下万民揭露苏家罪恶,并以帝君刘创遗训名义,归还太子刘轲一个清白。 第一百四十节 最后的时光 大安帝国,久违的朝堂重新开启,文武官员排列整齐,在一名年轻太监的高呼之下,文武班列都打起了精神,相国潘准与大元帅李智并驾齐驱走在最前面。 大殿之上与往日不同,班列两旁竟然出现了宫中侍卫予以压阵。而宝座之上的帝君之位,也挂上了两道白幔。看到这一幕,文武百官心中了然,一个个不禁黯然泪下。 信王刘恒在庆温侯刘业的陪同之下来到了朝殿,别看庆温侯比信王长了一辈,二王的地位却比他高了不少。按照祖制,庆温侯属于宗室皇族的官职,而信王与诚王不但是议政朝臣,更是有着封疆领地的自治王。 信王刘恒枯瘦的脸颊上,一双夺魄的眼神俯视着群臣。朝殿上异常的安静,信王以悲痛的语气,沉重宣告了刘创帝驾崩的消息。话音一落,朝殿之上顿时哭声一片。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这么多年刘创帝确实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 紧接着,在信王刘恒的吩咐之下,相国潘准以先帝刘创的名义,向众人再次宣告了苏家的叛乱以及迫害前太子刘轲一事。 文武百官只能默默的听着,谁都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过场,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谁能成为新的帝君。而且看李智和赵德章的样子,仿佛两个人都赢了。 相国潘准宣读苏家罪恶之后,庆温侯这才站了出来,看着文武朝臣沉声说道。 “诸位大人,本侯代宗祠大长老延庆侯爷,临时主持君王交接之事。帝君驾崩天地同悲,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安帝国还要继续,所以本侯代皇室宗族,宣布新君人选。不过~。” 庆温侯略一停顿,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之下,庆温侯接着说道,“按照祖制,原本新君当由太子刘律接掌,但苏家叛乱一事败露,先皇刘创临终前,已经决定废黜刘律太子储君之位。此事,我皇室宗祠大长老以及六部大臣皆可作证。所以,按照皇室宗祠的祖制规矩,京都皇室所有成员与信王殿下以及后宫之主共同议定,承请~先皇刘创第七子刘轲,灵前继位。” 庆温侯话音一落,不少朝臣纷纷看向了卫国公赵德章。要知道这些日子京都名义上都在四皇子刘秉的掌控之中,没想到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刘轲,竟然咸鱼翻身坐上了皇位。而且刚才相国潘准的宣读之中,明显是在为刘轲正本清源恢复当初的名誉。但众臣不明白的是,原本该失落的赵德章,为何趾高气昂跟打了胜仗似的。 就在众臣议论之时,庆温侯与信王刘恒对视了一眼,信王高声喊道。 “诸位大人请移步帝君寝宫,叩拜先帝之灵,承请七皇子刘轲,灵前继任!” 信王刘恒一声令下,左右侍卫向殿门一转,护送着文武大臣走出朝殿。而朝殿之外,尤乃万带着一帮内官,眼含热泪给每一位大人发了一条白锦。不少朝臣抽泣着,头扎白锦向帝君寝宫走去。 帝君驾崩,举国同悲,新君继位,天地更新。一匹匹快马奔向大安各地,六部朝臣再次运转起来,通令各地驿站,六百里加急不得延误。而且,还有一道重要的诏书是下给诚王刘展的,这道诏书是以皇家宗室的名义,责成刘展火速进京拜灵。 大安京都不再戒严,西山大营的兵马也撤到了城外,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悄悄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归尘院内,与外界相比显得特别的安静。林奇没有马上敞开大门继续营业,他知道现在的安定只是暂时的,唯有诚王向刘轲俯首称臣,大安帝国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下来。 七皇子刘轲继任,九儿心中最为兴奋,但是芊芊却是有些失落。这些日子芊芊见不到刘秉,即便林奇回到归尘院内,芊芊也不便参与其中。如今京都局势完全明朗,芊芊表面上为刘轲祝贺,心中却像是失去了什么。 大街上恢复了正常,芊芊看着九儿说道,“九儿,林大哥他们天天忙碌,要不咱们去街上买点菜,亲手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九儿一听,当即高兴的抓住了芊芊的手臂,“对啊,咱们亲自做几道好菜,庆祝一下。” 芊芊抿嘴一笑,小声说道,“九儿,现在可是国丧期间,可不能显得这么高兴。” 李九儿不屑的一撇嘴,“刘创帝当年害死了我姐,我才不为他哭呢。别忘了,以后我可是小皇姨,连林奇那家伙敢惹我生气,我都能制裁他。” 芊芊轻声一笑,“好好好,小皇姨,咱们走吧。” “要不要带几个护院威风一下。” “还是别这么张扬了,轻车就简,也显得您这位小皇姨爱民如子。” 两个人开心的说着,备了一辆马车去了市坊。芊芊的目的可不是买菜,而是想抽身去会一会百花坊的戚夫人。如今大安新君已定,她还不知北辛那边什么状况。而且自从上次给了戚夫人假消息之后,两人就断了联系。现在归尘院还未开张,芊芊知道戚夫人不可能来归尘院找她。 林奇还不知道九儿与芊芊离开了归尘院,此时的林奇,与郑成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十三。他们已经出去了三日,林奇也担心可别发生什么意外。 林奇看了看郑成,“老郑,不行的话我也去一趟,这样干等着确实让人心急。十三这小子也是,到底有没有消息,也不知派个人来说一声。” “府主,您去了也没用,那地方山高路险,您去了只能给十三他们添麻烦。我到觉得,十三他们回来的越晚,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线索。或许,这些人真能把那金面龙首给带回来。”郑成安抚着说道。 林奇想了想,“老郑,要是换了其他人我还真不担心,但那个金面龙首,谁见过他的真面目?这种人最可怕。” 林奇仔细回忆着与金面龙首接触的点点滴滴,他甚至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的线索。仿佛这个人像机器一样,无时无刻的伴随着刘创帝。而且他的声音也平淡无奇,除了那双犀利而可怕的眼神能让人不寒而栗,其它的找不出任何痕迹。 岂不知,黄泽清身为金面龙首之时,动用的都是腹语,而摘下面具之后,他的眼神又成了仁慈的医者。这种截然相反的面目,林奇知道这叫人格分裂,但他却从未对金面龙首这样想过。在林奇的想象之中,金面龙首应该是个面目可憎的老武奴,这种印象已经深深印在了林奇的脑海里。 就在两人等待十三之时,卢继文走了进来,“府主,尤公公来了。” 林奇一愣,“尤乃万?他不是该在寝宫陪伴灵柩吗?请他进来吧。” 尤乃万独自一人乘坐一辆很普通的小马车,来到了归尘院。与往日的辉煌相比,他更像是一匹走不动的老马,除了等死没人再关心他。 林奇客气的把尤乃万迎到了大堂,与以前一样,让人上最好的茶点迎接尤乃万。郑成卢继文等也陪着笑脸,并没因为尤乃万失势而慢待他。看着林奇这么隆重,尤乃万眼圈发红,感慨的说道。 “林大人,老奴多谢了,如今还能对老奴如此这般以礼相待,也只有您林大人了。你们也不必忙,老奴说两句话就走。” “尤公公,还是叫我林奇吧,这大人的称呼我可不习惯。怎么,您不在宫中候着,今日这么清闲?” 尤乃万苦涩的一笑,“新皇已经继任,虽然还未登基大典,但宫中已经换了颜色。现如今,老奴已经不是内官总管了,由丽景宫的侯德贵侯公公接任。” “侯德贵?”林奇想了想,淡淡的笑道,“这小子倒是捡了个便宜,当初皇后去丽景宫找我麻烦的时候,他帮了个小忙。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坐上了内官大总管的位置。” 林奇说着,接着问道,“怎么,您这是退休了?哦,就是~想来我这安度晚年?” 尤乃万站起身,从怀中摸出一道纸卷,“林公子,老奴孤零了一辈子,也没什么可依靠的人。今日来找您,是觉得林公子还能看得起我这个老家伙,所以临走前,特来感激一下公子。” 林奇疑惑的看着纸卷,“这~如果是银票地契的我可不要,您还是留着养老吧。” 尤乃万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老奴的钱财已经散尽,这是一份名单,上面的人都是老奴的义子。您也知道在宫中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很多奴才都活不下去。” 林奇接过名单,不明白尤乃万这是什么意思,“尤公公,您不会是想让我照顾一下他们吧?” “不。”尤乃万目光一寒,“这些人~都该杀!” “该杀?”林奇吃惊的看着尤乃万。 “林公子有所不知,原本老奴是想~毒死两位皇子,等待太子刘律接掌大任,还陛下一个未了的心愿。但是现在,承蒙公子厚爱,老奴改变了想法。” 林奇三人被尤乃万说的话吓了一跳,没等林奇追问,尤乃万接着说道,“这些义子当中,不少是皇后的人。如今老奴已经不再掌控他们,但这些人~恐怕还会对新皇暗下毒手。老奴知道公子不恋仕途,但这份名单~也算是给公子留份功名吧。” 尤乃万说完拱了拱手,“老奴不打扰了,或许~这是咱们最后一面。” 尤乃万说完,颤巍巍的向外走去,林奇一愣神,赶紧说道,“尤公公,难得您来一次,吃完饭再走吧。” 尤乃万摆了摆手,如同一匹孤独的老狼,默默的向府门走去。林奇示意卢继文送送他,赶紧打开纸卷,与同样吃惊的郑成看了起来。上面注明了哪位奴才跟随着哪位主子,几乎遍布了整个皇宫。 郑成紧张的看着林奇,“府主,这些人务必要控制起来。否则,宫中很容易出事。” 林奇面色也有些严峻,“人数太多了,仅凭一张名单~是否有些~。” 林奇知道这些宫人一旦被打入大牢,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不是不相信尤乃万的话,只是不想连累无辜。更何况,尤乃万也会牵连其中。 卢继文也返了回来,林奇急忙问道,“尤乃万去了什么地方?是城外还是皇宫?” “皇宫的车马,相左行,应该是回了皇宫。” “喊赵大河,备车,我先去找刘轲商量一下。” 林奇不敢怠慢,名单上的人数众多,不管是真是假,务必先保证刘轲的安全才行。 通往皇宫的路上,尤乃万默默拿出了一瓶黑色的药膏。今日就是那些内官加害刘轲与刘秉之日,他知道林奇定然会去皇宫,能不能阻止那就看天意了。但是今天,却是尤乃万最后的时光。 眼看到了皇宫大门,看着辉煌的宫门,尤乃万脸上浮现出了往日的笑容,慢慢的吞下了黑色药膏。 第一百四十一节 谋士耿占秋 尤乃万的服毒身亡,让林奇感到非常震撼。没想到一个自私自利的老太监,竟然也能做出如此悲壮的举动。按说尤乃万完全可以请辞告老,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他却没有这样做,刘创帝的离世让尤乃万心中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临走前还带着感激送给林奇了一份大礼。 寝宫内室,刘轲已经更换了帝袍,林奇看了看手上的名单,慢慢的放在了桌案之上。 “刘轲~哦,现在应该尊称您一声陛下。尤乃万为先帝操劳一生,林奇恳请陛下能厚葬于他。另外,名单之中也不过是极少数心怀不轨,还望陛下仁慈,甄选过后放他们一条生路。” 刘轲平静的看着林奇,眼神之中已经显现出一丝帝王的威严,他没有回答林奇的请求,仿佛对于这些要作乱的内官并不在意。 “林奇,朕希望父皇大丧之后,你能来参加朕的登基大典。” 林奇淡淡的笑道,“原本我就该来恭贺,怎么,你是嫌弃我的官阶太小,不配进入朝殿?” “林奇,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我是想让你~为天下效力。只要你答应,六部之位任你选择。”刘轲期待的目光看着林奇。 林奇摇了摇头,“我本是闲云野鹤,吃不了朝堂的那碗饭。不过在大安彻底安稳之前,只要你刘轲还需要我,在下不会推辞。” 刘轲点了点头,“好,这句话我记住了,抛开君臣尊卑不提,你我永远是朋友。” 林奇拱了拱手,“这里我不便久留,那在下就告辞了。” 刘轲目送林奇离开了内室,林奇来到灵柩之前,四皇子刘秉还在守灵,看着刘秉有些木讷的神态,林奇走过去轻声问道。 “怎么,有些失落?” 刘秉抬眼瞟了林奇一眼,“失落个屁,我这是累的浑身上下都木了。对了,芊芊怎么样,想我了没有?” 林奇抬眼看了一下灵柩,忍不住偷笑道,“在你爹灵前居然还想着女人,也只有你皇老四能干得出来。不错,这才是我熟悉的四皇子,依然没变。等这边忙完之后,去归尘院咱们好好的喝一场。另外,芊芊你就别操心了,我打算把她许给十三。” 四皇子眼睛一瞪,“你敢,芊芊是我皇老四的,你小子别逼着我跟你翻脸。” “那就听芊芊的意思,让她选,谁也别想强迫。” 四皇子一撇嘴,“你觉得本皇子还比不过那个十三?” 林奇拍了拍刘秉的肩膀,“心态不错,那就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再不走,恐怕你爹能气的活过来抽我俩嘴巴。” 四皇子嘴角也弯起一道弧度,小声说道,“赶紧滚,小心父皇一气之下把你这胆大妄为的家伙也带走。” 林奇看到四皇子刘秉并没有因为失去了皇位而气馁,这下算是放心了。从内心来讲,在皇位的争夺上林奇总觉得有些愧对刘秉。若不是刘秉心中没有争夺皇位的执念,换成其他人只能是刀兵相见。 这边林奇刚走,内室之中,刘轲的目光顿时变得充满了寒意。刘轲招了招手,新任总管太监侯德贵慌忙跑了过来。 刘轲目带寒光,指了指桌案上的名单,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杀~!” 侯德贵身躯微微一颤,眼中也绽放出了杀意。这可是三百多人的名单,几乎遍布了皇宫每一个角落。这样的大清洗对侯德贵来说,也预示着他掌控内宫的时代到来。 林奇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他也懒得追问这些。林奇返回了归尘院,依然在焦急的等待着十三。而此时的十三,不但带着人离开了绝壁之下,还顺着线索追到了一处河边。十三凭借灵敏的嗅觉,借助血腥气息一点一点追到这里,但是看到河畔上那具船夫的尸首,他知道所有的线索全断了。金面龙首顺河而下,彻底斩断了所有的痕迹。 十三终于返回了归尘院,得知金面龙首没死,林奇的心情也变得很沉重。 “十三,有没有其他线索分析出此人的真实身份?或者说,他摘掉金面之后有什么特点?比如~武奴的特色?”林奇问道。 十三摇了摇头,“只要他戴上金面,我肯定能认得出来。” “废话,我也能。” “少爷,他那双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就算想伪装成金面龙首,眼神之中也没有那种深渊一般的杀意。” 林奇郁闷的摆了摆手,“算了,以后咱们得小心点,估计这家伙再也不会戴金面,凡是见到年长一点的武奴,让大家都多关注一下。” 十三想了想,“少爷,从绝壁之下发现的残缺衣物,可以看出他受伤不轻,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处于巅峰状态。另外,还有一个奇怪之处或许很重要。” 林奇一愣,“什么奇怪之处?” “他的衣物上,有很浓重的草药气息。以前金面龙首把自己包裹的很严,每次见到他时这种气息并不明显。但是在绝壁之下发现的破碎衣服,是他贴身穿戴,这种气息绝对是长期与草药打交道才能深深的沁到衣物之内。我怀疑,或许他练功急迫所致,身上有陈年的内伤,需要某种草药长期服用。所以,您最好去太医院打探一下,看看金面龙首经常索要什么药物。一旦印证,下一次他再出现之时,我可以凭借气息找出他。” 林奇怪异的看着十三,忽然苦笑了一声,“我的好兄弟,他天天陪着刘创帝,身上没有草药气息那才不正常。别说是他,估计尤乃万那些人身上都有这种味道。” 林奇觉得十三有些大惊小怪,帝君刘创那间不大的寝室之中,一天到晚都弥漫着药物的气息,林奇觉得金面龙首身上有这种味道这一点也不奇怪。这么一个重要的线索,却被林奇主动的忽视了。 接下来,京都方面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等待之中。按照祖制,还有十多天就是刘创帝下葬之期,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诚王那边的消息。 皇宫之中,新君刘轲名义上守灵,实则已经开始处理朝政。如今刘轲身边文有孔赞潘准等人,武有陈豪方宏等诸位将军,在他们的协助之下一切就绪,只待登基大典之后重整朝纲。另外,阳城要塞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着诚王大军的到来。 此时,通往京都的大道之上,诚王兵马终于找到了一路躲藏的太子刘律。不但如此,金面龙首派人送给诚王的大礼他也收到。 诚王兵马入住一个叫卓安郡的小城之内,看着城主献上的大安帝国天下诏书,诚王刘展气的一脚踹翻了大堂里的公案。 “无耻的窃国贼子,竟然伪造诏书斩杀良臣,待本王杀进京城,这笔账一并给你们好好算算。” 太子刘律更是气的面色苍白,他做梦也没想到争夺帝君的不是刘秉,而是那个受气包刘轲。如今的刘律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切全凭诚王做主。 就在诚王刘展怒气未消之时,有人来报,“报~!启禀王爷,外面有一小队人马自称传令使,要面见王爷。” “令使?给我带进来。”诚王阴沉的说了一声。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穿战甲的校尉被带了进来。校尉手托封印的木匣,单膝跪地说道。 “在下兵部令使胡杲,奉相国大人之命,特来向诚王殿下转达朝书。请诚王殿下过目!” “呈上来!”诚王刘展心说我到看看朝堂要把老子怎么样。 看完密匣中的朝书,诚王怒极而笑,看着沈剑锋等人说道,“诸位都看看,那刘轲小儿竟然让本王去京都跪拜,我看他是活腻了。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斩了,人头送往京都!” “王爷且慢!” 谋士耿占秋起身阻止了众兵卫,上前说道,“王爷,这些令使也不过是奉命而来,况且他们也是我大安子民,传出去这可对王爷不利。在下倒是觉得,王爷与太子殿下不必为京都而怒,如今王爷手中有了先帝遗诏,太子殿下可在这卓安郡宣告继位,我们同样也可以昭告天下。” 诚王一愣,“废话,太子当然要登基。不但继位登基,而且要杀入京城,不然皇兄死不瞑目!” 谋士耿占秋微微一躬身,“王爷,进京灭贼之事暂且不急。别忘了太子殿下是正统的天下储君,而那刘轲早已被废黜,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占据天下大义,号召大安所有城池共同征讨,为我大安肃清逆贼。” 诚王刘展想了想,一挥手,兵卫把朝堂令使带了下去。诚王原本就脾气急躁,听谋士这么一说,当即吩咐众人马上在卓安郡搭建高台,他要在这小小城池之中辅佐太子刘律宣布继承皇位。 一时间,小城卓安郡开始忙乱起来,就在这时,大将沈剑锋带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诚王刘展吃惊的看着沈剑锋,“你说什么?丰都城十二座粮仓竟然一粒粮草都没有?” 沈剑锋面容严峻,沉声说道,“王爷,看来朝中某些人早有准备,已经提前把丰都粮仓里的粮食转移。如此一来,南部大营后续兵马粮草紧急,恐怕~只够十日所用。” 诚王目中寒光一闪,“那就命押粮官张蒙去抢,不管他抢了几座城池,务必保证我大军的供给!” 谋士耿占秋一听,慌忙阻止道,“王爷,万万不可。一旦我部兵马四处抢粮,您和太子殿下的威誉可就一落千丈。得不到天下万民的拥护,恐怕正是京都那些人希望看到的结局。” 诚王气的一拍桌案,“没有粮草,你让本王拿什么去讨伐京都里的逆贼!” “王爷息怒,如今之计,恐怕~只能从王府粮仓之中暂时补充一下。另外,可命张蒙将军去南部七州找富商高价借粮。实在不行,可杀富,绝不可劫民。” 看到诚王还犹豫不决,谋士耿占秋双膝跪地,“王爷,如今之境,切不可与民心背道而驰。否则,这天下没人会支持太子殿下。” 诚王气的狠狠的跺了跺脚,他知道耿占秋说的很对。要想让刘律成为帝君,这种时刻绝不可失去民心。但是诚王府粮仓那是他的私产,更是诚王多年积攒下来的老本,即便拿出了也顶不了多久。无奈之下,诚王只能传令,命押粮官张蒙去南部七州借粮。至于能不能借到他不管,但务必把粮草运到指定地点。 几位将军得知丰都城断了粮草,一个个也是忧心忡忡。谋士耿占秋心中更是焦虑,独自一人在房中看着兵力对决的图纸,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耿占秋站起身,他准备找诚王好好谈谈。以目前的形势,耿占秋知道即便集结南部大营兵马,也未必能拿下阳城和京都。耿占秋决定冒死进言,恳请诚王返回应城另立朝堂。并且加固应城防御,等待李智大军主动进攻。 第一百四十二节 死寂的宁静 小小的卓安郡,一下子成为天下的焦点。同样的快马传递,同样的圣旨昭告,大安帝国出现了两位帝君。而太子刘律自认为正统,由谋士耿占秋执笔,向天下颁布了讨伐窃国者刘轲檄文。 大安京都,信王与庆温侯等人终于等到了诚王刘展的回复。信使带来的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诚王刘展怒斥庆温侯等人私改帝诏变更祖制,并且呼吁信王刘恒按照当年的誓约,共同讨伐以正君王之位。 上书房内,信王等人商议着对策,天有二日民不聊生,况且各州各郡不知道该听从哪一方。几位重臣都明白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不但大安陷入混乱,甚至北辛唐川也会乘虚而入。 庆温侯有些焦虑的看着潘准孔赞等人,别看他可以铁腕掌控京都,但在天下大局上庆温侯知道他不如众人。治理天下可不光是会掌财,更要权衡轻重高瞻远瞩才能决胜千里之外。 卫国公赵德章忍不住说道,“诸位大人,信王殿下,如今那刘展在卓安郡拥护刘律称帝,况且只有五万兵马,我等是否该杀他个措手不及?”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信王刘恒,如今新君刘轲守灵,在场的爵位属他最高。但是信王的目光,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孔赞。 “孔老,你觉得如何?”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大人,目前先帝还未入土,新君更没有进行登基大典,老夫觉得此事暂且不急。对我大安帝国来说,诚王与刘律只不过是肌肤之癣,不足为虑。老朽担心的是,一旦双方开战,那北辛唐川会不会率兵杀入封门关?只要封门关无碍,解决诚王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李智抱拳说道,“诸位放心,我儿李占渡日前发来消息,封门关严阵以待加固防御,只要不腹背受敌,北辛想拿下封门关绝非易事。” 兵部尚书杨继洲担心的说道,“李帅,就怕那诚王兵败之后,会破釜沉舟。而且,一旦诚王兵马斩断占渡将军的后路,恐怕只能逼着封门关投靠诚王。” 李智眼睛一瞪,“我们李家儿郎,即便战死也做不出卖主求生之事。” 杨继洲尴尬的拱了拱手,“李帅别误会,本官只是做个推测而已。若是占渡将军宁死不降,那北辛一旦发兵,封门关~恐怕很难守住。” 信王看了看杨继洲,淡定的说道,“杨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本王已经在秋水城设下伏兵三万,一旦诚王兵马向封门关移动,这三万兵马可作为策应。” 说到这,信王看向了庆温侯,“皇叔,本王知道你的耳目遍布天下,如今监天院已经停止运转,国难当头之际,还望皇叔以大局为重。只要及时掌控北辛以及诚王各部的动向,我们才能及时对应。” 信王话音一落,孔赞接口说道,“信王殿下,侯爷可是一直都心系大安,在先帝刘创病重之时,侯爷就预测到诚王的不轨之心。所以,侯爷付出重金控制了南部粮仓,此举才是击败诚王最重要的一环。” 孔赞说着向众人阐述了南部粮仓已经搬空,而且富商手中的粮食也所剩无几。这一切他都按到了庆温侯的头上,潘准等人无不吃惊庆温侯的深谋远虑。 就在众人恭维之际,庆温侯张着大嘴看着孔赞,气的牙根都疼。看样子,那笔银子孔赞是不打算还了,还莫名其妙的给他送上这么一个功劳。弄了半天,那笔银子是用来收购粮食的,庆温侯也是真心佩服孔赞的狡猾。 既然信王提出要动用他的情报谍网,为了江山庆温侯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消息他可以传递,但人必须是他自己的才行。庆温侯把何芳华调入监天院,暂任二档头,只有打着官方的旗号,才能让各州各郡得以信任。 至于诚王那边,孔赞提出暂时静候为主。一来是等刘轲正式登基,二者也是为了消耗诚王大军的粮草储备。只待刘轲正式登基之后,再发兵讨伐。另外来说,北部大营之中还有苏家的残余,李智提议由将军祁山海率部前往北方大营,暂时接管大将军的位置。祁山海是赵德章的班底,李智这样做也算还了赵家支持刘轲的人情。 京都方面暗中调兵遣将,只待刘轲登基大典一过,立即兵发卓安郡讨伐伪朝廷。若是诚王敢率兵前来更好,即便损失过重也要把诚王主力一举歼灭。 而诚王这边,却比京都更是火烧眉毛。没有粮草后续兵马不敢妄动,如今他们的昭告已经颁发下去,诚王刘展也在等待,看看到底有多少州郡前来投靠他。 卓安郡郡府已经改成临时的帝君行宫,刘律虽说登上了‘君位’,但内心里却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甚至说,诚王手下的这些将军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摆设。面对这种局面刘律也不敢多言,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律期盼着后续兵马赶紧到来,只要能杀入京城,他才是真正的大安帝君。 傍晚过后,刘律在几名龙卫的陪伴下去了寝室,沈剑锋与呼延铎正要向诚王告退,耿占秋却拦住了二位将军。 “两位将军且慢,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想与诚王与两位将军说一说。” 沈剑锋与呼延铎对视了一眼,两人重新坐下。别看耿占秋只是个谋士,但是沈剑锋等人对他却是颇为尊重。 诚王疑惑的看了看耿占秋,“刚才刘律陛下在的时候,你可是一句话也不说,怎么现在又想起什么事了?” 耿占秋抱拳躬身,“王爷,实不相瞒,在我等心中只有王爷没有什么陛下。如今这里都是自家人,所以占秋想说说心里话。” 诚王刘展眉头微微一皱,却呵呵笑道,“占秋,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不然本王可就百口莫辩了。帝君就是帝君,不可亵渎。” 呼延铎也跟着喊道,“老耿,有什么话赶紧说,我还得巡视去呢。” 耿占秋看了看三人,向诚王问道,“王爷,您~真打算率兵杀入京城?” 诚王一怔,心说这是什么话,不杀入京城刘律这个皇帝不就白当了。但是诚王心里也明白,京城可不是这么好打的。 “占秋,你也是跟随本王多年的老人了,有话不妨直说,本王最不喜欢你们这些酸腐文人说一半留一半。” 耿占秋拱手笑道,“那在下可就直言了,还望王爷别动怒。” 诚王摆了摆手,那意思让他赶紧说。耿占秋这才说道,“王爷,以目前的局势,即便后续大军到来,占秋推演我军拿下京都的希望也不大。” 诚王眼神一厉,“占秋,动摇军心可不是小过,好在这里没有外人,本王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耿占秋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王爷,占秋承蒙王爷信任,添为谋士一职。即是谋士,我得为王爷深思熟虑。正好两位将军也在,咱们坦诚的说一说,那阳城要塞加上京都两大营兵力,以及李智在封门关带回的大军,这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况且攻守比例对我军损失很大,即便王爷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占秋也恳请王爷慎重为好。” 诚王刘展微微点了点头,到没有生气,“你说的这些本王都明白,但你可知本王若是不出兵讨伐,刘律这帝君之位~天下没人会认可。即便他是正统传承,各州各郡也不敢承认。本王并非要拼尽全力,而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本王是在为正义而战,只有这样才能一呼百应,各州各郡才敢投靠本王。” 沈剑锋也站起身说道,“不错,王爷此举末将附议。此战不打,我等可就落了下乘。末将也知道那阳城易守难攻,而且李占锡深谙兵法之道,拿下阳城绝非易事。可是不摆出这个样子,如同把天下推给了刘轲。耿军师,其实王爷的意思只是在阳城摆开阵势,视情况而定。” 诚王赞许的点了点头,沈剑锋不愧是他手下第一猛将,而且此人在尚武榜上排名十九,深得诚王刘展的信任。 耿占秋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可是你们可算过这一战,能让我大军损失多少?不是占秋说丧气话,若是李智等人不惜一切出城硬拼,即便他们损失七成,恐怕我军将全军覆没。到时候别说是一呼百应,即便是应城根基~都难保了。” “你说什么!”诚王怒视着耿占秋。 呼延铎赶紧说道,“耿军师,兵法之道你不懂,放着防御优势不用,难道他们敢出城厮杀?” 耿占秋毫无畏惧的看着诚王,“王爷,占秋虽说不懂兵法,却懂人心。那庆温侯与信王等人早有预谋,为了天下早一刻稳定,他们只要能灭了王爷的主力,别说是放弃防御,即便是放弃整个京城他们也愿意。一旦王爷的主力大军被灭,何来的一呼百应?到时候这天下只有刘轲,刘律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诚王刘展眼神一眯,忍着怒气说道,“占秋,可你还忘了一点,那就是北辛。本王可以拼尽全力,但京都一方却未必敢这么做。他们真要是想与本王不惜一战,我相信那唐川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大安将不复存在。” 耿占秋点了点头,“不错,在下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他们会顾及北辛,不敢让大军损失过重。可是王爷,那万一他们真敢呢?” 诚王心中一震,他也算过双方的军力配比,而且考虑了多方因素,所以才敢兵发京都。毕竟封门关一破,最先遭难的就是信王领地秋水城。诚王刘展不认为京城一方敢冒这个风险。但是现在耿占秋这么一问,诚王还真不好回答。 “占秋,那你的意思是~?”诚王问道。 耿占秋一抱拳,“退兵,固守应城。” “什么?固守?”诚王刘展站了起来,“那样的话,刘律这个帝君的威严何在?” 耿占秋深吸了一口气,“王爷,如今苏家已灭,李赵两家再次联手,况且京都众臣已经臣服刘轲,难道王爷~还以为刘律能成大事吗?” “你说什么!”诚王刘展目光犀利的看着耿占秋,这番话已经超出谋士该说的范畴,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耿占秋一抱拳,目光坚定的看着诚王刘展,“王爷,身为谋士,若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大局对我非常不利,王爷若是一再坚持,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大军依然会败守应城。到那时,王爷再有什么想法恐怕为时已晚,刘轲他们不会再答应王爷的任何要求。所以占秋冒死进言,恳请王爷退守应城,待几场胜战之后,京都一方自会和谈。” 诚王刘展震怒的向前迈了一步,“那又如何,难道刘轲肯放弃君王之位?” 耿占秋凄惨的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面色忽然一肃,郑重的跪了下去。 “占秋这话可能是死罪,但请王爷三思。占秋的意思是~固守应城逼迫京都和谈,到时候放弃刘律认可刘轲。但~允许王爷自立,以应城为界,可成为大安属国。占秋相信我应城三军儿郎,宁可为王爷战死,却不一定愿意替刘律搭上性命。” 诚王浑身一颤,愕然的看着耿占秋,沈剑锋与呼延铎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大厅之内,时间仿佛一下子定格在这一刻。耿占秋静静的等待着,这种死寂的宁静,让他的心弦紧绷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节 回到京都 大安帝国,自开创以来第一次出现二帝相争的局面。消息很快传到了北辛,唐川看到这份密报,不禁抚掌大笑。 “孟托,真乃天助我北辛也。立即飞羽传书启动大安所有密站,务必掌控双方战事的详细情况。” 大幕僚孟托也高兴的说道,“大帅放心,这一次绝不再向上次一样有所偏差。我已经派人秘密前往大安,封门关虽然严查过往商客,却也还能通行。如今已有三百勇士潜藏在封门关以内,只待大帅一声令下,三百勇士就是开启封门关的一把利剑。” 唐川满意的笑道,“告诫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切不可轻举妄动。另外,京城里的那个陌芊情况如何?” “回大帅,戚夫人已经发来消息,陌芊此女野心不小,恐怕戚夫人难以掌控。” 唐川微微点了点头,“有野心才能成大事,暂且由着她吧。这样的女子不可收的太紧,或许有朝一日,她能给本帅一个惊喜。” 孟托点头说道,“大帅,要不要先把兵马前移,一旦大安双方开战,我大军立即攻打封门关?” 唐川摇了摇头,“不必操之过急,现如今我北辛也在恢复元气,先让他们消耗一下再说。况且那刘展毕竟是皇室亲王,万一得到我要攻打封门关的消息,或许会逼着他们联手对外。孟托,可派些人手潜伏在诚王领地,一旦刘展兵败,马上派人接洽。若是谁能把刘展拉拢过来,本帅赏他一个封疆侯。” 孟托一抱拳,“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北辛唐川密切关注着大安动向,而此时大安皇宫,却在精心准备着登基大典。按照祖制,帝君驾崩守孝二十七,不但刘轲要守,刘律同样也没敢举办登基。 帝君寝宫之内,新帝刘轲听完众臣的禀报,当即赞赏了孔赞等人的安排。如今刘轲还未履历登基大典,就算内心有什么想法,在他正式掌控帝权之前也不会表露出来。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内官总管侯德贵慌张的跑了进来,“启禀陛下,监天院刚送来消息,诚王殿下~哦不,那诚王叛逆已经离开卓安郡,率兵返回了应城方向。” 众人听着皆是一愣,刘轲吃惊的问道,“确定是回应城,而不是来京都?” 侯德贵赶紧拿出一份密犊,“陛下,这是监天院刚送来的密犊,请陛下御览。” 刘轲却暗中瞪了侯德贵一眼,“还是先请信王皇叔与诸位大人过目,朕虽为帝君,但还欠缺治理天下的经验,需仰仗皇叔以及诸位大人出谋划策。” 侯德贵一听,赶紧把密犊呈到了信王跟前。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消息不会有假,京都和应城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何芳华刚接手监天院,断然不会弄错。 孔赞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诚王会突然撤兵。毕竟这对新皇刘轲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虽然此举可以让天下归心,认可刘轲的帝君之位。但是这样一来,肌肤之癣恐怕就要变为农疮,更加难以割除。 礼部尚书冯英山起身拱手道,“陛下,老臣觉得此举对我京都甚为有利。那刘律假借先帝旨意宣告继位,身边却只有诚王支持。如今诚王一方撤回应城,陛下只需振臂一呼,老臣相信各州各郡必会共同讨伐逆贼。” 刘轲淡淡的点了点头,“确实该让天下归心,朕也希望我大安江山尽早的安稳下来。冯大人,就由礼部起草檄文吧,昭告天下。另外,也给应城方面下一道诏书,朕希望诚王叔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告知他只要肯来京城,朕既往不咎。” 冯英山一躬身,“臣遵旨~!” 庆温侯看了看孔赞,“孔老大人,本侯估计他们是断了粮草,后续兵马根本不敢冒然北上。如今诚王退守应城,恐怕咱们只能主动出击了。否则,长此下去甚至连南部七州,都得被诚王所控。” 孔赞沉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李智与兵部尚书杨继洲,“不知你们二位,可有什么建议?” 兵部尚书杨继洲率先说道,“既然孔老大人问了,本官到觉得,可趁此机会先把京都以北安顿下来。没有了后顾之忧,到时候集结优势兵力,一举围困应城,逼迫诚王放弃抵抗。” 李智赞同道,“杨大人说的不错,先把北部苏家残余彻底清除干净,稳定了北方门户,我大军方可放手一搏。别看北方关外都是蛮荒部族,他们却也常常冒犯我大安领地,祁山海对北部大营人生地不熟,恐怕一时间也很难彻底降服众将。陛下,本帅建议,可趁此机会调动西山大营半营兵力赶往北部大营,协助祁山海整兵换将掌控大军。” 赵德章一听,急忙起身说道,“老臣附议。”祁山海可是他的嫡系,赵德章也担心祁山海压制不住,北部大营再闹出兵变。 刘轲点了点头,“不光是北部大营,而且北辛那边的动向一定要准确的掌控。朕在北辛多年,深知那唐川老贼如虎似狐,绝不会放过我大安内战的机会。” 信王刘恒也跟着说道,“陛下说的非常重要,本王也担心这一点。侯爷,北辛方面的消息,可就拜托给您了。” 庆温侯晃了晃肥硕的身躯,“本侯在北辛的谍者已经全部动用起来,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消息延误,最好在封门关再设立一道由监天院直管的属衙。可是要想在封门关设立监天院的属衙,恐怕还得李帅同意才行。” 李智看了庆温侯一眼,他当然明白庆温侯那点小心思,“温侯,如今江山不稳,为了大安别说是设立属衙,即便让占渡听命于监天院都行。这种时候,咱们之间就别见外了。” 庆温侯尴尬的点了点头,他也想趁此机会扩大自己的暗底。但封门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要是李占渡不同意的话,派过去的暗底也会被他密控起来。 相国潘准看了看众人,站起身对着刘轲微微一拱手,“陛下,老臣觉得还应该让户部吏部派出众多官员奔赴各州,加强朝堂的执行力,并且报备各州城防兵源以备不时之需。借此机会,有些州府大员也该更换了。这其中,可有不少人是苏家的门卿。” 刘轲朗声说道,“好,准奏。另外,关于苏寒体系在朝中空下来的职位,就由相国与六部大人商议甄选即可。” 众人欣慰的看着刘轲,六部大臣原本以为新君上位,会更换不少老臣。但是现在看来,刘轲这么多年都在北辛,在朝中一没班底二没有亲信,六部大臣现在才觉得刘轲上位,对他们来说反而更加有利。况且刘轲在处理朝政方面确实比刘律高明太多,让众人信服。 诚王的撤兵,给双方带来了暂时的缓冲。接下来,京城之内,开始为先帝刘创举行隆重的国丧哀悼。文武百官身穿白袍,皇宫内外更是哭声一片。 归尘院内,林奇没有去参加刘创帝的大丧。到不是他不够资格,只是林奇不愿意违心的去装模作样。反正过两天他就要参加刘轲的登基大典,何必再去看这种哭哭戚戚的场面。 一辆宽大的马车驶出了归尘院,十三驾车,林奇带着九儿和芊芊来到了东市坊。如今九叔侯炯已死,何芳华暂时还没来得及安排东市坊的当家人,临时让七姑统管两大市坊。 九儿奇怪的看着林奇,“今日先帝大丧,好多店铺都关闭了,你带着我们跑这里干什么?” 大丧期间万民同哀,除了必要的店铺都是大门紧闭,红白喜事以及青楼歌舞更是封禁三个月。不过,柴米油盐急需品,以及药铺等依然半开着店门。 林奇指着两侧店铺说道,“九儿,芊芊,以后这东西两大市坊可就是咱们归尘院的了。我带你们来,就是让你俩先熟悉熟悉环境,到时候你们俩商量一下谁管那一片,每个月都得来收账。” 九儿和芊芊吃惊的看着林奇,九儿问道,“你疯了吧,京城两大市坊除了官属的税银,剩下的可都是庆温侯的。那是皇商。这么多年没有哪位大人敢插手这一块,连先帝都很头疼。” 林奇淡淡的一笑,“朝中大人办不成的事,未必我林奇就不能插手。庆温侯已经答应我了,两大市坊的红利归我,但其他的事情咱们不插手。” 芊芊温柔的笑道,“两大市坊除了红利,哪里还有什么其它事情。总不能,连谁家开张都要咱们管吧,那可是官属衙门的事。” 林奇看了看芊芊,“京城东西两大市坊鱼龙混杂,赚些银两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里面什么人都有,情报的买卖才是大头。所以说,庆温侯宁可让利,也不让我插手其它事务。” 林奇说完看着车窗之外,他当然不会听从庆温侯的安排。在前世的记忆之中,林奇明白情报的价值可是暴利。这其中不光是天下诸国的情报,光是商业机密的互相往来,就可以让林奇富可敌国。 十三驾着车,听着车内三人的对话,十三恍惚觉得少爷以前就给他描述过这样的前景。不惧官威,不恋仕途,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有着花不完的银两。 十三脸上荡漾着笑意,他觉得少爷以前说过的话,都在一点一点的实现。突然间,十三向右侧一排店铺扫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刻十三仿佛感觉到一股杀气。但目光所到之处,一切如常,过往之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十三笑了笑,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谨慎,刚才有些出神了。 归尘院的车马缓缓的驶过,车上的标记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如今归尘院可是个特殊的存在,谁都知道归尘院主是当今陛下最信任的臣子。 就在刚才十三经过的一处药铺之中,一名老郎中谨慎的看着外面,他身边的躺椅上半躺着一个人,此人双腿已经截断,老郎中刚给他处理完伤口。 这位残缺之人双目平静,只是刚才看到十三的那一刻,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杀气。若是林奇看到此人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位残缺之人,竟然是大安帝国首席太医~黄泽清。 第一百四十四节 熟悉的感觉 老郎中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看,抬手上了门板。若是正常时期,他的举动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今日先帝大丧,即便不开门也能说的过去。 老郎中关闭了店门,返回来恭敬的问道,“尊上,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或者,需要联系什么人,属下这就去办。” 面色苍白的黄泽清看了看包扎好的双腿,这一路他历尽艰辛,靠着超强的体魄和忍耐力总算是活了下来。黄泽清没有回答什么,而是微闭双目回忆着这一路的细节。他不能让任何人找到蛛丝马迹,如今黄泽清已经不是当初无所不能的金面龙首,严重的伤势让他差点废掉。即便把伤养好,黄泽清估计也不及当初的五成功力。别说是面对巴郎和鬼手,即便叶十三都能杀了自己。 “老杜,如今宫中是什么情况?”黄泽清轻声问道。 老郎中微微一躬身,“尊上,如今刘轲已经继位,听四挡头说,监天院被一个女人掌控,是庆温侯的人,碧霄阁的何芳华。至于龙卫,鬼手杨九如亲自掌控。” “庆温侯~?”黄泽清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杀意,“本尊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庆温侯会让刘轲坐上了皇位。” “尊上,要不要老奴联系一下龙卫?”老郎中问道。 黄泽清摇了摇头,“本尊戴上金面,就是他们的尊上。但摘下金面,哪个龙卫都敢杀了本尊。” 老郎中一愣,“不会,绝对不会,龙卫誓死效忠尊上,绝不敢冒犯。” 黄泽清凄惨的一笑,“他们效忠的是本尊的威压,但是现在~?” 黄泽清叹息着看了看失去的双脚,“老杜,如今知道本尊真实身份的只有你一人,你不会出卖本尊吧。” 老郎中赶忙躬身,“属下万万不敢,尊上尽管放心。要不是尊上拿出令牌说出暗语,属下也不敢相信尊上竟然是~黄太医。” 黄泽清淡淡的一笑,“本尊信得过你,所以进城之后就来到了你的药铺。老杜,如今大安更换了新主,本尊也不想跟他们再斗下去了。这次回来,本尊就是要拿走这一生的全部积蓄。到时候,本尊会分给你一半,找个地方养老去吧。监天院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早晚有一天四挡头会出卖了你。” 老郎中激动的看着黄泽清,“属下谢过尊上。” 黄泽清点了点头,“你这里可有拐杖?” “有,药铺经常接治跌打损伤的人,属下这就去拿。” 老郎中说着匆匆走向内宅,黄泽清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受伤的右臂伸向了衣领。 不大一会儿,老郎中拿出了一副新拐,黄泽清点了点头,“老杜,扶我起来。” 老郎中答应了一声,伸手就要抱起黄泽清。就在这刹那间,一道寒光闪过,老郎中身躯一震,双手猛然捂住了脖子。老郎中瞪着眼睛看着黄泽清,口中却冒出了鲜血,身躯慢慢的软了下去。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住秘密。” 黄泽清眼神闪烁着凶光,一伸手架起了拐杖。虽然残了双腿,但他的功力还在,不过黄泽清没有离开,而是拄着双拐去了后宅。倒霉的杜郎中,一家五口都惨死在黄泽清的手里。 次日凌晨寅时,这家药铺燃起了熊熊大火,所有的一切都在火光之中化为了灰烬。 东市坊的一把大火,并未引起什么人重视。刑部捕快只是走过场的看了一眼,认定是杜郎中不小心走火造成的原因。没人关心这一家五口的死活,好在东市坊属衙巡卫及时扑灭大火,没有让火势蔓延连累左邻右舍。 归尘院内,明日就是刘轲的登基大典,虽说还在国丧期间,林奇这里倒是热闹非凡。信王与李智孔赞都来到了归尘院,这还是信王来到京城第一次与林奇聚餐。 上首之位,信王刘恒抬头看着先帝刘创御赐的匾额,不禁唏嘘感叹。 “林奇啊,本王当初让你去北辛迎接太子回归,没想到转眼间,当年的太子已经成为大安帝君。如今你林奇也功德圆满,本王代新君陛下敬你一杯。” 林奇端起酒杯站起身,看着红光满面的信王恭敬的说道,“王爷,刘轲如今能顺利登基,都是王爷与孔老大人运筹帷幄的结果。林奇进京之后也没干什么事,万万不敢贪功。这杯酒,算是恭祝刘轲顺利登基吧。” 林奇说完刚要一饮而尽,信王却严肃的提醒道,“林奇,陛下已经继位,以后切不可直呼陛下名讳,这可是大罪。” 林奇一怔,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举杯而尽。李智却哈哈一笑,“信王殿下,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这么正规。林奇这小子向来不守规矩,先帝在时就拿他没办法。” 信王却郑重的看着李智,“李国公,君臣有别尊卑有序,正因为林奇是自己人本王才告诫他一下。明日新君登基改元建新,咱们都是陛下的近臣,更要做出样子莫让他人笑话。” 信王说着再次看向了林奇,“林奇啊,陛下能够顺利登基,你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来之前陛下让我问你,想要一些什么封赏?” 林奇平静的看着信王,心说想要封赏还用你来转达,老子在灵柩前就要了。不过林奇知道要是不讨点封赏,会让人觉得他很异类。 林奇拱手道,“承蒙王爷厚爱,既然陛下开了金口,那在下就~向陛下讨要一辆马车吧。御赐的车马,估计再入皇宫就不用把车停在外面了。皇宫这么大,每次回来都累的我双腿发酸,以后就不用再靠双腿走路了。” 信王等人古怪的看着林奇,这种好事要是放在其他臣子身上,那还不得乐疯了。就算不要朝中重职,至少也会讨赏加官进爵。没想到林奇这小子,居然只讨要一辆马车。 孔赞手捋长须,微微笑道,“信王殿下,这小子可不是为了去皇宫省力气,恐怕是想驾着御赐车马云游四方。林奇,如今大安还未安稳,我们这些人都年事已高,今后的大安,还需你这样的年轻俊杰协助陛下。” 林奇看了看孔赞,“老大人,既然您这么说,要不就让我在太医院里挂个职,反正朝中官职在下一概不接。且不说朝臣之中的勾心斗角,光是每日比鸡起的还早我也受不了。” 孔赞呵呵一笑,“有一个官职倒是适合你,而且也不用早朝。” 林奇一愣,“不会又是什么九品的小官吧?孔老大人,还是算了,我林奇只喜欢赚点银两,好好的生活。” 孔赞看了看信王和李智,“王爷,李国公,老朽到觉得这军师一职很适合他。记得当初还是这小子向李国公提议,设立军师一职。如今看来,他倒是考虑的很远啊。” 李智心中一动,赶紧点头说道,“不错,当初要不是先帝不允许他离开京城,这军师一职可就是他了。” 信王却微微皱了皱眉头,“孔老,军师一职只是临设,兵部里可没有这个职位。” “改元建新,兵部里也可以设立一个新职位吗。”说到这孔赞神色郑重起来,“信王殿下,别忘了新帝登基之后,我大安面临着两大难题。其一,就是征讨诚王,其二,就是面对北辛。老朽在封门关之时,才明白-军师一职非常重要,这可不是军中谋士可以相提并论的。毕竟谋士权职有限,根本掉不动一兵一卒。但军师之职,其作用不下于主帅。所以老夫觉得,林奇可以担此大任。” 林奇一听,赶忙摆手,“您就饶了我吧,这么重要的职位我哪敢当。来来来,咱们喝酒,祝愿是我大安国泰民安。” 林奇可不管什么将军王爷,赶紧改变了话题。自从把刘轲从北辛接回来之后,他就被这几个老家伙当枪使,如今刘轲已经登上了大位,林奇可不愿意再受他们的摆布。 众人看到林奇确实对仕途不敢兴趣,况且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信王等人也无趣的早早结束了酒宴。他们是受刘轲委托前来,刘轲很想让林奇改变想法,成为他最可靠的股肱之臣。如今刘轲身边没有一个年轻俊杰,他知道这样下去根本就改变不了以前的现状。特别像林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正是刘轲最需要的人。 众人一走,十三看着一脸心事的林奇,不解的问道,“少爷,您真的想经营归尘院,安度一辈子?” 林奇翘着二郎腿,想了想说道,“十三,恐怕现实不会让咱们这么安逸。别的不说,苏家残余不会放过我,那苏东阳的恩师估计也会来找老子索命。另外,金面龙首还活着,那家伙可不是安心过一辈子的主。” 十三面色一肃,“少爷不必担心,有十三在,谁也别想伤害少爷。廖仓大哥根据军中战阵,开始让兄弟们演练合击之术,就算那什么枪神展威找来也不怕。” 林奇笑了笑,“十三,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哥不在乎他们。哥担心的是,以后与刘轲走的太近,早晚会反目成仇。唐川就是个例子,除非我故意把事办砸了惹他震怒。与其这样,莫不如远离,相互之间还能留几分念想。” 十三憨厚的一笑,“反正少爷去哪我去哪,我听您的。” 林奇开心的看着十三,看到十三嘴上也冒出了胡须,林奇忽然想起一事。 “十三,如果那芊芊~我是说如果,她要是跟了皇老四,你会怎么办?跟大哥说实话,不需要隐藏什么。” 十三有些惊讶的看着林奇,微微一沉思,十三默默的低下了头,“少爷,我也听说了此事。您不必为难,只要芊芊姐高兴,十三~祝福他们。” 林奇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十三心中放不下芊芊。但皇老四那边,同样把芊芊当成了一个宝,这不禁让林奇有些左右为难。 长夜过去,朝阳升起,皇宫之内虽然还悬挂着白锦,但隆重的登基让众人开始忙碌起来。登基大典设在皇家校场,朝臣们早早的来到了皇宫,此时硕大的皇家校场之内站满了人,林奇也打着瞌睡站在队尾。不管他的名气有多大,毕竟只是从九品,按说都没资格参加这么隆重的仪式。 吉时一到,繁琐的仪轨开始进行,林奇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随着前面跪拜。新君刘轲身穿帝袍登上了祭坛,手撵龙香祭奠天地祖先。 林奇无聊的悄悄退到校场大门边沿,找了个石阶坐了下来。负责警戒的校尉怪异的看着林奇,但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在林奇无聊之际,关闭的大门传来了拍门声。 “什么人如此大胆,若是惊动圣驾罪不可赦!”校尉低声怒斥了一声。 “快开门,黄太医回来了,特来参加登基大典。” 林奇心中一动,“黄太医?黄泽清回来了?这家伙倒是会赶时候。” 林奇跟黄泽清相熟,走过去低声说道,“这位兄弟,打开吧,距离祭坛这么远,影响不到陛下。” 校尉看到林奇开了口,躬身一抱拳,这才命人把校场大门闪开一道缝。林奇走到门边,当他往外面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黄泽清衣衫破烂,像是个难民似的。更让林奇震惊的,是他膝盖以下居然空空荡荡。黄泽清也没想到林奇会站在门口,双方对视之下,黄泽清不经意的闪烁出一道精光,但很快就收敛起来。 “林奇?真没想到老夫还能见到你。”黄泽清仿佛很激动的看着林奇。 林奇没有说话,刚才的一刹那,黄泽清的眼神让林奇忽然心生颤栗。这种眼神,林奇仿佛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第一百四十五节 锁定目标 硕大的校场之内,大典仪轨依然进行着,文武百官没人关注大门边发生的情况。 林奇疑惑的看着黄泽清,“黄太医,怎么会成这样?” 黄泽清悲愤的叹息了一声,“唉~!老夫受陛下圣命,哦不,是先帝圣命,前往大风镇寻找你所说的神秘医谱。原本一切都好,但回来的路上,护送我的龙卫却突然说奉他们尊上之命要杀我。好在老夫与龙卫相识已久,恳请龙卫让老夫死个明白。趁着龙卫大意之时,老夫跳下山崖被激流冲走。或许老夫命不该绝,侥幸活了下来。如今老夫有要事向陛下启奏,不敢耽搁所以来不及更换朝服。” “要事?关于龙卫?”林奇问道。 黄泽清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林奇顿时明白他是顾忌抬他进来的几名太监。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陛下现在正在祭天,恐怕再大的要事也不能打扰。要不这样,黄太医先去换洗一下,等陛下登基大典之后再召您过去。” “这~?”黄泽清担心的皱起眉头。 林奇安慰道,“黄太医放心,就算有刺客行刺,也近不了陛下的身。我会如实转告陛下,大典一结束马上召您过去。对了,伤势如何,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黄泽清拱了拱手,“那就多谢林神医了,老夫已经没什么大碍,待我见过陛下之后,才能彻底安心疗伤。” “黄太医放心,陛下很快就会召见您。” 黄泽清虚弱的点了点头,“只要新皇陛下无碍,老夫死而无憾了。” 看着黄泽清被几名太监抬着向太医院方向走去,林奇心中更加有些迷惑。刚才他已经回忆起来,那道眼神与金面龙首如此的神似。但林奇已经记不清楚,他与黄泽清为陛下诊治之时,金面龙首是否在场。另外来说,刚才林奇又仔细的盯着黄泽清的眼神,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林奇摇了摇头,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因为黄泽清根本不会武功,而且声音与金面龙首根本不同,这一点谁也装不出来。毕竟林奇与金面龙首在观星阁同宿多日,对他的声音非常熟悉。林奇可不知道金面龙首带着兽面之后,动用的都是腹语。 登基大典进入到最后阶段,先朝已过新朝来临,宫中祭酒宣布改元建新。刘创帝年号盛德,改为顺德,新皇顺德帝君刘轲,正式接掌了大安皇权。 面对文武百官,顺德帝君刘轲发布的第一道君令,就是大赦天下减免税赋。紧接着,以建元帝君的身份,重新册封了信王刘恒、以及相国潘准等六部大臣。 刘轲也没有忘记灵前的誓言,目光看向了台下的文武百官,“诸位爱卿,朕在灵前继位之时,曾经发过誓言。朕执掌天下,虽说不敢与先贤相比,却也要做个让万民信服的好皇帝。为此,朕也要给自己立一个警示,以防安逸骄纵懒于朝政。” 说到这,刘轲的目光看向了四皇子刘秉,“大安皇子刘秉,上前听封!” 四皇子刘秉一整朝服,上前几步跪拜,“臣刘秉,恭听圣训。” 刘轲威严的看着台下众臣,高声说道,“刘秉与朕乃皇族血脉兄弟,在京都危机之时,刘秉力挽狂澜铲除苏家叛逆。此功劳,与朕比肩。为此,特册封刘秉为安顺公,号贤王,御前设座。另,赏赐金锏一柄,此锏下可威慑百官,上则~警醒君王。” 刘轲话音一落,那些不知内情的文武百官无不震惊。刘秉倒是很冷静,接过封册以及侯德贵呈上的金锏,刘秉双手高举金锏朗声说道。 “臣刘秉谢过陛下,此锏,秉断不敢妄用。但所用之时,必让天下臣民信服!” 这边刘秉刚一谢恩,卫国公赵德章更是带头高呼万岁。坐在皇室宗族席位上的老侯爷刘之山看到这一幕,面带微笑默默的合上了双目。 新朝来临百官振奋,不过国丧期间并没有大摆宴席庆祝一番。繁重的登基大典结束,刘轲在众人恭维之中返回了皇宫。如今丽景宫已经成为帝君寝宫,后宫之中也有了改变。老太后成为宗室遗老,刘轲的生母李氏,被诰封为太后。皇后苏钰早已被废黜一切,打入冷宫等死,而四皇子的生母赵氏,则成为临时的后宫之主。只待帝君大婚,再另行册封皇后。 回到宫内,刘轲疲惫的退下祭天帝袍,刚想歇息片刻,就看到侯德贵躬身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林奇求见。” “林奇?宣他进来吧。” 刘轲疲惫的往软塌上一趟,繁琐的仪轨可把他累的不轻,况且林奇也不是朝中那些老臣,刘轲也懒得顾及帝君形象。 “臣林奇~叩见~咦~人呢?” 林奇刚要跪拜,却发现御案之后空空荡荡。 刘轲招了招手,“这边呢,免礼吧。你小子倒是知道偷懒,别以为朕在校场内没看到你。” 林奇看着疲惫的刘轲,也没再客气,拉了把鼓凳坐在了刘轲身边。侯德贵谨慎的看着林奇,要不是他吃过林奇的亏,内心里对于有所畏惧,早就怒斥几句了。 刘轲到没在意这些细节,他与林奇关系不一般,可以说没有林奇就没有他今日的辉煌。 “怎么,是不是校场内没有给你赏赐,跑这要封赏来了?林奇,朕已经答应了孔老大人,这军师一职,你就接着吧。” “先不说这些,那太医之首黄泽清回来了。” “黄泽清?”刘轲微微一怔,“那老家伙仗着父皇对他的宠信,吃着皇家俸禄到处逍遥。要我看,这太医之首你来兼任,让这老东西告老还乡。” 林奇瞟了刘轲一眼,“我可没那工夫伺候人,黄泽清双腿已经残疾,他说有要事告诉你,估计是关于龙卫的事情。” “龙卫?”一听龙卫,刘轲立马来了精神。林奇已经告知他金面龙首没死,刘轲当即命人召黄泽清前来。 不大一会儿,黄泽清被人从太医院抬了过来。没等黄泽清拜见新皇,同来的一名内官跪地哭诉道。 “启禀陛下,太医院报~延庆侯爷~不幸薨逝。” “什么?”刘轲一下子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老侯爷刘之山对他登基起了很大的作用,如今大典刚过,没想到老侯爷就离开了人世。 刘轲难过的摆了摆手,“告知相国大人,按公爵之礼行葬,朕稍后就过去。” 内官恭敬的答应一声悄悄退下,更换一新的黄泽清这才拱手说道。 “微臣黄泽清,拜见顺德帝君陛下。”黄泽清失去了双腿,却颤巍巍的把身子躬了下去。 “黄太医身体不便,不必拘礼。朕已经听林奇说了你的事,可是身为太医之首却经常不辞而别,这可有悖臣子之道。黄太医,如今新朝百废待兴,朕也希望太医院能有一个崭新的局面。” 刘轲目光威严的看着黄泽清,他对此人既无感情也无恶念,只是不想让黄泽清还像父皇时期那样自由散漫。 黄泽清感激的说道,“微臣谢过陛下,其实微臣屡次出宫都是受命于先帝,虽然太医院没有记录,但龙统领都有备案。” 刘轲微微一怔,“是吗,那~先帝为何要命你屡次出宫?” “回陛下,先帝让臣云游天下寻找长生不死之神药。可惜臣无能,无法达成先帝所愿。不但如此,连先帝最后的病症,还需仰仗林神医才可延寿。陛下,微臣无能,如今又是残缺之身,恳请陛下恩准微臣告老还乡,安度余生。”黄泽清眼含热泪再次躬身。 刘轲叹息了一声,心说难怪身为太医之首屡次云游,原来都是老爹想得到灵丹妙药。 刘轲看了看有些出神的林奇,“林爱卿,你可是我大安的神医,这太医院里面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林奇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刚才他一直观察着黄泽清,根据林奇的经验和判断,从他身上找不出丝毫的武功迹象,完全就是一个死里逃生活下来的老人。 林奇拱手道,“陛下,自古帝王都想长生不死,这也怨不得黄太医。说实话,在一般病症上黄太医远高于我,如今陛下励精图治,宫中也需要黄太医这样的大才,黄太医还是留下来吧。” 刘轲点了点头,他内心也不想让黄泽清离开,“黄太医,以后这太医院依然还是由你来主政。朕听说你有要事相告,但不知~关于何事?” 黄泽清再次谢恩,这才把前去寻找‘药方’的经过再次复述了一遍。黄泽清知道若是不送上一份大礼,恐怕他这个身份难以得到刘轲的信任。黄泽清可不想离开太医院,毕竟在这个位置上,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人于无形。黄泽清当即说出了安插在御前侍卫中的死士,这些大都是温选河的人,基本上都被铲除。 “陛下,微臣身为太医,也是偶然从温选河醉酒后得知,微臣知道那温选河与苏家关系密切,担心陛下不知,所以一路奔波不敢停留。天佑陛下,好在宫中没有出什么大事。” 刘轲眼神之中渐渐露出了笑意,黄泽清远在千里之外还能担心他的安危,看来此人确实是父皇的亲信,只忠于帝王别无二心。 林奇却忽然问道,“黄太医,护送你的龙卫为何要杀你?按说金面龙首自身难保,为何要下这一道密令?” 刘轲心中一动,这确实有些令人奇怪,金面龙首自叛乱之后就被两大高手追杀,哪还顾得上下令去杀一个太医?这也太不符合常理。 黄泽清难过的摇了摇头,“林神医有所不知,这正是我要向陛下禀报的第二件事。其实~先帝除了命我寻找神药,还有一份保密的差事,那就是各地武奴营密训的龙卫。” “密训的龙卫?”刘轲不禁紧张的看向黄泽清。 黄泽清拱手道,“陛下,虽说微臣手无缚鸡之力,但身为医者,每个人的体质优劣微臣还是非常熟悉。可以说近些年大部分补充进来的龙卫,都得经过微臣的甄选。正是因为这一点,那龙统领才会杀人灭口。毕竟各地武奴密训的后备龙卫,只有先帝以及我和龙统领三人知道。” 刘轲和林奇不禁吃惊的倒吸了凉气,难怪连鬼手杨九如也在猜测,龙卫之中年龄残差不齐,有些人不可能是先帝潜邸时期的护卫。弄了半天,金面龙首一直在密训有生力量。 刘轲不禁大喜,密训的龙卫完全可以加以改造,成为他的护卫班底。黄泽清这可是大功一件,也彻底在林奇心中洗清了嫌疑。刘轲当即封赏了黄泽清,让他好生休养,早日恢复。 黄泽清忍痛割爱抛弃了部分密训的武奴,他只留了一小部分予以备用,但是当下,黄泽清只能隐忍下来等待时机。不过,黄泽清隐约的感受到了林奇的威胁。这大半年来他与林奇经常接触,甚至说,刘创帝生命最后的时期,金面龙首与林奇同住在观星阁。如今熟悉他的人死的死亡的亡,唯有林奇成了黄泽清最大的危机。生性多疑的黄泽清,也担心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被林奇发现其中的玄机。 黄泽清离开了帝君寝宫,离开之前他刻意对林奇投向感激的一撇。但是转过身之后,黄泽清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杀机,他的第一个目标,已经锁定在林奇身上。 第一百四十六节 夜袭 大安京都,朝中大臣半数都派了出去,他们带着顺德帝君的旨意奔赴各州各郡。不但如此,刘轲还命孙守初带一队人马,按照黄泽清所说的几处奴营,把密训的武奴全部带回京都。 刘轲这边雷厉风行,很快就让朝堂安定下来,只待前往北部大营兵马回归,立刻下诏讨伐诚王与刘律。反观诚王那边,原本也该举办登基大典的刘律,却迟迟没有动静。 归尘院内,四皇子刘秉身穿素服,在皇宫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刘秉故意把金锏放在酒桌上,看着九儿和芊芊投来羡慕的目光,刘秉得意的挺了挺胸膛,并且打着官腔向林奇说道。 “林奇啊,如今新朝新政,身为年轻俊杰,是否也该为朝堂出出力啊。” 林奇白了一眼,指了指金锏,“九儿,把那破锏给他收起来,拿到后厨切几块下来换酒喝。” 九儿答应一声,佯装要抢,吓得刘秉一把按住了金锏,“别别,都是自己人,开个玩笑而已。这些天老子可憋坏了,说实话,要不是无法出来,我一刻都不想待在宫中。” 郑成拱手笑道,“贤王殿下,现在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以后可得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家府主。” 刘秉一撇嘴,“他还用我来照顾?这小子马上就是我大安第一军师,那可是手握重兵的实权。” 林奇苦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估计也安定不几天了。等西山大营的兵马从北方回归,恐怕我也得随军奔赴应城。来吧,难得有这么一段安静的日子,大家畅饮一杯,希望应城归来之后,还能继续享受这样的生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秉带着三分醉意开始与芊芊热聊起来。林奇看到十三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这种场合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当晚,酒宴结束后林奇独自坐在大厅之中,不大一会儿,芊芊走了过来。林奇专门把她约了过来,如今京都暂时安定,但芊芊却成了刘秉和十三之间的导火索。林奇也不愿意三人之间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干脆向芊芊把话挑明,问问她到底愿意跟随哪一方。 林奇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芊芊,坐吧。” 芊芊轻轻嗯了一声,如今在林奇的面前,芊芊不知从何时起,竟然生出一种畏惧感。而这种畏惧是发自内心,但更多的却是愧疚和歉意。与其他男人相比,芊芊越发觉得林奇身上带着一种神秘气息。女人的直觉告诉芊芊,她对面的男子看似平静如水,若是爆发起来,恐怕会巨浪滔天。 林奇没有转弯抹角,直接的问道,“芊芊,如今京都已经稳定,咱们归尘院也算是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刚才临走时皇老四向我提出,想娶你过门,当然,做贤王妃是不可能,只能做个侍妾。怎么样,这或许是你最好的归宿。” 芊芊面色微红,低着头轻声说道,“林大哥,芊芊还不想离开归尘院。” “不想离开?是~因为十三?” 芊芊微微一怔,“也不光是因为十三弟弟,芊芊觉得~在这里非常开心。” 林奇靠在椅子上想了想,说道,“芊芊,在婚姻上你有做主的自由,我也不逼你。但皇老四和十三之间,你总得选择一个,我可不想他们俩因为你而产生矛盾。” 芊芊抬起头看着林奇,清澈的双眸闪动着滢光,“林大哥,您是不是觉得~芊芊是个祸水?” 林奇笑了笑,“放心吧,我归尘院的盆大,什么样的水都能装得下。芊芊,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们俩,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个人退出才行。他们二人你不必担心,只要你选择其中一个,另外一方绝不会再纠缠。” 芊芊再次低下了头,“林大哥,您这是逼我选择吗?” 林奇摇了摇头,“凭你自己的心愿,我绝不会强压与你。” 芊芊犹豫了片刻,轻叹了一声,“林大哥,我不想离开归尘院,芊芊知道配不上林大哥,心中也不敢妄想。但这么多年,芊芊只有在林大哥身边才感受到快乐,这里不光有十三,还有九儿,还有郑大哥他们,我珍惜每一个人。若是林大哥不强迫的话,我可以把贤王殿下和十三都当成最好的朋友,但是芊芊~谁都不嫁。” 林奇眉头一皱,“芊芊,你可想好了,十三这边我还能做得了主,但皇老四那边一旦拒绝,可就失去了进入皇族的机会。再者说,女人年轻时候无所谓,但老了以后总得有个依靠才行。” 芊芊抬头看着林奇,露出一丝颇为凄惨的笑容,“林大哥,您从北辛把芊芊带回大安,比其他人更清楚芊芊的身世。芊芊不是个干净的女子,配不上贤王殿下,也不想让十三弟弟有所遗憾。所以林大哥要是同意的话,芊芊愿意终生侍奉。” 林奇挠了挠头,“芊芊,没人在意你的过去,何必这么轻贱自己。” “他们可以不在意,但我心中过不去,芊芊已经决定了,终生不嫁。” “不后悔?” 芊芊摇了摇头,“绝不后悔。” 林奇苦笑了一声,“那好吧,回头我跟刘秉说一声,大家今后以朋友相待,莫有他念。” 时间不早,林奇请芊芊先回去休息。芊芊一走,十三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奇看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都听到了?” 十三木讷的点了点头,“听到了。” 林奇走过去拍了拍十三的肩膀,“十三,缘分这东西很奇怪,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改变。芊芊拒绝了皇老四,恐怕也不光因为出身低贱。或许,她心中还真放不下你这小子。” 十三感激的看着林奇,“少爷,其实芊芊姐说的对,以后十三也终生不娶,侍奉少爷一辈子。” “操!那等你俩七老八十的时候,我给你俩补办一场。” 林奇笑骂了一句,伸手揽着十三的肩膀。林奇没有什么亲人,十三就是他的生死兄弟,从内心来讲,林奇更不愿意伤了十三的心。如今芊芊拒绝了进入贤王府,林奇反倒有些开心。 ...... 大安帝国虽然出现了二帝相争的局面,但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人们知道这个平静只是短暂的积蓄,一场内战终将会爆发起来。 大安应城,在谋士耿占秋的提议之下,诚王刘展开始加固城墙修建城外防御。与此同时,诚王刘展也简单的给刘律办了一场登基大典。刘律如今国号安德,也像模像样的册封了几个臣子,而诚王刘展,也被刘律册封为护国亲王。但即便是这样,应城与京都相比,这里依然弥漫着一股消极的气息。 诚王府中,刘展每日里等待着消息,得知张蒙的粮草所收无几,更是气的刘展暴跳如雷。没有粮草别说与刘轲开战,恐怕军中内部就能产生哗变。众将士无奈之下,只能建议出兵抢粮。 诚王刘展看向了耿占秋,“占秋,如今我大军即将断粮,而京都那边恐怕很快就要杀过来。身为谋士,你可有什么建议?” 耿占秋站起身,抱拳说道,“王爷,若是放开各部四处抢粮,不但有损王爷的声誉,更会激怒天下各州同仇敌忾。” 南部大营将军陈建山震怒的说道,“你说的到轻松,如今南部大营已经效忠了王爷,若是连饭都吃不饱,你让本将军如何压制营中将士。” 陈建山说着一抱拳,“王爷,末将可不是针对您,没有粮草,南部大营十万兵马别说是打仗,就算是防御都没力气,还怎么跟刘轲开战。” 诚王刘展气的脸色铁青,但他知道陈建山确实有苦衷,若不是被下面的将士逼的没办法,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耿占秋却冷静的说道,“陈将军莫急,没有粮草确实是军中大忌。所以,在下也只能建议王爷抢粮。不过,却不能在王爷的领地之内,更不能去南部七州。” 诚王刘展一愣,“这不能去那不能去,你说去哪?难不成去京都抢粮。” 耿占秋微微一躬身,“王爷,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刘律陛下已经登基,王爷又是护国亲王,总得展现出爱民如子的一面。但是,有一个地方却不在此列之中,那就是信王刘恒的领地。占秋建议,王爷可派出兵马前往信王领地,就算把粮食抢的一粒不剩,在天下人眼里这也无非是二王之争。” “信王领地,秋水城?”诚王怪异的看着耿占秋,“你可知秋水城那边已经设下了伏兵,到那里可不是抢粮,而是主动开战。” 大将沈剑锋也站起身说道,“王爷说的不错,若是派大军征伐秋水城,恐怕我军一动,阳城兵马立刻就会援驰。到时候,我军处于内外夹击之下,就算撤离也很难摆脱。” 耿占秋淡淡的一笑,“沈将军,信王领地可不止一个秋水城,别忘了下面还有二十一郡。既然是抢粮,当然不能大军出动,可派出若敢分队只带车马,昼伏夜出打他个出其不意。从应城前往信王领地不过是两日路程,等阳城援驰到来之时,恐怕这些粮草早已回到了应城。” 呼延铎担心的说道,“老耿,若是只带车马不带重兵,万一秋水城出兵堵截,岂不是惨遭屠杀。” 耿占秋自信的说道,“信王主力兵马都带往了京城,留在秋水城的兵力,那可是看守家门的棺材本。别说是出兵堵截,恐怕就算在秋水城外赶着车马路过,他们也未必敢出城应战。对于秋水城守将来说,丢了粮食事小,万一我部兵马趁机杀入秋水城,信王一气之下能灭了他一族。” 诚王刘展想了想,“占秋,就算秋水城不出兵,别忘了各郡还有守备。若是轻车就简,即便是郡城严防死守也很难拿下。” 耿占秋一抱拳,“王爷,据下官所知,如今信王领地大部分守备兵马都汇集之后跟随信王北上。就算郡城之中还有留守,也不过是老弱病残。而我部所派兵马,可换成信王领地的战甲,一旦进了城,没人敢再抵抗。如今刚过了收粮季,想必信王属地各郡粮仓都是满仓。拉回来之后,我大军至少三四个月无忧。若是王爷担心,下官可立下军令状亲自调派,以人头担保带回粮草。” 诚王刘展一擂桌案,“好!若是能带回粮草,本王重重有赏!” 耿占秋立下了军令状,当夜子就行动起来。耿占秋先是派出精锐的射骑,把周边的暗探梳理了一边。击杀和惊走了城外的眼线,趁着夜色,诚王各部粮草运输车马,如蝗虫一般向信王领地扑了过去。 耿占秋把粮草车分成二十一份,每一队只有五百精兵。一万多兵力看似不少,但分散而行并不壮观。而且都换成了信王领地兵卫的盔甲,一时间也瞒过了不少眼线。 大安京都,一道急奏震惊了刘轲与信王。但是当他们收到消息之时,信王领地内二十一郡城已经惨不忍睹。 耿占秋不但抢走了粮食,更是大肆放火焚烧,原本安定富饶的信王领地,一时间成了重灾区,难民们纷纷逃离家园涌向了秋水城。 第一百四十七节 临阵换将 诚王所部的夜袭抢粮,震惊了天下,震怒了京城,更让信王刘恒怒不可赦。在信王眼里,刘轲与刘律争的是天下民心与帝王的权利,诚王应该不会对大安百姓动手。没想到诚王不但抢了百姓的粮草,还放火焚烧了他们的家园。这一下,就算北方兵马未归,也逼的刘轲要出兵讨伐了。不然,天下民心不稳,更会让那些还在犹豫之中的州府投靠应城。 大安朝堂,年轻的顺德帝君刘轲站在宝座之前,不怒而威的看着文武百官。贤王刘秉,怀抱金锏站在一阶之下,彰显他的地位之尊仅次于大安帝君。 刘轲看着众人高声说道,“诸位爱卿,自先帝驾崩以来,我大安闻所未闻的出现了两位帝君。朕与那刘律本是皇族兄弟,诚王刘展又是宗族长辈,所以朕一直隐忍一直没有派出兵马讨伐,希望他们能迷途知返。但那诚王刘展不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夜袭二十一郡祸害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以雷霆之击震慑刘展,朕~对不起流离失所的百姓。” 说到这,刘轲看向了信王刘恒,“信王叔,领地遭难灾民云集,朕命你速返回领地安抚灾民,可由户部调拨两千旦库粮予以应急。若是有其它需要,尽快上报朝堂。” 信王悲愤的一拱手,“臣领旨。” 刘轲目光又看向了兵部尚书杨继洲,“杨爱卿,立即筹备粮草武备,五日内筹备完毕,不得有误。” 杨继洲躬身说道,“臣遵旨!” 刘轲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大元帅李智,“李国公,朕本心觉得您年事已高,不想再让老大人奔赴应城。怎奈诚王刘展必定是皇室亲王,那刘律再怎么说也是朕的皇兄。若是派其他将军出战,反而显得朕轻视了他们。所以此战,还得拜托老大人出马。” 李智站出班列,威武的抱拳说道,“陛下放心,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没到不能上马提枪的地步。多了不用,只需十万大军老夫就能踏平应城,提着那诚王与刘律前来谢罪!” 刘轲欣慰的看着外公,如今的朝堂与往昔大不相同。刘创帝在位之时,兵权四分五裂,世家在朝堂上的权势非常高。但是现在,刘轲有意架空兵部,把兵权几乎都掌控在外公李智这位大元帅手中。而赵德章这边有了贤王金锏,也无意再去扩展军中势力。可以说,此次的上位之争无形之中让刘轲集中了所有的权势。 出兵已定,接下的具体事务则由李智的帅府来安排。林奇身为军师,当仁不让的要随军出征。归尘院内,孔赞与林奇二人小酌对饮,虽说孔赞依然推辞了封赏还是布衣,但却是朝臣之中的无冕之王。 林奇给孔赞斟满了酒,“老大人,您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就不怕万一出现差池,那可对您的名声有损。” 孔赞淡淡的笑了笑,“林奇,老朽就要行将就木,这天下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俊杰。如今刘轲登基,老朽却看不到一个可用的年轻人,所以把你小子扔进这潭浑水之中,也让那些潜藏的年轻才俊看到希望。” 林奇苦笑道,“弄了半天,老大人是想让我充当水中的那条鲶鱼,既让那些老臣感到危机,又能让年轻人从我身上看到希望。” 孔赞眼神一亮,“这个比喻非常恰当,不错,你小子就是那条搅动池塘的鲶鱼。林奇啊,老夫这一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向你这样不服天地管教的小家伙。世人有才,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而你,明明是大才之选,却要蜗居在这归尘院,满脑子想的居然是铜臭之气。” “老大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有人喜欢热血江湖,有人喜欢权高位重,当然就允许有人喜欢钱财。晚辈斗胆试问,国之富强昌盛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生活吗。晚辈胸无大志,只想过个和平宁静的生活,何错之有。” 孔赞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才俊都像你这么想,那何人来治理国家,一旦庸人掌权,谈什么昌盛富饶?” 林奇笑着摆了摆手,“算了,不谈这些,大道理我可说不过您老。马上就要出兵,您老还有什么提点的吗?” 孔赞放下手中酒杯,郑重的看着林奇,“林奇啊,李智在用兵上无可非议,但勇猛有余却欠缺大智慧。此次出兵,你觉得最终结果如何?” “当然是灭了诚王,一统天下。” “灭?怎么灭?以将士们的血肉之躯硬拼吗?那样的话,我大安兵力将损失一大半还不止。别忘了北辛还在虎视眈眈,唐川那老贼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林奇一愣,“不灭诚王,难道由着他壮大?” 孔赞摇了摇头,“杀人容易诛心难,灭的不是人,而是灭其威,降服其心,这才是身为军师应该做的。” 林奇心中一动,“您的意思是~逼降?” 孔赞严肃的看着林奇,“应城也好,南部大营也罢,那可都是我大安的儿郎。所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让诚王看不到希望,主动投降。” “那~刘轲愿意吗?我知道刘轲的意图,他是想灭掉诚王以绝后患。要知道诚王一旦投降,刘轲可就为难了,杀肯定不能杀,还得让天下人看到他的仁心。那样一来,诚王的势力依然会潜藏下去。” 孔赞诡异的一笑,“这件事就不是老朽能干涉的了,如今你是军师,不但要在军中运筹帷幄,更要替君王指点迷津。林奇,该说的老夫都说了,该怎么做你来决定。” 林奇看着孔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孔老大人,要说这世上有狐狸成精的话,您老肯定是其中的一个。” “臭小子,你这是在咒骂老夫吗?” “不敢,成精的狐狸才能长寿,晚辈祝您再活一万年。” 爷俩开心的举杯畅饮,经过孔赞的点拨,林奇也觉得此战不宜杀戮过重。真要是把诚王兵马灭尽,恐怕没个一两年都不一定能完成。那样一来,内部相残损失过大,很难再与北辛相抗衡。还是孔赞说的对,杀人诛心,降服诚王最为妥当。 林奇当晚去了一趟皇宫,当林奇回到归尘院之时已经很晚,但他却发现四皇子刘秉还在大厅之中等他。 林奇奇怪的看着四皇子刘秉,“这么晚了不回府早点休息,跑我这又作什么妖?我可警告你,芊芊说了你没戏,要是想纠缠的话别怪我翻脸,老子可不在乎你那把破锏。” “操,你小子简直是不知好人心,本王是那种泼皮无赖之人吗。还敢跟我翻脸?信不信本王一锏抽死你。”四皇子刘秉气的骂了两句,抬手把金锏放在了桌案之上。 林奇走了过去,同样把拐杖放在了金锏旁边,“皇老四,你跟我不一样,你可是要早朝的。这么晚等我,到底什么事?” 四皇子刘秉白了林奇一眼,叹息道,“算了,本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林奇,我可是专程来为你举荐战将的。” “战将?”林奇一怔。 四皇子得意的看着林奇,“军中那些将领,有些人可是溜须拍马上来的。据我所知,李智大营之中,很多将军统领都是世家原因才成为了将军。真要是打仗,这些人恐怕靠不住,所以本王给你举荐几位勇士。” 林奇疑惑的看着刘秉,“你又没打过仗,不就是在城防大营里张扬了几日,怎么,不会是有人给你塞银子想捞功的吧。” 刘秉气的一把拿起了金锏,“你这混蛋~气死了我了。本王好心来给你送人,你小子竟然这么说。好,算我皇老四看错了人,以后你小子别来找我。” 刘秉震怒的站起身就要走,林奇笑呵呵的一把拉住,“跟你开个玩笑,急什么。以你皇老四的人品,我林奇当然信得过。” 刘秉指了指林奇,“算了,为了我大安帝国,本王不跟你计较。” 刘秉不再耽搁,直接告知兵部武选司孙居赞向他举荐的那几个人,如今他们都是城防大营的主力将军,按说是不会跟随李智去应城,所以刘秉才跑林奇这举荐人才。 林奇惊讶的看着四皇子,没想到这家伙在刘创帝病重的时候就埋下了伏笔。时辰不早,刘秉留下了名册,这才离开了归尘院。林奇不敢怠慢,马上命郑成持他军师令牌前往兵部,连夜调出这几位将军的履历。 次日凌晨,林奇一宿未睡,看罢刘秉推举的这几位将军的履历,林奇才明白刘秉说的非常对。在刘创帝时期,有些战将确实被埋没在大营之中。这几位都是曾经参加过阻击北辛大军之战,虽然最终落败,却也打出了顽强的士气。 林奇伸了个懒腰,提笔写下了四个人的名字。还有两日大军就要出征,明日林奇也要到军中报道,按照正常程序这几个人无法再添加进去,况且他们都是将军级别,临时安插根本无兵可领。 “老郑,马上去国公府,告知李帅这几位务必要随军出征。而且,必须按级别分配兵马。” 郑成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府主,这几位可都是城防大营的主力,况且赵洪将军在击杀苏家叛乱中刚立下大功。您把他们安插进去,恐怕至少要顶替一位大将的位置。” “你就告诉李帅,这些人不安排好我就不去,大不了让陛下治我得罪。” 郑成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之下赶紧去了国公府。要知道临时换将这可是军中大忌,郑成也不知道李智会不会答应。 两日后,城门外旌旗招展,顺德帝君刘轲亲自来到城门之上,为众将士壮行。 李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林奇却很另类的身穿长衫,站在自己的马车旁边。十三与廖仓一左一右,成为军师大人的贴身护卫。 城门之上,刘轲也奇怪林奇这小子为何不穿战甲,非要手持拐杖还穿着一身长衫。当着文武百官与京都百姓的面,刘轲干脆忽视了林奇,举杯为众将官送行。 在万人空巷的欢呼声中,李智大手一挥,“众将官听令~出发!” 一排排战阵向前驶去,林奇刚要上车,就听李智阴沉着脸色说道。 “混小子,此战过后,你要是不娶了九儿,老子就砸了你的归尘院。” 李智说完,一打马向前冲了过去。林奇发呆的张着大嘴,心说打仗跟娶九儿有什么关联?岂不知,李智为了安插林奇送来的将军,硬生生把他的嫡系将领摘下了四位。 芊芊与九儿也站在人群之中,依依不舍的为林奇等人送行。这一次不但十三廖仓都跟随林奇出征,连郑成也被林奇带上。可以说归尘院的精锐全部出动,林奇也想借助此战对他们进行一番历练。 芊芊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的接近。就在九儿含情脉脉的专注林奇之时,芊芊却被身后靠近之人轻轻的一触碰,下意识的转过身。 “柳~?” 芊芊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来者示意禁声。芊芊没想到柳撼居然出现在了京城,谨慎的瞟了一眼九儿,悄悄的向后退却,与柳撼隐没在欢送的人群之中。 第一百四十八节 密使 大安内乱,两军对垒,北辛唐川也在等待着开战的那一刻。倒不是唐川想趁机杀入封门关,而是他想让大安的这场内战爆发的更猛烈一些。如今北辛正在修生养息苦练新军,虽然唐川很想再次臣服大安,但他也需要时间来整顿北辛朝堂。 大安城门,芊芊趁着百姓们的欢呼,跟随柳撼来到不远的一处胡同。百花坊的戚夫人早已带着人在此等候,看到柳撼与芊芊到来,戚夫人只是微微一躬身退到一旁。 胡同内停满了马车,柳撼带着芊芊上了其中的一辆,戚夫人与几名手下立即分散在四周,像是看热闹的百姓一样警戒着四周。 柳撼的面部略有修整,陈年的疤痕并不怎么明显。芊芊有些忐忑的看着柳撼,在车中微微躬身。 “芊芊不知柳大人到了京都,刚才确实有些意外。大人,如今京都不比从前,还望大人一切小心从事。” 柳撼点了点头,“芊芊姑娘,主上始终没有忘记你,知道姑娘这些年非常辛苦。主上让我给姑娘带句话,所有的付出必会有巨大的回报,主上绝不食言。” 芊芊内心里非常苦涩,但当着柳撼的面,芊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柳大人,芊芊只不过是个无能的弱女子,当年奉唐侯之命跟随了刘轲。现在刘轲已经贵为大安帝君,却忘记了奴家当年的侍奉之情。别说是入宫,恐怕见上一面都很难。如今芊芊只是归尘院里的一个无用的婢女,已经帮不了唐帅什么了。若是唐帅念在奴婢还算出过力,恳请还我一个自由之身。” 柳撼听出芊芊心中的不满,淡定的说道,“芊芊姑娘,我知道现在你过的很好,主上也不想再给你增加什么麻烦。所以,在下此次入京没有打扰姑娘,只是临走前与姑娘见上一面。” 芊芊谨慎的看了柳撼一眼,“不知唐帅~有什么要奴婢去做的吗?” 芊芊知道唐川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当下林奇等人都离开了京都,芊芊也不敢得罪了柳撼。 柳撼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芊芊姑娘,如今大安即将内战,有些事情姑娘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姑娘毕竟是我北辛人,还望他日北辛与大安交战之时,姑娘别忘了自己的本分就好。我已经转告戚夫人,若姑娘不主动联系,切不可去归尘院打扰芊芊姑娘。主上心中也对姑娘有所愧疚,北辛陌氏部族已经赦免,若是芊芊姑娘对北辛还有什么要求,尽管通过戚夫人向主上提出来。” 芊芊微微一愣,感激的一躬身,“柳大人,请代芊芊向唐川谢恩。芊芊虽然无能,却也不敢忘记自己的母族,他日若是需要芊芊之时,芊芊定会尽己所能。” 柳撼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姑娘能不忘母族就好,如今大安经此一战必将伤筋动骨,若是主上再次杀入大安之时,那可就不是太子赎罪这么简单了,恐怕~这天下再无大安。若是姑娘能在战事之中立下功劳,主上必定会重重赏赐。或许林奇等人是否存留,也要仰仗芊芊姑娘的大恩。” 芊芊吃惊的看着柳,这句话确实让她有所心动,她不在乎谁能坐的天下,但相处了这么久,芊芊也不愿意看到大安沦落之时,林奇十三等人成为北辛的刀下之躯。 柳撼看着有些发呆的芊芊,淡定的笑道,“芊芊姑娘,那李九儿还在等着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姑娘可去找戚夫人。” 芊芊回过神来,微微一躬身,“柳大人,京城之内若是需要芊芊帮助的,尽管差人去归尘院找我。如今新君登基,芊芊也比以前自由了许多。” 柳撼点了点头,这次入京他有其它事情要处理,与芊芊见面也只是奉唐川之命让芊芊安心。当下的局面,唐川知道芊芊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刘秉封为贤王,而林奇又坐上大军师之位,唐川知道早晚会用得着陌芊。 大军已经远行,九儿正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芊芊,就看到芊芊从远处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芊芊借口内急,九儿也没有多想,姐妹俩一边聊着林奇等人,开始返回了归尘院。 京都出兵,震动了天下,应城诚王所在地更是变得草木皆兵严阵以待。 应城临时的帝君行宫之中,却变得冷冷清清,身为帝君的刘律如同孤家寡人根本无人问津。别说是诚王的部下,就连他身边的八名龙卫,也不如以前恭敬。 刘律心中极其失落,他看出自己不过是个傀儡,即便诚王能够击败京都大军,恐怕自己这个帝君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如今的大安,已经没人再顾忌他这位曾经的太子了。 诚王府内,诚王刘展面色严峻。京都十万大军来袭,虽然在兵力上并没有优势,但信王那边已经集结了五万兵马,随时可以支援。另外来说,诚王已经接到京都密报,北部大营彻底被祁山海接收,大将方宏正带着西山大营兵马返回京都。若是后续兵马接二连三的聚集,根本不是应城可以抵挡的。 诚王刘展把谋士耿占秋独自留了下来,这次抢粮有功,耿占秋也由谋士晋升为参谋将军。别看行使同样的职权,却有了领兵的权利。 “占秋,那李智亲率十万大军来袭,我应城当如何对应?”诚王问道。 耿占秋一抱拳,“王爷,您可知占秋为何在抢粮之时,下令放火焚城?” 诚王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念你抢粮有功,仅此一事,本王就能斩了你。放火烧城,你这是至本王于天下的骂名之中。” 耿占秋淡淡的一笑,“王爷息怒,其实下官只是下令放火烧城,而没有伤其无辜。” “烧人家园,你还想怎么样!”诚王怒视着耿占秋,他已经压了好些天的火气,没想到耿占秋居然还不认错。 耿占秋向前走了两步,“王爷,您可知占秋为何要这么做?” 诚王刘展眼神一眯,“为何?” 耿占秋脸色严肃了下来,“王爷,此次抢粮看似不少,但对我大军来说也不过是几个月的粮草。下官这么做,一是让信王领地灾民四起,牵制信王属地兵马无法援助。二来也是逼迫京都刘轲尽快派兵,仓促之下我应城兵马更容易对付。若是京都一直耗下去,反而对王爷极为不利。一旦粮草耗光,我大军必然还得四处抢粮。莫不如比他们主动来袭,几场战事之后,和谈是唯一的出路。” 诚王刘展眉头紧皱,担心的问道,“若是那李老莽夫拒不和谈,本王该当如何?” 耿占秋自信的一笑,“王爷放心,李智虽然为帅,但幕后必定还有孔赞等人。其实这一战只不过是打给天下人所看,必定敌我双方都是大安儿郎。王爷损失不起,那刘轲同样损失不起。那刘轲真要是想至王爷于死地,占秋可以说句大话,我大安必亡。” 诚王刘展微微点了点头,“本王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刘轲真要逼本王走上绝路,那李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错,到时候只能便宜了北辛。所以说,王爷尽管放宽心,开局几战尽可放手去打。但几场战事之后,占秋不才,可替王爷冒险进入敌营,与那李智相谈。” 诚王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手下战将不少,但能有如此智谋之人极少。以前诚王注重武将轻视谋士,现如今他才知道耿占秋可不简单。诚王也不是一根筋的死脑筋,如今苏寒势力彻底消亡,刘展知道只靠他根本无法支撑刘律打回京都。但为了自身的利益,诚王刘展无法向刘轲低头,只能靠着这一战逼迫刘轲保留他的王位。甚至说,以刘律换取更大的利益。 应城之内,耿占秋得到了重用,诚王刘展给了他极大的权利,可调动境内所有兵马。原本不起眼的一介谋士,转眼间成为应城之内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耿占秋离开王府回到了自家府邸,如今他的府邸之外排满了长队,城内商贾文员纷纷送上大礼。耿占秋很反感这些人,但是表面上还得应付一下。 送走了一波,府中总管匆匆的走了进来,耿占秋一皱眉头,“怎么,又有人来?我不是说了吗,除了推不掉的,其他的都拒之门外。” 总管躬身媚笑,“大人,这可是一份大礼,您还是看看为好。” 总管说着,把礼单呈了过去。耿占秋接过来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这礼单确实够重的,居然是十万旦粮食。 “南七商会?莫建安?” 耿占秋思索着,印象之中应城没见过此人。不过对方既然送了这么重的礼,耿占秋决定还是见一见。 “管家,从后门请他进来,谨慎一些,莫要让其他人看到。” “小的明白。”管事答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管家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莫建安自离开京城之后就返回了南部七州,但是现在,他却奉孟托之命,前来应城当个说客。经过一番调查,莫建安把目标锁定在耿占秋身上。 唐川不能让这一战很快结束,他更愿意让诚王拖垮京都。只有这样,北辛才能轻而易举的踏入大安国土。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唐川不惜花费重金,也要保障应城的粮草供给。 耿占秋摆了摆手,管家退下。房门关闭之后,耿占秋背负双手看着莫建安。 “阁下有些面生啊?” 莫建安一抱拳,“耿大人,在下南七商会的商人,才来应城不久。” 耿占秋冷笑道,“这里也没外人,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阁下是受何人指派?” 莫建安微微一怔,看着耿占秋犀利的目光,莫建安犹豫了一下,坦然的一笑。 “耿大人不愧是应城第一谋士,在下佩服。不错,在下确实受人所托,来给大人送上一份厚礼。” “厚礼?就是你礼单上写的那些粮草?” 莫建安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耿占秋,“大人,在下这份大礼,是给大人您~送上一条受用不尽的后路。只要大人愿意,他日之功,足以匹敌诚王。” 耿占秋眼神一眯,上下打量着莫建安。这一刻,精明的耿占秋已经猜测出了结果。但是他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敢大着胆子直接来找他。 “你是~受唐川所派?” 第一百四十九节 车中密议 应城耿府之内,耿占秋独对灯台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莫建安的游说。耿占秋是精明之人,虽然他可以把莫建安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但莫建安给出的条件却让他无法拒绝。 耿占秋深知抢来的粮草坚持不了多久,若是没有后续粮草的补给,诚王兵马必败无疑。现如今莫建安正在南部七州秘密筹粮,原本就是粮商的莫建安对这方面可不是外行,即便孔赞花高价收购了大批粮食,各州各郡依然还有自己备用的粮仓。莫建安通过南七商会的关系,疏通了不少官府大员,只要他们得到了实惠,没人去管百姓的死活。 耿占秋非常清楚要想协助诚王谋取最大的利益,这场战事决不能短时期内结束。只有让京都刘轲感受到压力,才会放下颜面与诚王平起平坐的和谈。但这样一来,至少要保证大军的补给。所以说,耿占秋接受了莫建安的游说,至于怎么去说服诚王,两人都明白目前时机未到,暂时还不能让诚王有所觉察。 大安京都,李智大军已经出征了多日,在百姓眼里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征伐,没人相信诚王所部能抵抗李智大军的威压。 皇宫太医院,黄泽清经过了几日的调养,气色比以前强了不少。如今黄泽清最迫切的就是恢复伤势,他并不急于施展血腥的报复手段。况且宫中用药都要经过层层复检,黄泽清一时半刻也不敢用毒。再者说,像巴郎与鬼手那样的高手,甚至几年都不会来太医院一次,想用下毒的方式对付他们非常困难。 黄泽清恢复了往日的地位,坐在木轮椅上被内官推到了刘创帝的寝宫。如今这里暂时封存,与往日的辉煌相比一下子变得凋零没落。 内官小心的推着黄泽清,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恐惧。并非他们没有这个权限进入,只是寝宫之内挂满了白绫,阴森森恐怖可怕。黄泽清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不禁哀叹了一声。 黄泽清回头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本太医进去拜祭一下先帝。若不是本太医无能,先帝也不至于走的这么快。” 两名太医院内官赶紧答应了一声,留在了大殿之外。黄泽清转动木轮,独自进入了大殿。空旷无人的大殿之中,黄泽清微闭着双目,感受到大殿确实空无一人,这才双目一争,转动木轮快速向寝室行去。 黄泽清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拜祭先帝,而是要带走一个只有他与刘创帝知道的秘密。黄泽清很清楚如今功力不可能再恢复到顶峰状态,要想击杀鬼手与巴郎必须借助外力。这里的秘密,或许能帮着他铲除两大高手。 大安京都暂时进入了一个平静时期,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李智大军的捷报。而此时的李智大军,距离应城还有三日的路程。军阵之中,林奇的车辆比较显眼,此时林奇的车内,却多了一位参将。 豪华的车撵内堆积着几摞案牍,林奇靠着软垫看着对面的男子,此人正是四皇子刘秉推荐的兵部武选令使孙居赞。不过孙居赞不在那四位将军之列,他被林奇调到身边当了一名随军参议。即便这样,对于孙居赞来说也是感恩戴德。 林奇看了看车中堆积的案牍,向孙居赞说道,“孙参议,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我也懒得看,你当了武选令使多年,想必对应城一方的将领非常熟悉?” 孙居赞一抱拳,“军师大人放心,下官虽说多年不在营中,但各地将领每年的报备都需经过下官之手。” 林奇点了点头,“那你来说说,我们双方将领对垒的话,优劣几何?” 孙居赞没有犹豫,身为参议这本身就是他的职责,“军师大人,若是双方主将对垒的话,恐怕应城一方要略强一些。” “哦?诚王手下的战将很厉害吗?”林奇疑惑的坐直了身躯。 孙居赞严肃的点了点头,“军师大人,这可不是下官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以前若是程顺大将军在的话,或许能与沈剑锋不相上下。但是现在,恐怕陈豪将军不管是行军布阵还是个人战力都要弱上一筹。不过,好在西山大营装备精良,到可以弥补战将方面的弱势。” “沈剑锋?”林奇眉头一皱,这些日子他也在熟悉应城的资料,当然知道此人是诚王手下第一干将,“孙参议,这沈剑锋在尚武榜上排名十九,要是把百里轩请来,是否能压他一头?” “这~。”孙居赞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军师大人,咱们这是在行军打仗,可不是尚武榜的比拼。神箭百里轩虽然武技强过沈剑锋,但指挥兵阵厮杀,那根本不能与沈剑锋相提并论。” 林奇淡淡的一笑,“只是开个玩笑,要是以武技论输赢,那巴郎和鬼手就成大元帅了。按你这么说,在先锋大将上咱们略弱一筹?” “嗯,想必陈豪将军也心知肚明。” 林奇点了点头,“请继续。” 孙居赞紧接着说道,“除了沈剑锋之外,呼延铎和陈建山也不可小觑。不过,对付他二人我方可派赵洪胡斐两位大将,双方算是势均力敌。但应城方面有一个人,军师大人一定要小心。” 林奇心中一动,“谋士耿占秋?” “不错,正是此人。耿占秋虽然是文士,我观他当年的案牍,对抗北辛之时进退有度,是个上选之才。当然,与军师大人比起来,还不足为虑。” 林奇笑了笑,“四皇子跟我说你这人比较正直,没想到也学会了拍马屁。” 孙居赞尴尬的看着林奇,“军师大人,下官可不是拍马屁,虽说您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但自从您在北辛把陛下带回大安,军师大人的名望如今在朝野之中,恐怕只有贤王殿下能与您相比。” 林奇摆了摆手,“等咱们打败了应城你在帮我吹嘘,现在我想知道的是,那耿占秋可有什么弱点或者嗜好?” “这~下官不知,毕竟他不是战将,武选司没有此人的牍档。下官也只是好奇,才对此人略加关注了一些。” 林奇赞赏的点了点头,“你关注的很好,此人确实不简单。根据最新密报,诚王在卓安郡撤兵,就是此人的主意。而且,据可靠消息,耿占秋在应城的地位与本军师一样。可以说此次出兵,双方都打破了以往的惯例,军师和谋士都成了可以调度兵马的重要角色。这一战,我还真没想好该怎么打。” 孙居赞抱拳道,“军师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林奇一愣,他知道孙居赞与自己不熟,有些话恐怕不敢实言。为了让孙居赞打消顾虑,林奇故意大咧咧的说道。 “孙参议,我是军师,你是我手下的参议,你我之间无需顾忌什么,就算你把刘轲臭骂一顿也无妨。但仅限于你我,当着外人可不能骂。” 孙居赞吓了一跳,不禁愕然的看着林奇,心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林奇瞟了一眼,“别紧张,刘轲他老爹活着的时候,我都敢给他开膛破肚,更别说是刘轲了。我的意思是告诉你,跟我说话不必顾忌什么,本军师喜欢听实话。” 孙居赞咧着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下他才明白林奇年纪轻轻就如此高位,原来人家可不止传说的那样只会医术,更是强悍到连帝君都敢揍。 “军师大人,下官的意思是,不管李帅多么心急,一定要阻止他强攻。” 林奇想了想,“我也知道强攻的话损失很大,可是应城一旦龟缩不出,难道就这么一直耗下去?” “不错,就是耗下去。我们能耗得起,但应城被困之后,他们根本耗不起。” 林奇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他们从信王领地抢走的粮食,按照军需官判断足够三四个月所用。这么长时间,要是一战不打的话,恐怕李帅那个倔老头也不答应。” 孙居赞再次一抱拳,“军师大人,我军强攻必中耿占秋的诡计。攻守之战,攻击一方损失极大,除非我大军兵力远超应城。另外来说,就算是威慑,我军一旦损失过重,应城必定气势高涨。到时候,李帅与军师大人可就要遭受天下人的非议了。” 林奇眼神一眯,“那要是耗下去~?” “军师大人,下官可以保证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军需官分析的只是军方,别忘了应城还有十几万百姓。另外,诚王领地同样有众多的郡城,只要派出兵马收缴了那里的粮食,想必那诚王定会主动出击。他要不维护自己领地的百姓,那诚王等于是自断根基。连领地内的民心都稳不住,他还有何德何能去争夺天下。” 林奇惊喜的看着孙居赞,没想到皇老四还真给他送了个宝贝。此人的观点正中林奇下怀,耿占秋能做初一,他们当然也能过十五。你焚烧信王的郡城,林奇虽说不会同样焚烧百姓家园,但至少能让这些百姓没粮食吃。到时候,看你诚王会不会调拨粮草救济灾民。 大军继续开拔,在距离应城还有不到一日的路程,大军之中分出了五路兵马。这些兵马轻装快骑,每一队两千人,分别由王亮褚斌以及赵洪胡菲,加上叶十三率领一队,快速的奔向了应城周边的郡城。 林奇给他们的命令不是抢粮而是烧仓,如果遇到南部大营的兵马阻击,切不可恋战,利用轻装优势快速转移。按照林奇的话说,那就是先打几场游击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大战之前,先给诚王来一个下马威。 第一百五十节 机锋之战 应城城门之上,诚王刘展带着一众战将,面容严峻的注视着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的李智大军。 诚王刘展眼含怒火,他没想到李智竟然也敢派人去烧周边郡城的粮仓。要知道那可都是大安的子民,刘轲掌控朝堂自认为正统帝君,诚王刘展做梦也没想到李智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辖内百姓。 已经成为安德帝君的刘律,则是神情萎靡的蜷缩在诚王身旁。看到盔甲鲜明的京都兵马,刘律后悔争夺什么君王之位。如今苏家被灭,母后生死未卜,他这位帝君反而更像是诚王手中的棋子。如果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刘律宁可当一名逍遥皇子,也不会去争夺什么帝君之位。只可惜,时光无法倒流,如今刘律只能任人摆布,而不敢做出任何激怒诚王的举动。 李字帅旗在两箭之外停了下来,一声号令,京都军阵左右排列,成雁字阵型排开。扬起的尘埃在空中弥漫着,城内的百姓也惶恐不安,他们甚至感受到京都大军带来的威压。 军阵排列完毕,李智打马来到阵前,昂首挺胸看向了城头。林奇下了车撵换到战车之上,赵大河亲自驾辕,来到了李智身旁。虽然两人都在一箭之地以外,但盾牌手依然不敢大意,在李智战马前面形成一道屏障,防止对面射出冷箭。 李智一身战甲看似有些陈旧,却擦拭的锃亮。反观林奇,却是一袭青衫手持羽扇,若此时有个轮椅,林奇恨不能在脑门上刻上几个大字~我是诸葛孔明。 诚王刘展俯视着城下,威严的喊道,“大胆李智,安德帝君在此,尔等还不下马跪拜!” 李智虽然年迈,却也宝刀未老,一声嘲讽的大笑中气十足。李智笑罢目光一紧,朗声说道。 “本帅奉大安帝国顺德帝君陛下之命,特来给你二人下诏。二皇子,诚王殿下,若是二位即刻跟随本帅回京,陛下既往不咎。否则的话,你二位可就是我大安的叛逆之贼,必将刻在皇室宗祠的耻辱柱上。” 刘律嘴角上的八字胡颤了颤,当着应城众将士的面本想霸气的回应几句,但看到李智身后威风凛凛的战阵,刘律竟然心虚的没了底气。 诚王刘展看到刘律没回应,不禁眉头一皱,对着李智怒斥道,“大胆李智,你我也算是几十年的交情,本王问你,你可敢当着双方众将士的面,发下毒誓说那刘轲不是篡改了先帝遗诏?刘律身为先帝太子,与你李智在封门关抗击北辛之敌,那赵德章却伙同庆温侯刘业嫁祸苏家,如此残害忠良篡改遗诏之事,你们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李智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发黑。李智向来不喜欢逞口舌之勇,总不能当着众将士的面真去发誓。 林奇把拐杖立在车中,羽扇一摇,高声喊道,“刘展,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还什么先帝遗诏?本军师实话告诉你,先帝根本没有立下什么传位诏书。你手中那道诏书是假的,只不过是金面龙首叛逆之后盗取帝君圣印伪造的而已。如今改元建新,再拿先帝遗诏说事,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再者说,苏家叛乱证据确凿,杀苏寒那可是先帝的意思,难道你刘业想看着苏寒壮大之后,灭了整个刘氏皇族吗!” “混账!”诚王刘展指着林奇,“你~你算什么狗东西,竟然敢直呼本王其名。一介跳梁小丑仰仗着先帝圣恩,竟然也敢在此口出狂言。李智~你跟此等小丑为伍,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没等李智发话,林奇大声嘲笑道,“刘展,本军师忘了告诉你,出京之前你已经被革去皇族身份,罢免了一切爵位。若是能改过自新,本军师到能替你美言几句,恢复你的皇族地位。若是继续死不改悔,你这老匹夫必定遗臭万年。” 诚王气的嘴唇直哆嗦,刘律也忍不住骂道,“该死的林奇,有朕在此,岂能容你污蔑诚王。你们这群宵小欺瞒天下残害忠良,居然还敢嫁祸父皇,朕一定要把你这混蛋千刀万剐,以祭苏国公在天之灵。” 林奇一撇嘴,“刘律,你这无能的混球,要不是仰仗皇族的身份,在众人眼里你就是个二傻子。说实话,其实苏家就是死在你这混蛋手中,因为你这货太笨,要不是怕你上位之后被苏寒掌控,你老爹也不会诈病假死引诱苏寒亮出底牌。结果先帝得知苏寒在京城养了这么多私兵,一气之下怒火攻心,才弄假成真驾崩而去。不过先帝临终前说了,决不能让你这个二傻子登基,否则大安必亡。” “放肆!”刘律气的三尸神都要蹦出体外,指着林奇骂道,“你这狗奴才,竟然敢假传父皇遗训,不但朕饶不了你,我刘氏皇族也不会放过你。” 林奇羽扇一指,“闭上你的臭嘴,就你这无能的玩意还好意思提皇族?别忘了先帝病重之时只有我林大神医在场,连相国潘准都没这待遇,此事京城百姓如今尽人皆知,你竟然说我假传遗训?” 林奇说着伸手掏出一条锦带,“刘律,这可是先帝从不离身的锦丝绶带,整个大安哪位皇子都没有这个待遇,先帝却赐给了我。你要敢说这是假的,本军师可让人射上城头,应城的将士们可以看一看,什么是帝君随身之物。” 林奇高举着先帝绶带,“应城的诸位将军,先帝临终前放弃刘律,为的就是不想看到大安出现同胞相残。你们都是大安的勇士,如今北辛唐川虎视眈眈,请诸位将军好好想想,为了刘律这混蛋同胞相残值不值?如今刘轲陛下施政天下减免税赋,深得民心。再看他刘律,可曾为你们谋取了丝毫福利?除了把你们当成赴死的炮灰,他还能为诸位带来什么?” “闭嘴!来人,给朕打开城门,谁能活捉这个混蛋朕重重有赏!” 刘律气的都要疯了,他本以为诚王会打断林奇在城下口出狂言,却没想到诚王早已气的嘴唇发紫说不出话来。 没人执行刘律的命令,甚至有不少将士面露愧色,他们当然不愿意为刘律去拼命。耿占秋一看形势不妙,按说诚王和刘律在此,其他人断然不能插言。这是规矩,更是尊卑礼数。但耿占秋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序,对着城下高声说道。 “好一个卑鄙的小儿,不过是仰仗先帝宠信的小丑而已,居然也敢在此信口雌黄。你身后的大安将士,有多少人曾经身经百战,如今却要听从一个毫无寸功的小丑指令,难道这就是刘轲的施政?如果都像你这样靠着溜须拍马而身居高位,那些当年惨死在北辛铁骑之下的战功勇士,他们岂不是死不瞑目!” 说到这,耿占秋看了一眼城上的将士,豪迈的说道,“我应城将士不为争什么功,而是为了苍天正义而战。安德帝君秉承天道,却被尔等所诬蔑,当下的大安被尔等宵小乌云遮日妖风横行。诚王殿下一腔热血正义冲天,为了天下道统,我应城将士必将杀上京城,让我大安重现光明。” “说的好!”诚王刘展终于缓了口气,颤抖着指着城下,“李智,若是你心中还感念先帝之恩,本王诚邀你加入阵营,共同辅佐安德帝君真龙归位。别忘了你也是皇亲国戚,那些人能杀苏寒,他日同样也会忌惮你的强大。更何况你只有区区十万兵马,对垒之下根本毫无胜算。本王也不愿意看到我大安勇士自相残杀,所以还请李国公三思而行。” 李智高昂着看着城上,冷笑了一声,“诚王,念在你我几十年的交情,本帅给你三日的反思机会。三日后若不出城投降,那就别怪本帅为了大安铲除叛逆了。” 李智说完看向了林奇,“臭小子,刚才说的不错,回去老夫请你喝几杯。” 李智也为林奇的表现而喝彩,若不是这小子跟随,李智还真说不过城上的那些人。林奇的话不但刺耳,更是诛心,可以说城上有不少将士心中开始动摇。毕竟刘律在应城根本没什么威严,甚至有不少官兵也觉得诚王不该与京都为敌。 林奇站在车中,眼神却盯着刚才发话的耿占秋。林奇指了指,“你就是耿占秋?” 耿占秋冷漠的点了点头,“算你还算有些眼力,若是能迷途知返好好的去读读圣贤之书,或许将来能成为有用之才。只可惜,你已经被虚假的荣耀迷失了本性,居然颠倒黑白不辨是非。” 林奇撇了撇嘴,心中暗骂了几句。林奇没有再理睬耿占秋,却看着刘律高声说道。 “刘律,告辞前送你一句话,在应城之内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这个耿占秋绝不是什么好人,此人包藏祸心,不但要害你,甚至背地里还要坑害诚王。他这种精明之人最容易背叛,切莫被这家伙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耿占秋一愣,顿时气的高声骂道,“放屁!” 论辩才耿占秋不怕林奇,但林奇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保藏祸心。耿占秋原本就有些心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赵大河调转了车头,临走前林奇哈哈大笑了一声,“耿占秋,别以为你跟金面龙首之间的密谋没人知道。这应城被破之日,恐怕你小子会下令龙卫斩下刘律的脑袋,来换取自身的前程。诚王,你也小心点,这家伙可是个反骨仔。” 林奇说完一摆手,赵大河赶紧驾辕前行,留下城上一干人吃惊的看着城下。 耿占秋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气的哆嗦着指着远去的林奇,“混蛋,这混蛋真该千刀万剐!”耿占秋哪想到林奇根本就是个无赖,没影的事都能编出花来。 刘律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疑惑,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受怕,林奇那番话正中他的要害,一时间,刘律不禁觉得满城之人无一人可以信任。 李智骑在马上看着林奇,忍不住问道,“那耿占秋~与金面龙首有联系?” 林奇耸了耸肩,“我哪知道,只是看那混蛋不顺眼,一时想不起该怎么栽赃嫁祸。” “奶奶的,我都差点信了。”李智哈哈大笑起来。 城墙之上,诚王与手下几位大将面色铁青。他们没想到双方还没开战,就被林奇这小子搅的人心不宁。可以说这场口舌之战,诚王败的非常彻底。甚至说,为了稳定军心,他们不得已要出城正面一战。因为诚王知道唯有血腥之气,才能让兵卒们放弃幻想同仇敌忾。 第一百五五十一节 洞察 李智大军在应城五里之外安营扎寨,派出的人马陆续回归。对于将士们来说,林奇让他们去烧百姓所用的粮仓,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军令如山,没人敢公开抗命。 所有将军到齐,李智重新分配了兵力,把整个大军列为六座营地。前三座是大军的主力成品字型列阵,分别是陈豪率领的西山大营,赵洪接掌的原琼山大营主力,以及胡斐率领的原赵系兵马。左右护翼分别是王亮与褚斌两位将军,最后面是粮草大营,主将官为李智嫡系顾大超。 这个距离既能切断西去和北上的交通,又能防止应城方面发起突袭。而诚王的兵马也没有全部放在应城,毕竟城内地方受限,应城只布防了四万兵力。 在距离应城三十里外的瓜山郡,由大将胡宝义统领着五万大军驻扎。应城右侧大约同等距离的崮山郡,则是陈建山南部大营驻地。两方人马与应城左右呼应,随时可以率兵前来支援。若是按照兵力配比,诚王反而比李智大军多出五万。但李智大军装备精良,况且阳城与秋水城大军严阵以待,一声令下即可前来。所以一时间诚王也很谨慎,与众将分析该不该与李智硬拼。 京都兵马中军大帐之内,李智看着沙盘上的地形图,也在思索着他的用兵策略。林奇对这些可是外行,看着参将们东一堆西一团弄起的沙盘,不禁好奇的问道。 “元帅大人,看这玩意有什么用?还不如画在纸上看的清晰。”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别小看了这些沙盘,那可都是斥候冒着生死危险探查的实际地形。”李智说着一指,“此处就是应城,距离下面各郡之间山川河流以及开阔地带一目了然。” 林奇挥了挥羽扇,“怎么,您还真想大战一场?” 李智抬起头看了看林奇,“不大战一场,难道本帅是来观花望景的?” 林奇心说还真是让孙居赞给猜着了,李智确实想与诚王展开硬拼。林奇挠了挠头,回头看了一眼帐外,林奇谨慎的说道。 “元帅大人,这里也没外人,您也知道我这个军师骂骂人还行,打仗我可一窍不通。不过,攻守之战进攻一方损失很大,这可是尽人皆知的道理,我就是担心~咱们损失过重。” 李智依然看着沙盘,头也没抬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大军该怎么打。” 林奇得意的挥动羽扇,“不用打,就这么耗着。如今诚王领地不少郡城的粮仓也被咱们烧了,内忧外困之下,想必那诚王坚持不了多久。” 李智一愣,直起了腰身,“小子,你的意思就是僵持?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听了谁的劝说?你我翁婿之间无需顾忌,说实话。” 林奇尴尬的看着李智,“我还没娶九儿呢,怎么就翁婿了,咱爷俩可得把话说清楚,毕竟我也是大军的二把手。怎么打,也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 李智豹眼一瞪,“你小子敢不娶九儿,信不信老子把你绑了送给刘律。” “不是,咱们能不能公私分明,这里是大营,不是您的国公府。就算要娶,那也得问问九儿答不答应。”看到李智还想训斥他几句,林奇赶紧改变了话题,“就说这强行攻城的话,我觉得损失太大,身为军师我不能答应。” 李智干脆拉过一把行军交椅,瞪着眼坐在了林奇对面,“不攻城,咱们来这干什么?” 林奇没有隐瞒,按照孙居赞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李智平静的看着林奇,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小子,这方面你比孔赞差远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但真正的行军打仗,你那套行不通。” 林奇一抱拳,郑重的说道,“元帅大人,我觉得孙居赞说的很在理,你手下可都是大安精锐,对面也都是我大安的同胞,损失过重你我必遭天下人痛骂。打持久战虽说看似软弱,却能保存实力以备北辛来犯之敌。” 李智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老夫比你明白,本帅十五岁行伍,北去征伐过蛮荒部族,南下与海外匪寇进行过船战。北辛犯我大安之时,老夫更是大大小小经历过数十场大战。林奇,别以为你岳丈老糊涂了只知道厮杀硬拼,真要是这样,刘创帝怎敢让我带兵去对抗唐川。” 林奇心中不服,“怎么,难道您认为孙居赞说的不对?” “这孙居赞能直言相劝,也算是个人才,但毕竟身份低微,目光还是有些短浅。有些事情不在高位,是看不清整个局势。所以老夫说你不如孔赞,他可从来不把自己放在下位之上考虑全局。” “那这么说,您是非打不可了?” 李智挺起了胸膛,“林奇啊,你可知为何要打?” 没等林奇回答,李智接着说道,“因为这一战,是打给天下万民所看,告知天下大安境内唯有顺德帝君为正统。即便是皇室兄弟手足相残,也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别忘了苏寒盘根错节几十年,他的势力短期内难以完全铲除。我大军雷厉风行不计后果,既能让诚王胆寒,又可以震慑宵小不敢前来投靠。若是一味的僵持下去,反而让群龙无首的苏家势力有了依附。他们的投靠,更能让此战变得胶着。” 林奇吃惊的看着李智,他还真没想这么远。林奇只考虑到应城,却忘记了刘创帝忌惮苏寒并非忌惮他一家老小,而是盘踞在各个州府的复杂势力。真要像李智说的那样,到时候恐怕不止诚王势力大涨,连李智大军之中的原琼山大营人马,估计都要防范一些了。 林奇惭愧的抱了抱拳,“元帅大人,看来我还是没资格当这个军师。这可不怪孙居赞,我可比他更不赞成您硬拼。既然这样,那咱们再好好筹谋一番。” 李智舒心的笑了笑,“不在其位,有几人能够看透这一切。来之前刘轲陛下与老夫长谈了一番,没成为帝君之前,陛下也看不透这一切。但是身为帝君之后,他才明白将士的鲜血不白流,那才是震慑天下的血诏。所以说,老夫宁可让天下人咒骂,也要把顺德帝君的威严打出来。轲儿是我的外孙,他要做仁君,我这个当外公的只能成为替他震慑天下的魔头。” 林奇微微一愣,敬佩的点了点头,这番话让他感受到了李智对刘轲的那份无私之爱。身为三朝元老的李智,宁可损失一生的清誉,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刘轲不可冒犯。 林奇刚要称赞几句,却忽然心中一动,恍然大悟的看向李智,“明白了,怪不得刘轲孔赞等人坚持要让我当大安军师,还把军师之位抬得如此之高。弄了半天,以后大安的魔头是我林奇,而不是您李大元帅。” 林奇也是精明之人,刚才李智偶然的魔头之语,一下子让他明白了孔赞的意图。这一战,不惜损失大安精锐也要同胞相残,到时候百姓们不会明白那些大道理,只会痛骂指挥者太过残忍。 林奇指了指李智,“你们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杀苏家满门的是我,烧诚王郡城的也是我,一场厮杀血流成河我也甩不开责任。看来我这下半辈子不誓死效忠刘轲,恐怕天下都没有我林奇的容身之地。” 李智眼睛一瞪,“身为臣民,效忠陛下这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轲儿对你不错,他需要你这样的忠诚近臣。” 林奇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原来孔赞把他抬为大军师,已经是在给他下套了。此次攻打应城,估计到时候刘轲也会把功劳都拍到他的头上,好让天下人皆知大安出现了一位冷血军师。不管应城之战损失多重,那些死伤将士的亲人宗族,都会把这笔账算到他林奇的头上。 林奇气愤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几把撕扯掉手中的羽扇,“还他妈诸葛亮,我就是头猪。” 李智面色也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林奇这么快就洞察了其中的深意。其实孔赞刘轲等人很明白诚王成不了气候,但孔赞要利用这一战,为顺德帝君刘轲打开新的局面。 如今朝堂未变还都是老臣,这其中不乏有心怀叵测之人,况且林奇还帮着刘秉弄出一个持锏贤王,让赵德章在朝中实力大涨。刘轲也是要借助这一战,把林奇竖立成悬在众臣头上的一把利剑。朝中有恶虎,才能让众臣更能感恩帝君的仁德。 李智看到林奇耷拉着脑袋满脸戾气,略带愧疚的劝道,“你小子也别想的太多,毕竟你是我女婿,岳丈能让你吃亏吗。其实那老孔也是看重你,才不想让你小子跟刘秉一样就知道享乐。” 林奇抬头看着李智,冰冷的问道,“说,怎么打,预计死伤多少兵马?” 李智一怔,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林奇啊,也别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想到太坏。其实朝堂之中,无不充斥着勾心斗角,多经历一些对你有好处。” 林奇苦涩的说道,“我本就是个闲散之人,你们非逼着我冒充独头蒜。好,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我林奇就当一回恶人。既然这样,那就尽快安排战局。” “不急!”李智摆了摆手。 “不急?”林奇诧异的看着李智,“您刚才不是还说要硬拼立威吗?” 李智面色沉稳了下来,站起身再次来到沙盘之前,“臭小子,不要以为我说的硬仗就是要用将士的鲜血去拼。他们都是本帅的勇士,老夫当然不愿意以惨重的代价换取胜利。” 林奇眼神一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糊涂了。” 李智伸手一指,“你来看。”李智指着沙盘,“若是我大军摆出强攻应城之势,你觉得崮山郡与瓜山郡的兵马会如何?” “当然是前来支援,甚至说,会以优势兵力对我大军展开围剿。” “不错!”李智露出诡异的笑容。 林奇一拍脑门,“您的意思是~强攻是假,设伏阻击是真?这不就是~围点打援吗。” “好一个围点打援,比喻的很准确。只是老夫无法确定的是,这两郡人马到底哪一方先动。一旦判断失误,这个阻击,恐怕就要变成被人夹击了。甚至说,老夫也怕他们倾巢而出,那样的话,应城之外才真正变成了血流成河的杀场。”李智盯着沙盘,眼神仿佛进入到战争状态。 林奇吃惊的看着李智,他一直觉得李智不过是那种勇猛有余的莽夫。没想到看似鲁莽的李智,还有如此精明细腻的一面。难怪刘创帝任他为帅去对抗唐川,看来还是刘创帝对李智了解的透彻。 “李帅,我有一计,可让崮山与瓜山两军只出一方。” 林奇得意的一抬手想挥挥羽扇,却发现羽扇跟掉了毛的公鸡一样,只剩下杆了。 第一百五十二节 危险的二战局 大安应城的征讨之战,吸引了万众目光。京都刘轲与众臣子也在关注着前方战局,虽然在刘轲心中诚王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但这场战事一旦出现意外,那可会动摇他的帝君根基。 皇宫上书房之中,帝君刘轲与孔赞都在看着前线传来的快报。看完双方对局的兵力分布,刘轲不禁担心的向孔赞说道。 “老大人,应城方面多于国公五万兵力,实在不行就调派秋水城兵力支援,不必等候北方大营的回归。朕担心,万一有失的话,国公可不好收场。” 孔赞放下了手中的奏报,微微摇了摇头,“秋水城兵力切不可妄动,目前北辛还没有动向,一旦唐川调动兵马,秋水城兵力则立即奔赴封门关。陛下放心,刘展已经失去天下大势,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封门关坚如磐石,应城之战即便出现失误也无关大局。” 看到刘轲还是愁眉不展,孔赞宽慰道,“陛下放心,你可不要小看了李智,他可是粗中有细宝刀未老,在行军打仗这方面,应城之中还无人能够与之抗衡。况且我大军装备精良,战斗力远远高于应城。再者说,林奇那小子也不简单,连老夫都有些看不透他。陛下,要想彻底降服这小子可不容易,不付出代价,拴不住这只猛虎。” 刘轲轻叹一声,“我与林奇是知己至交,把降服二字用在他身上,这可不是朕的初衷。” 孔赞手捋长须,“陛下,您还年轻,至少可以执掌大安帝国几十年。老朽年事已高,不想再看到你父皇临终前的悲哀,所以陛下务必要改变这一切。如今天下兵马几乎都集中在李国公一门手中,他是你的外公,李占渡兄弟又是你的舅父,看似陛下兵权在握,却也要提防世家独大的局面。所以说,老朽想把林奇在军中竖立起来。” 刘轲心中一动,“老大人是担心~会出现苏寒世家的后果?” 孔赞没有否认,“虽说李家父子非常忠诚,但手握重兵时间长了,难免会居功自傲。甚至说陛下有了合适的人选,也很难让他们释去兵权。当初在北辛之时,老朽与林奇探讨过这个问题,他提出的一套方案老朽倒是很赞同。陛下应该留住此人,至少应该让林奇来改革兵制,把兵权牢牢的掌控在皇权手中。” 刘轲笑道,“林奇这小子虽说难以驾驭,但很多想法确实令人大开眼界。老大人说的不错,朕不能让他这么逍遥快活。不光是他,连十三都让朕非常吃惊,听巴郎说,如今十三的杀伤力,恐怕不次于苏东阳了。” 一说到苏东阳,孔赞问道,“陛下,那枪神展威可有消息?” 刘轲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庆温侯一直在打探展威的消息,但此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至今没有半点线索。恐怕除了死去的苏东阳,没人知道他恩师展威的下落。” 孔赞手捋长须,忽然说道,“不,还有一个人肯定知道枪神展威身在何处。” 刘轲一愣,“谁?” 孔赞看着刘轲,“你父皇,先帝刘创!” 刘轲一听,当即摇了摇头,“父皇~?不可能,我记得父皇施展计谋铲除苏寒势力之时,也很忌惮展威会来京城,所以并不敢斩杀苏寒。要是父皇知道展威的下落,早就会派人去寻他了。” 孔赞陷入了沉思,仿佛回忆着当年的一些事。孔赞轻声说道,“当年你身在北辛,根本不明白你父皇为何要设立尚武榜。看似是激励万民让大安走向强盛,其实你父皇是想寻找奇人异士,他要集众强之大成,寻找延年长生之术。只可惜,到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尚武榜才成为激励天下的标榜。不过,老夫记得你父皇对枪神展威非常敬重,甚至破例封侯也要把他留下。展威也感恩你父皇对他的赏识,但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 刘轲吃惊的听着,他也没想到父皇是寻找长生之术才设立的尚武榜。不过刘轲对这些武夫并不敢兴趣,在刘轲眼中,再厉害的强者也无法与千军万马相抗。甚至说,这样的高手一旦不为所用,甚至会成为祸患。 刘轲叹道,“是啊,展威那样的武学大能,终究不是可以豢养之物。或许,此人年事已高,就此隐居不问世事了。” 孔赞瞟了刘轲一眼,“陛下,以老夫对先帝的了解,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走展威。况且当时展威对先帝也是毕恭毕敬,他离开京都,应该是与你父皇达成了某些约定。否则,以你父皇的心机,不为己用~必杀之!” 刘轲一愣,忽然笑道,“这也未必,老大人当年拂袖而走,父皇不是一直对您忍让有嘉吗。” 孔赞呵呵笑了几声,摆手说道,“不一样,因为老朽走的再远,你父皇也知道老朽心中唯有大安,断然不会做出背叛大安之事。但那展威,要是与你父皇没有达成什么秘密约定,恐怕你父皇会寝食难安。只可惜,先帝走的太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留下口谕。” 说到这,孔赞忽然自我否定道,“不,或许已经交代给了某人,就是那个~金面龙首。” 一提及金面龙首,刘轲心中也很压抑。倒不是担心金面龙首会潜入皇宫行刺,而是此人知道的秘密太多,况且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留在世上多活一日,对整个皇室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老大人,巴郎与鬼手去探查过两次,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此人活着,确实是朕一块心病。”刘轲说着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人了,还是先把天下安定了再说。老大人,您与潘相国尽快拿出新政方案,朕要让天下各州振作起来,彻底改变以往的一切弊端。” “新政出 台容易,但实施的话~恐怕阻力很大。特别是赵德章这样的老臣,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刘轲目光一紧,“老大人无需担心,到时候我会与贤王兄商议一下,相信他会支持朕的决定。不打破旧陈规,年轻才俊根本看不到希望,也无法进入到朝堂之中。朕既然坐了江山,就不怕臣子们反对。只要是对的,一切后果朕来担当。” “好!只要陛下有这份魄力,老朽死而无憾了。” 孔赞站起身,微微施了个礼。如今刘轲的表现让孔赞很满意,没有辜负他这么多年呕心沥血为刘轲争夺君王之位。即便他日见到九泉之下的先帝刘创,孔赞也要让他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这一刻,皇宫太医院配药房的一间密室之内,黄泽清微闭双目泡在浴桶之中,以药物蒸熏着全身。如今有了宫中这些珍贵药材,身为太医之首的黄泽清恢复的很快。不过,即便伤势痊愈,功力也只有以前的六成,根本无法与巴郎和鬼手正面交锋。但黄泽清手中还有一件法宝,那就是被孔赞猜中的枪神展威,临走之前留下的血书誓约。 当年尚武榜之后,枪神展威在京都驻留不到半年就突然失去了踪迹。其实,那是因为刘创帝赠送了展威一块天降神铁,枪神展威要寻找秘境去打造世上第一神枪。只不过他这一走,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回到京都。 黄泽清记忆犹新,当初的天降神铁,宫中匠人根本无法炼化,据一位炼铁的老工匠说,在大安虚郡西部的大漠之中有一处灵泉,只有灵泉之水才能化开神铁。展威为了打造一柄世间独一无二的神枪,秘密向刘创帝辞行。身为大安第一强者,展威不愿意受君命所困,为了还刘创帝的这份大礼,展威写下一道血书誓言。凭着这道血书,展威答应可护一命,杀一人,以还赠送神铁之恩。 黄泽清睁开了双目,如今苏家满门抄斩,苏东阳更是惨死在皇宫之中。黄泽清相信枪神展威得知爱徒被杀之后,必定会出现在京城。他在等待着展威的消息,只要展威出现,黄泽清宁可冒着泄露身份的风险,也要凭此血誓让展威杀掉巴郎和鬼手其中一个。只要这二人去掉其一,剩下的一个黄泽清总有机会暗中毒杀。 在大安尚武榜之中,其他强者老的老死的死,只要除掉巴郎和鬼手,黄泽清即便剩下六成功力依然是上位强者。原本刘创帝一死,黄泽清也想找个安身之所享受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没想到宫中突变,庆温侯等人不但改变了结局,还让他这位高高在上的金面龙首身受奇耻大辱。睚眦必报的黄泽清岂能隐忍,就算是功力全失,他也要不择手段一雪前耻。甚至说,连林奇和十三都包括在内,都得杀之才能泄恨。 一想到林奇,黄泽清倒是希望诚王能够大胜。要不是他现在无法掌控监天院以及龙卫,黄泽清都想动用这些力量去帮助诚王。但黄泽清心中很清楚,即便小胜几局,诚王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局面了。 就在皇宫之中都在关注着应城之际,李智与诚王终于展开了第一场大战。李智兑现自己的承若,给诚王以及刘律留出三日的时间。三日一过诚王还不投降,那双方只有刀兵相见。 三天的时间双方都没有闲着,应城一方加固城墙,城中百姓也移到了后方。林奇的那番蛊惑之言,在城中兵将之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诚王刘展无奈之下,军法了几个人,这才压制住苗头。但诚王知道若是李智一直僵持不攻,他们唯有出城一战,才能彻底的解决军中涣散之风。 而李智这边,却是不断调动兵马,在崮山郡通往应城的中间设置了两道兵力。而且所设兵力都是险峻之处,利于防守伏击。诚王明白李智这是要斩断援驰,不过他并不在意,毕竟瓜山郡还有五万兵马,一路畅通没有险地,完全可以两面夹击李智大军。 三日一过,诚王等人纷纷来到城头。李智果然是个‘莽夫’,对面竟然吹响了大战所用的号角。远远的看到投石车攻城梯都摆在了阵前,诚王心中暗喜,当即向传令兵喊道。 “快,放出飞羽,责令瓜山郡胡宝义将军火速前来支援。待大军一到,改防守为进攻,两面夹击李智这个老莽夫!” 诚王目光威严的看着对面滚滚尘埃,这一战他要打出应城的威风。只有让京都刘轲知道他诚王的厉害,才能放下姿态来与他和谈。诚王很清楚刘轲不愿意看到惨重的结果,这对他的君王名声以及天下安定都很重要。 岂不知,林奇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防御崮山是假,阻击瓜山郡兵马是真。这一战对双方都很重要,谁先拿下了第一局,对整个大安都会起到非常巨大的影响。 京都帅旗之下,李智面容严峻,毕竟林奇没有经历过战场,他不知这臭小子能不能完成使命。甚至说,这一刻李智心中有些后悔,他觉得不该让林奇去执行这么危险的战局。 第一百五血十三节 血染大地 应城通往瓜山郡的一片密林之中,林奇嘴上叼着根草棒,仔细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这三日来,身为军师的林奇做了大量的秘密工作。首先就是派出十三廖仓等人,在两郡之间猎杀所有的斥候探马。大战之前猎杀斥候也是军方常规之举,但从未有过向林奇这样大动干戈。不但猎杀敌方斥候,甚至连路过的百姓也没放过。按照林奇的吩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活口。 崮山与瓜山大营也派出人马反猎杀,怎奈遇到的是十三这帮亡命徒,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放弃刺探。甚至说,逼的诚王连传递消息也无法动用快马,只能以飞羽形式传递。 清理探马斥候的同时,林奇命陈豪手下两名统领,各自率兵一万,在通往崮山郡的险要之处设立了伏击点。只不过,伏击地点故意泄露给逃走的斥候,让他们报给了应城以及崮山郡大营。而今日凌晨,伏击地点零零散散扎了一些稻草人,只留下了一百神射手,深夜丑时全部秘密撤离回李智大营。 迷惑完崮山大营,今夜子时一过,林奇亲率各营抽调出最精锐的一万五千人,秘密的潜伏在通往瓜山必经之路的密林之中。兵将们包裹了马蹄扎上了口嚼,防止战马嘶鸣暴露目标。林奇很清楚自己不是临场指挥的帅才,特意把赵洪等四位将军全部带了过来。 林奇估算着双方兵力的对局,依然有些不放心,带着十三悄悄来到赵洪将军等人身旁。几位将军看到林奇到来,纷纷抱拳施礼。 林奇摆了摆手,“诸位不必客气,赵将军,一万五千对局五万,咱们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了?”林奇试探的问道。 赵洪露出了不屑之色,压低声音说道,“军师大人放心,咱们这些人马虽说是临时抽调,但绝对是各营的精锐。况且我们京都城防大营的哥几个都在,这一战,也算是报答军师大人的知遇之恩。” 林奇可没他这么淡定,“赵将军,我知道你们都是骁勇善战,但即便是胜出,我可不想看到兄弟们损失过重。实在不行,我马上派人再调防一些过来。” 王亮上前走了两步,“军师大人,兵马对决可不是乱安排的,元帅大人已经给了最大的宽限。战前斥候就摸清了瓜山郡大营的底细,他们虽有五万兵马,但绝不会倾巢而出,至少要留守三千兵力防御本部大营。另外,还有两千兵马是后勤补给,也不会出动。剩下的四万五千兵力,其中一万五是重甲骑兵,战车营五千,以及五千步战营。军师大人,这些兵马疾驰救援绝不会步调一致。” 说到这,王亮自信的一笑,“所以说,咱们面对的只有两万轻骑兵。大道上我已经派人下了绊马索,到时候箭雨之后一个突刺,敌军必乱。” 林奇听罢茫然的点了点头,尴尬的笑道,“诸位将军,出点小计谋我在行,但打仗还得仰仗诸位。要不然这样,赵将军,从现在起,大军的指挥权我就放给你了,包括我在内都听你指挥。” 赵洪赶忙一抱拳,“末将不敢,一切唯军师大人命令行事。” “别别,真打起来我腿都发软,哪顾得上给什么命令。诸位放心,功劳是大家的,我林奇绝不会独占。” 几位将军爽朗的笑了起来,他们都心知肚明,李智大元帅让林奇指挥这场战役,分明是要把首功送给林奇,众将军当然不会跟他争抢这个风头。但是真正厮杀起来,他们也怕林奇的瞎指挥。如今林奇这么坦率的一说,一下子拉近了与众将官的距离。 此时,应城门外号角连天,李智已经摆出了攻城大阵,再怎么担心也来不及了。 李智一声令下,“传令,命盾牌阵前移一箭之地,投石车弓弩车压上,三通鼓响之后~攻城!” 身后的传令兵答应一声,在令旗车上打出了令旗。陈豪等将军知道这是一场佯攻,但佯攻更要摆出威猛的气势,让诚王等人不敢大意。 陈豪将军高声吩咐道,“重装营给我听好了,不要心疼车弩箭矢,给我狠狠的射向城头。登城战阵都把嗓门给我放高了喊,就算不攻城,也要给老子把对方吓出尿来。” 一道道战令传递了下去,众将士一个个摩拳擦掌,既然是佯攻,没人会吝啬自己的大嗓门。 应城城头之上,诚王已经退到城内高塔观阵,沈剑锋接管了城上的指挥权。看到对面投石车等重型攻城武器开始前移,沈剑锋当即下令所有人准备。 长枪手谨慎的躲在箭垛之后,由于城墙上地方狭小,盾牌手只能八人一组形成盾牌阵,但是面对投来的巨石,八人的盾牌阵略显单薄。好在城墙上也有弩车,这是专门猎杀对方投石车所用。 三通鼓响一过,嗖嗖嗖~一块块巨石以及手腕粗细的弩箭射了过来。沈剑锋躲在箭垛之后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目光紧盯着对面的登城攻击战阵。 李智站在帅车之上看到对面没有做出任何反击,当即下令道。 “传令,投石车与弩车前移二十步,火攻。” 陈豪接到旗令,不禁吓了一跳。这可是佯攻,前行二十步那可就进入敌方弩车的猎杀距离。不过既然大帅下了军令,他必须执行。 陈豪手中长剑一挥,“传令,弩车投石车前移二十步,盾牌阵加固,火攻!” 一声令下,军卒们奋力推动着投石车向前行走。装弹手也换上了包裹着松油布的石弹。 城墙之上,沈剑锋看到投石车前移,终于做出了反击,“传令弩车对准目标,给我把他们的投石车全部击毁。灭火营准备,及时扑灭火势!” 城内高塔之上,刘律看着一团团火球砸在城头之上,心中不免有些紧张。火攻之下,城上防御开始出现伤亡,听着传来的惨叫声,刘律脸色更是变得煞白。 诚王刘展倒是颇为冷静,看着城门内一排排战阵,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刚开始,真正的惨烈不是在城头,而是在城外。一旦瓜山郡大军援驰,城外将变成了主战场。 耿占秋也在诚王身边观望着战况,看到李智大军的攻城战队迟迟不攻城,不禁担心的说道。 “王爷,此战有些蹊跷,李智一直保留实力,不会就是在等咱们的援军?下官觉得,还是应该下令崮山陈建山将军,不惜任何代价立即前来支援。” 诚王犹豫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探马根据战旗推测,通往崮山险要之地估计有近两万兵马,若是陈建山强硬突破损失很大。占秋,李智即便拼光了老本,他们依然有后续兵马,但本王可不能这样做。” “可李智在城外保留实力,恐怕胡宝义将军到来,也未必能吃得下他们。”耿占秋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诚王却不在意的伸手一指,“看到没有,李智把重兵都压在了前面,侧翼与后方非常薄弱。只要胡宝义一到,必将杀他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我应城再打开城门前后夹击,此战,必定让那李智溃败三十里。” 耿占秋皱了皱眉头,“王爷,李智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援军会来袭。摆出如此阵型,恐怕有诈。” 诚王淡定的说道,“本王也有所怀疑,但刚才城内几处高塔观望点,根据各个战阵已经测出李智大概的兵力,除了防备崮山的那两万人,几乎全部兵力已经压上,不可能再有埋伏。” “那会不会~崮山险要处的兵力正在秘密撤回?或者说,那原本就是个障眼法,李智真正的目标是阻击胡宝义?要不然,下官觉得李智断然不敢这么大意。” 诚王心中一动,猛然间脸色一变,当即下令,“快,飞羽告知陈建山,派出一万兵力探测一下,一旦李智兵马撤离,火速率部前来。” 耿占秋一听,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三十里不是很远,轻骑兵疾驰只需半个多时辰就能赶到。这种规模的大战一旦全身而动,没有几个时辰根本结束不了,所以耿占秋并不担心李智短时间占据上风。 却说瓜山郡胡宝义接到飞羽命令,当即点齐了兵马,快速向应城援驰。轻骑兵战阵为第一梯队,胡宝义亲率重甲骑兵以及战车营为第二梯队。五千步战步兵分别上了战车,跟随大军滚滚而来。 密林之中,一名斥候快速跑了过来,“军师大人,他们来了。” 林奇一愣,没等他吩咐,赵洪当即下令,“传令下去,大家只有三分之一柱香的机会,务必在这期间完全击溃敌方先头战队。等重骑一到,听我号令撤离。” 席地而坐的将士们纷纷站起身,褚斌亲自带着五千军卒一字排开,纷纷解下了背上的硬弓。 赵洪看了林奇一眼,对十三等人说道,“你们保护好军师大人,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十三点了点头,林奇拱了拱手,“赵将军,你们也多加小心。” 看着赵洪等人准备迎战,林奇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别看他手术刀下经历过很多次生死离别,但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大战,林奇还是第一次参加。 瓜山郡方向,两万轻骑战阵扬起了数丈高的尘埃,由于还没到应城,将士们的长枪都还背在身后。战马嘶鸣之中,突然间前面几匹窟嗵窟嗵翻滚在地,后面紧随的急忙打马避让,但也被绊马索掀翻。前面一乱,后面赶紧拉住前冲的战马,他们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次演练的军阵,其中一名领旗兵急忙吹响急促的哨音。尖锐的哨音压过了战马的嘶鸣,压阵的将军顿时觉察出不妙。 “不好,有伏击,准备战斗~!” 将军解下了长枪,还没等他们布防战阵,就听着嗖嗖嗖~,一阵箭雨射了过来。褚斌带领着弓箭手每人三十支利箭,当还剩下最后五支之时,赵洪一声令下大军冲出了密林。 瓜山轻骑战阵遇到的可是大安最精锐的兵马,这些人又是李智从各营挑选的最有战斗力的勇士。瓜山兵马在箭雨的惨叫之中,顿时迎来了疯狂的击杀。 林奇一开始还紧张,但看到自己一方根本就是一面倒的砍杀,顿时高呼着为众将士叫好。 十三忍不住说道,“少爷,对方形不成战阵,我们也去猎杀几个统领。” “好!去把为首的给我斩了。” 十三兴奋的答应一声,“廖仓,你带五名兄弟留下,其他的跟我来。” 十三也不管廖仓答不答应,打马就冲了出去。转眼之间,瓜山郡的轻骑战营开始慌乱的逃窜,大地被鲜血染红,林奇看着大道上留下无数死伤的战马与军卒,也不禁被这种场面所震撼。 这一刻,崮山大营之中冲出了一万轻骑兵,他们手持盾牌长枪,奔向了李智大军设立的伏击点。 陈建山披挂整齐,崮山大营也集结完毕,只待探明伏击点没有敌方大军,陈建山将立刻杀奔应城,与李智大军展开一场大决战。 在陈建山眼里,李智不过是过气的老家伙,这一战即是开局也是终结。陈建山要让诚王和刘轲都看到,他们南部大营才是大安最凶悍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