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在身上暖呼呼的,这秋高气爽的天气让人觉得分外爽利,思绪也活跃。
他写的正是在京师构建情报网的计划,当然用得是英语,所以旁人即便是看见也看不懂。
这些天来他在家里读书学习时文,争分夺秒地赶在乡试之前提高学业,也是够气闷的。
所以今天这样一边凭栏远眺一边工作,倒是思路畅通无碍,进度也快得很。
眼看着到了中午,沈渊也写得差不多了,他合上本子揣进怀里,然后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看时间接近午时,饭点儿上这俩孩子也该饿了,沈渊正想让龙小羽吩咐厨房上菜……这顺风阁是吴六狗和他媳妇开的,跟沈渊自己的产业也没区别。
所以沈渊爱吃什么口味,厨房里都有数儿,只要下去吩咐一声就行。可是就在这时,沈渊却听得楼下有人吵架。
原来顺风阁楼下便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就算是有人打起来也是常有的事。
可沈渊一耳朵听到楼下居然是个小姑娘的声音,说话的嗓音清脆得就像是啪啪地掰断一节一节的嫩藕。
这一通抢白,简直就像连珠炮一样铿锵有力,听起来简直比唱歌儿还好听!
他忍不住把目光向楼下投去,果然就见楼下的街上隔着一条大道,有两个人正在那儿吵架。
沈渊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年岁也就跟小寻姑娘相仿。她身上穿着一身花布衣裳,裁剪得合身,穿着也干净利落。
这小姑娘胳膊上挎了个篮子,和对面一个背着木头盒子的中年汉子正在争吵。
看那个汉子身上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沈渊居高临下也看不清面目。这俩人一递一声儿地吵架,很快大街上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沈渊听了两句就知道,原来这是两个小贩因为做生意打起来了,同行是冤家这句话果然不错。
听这话里面的意思,这两人都是卖香药的小贩,因为“呛行”也就是当街抢生意,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那个小姑娘语声清脆,吵架的声音就像说快板儿似的轻快动听,这也就罢了。
偏偏那个中年的小贩看起来老实木讷,似乎是不善言辞。可是往往那个小姑娘说了十来句,他出口才说一句却是正中要害,属于蔫儿气人的那种,两人居然吵了个不相上下。
这效果简直就跟小品似的,街上围拢过去的人都是大声哄笑,把这俩小贩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沈渊身边的龙小羽和赵小寻姑娘见状,也忍不住把头探出了窗外,跟少爷一起看热闹。
就见下边的小姑娘气愤地说道:“谁家香药不是好药?我家香药是我娘亲手合的,十几年的好手艺!”
“这甜香药饼儿里头檀香、沉香、乳香、丁香。木香、黑香、郎苔、黑速,净是上好的材料!”
“你那药不是味儿……”这时那个蔫巴汉子却低着头说道:“我也没见过你娘!”
“胡说八道!”小姑娘气得脸蛋通红,指着那个汉子脆生生道:“不要昧着良心讲!”
“我家香药连蜂蜜都用的是最好的……”
“你娘自己采的蜜吧?”那个蔫巴汉子又冒出一句,把周围的一圈人笑得前仰后合!
“让大家评评理!”这时那小姑娘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急切地把它撕开,露出了里边排得整整齐齐的一排香药饼儿。
小姑娘把这包药捧到看热闹那些人的面前,大声说道:“大家闻闻这味道!”
“炙手熏衣,烹茶对客,这多好的香药!你为啥胡说八道?”
看到小姑娘说得话里都带着哭腔,周围的人全都同情地看着小姑娘,却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蔫巴汉子。
就见那个汉子依然低着头说道:“俺在这条街上卖香药一年多了,还不是一样用的人都说好?”
“偏偏这小丫蛋子初来乍到,就跑到这条街上抢我的生意……今儿我就不许你卖!”
“你不讲理!”就见那小姑娘急得直跺脚,她咬着牙确定地说道:“你又不是官府,你凭啥不让我卖?”
“对呀,你凭啥啊?”这时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对那个汉子怒目而视。
毕竟大家都挺同情弱者,而且那个小姑娘看来也确实是招人儿疼。
只见那个汉子淡淡地说道:“虽说我不是官府,我也管不了你……可是这码头边的香药生意,我宁可赔钱折了本儿,也不能让你掺和进来给我捣乱!”
“上好的香药饼,一包二十四块,一两银子……我今儿卖八钱银子!”
“嗯?”这时周围的人一听,就知道这汉子的倔劲儿犯了。
说实话这汉子也没蛮不讲理,也不是仗势欺人。人家就非得低价卖了,死活要顶那个小姑娘的生意,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
“我……六钱!”那小姑娘一跺脚,看来也是急了,竟然跟那个汉子比着降价。
“我四钱!”只见那个汉子把手里的木头盒子一打开,那里边一包一包的全是香药饼儿包得整整齐齐。
“哇”的一声,那个小姑娘抱着篮子,蹲在地上就哭……这时满街的人“哗”的一声就围了过去!
四钱银子一包香药,就跟白捡的一样!
大家心里都想着,趁着这两个香药小贩儿斗气的时候不捡便宜,啥时候捡便宜?
一时间散碎银子“铛铛”的往那个汉子的木头盒子里扔,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那个汉子盒子里的香药就卖得一干二净。
“我……三钱!”此刻那个小姑娘看到人群分开,露出了那个蔫吧汉子洋洋得意的神情。
她一咬牙从地上站起来,俩手捧着那篮子说道:“我还不信了,我就比你卖的低!”
“明天我还来……后天我还来!看咱谁赔得过谁!”
这一下,看热闹的人听说这个小姑娘居然一包香药敢卖三钱,立刻就“呼”的一下子围住了她!
见到这个情景,楼上的沈渊笑了笑把头缩了回来,重新端起了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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