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大人!
只听秦烈的声音低沉厚重,向着堂上的赵宏图说道:;刚才石勇捕头所说的案情,在下不敢苟同,我能不能讲出来?
;但讲无妨。见到又有一个人出来质疑石勇捕头的话,巡抚大人的脸色一沉,示意秦烈有什么就说。
就见秦烈得到了巡抚的首肯,慢慢在大堂上转过身,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徽商领袖沈玉楼,还有那位负责查办案件的石勇捕头。
最后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沈渊身上。
这一刻沈渊依然低着头若有所思,并没有跟他对视,秦烈冷冷地笑了一声!
只见他开口说道:;按照石勇捕头所说,那三百个人是倭寇,但其实却不然……想一想就知道,如果那些人真是倭寇的话,又怎么可能在夜间轻易穿过扬州东门,而没有引发任何战斗或骚乱?
;嗯?那你说他们是什么人?这时坐在旁边位置上的都司大人忽然抬起头,向着秦烈的方向惊奇地问道。
原本这位都司大人掌管扬州府军事,本以为倭寇昨夜从东门进了城,他这位军方主官是难辞其咎的了。
可是他一听秦烈这么说,这件事里似乎还另有文章!于是这位都司大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秦烈看了看石勇捕头,冷冷地说道:;据我山陕商会得到的消息,昨天夜里街上战死的那三百人根本不是倭寇,而是临县派来防备倭寇的援军……他们是官兵!
;而那些杀害官兵的人,就是徽商属下的卫队!
;哗地一声,满堂哗然!
此时所有的官员都是大惊失色,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了秦烈,眼中充满了疑惑的神情。谁也没想到案情居然在一瞬间,发生了如此重大的转折!
那三百个人不是倭寇而是官兵?杀掉他们的是徽商卫队?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那些官员纷纷交头接耳,而堂上的几位重要官员,却是一个个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转着什么心思。
眼看着大堂上越来越乱,就听;啪的一声惊堂木一响,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肃静!只见巡抚赵宏图大人面无表情,沉声呵斥道:;一群朝廷命官,毫无人臣之礼!
被巡抚大人这一声问责,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闭上了嘴。而巡抚赵宏图也沉着脸,向下方的秦烈问道:
;你所说的,是否句句属实?有没有证据?给我一一道来!
;小人遵命,秦烈向上一拱手,随即他转过身,冷冷地向沈渊说道:;就是这个人,江都县一个小小的白丁沈渊!
;在查案之初,沈渊就想把杀死那十六个人的罪名,安在我们秦晋商人的头上。
;他明知道那十六个死人是倭寇爪牙,却要诬赖我,说那十六个死人是出自我的派遣。他硬说那是六个人的死因,是我秦烈想要杀人灭口!
;在这之后,沈渊又想和倭寇勾结,里应外合攻进扬州府!
;于是在昨晚,当他得知一支援军从城外赶来、连夜进入扬州府时。这沈渊就伙同徽州商人,在长街上设下了埋伏,将那三百名官军杀死在街上!
;沈渊他勾结倭寇,谋害官军,和徽商沈氏家族狼狈为奸,一心想要帮倭寇夺取扬州!
;此人狼子野心、狠毒至此,抚台大人万万不可饶了他!
;证据呢?听到这里,就见沈玉楼突然大声向秦烈质问道:;你含血喷人,信口雌黄,就想诬赖我徽商谋反?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就见秦烈冷冷一笑,回头向巡抚赵宏图大人说道:
;今早我的伙计向我报告,早上在长街上收尸时,被收走的可不仅仅是那三百官兵的尸体!
;除了那些不幸惨死的官兵,还有数十人的尸首也同样死在当场。他们毫无疑问,是被那些官兵在临死前击杀的。
;要是我没猜错,这些人全都是徽商店铺里的伙计和护卫,反正这些尸体已经收入了府衙,巡抚大人只要把尸体调过来,一验便知!
;那三百人到底是不是倭寇,其余的死者是不是徽商护卫,一看便是清清楚楚。我料定除了官军外,其余的尸体必是徽商手下无疑!
;他们这些人杀官造反,罪大恶极,在下恳请抚台大人,定要秉公处置了这些反贼!
……
;竟有此事?听到了他的话,满座的官员心里全都是惊疑不定。
因为这个秦烈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撒一个这么容易被拆穿的慌。那些尸体到底是不是官军,除了官军外是不是真有徽商子弟的尸首在场,还不是当堂一验便知?
当巡抚听了秦烈的话,他随即让人去把今早收敛起来的尸首,全都拉到大堂外的院子里,并派了官府的仵作当场检验。
在这之后,赵宏图神色复杂地看了沈渊一眼。
这小子竟然到现在还是一言不发,甚至都一动没动,让人误以为他是在有意装扮成大堂里的一根柱子……
可是这小子纵然不说话,却仍旧是整间大堂里存在感最强的一位!
刚才大家每听完秦烈的一句话,在惊诧之余,都要看一看沈渊的脸上是什么神色。可是他们却自始至终,什么表情也没看出来!
大堂上一片静寂,大家都在等着那个最终的结果。要是验尸的结果证明,那些死尸真的不是倭寇而是官军,而跟官军一起死去的真有徽商子弟……那就能证明秦烈所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扬州城里的徽商谋害官军、涉嫌谋反、一定会被连根拔起。这个以官盐起家的显赫财团,竟然在这一天之内,就要灰飞烟灭了!
一想到这么惨烈的结果,大家的心里全都是悚然而惊。
而另一边,秦烈却在冷笑着看沈玉楼,还有他身边默不作声的沈渊。
此刻的沈渊,似乎没有了刚才怒斥刘征县令的威风。他平和淡然,一身静默,就像是置身事外一样,从头至尾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