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崇祯元年到现在已经七年过去了,关中的百姓们一直处在吃不饱、穿不暖,喝不上、活不成的情况下。
就算是过年的时候,能够喝一碗清的见底的米汤就已经很不错,如果能够喝上半碗人肉稀饭,就算是明天死了也值得了。
这不是胡说,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大米、小米、红薯等食物实在是很难得的,倒是人肉时不时能够看见,大街上的死人当然不敢吃,但是背街上死人就可以偷着吃了,一个人吃饱了还可以偷偷给自己家人带点,让家人也尝尝鲜。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偷偷摸摸干的,一旦被官府或者是所谓的“正人君子”看见了,轻则挨骂,重则自己就躺在那儿了接替前面的死人了。
饥荒年间,死一两个人是很正常的,就算不是饿死的,打死的也算。
试想一下,当绝大多数百姓的日子都过到这种情况,还有人指望吃一碗大烩菜,喝一碗酒的日子吗?
估计在场的绝大多数土匪梦里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日子。
所以说当大家开始吃菜喝酒的时候,周耀宗也该适时讲讲话了,“兄弟们,你们感觉这样的日子咋样?”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能有这样的日子当然好了。
“好啊,这日子当然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有个别土匪都激动的快要哭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人间味道啊!
不知道要比那腐烂的人肉、稀得见底的汤水要好到哪里去。
只要你们说好就行,周耀宗话音一转说道:“各位有没有想过,在你们有吃有喝还有酒喝的时候,你们那些亲戚朋友、兄弟姐妹极有可能快饿死了。”
这话说的一下子让原本很热烈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大王说的不错,当下的关中能够有饭吃有酒喝的日子真的不多,可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能咋样呢?总不能把我们的饭给他们吃吧?”
一步一步就钻进了周耀宗设计好的圈套。
你们不是解决不了吃饭的问题吗,我来给你们解决,“进了野狼谷,诸位就是我赛张良的兄弟,我今天正告你们,如果你们的亲戚朋友或者是认识的人愿意来咱们野狼谷,我赛张良答应你们,今后的日子里只要有我赛张良吃的就一定不会少了他们。
还有这样的好事?
土匪们一听这话立即兴奋起来了,“大王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赛张良说到做到。”周耀宗坚定的说道。
别以为我这只是单纯的跟你喝酒吃肉聊天,其实我也是有想法的。我的想法就是让你们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最后把周围农村所有的青壮劳力都集中到野狼谷来。
虽然我是有野心的,但如果我的野心能够为广大百姓办实事,办好事的话,这点野心也就算得上是积德行善了。
“赛张良你不仅是我们野狼谷的大王,你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世,太上老君下凡,给咱们广大老百姓办好事来了。”表扬完之后就该说点实在的了,“大王,我跟你说我们家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兄弟,明天一早我就下山去把他们叫到山上来,在你的手下听你指挥。只要你给点吃的喝的,兄弟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听听人家这表态多实在,一下子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的是清清楚楚,差点把祖宗八代的情况都交代了。
“大王,我二舅家的兄弟要不要?他们家一共有六个兄弟,这一次饥荒饿死了三个,还剩下三个。如果你愿意,我明天一早要把他们三个也交到咱们山上来,只要能给口吃的,让他们做牛做马都行。”
听这话的意思,他二舅家这几个孩子应该是老实人,都愿意做牛做马了,还能不要吗?
“既然你都说了,我还能不要吗?这几个人我要了,你明天让他们上山就行,我一定会给他们吃喝的。”周耀宗爽快的答应了。
连他二舅家的都要有,这下土匪们报名的热情更加高涨了,“大王。我有两个从小玩大的伙计,绝对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如果大王需要,我明天就把他们叫来,让他们在后山给咱们开垦种地咋样?”
我的那个天神啊!
连开垦种地这事情都想到了,真会替大王着想啊!
野狼谷的土匪们只要酒一喝,说的竟是大实话。
“兄弟们,我刚才给大家表过态了,只要你们把人叫上山来,所有的事情就由我来办。让我们一起干了这碗酒,今后只要有我赛张良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大家饿着。”周耀宗说完一口喝干自己碗里的酒。
如果说此前,大家跟着周耀宗是因为害怕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起,野狼谷的土匪们打心眼里愿意跟着周耀宗了。
对于周耀宗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他很清楚从明天起所有招进来的土匪之间都是有亲戚关系的,只要敢杀了其中一个另外的人会舍了命跟对方玩到底的。
多少年来,周耀宗和他的手下们终于实现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土匪生活。
咱们老百姓啊,今个要高兴呐!
第二天一早,小飞狼就带了小半车的粮食和衣物下山了。
按照常理算,出去救济百姓怎么也得带上一车粮食吧,小半车粮食咋够呢?
说实在的,周耀宗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考虑的,整个关中平原要饿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他山寨上那点粮食全部拿出来都不够用。所以在救济的过程中给那些快死的人象征性给一两把吃的就行了,不至于当下饿死就行。
我只能救你一时,绝不会救你一世。要想一直有吃的就得来山寨跟我当土匪。
小飞狼下山后不久,其余的土匪们也跟着下山了,去寻找跟自己多少有些关系的人去了。
等说有的人都走了以后就剩下周耀宗、黑毛和那几个受伤的土匪了。
在黑毛的陪同下,周耀宗来到受伤土匪的房间。
“大王,咱们的人本来就不多,你现在让他们都出去了,要是不回来咋办?,”黑毛虽然是一个简单的人,但简单的人也以简单人的担忧。
听完黑毛的话,周耀宗淡淡的笑道:“黑毛你能说这话,证明你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山寨的事情了,能这样想很好。”
周耀宗的表扬让黑毛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你这样聪明的大王,我们能不聪明吗?”
“黑毛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周耀宗继续说道:“当下的关中乱的跟麻一样,连年饥荒不说,当下又来了农民军进攻西安城。如此乱的世道,百姓们咋能安心生活呢?就算是为了吃喝,他们也会回来的。”
“有大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听完周耀宗的话,黑毛总算是把心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