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唐北边的边界上,密密麻麻布置有许多这类的治所,可以说危险性还是很高的,士兵们寻常都过的有些提心吊胆。
“冬天冷的人不敢冒头,躲在所房里都要冻死了,好不容易春天来了,吃的又是猪食。”
士兵们纷纷叹气,尽管武州就在后方,但因为连年遭到北方入侵,很多百姓都逃离了,而去年粮食收成又少,空置有不少的良田,闹的武州本身的粮食都不够。
猪在唐朝的地位比现代要低的多,只有最贫穷的人家才愿意吃这腥臊的猪肉,可见士兵们对自己的伙食有多怨恶了。
“兄弟们,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消息,你们有兴趣吗?”一个什长问。
“有屁就放,难不成还是什么好消息不成,对老子们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把我们调回南边。”伙长骂道,按照唐朝军制,一个伙长手下有五十人。
“长安城最近有些流言传出,而且我二舅的堂弟的小儿子刚好在长安城里当差,前两天来信,说是貌似现在长安出现了一种很牛的东西。”
“叫做什么土豆……亩产三千斤!而且味道极好,我二舅的堂弟的小儿子他自己没有吃过,但是闻到过味道,说是当时口水就刷的流下来了,收都收不住!”
这个什长声音压低,情绪有些激动,听的周围士兵们一阵面面相觑。
“你踏马滚球吧,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小麦一亩才一两百斤呢。”立马就有人质疑。
“就是啊,它一胎生一个村吗,那么能长?地里蹿疯了的野草都比不上吧,更别说还这么美味了。”
“就是,就是,八成都是吹嘘出来的,当不得真。”
人们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没有一个人相信的,这个什长也是挠了挠头,自己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而这个时候,伙长却坐直了身子,他探长脖子往下面看了两眼,突然招招手示意大家都过来,一群人顿时都靠拢过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们还别说,老子前段时间跟随武州那边的大人们护送过一次物资到北边,这物资相当重要,好多都是普通粮食,却足足有两三千人沿途跟随,你们说蹊跷不?”
人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喜欢八卦自古有之,特别是这条件恶劣的边关治所。
“怕不是里面藏着黄金?难道我大唐在给蛮子送钱?”有人问。
“不像,黄金这东西没必要跟粮食放在一起,一辆马车就能拉不知道多少,这不是那什么,此地什么……”
“此地无粮三百两!”“对对对。”
“你们懂个屁。”伙长无语的瞪了他们一眼。
“老高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土豆,我突然想起来了,好像路上隐约听到护送的大人们提过,就有这叫土豆的东西!非常珍贵!所以才被拿来带给蛮子,可以抵消很多粮食。”
“啥,这玩意还真有?不是说亩产三千斤吗,难道是在吹牛?”
人们一下就乱了,一个高什长这么说还不可信,可再加上伙长呢,难道大唐真的出了这种玩意?
“暂时不清楚,据说还在种植,所以大唐的数量非常稀少,而且还有个劲爆消息你们不知道!”伙长说到这里突然激动了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突厥蛮子这次在我们押送东西北上以后,几乎是当天就有大量的马牛羊被驱赶下来,到了幽州那边的地界!这是突厥蛮子在给我们还礼!”
伙长一番话,震的大群士兵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道理?大唐此时还不是突厥人的对手,这些草原人有多贪得无厌他们是最清楚的,那真的是年年南下骚扰劫掠啊,不得安生,他们会给大唐送东西回来?
怕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或者是伙长在做白日梦?
“千真万确,这玩意能骗你们?等回头轮值回武州了,你们这群狗日的亲自找人去打听!”伙长生气起来,赌咒发誓:“所以老高说的那土豆的美味,我是真的相信!”
“否则蛮子发疯了,马这种东西都往南边送?肯定是这土豆味道极美妙,才把这些蛮子征服……但这玩意到底亩产有多少,就没人知道了。”
士兵们的眼睛一个个红通通的,心里的好奇、疑惑、惊喜等无数情绪表现在几十张脸上,显然每个人的内心都不平静。
“兄弟们,你们说,如果这东西真的能亩产三千斤,这种好东西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吃到啊?”终于有一个人小声问了起来。
伙长是这群人里不多的几个识字和读过书,明白一点事理的,他叹了口气,话语里同样带着一些盼望。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就好了……咱们这些大头兵要是都能吃到这美味的东西,那说明这东西能撒开了来种,咱们各家各户的粮食都能多存一点了……”
“关键是这东西非常美味,又能填饱肚子,这也太好了吧?”
“唉,咱们这些人,或者说整个大唐的大部分人,谁家里、家族里还没饿死过冻死过人?要是真的有这一天,恐怕就是天佑大唐了!”
“是啊,这土豆到底是什么味道,要是能顿顿让我们吃到,闻到口水就流下来的东西,我宁愿多在这地方守几年。”
也许是实在无聊,也许遭受过饥荒的阴影,也或者是单纯对美食的渴望,这些士兵们一个个都陷入幻想中,甚至开始猜测起这土豆的口味来。
有的以为比大米饭要甜,有的以为是咸味,天生不用放盐巴,也有的觉得会不会和石榴一样……然而又没有人吃过石榴,他们又讨论起石榴。
天色渐渐转黑,突然,夜色下的草原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击打的声音,伴随着一些尖叫和喊杀。
人们猛然一惊,纷纷散开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岗位,而这个时候,下方的第一波箭雨也已经射来。
双方战斗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草原上的小股骑兵丢下一些尸体,一路绕过武州,朝着更南边的方向杀去了。
而这只队伍也出现了伤亡,足足有十几个箭伤,更有两人当场死亡,连伙长的胸口都中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