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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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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庙南边的鬼子和西边荒地里的鬼子都疯狂的射箭,那真是箭如飞蝗,漫天都是,连天空都被遮掩了颜色。

    麻九几人的忙乱拨打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这样的箭雨中,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悲剧。

    姜盆主见状,牛一样的眼睛一瞪,大喊:“快!快!撤到庙里去!”

    七圣庙就在北面,不到十丈的距离,两扇木头大门半开着,依然的沧桑。

    昨天,麻九在这里,用同泰堂乔老给的蒙汗药,麻翻了一些鬼子兵,放走了关在小庙院子里的被当做替罪羊的等待砍头的几十个散丐。

    今天,又来到了小庙,这是被迫避难,麻九心里生出一丝期盼。

    佛家最讲究因果,不知自己昨天种下的善因,今天能不能收到善果。

    麻九知道自己这是奢望。

    因果报应一般是讲三世因果,今生的种种是前世的果,今生的所作所为是后世的因,现世现报的现象都少,更何况自己种下的福音只有一天。

    自然的运动很缓慢,庄家从耕种到收获还得经历几个季节呢,一天就想得到上天的回报,想想就可笑。

    几人快速朝庙门移动。

    麻九和婉红首先闪身跑进了破庙,姜盆主挥动铁杵磕打着射向自己的箭矢,显得游刃有余。

    杨碗主右腿迈进破庙的一刹那,两只羽箭同时射穿了他的后心!

    朱碗主一把将他拉进了破庙,抱在了怀里。

    姜盆主迅速关上了残破的庙门。

    “杨碗主!杨碗主!”

    “杨碗主!”

    ······

    大家围拢过来,拼命呼喊着。

    但是,他再也听不到同伴的呼喊了。

    杨碗主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他显得十分的安详、宁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仿佛睡着了。

    朱碗主翻动一下杨碗主的身子,姜盆主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拔下扬碗主背后的羽箭,然后,愤怒的折断,一甩手,扔出了院子。

    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扬碗主的脸颊,哽咽地说道:

    “安息!老朋友···你···好样的···唉···也许就是先走一步,谢谢你对木碗会的贡献,谢谢你为民族做出的牺牲,大哥···真的佩服你!”

    两行热泪从姜盆主朦胧的双眼中奔涌而出,在他黑黄的脸上流淌着。

    朱碗主长叹一声,紧咬嘴唇,泪水早已打湿了面颊。

    麻九从大门口捡来扬碗主的木杵,擦干净,别在了扬碗主的腰间,看着扬碗主陌生的面孔,居然也生出了许多悲哀。

    民族兄弟,感情是天然的。

    况且,杨碗主是来搭救自己的。

    麻九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终于模糊了双眼。

    婉红在老爹身后,暗暗垂泪。

    大家都很悲哀,心痛化作晶莹的泪珠,从心灵的窗户,滚滚涌出。

    人生本无常,

    正义闪金光。

    若为自由故,

    千古可流芳。

    七圣庙,麻九昨天来过两次,不过,都是在庙门口,没有进入院子,现在,身在院子里,七圣庙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这座庙宇朝南,就一座大殿,供奉着观音、关帝、龙王等,青砖院墙虽然很破,很旧,但很高,很牢固,鬼子兵看来不能通过院墙进行攻击,暂时把好院门,就会得到一时的平安。

    院内铺着一尺见方的青石板,石板间的缝隙很大,一些不知名的杂草从缝隙的泥土中顽强地生长出来,一堆堆,一簇簇的,增添了院子的荒凉感。

    环境越凄凉,杂草越疯狂。

    小庙的窗户和大门都是木质的,大门很大,向两边洞开着,门上木板裂口很多,密密麻麻的,门上的红漆已经脱落,显得斑斑驳驳的。

    窗户的木质格栅大部分已经损坏,呈灰黑色,剩余不多的窗户纸黑黑的,挂满了灰尘。

    屋檐下有成排的燕子窝,檐下的地面上有一堆堆白花花的燕子屎。

    各个神像都已破败,泥巴干裂,破洞,外涂的颜色已经脱落。

    透过洞开的小庙木门,可以看到小庙大殿上铺着实木地板,看不出原来涂了什么颜色了,地板呈灰黑色,到处是蚂蚱裂口。

    一座矮小的僧寮房孤零零地立在院子的一角,距离院门很近,门和窗户都已经没有了,门口堆着土堆,房顶长着乱糟糟的杂草。

    麻九看到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大坑,边上有一堆长着野草的残土。

    显然,当年和尚们想在那儿搞什么建筑,挖了一半,就停工了。看来,半拉子工程由来已久,自古有之啊!

    院子外不断传来鬼子兵的叫骂声,姜盆主长叹一声,抹了一把眼泪,拍拍朱碗主的肩膀,哽咽的说道:“把他···埋了!”

    听到姜盆主的话,朱碗主突然抱紧了扬碗主,放声大哭。

    等朱碗主悲声小了,麻九轻拍了一下朱碗主,伸手指了一下西南角的大坑,朱碗主会意,点点头,两人把扬碗主抬过去,放到了土坑里。

    麻九用长枪掘土,朱碗主用木杵推土,将杨碗主入土为安了。

    “您在此安息!能与观音、关帝、龙王等为伴,也是你的造化了!”麻九朝坟堆拱拱手,心里默念着。

    婉红一脸的悲伤,满脸流满了泪水,哽哽咽咽的,有些泣不成声。

    她摘了两朵白色的野菊花,十分恭敬地插在了扬碗主的坟头,嘴唇轻轻蠕动着,不知在默念着什么。

    这时,几个不知深浅的鬼子兵撞开小庙的院门,冲了进来,还没站稳脚跟呢,姜盆主的铁杵就把他们的脑袋砸开了花。

    姜盆主拽着几个鬼子兵的腰带,像抛死狗一眼将他们抛出了院子。

    噗通!噗通!噗通!

    啊!啊!

    随着鬼子兵尸体落地的声音,又传来了几声嚎叫,显然姜盆主抛出的尸体砸到了其它的鬼子兵。

    “不好,有人爬墙!”

    婉红大喊一声,拎着弯刀直奔爬墙者而去。

    麻九一抬头,看见在院墙的正中间,露出了两个败类鬼子兵的上半身,他们正龇牙咧嘴地把大腿劈上墙头。

    “婉红,躲开点!”

    麻九边喊边从腰间的皮兜子里摸出两块银子,略微瞄了一下,抛了出去。

    嘭!嘭!

    随着两声轻响,两块银子都打在了鬼子兵的头上,一块打在了左边爬墙鬼子兵的面门上,另一块打在了右边爬墙鬼子兵的太阳穴上。

    啊!啊!

    随着两声凄惨的嚎叫,两个鬼子兵从大墙上消失了。

    不买米来不买粮,

    不买瓜果不买糖。

    不买乌纱不买笑,

    愿做石块砸强梁。

    听到院门口一阵怪叫,朱碗主怕姜盆主有闪失,赶紧朝院门跑去。他刚刚跑到院子门口,小庙的院门又被撞开了。

    这次鬼子兵是使用长枪把院门戳开的,残破的木门被撞开的瞬间,嗖嗖嗖,一阵羽箭带着阴冷的怪风飞了进来。

    朱碗主和姜盆主都是一惊,两人一个猴跳侧身闪到了大门的两边。

    嘭!嘭!嘭······

    一阵乱响,有的箭射到了小庙的大门上,有的箭射到了低矮的僧寮房上,有的箭射到了小庙的青石地面上,院内顿时激起了一阵尘土,尘土中传出了一股干燥泥土的怪味,有些呛人。

    姜盆主和朱碗主用脚踹向破门,左右两扇残破的木质大门在吱吱嘎嘎的呻吟中又关上了,羽箭射到关起的大门上,发出一阵彭彭噗噗的声音。

    一时间,大门上插满了羽箭,有的箭射透了薄薄的门板,箭头和箭身钻到了门里,只把箭尾留在了门外,箭身随着微微摆动的大门,而颤颤悠悠地摇着头,似乎有些不甘。

    羽箭疯狂了一阵,便消失了。

    小庙的院门口暂时没有了动静,死一般的沉寂。

    接着,又有几个鬼子兵想爬墙进来,都被麻九用银子块打伤了。

    院里院外一片宁静。

    鬼子兵们一时停止了进攻。

    战场变得一片死寂。

    让人感到无比压抑,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姜盆主和朱碗主手持大杵守在小院的大门口,麻九手握银子块站在小院当中,两眼巡视着三面大墙,婉红拎着弯刀轻轻地在院墙跟前游走着。

    敌我双方静静地对峙着,对峙着······

    过了好一会儿,院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来,抬过来,抬过来,就放这儿,别离大墙太远了!”

    “上,快上,两人一起上!”

    循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两名弓箭手不知站在什么东西上,上半身露出了大墙,正拉开弓弦,寻找目标,准备射击呢!

    麻九一见,目标又出现了,说时迟那时快,两块银子以难以计量的速度飞了出去,正中两位鬼子兵的面门,惨叫声比乌鸦的叫声还渗人百倍,麻九捂上了耳朵。

    又有两位鬼子兵露出了脑袋,这回还没等他们拉弓呢,麻九抛出的银子已经准确地亲吻了他们的脑壳,又是一阵哇哇的嚎叫。

    接着,又是一阵沉寂。

    沉寂,沉寂,再沉寂!

    双方都在寻找着办法!

    麻九这一方比较被动,目前只能防守,至于如何突围,只能看运气了!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院内的几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备战状态。

    战斗是残酷的,是你死我活的。

    守在大门口的姜盆主和朱碗主握着武器,闪在大门两旁,两眼死死盯着大门,仿佛是两只盯着鼠洞的老猫。

    婉红在院墙中部停了下来,两眼扫视着院墙,寻找着可能出现的鬼子。

    麻九站在院子当中,两手攥着银子块,望着院墙,搜寻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鬼子身影。

    突然,一阵哗啦哗啦的柴草声从院外传了进来。

    小庙内的几人都是一惊。

    姜盆主看看朱碗主,两人脸上同时出现了担心之色。

    婉红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心里也出现一丝担心。

    听到柴草声,麻九顿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这天头,风干物燥的,小庙又是大量的木质结构,难道敌人要采用火攻?

    果然不出麻九所料!

    随着一声声的淫笑,一捆捆干柴从院外被扔了进来。

    有细细的柳树条子,有凌乱的树枝子,有成捆的稻草,有成捆的谷草,有成捆的豆杆······一会儿的功夫,满院子都是柴草了,足有半米多厚,有的柴草捆比较小,被撇的较远,都扔到小庙的大门和窗户跟前了。

    姜盆主和朱碗主的跟前扔的最多,柴草垛都有一人多高了,他俩快速地脚蹬手刨的,把一些柴草撇到了院子中间,使得院子大门口的柴草不是很多了。

    麻九和婉红把扔到小庙跟前的一些柴草快速地撇到了大墙的墙根处。

    扔出去是没有意义的,敌人人多,你把柴草扔出去的话,他们马上就会重新扔进来的。

    “快放火!烧死这帮臭乞丐!”

    “烧死他们!”

    “给他们来一个烤全羊!”

    “哈哈哈,烧啊!烧!”

    “母的可惜了!”

    ······

    院外一片嘈杂之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淫笑飘进了小庙院子。

    接着,一捆捆点着的柴禾扔了进来。

    带着烟火的柴禾划着罪恶的弧线落在了院子里,迅速引燃了院子当中的柴草,姜盆主和朱碗主的身上起了火苗,他们迅速向大墙上蹭去,火苗熄灭了。

    婉红用弯刀击打着飞进来的烟火,有的烟火飞出了院子,接着,传来了几声嚎叫。

    麻九将烟火朝院墙根部踢去,让它远离小庙。

    久在河边站,焉能不湿鞋。

    麻九一通狂踢,直到裤脚冒出了青烟。

    这时,院子里已经烈焰飞腾,浓烟滚滚了。

    一条条火龙在地上游动着,向空中吐着橙色刺眼的火舌,喷射着青黑色的浓烟。

    一股股的热浪在小院里肆虐着,交叉着,烘烤着每一寸地皮。

    院子内一片火海,已经无处躲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