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即逝。
又是一年年终,新汉小皇帝刘衡登基之后,建隆年号即将进入第四年公元269年。
隆冬大雪覆关中,四野一片白茫茫之色,从长安城中的城楼远望过去,乐原、固原上唯有炊烟袅袅升起,让人倍感宽慰。
一座城市的兴盛,并不只是它在城墙里面的那部分,还有包括城墙外面,没有防御保护的地方。
人烟繁密,就代表这座城池的力量强大,外敌不敢轻摄其锋,人烟稀少或无有人烟,那就代表城池的防御力量薄弱,百姓惶惶不安。
长安城外三里处的灞桥,这里是渭水水埠所在,也是胡商们到达长安第一个停靠上岸的地方。
西域、凉州的丝绸之路复通,渴望财富和冒险的胡商们在第一时间嗅到了商机,他们一个个兴冲冲的携带着异邦的珠宝、玉器、毛毯、漆物等东西,前来遥远的东方淘金。
一时间,长安的繁华犹如大汉盛世。
在张华到达长安的前一天,一个女人从凉州跟随着胡商队伍来到长安,她的名字叫费瑶。
她曾经是蜀汉的太子妃,刘璿的正妻,蜀汉前丞相费祎的长女,当然也是刘衡的亲生母亲。
在成都失陷之后,费瑶被当时还是魏将的胡烈掳走,由于费氏身份高贵,又兼长得美貌,胡烈这个武夫竟然一见倾心,不顾一切将费氏带在军中。
刘禅递降表投降之后,胡烈率部从汉中西进,先是到达陇西的秦州一带,然后又到了凉州的金城、武威,这日子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费氏也就认命了。
胡烈虽然是个武将,性情也甚是粗鲁,但有一句说一句,对费氏胡烈还是相当不错的,不像贾充那样纯粹拿女人当玩物。
可惜,这等朝不保夕的日子,费氏也没有过上多久。
仅过了一年,胡烈在与秃发鲜卑的战事中意外阵亡,当时的情况,胡烈要是不出城,不去野战,秃发乌丸也奈何不了胡烈。
胡烈这一死,费氏在战乱中获得的一点点依靠又没有了,胡烈余部后归其子胡渊统领,胡渊对费氏没有多少好感,一个战场上掳获的女人,纵算父亲喜欢,那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幸好,胡渊在胡烈死后,开始成熟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暴烈,可能是考虑到新汉小皇帝刘衡还是费氏的儿子,为了留一条退路,胡渊也没有把费氏怎么样。
凉州半壁归汉之后,张轨治理金城、武威,得知费氏在酒泉胡渊军中,张轨一下心动起来。
与牵弘等军中宿将不同,张轨作为一个新来者,要想脱颖而出,按部就班的话,那要再过十余年,估计才有可能到长安任职。
如果能够迎回费氏,那小皇帝肯定高兴,太后张星彩那里,会怎么想?张轨还不确定,但他觉得这个险值得冒。
大不了,一切照旧,他张轨继续凭本事在凉州治政就是。
而要是费氏母子相认,那他张轨对大汉皇室就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想到这一层,张轨立即行动起来,一面与酒泉的胡渊联系,商讨遣还费氏之事,一面遣心腹之人入长安,打探张星彩对此事的态度。
张星彩闻知曾经的姐妹费瑶有了下落,心中很是感慨,从年龄来看,张星彩与费瑶其实相仿,但由于张星彩后嫁了刘禅,这辈份上又比刘璿、费瑶要长了一辈。
不管怎么样?
人能找到,并且能够回来,总是好的。
张星彩本来觉得自己算是命苦的了,但与费瑶一比,那真是甜到了蜜巢里了。
在张星彩的主持下,费瑶的兄弟费承领命往凉州,将倍受苦难的费氏接回,而他们两个刚回到长安,就碰到张华前来出使。
“姐姐,你在他乡受苦,他刘璿在洛阳醉生梦想,一天天烂醉如泥,现在竟然还娶了一个司马家的女子,他这眼里哪还有大汉,哪里还有我们费家?”费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到这一消息,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骂出声。
费承这一骂,倒也没说错。
当初,要是没有费祎的一力支持,刘禅这皇帝位置恐怕坐不稳当。只可惜,费祎后来因为大意,被魏国降将郭循也刺杀。
费瑶形容枯槁,面色焦黄,直如五十多岁的老妇。
这是由于长期流离飘泊,军中生活又很是艰苦,纵算有胡烈关照,也不可能优待更多,况且,费瑶还要讨好胡烈,伏低做小,甚是不易。
听到弟弟这么一说,费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咬牙恨道:“回禀太后,自打成都失陷之日起,我与那刘璿就没有了情份,从今往后,我和衡儿也与他再无关联。”
张星彩一愣,费瑶这话里似乎有话,让她颇感意外:“刘璿再怎么样,也是衡儿的亲生父亲.......。”
费瑶一听这话,立时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沉默了一阵,终于辩解道:“不是,他不是。他一个酒鬼,哪里生得出儿子,衡儿的父亲,另有他人,不过,衡儿还是先帝的血脉........。”
费瑶说到这里,也是豁出去了,这等丑事要是在她当太子妃时,那是万万不能被人知晓的,而现在,她的名声早已没了,自然也无需顾虑什么了。
张星彩见费瑶神情坚决,不像是说慌的样子,也就不再细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费瑶愿意说的话,总有一天会主动说出来。
新汉的驿馆。
晋国使者、黄门侍郎张华在驿馆已经住了半个多月,荀勖举荐的浓浓“恶意”,让他对晋国朝堂的勾心斗角感到失望之极。
在长安等待的日子里,张华的心情也由充满希翼,转为焦燥不安,递交的国书已经呈上,但汉国究竟是什么态度,他还不能肯定。
苏愉、诸葛绪等老朋友倒是客气,但一说到刘璿回来这事,这些人就顾左右而言它,要不说推托说大将军赵广、大司马姜维、太后张星彩俱都不在长安,他们这些人做不了主。
其实,这话说的也不全对。
赵广、姜维,一个在上庸、新城等地,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未归,一个在河东布防对匈奴诸胡的事宜,两人确实不在长安,但太后张星彩却是一直在长安的。
不过,张星彩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处理好费氏刚刚诉说的事情,这刘衡要是非刘璿所生,有费氏作证,旁人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刘璿既然和刘衡没什么关系,那携司马仪回长安之事,估计也只能不了了之。
刘璿要是还有脸来,那头顶着绿帽子相信就算他是醉鬼,也一样快乐不起来,还不如在洛阳,有父亲刘禅罩着,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祸事降临。
但有一个问题,要是在朝堂上宣布此事,刘衡私生子的身份,可能会让一些在乎名节的人瞧之不起,而刘衡长大之后,若是知晓此事,也会对母亲费氏心存怨恨。
所以,这件事虽然小,要处理好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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