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工部官署,唐峰直接回了司礼监。
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他望着眼前那堆积如山的折子,陷入到了一种深度的沉思之中。
权利。
脑海里面,模糊的抓到了一个东西。
是没,没错,就是权利。
他的目光,猛的望向面前的这些折子,已经那燃着红色墨汁的毛笔,这不就是权利吗。
司礼监,有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两位。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旧交替,他入住这司礼监后,秉笔太监的位子便一直空着。
如此一来,这掌印秉笔,都是他一个人在监管。
朱批,也就是批折子,这本来是皇权的一部分,可在明朝,这部分皇权,却被明朝那些喜欢偷懒的皇帝交给了太监。
皇权,这可是皇权的一部分啊,什么宰相,什么三公九卿,在这皇权面前,不过尔尔。
想想严嵩时期,严嵩擅权二十载,权柄之大,放眼整个大明朝,几乎人能撼动。
可哪怕他再如何牛叉,面对当时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徐玠,也得客客气气。
到最后,更是被徐玠从阁老的位子上给搬了下去。
再到万历年,张居正入阁,冯保掌印,因为张居正与冯保交好,张居正的变法才能够在朝堂里顺利通过。
明朝历史上,不管是大太监王振,大太监刘瑾,以及魏贤,不都是借助着这部分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皇权,独掌朝廷大权,左右这朝局的吗。
既然这皇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自己为何不去使用它,通过这皇权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呢。
当然了,这只是皇权的一部分,在自己羽翼尚未彻底丰满之前,使用这部分皇权,还需要谨慎。
王振刘瑾等人,在他们初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时候,也都是步步小心谨慎。
这皇权固然美妙,可是,如果你没有绝对的实力,滥用,那么可能会被反噬。
这其实,就跟神兵利器一般,神兵利器固然威力强大,可以毁天灭地,但是,若是主人控制不好,那么就可以将自己给毁了。
唐峰的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这些折子上,随手拿起一份折子。
这是南京守备太监杨朝送京的折子,折子的内容,无非就是,南京水军近年战船破损,需要朝廷拨银子,重新打造战船。
这本来是不痛不痒的事情,南京作为陪都,那边的水军,是大明第一水军,历年,都是要打造的。
光是在这上面,每一年,朝廷都要拨付上百万两的白银。
说起来,南京的宦官体系,其实是京城司礼监的一个分支机构,相当于是司礼监下设在南京的一个小司礼监。
而这南京守备太监,其职权,也相当于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实际上,几乎整个南京,都是归这守备太监管辖的。
如果不是这个折子,唐峰都差点忘了这一出。
似乎,自己坐上了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后,这南京守备太监杨朝,都还未曾跟自己通过信,更别说表忠心了。
历史上,天启七年,冬十月,天启皇帝薨,魏贤伏诛,南京守备太监杨朝,浙直织造太监李实,承天守备太监李希哲,提督太和山太监冯玉,天寿山太监孟进,漕运太监李明道、崔文升皆被株连。
对于这段历史,唐峰还是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的。
如果历史没有出现偏差,清朝编写的明史也是正确的,那么说来,这杨朝应该是他的人没错了。
如此说来的话,这杨朝,肯定是会投到自己门下来的。
不过嘛,当下,似乎是应该敲打敲打这杨朝。
“来人。”唐峰将折子合上,朝门口喊了一声。
“干爹。”小凳子快步走进来。
“将这份折子,原封不动的送回南京去。”唐峰将那折子原封不动的丢在桌子上,对小凳子吩咐道。
小凳子站在那里,看着那份折子,眼睛突突直跳。
在这司礼监里混的久了,他自然是知道一些深浅的,这折子原封不动打回去,这是明显的申斥。
“喏。”小凳子也不敢多说什么,赶忙将那折子拿起来,转身出去了。
等小凳子出去后,唐峰从这折子里面,找出了几分福建送来的折子。
一番翻阅,恰好里面就有一份沈丛云的奏折。
这份奏折,是一份弹劾的奏折,弹劾的对象,是福建监军太监云吉申,在这份折子上面,另有福建几位重臣的联合署名。
对于这云吉申,唐峰自然是没任何印象的,不过,既然沈丛云直接上奏本弹劾,看样子,这云吉申是不可能成为自己这一路的人。
不然的话,沈丛云绝对不会直接上奏本弹劾,而是会以密信的方式,通过自己来降服这云吉申。
除了这折子,沈丛云还送来了一份关于这云吉申贪赃枉法,杀人灭口的罪证。
简单翻看后,唐峰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丛云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啊,先是那份联名的弹劾奏本,再是这份铁证,如此一来,只等自己朱批落下,云吉申便也完蛋了。
这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的可怕之处,朱笔起落之间,便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正如历史上的魏贤,朝堂内外,无数的朝臣弹劾他,但是,那些弹劾的折子,却都得先送到司礼监来,哪怕是有铁证,他的朱笔不批,也无人能治他的罪。
想想看,弹劾这批阅折子的人,可能会成功吗!肯定是不会成功的。
略作思量,唐峰拿起朱笔,在那份奏折上批下一行红字,如此,一位监军大太监,就在朱笔之下倒下了。
之后,唐峰便又沉思其中,云吉申倒了,接下来,该由谁去接替他的位子呢,这人,自然是得他自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